章四一六 真诚的敌人
请您复述一下刚才的要求!”亚基克夫停顿了一会,认真说道。
“我!要!见!索菲亚!公主!”乌以风用波兰语一字一顿的说道,这次容不得亚基克夫听不清了。
乌以风对于俄罗斯索菲亚公主有一种好奇也是李君威交给的任务,但更多的则是一种执念,第一次听到索菲亚公主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十五六的孩子,刚刚当上宫廷侍卫,那个时候,太上皇李明勋喜欢把小儿子抱在腿上,给他讲各种各样的故事,其中就提及过所谓的索菲亚公主,当时年幼的裕王殿下大叫着要把索菲亚抢回家当老婆。
等到再后来再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裕王已经是一个大小伙子了,也不知道是从何时起,太上皇再讲故事就不再允许任何人旁听了,而在哈萨克草原的裕王殿下对这位索菲亚念念不忘,派他来莫斯科的时候着重提醒道,要见一见索菲亚公主,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很美丽。
而亚基克夫则对乌以风这个要求感觉到的是奇怪,自己刚刚从一个交际花的床上找到他,他就要执拗于见到索菲亚公主,肯定是有什么想法的,但亚基克夫的记忆里,身为沙皇长姐的索菲亚公主并不是什么远近闻名的大美人。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我需要请示陛下,我想请问使者先生,您为什么要一定要见到索菲亚公主?”亚基克夫恭敬解释道。
乌以风才不会告诉他这是裕王给的任务,而是说:“不为什么,就是必须要见到,我可以不与她说话,但一定要见到。”
“只要见一面就足够了,对吗?”亚基克夫再次确认。
“是的。”乌以风回答。
而超乎乌以风预料的是,他还在馆舍换衣服的时候,亚基克夫就再次出现,表示沙皇陛下同意了他的要求,在觐见的路上为他和散步的索菲亚公主制造一次偶遇,如果愿意的话,可以一起进午餐。
于是乌以风跟着亚基克夫进了克里姆林宫,如愿在花圃上见到了雪地散步的索菲亚公主,但乌以风仅仅是致以微笑,就前去会见沙皇了。
乌以风后来对李君威如此描述:“我敢发誓,那是我见过的最强壮的女人,王爷,咱们两个未必是她一个人的对手,您的大腿还没有她胳膊粗,她的胸毛可能比你的腿毛都多.......。”
幸运的是,这些只是私人谈话,并未在未来索菲亚公主摄政期间影响帝国与其领导下俄罗斯的合作。
乌以风在一间不大的客厅里见到了费奥多尔沙皇,他坐在高背椅子上,用厚重的毯子盖住双腿,脸色苍白,与传言中一样的多病体弱,而一旁的米洛撕拉夫斯基大公则站他的侧面,低声介绍着乌以风。
乌以风向沙皇见礼,并且致以问候,费奥多尔说道:“将军,你的波兰语说的非常好,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习的?”
“七年前,沙皇陛下。”乌以风说道,即便是侍卫出身,想要上前线建功立业,也必须学会相应的语言,乌以风自幼在京城长大,从未学习过海西女真的话语,他学习过蒙古语,很快就学会了波兰语和少量的俄语。
费奥多尔向乌以风展示了他亲手制作的地图,问道:“将军,我听说你是一位鞑靼人的后裔,请问你的家乡是否在这片地图上?”
乌以风上前走了两步,看着这张比例并不那么合适的地图,在右下角仔细对比之后微微摇头:“您这张地图上并不包含我的故乡,我的故乡是在这条河流,我们称之为黑龙江,你们称之为阿穆尔河的区域,这条河流有一条重要的支流,我的故乡在支流之上。那是我们太上皇陛下第一站抵达的区域,很幸运的是,我的父亲追随了他,后来才有了我。”
费奥多尔抚掌而笑:“如此很好,至少我们与你没有私人的仇怨,不是吗?”
乌以风笑了:“当然,至少在我父亲那一代没有,或者说我们的部落与你们没有什么接触,但据我所知,在满洲人统治的时候,你们的开拓队就在我同族的土地上烧杀抢掠了。”
费奥多尔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道:“好吧,将军,关于东方土地上发生的事,你比我掌握的要多,我甚至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贵我两国爆发了第一场战争。”
乌以风没有回应,心里却知道,其实帝国也不知道帝国与俄罗斯的第一场冲突爆发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在开拓的时代,很多小规模的战斗都不会记录在册的。
“我不知道战争从何时爆发,但是我知道,战争应该结束了,你代表中国皇帝而来,是要进行谈判的不是吗,正好,我最近很有时间,可以与你亲自谈一谈。”沙皇说道。
其实,费奥多尔有一件事没有告诉米洛斯拉夫斯基,那就是他在整理的不光是沙皇俄国与中国之间的冲突,还有历代沙皇的开拓资料,一个很令人震惊的消息是,沙皇俄国最近一百年的开拓成功已经近乎被中国侵蚀殆尽,但这一点他根本不用和米洛撕拉夫斯基说,这个总揽国务的大公知道,俄国在乌拉尔山以西设立的四个督军区,已经失去了三个半,最近的托木斯克督军区的托木斯克城也在眼前这位沙皇继任之前丢失。
“是的,我确实被派前来结束战争的,我们的亲王殿下还在哈萨克的草原上等待回复的消息。”乌以风微笑说道。
“是吗,如果不是现在已经是冬季,如果不是我身体不适,我真想和他亲自谈一谈。”费奥多尔说道,继而他问向乌以风:“我的外务大臣和你谈的怎么样?”
“我们谈了七次,每一次都不欢而散。”乌以风老实说道。
费奥多尔问道:“为什么?”乌以风笑了:“因为他想要让我们放弃将士们用鲜血和生命征服来的土地,这简直是荒谬,我从小到大,总是听到帝国占领土地,还从未听说帝国失去土地,您的外务大臣肯定是疯了。
我们的皇帝说过,一寸山河一寸血,我们怎么会放弃将士们泼洒鲜血的地方呢?”
“那是我们的土地,是我们的祖先征服得来的。”米洛斯拉夫斯基攥紧拳头,高声说道。
乌以风摊开手:“大公阁下,我没有说那不是你们的土地呀,我也没有说那不是你们的征服所得。可现在它是我们的了,也是我们征服所得。你们当初怎么获取的,就怎么失去的,如果你们还想重新拥有,就重走一遍先辈们的道路,不就可以了吗?
我,我们的皇帝和皇帝陛下麾下的每一名军人,欢迎你们的挑战。”
“可恶!使者,你这是替你们的皇帝向我们宣战吗?”米洛斯拉夫斯基怒气冲冲,问道。
乌以风微微耸肩:“据我所知,我们并未停战,战争一直在继续。”
“好了,大公,不要在与这位真诚的将军争吵了,说实话,我见过很多国家的使者,你是最真诚的那个了,虽然你的话让我很不高兴,但我必须承认,你没有说谎,我尊重真诚的人。”费奥多尔制止了米洛斯拉夫斯基与乌以风的争吵,在他看来,米洛撕拉夫斯基这些维护尊严的话毫无力道可言。
费奥多尔问道:“将军,如你所说,我们两个国家正在进行战争,但我翻遍了所有贵我两国之间的公文来往,我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从未相互宣战过,既然没有宣战,也就谈不上为何而战。我们两个国家以前相互了解的太少了,比如,我们叫你们契丹,而你们叫我们俄罗斯。”
“这可能都要怨蒙古人了。”乌以风笑着对沙皇说,但也认真的回答了沙皇提出的问题:“正如陛下所说,我们相互之间从未正式宣战过,但战争持续了三十多年甚至更久,一开始只是我们与所谓的开拓队、匪帮之间的战斗,后来变成了与某些督军区的战斗。
当然,真正的战争爆发有两个原因,第一是你们支持帝国的敌人,满洲。当然,随着满洲的彻底覆灭,这个其实也不算问题了,而第二原因就是为了土地,在这一方面,我们与你们之间有共同点的,那就是对土地的**没有极限。”
费奥多尔说道:“这就是我担心的事情了,你们征服的边界在哪里,现在你们已经占据了哈萨克的草原,并且把手伸进了伏尔加河下游的卡尔梅克人那里,这已经是我无法容忍的了。”
“作为一个使者,我真的无法回答您的这个问题,从军人的角度来说,征服的边界就是力量延伸的极限,我们的力量施展不到的地方,就是我们征服的极限。”乌以风认真回答说。
“那你们力量延伸的极限在哪里?”米洛撕拉夫斯基不想与乌以风说这些虚无缥缈的话,直接问道。
乌以风想了想:“我们的国家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但汉人是其中的主体,按照我们两千多年的历史,汉人向西达到的极限在河中之地那附近。可我们的两代皇帝都是具备伟大胸怀的人,包容了很多的游牧民族,特别是拥有了蒙古人,这样算来,我们力量延伸的极限就和当年蒙古帝国一样了,不知我的回答可否让大公满意!”
“你.......你这是对沙皇陛下的羞辱!是对我们整个帝国的挑衅。”米洛斯拉夫斯基咆哮道。
众所周知,当年蒙古帝国扩张到了欧洲的多瑙河畔,虽然欧洲没有被征服,但斯拉夫人却匍匐在了蒙古人的铁蹄之下,如果按照乌以风的说法,帝国是要征服俄罗斯了。
费奥多尔却是摇头,对乌以风说道:“你们不是蒙古,我们也不再是罗斯公国,恐怕你们不能如愿了。”
乌以风正色点头:“您说的没错,陛下,确实如此。其实您想要停战非常简单。”
“哦,将军,请说。”
乌以风道:“失败能让人清醒,如果陛下能给我们一场失败,或许就不用为停战的事苦恼了。在我们帝国的内部,对你们的了解很浅显,很多时候,俄罗斯的资料是从尼德兰、英格兰人口中获得的,他们把你们称之为欧洲最野蛮落后的国家,而我们一路西来,征服上万里的土地,也没有真正的失败过,所以说,真的很遗憾,帝国之中,很少有人愿意与你们和谈,大家都觉得,打下去就会有更多的土地。”
“战争,你们还是要战争了?”费奥多尔脸紧绷起来。
乌以风微微摇头:“不,我是来进行停战谈判的。”
“你自称是来停战谈判的,却从未提出过合理的条件。”亚基克夫认真说道。
乌以风说:“我不提,不代表我没有,是因为我知道,我的条件你们不会答应,每次谈判,你们都要我们归还土地,那就不需要展示我们的条款了。”
“现在你在仁慈的沙皇面前,你可以展示你的条款了。”亚基克夫提醒道。
乌以风依旧是摇头:“没有必要,沙皇陛下,即便是您也不会同意的。”
“那你什么时候愿意展示你们的条款?”费奥多尔制止了侍臣与大公的发言,直接问道。
乌以风想了想:“还是让战争的结果说话吧,我说过,失败会让人清醒,你们再失败一次就会清醒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自称是为停战谈判而来?”
乌以风说:“陛下,您不要误会,我不是为现在的进行的战争来谈判的,而是为下一次战争来的。”
“我原以为我们可以避免一次战争。”费奥多尔有些失落。
乌以风笑了:“这不可能,沙皇陛下,现在的情况是,奥斯曼人送来了结盟的请求,我们要与一个强大的国家结盟一起进行对你们的战争,如果您是我们的皇帝,会放弃这个占便宜的机会吗?
本次我来到您的面前,是想要告诉您,我们并不是一个好的敌人,但我们是一个好的谈判对象,当有一天您要结束战争的时候,建议您第一个找我们,而不是奥斯曼人,我们要的土地是财富,他们要的却是您的性命和这个国家。”
章四一七 索菲亚的智慧
多么真诚的一个使者呀。”看着送走乌以风的御前侍臣亚基克夫回来,费奥多尔仍然有些感慨的说道。
米洛斯拉夫斯基则是怒不可遏:“我看他是一个傲慢、自大不知死活的愚蠢鞑靼蛮子,该死,该死!”
费奥多尔微微摇头,对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有些失望,一个执掌国政多年的大公,竟然被一个年轻的使者激怒成了这个样子,这胸怀气度实在是有些不合格,费奥多尔问亚基克夫:“亲爱的亚基克夫,你认为这个使者怎么样?”
亚基克夫做事从来以稳当著称,皇帝有些欣赏乌以风,米洛斯拉夫斯基有的却只有愤怒,亚基克夫却有着自己的见解:“陛下,这位使者很有自知之明。”
“哦,怎么说?”费奥多尔疑惑问道。亚基克夫说:“在刚才离开克里姆林宫的路上,他向我询问了一些帝国机构的地址和负责贵族的名字,这些机构都是各个衙门下属的监牢,当他得知一些贵族或者特殊的人犯罪之后会被关押到修道院,他又问莫斯科城内的哪个修道院干净整洁,好打交道。
显然,他对自己刚才的行径有着充分的认识,他会被关押起来,失去自由。并且他向我提供了一个数据,那就是他的体重,并且明说,如果他少了一俄磅的肉,就会让陛下您赔偿一万倍的金币。”
“呵呵,真是一个有趣的人。亚基克夫,你派一个侍臣和四个士兵跟在这位使者的身边,从今天开始他去莫斯科城的任何地方都可以,但是不许离开,而使团中的其他人想离开都可以离开,我喜欢这个使者,无论将来如何,他都是一个好打交道的人,不是吗?”费奥多尔吩咐道。
亚基克夫行礼说道:“如您所愿,尊贵的陛下,我会好好招待他,绝对不会让他少一俄磅的肉。”
说完,亚基克夫就要退下,但是费奥多尔却是说道:“亚基克夫,他为什么要见索菲亚,你打听清楚了吗?”
“不,没有,但我可以确定,他和索菲亚公主绝对任何接触,这一次也没有交流。我有一种感觉,他并不是以中国使者的身份见公主殿下,而是以一个男人的身份,一个大胆的猜测是,他肯定从什么人的口中得知过关于索菲亚公主的传闻,或许只是好奇心作祟。”亚基克夫说出了自己的判断,他当然不知道,造谣索菲亚公主肤白貌美,风情万种是几百年后的金庸先生。
米洛斯拉夫斯基说道:“不能完全肯定这一点,或许陛下可以把索菲亚公主叫来,问一下。”
费奥多尔微微点头:“我正有这个意思,亚基克夫,把索菲亚公主叫来吧,或许在与中国谈判的问题上,我需要她的智慧。”
米洛斯拉夫斯基听了这话,脸不由的一黑,无论是眼前这位年轻的沙皇还是将要来到面前的索菲亚,身上一半的血属于米洛斯拉夫斯基家族,这个家族正是沙皇的母族,但即便如此,米洛斯拉夫斯基仍然对索菲亚心存警惕,因为这位强壮的公主自幼就对政治感兴趣,专注度甚至超过了为自己找一个男人,而沙皇又是一个身体孱弱的人,国政必须仰仗于他,而如果索菲亚公主能直接参与政治,分薄的就是他的权柄,原以为可以打压一下,不曾想沙皇却要用她。
不久虎背熊腰的索菲亚公主出现在了沙皇的面前,费奥多尔直接问答:“很抱歉,亲爱的索菲亚,今天惊扰了你,让你在冰天雪地里在外面散步,显然,聪明的你肯定知道,是那位来自东方的使者想要见你一面,这一切都是为了他让他如愿,但是,我,大公还有所有其他知晓这件事的人都不明白,为什么使者一定要见到你。”
“肯定不会是因为我的相貌,沙皇陛下。”索菲亚面色平淡的说道,她知道自己不是什么美人。接着索菲亚说道:“可以确定的是,我与东方的那个国家没有任何的经济或者书信上的来往,我的封地臣民应该也没有,如果您派人到我的住所搜查,或许能搜出几件用中国丝绸制成的内衣,但我可以保证,那来自英国、西班牙或者尼德兰,是从海路运送来的。”
“呵呵,亲爱的索菲亚,你多虑了,我也只是问一问,或许如亚基克夫所说,是那个讨厌的家伙听到什么关于你的谣言,或许是那个家伙就是故意制造你和我的争端,好了,忘掉今天的事吧,索菲亚。”费奥多尔没有心情去搜检索菲亚的内衣,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长姐家里有关中国的并不仅仅是内衣,她的床头应该还摆着很多资料。
这并不需要去搜查,年轻时的费奥多尔无数次拜访过自己的姐姐,无论俄罗斯与什么国家、族群宣战,有关的资料就会摆在床头和桌案上,他还记得少年时代就听姐姐说过,对中国称呼契丹是完全错误的发音,那只是中国历史上一个已经灭亡的族群。
“亚基克夫,给索菲亚一把椅子。”费奥多尔对侍臣吩咐说,待索菲亚坐下,费奥多尔拉过亚基克夫,低声说道:“亚基克夫,把刚才使者的表达的意思告诉索菲亚吧。除了最后的........。”
而亚基克夫能从一个没有贵族身份的平民成为沙皇的御前侍臣,显然是有着本事的,他复述了许多乌以风的原话,所有重要的话都复述的很完整,而索菲亚听着这些话,脸色却没有变过,好像一切与她无关,却又好像没有听懂,但灵动的眼睛里闪烁着的光越来越盛大。
等亚基克夫说完,费奥多尔对索菲亚说道:“现在你知道我们国家的局势了,显然,很危险,或许从未有过这样的危险,一个强大的奥斯曼已经足够危险了,现在又来了一个整合了草原和大半个西伯利亚的东方国家,可以说,我们是同时面对奥斯曼与蒙古。
战争已经不可避免了,亲爱的索菲亚,所以我要你带着我们亲爱的弟弟前往诺夫哥罗德,还有大公,你们都去。而且我还会把所有的实权领主召集到莫斯科来,以扩张杜马会议的方式。”
“您是要留下来对付他们吗?”索菲亚立刻明白了沙皇如此安排的用意。
伊凡与索菲亚、费奥多尔是一奶同胞的兄弟,但令人遗憾,他是一个傻瓜,而除了他之外,先皇还有一个子嗣,彼得,那却是一个强壮的孩子,但却与现在的皇太后一样,属于另外一个家族,显然,沙皇要索菲亚和米洛斯拉夫斯基避开未来的战争,一旦沙皇和莫斯科出现什么问题,就可以另立一个新的沙皇,那就是傻瓜伊凡,而因为他是傻瓜,所以政权会被索菲亚和米洛斯拉夫斯基掌握,那样的话,新的政权会得到平衡,伊凡虽然是傻瓜,但未必不会没有孩子,罗曼诺夫家族也不会绝嗣。
相反,彼得则要留下与费奥多尔生死与共,还有那些实权贵族,一旦真的出现天塌地陷的局面,费奥多尔就可以杀死所有的贵族、彼得和皇太后,保证新生的政权不会有对立者,这就是费奥多尔想到的最后一招。
“当然,亲爱的索菲亚,我是沙皇,我要和莫斯科,和我的臣民在一起。”费奥多尔认真的说道。
索菲亚微微点头,说道:“陛下,我能给您一个建议吗?”
“请说,亲爱的索菲亚。”费奥多尔道。
索菲亚:“乌以风,就是那个来自东方的使者,假如您和俄罗斯真的遇到危险的话,请您多参考他的意见。”
“你不是说你不认识他吗?”米洛斯拉夫斯基警惕问道。
索菲亚点点头:“是的,我并不认识他,但我知道,他今天来到陛下面前,不是耀武扬威也不是展露在外交领域根本没有意义的真诚的,他是来表明东方中国的态度的。”
“什么态度?”费奥多尔问道。
索菲亚肯定的说道:“东方的中国只是想割占我们的土地,占有我们的财富,而无心灭掉我们的国家。我们与奥斯曼的战争如果没有他们的参与应该要结束,战争因他们再起,但也可以因他们而结束。俄罗斯的存在对中国是有利的,陛下。”
“真是令人惊叹,那个真诚的使者最后就是这个意思。亲爱的索菲亚,你的智慧真是令人惊叹,但我仍旧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费奥多尔感慨说道。
索菲亚说道:“其实很简单,当中国与奥斯曼达成一致,我们不仅要面临这两个强大的对手,还要面对克里米亚鞑靼人和卡尔梅克人,仅仅是这两部游牧就可以拿出十万骑兵,而加上两个强国,或许是二十万军队,或许是三十万。
而我们只有哥萨克一个盟友,您肯定会向波兰与立陶宛联邦的索别斯基国王求援,诚然,我们之间为争夺乌克兰地区的战争结束了,他们也有意愿对奥斯曼和克里米亚作战,但索别斯基不会把兵派到乌拉尔河去,不会派来保护我们的莫斯科。我想这些您都明白,所以安排我和伊凡去诺夫哥罗德吧。”
费奥多尔没有再掩饰:“是的,战争的前景对我们非常不利,甚至连大量的哥萨克都投奔了中国,而一旦爆发战争就是在数千里的边境线全面进攻,我甚至不确定我是不是最后一任沙皇。”
“您肯定不是。”索菲亚执着说道。
“俄罗斯的灭亡对于中国来说没有任何好处,我们和我们的附庸加起来有八百万人,已经不是当年被蒙古人征服的那个时代了,特别是失去了俄罗斯,中国就要与奥斯曼硬碰硬,虽然中国更加强大,但这里距离奥斯曼的核心太近了,可以这么说,灭亡俄罗斯,得到最大好处的是奥斯曼,而不是中国。
无数的历史告诉我们,两个强大的国家想要保持和平,最好是中间有缓冲区,但是现在,我们与奥斯曼、中国三个国家之间已经没有像样的缓冲区了,而没有缓冲区的大国之间保持基本的和平最好就要三国互相牵制,就像现在这样。
我可以预见,现在他们与奥斯曼合作进攻我们,未来的某一天,他们也会和我们一起南下进攻奥斯曼。
陛下,您刚才那这个国家比之为蒙古,实在是太恰当了,您这么看,索别斯基也会这么看,法兰西、哈布斯堡、瑞典的君主们也会这么看,欧洲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再愿意承受蒙古人的铁蹄,为了不让上帝之鞭再次打响,他们也会支持我们,当然,这一次战争是来不及了,但是只要我们倒下,他们一定会在下次战争中捣乱。
那位使者,或者说那位使者背后的人,肯定是知道这一点,他们不想我们灭亡,也不想广袤的草原不稳定,他们要的就是土地和财富,但显然,土地不包括莫斯科。
正如我们的父亲说过,征服蛮族容易,而征服一个文明很难,对我们俄罗斯如此,对他们也如此。”索菲亚用坚定的语气说着自己的观点。
费奥多尔与米洛斯拉夫斯基都被索菲亚的大论震惊了,费奥多尔最终说道:“索菲亚,你知道吗,我无比希望你说的就是事实,可没有人愿意拿俄罗斯去冒险,你知道弄清楚中国人的目的,你是否有办法把战争扼杀在萌芽之中。”
索菲亚说道:“那个使者不说他的条件,就是因为您、我还有所有的俄罗斯贵族都不会同意,使者的那句话说的很对,只有失败才能令人清醒,人的屈服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失去更多,现在,战争没有爆发,贵族们一个农奴一块土地都不想失去,所以没有办法避免战争的。只有战争造成的损失是所有的贵族都承担不起的时候,您才能获得结束战争的机会。”
“那是什么时候?”
索菲亚指着天空:“或许是站在这里,却能听到枪声的时候。”
章四一八 人为失误
李君威原本想在咸海旁的大花圃,与他的蜜蜂小伙伴们渡过一个安静的冬季,甚至他都准备了猫冬用的一切东西,但来自伊犁、撒马尔罕、阿斯塔纳、费尔干纳与乌拉尔河畔的各种文书像是帝国十七年的雪花一样纷至沓来。
在移民问题上,有当皇帝的二哥在北京催促督导,无论理藩院还是内阁都尽了全力,超额完成了任务,但在移民安置问题上,驻疆大臣与定边将军府显然没有准备有些不足,一路迁移而来,蒙古牧民的牲口与物资损失了很多,但到了目的地之后,很快就接纳了原本属于哈萨克部落的物资和牛羊,而很多来自漠北、关外的部落民感受到了哈萨克与河中之地的丰饶,比之他们艰苦的家乡,牛羊。奴隶乃至老婆都有分配,实在是太美好不过了。
但随着冬季到来,越来越多的问题浮出了水面,而今年哈萨克与河中之地的天气比以往更冷雨雪更多,冬季气候的严酷让很多还未恢复的牛羊直接被冻死,而因为对本地环境的并不熟悉,很多部落没有储备够饲草,有些刚刚分配了牲口的旗佐甚至直接被大雪封在了山里,而更多的问题出自管理方面,李君威甚至一度要把陈平和常阿岱两个王八蛋的脑袋给拧下来。
这两个人最大的工作疏漏就在于,把禁卫军官分开,让他们执掌刚到西疆的内藩旗佐和哈萨克人,这简直就是草菅人命,禁卫军的军官多是勋臣世家出身,即便是士兵也是内地身家清白的小资之家,这些人既不会说蒙古语也不会哈萨克语,既不懂的放牧也不懂的如何驾驭部众,他们面对分到手下的部众时,往往束手无策,或者随意听信他人之言。
李君威最为痛心的是,陈平与常阿岱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是,不想被这些牧户被外藩子弟掌握,即便他们知道,那些外藩子弟从小到大就在部落之中长大,跟着父兄学习如何驾驭牧户,掌管奴隶,更对牧群越冬、迁移这种事谙熟于心。
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本该为帝国统御各新编旗佐的外藩子弟在撒马尔罕与伊犁城里睡大觉,而那些连羊粪蛋子都受不了的禁卫军官却被派遣到了各个旗佐之中,做他们根本做不来的事情。
而李君威在进行简略的调查之后发现,因为他不拘一格用人的缘故,在这些规划之中常阿岱和陈平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隐瞒,如果不是有禁卫军官冻死在某个被大雪封山的谷地之中,李君威还不知道呢。
“把禁卫军全都调回来,把巴图鲁营和怯薛派过去接替他们,禁卫军懂什么将御部落,他们懂什么水草,迁移和牧场吗,你们两个脑袋里是羊粪蛋子吗!”李君威到了伊犁,对着陈平与常阿岱就是一顿破口大骂。
“是,已经在做了,只是.......。”陈平低声说道,自从他当上这个定边将军以来,还从未被人如此指着鼻子骂过。
李君威怒道:“只是个屁,立刻去做,把所有的怯薛和巴图鲁放出去,等他们到了,交接完成了,再让禁卫军全都回来,皇兄费尽心力,朝廷穷尽财富把这些人从漠北、关外迁移来,不是让你们派一群蠢蛋去把他们坑死的!”
“是,全面铺开,立刻去办。汉地来的移民已经妥善安置了,伊犁与费尔干纳等地的粮仓是齐备的........。”常阿岱汇报道。
李君威摇摇头:“我不想听这些没用的东西,做好这些是你们的本分,我要知道的是,那些蒙古、女真和布里亚特、通古斯人种,会在这个冬季冻死饿死多少?”
“冻死应该不会,帐篷等物资是充足的,每三户配了一个铁皮火炉,安顿的冬季牧场靠近山林,关键是很多地区的饲草储备不够,新到的牧户没有想到冬季会来这么快,因为有许多工作做,所以人手也有不足。现在还好说,等再过一两个月,牛羊就可能被冻死,到时候,牧民的生活就难以维持了。”常阿岱解释道。
李君威消了消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问道:“赈济还来的及吗?”
“很难,雪已经落了,车马走不了,唯有骆驼还能运输,但骆驼数量严重不够,未必赈济过来,最关键的是,能送粮食去,还能送饲料去吗,也没有喂养那么多牛羊的饲料呀。”常阿岱低头说道。
李君威怒道:“你还有你,办的蠢事!蠢到家了。”
常阿岱和陈平都是不敢言语,恶果还没有结出来,这些过失他们还能承受,可如果没有办法解决,明年春天汇总上来可能就是几万人和几百万的牲口饿死,这些损失足够把他们的功绩吃干抹净的。
李君威叹气几声,翻检起驻疆大臣衙门的仓储账册来,寒冬腊月的天气,常阿岱已经开始流汗了,李君威看过一遍,大体有数,问道:“这些帐是真的还是假的?是不是仓里真有这些物资!”
“这个.........。”常阿岱上嘴唇碰下嘴唇,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君威脸色一黑:“你是准备编谎话骗我吗?说实话,多少真的,多少假的,仓里有没有这么多物资。”
“粮食.......粮食有七成半是真的,只不过新粮没有三分之二,是四成左右.........。”常阿岱只能老实说道,他甚至觉得如果自己再说假话,可能眼前这位裕王殿下会把自己直接砍了的。
“盐呢?”李君威问。
“盐都是真的。”常阿岱老实说。
李君威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办,七河流域的旗佐往伊犁靠,草原南部的往河中之地靠,向产粮区就粮..........。”
“殿下,这仓里很多是战备粮。”陈平提醒道。李君威认真看着他:“将军,你现在拿出来还能当赈灾粮,等各旗佐饿死了人,揭竿而起的时候,再拿出来可就不够了!”
常阿岱则是说:“王爷,寒冬迁移会死很多牲口。”
“死就死了,不要饿死人就行了。”李君威毫不犹豫的说。
“那哈萨克北部和中部的旗佐呢?”乌力吉问。
李君威点了点储盐的册子:“把各地的所有骆驼征集起来,往各这些旗佐送盐巴,他们饲草不够,就先保证战马和种马的存活,其次是送去的骆驼,最后才是他们的牛羊,能顾多少顾多少,顾不着的,全都杀了,用盐腌肉,用肉过冬。
牛、羊、杂马,没有过冬饲草的全都杀了。”
乌力吉说:“殿下,这只是权宜之计,冬能过了,牲口都杀了,明年怎么办?”
陈平说道:“先把这个寒冬过去再说吧,走一步看一步。”
李君威却是摇头:“什么走一步看一步,告诉所有旗佐的男人,冬天吃肉喝酒,别忘了把刀磨快,枪擦好,马喂肥壮了,明年一开春,挎着刀骑上马,跟着招兵的旗走,跟着老子去俄罗斯抢去,那里有的是牛羊牲口!”
“您明年开春就要打俄罗斯吗?”陈平瞪大眼睛。
李君威怒道:“这是拜你们所赐啊,如果没有你们两个蠢蛋,我会明年秋天等农奴们把粮食收获了再出发,到时候明年的移民也到了,人马充足,可如果明年春天不给饿了一冬,失去生产资料的旗佐找一条活路,你们就等着满地打马贼吧。”
陈平和常阿岱都是祸由己生,若是处置不当,朝廷怪罪下来,二人都是要倒霉,因此二人动用军中、衙门和商业上的关系,按照李君威要求的,把官仓军仓内的物资全都往灾区调遣,把束手无策的禁卫军官们调遣回来,再把那些跃跃欲试的怯薛和巴图鲁派往每个新编的旗佐。
骆驼、雪橇,能动用的工具全都动用起来,来应对这场人为的灾祸。
一个冬季在忐忑不安与忙碌之中度过,等到春草发芽,积雪融化的春季到了,一份份的报告送到了伊犁,结局是令人满意的,因为应对不当冻饿而死的人数在可承受的范围内,只不过一份份牲口的损失报告让人觉得触目惊心,而漠北、关外的牧民对此的态度非常简单,在如此重的自然灾害的打击下,部落想要活下来,只有去富庶的地方抢掠一通,以往这些草原部落的目标是长城以南的传统汉地,但这一次,他们在帝**队的指引下,有了共同的目标。
一户抽一丁,倾巢而出,向西行进,去乌拉尔河畔集合!
没有人反对这个竭泽而渔的抽丁政策,留下人来干什么呢,根本没有牛羊需要照顾,一匹马一根长矛,就算一个兵,很多牧民来半大的孩子都带来了,生存的急迫比任何的犒赏都更能激发人们的积极性,而这群旗佐的兵丁,则是跟着怯薛与巴图鲁两营的军官来。
在里海周边,李君威在陈平的帮助下对军队进行了整编,即便是抢劫,也要有秩序,要讲究效率,而不是一窝蜂的冲进去,事实证明,最有效率的劫匪就是军队。
陈平把军队分为了三大部分,第一部分是整编骑兵,一共分了四十个营伍,两千人为一营,巴图鲁营与怯薛营的外藩子弟做军官,扈从做老兵,四个营为一个指挥单位,其中一个营是作战营,获得了定边将军府的军械支援,也是精挑细选的骑兵,其余三个营骑马、赶车,收集物资捕捉奴隶。
第二支军队则是机动骑兵,由内疆各绥靖区支援的骑兵旅,西疆下属的绥靖区的常备军,以及可以骑马作战的机动步兵,和少量的飞骑炮兵,这些都是精锐的帝国骑兵藩军,人手都有火器,不惧怕任何形式的骑兵作战,但攻坚克难难以做到,他们作为横扫俄罗斯腹地的主力,率先进入敌境,击破敌军,再由整编骑兵扫荡地方。
而第三支军队则是由李君威率领的,总预备队,包括了禁卫军,定边将军府下辖的唯一胸甲骑兵单位和一个最精锐的骑兵旅,可以说是全军最能打的军队,此外还包括了野战炮、舟桥、工兵、攻城炮和热气球等技术和专业兵种,显然要在敌境与俄罗斯人决战,必须等这支总预备队。
“现在,宣布战场纪律,都给老子听好了,只有整编骑兵才负责收集与扫荡,也就是只有他们能抢,其余军队负责作战,记住,相互监督,谁敢把人口或者财物卖给商人,一律军法从事。怯薛和巴图鲁营的崽子都听着,抢来的东西上缴一半,优先是金银贵金属和毛皮,给其余掩护你们的军队!”陈平坐镇西疆多年,自有一股子威严在,早已没有当年了儒将风范,说话做事都粗豪的很。
所有军官都是点头,而李君威则是讲解到:“进了敌境,别光顾着扫荡,看住自己的屁股,三条路进军,每隔五十里占一座城或者修一个寨子,派专门的营头负责安全,你们不要以为抢一波就跑,那是你们祖宗干的活儿,什么时候战争结束,什么时候能够退出,由我说了算。
前沿的骑兵该怎么打怎么打,但后面跟着的要结硬寨打呆仗,不给俄罗斯人一点可乘之机,联络一定要充分,可以抢钱抢人抢粮食,但不要擅自屠杀!禁绝屠杀,把眼睛放亮一点,对贵族客气一点,尤其是贵族,不要乱杀,死了贵族连狗不如,或者的贵族却能换一百匹马,另外,不要焚烧教堂寺庙等宗教建筑,对那些神甫、修女一类的人也要善待,你要嫌烦,捆了送我中军来,我们是去发财的,不是和俄罗斯人结下死仇的,明白了吗?”
“是,裕王殿下,我们明白了。”众人说道。
一干将领离开返回了自己的营头,李君威说道:“把这张地图给沙赫尼先生送去。”
最终一张简略地图送到沙赫尼面前,上面标注了三个箭头,都是从巴什基尔人土地上进入俄罗斯的,沙赫尼对那群异教徒可没有什么好感。
章四一九 土尔扈特加入
沙赫尼看完这张简略地图,对格里戈里说道:“格里戈里,快一点,集结所有的哥萨克,我们要参战,而且要动员所有人参战!”
格里戈里听了这话,微微一愣,因为就在昨天沙赫尼还吩咐所有人控制好麾下的哥萨克,除了选派给裕王作为向导的人,其余一律留在驻地,可现在怎么要参战了,而且是全面参战。
“沙赫尼大哥你........你这是怎么了,裕王殿下不是允许,我们不愿意参战就可以避战吗?”格里戈里问道。
沙赫尼说道:“格里戈里,你怎么还不明白呀,裕王殿下部署的这次军事行动已经尽可能的为我们着想了,这已经是做到了极致,从今天开始,不会再有一个帝国的使者、亲王或者将军这么照顾我们,如果我们这次不参战的话,就无法显示对帝国的忠诚呀,如果失去了帝国的庇护,我们还能怎么办呢?”
格里戈里微微点头:“好吧,我立刻去准备,但是你准备参见哪一路呢?”
沙赫尼的手在乌拉尔山与伏尔加河支流附近划拉了一圈,说道:“不管参加哪一路,把目标对准这些巴什基尔人就可以了,这些异教徒,我们哪个没受过他们的伤害吗?”
一群哥萨克面红耳赤起来,他们都是顿河哥萨克或者乌拉尔河哥萨克,主要的敌人就是巴什基尔人,因为宗教的因素,双方的战争一直很频繁,而且非常的血腥。
沙赫尼麾下能凑出六千个骑马提刀的汉子,这些人被分给了右路军常阿岱,他们的任务其实主要是抢掠,从乌拉尔山南麓地带渡过乌拉尔河,然后直插乌法城,这是巴什基尔人核心城市,是当初沙皇以帮助巴什基尔人防备哈萨克骑兵建立的城市,现在已经乌拉尔山麓的统治核心,因为沙皇的残酷统治,巴什基尔人不被允许拥有太多的武装,而本地的驻军数量也不多,占据或者围城乌法就可以横扫周边,而右路军扫荡区域还包括伏尔加河流域以北的任意区域。
中路军则是陈平统帅,是远征军的主力,将在乌拉尔河渡河后进攻乌拉尔斯克,破城或围城之后,向西北进军,进入沙皇俄国的乌拉尔大区,目标则是喀山城,这是百年前,伊凡雷帝扩张的地盘,也是除却莫斯科周边外,沙俄最为富庶的地方,在打通路线和确保后路安全之后,择机西进莫斯科城,与李君威率领的右路军会师。
李君威的右路军则是从乌拉尔河下游渡河后,直接冲向伏尔加河中游的黄色之城萨拉托夫,那里既是沙俄重要的粮食中心,也是伏尔加河上最为完善的渡口,而在确保无虞之后,右路军的目标也是莫斯科城。
只不过右路军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联络土尔扈特部落、克里米亚鞑靼人,做好与盟友奥斯曼的通联工作。
伏尔加河下游,土尔扈特汗帐。
阿玉奇汗在帐篷里走来走去,显得焦躁不安,这个已经四十岁的汉子拥有强壮的身躯和智慧而冷静的头脑,一向沉稳的他在得到帝国三路大军越过乌拉尔河的消息后直接坐不住了,而在他的身边,一直驻于土尔扈特的章嘉呼图克图面带微笑,处于入定之中。
“上师,难道您也不知道裕王这次进军吗?”阿玉奇汗见章嘉呼图克图那个样子,忍不住问道。
章嘉呼图克图微微摇头,睁开了精明的眼睛:“本座不过是一僧侣,如此军国大事,为何要说于本座来听呢?”
阿玉奇汗恼怒了,挥舞着手臂说道:“那他应该说给我听,是他告诉我,要与我们土尔扈特结盟,进攻沙皇的。”
章嘉呼图克图却是笑了:“大汗,裕王殿下为何要说给你听呢,你又没有与帝国结盟,您不是一直想见识帝国的十万铁骑后再做决定吗?”
“可他没有展示十万铁骑给我看!”阿玉奇汗说道。章嘉呼图克图道:“或许殿下觉得没有必要了,他已经获得了充足的力量,您应该知道,奥斯曼人已经与帝国结盟,克里米亚鞑靼人从去年秋季就跃跃欲试。”
“有没有这个必要我不管,我要知道的是,在这场战争中,那位尊贵的殿下把我们土尔扈特当成敌人还是当成盟友!”阿玉奇汗跪坐在章嘉呼图克图的面前,诚心问道。
章嘉呼图克图闭上眼睛,说道:“大汗,这要看您把帝国当成盟友还是敌人了,一切取决于您。”
阿玉奇汗重重的哼了一声,长出一口气,掐腰站在那里,不知道做什么,他已经把土尔扈特的兵马集结起来,两帐抽一四万骑兵,这些骑兵是在任何时候都是决定成败的力量,为什么裕王不来请求结盟就单独行动了呢?
“沙克都尔大人回来了,沙克都尔大人回来了。”帐篷外面传来了一阵阵的叫嚷声,阿玉奇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了笑容,沙克都尔是他的长子,也是他最信赖的人,与帝国方面的通联一直由他来做,在听说了裕王聚兵之后,阿玉奇汗再次把沙克都尔派去了哈萨克。
阿玉奇汗把沙克都尔叫到了自己面前,把无关人等赶了出去,直接问道:“怎么样,帝国方面出兵是吗,有多少兵马?”
“十五万骑兵!”沙克都尔说道。
“不可能,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人,哈萨克的男人早就被他们卖光了。”阿玉奇汗受到。
“没有哈萨克人,父汗,蒙古人、布里亚特人、女真人、准噶尔人,还有就是帝国精锐,我看的清清楚楚,在去年帝国把漠北草原的喀尔喀大部分和许多贫苦牧民迁移到了西疆,几乎所有的男人从参战了,只要比车轮高一头,只要还能拉开弓,都可以参与。
虽然很多人算不上骑兵,但是父汗,全都是骑马拉弓的汉子,而且其中至少有五万人是精锐的骑兵,禁卫、怯薛、巴图鲁,定边将军府的常备骑兵还有内疆各绥靖区派来的,他们还携带了大炮,很多很多,而且现在肯定全部越过了乌拉尔河,进入了俄罗斯人的土地,而裕王殿下亲率的右路军已经抵达了萨拉托夫附近。”沙克都尔认真解释道。
阿玉奇汗微微点头,问道:“为什么没有提前通知我们,裕王有没有说让我们做什么?”
沙克都尔说道:“裕王殿下没有提前通知任何人,我看到奥斯曼的使者匆匆前往了克里米亚,要返回奥斯曼本土汇报,裕王殿下说,如果我们想要参战,就带兵去萨拉托夫与他汇合,如果不想参战,就永远不要参战了,他说他麾下的骑兵很多,而要被抢的俄罗斯人却是有限的。”
沙克都尔见阿玉奇汗听完自己的叙说,在帐篷里走来走去,焦急说道:“父汗,您需要作出决断。我们必须参与这场战争。”
“为什么必须参与,我们与俄罗斯和平了四十年了!”阿玉奇汗说道。
沙克都尔说道:“或许您想要继续现在的局面,可裕王殿下未必肯,奥斯曼和克里米亚汗国都在与俄罗斯人进行战争,他们必然会配合的,俄罗斯人必败。”
“正好,我们可以脱离俄罗斯。”阿玉奇汗说道。
沙克都尔问道:“父汗,难道您就不担心,当帝国与俄罗斯人的战争结束后,那些在伏尔加河吃饱喝足的十五万骑兵会南下攻入我们的领地,吞并土尔扈特部落吗?”
“不可能,章嘉呼图克图还在这里,我们现在算是帝国的外藩了,我已经派遣使者去了申京,如果满足条件,就可以接受帝国的封号,裕王不能吞并我们。”阿玉奇汗笃定说道。
沙克都尔正不知如何反驳,章嘉呼图克图却是说道:“不,大汗,你想错了,裕王的心思就如广袤的大海,谁也猜不透,您认定的那些规则,只对定边将军和驻疆大臣有效,对裕王无效,他是皇帝的兄弟,做了什么都不会被处以重罪。
至于本座,不过是一个僧人罢了,死与活根本不在裕王殿下的考虑之中,所谓呼图克图是信徒们眼中的圣者,在裕王眼中我不过就是一个神神叨叨的糟老头子,帝国可以用一个章嘉呼图克图,也就可以有第二个第三个。”
“上师,你也建议我参加这场战争吗?”阿玉奇汗问道。
章嘉呼图克图微微摇头:“不,大汗,本座只是建议您,不要用常人的观念去看待裕王殿下。我们只是地上的蝼蚁,而裕王才是看蝼蚁的人。”
阿玉奇汗哈哈大笑:“好吧,您这么说,我倒是真的好奇,那位裕王殿下是什么样的人了,我会带兵去萨拉托夫的,上师,请您随我走一趟吧。”
章嘉呼图克图微笑说道:“是的,我确实该随军出战,为所有信徒诵经祝祷。”
在章嘉呼图克图离开大帐去做准备的时候,阿玉奇汗对沙克都尔说道:“我会带五千骑兵为先锋去萨拉托夫,而你则带主力坠后,暂时不要离开部落太远了,我要和那位殿下谈一谈,争取一个合理的地位。”
阿玉奇汗赶到萨拉托夫的时候,这座俄罗斯人建立超过七十年的要塞已经被里三圈外三圈的围成了铁桶,但是阿玉奇汗却并未看到进攻的军队,反倒是一支一支的骑兵通过渡口去了伏尔加河的右岸,消失在了茫茫的草地与田园之中。
阿玉奇汗几日没有见到裕王,但他被允许把军队安顿在周边,他仔细观察发现,大部分的军队已经渡河,而被掳来的斯拉夫男人正在城外修筑工事和大营,壕沟、栅栏、胸墙还有炮垒,而在营地的最里面则是用圆木搭建的房屋,周围的几个镇子也被完全控制了起来,大量的粮食囤积在这些房屋之中,而已经有人驱赶着成群的牛羊和一串一串的奴隶向东撤退了。
当阿玉奇汗见到李君威的时候,他正在签署一项命令,让萨拉托夫要塞的人投降。
阿玉奇汗笑着说道:“殿下,我认为这是不可能的,这座要塞很坚固,里面储存了充足的粮食,坚持两年也没有问题。”
李君威点点头:“是的,我没有打算攻击这个要塞,所以在城外修筑了工事,但要塞只能保护城里的人,不能保护城外的人和财产,我已经知道里面的贵族是什么身份,我会派遣骑兵优先扫荡贵族们的庄园,带走我们的粮食、牛羊和农奴,然后再向他们提出投降的要去,如果不同意,我会让人烧掉他们的庄园、谷仓、砍断果树、扒断水渠,填塞水井,而如果投降,这些损失都不会有,而我也会保护所有投降者的人身安全。”
阿玉奇汗这才认识到李君威的决绝,对于领主贵族们来说,手里的贵金属永远没有城外庄园中的财富价值大,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相信眼前这个男人的诚意。
但阿玉奇汗也没有,对于这么一个男人来说,用同样的办法对付土尔扈特,想来也没有任何心里负担,阿玉奇汗说道:“殿下,我阿玉奇,土尔扈特的大汗,愿意率领土尔扈特的骑兵加入您的行列,四万土尔扈特勇士愿意接受您的指挥。”
“好吧,那就把你的军队带过河,会有人给你分配目标的。”李君威随口说道。
阿玉奇汗问道:“殿下,我担心我们主力离牧地太远,会遭遇鞑靼人的袭击,也担心在战争之后,遭遇俄罗斯人的报复。”
李君威说道:“你不用担心,你是土尔扈特人,卫拉特的一个分支,与帝国有着天然的亲近,而帝国已经占据了乌拉尔河以西的土地,牧场、良田到处都是,任何时候都欢迎土尔扈特人,而且你参与的这场战争,我辉夜尽可能保护你们的安全,伏尔加河这片土地非常肥沃,你们不愿意放弃,帝国也不愿意看着俄罗斯彻底占据。”
“土尔扈特人愿意献上全部的忠诚。”阿玉奇汗半跪在地上,保证说道。
章四二零 屁股上的信息
“纳雷什大人,我依旧坚定我的看法,您不要出城与中国人决战,那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了。”皮德洛夫对马卡托尔纳雷什伯爵郑重说道。
而伯爵披挂上了祖辈留下来的铠甲,拍了拍身边战马的脖颈,对皮德洛夫说道:“亲爱的皮德洛夫,我承认,在过去的几年里你给我们的家族带来很多财富,特别是在毛皮贸易衰落之后,你从中国那里购买的茶叶、丝绸和瓷器让我们获利丰厚!
但是,我的朋友,你不懂战争更不懂政治。”
皮德洛夫见伯爵依旧坚持出战,看了看城堡周围,只有不到七千兵马,其中不少还是刚刚武装的农奴,而主力则是一些异族雇佣兵,皮德洛夫知道,这根本不是帝国远征军的对手,为了他个人的利益,他也要组织纳雷什。
纳雷什家族如今在俄罗斯如日中天,因为他们家族的女人在莫斯科担任皇太后,是前任沙皇的继任妻子,皮德洛夫在平北城获得了特许贸易权之后,大发横财,但是作为斯特罗加诺夫家族的私生子,他财富的聚集惹来了家族内部其他兄弟,乃至父亲奥列格的仇视,为了保住这些财富,皮德洛夫投效了正因为毛皮贸易萎缩而苦恼的纳雷什家族,靠上了一棵更为粗壮的大树,但也与这个家族纠葛不清,再也分不开了,如今,为了劝阻这位伯爵冒险,皮德洛夫只能说道:“伯爵,我可以告诉您一个秘密!”
伯爵笑了笑:“好吧,你说吧,我知道你们这些商人总有一些别人不知道的秘密,而这些都事关你们的财富和生存,说吧。”
在所有人退下之后,皮德洛夫说道:“伯爵大人,我可以肯定,城外非常危险,这次入侵的是中国在西疆的全部兵力,军队数量超过十五万,而且很多都是比哥萨克还要专业难缠的骑兵,您出了城堡,非常危险。”
伯爵听了这话,微微点头:“确实,这很危险,但是皮德洛夫,我最真挚的朋友,我仍然要冒险,因为这也是难得的机会,你知道吗,沙皇陛下把所有实权贵族的代表聚集到了莫斯科,说是扩张杜马会议,但他把伊凡皇子、索菲亚公主以及讨厌的米洛斯拉夫斯基,那个肮脏的猪崽全都派往了诺夫哥罗德。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假如这场战争失败,或者说有陛下控制不住的局面,沙皇陛下会通过消灭我们纳雷什家族的方式来维持俄罗斯的统一,而我的父亲在莫斯科没有兵马,我必须带一支兵马前往限制沙皇陛下的野心和冒险。”
皮德洛夫听了这句话,才是明白,原来这其中还涉及到皇位和俄罗斯的未来,而伯爵要做的也没有说的那么简单,只要他的行动足够快,进入了莫斯科,就是改变局面的一支力量,或许战争结束后,俄罗斯的沙皇陛下就是拥有纳雷什血脉的彼得了。
“伯爵大人,让我随您前去吧。”皮德洛夫忽然高声说道。
纳雷什伯爵看了一眼皮德洛夫,他对这个家伙的一贯印象就是胆小且精明,若说为了一个未来沙皇的特权商人地位,皮德洛夫倒是会进行一些冒险,可竟然敢冒生命危险,他是没有想到的,皮德洛夫解释道:“当年是您把我从乌法的监狱里救出来的,我应该报答您。”
“好吧,亲爱的皮德洛夫,你可以随我去,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你能如何报答我。”纳雷什笑了笑。
皮德洛夫摸了摸缝在袍子里的特许授权状,心中说道:“但愿这玩意真的有用吧。”
纳雷什家族的军队离开了领地,朝着莫斯科方向进发,不得不说作为古老的家族,纳雷什家族的私军还是有些风范的,唯一可惜的是,数量太少了,军中主力是那些雇佣自乌拉尔山两侧的异族骑兵,鞑靼人、通古斯人都有,而农奴们弄了一根木棍,削尖烤硬了就是长矛了,这支军队在广袤的大平原上前进着,在却发现沿途经过的城市处于戒备之中,不许任何军队进驻,也不会提供任何粮食补给,而一些村镇已经被劫掠了。
纳雷什伯爵终于知道,皮德洛夫所说的危险确实存在,当他下令加快速度进发的时候,却不知道,他已经进入了陈平安排的包围圈。
在围住喀山城之后,陈平对现在俄罗斯国内的情形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因为对奥斯曼的战争已经持续了四年,俄罗斯军队的主力都在第聂伯河畔与哥萨克人合军作战,整个国内一片空虚,即便是沙皇早就知道今年帝国会进军俄罗斯,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实在是抽调不出更多的兵马来防御。
而三路大军的前锋都是精锐骑兵,并不负责扫荡,而各城已经接到沙皇的命令闭城自守,坚壁清野,陈平索性把大部分精锐骑兵散出去,埋伏在莫斯科周边的关键路口,围点打援,专打前往莫斯科的援军,可这一招却并未奏效,因为沙皇没有命令任何援军救援莫斯科,如今莫斯科城内除了几千精锐的近卫射击军,就是动员武装起来的市民了。
但渴望利用战争改变沙俄政治局面的纳雷什伯爵成为了唯一的对象,所以第一支出现在纳雷什伯爵大军身边的只是一个四百人规模的骑兵队,沿途不断进行骚扰,消耗纳雷什军队的马力,拖延他们的前进速度,这就和草原上的狼群捕猎一样,而纳雷什家族成为了一群待宰杀的羔羊。
纳雷什伯爵麾下的行军速度越来越慢,当纳雷什伯爵在是否放弃步兵而难以抉择的时候,就发现周边的骑兵越来越多,到了距离莫斯科不到百里时候,周围已经聚集了六千多骑兵,把伯爵的军队包围在了平坦的农田上。
军人出身的伯爵拒绝了皮德洛夫投降的建议,摆开阵势与帝国的骑兵进行大战,结果麾下的雇佣兵只是稍稍进行了接触,就被准噶尔与喀尔喀中精挑细选的射雕儿杀的到处都是,到了最后,甚至直接投降。
而进攻伯爵军的阵地就再简单不过了,各支骑兵分别前驱下马,在距离敌人一百到两百米的距离上有燧发枪射击,不时骑阵进逼,仅仅两天,伯爵麾下这支兵马彻底崩溃,农奴们面对如墙前进的骑兵,别说拿长矛结阵防守,甚至连站都站不稳。
“不要杀害伯爵,我是皮德洛夫,是常阿岱大人的朋友,也是陈平将军的伙伴。”皮德洛夫护在了伯爵的身旁,践行了他的承诺,而他字正腔圆的汉语也让率领骑兵队伍的将军暂时放下了刀。
“你有什么能证明吗?”
皮德洛夫撕开袍子,露出里面的羊皮纸来,说道:“我有驻疆大臣官署开具的贸易特许状,您看,在西疆地域内,所有帝国官方都承认这公文。”
将领看了一眼,说道:“这是真的,可惜的是,这里是俄罗斯,皮......皮什么,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但这个伯爵敢抗拒我们,必须付出代价,我不会杀死他,但是会砍掉他的一只手。你带着他这只手去找他的家人,那赎金来换人吧。”
但是皮德洛夫的一句话却让所有人都吃惊,尤其是纳雷什:“将军,我愿意把我的生存机会给伯爵,请你不要伤害他。”
“你这个商人倒是有情有义的很,我问你,这个伯爵如果去了莫斯科,是不是能见到沙皇的?”将军问道。
皮德洛夫连忙点头,说道:“他是皇太后的兄弟,肯定是可以见到沙皇的。”
将军点点头,问:“伯爵,那你知道今天进攻你的有多少骑兵吗?”
皮德洛夫连忙翻译,伯爵是执掌过军队的,与敌人打了两天,倒也猜了个大概说道:“超过五千骑兵但不会多于一万,你们的马匹多,很多人一人双马甚至三匹马,但人并没有那么多。”
将军笑了:“如果我告诉你,我们现在有六千骑兵,但是在远处的大营还有两千骑看守俘虏和财货,你相信吗?”
纳雷什伯爵不知道为什么被问这么一个问题,但他点点头:“我相信,你们肯定抢了很多牛羊奴隶和金银,必须派人保护。”
将军这才点头,与其他几个人商议了一下,对皮德洛夫说道:“商人,你很有情意,而且拥有特许状,现在可以放伯爵去莫斯科,但是你要为他出一万两银子的赎金,你愿意吗?”
“我愿意,我可以写信给我的妻子,拿两万两来,连我一起换走,或许金银不够,我也可以用毛皮和茶叶代替吗?”皮德洛夫说道。
将军笑了:“当然可以,你跟我们走吧,来人把这位伯爵收拾了送莫斯科去。”
纳雷什伯爵身上的所有值钱的物件都被拿走,人被按在地上,两个奴隶用烙铁在他白白嫩嫩的屁股上烙印下了一串数字,皮德洛夫看了一眼,是帝国内部通行的阿拉伯数字,似乎是一个日期,但确实两天前的日子。
“伯爵,你来的晚了几天,不然不用让这位皮什么商人给你出一万两了,好了,现在穿上衣服,我会让人送你到莫斯科城下,记住,见到你们的沙皇,把看到的听到的都如实说,不要隐瞒,尤其是屁股上这个日期,一定要沙皇亲眼看到,这是裕王殿下交给你的任务,如果你没有完成的话,等我们攻破了莫斯科城,会把屁股上有数字的人一个个抓起来,全都凌迟处死!”将军提醒了一句,就有几个准噶尔兵把伯爵拴在马上,一路疾驰去了莫斯科的方向。
事实证明,遭遇了同样待遇的不仅是纳雷什伯爵一个人,在整个俄罗斯的土地上,一共有二十个人被处于这种刑罚,他们也是遭遇了失败,或者撤退向城堡的时候被伏击,或者是被破城,有些是投降城市中的死守派,来自沙皇土地上的天南海北,但是所有人都隐瞒了屁股上被人烙印的事实,而在形容帝国的军队时,他们的话也是大相径庭。
将军们有意夸大了远征军的数量和战斗力,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失败,而实权领主们则尽可能的说远征军数量少,战斗力弱小,希望沙皇可以派遣莫斯科的军队夺回自己的领地和臣民,一直到纳雷什伯爵抵达莫斯科后,一切谎言都被拆穿了,虽然皮德洛夫救了他,但纳雷什通过那特许状就知道了,皮德洛夫说的帝国远征军有十五万人所言非虚。
因此,在克里姆林宫,在沙皇陛下费奥多尔的面前,二十个贵族、将军都退下了裤子,双手按地,把白花花的屁股撅起,亚基克夫亲自把上面的数字统计出来,略作研究就是明白了,对沙皇说道:“陛下,这是日期,是中国人用的历法,他们称之为农历,二十个日期其实只有四个,是从农历的四月四日到四月七日,而根据他们的口供和我的换算,除了纳雷什伯爵之外,所有人都是在屁股后面的日期失败的。
也就是说,这些人都是在这四天内被捕的。”
“同时战胜这些人,然后把他们送到莫斯科,通过他们的嘴巴告诉我们当时与之作战的有多少军队,这是什么意思?”费奥多尔把所有光屁股的家伙赶出去,气愤说道。
亚基克夫说道:“陛下,我认为敌人这是告诉我们他们有多少军队,您看这些人几乎是同时被击败的,也就是说他们是被不同的军队击败的,我把他们重新确定过的敌人数量计算了一下,加起来有六万骑,显然,这只是作战的骑兵。”
费奥多尔问:“告诉我们这些,是震慑吗?”
亚基克夫摇摇头,思来想去都没有想到为什么,一般来说,战争中会尽可能掩藏自己的实力和军队分布,可现在敌人和盘托出,倒是让人捉摸不透了。
“不要想了,亲爱的亚基克夫,把那位使者带来吧,我想他会明白的。”
章四二一 别做傻事
亚基克夫恭敬的行礼,回应道:“是的,陛下,我想使者先生能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费奥多尔微微点头,忽然叫住了亚基克夫:“亚基克夫,这会不会是一个阴谋?”
“什么阴谋?”亚基克夫有些不理解。
费奥多尔说道:“一个早已制定好的计划,然后靠这位使者来蒙骗于我?”
亚基克夫说:“尊贵的陛下,我不知道是否会是这样一个阴谋,但是我敢保证的是,那位使者不会与这件事有关系。自从您吩咐我把他看管起来后,中国的使团和商队陆陆续续的离开了莫斯科,而当我们的乌拉尔斯克要塞报告中**队进入帝国境内的时候,我立刻把他看押起来,还在使馆,所有的仆役、警卫和厨子都是从克里姆林宫调遣过去的,都是我精挑细选的人,平日里不会和他多说一句话,他提出生活无趣时,我送去了书籍,最后给他两个吉普赛女人,但女人进去后就没有出来。”
“或许他可以买通一个或几个人通联消息。”费奥多尔猜测说。
亚基克夫摇摇头:“不存在这种可能,尊贵的陛下,事实上在看押的时候,使馆内所有的财物,包括使者身上的值钱物件都被我拿走登记在案了,他身上没有财物,用什么来贿赂我们的看守呢,而且所有人是十天一更换,他还没有与他们混熟,就被更换了。”
费奥多尔点点头:“好吧,亲爱的亚基克夫,你做的很好,比我想象的要好,现在请把他带来吧,另外和诺夫哥罗德地方联络,把这些情况告知索菲亚公主,我同时也需要她的智慧。”
“我不是婊子,不是你们想用就用的,除非你们的沙皇可以赐予我一次国宴级别的大餐。”在馆舍里,乌以风没有直接同意亚基克夫的要求,而是提出了条件,但是显然,沙皇并不在乎什么国宴级别的大餐,所以沙皇与乌以风是在沙皇的餐厅里见面的。
作为一个从小被病痛折磨的人,沙皇费奥多尔看着大快朵颐的乌以风,很羡慕他的胃口,而他本人则只是用了一点膳食,吃的并不多。
“好了,使者阁下,您应该回答沙皇的问题了。”亚基克夫见乌以风没完没了的要了两份甜点,高声说道。
乌以风叹息一声:“真是小气的国家,小气的沙皇。”
费奥多尔摇摇头,没有与乌以风计较,而是说道:“说说那些日期吧,俄罗斯几十个贵族的屁股被烙铁玷污,这些日期应该有些特殊的含义。”
乌以风点点头:“当然,裕王殿下喜欢做各种有意思的事,但每一件有趣事务后面有又很深的安排,这一点和太上皇陛下是完全一样的。
按照太上皇陛下的分类你们俄罗斯与英格兰、尼德兰、法兰西一样,属于上升期的国家,而西班牙、葡萄牙、奥斯曼和波兰属于下降期的国家,当然,帝国也属于前者,虽然帝制、王权和议会制下的国家国情和体制都不同,但上升期的国家拥有很多的共同点,那就是........。”
“说重点,使者阁下,沙皇陛下没有时间听你唠叨。”亚基克夫怒道。
乌以风笑了笑:“好吧,裕王殿下的意思是提醒沙皇和俄罗斯所有的实权贵族,不要干傻事。”
“什么傻事?”亚基克夫问。
乌以风说道:“如果要说清楚这个傻事,就得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你又嫌我唠叨,所以你和尊敬的沙皇陛下自己猜测去吧,反正你们有着无穷的智慧,不是吗?”
费奥多尔见乌以风与亚基克夫斗气,笑了笑:“使者阁下,亚基克夫很年轻,他有些冲动,这样吧,我让人再上一份甜点,你就把话说下去吧。”
“.......其实像是上升期的国家都处于开疆拓土的阶段,而为了适应这些,改革也是不可避免的,当然这与我们现在要谈论的没有关系.........,是这样的,贵我两国都属于上升期的国家,所以有些地方是一致的,比如有好战的年轻军官团体、偏好扩张的新兴贵族和不愿意接受大权旁落和利益损失的老贵族,这些人无时无刻不再影响着你,沙皇陛下。
可以想见,但帝国的大军进入俄罗斯的土地之后,您的耳边永远不缺乏进军决战的建议,军官们需要荣耀和战功,贵族们要保护城市外面的土地和利益,甚至战争也是削弱政敌的好办法,帝**队在俄罗斯的作战越是顺利,袭扰的区域越多,这些声音也就越大,最终他们会取得一致的。”乌以风吃着第三份甜点,微笑解释道。
费奥多尔点点头:“是的,随着战争的进行,我们国家的贵族越发的团结,这是好事,不是吗?”
“团结是好事,但团结起来的人不一定干好事。每个国家的高层都不缺乏聪明的人,可当在利益纠葛和妥协之中,这些聪明人就会干一些蠢事,比如让您率领莫斯科的军队出征,把帝国远征军打出俄罗斯的边境去。”乌以风说道。
见费奥多尔不说话,乌以风说:“一旦您率军出城,与帝国远征军对垒,一切就再也控制不住了,与贵国一样,我们的那边也有希求建功立业的军官和各方势力,沙皇陛下会像是一个吸铁石,把所有的军队吸收过去,其结局,无非有两种,第一个,你们胜利我们失败,显然这不是裕王殿下想要看到的,第二种可能,你们失败我们胜利,这也不是裕王殿下想要看到的,原因我已经之前解释过,我们无意在现阶段消灭俄罗斯帝国,这不符合我们国家的利益。
可裕王殿下把时间烙在俄罗斯贵族的屁股上,通过他们的嘴巴告诉莫斯科城里的沙皇和所有贵族,我们的实力超乎你们的想象,通过这些贵族的嘴您就可以大致猜测到帝国远征军的数量和大致构成,这个数量我不知道是多少,但是足够陛下您说服那些好战的贵族了,你们不出城,就不会做傻事,俄罗斯就不会灭亡,对你们对我们来说,战争就还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我觉得你在欺骗我,骗我把战争的主动权交给你们的裕王殿下。”沙皇费奥多尔眯眼说道。
乌以风说道:“或许是欺骗,或许是忠言逆耳,但是我们中国有句话叫做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一个人若是求死,谁也无法阻止。尊贵的沙皇陛下,如果您不出战,或许保不住您的帝位,但若是您出战失败了,连这个帝国都未必保住呢。”
不管‘屁股事件’是不是裕王李君威的一个阴谋,但不可否认的是,费奥多尔在杜马会议上向所有的杜马贵族展示了这些屁股和上面是数字包含的意思之后,几乎所有的贵族都沉默了,就连最好战的军官都不在要求出城作战,大家之前的战意是为了利益和荣耀,而面对强大的敌人,能得到的只有失败和死亡,显然理智的人是不会喜欢这些的。
所以在四月末的时候,第一支帝国远征军的骑兵队出现在莫斯科城外的麦田上啃食麦苗的时候,没有一支兵马离开过莫斯科,而等到五月中旬的时候,聚拢在莫斯科周边的帝**队已经超过了三万,而且不只是骑兵,他们开始役使捉来的农奴构筑工事,建设大营,而随着城外的大营规模扩张,各地的消息随之传来,有的要塞投降了,有的要塞还在坚守,乌法城被内奸打开了城门,喀山城则遭遇了火箭弹的袭击,全城被烧之后完全崩溃,梁赞、图拉两城就在莫斯科的周边,但也处于包围之中。
喀山捉来的人被送到俄罗斯各地的城市,宣扬帝国火箭弹对于城市的毁灭能力,诚然,喀山城被烧毁主要是火箭弹是在夜间发射,而且当时气温很低,低到除了水井,水缸和河流里的水都冻成冰坨,人也失去了组织,没有有效的灭火,但火箭弹的强大也是毋庸置疑的。而帝国远征军没有要求俄罗斯的主要城市开城投降,而是给他们一个新的选择,上缴赎城金。
根据城市的大小,人员多寡和城内贵族的数量和等级,远征军开出了价格不等的赎城金,但是赎城金不仅包含了贵金属,还有战马、硝石硫磺、火药和火枪等军备物资,尤其是战马,远征军要求上缴城内所有的战马,甚至还愿意为城市居民提供一部分粮食作为交换,目的就是消除这些处于远征军后方的城市的抵抗能力,帝国远征军不惧怕任何形式的步兵。
五月底,裕王的蓝帐出现在了莫斯科城外的麻雀坡,那原本是俄罗斯射击军在城外的驻地,营房和土地都被远征军占有,而这个时候,已经有超过十万人聚拢在莫斯科城的周边,其中还包括了卡尔梅克骑兵,也就是土尔扈特人。
“陛下,诺夫哥罗德的信件,显然,索菲亚公主也同意使者的话,她认为这是避战的方式。”亚基克夫递给费奥多尔一封迟到的信件,这封信虽然迟到了,但是幸运的是,结果还是良好的。
与迟到的信件一样,莫斯科在几万骑兵的包围下几乎与世隔绝,一个月来,每次送来的信息很多都是敌人纵容的,有关第聂伯河畔的战场信息没有人阻拦,让沙皇和杜马贵族可以知晓现在俄罗斯的形势。
奥斯曼的军队与背叛的哥萨克在四月中旬渡过了第聂伯河,前线的主力军队被迫龟缩,原因很简单,许多哥萨克选择逃离军队,因为他们的家乡遭遇了克里米亚鞑靼人的袭击,很多人要回家保护家人,俄罗斯军队失去了积攒几年的主动权,幸运的是,波兰国王索别斯基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派遣军队加入了第聂伯河的战场,牵制住了从奥斯曼本地刚刚赶到战场的奥斯曼新军,第聂伯河的战局再次僵持,但俄波联军的主动权已经丧失,因为大量的克里米亚鞑靼骑兵开始四处流窜,袭扰两国的腹地。
索别斯基给沙皇费奥多尔的信中明言,无论是俄罗斯还是波兰,都支持不了太久,俄罗斯必须尽快与新的敌人停战,把能量投射到第聂伯河上来。
“陛下,城外的敌军有动静,有人说中国人要攻城,城内乱了。”亚基克夫说道。
费奥多尔提起一杆燧发枪说道:“带射击军占据各个街口,杀掉作乱的暴民,让居民回家!”
说罢,费奥多尔出了克里姆林宫,在他亲自带队的弹压下,城内的乱子很快平息,费奥多尔登上城头,看到城外的中国远征军,他们在莫斯科城与大营之间修筑了一条新的胸墙,数里长,但是只有一人高,一支军队在列阵,却离的胸墙很远,这不像是攻城的模样,费奥多尔看了一眼,觉得这个阵势有些眼熟。
亚基克夫低声说道:“陛下,这个冬季射击军校阅如出一辙呀。”
费奥多尔听了这话,更是确认了,作为俄罗斯唯一一支职业化军队和近卫军,射击军代表着俄罗斯军队最高水准,但即便如此,射击军也只在春季和冬季进行两次实弹射击,一堵冰筑的胸墙,长一英里,高六步,宽两步,射击军用火绳枪进行射击,连续不断的射,一直到射塌为止。
很快,远征军模拟的射击军校阅射击也开始了,亚基克夫指着列阵完整的那支显眼的军队,说道:“那应该是裕王手下的禁卫军,这是这支军队中最精锐的。或许那位裕王是想向我们展现两**队的实力差距。”
“砰砰砰。”
齐射只用了四轮,胸墙就完全倒塌了,站在城头的射击军们看到这一幕,脸色都大变,费奥多尔看后,淡淡说道:“与对方联络吧,停战谈判可以开始了。”
费奥多尔离开了城头,但是在城头的一个小房间里,一个身材高大的孩子钻了出来,看着外面,呢喃说道:“真是一支强大的军队,为什么俄罗斯不能拥有这样的军队呢?”
“彼得殿下,快些回去吧。”一个仆役小声劝说。
章四二二 让敌人配合
费奥多尔没有直接宣布与中国的谈判,而是把这个作为议题提交到了杜马会议上,由九十九名杜马议员来决定是停战谈判还是宣战到底,投票结果没有任何悬念,除了几个在先前的战争中有至亲丧命的实权贵族,所有人都选择了停战谈判。
但是怎么谈,什么条件,贵族们没有得出一致的意见,讨论了一个下午之后,费奥多尔与所有的贵族达成一致,第一,谈判的签署由沙皇代表,但条款必须得到杜马会议一半以上的贵族同意才可以。第二,任何人都不允许与中国进行私下的交往与谈判,一旦发现,直接处死。
而在谈判使团的人选决定上,费奥多尔还加了一个条件,那就是所有的谈判代表都必须有军事和服役的背景,费奥多尔相信,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面对城外大军的时候保持勇敢和理性,而不是自以为是的认为莫斯科固若金汤。
最终,屁股受创的纳雷什伯爵和沙皇的侍臣亚基克夫执掌这个谈判使团,而他们第一步就是要与帝国的使者乌以风交流一下停战的条件,而接触过乌以风的人都知道,条件早就在这个使者的脑袋里,如果俄罗斯帝国早就同意那些条款,也不会遭遇这一次全国范围内的抢掠。
纳雷什伯爵与亚基克夫只是和乌以风见了一面,拿到了条款后,脸色就是济度的难看,虽然知道这些条款很为难,但是沙皇费奥多尔必须面对。
“第一,沙俄放弃对乌拉尔山及乌拉尔河以西的所有土地,土地上的俄罗斯人、哥萨克及鞑靼人、巴什基尔人必须完全撤出,所有的东正教传教士和信徒也必须全部撤出,而不得引诱土著民族逃离。
放弃对第聂伯河、顿河和伏尔加河下游区域的主权和宗主权,允许各派支哥萨克自治,允许他们独立,不再要求南俄平原上的各民族、部落和族裔向沙皇效忠,撤离所有的东正教教士,不再进行传教活动。明确土尔扈特及附属部落、控制土地的主权属于中国,断绝与土尔扈特的一切政治来往,交还土尔扈特在莫斯科的人质。
赔偿帝国远征军军费、损失合计一千二百万两白银。
开放通商口岸.........。”
亚基克夫铁青着脸,在沙皇费奥多尔面前念诵着来自乌以风口中的谈判条款,费奥多尔终于明白当初乌以风对条款缄口不言了,这些条款真的不是他可以答应的,仅仅是前两条就意味着自伊凡雷帝以来,几代沙皇的扩张努力全部泡汤,而沙俄也失去了向东和向南的扩张空间,只能向西与强大的瑞典、波兰与立陶宛联邦和神圣罗马帝国争夺生存空间了,虽然在过去的几十年来,沙俄对付这些国家是胜利多失败少,但每一个都是难缠的对手,而且错综复杂的政治关系也总是导致牵一发动全身的结局。
而向东征服西伯利亚和草原则完全没有任何的政治困难,向南与奥斯曼和克里米亚鞑靼人作战更是会得到很多的帮助。
“我们无法同意这些条款。”费奥多尔每一项都听的仔细,但他知道,后面的意义不大,关键是前面的几条,那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纳雷什伯爵则是说道:“尊贵的陛下,我无意冒犯您,我只是想说,如果我们失败,如果莫斯科陷落,我们失去的会更多。”
费奥多尔当然知道这一点,但是那又如何呢,他说道:“杜马会议暂时不知道这些条款,你们可以把这些条款给他们看,我发誓,这些人会吵成一锅粥,打的头破血流,但不会同意,亦不会拒绝谈判。”
“我想也是,陛下,或许这是一个不错的办法,杜马的贵族代表需要敞开心扉的交流一下,而不是总是推卸责任。”亚基克夫忽然说道。
费奥多尔点点头,说道:“召集所有杜马代表协商,然后让射击军把杜马会议厅包围起来,亚基克夫,派个人把这些条款告知那些高贵的贵族,然后就随他们发挥吧,我们在这里绞尽脑汁的时候,希望他们也能干些什么,而不只是坐着看戏。”
亚基克夫连忙去做了,费奥多尔看向纳雷什伯爵,问道:“伯爵,对于谈判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纳雷什说道:“陛下,刚才您说的是,我们无法同意这些条款,臣下想知道,您个人呢,作为俄罗斯的沙皇,您是否能接受这些?”
“为什么要这么问?”费奥多尔说道。
纳雷什伯爵挥舞着手里写满条款的纸张,说道:“很简单,不要说这些条款,就算是宽松十倍乃至一百倍,也难以让杜马代表们达成一致,没有人愿意丢掉土地、农奴,也没有愿意损失财产,一个金币也行,所以无论是什么条款,我们都要费尽心力的说服他们。
但您不需要说服,您是沙皇,如果您不能同意,那么谁同意都没有效力,结果只能是我们与这座荣耀的城市一起和敌人战斗到最后,陛下。”
费奥多尔听纳雷什伯爵说了这些,微微点头,诚挚说道:“伯爵,你很有智慧,很高兴你能参与到这次事关俄罗斯命运的谈判之中来。作为沙皇,我可以接受丢失西伯利亚的山林和哈萨克的草原,但绝对不能丧失黑海北岸的土地,那片土地肥沃而富庶,而且是几代沙皇追求的出海口,那是俄罗斯的未来。
诚然,如果我们接受了中国的条款,哥萨克就会成为我们与奥斯曼之间的一道篱笆,但这篱笆也限制了我们的扩张,向着黑海北岸和巴尔干半岛扩张的国策绝对不能动摇。”
其实从阿列克谢沙皇开始,整个沙皇俄国就处于向南扩张之中,把目标对准了盘踞在黑海和巴尔干半岛的奥斯曼人,此后的二百多年里,沙俄与奥斯曼进行了十几次的大规模战争,才终于获得了黑海出海口,而之所以把重点放在这个方向,除了奥斯曼这个异教徒敌人可以赢得俄罗斯乃至欧洲盟友的团结之外,最重要的是这些开拓方向上的人种构成。
黑海北岸的土地和巴尔干分布着大量的斯拉夫人种,与俄罗斯人属于同一个种族,而这些斯拉夫人都处于奥斯曼异教徒的欺压剥削之下,沙皇对奥斯曼发动战争,是可以用斯拉夫人解放者的姿态出现,而吞并这些土地后,就可以获得同族同文化乃至同宗教的人口,对于俄罗斯帝国来说是一口吃个大胖子,而对其他方向的扩张则都是征服土蛮和异教徒,除了土地和财政,收益其实并没有那么大。
“陛下,您所说的未来,应该也是中国所愿意看到的,他们已经介入了这片土地,就应该知道,盟友是永远靠不住的,面对残忍而自大的奥斯曼人,俄罗斯与中国也有走到一起的一天,我认为关于黑海北岸土地的那些条款,有很大部分是可以让步的。”纳雷什伯爵认真的对着沙皇解释。
费奥多尔微微点头,乌以风说过,不覆灭俄罗斯是为了利用俄罗斯牵制奥斯曼,而关于黑海北岸地区的条款完全是与之相悖的,用哥萨克的篱笆挡住俄罗斯,难道中国人要与奥斯曼直接下场对垒吗?
“你说的很对,纳雷什伯爵,这次和谈还有的谈。”费奥多尔高兴的说道。
接下来,费奥多尔与纳雷什伯爵交换了一下意见,也就是说,在所有条款中,什么是沙皇能接受的,什么是沙皇绝对不能接受的,纳雷什统计结束后,心中大体有了一个准备,他也知道,沙皇能接受和杜马会议能接受是两回事。
“陛下.......。”亚基克夫走了进来,身旁的侍者端着盘子,费奥多尔笑了:“伯爵,你看,我们都太过于用心,以至于忘了吃饭,请不要介意,一起吃用一些吧。”
“谢陛下赏赐。”纳雷什恭谨的接受了沙皇的宴请,而亚基克夫说道:“陛下,杜马代表们在大议事厅打起来了,一开始是愤怒的争吵,接下来就是拳打脚踢,现在都已经用上了板凳,许多人被打的全身是血,该怎么办呢?”
“有没有打死人?”费奥多尔问道。
“暂时还没有,但局面已经不受控制了,得知中国方面开出的条款后,每个人都很愤怒,特别是乌拉尔以东和南面的杜马贵族,他们要求把这些条款去掉,但其余贵族不同意,觉得远疆贵族应该为俄罗斯的存亡做出牺牲。”亚基克夫低声说道。
纳雷什笑道:“看,陛下,这就是杜马会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但没有人愿意拼命,亚基克夫先生,有没有人提议出城与敌人决战,或者与莫斯科共存亡?”
“有!”亚基克夫说道。纳雷什先是一愣,继而说道:“亚基克夫先生,容我猜测一番,这个人肯定是被揍的最狠的那个。”
费奥多尔看向亚基克夫,亚基克夫无奈的点点头,显然这就是事实。
纳雷什伯爵继续享受着美食,而费奥多尔则对亚基克夫说道:“亲爱的亚基克夫不要阻挠杜马代表们坦诚的交流,让他们充分的交换意见,把食物和水送进去,并且安排医生,只要不打死人,就不要再来通知我们。”
亚基克夫:“如果打死人了,怎么办,陛下?”
费奥多尔想了想:“那就只能先埋葬在城里了。”
亚基克夫只能去传令,而费奥多尔则与纳雷什伯爵坦率的交流着一些信息,主要是中国对俄罗斯态度的问题,纳雷什伯爵希望对过往双方的交流进行深入的了解,而费奥多尔再也没有隐瞒,把有关中国代表乌以风的言论一并告诉了纳雷什伯爵,伯爵对这些都很感兴趣,而当吃完,费奥多尔问道:“伯爵,你认为停战谈判能成功吗?”
“我认为可以!战争就像是一门手艺,在这一场战争之前,战争像是铁匠抡大锤,力量大一些小一些其实意义不大,小了多抡几锤子就是个,但这场战争不同,中国人想要胜利,还不想我们彻底失败,感觉像是雕刻师一样,重了不行,轻也不行,必须精准的进行操作,而为了达成目标,他们必然也要做出妥协.......还有配合。
陛下,我认为结束战争的最佳办法就是让中国人配合。”纳雷什伯爵认真的说道。
费奥多尔问:“怎么配合?”
纳雷什说道:“首先,您要与中国人达成一份双方都同意的合约,这份合约之中要尽可能维护俄罗斯的利益,我相信中国人也会进行一些妥协,因为他们既然做到让俄罗斯帝国继续存在,又要让这个国家掌握在承认中国利益的人手中,也就是您必须在战后仍然是沙皇,只有这样,合约才有意义。”
“你说的没错,但是如何让杜马会议同意呢?”这仍然难以解决的问题。
纳雷什伯爵似乎对此胸有成竹,说道:“当然需要城外的敌人配合,您最好让那位乌以风使者去大议事厅看一看,或者用其他办法向中国人透露一个讯息,那就是和杜马会议达成合约是不可能的,只有他们对杜马代表们私心,才会愿意支持您,那么和您达成的合约就是唯一的选择,那个时候,中国人只能配合我们,迫使杜马代表同意您的决断。”
“我不怀疑他们会配合,但是应该怎么配合呢?”费奥多尔显然还有些犹豫。
纳雷什伯爵笑了,说道:“杜马代表之所以是杜马代表,主要有两个愿意,第一,他们是活人,第二他们是贵族,而只有在莫斯科,在您的庇护下他们才拥有这两个基础条件,但一旦莫斯科要破城呢,会如何?
冲进来的是中国人还有游牧蛮子,代表们可能会死,即便是活下来,也不会再是实权贵族,所以只要让他们知道莫斯科守不住,他们就会做出最大的妥协。”
章四二三 谎言
纳雷什伯爵获得了亲自前往帝国远征军大营的机会,并且见到了裕王李君威,他向帝国方面的代表阐述了自己的理念,而李君威最终同意了纳雷什伯爵的建议,李君威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对于君主来说,在生死关头,不论多么耻辱的条约,不论多大的损失都是可以接受的,反正高高在上的他可以按照承受能力,分别分配到异族与奴隶、平民与商贾,最终是贵族的身上,他永远是最后一个承受损失的人。
但是如此造成的结果就是,这个君主的统治合法性和稳定性就没有那么容易保证了,而任何条约都需要签署者去执行,所以帝国方面也就必须保证,当战争结束后,沙皇仍旧是沙皇,整个俄罗斯的沙皇。
正是因为如此,李君威选择了配合,于是莫斯科攻城战正式展开,李君威并没有命令帝**队冲击莫斯科城,虽然他手下有的是不要命的家伙,但他知道,这座坚固的城池没有那么好打,每一次进攻失败都会取得适得其反的效果。
好在,远征军之中不乏技术兵种,攻城炮、火箭弹与坑道战术运用起来,尤其是攻城炮部队,远征军利用抓来的俄罗斯农奴在莫斯科城外修筑了坚固的工事群,把火枪兵安插到了其中,控制了莫斯科城外的土地,然后在空地之上大规模的修筑坚固的炮垒,沙袋把堆砌的工事是莫斯科城头的重炮都无法摧毁,在炮垒之中,火炉架起,来自俄罗斯各地的铜锡料被送到了城下,就地开始铸造大口径的攻城火炮,从臼炮到直射火炮都用,而且数量很多。
而谈判仍然继续,双方进行了密切的交流,远征军甚至愿意让俄罗斯的使团进入铸炮作坊内部参观,让他们亲自观察铸造出来的大小火炮,而大量的火药和火药原材料也从俄罗斯各地收集而来。
正如当年喀山城没有经受住伊凡雷帝带去的重型火炮一样,莫斯科城同样如此,而在另一边,纳雷什伯爵向帝国远征军提供了一部分杜马代表的名单,而这些都是最反对接受谈判条件的人,李君威心领神会,派遣军队前往这些代表的领地,开始进攻他们所在的城市,破坏这些人在城外的一切财产。
农奴被全部带走,房舍被全部烧毁,水渠被掐断,墓地被掘开,填塞水井,砍断果树,在雨季到来的时候人为掘堤坝,造成洪水灾难,反对越厉害的人,遭遇的损失就越大,这些都发生在南俄一带,而在乌拉尔山以东的区域,乌力吉已经率领剩余的军队发动了进攻,那是一支精干的队伍,炮兵、骑兵和步兵齐备,目的就是占据至少围困俄罗斯帝国在西伯利亚的几个核心城市。
谈判从五月份开始,一直持续了整个夏季,因为帝国远征军的扫荡,全俄的农业活动被迫停止,考虑到俄罗斯帝国还在第聂伯河与奥斯曼进行一场国战级别的战争,这个国家处于崩溃的边缘。
当战争到八月的时候,双方都感觉到了厌倦,李君威甚至安排部分西疆本地旗佐的士兵把俘虏的牛羊牲口赶回哈萨克的草原,用大车把各类财物往后方输送,而在合约条款几次修改之后,仍旧无法达成协议,帝国方面的妥协似乎让这些贵族看到了希望,有了能少一点就是一点的心思。
“这是最好的合约条款了,陛下,中国那位亲王不再接受哪怕一丁点的修改。”纳雷什伯爵从城外答应回到了克里姆林宫,把最新修订的条款送到了费奥多尔的面前。
俄罗斯放弃对乌拉尔山与乌拉尔河以东土地的主权和控制权,撤离那里所有的俄罗斯人和东正教会士、东正教信徒(哥萨克自由选择留下或者离开),西伯利亚土著的土地和财产会在宣誓效忠帝国的基础上得到保护,而俄罗斯人的财产则要在三年之内通过出售的方式处理完毕,购买者必须是帝国居民或者向帝国宣布效忠的土著。
在完成撤离之后,俄罗斯不再介入任何乌拉尔山与乌拉尔河以东区域内的纠纷和战争,不对巴什基尔人、鞑靼人等异教徒进行任何形式的支持。
放弃对土尔扈特部落的宗主权,撤离所有土尔扈特部落内的传教士,放回一切土尔扈特的人质,承认土尔扈特部是中国的藩属国,并且成立代表团,与帝国、土尔扈特三方一起划归与土尔扈特的边界,不得在与土尔扈特和中国边界线百里范围内修筑要塞。
中国承认俄罗斯对顿河和第聂伯河一带的哥萨克聚集地拥有宗主权,但仅限于目前哥萨克的实际控制区,而对黑海北岸,南俄一带非忠诚于沙皇的哥萨克控制区域,中国拥有与俄罗斯对等的开拓权。
赔偿帝国远征军军费和损失合计一千万两,分十年还清,允许中国银行为俄罗斯帝国的赔偿提供融资服务。
......
费奥多尔看着这些条款,陷入了沉思,这已经是他能争取到的最好条款,只是放弃了乌拉尔以东的蛮荒区域,放弃的毛皮贸易的利润,放弃的向东的开拓权限,当却保留了俄罗斯帝国的未来的开拓权限,那就是向南向西南开拓,而赔偿也略有降低,且能够贷款支付。
纳雷什伯爵见沙皇略显犹豫,说道:“陛下,我有一种预感,中国人希望在冬季到来之前撤退。他们不想在我们的土地上渡过冬季。”
费奥多尔微微点头,说道:“伯爵,你猜测的不错,昨天那位使者还说,裕王殿下是一个不喜欢冷的人,但有一点,城外的炮兵集群已经出现了上百门重型的火炮,有人说,如果敌人现在攻城,只需要两天就可以炸塌一段城墙,而在地底下,他们虚虚实实的挖掘了不知道多少的坑道。
好吧,我们不要谈论这些了,还是想办法说服杜马的代表吧。我可不认为当莫斯科的城墙塌陷的时候,外面的中国人还能压制住那些野蛮人。”
纳雷什伯爵说道:“陛下,实际上我有一个建议,但却不太成熟,这来源于这段时间我对古老中国历史的了解,更准确的说,是对那位裕王殿下的父亲,也就是中国开国皇帝的了解,只不过........。”
费奥多尔说道:“伯爵,这里没有其他人,你可以把你那个建议说出来,我不会怪罪你的,即便是你让我退位,我也不会怪罪你,现在坐在你面前的是费奥多尔,一个与你一样,为了俄罗斯命运而头昏脑涨的人,而不是一位沙皇。”
“好吧,陛下。”见费奥多尔如此说了,伯爵也是稍稍有了信心,说道:“或许我们应该吓一吓杜马的代表,现在所有人都以为战争可以随时结束,似乎冬季会替我们击败这些中**队一样,我们必须与敌人打起来,把紧张的气氛制造出来。”
“可打起来就不受控制了,如果敌人全力轰击城墙,我们承受不起。”费奥多尔说道。
纳雷什伯爵说道:“您的担忧没有错,陛下,所以我们要利用中国人进攻却没有成功的这段时间里,说服所有的杜马代表。”
“看来你有一个绝佳的方案。”费奥多尔笑了。
纳雷什伯爵说道:“我们要给杜马代表一个错误的感觉,那就是中国也消灭俄罗斯帝国,然后像当年蒙古一样统治这片土地。”
“这是个糟糕的主意。”亚基克夫在一旁说道,然后对沙皇费奥多尔说:“陛下,绝对不能这样,如果杜马代表相信了,就会有很多人投靠中国,对很多人来说,做谁的贵族都是一样的,为了保住利益,他们愿意向中国屈膝下跪。”
费奥多尔摇摇头:“亲爱的亚基克夫,请稍安勿躁,我们听伯爵把他的建议说完,耐心是一种美德,你需要像我一样耐心。”
纳雷什伯爵说道:“陛下,这段时间我与中国方面打交道,了解了他们较短的建国史,您知道吗,他们的开国皇帝是从海上的岛屿打回了大陆,取代了另外一个统治了三百年的王朝,战胜了鞑靼人,建立了这个帝国,虽然这场战争打了二十多年,但占领古老中国核心区域的战争竟然只用了一两年结束了。
除了在战争中,新生的帝国消灭了鞑靼人的军队之外,最重要的是,那位伟大的皇帝是以解放者而非征服者的姿态踏上东方大陆的,他在横扫东方的过程之中使用了一种非常有效的策略——解放奴隶!”
“解放奴隶?”费奥多尔有些不解。
“是的,就是解放奴隶,无偿的给奴隶自由的身份和社会地位,让他们和平民以及低级贵族一样拥有选举、参军、上学乃至成为官员的机会,而且还把土地租给对方。最关键的是,这一点不仅在汉人的土地奏效,同时在鞑靼人和蒙古人的土地上一样奏效,被解放的奴隶成为对抗旧主的刀剑,而且他们对新生的帝国异常的忠诚!
就拿卡尔梅克人来说,也就是中国人口中的土尔扈特,他们在东方的同族,准噶尔部,已经完全被中国统治,上流的贵族阶层几乎被一扫而空,原先的牧奴翻身成为了主人,拥有了自己的牧场和牛羊,当一些逃亡者试图重新恢复旧秩序的时候,这些人不需要军饷,就会与中国的军队一起打击旧贵族。这是非常有魔力的政策,解放奴隶,把领主的财产分给奴隶,让奴隶去打贵族,陛下,您可以试想一下,假如中国人要统治俄罗斯,而且要在全俄解放农奴呢,杜马会议的那些代表还愿意接受中国人的统治吗?”纳雷什伯爵循循善诱,用相当自信的语气问向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认真考虑之后,异常肯定的摇摇头,领主们最重要的两项财产就是土地和农奴,剥削太甚的农奴逃亡到南俄草原就成了骁勇善战的哥萨克,俄罗斯帝国拥有几百万的农奴,如果解放农奴,在俄罗斯贵族的眼中就是忽然遍地都是哥萨克,那实在是太恐怖的场景了。
“伯爵,你这个办法很好,必须要吓住这些代表,断了他们的一切退路,让他们连投降中国的念头都没有,我们才能与中国方面达成协议。”费奥多尔兴奋的说道。
亚基克夫则是问道:“伯爵,或许这会给城外的中国人灵感。”
纳雷什伯爵摇摇头:“不会的,亚基克夫先生,中国人或许看中了我们的土地和财产,但他们讨厌我们的肤色和宗教,他们容纳不了哈萨克人,也就容纳不了我们,但是哈萨克的蛮子只有几十万,俄罗斯却有几百万人,至少这一次,他们不会试图真的统治我们。
哥萨克,哥萨克,亚基克夫先生,在中国人眼里,我们都有可能变成桀骜不驯的哥萨克,或许少量的哥萨克能成为中国征服和侵略的猎犬,但太多了就会反噬主人的。”
费奥多尔轻咳一声,制止了这些争吵,他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听从纳雷什伯爵的建议,费奥多尔对亚基克夫说道:“亲爱的亚基克夫,接下来你要做两件事,第一是与诺夫哥罗德的索菲亚公主和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取得联系,把纳雷什伯爵这个构想告诉他们,看他们是否与我一样认可。
而第二件事则更为重要,你要和所有的侍臣一起,写一篇具有说服力的演讲稿,几天之后我要去杜马会议演讲,把解放农奴这个谎言说的像真的一样。措辞与艺术加工方面,你们很专业,但是在有关中国的讯息上,请你们要与伯爵进行深切的讨论。”
亚基克夫微微点头,答应下来,而费奥多尔说道:“伯爵,你很好,我也知道你麾下有几个与中国交易的家伙,但是还不够,无论中国是敌人还是未来的盟友,我们对其了解都太少了,我们需要一个专门的协会了解,伯爵希望你能把这件事做好。”
章四二四 莫斯科条约
纳雷什伯爵在这次谈判之中展示了高超的政治素养,当然,他没有为俄罗斯帝国减少哪怕一丁点的领土和利益损失,但是却保证了合约的顺利签署,为了沙皇费奥多尔的利益,虽然俄罗斯战败了,但沙皇没有受到损失,在纳雷什伯爵的操作下,沙皇不仅在战后仍然是沙皇,而且还不用为战败承担责任,因为是沙皇保住了莫斯科和全城的贵族和平民,如果没有沙皇,所有人都得死或者成为奴隶。
而沙皇按照纳雷什伯爵和亚基克夫联合写作的稿子,拖着病躯在大议事厅,站在寒风中,面对一大波头破血流满脸淤青的杜马代表们,发表了后世历史上非常著名的演说,用解放农奴的谎言成功吓住和欺骗了绝大部分的杜马贵族代表。
演讲的成功不仅是因为沙皇个人的魅力和演说能力,更是因为这份演讲稿的内容有理有据,至少百分之九十是真的,但是剩余的百分之十是夸张、是艺术加工,也是谎言,但没有人能够看出来,在帝国远征军的铁蹄踏在俄罗斯大平原上之前,很多杜马贵族对于帝国的了解很大程度上只是契丹的发音、黄种人、茶叶和丝绸,而失败真的也让他们冷静很多。
所以,谈判不仅顺利进行,而且《莫斯科条约》也率先得到了俄罗斯杜马贵族会议的承认,只需要李君威和沙皇费奥多尔签署名字就可以了。
拉丁文、波兰、俄语和中文的条约呈现在了莫斯科城外的大炮台下,这是李君威为攻破莫斯科城建立的大炮垒,大大小小上百门攻城炮陈列在这里,它们被铸造出来,可惜却没有被使用,而谈判桌则放在两门巨型攻城炮中间,一门被李君威命名为沙皇,另一门则被命名为伊万,而这些沉重且挪移不动的火炮最终作为李君威的私人礼物被送给沙皇费奥多尔陛下。
在谈判桌上,在帝国七十多位陆军和内外藩将领、俄罗斯四十多位贵族和将军的见证下,沙皇费奥多尔骑乘白马而来,在《莫斯科条约》上签署了自己的命令,而李君威签署的过程则非常繁杂。
沙皇使用的是鹅毛笔,精致的天鹅羽毛和加了香料的墨水已经是很罕见了,但是李君威却让侍从官拿来一个盒子,里面是十几支钢笔,还有配套的镶金琉璃墨水瓶,当然,因为帝国的硫化橡胶行业还刚刚起步,这些钢笔依旧没有墨水囊,但金笔看起来非常精致和华丽,李君威在四份条约上签字,每写一两个字就停下,把自己用过的笔赠给身边的人,定边将军陈平,驻疆大臣常阿岱、禁卫军中将乌以风等等,最后连年轻的侍从官都得到一支,惹得很多人艳羡。
而很快,工匠们抵达,把条约的内容铭刻在两门巨炮之上,算是留作一个纪念。
“沙皇陛下,可以参观一下您的克里姆林宫吗?”在签署完,李君威笑着对沙皇费奥多尔问道。
乌以风和陈平闻言都是一愣,陈平悄悄握住了李君威的手,说道:“王爷慎重,城内到处都是想杀你的人。”
而费奥多尔则是说道:“我想,冬季的克里姆林宫并不那么美丽。”
“是吗,我还想和您更深入的聊一聊呢。”李君威接受了费奥多尔的婉拒,笑着说道。
而费奥多尔则是问:“裕王殿下想要聊什么,历史还是美食?”
李君威微微摇头:“想要聊聊正事,比如奥斯曼、黑海或者其他有关贵我两国切身利益的事情,当然,您现在看起来没有时间,不过很快就会有的。”
李君威亲自送了费奥多尔离开了大营,让禁卫送其回了莫斯科城,等回到大营的时候,将领们已经高歌起来,《莫斯科条约》签订了,战争结束了,伤亡不大,但所获丰厚。
大半个俄罗斯被帝国远征军的骑兵横扫,至少获得了上百万人的奴隶还有无数的金银财富、牛羊牲口,经历过一个苦寒冬季的内外藩军官们都知道,马上要到来的新的冬季会是一个惬意而温暖的季节。
大牲口上绑着粮食和各类生活器具返回草原,所经过的地方满目疮痍,那是远征军们留下的痕迹,俘虏们被捆着,跟在马队车队后面,战争持续了半年之久,从三月到九月,现在是凯旋的时候。
抓到的奴隶中,女人是战利品,分属于各个内外藩的各个旗佐,而男人则被威尼斯、犹太、亚美尼亚等商人瓜分,他们做奴隶生意很久,只不过以前是从克里米亚鞑靼人手中购买南俄、乌克兰和罗马尼亚等地捕捉来的奴隶,现在是从帝国远征军手中获得,相对于鞑靼人那种匪帮似的军队,远征军的组织性、纪律性带来了高效率,一次战争,半年时间抓到的奴隶可能比克里米亚鞑靼人过去三十年乃至五十年抓到的都要多。
“殿下,我不得不告诉您一个噩耗,奴隶的价格在降低,只有三月份时期的五分之一,即便如此,商人们也付不出充足的现金,他们想要货物冲抵,可我们什么货物都不缺。
这还只是没有大量出手的情况下,我清点了一下,我们手中的巴什基尔人和斯拉夫各族的男人,还未出手的超过了三十二万,如果这些人全都扔在市场上,甚至价格会降低到二十分之一。”常阿岱在李君威的蓝色大帐之中汇报说道,脸上写满了哀伤。
李君威看了常阿岱一眼,问道:“是那些外藩的将军和贵酋让你来的,哦,对了,怯薛营和巴图鲁营的将领也找过你,对吗?”
在奴隶之中,强壮的男人是仅次于美丽少女的奴隶,这是在世界上任何地点都尊奉的铁律,显然,外藩的贵酋们也需要能耕种和放牧的男人,虽然女人也可以做,但比之男人效率还低一些。但这与帝国政策是相悖的,至少在帝国的申京,说破大天去,也不能如此大量的接纳肤色、信仰、语言文字及生活习惯完全不同的族群,即便是作为奴隶,但是外藩却根本不在乎这些。
李君威说道:“常阿岱,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从中挑选五万人作为参战将士们的奖励,但仅此而已,你是驻疆大臣,陈平是定边将军,我需要你们两个安抚下这些家伙,如果他们还不依不饶的话,我不介意让禁卫清点一下大家的斩获,我相信谁都不会喜欢的吧。”
在开战之前,负责扫荡和收集战利品的多是外藩,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没有如实的上缴该缴的那一份,李君威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会有人蹬鼻子上脸。
常阿岱连忙答应下来,他与李君威待的越久,对他的脾气越了解,这位裕王平时玩世不恭,但只要认定某件事,做起来那就非常的认真了。
“那其余的奴隶呢,总不能一下出手吧。”陈平则是问道。
李君威说道:“先散到内藩各旗佐劳作,顺便就粮越冬,你们把人数统计好了,一个冬季过去,水土不服也好,逃亡打死也罢,定个指标,明年夏季我要不低于二十五万人。”
陈平眼睛瞪大:“王爷,您不会要把这些人口送给大王爷吧。”
“大哥若是愿意接纳,我早就送去了,可是他不愿意要,大哥要的是上马拉弓的汉子,不是放牛耕地的农奴。不过我一惊让人去各营去挑了,工匠之人的优先给大王爷那边送去。”李君威把靴子砸在了桌子上,随口说道。
陈平说道:“西疆新辟之地,其实也需要工匠的。”
闭眼养神的李君威睁开眼睛,看向陈平,目光如电:“陈平将军,我是在和你商议吗?”
陈平低头,不敢接触李君威的眼神,他在西疆十几年,执掌军政,却没有李君威两年开辟疆域广阔,人家又是亲王,陈平心里就比之矮一头,此番西疆提前开战,又因为他的工作失误,陈平哪里敢违逆李君威呢,摇摇头说道:“不,王爷,这是你的命令,我和定边将军府所有人一概执行。但到底是二十五万人呢,您要做什么,得给卑职等定个章程吧,我们也好早做准备。”
这其实就是探问探问李君威接下来的计划,横扫哈萨克与远征俄罗斯都像极了一时兴起,而且陈平也不是为自己问的,而是为申京的皇帝问的,在这两次战事中,李君威不告诉西疆的文武也就罢了,连申京朝堂和皇帝都瞒着,陈平是心里忐忑,不敢不问,生怕李君威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我拿这二十五万人和那位可爱的沙皇陛下做一个交易。”李君威笑嘻嘻的说道。
“什么交易?”陈平小心问道。
李君威说:“比如打打克里米亚鞑靼人啦,再比如和奥斯曼打一架了,再比如夺取黑海出海口,占领北高加索啦,都可以嘛。”
“殿下,不是.........这个.......这个这个,战争不是结束了吗?”陈平和常阿岱相互看了一眼,语无伦次的说道。
李君威打了一个响指,着意提醒道:“错!是和俄罗斯的战争结束了,扩张的战争还没结束!陈将军,我现在明白蒙古人当年为什么能横扫天下了,好家伙几万十几万的人,说开拔就开拔,上阵能打仗,下马能抢劫,让屠杀就屠杀,让干嘛就干嘛,这游牧民族也太好使了吧,而且费奥多尔和他的那几个手下也挺有意思的,配合能力很强嘛,我们有这样的手下,又有这样的盟友,为什么不能一鼓作气,再进一步呢,哈哈哈哈哈。”
“殿下,战争没有您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们连续打了两次大战,士兵们很疲惫,而且,卑职小小的提醒您一下,我们现在的盟友是奥斯曼帝国,现在距离您签署和奥斯曼结盟条约过去了还不到十一个月。”陈平小心的说道。
李君威满不在乎,说道:“撕毁了就行吗,不承认不会吗,耍赖皮不会吗?”
“这是您代表帝国签署的条约........。”常阿岱小声说道。
李君威瞪了他一眼:“迂腐!条约嘛,就是用来违反的,用来撕毁的。”
常阿岱登时不敢说话了,反正他是民政官员,不需要参与太多的军事战略。而李君威则说:“好吧好吧,再派使团去奥斯曼,进行开放印度洋港口的谈判,他们若是不愿意,我撕毁条约总行了吧。”
这个勉强是个理由,因为在联盟的条约里规定了,奥斯曼与帝国之间应该相互尊重和相互开放,而帝国的南洋行省,对任何商人都是开放的,自然也就可以对奥斯曼要求对等的开放,如果对方不同意的话,似乎也很合理。
“关键是现在如何向奥斯曼帝国交代我们与俄罗斯的停战行为。”陈平则是提醒道,要知道,在联盟的条约里,第聂伯河是主战场,帝国从侧后横扫俄罗斯本质上支持主战场的行为,但实际上,那只是为了忽悠奥斯曼签署条约的说法罢了,帝国确实有意横扫俄罗斯,击败沙俄,攫取利益和土地,但根本无意帮着奥斯曼在黑海沿岸称王称霸。
而奥斯曼的军队晚于帝国投入到第聂伯河的主战场,并且迅速打开了过去四年都没有打开的局面,渡过第聂伯河,但是却没有成建制的歼灭俄罗斯的军队,远征军横扫全俄的时候,俄罗斯前线军队也断了粮草和补给,但很快波兰与立陶宛联邦的参战使得形势逆转,现在奥斯曼又与老对手们在前线对峙起来,冬季逐渐来临,战争的烈度必然下降。
可以说,帝国远征军完成了自己的一切任务,只不过奥斯曼军队不争气,也没有考虑波兰王国这个对手罢了,可这怪的了谁呢。
李君威说道:“不需要和奥斯曼交代,忽悠他们就好了,现在我们要准备与俄罗斯、波兰结盟,进行一场夺取黑海出海口的战争,而你们则需要利用这个冬季和申京那边的老爷们好好商议一下,是我们单独占一个出海口好,还是让波兰、俄罗斯也拥有出海口好。”
章四二五 以和促战
黑海,至少在帝国十八年的冬季这个时候,还是专属于奥斯曼的内海,沿海的克里米亚汗国及北高加索的各部落无一不是奥斯曼的附庸,而黑海作为及其周边区域也早已容纳进了地中海乃至整个欧洲的贸易圈。
黑海北岸的克里米亚汗国和哥萨克自治区所产出的粮食与埃及地区同样重要,是地中海沿岸国家主要的商品粮食的产地,此外这里还能提供地中海沿岸国家所需要的畜牧、毛皮乃至于非常受地中海沿岸国家欢迎的白人斯拉夫奴隶,因为奥斯曼控制了黑海,也因为奥斯曼控制了黑海现如今唯一出入地中海的通道——土耳其海峡,所以这片区域被奥斯曼强势主导,即便这个国家已经处于盛极而衰的状态了,但地理优势就是这么明显!即便是几百年后,奥斯曼雄风不再,已经退化成了土耳其,占据着海峡也带来的巨大的优势。
因此帝国在谋求黑海入海口的时候,就不得不考虑这一点,夺得黑海入海口能否进入地中海贸易圈,如果不能的话,那是否还有夺取的必要。
而这个问题,对于穿越者的帝国太上皇李明勋来说,并不需要太多的考虑,现在的黑海确实只有一个出海口,但在未来可不只这么一个,随着科技的发展,欧洲人把莱茵河与多瑙河用运河连接起来,从黑海坐船可以直接抵达荷兰的鹿特丹,而俄罗斯人也有运河和水库把伏尔加河与顿河连接起来,出现在了黑海前往波罗的海与里海的内河航运,虽然这些对于十七世纪的帝国来说还很遥远,但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帝国抓住机遇开拓黑海出海口。
即便没有运河,多瑙河也可以辐射东欧和中欧的许多国家和自治领地,涵盖以千万计数的人口,而顿河与第聂伯河以及南北贯穿俄罗斯腹心的伏尔加河可以把整个俄罗斯涵盖在内,即便是这些,也是一个巨大的贸易圈子,完全不亚于帝国南洋对中南半岛各国构建的贸易圈所带来的利润了。
如果仅仅是为了黑海与内河的贸易圈就可以下定决心开拓黑海入海口,那么也应该考虑一下进入地中海乃至全欧洲贸易权的可能,其实也就是逼迫奥斯曼承认帝国拥有黑海沿岸领土,且一定程度上开发黑海咽喉的土耳其海峡。
如果往这方面考虑的话,帝国中枢的老爷们得出的结论是,与其只是和奥斯曼分享黑海,不如把黑海贸易的席位再扩大一下,将波兰与立陶宛联邦和沙皇俄国也增加进来。如果只是帝国独自夺取入海口,不会有太多的盟友支持,但如果帝国与俄罗斯、波立联邦三方合作,那所形成的力量就太强大了,奥斯曼与附庸克里米亚鞑靼的兵力根本不足以对抗这三个强大国家的联合。
更重要的是,在战争结束后,黑海沿岸国家就变成了四个,那么向奥斯曼要求开放土耳其海峡的就不只是帝国一个,俄罗斯和波立联邦也会加入进来,就会有三国海军压制奥斯曼一个,日后的政治、军事与商业斗争中都会占据优势地位。
而对于帝国来说,还有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就是,要一些南洋的帝国利益集团,毕竟在过去的几年里,对奥斯曼这个拥有超过三千万人口大国的贸易已经迅速开展起来,来自非洲和南洋的香料、咖啡、茶叶、奴隶和钢铁已经打开了对奥斯曼的市场,虽然在奥斯曼国土上,帝国还未拥有属于自己的港口,但这些贸易已经在南洋形成了强大的利益集团。
申京。
皇帝李君华为了黑海战略专门召开了国务会议,相对于御前会议,国务会议是要求元老院和议院的代表列席,且可以进行发言,在事关帝国前途命运的大战略方面,这是必要的程序,而现任的议长则是沈廷枢,他是帝国开创时的老人,也是第一批开拓南洋的人,更重要的是他算得上皇亲国戚,大王爷李君度是他的孙女婿,而沈廷枢孙子辈之中不乏与内阁大臣联姻的,比如他的一个侄孙就娶了副相李北极的女儿。
无论当初帝国建立时向商人分权,让商人和地方代表参与决断帝国大事的制度得到了多少人的批评,但不可否认的是,因为这些制度,帝国在海外开拓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比之于纯粹帝制王权的国家迸发出了更为强大的能量。
沈廷枢属于南洋派,能够担任议长就主要就在于要压制迁都之后在帝国快速崛起的江南派,经过了几十年的移民和发展,南洋人口已经向着千万人口大关前进,而海洋贸易兴盛和经济作物的普及让南洋成为了仅次于江南地区的重税地区,上缴申京的税收多少直接关联在帝国内部,尤其是议院内部的权力多寡,沈廷枢说话做事也是硬气的很。
虽然李君华支持沈廷枢担任议长是为了平衡国内的政治势力,但不可否认的是,在事关黑海和奥斯曼的问题上,他也占了便宜,因为沈廷枢虽然是南洋派,却不是外贸一系,他的家族经营的是南洋诸多港口与申京等海内港口的贸易,入股了对欧洲的远洋贸易船队,对其他的外贸涉猎很少。
因此沈廷枢在感受到皇帝的决绝的态度之后,毅然决然的表示了对帝国的黑海战略的支持,而早已离开南洋多年的副相李北极也是如此。
“其实南洋对奥斯曼的贸易联系是这几年才发展起来,还为形成龙头家族或者商会,只不过奥斯曼的逐步开放让大家都认识到奥斯曼是一个巨大的新兴市场,所以如果挑起对奥斯曼的战争话,他们肯定会反对,但不会形成多大的政治反响。”副相李北极率先发言,他是‘训政时代’帝国在南洋的主宰,在事关南洋和印度洋周边事务上,皇帝李君华一直信赖这位副相大人。
沈廷枢见李北极如此说,忙补充道:“因为对奥斯曼帝国的贸易涉及了香料、钢铁、咖啡茶叶以及各类手工艺品,涉及的南洋商会非常多,覆盖面很广,所以地方上的反应很大,而南洋商人素来敢于冒险,野心很大,微臣在南洋时,听闻,第一批进入埃及地区走私的人,甚至想要联合当地的马穆鲁克的贵族们,重启中断千年的法老运河。
那是一条沟通尼罗河与红海的运河,已经千余年不用了,若是打通了,我们前往欧洲的贸易就不用绕过非洲大陆,所以当时闹出了好大的反响,只不过奥斯曼帝国内部复杂的政治和统治局势让这个设想作废了。
微臣说这件事的意思是,不能不顾及南洋的声音,现在这个声音很杂乱,但若是处置不当,有人借机联合起来闹事的话,就会很麻烦。”
李君华微微点头,作为皇帝,照顾与平衡各方利益是他应该做的,于是问道:“沈大人的意思是,反对帝国的黑海战略。”
“不不不,陛下,微臣举双手赞成,直接参与欧洲地区的贸易是帝国所有商人的梦想,无论是远洋贸易船队和法老运河狂想,都是达成这么目标的手段,而如果在西疆获得进入黑海的入海口,长远来说,这是极为有利的,而且对奥斯曼的战争导致奥斯曼与南洋贸易的中断只是暂时的损失。
微臣的意思是如果可能,就要做到尽善尽美,照顾一下南洋各行省的情绪和利益。”沈廷枢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道。
他在国务会议中地位是最为尴尬的一个,他这个皇亲国戚在别人看来是好事,在真正的帝国高层那里却是坏事,因为他联姻的是大王爷而非当今圣上,这很不好,所以他很少发言,尽可能的要为皇帝和帝国战略考虑。
“办法呢,如果能照顾,朕自然会照顾,但如果做不到尽善尽美,朕也会为了大局,牺牲少量人的利益。”皇帝认真说道。
沈廷枢抬起头,说道:“陛下,微臣有一个小小的,不那么成熟的建议,说出来请陛下和诸位大臣参详。”
“请说。”李君华笑着示意。
“微臣的这个法子叫做以和促战。”沈廷枢小心翼翼的说道。而李君华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开怀大笑,抚掌说道:“朕倒是没少听了以战促和的事,父皇尤其擅长这一招,还是第一次听说以和促战的法子,好好好,来人,上茶,朕倒是要听一听,怎么个以和促战法!”
受了侍从官奉上的茶水,沈廷枢稍稍宽心了起来,至少皇帝并非误会自己的意思,也愿意在国务会议上听自己的建议,这对于刚刚担任议长不久的沈廷枢尤为重要,议长这个角色在帝国内部就很尴尬,他与大王爷联姻就更尴尬了,现在看来,倒是有些步入正轨的意思了。
沈廷枢说道:“正如副相和微臣说的那样,目前南洋乃至帝国所有商人对奥斯曼的贸易是零散而不成体系的,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些贸易在过去的许多年里是处于走私状态,当然这是奥斯曼帝国那边的界定。
只不过奥斯曼帝国对我们的商品有着极大的需求,比如茶叶和咖啡、香料,而随着奥斯曼与欧洲许多国家的交恶,钢铁和武器需求量也增大。但即便如此,奥斯曼帝国仍然只允许少量的帝国商人靠港贸易,红海和波斯湾的港口没有向我们开放,甚至开放程度还不如波斯帝国,主要的贸易必须通过中间商,比如犹太人、威尼斯人和亚美尼亚商人到槟城采购,而原本被非洲开发公司和葡萄牙盟友快要挤兑死的马斯喀特苏丹国也因为中间贸易而死灰复燃。
显然商人们对此是非常不满意的,他们希望奥斯曼人开放港口,制定合理的关税和管理体制,而不是一味的让那些地方领主对我们的商人进行剥削欺压。
而这些紧靠商人是做不到的,但他们的诉求一贯如此。如果帝国出面,要求奥斯曼开放港口和贸易权的话,就会得到这些商人的支持!”
“奥斯曼人不会同意的,这样的王权封建国家,是不会对外开放的。只有战争才会让他们开放,比如日本、印度等等。”李北极摇头说道。
沈廷枢笑了:“当然,他们不答应就更好了啊。不答应我们就发动战争,但这么操作下来,这场对奥斯曼的战争不仅是为了帝国的黑海战略,还为了南洋那些想要打开奥斯曼帝国市场的诸多商人们,帝国是为他们而战,那么他们就应该支持,也应该为了长远大局而稍稍隐忍。”
“挂羊头卖狗肉嘛。”裴元器在一旁说了一句。
“闭嘴,粗俗!”李君华瞪了裴元器一眼。但却满意沈廷枢的这个建议,从帝国为了大局伤害了南洋外贸商人的利益,一下变成了帝国全国为了南洋外贸商人的利益而战,这以和促战的法子就实在是太完美了。
沈廷枢继续说道:“当然,也不能只说不做,提前要与奥斯曼真真正正的进行谈判,不管他们是否妥协,都必须让谈判失败,而帝国在南洋的海军和一些军事力量也应该配合一下,而不是只在西疆与欧洲的盟友联合。”
“这简单,他们妥协我们就层层加码嘛,至于军队参战更不是问题,大量的船只就在海上飘着,往奥斯曼沿海晃一晃,也算是参战了,不是吗?”首相笑呵呵的说道。
“如此的话,代表团就不能由裕王来派,而是从申京派遣了。”裴元器想到了一点,这已经是国家大战略,而不是裕王殿下在西疆的任性胡为。
而沈廷枢则是小心说道:“陛下,假如,微臣说是假如,假如对奥斯曼的战争进行的顺利,在战后谈判上也可以把开放港口的条款加入进去,而且.......如果异常顺利的话,那个法老运河的狂想,是不是也可以提上日程呢?”
章四二六 主动上钩
面对沈廷枢最后的这个建议,李君华微微摇头,只是说道:“这不在我们今天的讨论范畴之中。何首相,准备一个前往奥斯曼的使团吧,趁着北风南下槟城,正使、书记官由申京负责,抵达槟城之后进行扩编,邀请南洋一些商人作为代表加入,尽快启程,把这以和促战的事办理妥当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李君华心里还是有些意动的,想要开通法老运河的前提是对埃及地区实行实际的控制,但如果真的达到了这一目的,那将是帝国历史上可以大书特书的伟业,但李君华不得不考虑奥斯曼人的实力,要知道,从槟城和东部非洲往埃及投入力量距离是非常远的,在这里可没有草原上那些游牧民族,各种开支将会达到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而更为重要的是,奥斯曼是一个强盛的大国,随着与之结盟,帝国对于奥斯曼的了解也越深,这是一个可以集结起二十五万军队的强盛大国,不然也不敢做全欧的敌人,而因为地中海和黑海的缘故,奥斯曼人人兵力投入到任何一个方向都在首都伊斯坦布尔的覆盖范围之内,李君华只能从另外一个方向考量,那就是能够通过一场黑海或大陆方向的战争来迫使奥斯曼帝国放弃埃及。
但这仅仅是一个构想,十分的不成熟,以至于李君华都不想放在国务会议这种高等会议上来讨论。埃及是奥斯曼帝国的钱袋子也是粮仓,是奥斯曼本土之外最为重要的殖民地,李君华不认为苏丹会因为战争的失败而割让埃及,除非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就是奥斯曼面临灭亡,只有割让埃及才能活下来的情况下,苏丹自然不会有其他选择。而第二个则是埃及不再是奥斯曼的粮仓和钱袋子。
前者需要一场规模巨大的战争,而帝国在西疆的力量加上刚刚经历了战败和洗劫的俄罗斯帝国联盟不具备攻入奥斯曼本土的实力,即便再加上可能加入联盟的波兰与立陶宛联邦也是如此。或许李君威提出的另外一个构想可以,那就是把欧洲的其他两个强国,法国和哈布斯堡王朝加入进来,可这些盟友之间也是龌龊不断,联合起来抗击奥斯曼可以,而联合起来覆灭奥斯曼就存在着巨大的困难了。
而后者则不是一场战争可以解决的了,而是需要长时间的政治、经济甚至宗教的演变,让埃及当地的势力与奥斯曼离心离德,主动脱离奥斯曼的统治,但这个过程或许五十年或许一百年,现在帝国的手还都没有切切实实的插进埃及地区,短时间内也谈不上这些了。
帝国十八年的冬季,乌拉尔河畔。
在李君威的蓝帐里,帝国的使者见到了裕王殿下,使者看着裕王身体强壮,甚至还有些发福,颇为感慨,二人是旧相识,还是当初学堂里出来的同学,李君威还用当初打破对方鼻子来讥讽,聊的倒也爽快。
当说到沈廷枢那以和促战和申京派遣使团的计策后,李君威一点犹豫也没有,直接表示支持,一如他对申京来的其他命令,然后写了一张纸条递给使者,说道:“这上面是几个犹太商人的地址,使团抵达奥斯曼之后要和他们进行联络,谈判的结果由他们告知我这边就好了,省的再饶大半个亚洲大陆。”
“殿下,法佐阁下来了。”一个侍从官进来,打断了二人的说话。
李君威说道:“那就聊到这里吧,我还要演戏呢。”
说罢,李君威往床上一躺,哎呦哎呦的出声,又觉的不像,于是让人拿来湿毛巾盖在了脑瓜上,又哎呦哎呦起来,等到法佐进来的时候,李君威已经是一副病的不轻的模样,法佐原本是来兴师问罪的,但见李君威如此,不得不把怒火压了下去。
“裕王殿下,身体不舒服吗?”法佐冷冷的问道。
“着凉了,哎呦,这里真是冷呀,我最受不住冷了,前几日出去骑马,就是着凉了。法佐大人,您怎么来了,现在您不是应该在伊斯坦布尔服侍你们的苏丹陛下吗?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其实我还是挺想你的,尤其是我这不争气的嘴巴,常常怀念你给我带来的各种好吃的。”
“殿下,如果不是您在莫斯科城下单方面停战的行为,我也不会冒着大风雪和港口冰封的季节来到这里,或许我也能在伊斯坦布尔的庄园里享受美食和美人。”法佐淡淡说道。
李君威却是不在乎,问道:“停战的消息你听到了呀,那可就太好了,我派遣的去奥斯曼的使团有两个被鞑靼人抢劫了,还有一个不知所踪,估摸被鞑靼人杀了吧,还以为没办法通知您呢。”
帝国与俄罗斯的停战第一个受到伤害的就是鞑靼人,因为鞑靼人当时正在哥萨克人的地盘劫掠,当停战协议达成之后,在城市里窝了一肚子火的俄罗斯贵族把火气全撒在了鞑靼人身上,尤其是莫斯科城里出来的射击军,联合哥萨克,在秋天把散开劫掠和捕奴的鞑靼人杀的大败,而等到鞑靼人反应过来集结的时候,已经是冬季了,他们被上追击的时候,看到的是路旁竖着木桩,上面绑着或挂着鞑靼人的尸体,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的伤口,甚至还穿着抢来的衣服,但每个人都死了,寒冷的夜晚和冰雪交织之下,光靠衣服是在南俄活不下来的,没有帐篷和篝火,人都是个死。
而鞑靼人无奈的接受了损失,却把气撒在了帝国方面,开始对帝国使团商团或者为帝国服务的商团行各种不法的事。
法佐当然知道这一点,只是说道:“或许不是鞑靼人干的,而是哥萨克或者土尔扈特人干的,哥萨克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随您怎么说,反正我觉得是鞑靼人干的。”李君威盖了盖棉被,脸红气不喘的说道:“我不知道您为何来兴师问罪,因为我已经非常漂亮的完成了我们之间的协议,把对俄罗斯的战争打到第一场雪落下之前。”
“可是协议之中可没有让您与俄罗斯人停战。”法佐挥舞着手臂说道。
李君威摇摇头说:“我不停战怎么办?法佐大人,当初咱们说好的,帝国的兵马直取俄罗斯的腹心之地,而你们奥斯曼人则在第聂伯河全歼俄罗斯与哥萨克的主力,双方在莫斯科城下会师。可是我都等到不敢在野外撒尿的时候,也没有等来奥斯曼的大军!”
法佐对此无可辩驳,只能说道:“我们都没有预料到波兰人会这么快参战。”
实际的情况比波兰人参战更为复杂,因为双方的协议是法佐这个维齐尔与李君威达成的,而不是负责战争的大维齐尔穆斯塔法与李君威达成的,一开始穆斯塔法还率军在第聂伯河狂飙突进,但随着波兰人的参战,立刻失去了进攻的激情,因为他得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那就是在这个夏季,盟友的大军已经兵临莫斯科城下。
这带来了两个转变,第一个就是克里米亚鞑靼人对第聂伯河主战场的战事兴致缺缺,相对于在这座绞肉机里厮杀,鞑靼人更想到虚弱的俄罗斯境内劫掠,所以鞑靼人的军队在减少,而且越来越少。而另外一个转变就是,穆斯塔法觉得战争没有必要再那么着急了。
中国人打下莫斯科城,就足以宣告战争的胜利,接下来他穆斯塔法就可以兵不血刃的进入俄罗斯,与帝国讨论瓜分这个强大的敌人,即便中国人打不下莫斯科,也会把俄罗斯地方抢成一片白地,失去了一整年的俄罗斯,还能坚持多久呢,而且哥萨克难道能坐视后方被劫掠而无动于衷吗?
但穆斯塔法这个蠢货完全不知道,这场针对俄罗斯的战争主动权在李君威手中控制着,他既不想覆灭俄罗斯,也不想让奥斯曼做大,所以只是围城而不攻城,还在冬季到来前离开了战场。
“是啊,你们没有预料到波兰人参战那么快,我们也没有预料到援军会不来,你知道吗,我们在俄罗斯扫荡了整整半年,斩获多少牲口和财富吗,那么多东西,如山如海的,不和俄罗斯停战,他们可能看着我们把东西运回草原吗,到时候屁股后面全是哥萨克骑兵,停战了我们才能安然回到西疆过冬嘛。”李君威很得意的说道。
法佐脸色一冷,帝国远征军是全身而退了,却把憋了一肚子火没处撒的俄罗斯军队留给了奥斯曼和克里米亚鞑靼这个最重要的盟友。让己方没来由的遭受了一顿打击,而且李君威对此还不置可否,甚至反过来问罪鞑靼人袭击他们使团商队的事情,实在是令法佐恼火,可他又能怎么样的,现如今还是像是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他是来求人的,就不能表现出任何的盛气凌人来。
坐下来之后,法佐问道:“殿下,我现在需要知道的是,我们的协议是否还奏效,十万奥斯曼的将士与克里米亚鞑靼全族都被扔在冰天雪地的战场上,是进军是退兵,我们需要一个可靠的回答。”
李君威指了指自己脑袋说道:“我都这个样子了,你还问我,怎么跟我手下那些不成器的将军们一样呢,不对呀,法佐阁下,不对呀,你们奥斯曼与克里米亚鞑靼虽然是我们的盟友,但是好像你们的军队不听从我李君威的指挥吧,问我干什么,那位穆斯塔法大维齐不是在前线吗,他来指挥你们的军队呀。”
法佐实在受不了李君威的玩世不恭和把战争当儿戏的行为,一把把李君威脑袋上的湿布拿走,说道:“殿下,我们在讨论正经事,请你严肃一点。我们是盟友,明年如何进行战争当然要商议,如果你们退出了战争,我们在主战场的坚持又有什么意义,但如果你们在莫斯科城下的协议只是一种迫于形势的媾和的话,那么请明年开春之后继续进攻,你们进攻,我们才能进攻。”
李君威说:“很难呀,我的法佐大人。你知道的,我麾下那些军队,主力都是游牧民族野蛮人,今年这么畅快淋漓的进攻全仰仗了他们,而让他们参军是不用军费的,只需要给他们一个抢劫的目标,可大半个俄罗斯已经被他们洗劫一空了,明年再让他们去,肯定是个赔钱的买卖,他们怎么会去呢。
今年春天,至少十五万士兵跟我冲进了俄罗斯,可明年,我想连五万人都没有呀。”
“五万人也好,只要你们进攻就可以,但是这一次不同,我们希望你们可以绕行哥萨克人的地盘,穿过顿河,从后面袭击俄罗斯、哥萨克和波兰人的军队,与我们一起夹击敌人。协助我们取得主战场的胜利,怎么样?”法佐说道。
李君威摇摇头:“不行不行,肯定不行!法佐大人,你应该知道,哥萨克人都是狼,他们很难缠,今年的战争中,哥萨克聚集的地方,我的人折损尤其严重,从哥萨克的土地经过,岂不是被他们扒一层皮么,我都无法确定,是否能按照约定抵达战场。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明年带来正规军再去俄罗斯抢掠一遍,就算支持你们了行吗,不如你们也迫使他们停战算了!”
这下法佐不答应了,说道:“不,仅凭我们的力量,未必能在主战场打开局面,我们需要你们专业的军队,尤其是火器部队。”
李君威说:“那我带人从土尔扈特和鞑靼人的土地上过去总行了吧。”
法佐一时愣住,这一点他不能决定,虽然鞑靼人是奥斯曼的附庸,但也不是他一个维齐尔可以随意差使的,法佐说道:“那我需要请示苏丹陛下。”
“好,那你请示去吧。”李君威说道。
“不,我不能离开,我要待在这里,明年与您一起带军队驰援主战场!”
章四二七 全面忽悠
因为与俄罗斯重启战事,其实法佐与穆斯塔法两个政敌已经都走上了绝路,虽然帝国远征军劫掠了全俄却在冬季到来之前撤军了,虽然奥斯曼大军的主力在第聂伯河畔没有取得决定性的胜利,也没有歼灭俄罗斯军队的主力,但中国这个来自远方的盟友展现出了强横的实力,近二十万骑兵出现在了战场上,而且还在印度洋方向提供了大量价格低廉的战争物资。
在奥斯曼的内部,上到苏丹陛下,下到热衷于征服的臣民都认为,这一次对俄罗斯的战争会取得恢弘的胜利,甚至有可能覆灭整个俄罗斯老对手,但这些对胜利的信心缺失对穆斯塔法这个大维齐尔的绞索,但全国上下都认为必胜的时候,那么作为统帅的你就不能失败。
而法佐也是一样,他是认为必胜的,但不能接受穆斯塔法吃下胜利的果实,那样的话,科普鲁律家族就永无翻身之日了。
李君威听了法佐那下定决心的语言,对法佐说道:“法佐阁下,作为你的朋友我必须给你提出一个建议,其实你没有必要在这里督促,您知道我的,督促对我毫无意义,在明年的战争中,我需要您帮忙联络好克里米亚的鞑靼盟友,让他们同意我们的过境请求,而在另一方面,我想要告诉你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那就是帝国的本土,我们的皇帝,也就是我的兄长,已经派遣了一支前往奥斯曼的使团。
这个使团要加深我们的盟国关系,还要希望加深我们的贸易关系,他们不是我派遣的,所以需要谈判的议题并不只是关于黑海北岸的这场战争,还包括贸易、法律、税收和港口,阁下,阁下,实话说,局势已经不由我完全掌控了,如果你们没有处理好与我们使团的关系,我的兄长就可能选择让我缓战拖延来与你们探讨条件,而在你们国内,有认识到这些重要性的高官吗,维齐尔中有没有真正具有您一样眼光的呢?”
法佐不得不重视李君威的提议,他来到帝国境内的目的就是在于督促李君威真正能够按照双方的盟约出兵,而不是因为在这一年的扫荡俄罗斯战争中吃饱喝足就变的意兴阑珊,应付而为或者索性不出兵了。
而现在李君威直接把皮球踢给了申京,那一切就不由他了,法佐留下的意义就不大了,要么去申京说服那位中国的皇帝陛下,要么返回伊斯坦布尔,促成双方的贸易谈判。
但是法佐的脑袋里浮现出了穆斯塔法的身影,他相信,这位政敌也希望赢取战争的胜利,因此在促成双方贸易谈判上应该发挥共同的作用。
而在法佐返回奥斯曼的时候,巴赫德尔来到了位于第聂伯河畔,奥斯曼大维齐尔穆斯塔法的大帐,虽然出征在外,穆斯塔法享受不到温暖的房舍和可口美味的饭菜,但是作为奥斯曼帝国的大维齐尔,他的生活依旧是精致的。
穆斯塔法坐在桌案后面,听着身边侍从的念诵,停下了倒酒的双手,而是说道:“把那份礼单再念一遍。”
“斯拉夫少女十二人,黄金两千两,中国御用瓷器六套.......。”侍从念诵到,穆斯塔法点点头:“这就是中国的那些裕王殿下送给我的礼物吗,这一次可真是大方呀,或许我真的该见一见老朋友了,巴赫德尔在哪里,让他进来吧。”
再一次见到穆斯塔法,巴赫德尔依旧谦卑的施礼,比之上一次还要卑微,因为他没有完成穆斯塔法当初的嘱托,穆斯塔法曾经拜托他说服李君威在战争之中害死法佐,却不曾想在夏季的时候,法佐返回了奥斯曼,告知了苏丹中国已经派遣二十万远征军横扫俄罗斯后,还作为苏丹的使者出现在了第聂伯河畔的战场上,催促自己进军扎波罗热。
巴赫德尔很担心,自己的这一次来小命不保,但是没有想到的是,穆斯塔法见他行礼后,竟然从桌案后走出来,搀扶起了自己,问道:“巴赫德尔,我的老朋友,你还好吗,很久没有见到你了呀........。”
“我很好,穆斯塔法大人,唯一的伤怀在心中,我辜负了您的嘱托,没有完成您的交代。”巴赫德尔很歉疚的说道。
穆斯塔法摇摇头:“如果是法佐那件事,那就不用太介怀了,实际上没有那么必要,我只是想做一只智慧的狮子,不用见血就可以赢取胜利,但如果做不到,正面对抗也没有人是我的对手,亲爱的巴赫德尔,你做的很好了,至少裕王殿下已经开始向我赠送礼物了,不是吗?”
“这其实是殿下的私人礼物,此外还有些私人的请求。”巴赫德尔小声说道。
穆斯塔法微微点头:“是吗,太好了,你们都先下去吧,我与我的老朋友有几句话要说。”
在驱赶走了下人之后,穆斯塔法邀请巴赫德尔坐下,给了他一杯温热的酒,说道:“不知道那位中国殿下有什么私人请求呢?”
“穆斯塔法大人,您是否知道,帝国派遣了一队使者前往了贵国的都城伊斯坦布尔?这支使者来自申京大皇帝陛下的差遣,而非裕王殿下的吩咐。”巴赫德尔小心说道。
穆斯塔法思索了一下:“确实如此,法佐前段时间还专门从克里米亚经过我这里返回了伊斯坦布尔,与我商讨这件事,而且你们的裕王殿下说,如果这支使团没有与我们达成协议,很有可能影响明年我们联合进攻敌人的事情,所以我不得不与法佐联合,一起推动这件事。”
“是吗,那可是太遗憾了,实际上裕王殿下并未与法佐大人说实话,其实殿下不想这支使团在奥斯曼达成目的。”巴赫德尔小心说道,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穆斯塔法的面色,但这张黝黑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只有那双眼睛微微闪烁了几次,但很快又一次安静下来,变的像是一潭死水。
看的出来,穆斯塔法在考虑在衡量,想要参透其中的真意,所以巴赫德尔没有说话,而过了一会,穆斯塔法微微有些失望,显然他也不明白李君威为何在法佐与自己之间说完全不同的话。穆斯塔法问道:“为什么,殿下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巴赫德尔说道:“其实这只使团只是一个幌子,作为帝国退出战争的借口罢了,使团会提出很多非分的要求,把谈判一直拖延下去,等到明年夏季或者秋季的时候,双方还没有达成协议,那么裕王殿下就不能出兵,难道穆斯塔法大人的军队可以再等待一年吗?”
“我不明白,这样有什么好处吗?”穆斯塔法警惕起来,这可和他预料的完全不同,穆斯塔法觉得,借助战争商讨贸易,就是相互要挟,如果以明年参战来要挟贸易谈判的条件,穆斯塔法相信,无论是苏丹陛下还是法佐,都会进行一些妥协,而自己同样也是,现在已经逼上了绝路,既然二次开战,那么就是一定要胜利的,而胜利的前提之一就是帝国远征军再一次参战,并且与奥斯曼的主力打出战场上的直接配合才行。
巴赫德尔叹息一声,说道:“这是大皇帝陛下的意志,在大皇帝陛下看来,今年战争已经得到了太多的好处,俄罗斯人割让了大量的领土,我们取得了空前的胜利,而明年再进行一场战争,又能得到今年一样的斩获吗,显然可能性不大。
对于大皇帝陛下来说,现有的胜利已经足够荣耀了,尤其是对裕王殿下而言,过于荣耀了,你理解大皇帝陛下的心思吗?”
穆斯塔法太理解了,这和他身边常常出现在的那些太监是一样一样的,就算是自己这样一个外臣,统领奥斯曼的大军,其中部分克里米亚鞑靼人,部分是苏丹的禁卫军,即便如此,苏丹仍然不放心自己,把身边的太监派遣到军队之中监视,而裕王作为中国大皇帝的兄弟,在遥远的西疆已经取得了两场巨大的胜利,这对于皇权,对于大皇帝陛下本身就是巨大的威胁,对于远在申京的皇帝来说,三场胜利与两场并没有多大的区别,但如果统帅都是一个人的话,那区别可就太大了。
而巴赫德尔继续说道:“至于您说的好处,那就太多了,至少比您想的要多。大人,您这支军队在第聂伯河畔持久打不开局面的情况下,战争只能停止,或许在明年的秋天,或许在夏季,苏丹陛下不可能允许他的禁卫军和大维齐尔整天在遥远的北方呆着吧。
而停战的方式自然是由您与俄罗斯人、波兰人解决,到时候,就是我们的盟友奥斯曼主动停战,结果就是,大皇帝陛下成功制止了因此航不必要的战争,而奥斯曼仍然是我们的盟友,结束战争后的裕王殿下也就该回申京了。
显然,殿下不想这样,所以他想到了您,裕王殿下觉得,这一点上,他与您是惺惺相惜,可以感同身受的。”
穆斯塔法微微点头,一旦战争以与俄罗斯、波兰与立陶宛联邦的妥协结束,那么返回首都的自然不只是那位裕王殿下,还有自己这个大维齐尔,裕王作为中国大皇帝的兄弟,在没有任何反叛的情况下,仍然可以继续自己的事业,而自己呢,没有为奥斯曼获得一场体面胜利,特别是没有在必胜的情况下获胜的自己还能继续担任大维齐尔吗?
“裕王殿下的意思我明白了,巴赫德尔,我的朋友,感谢你冒着风雪和冰冻为我带来这么重要的消息,现在下去休息吧,我要仔细考虑一下这件事,不过你放心,我很快会和远在草原的那位裕王殿下联络的,到时候一切还要烦劳你了。”穆斯塔法微笑对巴赫德尔说道。
巴赫德尔微微点头,很有礼貌的和穆斯塔法道别,而穆斯塔法在巴赫德尔离开后,立刻叫来侍从,问道:“伊斯坦布尔来的公文你都放在哪里了,立刻拿出来,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法佐从我这里返回后的。”
在过去的日子里,穆斯塔法根本不在乎伊斯坦布尔来的公文,除非是苏丹陛下亲自签署的,作为大维齐尔的他不喜欢任何抱怨,只是愿意看到服从,而很快,穆斯塔法拿到了所有来往的文件,在打开后,细细看起来,当看到一封七天前的时候,穆斯塔法怒道:“法佐这个混账,竟然欺骗了我!”
这些公文是有时间线的,从帝国使团抵达到第一次会谈,其中还有一封写明了中国使团的条款,诸如设立自由城市,允许中国商人购买土地,法外特权等等,都是很苛刻的条款,而在七天前的那公文上有一个不起眼的人事调动,那就是苏丹陛下命令法佐以大维齐尔的身份担任谈判官,全权负责与中国使团的谈判。
如果没有巴赫德尔的到来,穆斯塔法会认为这是法佐来努力达成二人之前合作的协议,但巴赫德尔带来的消息却让穆斯塔法认定,这是法佐的脱身之计,先是担任谈判官,从北方的战争中完全脱身,这样当谈判不顺利导致战争不体面结束的时候,法佐就不用承担战争没有胜利的责任了,等到自己灰溜溜回到伊斯坦布尔,那位裕王殿下回到他们的国都,谈判再取得成果,甚至借成功,或许就因为这些,大维齐尔的位置就换人了。
而穆斯塔法很快再次召见了巴赫德尔,而巴赫德尔则代表李君威提出,希望穆斯塔法介入这场谈判,让谈判在一个合适的时间点失败,比如在春季,战争可以进行的时候,那样谈判就不会影响到战争的进程了。
“殿下说,如果一切顺利,在春季的时候,他可以率领一支专业的军队从东方抵达战场,直接进攻敌人的后方,这支军队包括全火器的步兵和精锐骑兵,以及可以快速机动的炮兵,完全可以击穿俄罗斯人的防线........。”
章四二八 接头
穆斯塔法听了巴赫德尔的话,说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与裕王殿下合作,明年殿下只出几万军队,而不是像今年一样的出兵规模,对吗?”
巴赫德尔点点头:“是的,帝国在西疆的军事管制机构是定边将军府,定边将军陈平是大还地陛下的护卫出身,他的军队必须得到大皇帝陛下的圣旨才能行动,而为了保证与您的合作顺利,裕王殿下,是不可能提前征调定边将军府军队的。”
穆斯塔法微微点头,接受这个解释,但是怀疑问道:“我怎么能够确定,殿下的那支精兵能攻破俄罗斯与哥萨克的防线,他们有多少人。”
“四万到五万!”巴赫德尔说道。
穆斯塔法笑了:“鞑靼人也是这个数字,但在伊久姆防线上耗了几年也打不开局面。”
“帝国的正规军可不是鞑靼人能够比拟的,其中还有最精锐的帝国精锐和外藩骑兵,都是纯火器的部队。”巴赫德尔认真的解释,而穆斯塔法摇摇头:“我可不认为同样都是两条腿的人,能有多大的区别,更不要说他们没有信仰,没有信仰的人更不可靠。”
巴赫德尔微微一笑说道:“人与人其实真的没有区别,但借助了外物就不一样了,您真该亲眼见证一下帝国的正规军,那是世间所独有的军队。”
“外物,火器吗,我们也有很多火枪和火炮,我们也不缺乏好马,甚至比中国人的蒙古马还要高大!”穆斯塔法无法接受巴赫德尔的解释。
巴赫德尔说道:“或许是一种神秘的力量,不是宗教信仰,却是一种怪异的力量,穆斯塔法大人,您是一个见多识广的人,但是我敢保证,您绝对没有见过帝国正规军的风采,我甚至认为,中国人与我们见识过的任何民族都不一样。”
“能有什么不一样的,就是皮肤黄一些,头发是黑的,还有什么?”穆斯塔法不屑一顾。
巴赫德尔指着穆斯塔法的酒杯,说道:“比如这杯酒,草原上的每个民族喝了它都载歌载舞,喂有中国人,或者说汉人,他们喝了就只吹牛逼。”
“哈哈哈,巴赫德尔,我的朋友,你说的太好了,好吧,你说服我了,至少说服了我一半,是的,中国人与其他民族不一样,好吧,我会派遣几个人随你回去,参观一下中国正规军的风采。”穆斯塔法高举酒杯,笑哈哈的说道。
伊斯坦布尔。
“如果我需要你去做的事,你无法理解,且与你周边人的期许相悖,你会怎么选择?”皇帝问道。
“陛下,是大事还是小事?”
“当然是大事,外交大事。”皇帝说。
“既然是大事,那我坚决执行陛下的嘱托,卑职只是一个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而天子的命令就是一切。至于周边人的期许,普通人如何能理解陛下的决断呢?”
“好,你说的很好,现在朕就委任你为特使,代表朕出使奥斯曼帝国。”
驼轿里,赵铭德的脑袋里不断想起当初在申京觐见时,与帝国天子的对话,正是出于军人对圣旨的绝对服从,只不过回京述职的自己承担起了这样一次重任,他来到了奥斯曼。
赵铭德祖籍广州,幼年时候随父亲一起来到南洋,却是一个标准的军校毕业的学生,因为在印度战争中辅佐诚王殿下而出名,但这一次组建使团,在槟城时,那些与奥斯曼有贸易的商人和商会无一例外的支持他,因为他虽然是军人却并非世家出身,更不是勋贵,这一点更容易得到商人们的支持。
“将军,您说的那间浴室到了。”
赵铭德掀开厚布帘子,走下驼轿,穿过了石砌的浴室大门,走在走廊上就能感受到这里的湿热,而一旁的奥斯曼官员则介绍着蒸汽浴室的诸多好处,这个官员最近带着很多中国使者前往各地的蒸汽浴室,事实上这种浴室很容易勾引起人的好奇心,而赵铭德这位军人出身的正使,最终也没有经受住诱惑。
这座浴室原本是第一代科普鲁律大维齐尔的一处私宅,那位尊贵的大维齐尔在其死之前,按照天方教信徒的规矩向寺庙和信徒捐赠,而这处宅院则非常适合改建为蒸汽浴室,更何况其本身就有一个小浴室,所以伊斯坦布尔有了一间历史不够悠久,但足够豪华的浴室。
因为是冬季,蒸汽浴室并没有多少人,只有一些喜欢泡在这里打发时间的人在总是在这里呆着,奥斯曼官员问道:“尊贵的将军,是否要把这些人赶出去呢?”
“不用了,但是也请不要告诉法佐大人!”赵铭德说道,忽然却摇摇头:“算了,这个要求对你实在太过分了,这样吧,你可以告诉法佐大人我的行踪,但是不要让法佐大人在馆舍或者奥斯曼办公机构之外的地方打搅我,我可不想光着屁股和他讨论什么国家大事,这不何体统,而且我也不建议我们私下见面,如果让我们的皇帝陛下知道我在这样一个不体面的地方决断帝国商人的利益和前途的话,肯定会被责难的。”
“好的,尊贵的将军,您的一切要求都会得到满足,这是苏丹、大维齐尔和法佐大人共同的要求,而您的话,我也会原封不动的告诉法佐大人的。”官员说了一句,亲自叮嘱了这里的侍者,于是就是出去了。
赵铭德作为一个海军军官,对于洗热水澡尤其的喜欢,毕竟在海上这样的机会实在太少了,而在这间浴室里,竟然还可以用热腾腾的蒸汽来疗养,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在换了衣服之后,赵铭德走进了蒸汽室,整个空间都是用精美的花岗岩砌筑而成,锅炉把泉水加热知州,铜管把热气灌输到这间蒸汽室内,而在中间是一块巨大的平台,四周全是在石壁上凿出的空间,每个人各自占据一个,因为当初捐赠的时候,就不允许设立贵宾,所以想要享受蒸汽,只能在这里。
享受了蒸汽的舒适之后,赵铭德召唤了一个侍者搓澡和修剪指甲,在不多时,一旁也出现了一个家伙,是给矮个子的白人男子,微笑看着自己,而在他的面前还摆着的美酒、零食,赵铭德说道:“你就这么直接出现吗?”
那个人说:“这算什么,你我面前的侍奉都是聋子瞎子,他们看不到也听不到。”
赵铭德见面前的侍者尽职尽责的按摩着,眼睛晶亮,不可能是瞎子,于是明白了,这家伙在浴室是有影响力的,而这前来联络的间谍正是赵铭德的熟人,波斯奴隶商人马哈茂德。
这个家伙曾经接受裕王的嘱托,从阿富汗送信到果阿诚王殿下的面前,赵铭德与其接触过,既然他曾经办妥过那样的事儿,所以出现在伊斯坦布尔,继续完成裕王殿下交代的其他事,赵铭德也觉得没有问题了。
而赵铭德也知道,马哈茂德已经是槟城与波斯的阿巴斯港走私的主要商人,在与帝国的合作之中赚取了巨额贸易,在锡兰和槟城拥有很多的产业,其本人更是早已取得帝国国籍,他七个夫人中的六个,十九个孩子中的十四个都在槟城,或许这才是放心用他的主要原因。
“赵将军,您在来之前收到的命令是什么?”马哈茂德问道。
赵铭德说道:“陛下亲自交代了命令,第一,全力以赴,达成与奥斯曼的贸易谈判。第二,当遇到持有裕王殿下玉佩人的吩咐时,听从裕王的吩咐。”
马哈茂德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一枚玉佩来,赵铭德也取出一个差不多的,对在一起,严丝合缝。赵铭德说道:“好吧,马哈茂德,你带来了裕王殿下什么命令。”
“配合我们的盟友,在适当的时间搞砸这次谈判。”马哈茂德说道。
赵铭德一咬牙,狠狠一巴掌拍在了大理石上,自从他到了伊斯坦布尔,为了达成协议,忙前忙后,脚不沾地,付出了一切努力,而法佐也很用心,苏丹也进行了部分妥协,帝国很多必须的条件都得到认可,但却随着裕王命令的到来付诸东流,他怒道:“你应该早到,不然我也不会如此劳心劳力了。”
“我比你到的还要早,赵将军为谈判付出的努力我全都看在眼里,而这也正是裕王殿下所需要您做的,如果提前告诉您,和谈要以失败告终,您或许就不会如此用心了吧,瞒着你,也是为了计划的顺利进行,我的将军。”马哈茂德说道。
赵铭德冷哼一声:“哼,算了,作为军人,我只需要服从,现在需要我怎么配合?”
马哈茂德说道:“接下来的三天内,你的卫队长会和一个奥斯曼翻译两个奥斯曼护卫在伊斯坦布尔的港口遭遇刺杀,刺杀者最终会指向亚美尼亚商人的某个协会,而您只要负责抗议和要求惩戒就可以了。”
“为什么是使团卫队长?”赵铭德问道。
马哈茂德说道:“他是一个叛徒,当然,他没有背叛帝国,而是背叛您和皇帝陛下,要知道,现在的条款只有您和法佐知道,但你的卫队长偷窥你的文件,通告给使团其他人,再由他们通告槟城,所以你来到这里后,有的条款商人们的态度发生了改变,虽然他罪不至死,但.......其他人更无辜了,具体的证据我已经派人送达你的案头,你晚上就能看到了!”
“你怎么知道这些,连我都不知道。”赵铭德不解,而马哈茂德只是笑了笑,指了指上面,而头上只有大理石制成的天花板,但赵铭德理解了,那是天,就是皇帝,皇帝的眼睛注视着使团里的一切,那么就意味着使团里有安全局的人,而这不出人预料。
马哈茂德继续说道:“这一次伤害案件足够你有理由中断谈判了,刺杀者关联着几个大家族,而与帝国的贸易会伤害亚美尼亚人的利益,这些都是合理的,你可以告诉法佐,找不到真凶就不继续谈。”
“拖延吗?好吧,但拖延到什么时候。”赵铭德又问。
“明年的春天,黑海的草原可以开战的时候就可以了。那时候你们使团会再次遭遇一场刺杀,当然那个时候就不会死人了,或者是其他的事,我到时候还会出现的,等我再次出现的时候,你就要撤离伊斯坦布尔了。”马哈茂德提醒道。
赵铭德微微点头,说道:“看来我这个正使是不会在这场谈判中留下姓名了。”
马哈茂德笑了笑:“或许会,但应该不是以帝国特使的身份,我想当谈判结束的时候,您会穿着海军中将的军官服,签署一切协议吧。”
“最后的结果是战争,我们与奥斯曼吗?”赵铭德瞪大眼睛,身为一个军人,他对战争的是非常敏锐的,而且赵铭德更愿意在战争中建功立业。
马哈茂德摇摇头:“战争不是最后的结果,只是一个达成目的的手段罢了,赵将军,稍安勿躁,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完成裕王殿下的命令。”
赵铭德已经没有了心情,重新冲了澡之后,穿上了衣服来到花园之中,想要享受一下难得的太阳,却见四个黑肤奴隶抬着两具尸体从角门出去,其中一个人的手上有一道疤痕,赵铭德记得给他按摩,听他和马哈茂德讲话的侍奉的手就有一样的疤痕。
“怎么,蒸汽浴室会蒸死人吗,你可没有告诉过我。”赵铭德不动声色的对奥斯曼官员抱怨道。
“这浴室有一个股东,每年投资维持浴室的装潢,却是一个暴虐的人,这两个只是打翻了他的酒杯而已,而浴室是不能蒸死的人的,尊贵的将军。”奥斯曼的官员笑呵呵的说道。
赵铭德说道:“那样有钱的人为什么还要到平民浴室来?”
“因为这里曾经属于科普鲁律,将军!”
章四二九 结盟吧,亲爱的沙皇
一切都如同马哈茂德所计划的那样,在赵铭德返回馆舍之后,看到了卫队长官与商人勾连的的实际证据,其中还有他们通联的信件,而在第二天,就听闻卫队长在伊斯坦布尔的码头一个烤肉店里被刺杀,也是这个时候,赵铭德才知道,那位军官还有着勋贵的背景。
安全局的核心一直是被勋贵和少壮派所垄断的,而这些人对皇帝的忠诚是狂热的,最痛恨的就是那些背叛皇帝的勋贵世家,这甚至比叛国还容易被处决。
刺杀者是亚美尼亚的小商人,当场就服毒自杀了,而使用过的武器则追诉到希腊人和阿尔巴尼人的身上,这一切都很顺理成章,也非常合理。
这几年来自南洋的军火物资贸易极大的冲低了奥斯曼境内一些商品的价格,尤其是钢铁这一项,中国人的炼钢技术让价格暴跌了百分之七十,很多以此为生的商人和作坊都倒闭了,仅仅是走私就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如果贸易谈判成功,放开贸易限制,很多人都会完蛋的。
而赵铭德也按照计划宣布了谈判的终止,要在调查结果出来前停止一切活动,法佐顺藤摸瓜抓到了一些幕后参与人员,但都是小鱼小虾,根本无法向赵铭德交代,甚至导致撤走了使团之中最愿意与奥斯曼方面进行交流的商人代表,理由是这些商人也遭到了人身威胁。
谈判就此陷入了冰封的状态,在一片冷漠之中度过了帝国十八年的冬季。
新年过后,乌以风再次作为使者出现在了俄罗斯的克里姆林宫,经过了去年被俄罗斯人称之为‘失去的一年’的大劫掠,俄罗斯上上下下都处于困难时期,现在国内的主要舆论就是与奥斯曼人议和,但奥斯曼人可不是帝国那种‘友好的敌人’,简直就是狮子大张口,要求俄罗斯把所有的哥萨克区域交给他们,而对波兰的要求也是如此。
而对于沙皇费奥多尔来说,这确并不是一个糟糕的季节,去年的失败由所有的贵族代表一起承担,而在沙皇的身边,米洛斯拉夫斯基家族终于遇到了纳雷什家族的挑战,失去了对于政权的垄断,当两派对立,沙皇居中的时候,年轻的费奥多尔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和信赖,一场巨大的失败之后,他的位置竟然得到了巩固,或许因为这些,费奥多尔的心情不错,或许也因为心情不错,费奥多尔的身体也有些好转,至少不用整日在床上躺着。
另外一个得利的是索菲亚公主,因为在战阵的优异表现,她与纳雷什伯爵一样得到了沙皇的信赖,只不过因为女人的关系,她没有获得任何职位,但却成为了沙皇费奥多尔的私人顾问,至少她不用像以前那样,因为兄弟成为沙皇,只能把自己对政治的热爱掩盖,偷偷摸摸的看书。
“使者阁下,真没想到外面的雪没有化,我们就再次见面了,或许帝国的臣民看到你并不会那么高兴。”纳雷什伯爵与亚基克夫一起接待了乌以风,伯爵与乌以风开着玩笑。
乌以风笑了笑,说道:“是的,在来的路上,我只能躲在毡布围起来的大车里,而不能骑马在路上驰骋,把脸冻成青色,哈哈。或者在路边撒尿,尿出一个冰坨来,哈哈......。”
“使者阁下,今天在御前,会有索菲亚公主殿下,所以请您说话要妥当一些。”亚基克夫提醒道。
乌以风讪笑几声,耸耸肩:“其实未必要公主殿下在场,弄几个记录的书记官也是一样的效果。”
为了营造舒适而亲密的关系,会见的地点在沙皇卧室旁的小会客厅里,乌以风正在与亚基克夫聊着,就见沙皇费奥多尔走出来,乌以风笑着行礼,费奥多尔则是开玩笑的说道:“阁下,我只不过过了几天的舒心日子,你就来了,好吧,让我收拾一下心情,听你抱怨吧。”
“抱怨,我需要抱怨什么?”乌以风笑着问道。
费奥多尔耸耸肩,看向纳雷什说道:“伯爵,你来告诉他吧。”
纳雷什说道:“在我们签订了《莫斯科条约》之后,乌拉尔及以东地区的贵族们反响很大,很多人不接受这些条约,他们有些人在准备反抗,整修堡垒囤积武器,有些人则在逃难,却在离开前破坏了水井等设施,有些人甚至在接到沙皇陛下的命令时,宣布脱离俄罗斯,成为独立贵族,所以,您肯定是为这些事来的,对吗?”
乌以风微微摇头:“我没有听说过这些,我是代表裕王殿下来的,而您说的这些小事则是西疆的军民单位该头疼的,不是吗?
而且我并不认为这是什么问题,咱们既然已经签订了条约,你们就不会支持,或者不会公开的支持乌拉尔以东的贵族了,只要射击军不出现在那里,一切都很简单。他们有堡垒,我们有攻城的火炮,他们有长矛,我们有火枪,他们有军队我们有骑兵,有反抗就会有镇压,而有镇压就会有屠杀,要么接受要么死,无所谓。
我们治下有的是游牧的蛮子,砍人对他们来说比放羊还要简单,请不要为我们担心,沙皇陛下。”
见乌以风是这种态度,费奥多尔和几个信重的臣子都有些不明就里,其余的问题都还不是问题,那乌以风大张旗鼓的来做什么呢?
“阁下,那你来说什么呢,不会又想见一见我?”索菲亚公主以一种半开玩笑的口吻打破了僵局。
乌以风说道:“我是代表帝国而来,与沙皇陛下商讨结盟的事。”
“结盟?什么结盟?”
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索菲亚公主、纳雷什伯爵等等全都惊呆了,纷纷看向身边的同僚,又看向沙皇费奥多尔,大家都不知道这件事,以为是沙皇瞒着大部分人只与少数人商议之后的,而费奥多尔则是摇摇头:“我从未听人说起这件事,阁下,我们要为什么要和一个刚刚抢掠了整个俄罗斯的国家结盟呢?”
“因为这样可以对奥斯曼形成优势,战胜奥斯曼人。”乌以风毫不迟疑的说道。
索菲亚皱眉:“你们与奥斯曼之间还是盟友,而且你们之间也没有什么矛盾吧。”
乌以风真诚的点头:“是啊!但是那又如何,我们之间去年还是不死不休的敌人呢,现在在下不是出现在这里,与诸位真诚的商讨结盟的事儿吗?我很纳闷,诸位作为俄罗斯的沙皇和大臣,为什么要为我们着想呢,你们要想想,与帝国结盟对抗奥斯曼人,是不是有利于俄罗斯的,不是吗?”
这话自然不用乌以风说,几个人之所以纠结于中国的目的,是担心中国会别有居心。
“好吧,阁下,我们需要仔细考虑一下。”费奥多尔说道。
乌以风点点头:“好吧,陛下,这是您的自由,但是如果可以,请在四月之前,把结果告诉我可以吗?”
“四月之前,为什么要这么着急?”纳雷什伯爵有些奇怪,因为距离这期限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而与中国这样一个刚刚劫掠过俄罗斯的国家结盟,显然不得不考虑俄罗斯贵族们的意见,而时间这么紧迫显然不利于得到贵族们的支持。
试想,一位贵族刚刚统计出来自己少了多少农奴,死了多少族亲,今年要荒废多少农田,就告诉他,我们要和造成这些损失的恶魔结盟了,什么样的人会选择支持呢?
乌以风摊开手:“必须是这个时间,因为四月之前,裕王殿下就会亲率五万大军穿过克里米亚鞑靼人的土地,抵达伊久姆,如果你们在此之前答应与我们结盟,我们就可以进攻奥斯曼人和鞑靼人的联军,如果你们拒绝,我们就会与奥斯曼军队和鞑靼骑兵一起进攻你们的伊久姆防线!”
“派军参战!等等,阁下,按照莫斯科条约,你们不能再参与俄罗斯与奥斯曼的战争了!”索菲亚高声说道。
乌以风说道:“是啊,所以为了避免我们违反合约,那你们就在我们的燧发枪向你们打出第一轮齐射前与我们的裕王殿下达成结盟协议吧,不然我们就只能违反莫斯科条约了!”
小会客厅里一时清冷了下来,每个人都若有所思,因为在此之前,他们还在讨论如何体面的退出与奥斯曼的战争,尽快的恢复因为战争损失的国力,但现在,中国人再次把自己推上了战争的边缘,而且比现有的局势还要危险。
费奥多尔问道:“很难以置信,阁下,我不明白你们参战的原因是很什么,为什么这么迫切的发动对奥斯曼的战争。”
“这和你们对奥斯曼参战的原因一模一样,宗教、经济、人种、文化、主导权,等等,我们与他们都无法形成共识。”乌以风说道,继而眯眼说:“如果说一个非常现实的原因,那就是黑海,我们的皇帝和裕王殿下喜欢那片海,想要拥有一段优美的海岸线和一处漂亮的港口,这不也是几代沙皇的心愿吗,怎么样,沙皇陛下不想与我们的皇帝陛下一起完成心愿吗?”
费奥多尔制止了其他人发言,一字一句认真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贵国的皇帝和裕王殿下,在与我们结盟且战胜奥斯曼帝国之后,愿意与我们分享黑海的入海口!”
“不光是你们,还有波兰立陶宛联邦,只是可惜,我们与哈布斯堡王朝的联络是一片空白,否则我们也会与其达成一致的协议。”乌以风说道。
而小会客厅里已经难掩激动的氛围了,乌以风说道:“好像你们都很期待,那么裕王殿下准备的用来说服陛下的礼物似乎不用拿出来了嘛。”
“礼物,或许我不会接受,但我希望听一听。”费奥多尔笑了。
乌以风说道:“二十万个斯拉夫男人,都是我们在贵国捕捉到的,技艺精湛身体健康的农奴,原本殿下想要用归还这几十万个男人的方式来说服陛下,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
费奥多尔立刻有些气恼,或许刚才应该表现的矜持一点,甚至表现出为难来,可是现在,一起都不能再开口了,别说可以获得入海口,仅仅是通过一场战争结束与奥斯曼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也是再合算不过了。
“怎么样陛下,您如果答应的话,请您和波兰的国王联络一下,如何?”乌以风说道。
“好吧,阁下,请您去休息吧,我一定把您和贵国的善意带给索别斯基殿下的。”费奥多尔说道。
而乌以风在亚基克夫的带领下去休息了,米洛斯拉夫斯基率先说道:“这似乎有什么阴谋在?”
“能有什么阴谋?大公!”纳雷什伯爵针锋相对的问。
米洛斯拉夫斯基则是说道:“或许他们想要欺骗我们,歼灭我们在伊久姆的主力军团,要知道,那是我们最强大的军队,包括了射击军的主力和大部分忠于陛下的哥萨克骑兵!”
“真是愚蠢的想法,大公,你还号称掌管过军队!”纳雷什怒道:“怎么可能,他们是从克里米亚鞑靼人的地盘过境,我们根本不知道,难道我们知道了就能出兵阻截或者做什么吗?我们依旧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火器带到伊久姆,在中国人的火器面前,防线肯定会打穿!
相反,使者提前两个月告知,难道是要我们提前防范?你的想法真是太愚蠢了!”
“好了,不要吵了,我厌倦了吵闹不休。”费奥多尔提醒道,然后看向索菲亚问道:“索菲亚,你觉得呢?”
“我认为这些战略原本就是制定好的,那个裕王从打下哈萨克草原的时候就觊觎黑海了。”索菲语出惊人。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应该一开始和我们结盟。”伯爵说道。
“那就不能获得西伯利亚,也不能抢掠整个俄罗斯,抢走几十万的人口了,伯爵,这就是那个贪婪的家伙,土地要、入海口要、钱也要。我想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警惕中国人,不要在接下来的战争中再被他们坑了。”
“他们坑我们什么?”伯爵问。
“与奥斯曼两败俱伤,与波兰重开战争!”索菲亚冷静的说道,比谁想的都要长远。
章四三零 莫斯科的风
费奥多尔微微点头,微笑对索菲亚说道:“索菲亚,你继续说下去。”
索菲亚行礼之后,说道:“是这样的,陛下,中国是欧罗巴新的参与者,虽然曾经组织了近二十万的骑兵进入我们的帝国,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与俄罗斯、波兰和奥斯曼等国家相比,至少在这块土地上他们的力量依然是薄弱的。
哈萨克的草原距离我们太近又距离中国的本土太远了,所以想要在欧罗巴建立统治,乃至取得优势的地位,至少要做的就是搅乱局势,让所有的地区竞争者,至少是邻国处于战争之中,但这仅仅是最基本的。
我相信对于那位裕王殿下来说,最合适的结果是在第聂伯河的那场战争中,俄罗斯、奥斯曼和波兰都遭遇重创,要知道,我们的射击军和奥斯曼的禁卫新军以及索别斯基国王的精锐王军都在战场上,甚至于哥萨克和鞑靼人的主力都在,陛下,我甚至都不会怀疑,给那位裕王殿下一个机会,他会毫不犹豫的把战场上的所有精锐,不论友军还是敌军,统统消灭掉,这样的话,至少在未来十五年里,中国就是这片土地的主宰。
当然,这些几率微乎其微,但不得不考虑,战争之中对我们的消耗,陛下,我想要提醒您的是,现在最弱的就是我们了!或许我们人口比波兰多,地盘也波兰大,但是去年我们经历了‘失去的一年’,不仅全国的农业停滞了一整年,更重要的是,捕奴与屠杀导致我们损失了七十万甚至于一百万的人口,我们必须尽快的停止战争,脱离战争。”
“公主殿下的意思是,不和中国结盟,我们赶在中**队进入战场之前,与奥斯曼单方面达成停战的合约?”纳雷什伯爵针锋相对的问道。
索菲亚摇摇头:“不,我当然没有那种愚蠢的想法,因为那很危险,如果我们不与中国结盟,中国人或许就真的和奥斯曼继续对我们作战了。我的意思是必须结盟,但不要听从任何来自中国方面的作战计划,更不要幻想任何不切实际的目标!”
费奥多尔问道:“索菲亚,你说的不切实际的目标指的是什么?”
索菲亚说道:“俄罗斯,波兰与立陶宛联邦以及中国,三个强国结盟,肯定有蠢货幻想全歼奥斯曼人在黑海北岸的主力,甚至会有愚蠢到会想着彻底覆灭这个国家,但我要说的是,这些愚蠢的幻想只会给伟大的俄罗斯帝国造成损害。
我们的目标只应该有两个,第一,和奥斯曼停战,签订合约。第二,夺取黑海的入海口。除此之外,不要有任何的幻想,不然肯定会被中国人利用的。”
米洛斯拉夫斯基说道:“可是这真的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索菲亚怒道:“陛下,愚蠢者已经出现了!大公,你要在俄罗斯最虚弱的时候,堵上这个国家的全部吗?这不是你能做的,甚至陛下也不能这样做。”
费奥多尔微微一笑,直接说道:“索菲亚,我不会赌上父亲留给我们的帝国。”
但是费奥多尔却看向了纳雷什伯爵,问道:“伯爵,你认为索菲亚的见解如何?”
“我认为很长远,而且非常合理,尊贵的陛下。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是俄罗斯从未取得的大胜,取得黑海出海口、覆灭克里米亚鞑靼人,即便是这两个目标,我想也是几代沙皇可以作为终生奋斗的目标了。曾经何时我们那么强大,却一件也没有做到,现在正是一百年来俄罗斯最虚弱的时候,我们应该选择合适的目标。
而且我并不认为丢掉这机会有多么值得遗憾,陛下!这并不不是唯一的机会,莫斯科条约的签订让我们更深入了解了中国,这个国家的对外扩张有一个规律,那就是并不喜欢吞并一些和自己截然不同的文明,比如我们这样的东正教的白人国家。也就是说,在莫斯科条约确定了我们在东方的边境,而接下来的战争则可以确定在南面的,在没有领土的争端之后,中国大概率会成为我们的盟友。
而他们向我们展示很多我们从未见识过的东西,比如骑兵战术,全火器军队、轻便火炮,甚至于热气球那种如同神迹一般的东西,陛下,我们在未来与中国的和平岁月里都可以学习这些,俄罗斯会在短期内强盛壮大起来,未来终究还有机会继续沙皇们的伟业。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蛰伏,是发展,而不是盲目的吞并和扩张。”纳雷什伯爵侃侃而谈,刚才还在与索菲亚针锋相对的他,现在已经成为了索菲亚的忠实拥趸,这样是两面三刀的,但是纳雷什伯爵却毅然决然的选择这样做,因为他知道,沙皇喜欢的就是这样,看起来没有派系,而是一心为沙皇为俄罗斯着想。
费奥多尔轻轻点头,这正是他想的,他认为自己还年轻,认为俄罗斯也在壮大,过去的百年,俄罗斯为了发展学习波兰及西欧的国家,现在同样可以学习来自东方的技术和理念。
“好吧,亲爱的索菲亚,忠诚的米洛斯拉夫斯基,还有最真诚的伯爵。我觉得现在没有异议了,两个月之后的战争,应该就是用有限的投入换取现实的目标,用和平去拥抱更为广阔的未来,这没有异议,对吗?”费奥多尔问道。
每个人都知道,年轻的沙皇小时候对诗歌钟情过一段时间,当他心情愉快的时候,说话总是充满诗情画意,哪怕是讨论冷冰冰的战争和政治。而费奥多尔则是问道:“办法呢,怎么去做呢?或许我们可以拒绝来自中国的引诱和欺骗,但是我们要有合理的办法来完成这项复杂的工作。
赢取胜利,与奥斯曼停战,保持与中国的友好,获得黑海沿岸的海岸线,消灭鞑靼人。上帝作证,这真的很难,幸运的是,这房间里有几个全俄罗斯最聪明的脑袋。”
沉默了一会,米洛斯拉夫斯基说道:“或许我们可以用出卖的法子!”
“出卖,出卖谁?”纳雷什警惕起来,就在去年,他们刚刚出卖了整个俄罗斯。
米洛斯拉夫斯基说道:“出卖我们的未来的盟国,中国!他们告诉我们,两个月后,他们的军队会从克里米亚鞑靼人的地盘抵达战场,与我们合作攻击奥斯曼,我们大可以在中**队抵达战场的时候释放这消息给黑穆斯塔法,让他有一个准备。”
“就这样吗?”纳雷什伯爵看起来很是不屑。
米洛斯拉夫斯基说道:“就这样,穆斯塔法虽然很傲慢,但他也足够多疑,一定会进行一些预备,而中**队这战场上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补给,这给那位裕王殿下留下的时间不多,只能发动进攻。
而只要中国人参战,穆斯塔法肯定不敢应战,没有人单杠面对三大强国联合的军队,他肯定会离开战场,逃到安全的地方去,但是他能离开,他的军队也能离开,鞑靼人呢?鞑靼人的土地就在黑海北岸,这是转移不走的,然后我们可以横扫黑海北岸,瓜分鞑靼人的土地后,再与奥斯曼进行谈判。
陛下,我认为这就能达成您对未来占据的目标了,消灭鞑靼人和占据黑海入海口。”
“好吧,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你说的没错,我已经知晓了,很好,今天的会议非常好,至少比我们只是想着和奥斯曼人取得和平要好的多,不仅不用割让土地和出卖利益,还能得到许多,可是大家一定要记住,这是我们第一次这么占便宜,也是最后一次了,这次战争之中,我们与中国既是对手也是伙伴,在奥斯曼垄断黑海的今天,我们可以与他们通力协作,最后分享黑海的海岸线。
但是黑海以西的土地就永远不能分享了,那是俄罗斯的未来!”费奥多尔对所有人说道。
众人应下,纷纷退了出来,费奥多尔微微点头,对亚基克夫说道:“亲爱的亚基克夫,现在的气氛比以前好多了吧,至少我们不用绞尽脑汁与那米洛斯拉夫斯基那颗迂腐而愚蠢的脑袋做斗争了,纳雷什伯爵和索菲亚都是不错的人。”
亚基克夫说道:“是的陛下,这对您是有利的。”
费奥多尔笑了笑:“去把索菲亚请回来吧。”
不久,索菲亚再次出现在了费奥多尔的面前,费奥多尔说道:“索菲亚,刚刚我们制定了战略但是有一点,人选没有定,虽然将军们在伊久姆打的非常好,射击军也表现的不错,但这场战争已经和将军乃至军队的关系不大了,在南面,我们需要一个主事儿的人,米洛斯拉夫斯基是政坛老手,也是前线将领们熟悉和尊重的人,哥萨克人对他也很畏惧,相对来说,纳雷什伯爵更有冲劲,与盟国的关系也比较好,我在犹豫,谁去南面主持战局更为何事。”
“当然是纳雷什伯爵。”索菲亚倒是没有犹豫,直接说道。
“呵呵,我以为你会推荐我们的舅舅,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费奥多尔笑着说道。
索菲亚摇摇头:“如果谁都能去,我肯定会推荐他,可大公不适合现在的战事。正如您说的,这场战争打到现在已经和将军们关系不大了,政治的合作与背叛,阴谋和诡计才是主流,虽然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同样擅长这些,但有一点,他与中国人的关系并不好,大公很贪财,对中国人抢掠他名下超过七千个农奴耿耿于怀!
而且,我认为大公对于我们的盟友认识并不清楚!
在另外一个方面,波兰国王,索别斯基殿下就在伊久姆,除非您亲征,否则无论派谁去都无法夺回指挥权,还不如纳雷什这样一个像是油老鼠的人,他足够聪明,也足够无耻,可以更好的在敌人、盟友和竞争对手之间耍弄手段,只不过我怀疑他对您的忠诚,所以您应该提前派出一个信得过的侍臣。”
“怀疑他的忠诚,为什么?”费奥多尔最近一直重要纳雷什,在索菲亚如此说的时候,立刻警惕起来。
索菲亚说道:“纳雷什伯爵和他的家族在乌拉尔山以东的西伯利亚地区拥有广泛的利益,但是他却比大公还要支持莫斯科条约和与中国的结盟,这难道只能用胸襟来解释吗,我认为其中有着重大的利益输送。”
费奥多尔摇摇头:“或许你怀疑的有道理,但是在没有证据的时候还是不要妄下结论。”
索菲亚叹息一声:“陛下,我还有另外一个佐证!纳雷什伯爵最近一直向我献殷勤,送了诗歌、首饰和文学作品,为我求得了一场沙龙的门票........,而那沙龙是情妇们聚会的地方,或许他想通过这种方式与我达成政治上的结盟。
他很阴险,知道您不会同意我嫁给他,所以就搞了这些出来。而且,陛下,您不觉得伯爵与您的某个侍臣走的太近了吗?”
“你是说亚基克夫吗?”费奥多尔问道。
索菲亚微微摇头:“当然不是,纳雷什伯爵只与两个侍臣走的近,一个是亚基克夫,这是他绕不开的。而另外一个则是卡米拉斯基.......。”
费奥多尔脸色微变,另一位侍臣虽然并没有参政的权力,但却非常重要,那位卡米拉斯基本身是一位医生,还管理着他的御医团队。
“或许只是一个开始,索菲亚,请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伯爵亦然是我最信赖的人之一,他能帮我,也能帮助这个国家做很多事情!”费奥多尔认真的提醒道。
索菲亚微微点头表示同意,她说这些话只是想维持沙皇的地位,现在来看,沙皇活着她才能继续呆在权力的中枢,只有等到她拥有足够的影响力之后,才不用做这些了。索菲亚低下头,再次掩藏了自己的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