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谈几句
回应一个问题,解释一个问题。
许多人评论区留言,问为什么主角穿越了,历史轨迹没有改变。
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合众国一方素来以壮大自己为战略核心,可见,从崇祯、弘光、隆武、永历,历明朝四代君王,合众国都是只打能胜之战,不战必损之役,简而言之,打不过的不打,赔本的仗不打,其打的仗,无论是清算士绅还是移民百姓,要么得钱,要么得物,这也是穿越十年便有如此实力的原因。
一定要注意的是,这是一个人的单穿,不是群穿,主角一方相对对手的更多是制度、理念和效率的优势,没有技术和战力上的绝对优势,只有群穿才能是一面用各类先进武器消灭清军,一面实力大规模的提升。单穿不具备这种实力。
也就是说,合众国一方从未在西南主战场投入主要资源,自然难以改变西南的大体脉络,相反合众国一方不断挖南明的墙角,把忠贞营、惠藩等一些能打的部队拉入到粤西,虽说是以长远考虑,但也变相的削弱的明军的力量。
而在合众国愿意投入资源的地方,山东、朝鲜,已经完全和历史不同了。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作者没有意愿改变一些东西,在作者君的心里,历史人物的魅力在于其历史功绩,比如李定国,如果不能两厥名王,李定国还是李定国吗?
实际上,作者君以为,甲申国难之后,真正能称得上豪杰的,也就只有李定国和郑成功,注意,我说的是豪杰,而非英雄,英雄是完美的,豪杰却不一定,如果不是枭雄一词暗含贬义,作者君更愿意称之为枭雄。
合众国以台湾为大本营,也就是说,郑成功最大的历史功绩已然是没有了,他不再具备成为民族英雄的基础,而反过来说,中国人素来对历史功臣有包容性,一美遮百丑,表现最多的就是郑成功,纵观他的一生,除了收复台湾,还真没有什么亮点可言。所以,作者君已经毁掉了一个历史功臣,不想毁掉第二个。
解释一个问题,那就是发生在1649和1650两年的西南战事,在本书中,满清表现的比原历史更为强势,按照大家的一般理解,既然多了一个和满清作对的合众国,满清应该更弱才对。
首先,作者君要说明的是,在本书中的这两年,满清是用了全力了,吃奶的力气都用了,而在原历史中,满清并未如此,至少未动用全部兵力。
在1649年,济尔哈朗最后一次出征,沿途打击了一下山东本地的‘土寇’就南下湖广击败了何腾蛟和,谭泰击败了金声桓,满洲兵便是返回北方了,一来避暑,二来对付北方发生在陕西、山西的叛乱去了,西南战局几乎就是交给了三汉藩。
这是原历史中的必然,因为入关之后,多尔衮一直慎用满洲八旗,不是怕战损,是怕过多死于南方的湿热气候之中,但在本书中,多尔衮没有,八旗一直从1649年打到多尔衮死,这也是西南崩的更快更猛的原因。
在本书中,济尔哈朗是让汉藩打了两广,而积蓄满洲力量打了云南。
在原本历史中,大量的绿营处于闲置状态,比如原来关宁军、九边改编来的绿营,几乎没有参加什么像样战斗,在本书中,被组织起来进了山东。
而在原历史中,没有动员外藩蒙古和包衣兵,而在本书中,这两者先平叛后进入辽东、朝鲜。
而反过来说,作者君认为1649年是满清最危险的一年,如果这一年,明军、西军、顺军和合众国、鲁监国可以联合起来,那就是光复的节奏了,可明朝醉心党争内斗,西军经营云南一亩三分地,顺军被打残,鲁监国盘踞舟山,合众国又被明朝排斥,所以没有抓到这个机会,其根源还是在缙绅士大夫阶层的专权、党争和排斥其他抗清力量,因此干掉他们,至少解除这个阶层的权柄,才是抗清的希望,当然,这一步被孙可望1651年做到了。
而这是主角不能做的,如果做了,我相信那些明国官员肯定是选择对合众国宣战的。
第三方面就是满清的内斗,在原本历史中,豪格、济尔哈朗都给多尔衮的战略造成过麻烦,而在本书中,这二人被压制住了,布木布泰与代善充当了润滑剂和和事老的作用,但作者君并不认为这是有意的美化与增强满清,作者君一直以为,爱新觉罗家族的斗而不破是成就满清王朝的关键因素。
比如努尔哈赤杀舒尔哈奇却重用其子阿敏,皇太极杀阿敏而重用其弟济尔哈朗,顺治清算多尔衮和多铎,却重用多铎之子多尼,当然更大的体现在于豪格与多尔衮的争夺皇位,在那个时候如果爱新觉罗没有取得妥协,就没有入关的事儿了,作者君一直有个感觉,爱新觉罗的对手越强,这个家族越团结,也越能忍耐,对手越弱,反而容易搞一些内斗。
主角的穿越让满清面临更多威胁,所以他们也减少了内斗的损耗。其中的方式就是支持多尔衮。
其四是多尔衮的孤注一掷,1649与1650两年,多尔衮的策略就是不顾一切,消灭明朝,以至于可以容忍合众国占据胶东这一畿辅之地,先南明后东番是多尔衮的核心战略。
多尔衮其实没得选,因为合众国是一个海洋势力,来去自由,假如多尔衮一定要先打下胶东,就得调集十五万到二十万军队,在军队没形成规模之前,合众国就打,对方实力增强,果断撤退,让多尔衮一拳砸在空气上,西南与山东哪里都不讨好。
正是因为孤注一掷,所以大量的军队和军事资源投入到西南,造成西南局势更为崩溃。
第五就是合众国无恶意的挖墙脚。
在两广挖了惠藩、忠贞营,在东南把鲁监国麾下的精兵调往了朝鲜,导致两广抵抗力量削弱,而浙江福建牵制变小。虽然主角从未想过坑永历和西军,但事实就是如此。
而从事后诸葛亮的角度分析,假如各方势力云集西南,挡住清军最强一波,会如何,可以想见,历史轨迹肯定会变,而战局平衡肯定不会变,如果合众国加入西南战场,就会造成一个事实,那就是永历朝廷可以在合众国和西军中间玩平衡,还有东勋西勋夹杂其中,就再也没有人可以架空士大夫的权柄,也无人可以整合南明一方的资源,守住了西南,最后也是内斗党争,根本毫无意义。
其实本书中,抗清胜败的关键有两个,其一,有没有人能把永历一脉的实力整合在一起,架空士大夫的权柄,解决内斗党争问题。其二,做到第一件事的人,有没有意愿与合众国合作抗清,或者说,能不能拿出合理的条件来。
章八五 拍屁股走人
朝鲜,庆州官衙。
朴成欢陪在李德灿身边,小心的走到了官衙前的空地上,这里已经聚拢了上千人,道路上被各类车马堵塞,车辆和牲畜之上有许多粮食,这些朝鲜各村的农民代表是来这里交公粮的。
“长官,这已经是最后一批了,全庆州,九成以上的公粮已经缴纳,其余也会在五天内缴清,下官派遣到各村镇的抽查官汇报,绝大部分的农夫如数缴纳了公粮,私藏者不多,更大规模的抽查马上要开展了。”朴成欢小心翼翼的说道。
李德灿微微点头:“朴牧使,你做的很好,再努力一把,成为全朝鲜第一个完成公粮纳入任务的官员,你的名字就会出现最高元首的桌案上,你知道了吗?”
“为上国效力,下官敢不尽心!”朴成欢顾不得周边人看,连忙叩首。
所谓缴纳公粮,其实更贴近的称呼应该是余粮收集制,是的,是收集,而非征集,虽然这个过程中存在有大量的强制性,但朝鲜农民可不是无偿缴纳。
从年初开始,各占领军司令部向朝鲜全境,包括清占区和沈藩,下达了最高元首命令因朝鲜地疲民穷,屡遭战乱,免收今年全部捐税。
同样下达的还有缴纳公粮命令,从去年到今年夏季,各占领军司令部对朝鲜全境进行了土地丈量和人口统计,这应该是朝鲜千年历史上的第一次,对朝鲜人耕种的土地和家中丁口进行了统计之后,命令全朝鲜百姓保留必要口粮,其余全部卖给占领军司令部,按照规定,成年人留米两石,女人留一石半,小孩一石,其余全部卖到村镇的收粮处,而各粮所以铜钱购买,且多上缴粮食者,给予食盐奖励,最多可以奖励二十斤。
在粮食缴纳完毕之后,会由占领军和朝鲜税吏一起对各村镇进行抽查,凡是隐藏粮食不上缴或少缴的,一律重责,最重刑罚是流放。
虽然各粮所制定的价格比朝鲜原来的粮价提高了一些,但朝鲜农民的动力依旧不足,究其原因是,铜钱在原朝鲜的境内流通不畅,甚至很多百姓半辈子都没有用过,对钱有天然的不信任感,更何况,粮所给的铜钱各式各样,明国历朝历代的钱都有,还有日本钱,钱的新旧不同,含铜量也是不同。
当余粮收集制度推行遇阻之时,李明勋无奈放出大招,把上缴余粮与分地联合起来,占领军向外宣布,被清算两班、中人之地收为公有,赐予缴粮表现优异之人,每缴纳稻米两石或者黄豆三石,就可得上等稻田一亩,此令一出,朝鲜震动,许多南方朝鲜人还补种了一茬晚稻,更多的人则去偷耕被收缴的土地,以多得粮食,到最后,占领军司令部甚至授权今年可以随便耕种国有土地。
土地为人之根本,一时间,朝鲜各城市人口都是散落乡间,耕种田亩去了,见此政策这么好,占领军司令部又宣布献畜有功者,也可以分田,并可免税,因此在收粮之时,朝鲜人把家中的牛羊马骡也是牵来,换取田亩,但这些朝鲜人并不知道,赐予他们田亩的上国朝廷是‘拔吊无情’的渣男,收缴了粮食和牲畜就是榨干朝鲜最后一滴油,然后拍拍屁股走人,至于李的朝鲜王朝还是满清支持的朝鲜王支持不支持,他们就不在乎了。
“下官听说,上国有撤兵之意,不知......到时我等罪官当如何安排?”朴成欢压低声音打听道。
李德灿道:“似你这般,为合众国效力日久,殚精竭虑,功劳不小,原本罪孽也不重,自然是归还自由,你若是还想任职,我可以给你一个统战学堂的名额,在那里待一年半载,便可在合众国体系内出仕,当然你也可以去投沈藩,说不定还能继续做这个牧使。”
“下官愿意为上国效力啊。”朴成欢连忙说道。
李德灿连忙托起要下跪的朴成欢,以免引起更多的注意,他低声说道:“朴大人啊,你若是真想更进一步,只追随我是没用的,到底还是有功勋在身,你知道吗?”
这二人经过一年多的合作,私交也是不错,李德灿为朴成欢去掉了镣铐,维持了他在其他罪官那里的权威和地位,而朴成欢极力协助李德灿完成任务的同时,也忙里偷闲照顾这位恩公的私人嗜好,至少李德灿家中新增的那两位出身两班的夫人就是朴成欢极力说服的,据说其中一位还差点被李指给现在的朝鲜王李。
“请恩公务必指点迷津。”朴成欢低声说道。
李德灿笑了笑,只说了一个人的名字:“申明俊呀。”
朴成欢脸色微变,继而明白了过来:“您的意思是,上国撤军之后,要留申明俊........。”
“不可说,不可说啊。”李德灿笑了笑,径直走开了。
申明俊是明火贼的一个首领,与那些活不下去的泥腿子扯旗造反不同,申明俊可是两班出身,虽说是个妓生子,与他那长兄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这厮自幼耳濡目染知道两班贵族那一套的,因此他建立的那一支明火贼一直与其他人不同。
当年济州岛之战,合众国重创朝鲜军队,明火贼一时更是兴起,而安全局也就联系上了这些人,不仅提供武器支持他们造亲清派的反,更是吸引其中质素尚可之辈前往济州参加统战学堂。
那个时候,申明俊便是把队伍交给一个结拜弟兄,带着四个义兄弟加入了统战学堂,与其他钻进军政系步、炮、骑三科学习指挥的明火贼首领不同,他让弟兄入了军政系,本身则是进入政法系,在统战学堂学习了半年,又去登莱军管会实习了七个月,申明俊加入到了朝鲜战场。
许多统战学堂毕业的朝鲜人在朝鲜建立义从军,支持合众国的军事行动,但申明俊不同,他改组了自己的老队伍,打造了一支民间支前队,在庆尚道一带协助合众国清算、抄家和运输,短短大半年的功夫,便是把各合众国的行政部门跑熟了,还得到了许多朝鲜夫子的支持,这些夫子忙时干活,闲时操练,吃着合众国的粮米,申明俊应是拉起了一支六千人的队伍,如今合众国撤退在即,申明俊等明火贼首领被聚拢在一起,大部分愿意跟着合众**离开,去山东继续抗清,只有申明俊等几股愿意留下来。
结果,申明俊如愿以偿的加入了抗清御虏统一阵线,一跃成为了一支独立的抗清力量,这厮甚至撺掇几个首领推举他成为了安民御虏大元帅,提出均田免税、万民平等的口号,誓言与清军抗争到底,活脱脱一个朝鲜闯王的架势。
这也正是合众国需要的人才,合众国可以撤出朝鲜,但却不能把朝鲜让给满清,沈藩为代表的朝鲜政权已经和合众国离心离德,而且合众国也在计划将来吞并朝鲜,支持沈藩那就是自己给自己挖坑,而这位申大帅却是合众国最佳的合作对象,他有统战学堂的背景,一副造反派的架势,绝对能把这摊浑水搅的更浑,朝鲜只要内乱,就不会为满清提供多少资源,只要朝鲜不统一在一个政权之下,那么日后合众国介入乃至吞并这片土地也就有操作空间。
在得到了李德灿的提点之后,朴成欢迅速找上了申明俊,将几箱子资料交给了他,里面有庆州附近的田亩清单,也有各家各户拥有田亩的数量,而最重要的是其中一个小册子,那是占领军司令部尚未分配出去的土地,而这也是朴成欢为申明俊留下的最重要遗产。
合众国联军已经在撤退了,第一波撤离的是舟山群岛鲁监国政权的各镇明军,他进入朝鲜未曾作战,撤离朝鲜无需殿后,整日演兵练武,仅仅是在朝鲜扮演‘存在军队’,就已经对得起他们领的双份饷了。
在各占领军司令部解散之前,合众国宣布了对依旧留在朝鲜的贱民进行特赦,恢复自由,继而全面进行了分田亩,宣布三年免税,这对于朝鲜百姓来说,无异于天恩浩荡,但就是这天恩浩荡却是一颗真真正正的糖衣炮弹,合众国给朝鲜百姓分配的利益,却没有保护他们的利益,更没有建立一个保护利益的政权,实际上,就连分配土地、宣布免税和特赦奴隶的法理依据都不充分。
但是朝鲜百姓不管这些,事实上,他们也不懂这些,没有人会拒绝近乎白送的土地和政治权益,对于恩赏这些人的人,他们用最华丽的语言去褒奖,对于要夺走的人,他们进行最彻底的反抗。
永历五年三月初,在占领军司令部实际控制区内的所有军队、支前队和丁壮撤离完毕之后,前线的陆战队和义从军开始与大同江以北的清军脱离接触,此时的朝鲜已经是初春,冰面开化,而满达海也不敢过度追击,乌穆率军递次后撤,满达海隔着两日的路途追击,双方一前一后进出了汉京城,而在咸镜道,沈藩终于得到了合众国的支援,在合众国重炮营的协助下,顺利攻破元山,大军南下。
无论是清军还是朝鲜军,一开始的进军都非常顺利,没有遭遇什么反抗,但随着从汛地携带的补给耗光,开始就地征粮,且恢复原有统治秩序的时候,却是遭遇了大规模的百姓反抗,原因无他,百姓家中粮食存粮本就不多,人家中华上国虽说强逼,但总归是用铜钱买的,可是天杀的清国鞑子和朝廷(指李)却想直接强行征集。
这群人不仅想要征集走百姓不多的口粮,还想把他们的土地化为贵族(虽说原来就属于贵族),把自由的百姓籍为奴隶,原本被免的税收又要收缴,乱抓壮丁与中华上国雇佣夫子也是天差地别,在合众国治下享受了一年多正常人生活的朝鲜百姓再难接受像牲口一样被压迫,更要保护自己的财产和权益,因此各地抵抗不断,农民荷锄出战,四处反击。
可以说,能够拉拢百姓的政策和利益都被合众国给了,无论满清还是朝鲜李氏政权都给不出拉拢百姓的利益和政策,而且,他们也不能给,支持这两大政权的是朝鲜残存的两班贵族和地主阶层,他们也只能维护这些人利益,不仅给不了百姓好处,还要收回百姓的土地和自由民身份,更要通过收税来维持政权和军队。
在万般无奈之下,无论满清还是李氏政权,只得选择了最后一种手段,军队的暴力。
残酷的镇压从南向北展开,百姓在屠刀面前,交出粮食和土地,留下痛恨与复仇,一直到他们找到了另外一个希望明火军大元帅申明俊。
明火军全面支持合众国在朝鲜的所有分田、免税和废奴的政策,大声呼吁打造一个大同世界,明火军敢喊出这样口号的物质前提是,合众国在庆州为其预留了上百万石的粮食还有二十多万贯的铜钱,而其手中还有部分未分配土地用来赏军和安民,这比一无所有的满清和李氏政权好太多了。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明火军迅速占领了庆尚、全罗两道和忠清道的大半,并且支持其他道的农民进行抵抗,而沈藩在占据了咸镜、江原道全部和忠清道小部分,满清兵力虽多,却最不得人心,平安、黄海两道为其所占,京畿道沦为战场,整个朝鲜打成了一锅粥。
而这个时候,合众国已经完成了全面撤军,在济州岛上担任离岸平衡手的角色,与其一起撤离朝鲜的还有近五十万朝鲜罪官及其亲属、宗族和奴仆,当然还有最后收集的近两千四百万石的稻米和杂粮。
合众国离开后的朝鲜,粮食匮乏、货币混乱,十里八乡看不到一只牲畜,州府县城十室九空,想要恢复秩序建立统治的各个政权甚至连几个识字的读书人都看不到,朝鲜八道的文明后退了数百年,即便没有‘三国鼎立’式的战争,也得两代人才能恢复。
章八六 满清的应对
从永历四年末到永历五年的南风季节到来,合众国一直都在向山东战场进行支援,从朝鲜撤下来的军队进入山东,得到的米粮物资运输到山东,究其原因在于,统帅部认定,在满清事实上脱离西南战场之后,会选择增强山东战场的实力,把合众国赶下海去,。
能够证明这一点的是,南京方向的满蒙八旗与山西、直隶的绿营也支援向了山东,形成了一个包含三万满蒙八旗和诸多绿营在内一个十五万人的重兵集团,山东已经彻底成为了对清作战的主战场。
然而,实际情况下,满清朝廷没有把握更没有实力战胜山东的合众**,因为这支兵马同样实力强劲。
如今北洋战区下辖的各路兵马已经超过了七万人,仅仅是陆军和陆战队就有超过四万人,其余的治安军和义从军,接连经历山东、辽东和朝鲜战场的历练,战力飙升而且进行了适当的扩充,也是不可小觑的一股力量。
实际上,真正制约满清进攻山东的是财力而非兵力,满清并不缺少兵马,从入关以来,其还未经受过什么大规模的战败,兵力一直维持在一个庞大的数量上,但满清的财政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永历三年是满清政权最危急的一年,那一年,除了直隶、河南、江南省没有爆发大规模的反叛,所有其控制的省份都是处于战争状态,也只有这一年,满清才体会到兵力和财力捉襟见肘,布木布泰和多尔衮拆东墙补西墙,借助外藩蒙古、动用包衣兵等手段解决了兵力问题,但饷银问题却是解决不了的,好在外藩蒙古用联姻和牧地笼络,给了包衣兵‘合法抢劫’、抬旗和分地分包衣的待遇,并不需要耗费多少粮饷,但其他战区就不行了。
为了弥补粮饷不足,满清这两年的法子层出不穷,首先就是断饷,不在战区的直隶、江南等地的绿营纷纷断饷,有的甚是半年不发一次饷银,好在这两地的绿营兵常年处于间歇性断饷的状态,外出做小买卖和手工业者是他们娴熟的谋生手段,因此没有出什么大乱子,但也只是维持了军队架子,战斗力就不用谈了,不光是非战区,在鲁监国政权主力军队调往朝鲜参战之后,浙江、福建的绿营也时而断饷,两省也挤出了不少资源支援其他战区。
在多尔衮全力支持西南战场的情况下,西北的平叛军没有充足的粮饷,因此大规模的屠城和抢劫成为了主流,当然,在西南,抢劫同样存在,明军抢劫湖广,清军抢劫两广云贵,总之都是抢劫敌占区,济尔哈朗进入云南之后,更是一路抢劫屠城而去。
大规模的抢劫就是饮鸩止渴,当大规模的平叛结束之后,满清占据的西北和山西已经是打成一片白地,将来很长时间都不会恢复,但无论如何,满清渡过了入关以来最艰难的一路时光。
进入永历五年以来,西南战局戛然而止,双方都在舔伤口,西军收复云南进入贵州,与各路明军军阀进行全方位但是低烈度的战争,目的仍然在整合资源,在此之前,双方不会大规模的进行决战,因此满清得以集中天下赋税,去对付其他的敌人,统帅部以为合众国会是这股巨大能量的冲击目标,但是满清政权却没有选择进攻。
多尔衮死去,满清的权柄执掌在了爱新觉罗福临的手中,八旗贵族意识到,多尔衮的死让其丧失了彻底解决一个对手的机会,那么一切就要从头开始,八旗贵族意识到战争不是短期内可以打完的,想要解决两个重量级的对手,仅凭手中这些落后而封建的军队是不行的,满清在收拢资源之后,选择施压于山东战场,防止战局恶化,尽可能的抽调资源做两件事,一件事是编练新军,第二件便是打造水师。
编练新军这种事对于满洲八旗来说并不难接受,火器也是满洲八旗熟悉的武器,在山东战场,张存仁就一直着重提升军队的火器化程度,在其麾下一些精锐的绿营镇标营已经出现了鸟铳营,他们用挑选出来的鸟铳取代了营中那些杂七杂八的火器,但因为没有刺刀,所以还有一些披甲长矛手夹杂其中。
作为一个学习能力极强的民族,满洲人建军的一开始就在于模仿他们的对手,以前是模仿明军,现在是模仿合众**,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们试图追本溯源,寻找合众**的源流泰西各**队,但经过了解,他们失望了,至少接触到的佛郎机人和红毛夷宣称,在欧洲任何一个国家都没有完全装配燧发枪的成建制部队,在泰西军队中,火绳枪加长矛阵仍然是主流,至于合众**使用的一些战术,比如线列步兵战术、燧发枪远距离齐射等,更是闻所未闻。
即便如此,清军也认识到这些泰西蛮夷对火器的掌握和理解也远远超出了自己,更何况他们打造的轻便火炮、大蜈蚣船已经在战场上发挥了威力,所以满清大规模的引进欧洲军事人才,不惜为其提供高额饷银和准贵族待遇,比如在北京,福临已经正式成立了一个佛郎机佐领,而在南洋和印度洋,鞑靼人皇帝用金山银山招募欧洲士兵的消息已经传递到了各个角落,大量失业的葡萄牙人(南洋和印度洋主要雇佣兵来源,大部分国家的火器化军队与之有关)和德意志士兵(荷兰人的廉价炮灰)通过各种手段进入到满清控制的中国土地,怀揣着对财富和贵族身份的向往,为其效力。
青岛要塞。
巨大的山东半岛的地图展示在了众人面前,上面用形象的简图标注出双方的兵力集结地、物资储备点、堡垒、军营和实际控制城市,可以说,在经过一年多辽东与朝鲜战争之后,合众**的实际控制区在萎缩,如今已经全面退缩到了胶莱运河的东岸,在其西岸已经没有任何的桥头堡,没有办法,在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对山东战场兵力的抽调实在是过狠了。
而如今的山东战场上已经聚集来十几万的清军,从部署上来看,绿营在前,满蒙八旗在后,而在潍水之上,有着七八个以浮桥、渡口为核心的支撑点,而这则是清军骑兵部队的驻扎区域,张存仁仿照了合众国的策略,那就是在前线大规模布置警戒和骑兵部队,利用胶莱运河的自然障碍,阻止合众**渡河,大量的主力则布置在潍水以西,寿光、昌乐、安丘和诸城是四个主要的屯兵城市,满洲八旗的主力甚至远在青州府城和临朐县城一带。
这是根据最新的情报总结出来的态势图,毫无疑问,超出了诸将的想象,因为清军这是前轻后重的防守态势,而统帅部情报处的资料显示,满清朝廷没有寄希望于通过一两场决定性的战役胜利驱逐合众国出山东,而是在保证山东战场占据优势的情况下进行查缺补漏,靠绝对的体量优势,把合众国挤出去。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满清在相对和平的辽东积蓄力量,在牛庄,他们在打造第二支桨帆舰队,根据我们的情报,必要的材料和人力已经抵达,海军舰队对其的破袭失败了,清军在辽河上堆砌了许多障碍物,用铁锁勾连,内河舰队突入不得。
同样,满清的第一支新军在盛京进行编练,兵源就是那些从山西战场上迁移到辽东的包衣兵,当然,现在被满清内部称之为关外八旗或者新八旗,满清用山西掠来的平民和朝鲜迁界的百姓作为这些关外八旗的包衣,让其成为完全的脱产士兵,在盛京,满清恢复入关之前的铸炮与冶铁行业,自主打造兵器,从目前得到的情报来看,鸟铳和四磅炮已经可以出产,据说质量远远超过前明的火器质量,而无论是训练士卒的教官还是打造的武器的匠人中,都有欧洲人的身影,其中葡萄牙与德意志人是最多的。”高锋向众人介绍着辽东的情况。
辽东原本就有冶铁和铸造行业,清军的红夷大炮就是在盛京铸造的,因为辽东开发晚,煤炭采掘业没有多大发展,主要以木炭为燃料冶铁,所以出产的铁质量远超过中国北方,在入关之前,这一点体现在满洲重步兵装配的铁甲上,而现在这一点体现在了鸟铳和火炮铸造上。
“所以说,满清无意进攻山东?”李明勋问道。
高锋道:“至少今年是这样的,显然,满清战略比以前更现实也更全面。”
李明勋对此无异议,且不论山东的清军能不能取得胜利,就算胜利又如何,合众**可以退守要塞和沿海岛屿,整个渤海和黄海沿岸,仍然没有片刻安宁,所以满清希望积蓄力量,海陆并重,至少能把渤海控制在手中,并且在山东战场取得决定性胜利之后,可以协助军队攻击周边岛屿,彻底解除合众国对北方的骚扰。
“清军既然不进攻,那么,我们进攻!”李明勋说道。
作战室内轰然一片,陆军将领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重视,年轻的将校们相互看看,面露喜色,自从陆军成立以来,每个人都憋着一股劲和满清军队面对面来场硬仗来证明自己的实力,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高锋却没有年轻人的那般兴奋,他问道:“元首阁下,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李明勋略作思索:“在山东与清军展开一次决定山东战场的决战,一战而定全鲁!”
毫无疑问,李明勋的意图是歼灭山东清军的有生力量,这对于北洋战区来说,是一个巨大挑战,无论如何,己方的兵力仅仅相当于清军的一半,在清军死守的情况下,如何突破胶莱运河和潍水两条防线,才是第一阶段的主要问题,而目前的情况是,北洋战区的技术兵种不足。
陆军绝大部分的力量都集中到了北洋战区,步兵和炮兵是不缺的,但骑兵力量严重不足,更为关键的是舟桥和工兵缺乏,这在夏秋季节难以突破清军的以两条河流为主的防线,所以开战的时机最好选择在冬天,这样胶莱运河与潍水冰封,突破便会容易,而刚刚从朝鲜撤下来的军队也可以经过更长时间的休整。
实际上,这也是最好的选择,一场涉及到二十多万人的超大规模战役,没有充足的时间准备是不可能的,接下来的西南风季节,也是最佳的准备时间,这段时间大本营可以源源不断的运来新训营伍和各类兵器,充实北洋战区的实力。
李明勋的意图很简单,合众国刚刚经历了朝鲜战场的大收获,无论财政还是资源都是非常充足的,有足够的资本发动大规模的战争,这样可以把满清手中的资源拉入战争状态,从而避免其走上编练新军和打造水师这一正确的道路上去,而要做到这一点,战争的规模就要够大够持久才行,毕竟大西军已经收缩实力,整个资源,在一到两年内不会轻易与清军决战,尚有余力的合众国不会给满清两年休养生息的时间。
既然满清已经身陷战争泥潭,把这泥潭搅的越来越臭,不如再接再厉,把它直接溺死在粪坑中算了。
但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在李明勋策划对满清的大规模会战的时候,巴达维亚的东印度群岛委员会也在重新制定对合众国的战略改变,也正是东印度公司战略变化中一次擦边球式的的试探,让中华合众国与荷兰东印度公司这两大东方的海上集团走进了战争的泥潭,也彻底搅乱了合众国的大陆战略。
东印度公司这一老牌海上力量和中华合众国这个崛起不过十余年的海洋新秀,终于要碰撞在一起,决一胜负了。
章八七 全面挑战
永历五年,二月,巴达维亚造船厂。
巴达维亚的造船厂位于昂鲁斯特岛,是巴达维亚港口外的两座小岛之一,当初只是因为靠近锚泊地所以修建了修船船坞,后来逐渐成为了一座造船厂,在合众国崛起之前的很长时间里,这座船厂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给返航欧洲的东印度大帆船进行修理,其后才是制造一些纵帆船、小型亚哈特船等辅助、民用船只。
如果没有合众国的崛起,在很长时间内,巴达维亚都不具备制造大船的能力,这是源于荷兰本土对殖民地的限制,这在各殖民国家都很常见,洲际贸易船队返航的时候,还为巴西的葡萄牙贵族运载了两万块砖和上百块切割好的石头,只因当地不允许修造砖窑。
然而,合众国的崛起改变了造船厂的命运,合众国那越来越强大的造船能力给只依靠本土造船的东印度公司造成巨大压力,特别是瑞兽级战列舰的下水,让荷兰人感受到的威胁尤为巨大,在范迪门总督的努力下,本土开始对东印度殖民地放权,而范迪门总督也很好的利用政策漏洞,以减少本土造船行业的反对。
此时的巴达维亚造船厂,一场盛大的下水仪式正在进行,船坞附近的平台上,七位东印度群岛委员会的成员到了六位,总督范迪门亲自到场,为造船厂船坞中那艘名为奥兰治雄狮号的下水喝彩。
这是以尼德兰联省共和国的奥兰治亲王家族命名的东印度大帆船,也以此感谢这位亲王为东印度公司获得造船权限做出的贡献。
在奥兰治雄狮级帆船下水之前,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归国大帆船长期处于混乱状态,吨位、结构、用途都非常混乱,从五百吨到两千吨都有,甚至用缴获的商船代替,很多为了远航仅仅是进行了稍加改造,许多时候,船只是一次性用品,船只的混乱让前往东方是令人畏惧的事情,荷兰本土无人愿意前往‘去三个人才有一个人回来’得东印度群岛,因此东印度公司的水手多是北欧人,士兵则是德意志地区的‘乡巴佬’。
当自由贸易级开始设计的时候,东印度公司也启动了奥兰治雄狮级的建造工作,这艘船被设定为满载排水量超过一千五百吨,拥有一层直通式的火炮甲板,主火炮为十八磅炮,且拥有高大的船艉楼用以安置乘用舱位,与自由贸易级一样,奥兰治雄狮级大帆船力图在战力、运载量和舒适度方面达成平衡。
以往,东印度公司使用船只混乱是有原因的,因为安全和贸易原因,东印度公司每年从东方带来的货物并不稳定,有时候,在囤积了大量货物的情况下,本土造船厂甚至制造出两千吨的庞然大物把它们运回来。
随着合众国的崛起和东印度公司业务的拓展,其获得高利润货物的数量变的越来越稳定,比如东印度公司与合众国国有瓷器制造公司签订了长期合同,每年提供不少于六万件的精美瓷器,而合众国领地越来越多的胡椒种植园也提供了充沛的货源,东印度公司在印度的拓展也获得了稳定的印度棉布。
中国瓷器、胡椒、白糖和印度棉布是东印度公司目前最稳定的四种大宗量货物,也是它们让东印度公司迫切需要一种大吨位的商船来进行东西方贸易,这也说服了本土的十七位绅士。
奥兰治雄狮级从三年前开始制造,实际上,本土与巴达维亚造船厂都在进行,本土制造的三艘已经进行了一次洲际贸易,这级大帆船卓越的远洋航行能力、强大的火力和舒适的航行体验得到了所有人的称赞,假如没有自由贸易级的话,奥兰治雄狮将是东西方贸易中最璀璨的明珠。
如今,奥兰治雄狮号正式下水,宣布巴达维亚拥有制造重型武装商船的能力,按照欧洲的战舰标准,这就是拥有制造主力舰的能力。
而在船台上,同样级别的两艘舰也会在今年下水,加入年前返航的船队之中。
整个巴达维亚因为这艘船的下水而进入狂欢状态,人们纵情高歌,特别是那些白人团体,范迪门从仪式现场返回了办公室,他稍稍休息了一下,平复了内心的激动,吃下一些药物,让虚弱的身体恢复了力量,然后进入了会议室。
“你们或许没有注意到中华合众国大使的脸色,那只黄皮猴子的脸白的比我都要白,上帝啊,能让这群人害怕的船只,绝对是完美的作品。”会议室里,总干事马里恩正在向周围的委员会成员唾沫横飞的吹嘘着。
回应他的是海军司令哈鲁斯,这个老将说道:“是的阁下,您说的没错,这艘船如果加入战场,绝对能把黄皮猴子的脑袋击碎!”
范迪门的出现让众人的讨论安静下来,人们站起身,向这位担任了十一年总督的绅士致敬,实际上,早在七年前,本土就要撤换范迪门,邀请他前往总部,这是符合东印度公司规则的,但是本土的十七位绅士在考量了东印度群岛委员会其他成员的意见之后,发现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和合众国处理好关系的总督。
发生在三年前的‘菲茨海默’危机,更是让范迪门的地位变的无可撼动,也正是那次事件,范迪门把驻台北大使,全权代表科隆抬进了委员会,成为七大委员之一,这是在把他当成接班人培养。
“好了诸位,今天的会议是讨论如何应对来自中华合众国的威胁,会议内容绝密,请诸位慎重。”范迪门轻咳一声,说道。
科隆一挥手,两个黑奴展开了一副巨大的地图,这是一幅世界地图,把世界上各大洋大洲标注出来,只有澳洲和南极洲并不完整,黑奴离开之后,科隆在向众人施礼之后,站在了讲台上,他朗声说道:“毫无疑问,在过去的十余年里,中华合众国一直与我们联合东印度公司进行全面的竞争,而最近两年,这种竞争越来越白热化,我们在东方世界的各个角落遭遇了合众国的全面挑战,下面由我代表尊贵的总督,向诸位进行详细的介绍。第一个挑战在日本海及周边海域。
合众国在北方拥有一块面积广阔的领地,那里原本只出产昂贵的皮毛和对我们无用的中国药,但是随着中国人的开拓,那片领地越来越富饶,捕鲸、钢铁、贵金属、毛皮、皮革以及丰富的珍稀海产,在过去的十年里,我们几次提出要合众国全面开放那里的港口,都被拒绝了,现在我们仍然只能停泊在永宁,这意味着,我们不能派遣四百吨以上的船,否则进不了那个内河港,实际上,为了安全,我们派遣的船只一直在三百吨以下,而且我们派遣到北方海域的捕鲸船因为得不到任何的基地支援,而利润过低,这种高利润行业我们只能作罢。
第二个挑战,琉球!如果不是总督及在座的诸位珍稀来之不易的和平,我认为仅仅是因为琉球的国姓海盗就能与合众国宣战了,国姓海盗两年前占据了琉球,我们失去了琉球的瓷器和蔗糖,去年,日本德川幕府请求我们派遣舰队剿灭国姓海盗,我们的武装船只去了,却损失很大,国姓得到了南洋海盗的支持,二十五门炮以上的军舰就有五艘,而合众国根本不承认那是他们的手段,而是声言是海盗抢夺了他们的武装船。这是**裸的挑衅,他们应该为战死在琉球的二十二位雇员负责!
第三是在贸易,现在仅仅台湾一地每年出口的生丝就不低于五千担,但是他们依旧不肯提升我们的生丝份额,还与舟山的明国人一起抬高生丝价格,台湾的生丝与走私在大陆的生丝一样价,合众国的商人把生丝卖到日本,裹走了日本的大部分金银,真是可恶!与此同时,他们不允许我们与大陆的鞑靼人政权贸易,自己却在做着规模庞大的走私贸易,我们失去了一个几千万人的市场和最廉价的东方产品的产出地,如果我们获得与大陆贸易的权限,我相信,我们的利润至少会翻一番。
中南半岛,他们与暹罗、真腊和广南的贸易越来越频繁,如果不是哈鲁斯司令在暹罗湾中的实力展示,或许暹罗王会解除我们好不容易获得的鹿皮垄断权,但需要指出的是,因为合众国北方领地出产大量的鹿皮,而我们在台湾的鹿几乎捕捉殆尽,鹿皮的利润也落入了可恶的中国人手中。
菲律宾,西班牙人运来的贵金属绝大部分落在了合众国的手中,我们手中流通的贵金属资源越来越少,市面上属于合众国的银龙币和金龙币越来越多,这群可恶的黄皮猴子在收绅士们的铸币税!
马六甲海峡,我们用两千名士兵和三名司令的性命换取的马六甲海峡,如今却备受挑战,合众国联合了贪婪的英国人和愚蠢的印度商人挑战我们的垄断权,虽然我们每年收取的过境税在增多,但巴达维亚的贸易地位在动摇,海关税也在下降,我们在印度洋和东方遭遇越拉越多的竞争。
更可恶的是,合众国竟然修筑了一条跨越马来半岛的道路,现在这条道路已经以驮马大道的形式沟通,未来会通马拉货车,听一些人讲,他们计划修筑一条横跨两样的轨道车,如果真的让他们得逞,我们的利益会严重受损!”
科隆的演讲充满了张力,不时挥舞手臂提高音量来加强自己的说服力,所有的委员已经咬牙切齿,他们已经感受到了来自合众国的挑战,虽然东印度公司的利润每年都在上涨,但是在这个房间的人眼里,合众国得到的更多,而他们坚定的认为,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应该是属于他们的!
“我听本土来的消息说,合众国在里斯本出手了大量的黄金,难道他们黄金储备已经到达了这个地步了吗?”总干事马里恩问道。
“不!我不认为是黄金储备,我坚定的认为他们秘密开拓了一片金矿产区,很有可能在东印度群岛东面的某个边缘岛屿,三年来,几内亚一带的开始大量出现合众国船队,而我以为,这与当年我们的航海图书馆失窃有关。”科隆说道,他没有解释太多,但是从他坚定的语气可以听出,科隆肯定有更多的情报,只是不能分享。
“最关键的不是黄金,是南非!”范迪门低声说道。
科隆叫道:“是的,南非,这是对西方世界的巨大挑衅,一个小小的东方国家,竟然有垄断东西方贸易的野心,实在是可恶,全世界的文明国家都应该联合起来反对他们不切实际的想法,把这群人逐出南非,如果那里真的需要一块为东西方贸易服务的殖民地,也应该属于我们,而非黄皮猴子!”
“这是十七位绅士的共同意愿吗?”马里恩看向了范迪门,他知道这位总督在本土能量大,路子多。
范迪门道:“我们与伦敦商人、葡萄牙人进行了磋商,文明国家取得了一致,只是因为一些因素,不能联合起来。”
还能是什么因素,当然是利益,谁都需要合众国手中的中国商品,与之开战,整个东方都会被战火点燃。
“那本土的意思是?”马里恩又问。
范迪门说道:“十七位绅士在考虑新的对策,绅士们认为,仅仅依靠商业竞争不能解决问题,我们需要动用暴力手段了,就在南非!在这方面,绅士们想要了解我们的想法,毫无疑问,我们必须展示一下文明国家的力量,但与合众国全面开战又是不可接受的。”
“那最好不要轻易冲突,我们同样在南非开辟一片殖民地怎么样?”马里恩稳重的问道。
范迪门道:“这在筹备之中,但绅士们更想展示一下力量,也想试探一下合众国的底线,毕竟,我们之间的和平不会永久的进行下去。”
“最好不要以联合东印度公司的名义进行,阁下,不得不说,那个李明勋是一个高深莫测的人,从菲茨海默事件就可以看出,我们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除了合众国全面陷入与鞑靼人的战争,否则我不认为可以挑衅。”马里恩说道。
科恩道:“马里恩阁下说的没错,但有情报表示,合众国正在中国北方的一个沿海省,准备与鞑靼人全面的战争。”
马里恩却不是那么好说服的:“我知道,那个省叫山东,而且也知道,合众国构筑了强大的青岛要塞,那意味着,一旦李明勋认为需要脱离,他们就可以从大陆战场抽身!”
范迪门轻咳一声,说道:“我的意思是,可以进行武力试探,但不要以我们的名义,让西印度公司来做,我们提供支援。”
“我同意,那本来就是他们的地盘。”哈鲁斯说道,西印度公司在毛里求斯有据点,负责捕奴,说南非是他们的地盘,也无可厚非。
“我也同意!”
“支持!”
“支持!”
章八八 南非冲突
南非,开普敦。
五月的南非已经临近冬季,这意味着东西方贸易的船只会因为好望角海域的滔天巨浪而选择暂避,南非的贸易淡季来临,但这并不意味着南非的国民们就能躺在热炕上享受南非高粱酿造的白酒,冬季的南非也是相当繁忙的。
桌山上,伐木队正在砍伐树木、开凿石块,砖瓦窑里,监工催促着奴隶干的热火朝天,一支支的捕奴队收拾军械用品准备出发,这一切都是为了来年的大建设做准备,按照南非开拓队的计划,明年,南非将要修造砖石结构的永久深水码头,可以让自由贸易级运输船直接靠港,而且还要在桌湾之中建造船坞,为来往船只提供修理服务。
南非每时每刻都在成长,在东方号那意外的百万初始资金的投入之后,南非也正式进入了发展的快车道,这里去年为二十多艘船只提供了补给和简单维修服务,名声已经在周边打开了,而本地也拥有自己的优势产业,其一就是黑奴贸易,南非的班图黑奴已经通过各类中间商销售到了北美和加勒比海的殖民地去了。
黑奴贸易是这里的骨干产业,其余便是牛皮、兽脂、少量的金沙,而南非开辟的农田也开始大批量的出产高粱,以高粱为主要原材料的酿酒业也在快速的发展,而在这个过程中,合众国依然在提供大量支持,在四月的时候,还运送来了六百名流放犯人和二百名女奴,大量的粮食、布匹和工具更是数不胜数,还有元首特批的五万元的银圆。
两年的发展,南非殖民地已经有了六千三百人的国民团体,其中公民数量超过了一百二十人,除了开普敦,还建设了两个屯堡和一个捕奴支撑点,在国民团体中,特派来的行政、治安和司法官员一共九十人,还有一支三百五十人的陆军守备队和两支合计四百人的捕奴队,而更大规模的国民团体是到岸就恢复自由身的流放犯人,超过了三千五百人,这群流放犯人,都是从劳改营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改造良好才能进入南非,其中有一技之长的并不在少数,再不济也是清军俘虏,而除了这些人,便是运送来的女奴,数量在在一千五百人左右,其中朝鲜女人占据大部分,有七百之众,其次是波斯、俾路之、波兰和俄罗斯女奴,这些是从马斯喀特中间商手里购买。
当然,国民团体中还有不少的非华裔,主要是来往船只留下来的水手,从南美洲迁来的小商人或者驻本地商务员,而更多的非华裔国民则是周边归顺的科伊桑红人,他们要么有一技之长,要么对开拓队有功,要么索性是看中开普敦的优渥环境,变卖家产购买到田宅的科伊桑酋长,而与之类似的还有不少取得长期居留证的准国民。
开普敦已经拥有了近七千的自由民,还有大约五千名的奴隶,要知道,英国人在北美洲开辟了四十多年的詹姆士敦,也不过八千的白人,合众国不求回报的投入取得了英国人几十年的开拓成果。
与自由民数量的爆发形成正比的是本地的建设,开普敦现在拥有四条木质码头,其中两条能满足六百吨船只靠泊,而码头两侧还有两座炮台,装配了二十四磅重炮和十二磅长炮,开普敦城的主体建筑是一座两层五角星形堡垒,其中下层已经完全筑造完毕,火炮也已经布设到位,上层还在构筑之中,但要塞内的蓄水池、医院和火药库已经完成建设。
要塞之外便是居民区、商业区和一个小型军营,而这一切用壕沟和一道四米高的砖墙与外界隔开,这座墙由全体国民出资并且自愿出力修筑完成,因此称之为国民墙,墙内便是治安区,又叫做绿区,只有国民和公民才能进入,而在国民墙外密布着许多窝棚,那是科伊桑劳工的居住区,而成排的木屋则属于黑奴,在靠近桌山的南侧,则是主要的工坊区,砖瓦窑也是设置在那里,一座圆堡和两座小型炮台用火力护住了工坊区。
农田从开普敦要塞向西延伸,一条宽阔的沟渠横穿农田,这条沟渠今年会进行改造,用砖或者石块砌筑,减少渗漏,沿河和沿沟渠分布着四万亩左右的土地,其中两万亩已经进行耕种,并且有所产出,另外两万亩则是今年新开辟的土地,其中不少种上了越冬小麦,显然,仅凭开普敦自己的农田是无法保证自给自足的,新开垦的土地亩产也是不高,因此来自巴西的粮食依旧占据着口粮的大部分,而要塞中的粮库也储存了大量的粮食,足够全体国民吃用一年半。
开拓队已经制定了新的计划,周泽宇与高英武二人安排新到的移民前往新的屯垦点,那是在另一条河流岸边,可以进行更好的灌溉,种子与农具已经发了下去,开拓队计划,用五年时间开辟十万亩以上的农田,彻底解决自给自足的问题,而这也与元老院制定的,五年实现开普敦两万国民的计划相配套。
冬季是开普敦大兴土木的时间,每一个国民都要为开普敦的建设出力,按照开普敦地方法规,这里的每个人都有为开普敦服徭役一个月的义务,如果服役两个月就可以免除全年赋税,当然,徭役也可以用银圆购买免役券,但是本地国民来的时候大多一穷二白,多没有这个经济实力。
开普敦的徭役很多种,最多的就是铺路、修渠等体力活,而最受欢迎的则是捕奴,冬季是大规模捕奴的季节,捕奴队会招募一些移民加以协助,而来开普敦的移民,绝大部分当过清军或流贼,手上是有些军事技能的,而捕奴的待遇也很高,完成任务额度之后,多捕捉的奴隶在售卖之后会给所有参与者分成,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加入捕奴队,一般来说,还是民兵优先。
目前来说,开普敦所有十七岁到三十五岁的国民都是民兵的一员,每个月要接受三天的军事训练,如果不是这项制度的创立,元老院就要往开普敦调遣一个整编陆战大队,因为移民是本地区的主要人丁,所以只有六千多国民团体之中,就有多达两千五百人的民兵队伍,加上武装人员,开普敦在关键时候可以武装起三千人的军队,而相应的武器装备早已储备在了要塞的武器库之中,可以说,开普敦从建立的那一刻起,就是时刻防备着遭遇优势敌人的围攻,原本没有人以为这是真的,一直到西印度公司的帆影桌湾外海。
尖锐的啸音响彻在五月中旬的开普敦,继而是不间断的敲锣声,告知全体开普敦的居民,有强敌入侵,周泽宇骑马赶到港口码头,用望远镜看去,海湾之外,一支规模巨大的船队出现在了那里,稍微一数,便是超过了十四艘,看旗色,属于西印度公司,周泽宇想起去年被俘虏的赛德罗号,顿时感觉心中不安,这样一支船队可不是简单来交涉的,虽然大部分是武装商船,在欧洲本土之外,也少见这样规模的武装船队。
“传令下去,全境警戒,冤家上门了!”周泽宇高声下达了命令。
按照预定方案,整个开普敦行动起来,传令兵骑马驰往小卡鲁高原,把刚刚出发的捕奴队和民兵召集回来,开普敦城外的科伊桑红人全部驱赶离开,要塞里可没有这些人的口粮,他们留在这里,肯定会被荷兰人捕捉成奴隶,在开普敦城区附近工作的黑奴全部由民兵押往内陆的定居点暂避,那里有为明年开拓的移民准备的粮食,还有木质城堡,小规模的攻击不怕,食物储备也可以坚持几个月。
港口的木质码头被泼上油脂,随时可以点燃,以免让敌人使用,港口一明一暗两座炮台进驻炮手,戒备起来,而在城中,高英武已经打开武器库,向民兵发放武器。
西印度公司的船只没有靠近码头,而是在码头西侧平坦的沙滩之外下锚驻泊,几艘船只往开普敦输送了一支百人规模的队伍,他们列阵而来,直奔开普敦的吊桥之外,仅从荷兰人的布阵就可以发现,他们对开普敦多少有些了解的,船只停泊在主炮台的射界之外,周泽宇下令主炮台彻底,点燃了木质码头,把隐藏炮台交由了港口守备官祁斌,便是返回了开普敦。
骤然遭遇袭击,开普敦城中有些混乱,陆军和治安官已经控制了局面,周泽宇换上军服,在吊桥之内与赶来的荷兰军队谈判。
“我是尼德兰联省共和国西印度公司范思特上尉,受西印度公司总督的差遣,前来搜查,一年前,我们一艘缉私船在追击海盗的时候进入这片水域,然后失踪,我们有证据显示,我们的船员就在这座小镇之中,我们奉命进入搜查!”范思特上尉高声喊道。
高英武提着一把加挂了刺刀的燧发枪,道:“毫无新意的挑衅。”
“是啊,如果我们拒绝,他们就会进攻,如果同意,他们会随意抓一个人或者与我们发生冲突,最终的结果都是进攻。”周泽宇笑了笑。
“那怎么办?”高英武问。
周泽宇笑了笑:“让他们进来搜查吧,送上门的肉,不吃白不吃。”
“我们的开拓长官同意你们搜查,但请你们注意风度,镇子中有许多妇女和儿童,请不要惊吓他们。”翻译官高声喊道。
吊桥被放下,范思特吹着哨子,士兵排列两队进城,远处的旗舰阿瑟号上,西印度公司的海军司令利特曼拿着望远镜看着吊桥前的一切,笑道:“范思特这个狡猾的胡狼,真不愧是尼德兰的军官,他做到了,他不仅会为我们获得一个开战的理由,还能进城侦得许多有用的情报,狡猾的范思特,我会给你丰厚奖励的。”
范思特率人列队进城,脸上写满了得意,但是当他转过吊桥后的一座木质塔楼之后,看到了被国民墙掩盖住的要塞主体建筑,神色苍白起来,在他得到的情报中,那是一个刚刚修筑的小城堡,却不曾想情报是错误的,这座要塞的主体建筑已经构建完毕,各类军械已经到位,完全是可以投入使用的,而所谓的正在修筑,是国民墙挡住了星型要塞的主体建筑,而上层也只是在包砖而已。
嘎吱嘎吱!
铁链与木质构件发出的声音让范思特神经一麻,他回头一看,吊桥又被收起,退路已经是断了,范思特麾下的军队警戒起来,背靠背看向两边的屋子,街口出现了陆军守备队,数百人身披铠甲,手持燧发枪,刺刀雪亮,还有两门装满霰弹的四磅炮对准了街道,这两门四磅炮就可以打穿街上的所有人。
道路两侧的房屋里不断涌出民兵,他们或持枪或提刀,有些站在二楼手里掂着一枚手榴弹,不动声色的盯着范思特等人,个个一声不吭,个个不怀好意,越来越多的人涌出,范思特看到了上千人包围了他,只要动手,这些人就可以把自己的连队全数淹没,而武装人员数量比情报中预估的多了几倍,虽然曾经有葡萄牙商人说,这座名为开普敦城的中国城市拥有几千人的军队,但没有人相信。
开玩笑,一个刚刚设立两年且距离本土上万里的殖民地能有几千人的军队吗?这是超出殖民者固有规律的情报,不会有人相信的。
范思特此刻信了,他不知道,这片殖民地已经投入了一百五十万的建设资金,得到了一个国家的全力支持,而不是欧洲殖民者那样,用民间公司和契约奴一点点开拓的殖民地,这就是国家意志与民间行为的区别。
脸色苍白的范思特,深深咽了一口吐沫,他壮着胆子说道:“我们为你们证明,你们与缉私船的失踪没有任何关系.......。”
周泽宇拔出了手枪对准了范思特,一时间哗啦啦的声音响起,上千火枪对准了范思特一行,范思特吓的快尿裤子,周泽宇用荷兰语说道:“这不是我们想要的答案。”
范思特把手枪和战刀放在地上,高举双手:“我投降,我命令所有人投降。”
章** 无奈
当天傍晚,在西印度公司的德意志雇佣兵刚刚在滩头建立了一个由木质栅栏和炮垒组成的支撑点,西印度公司海军司令收到了范思特的亲笔书信,其声言,开普敦城与失踪的缉私船无关,而他和他连队的士兵仰慕中华上国的灿烂文化,受到开普敦城的热情招待,乐不思蜀,决心解除与荷兰西印度公司的合约,加入到开普敦这个融洽幸福的大家庭中。
最后,范思特邀请所有的荷兰船员进城参加晚宴,体会来自东方神秘国度的真善美,然而,后半夜,利特曼派遣几十人的志愿者趁热潜伏到了国民墙外,当他们越过护城河、翻过国民墙后,得到了开普敦市民们热烈的欢迎,每一杆燧发枪和火绳枪就喷发出充满真善美的铅子,越过壕沟的荷兰人没有一个活着回去。
当天晚上,利特曼命令炮击,炮垒里的八磅炮射出了第一轮炮火,持续了半个晚上,双方正式宣战。
天色蒙蒙亮,祁斌进入炮台之中,这座名为石堡的炮台位于开普半岛深入桌湾的尖角上,这里怪石嶙峋,长满荒草和灌木,在去年周泽宇命令在这里修筑了炮台,炮台以附近开采出来的石头为主要材料,掩藏在怪石之中,与海岸线融为一体,石堡的原色和顶端长满的荒草让人难以分辨出炮台的具体位置。
石堡中有六门火炮,其中两门二十四磅重炮,其余是十二磅炮,石堡炮台的设立是为了与港口主炮台夹击进入桌湾的敌船,可荷兰人没有进入港口附近,主炮台和石堡炮台的十二磅炮都失去了作用,现在能射中敌船的只有二十四磅寇菲林长炮。
石堡炮台中热浪如潮,八个大铁皮炉子把二十四磅实心炮弹烧的通红,看着那炮弹,祁斌脸色有些不怎么好看,二十四磅寇菲林长炮是开普敦最重的火炮,只有石堡炮台和主体要塞配备,这种烧熔弹虽然命中后容易引燃大火甚至引起爆炸,但对炮管的烧蚀也是极为严重的,没有必要的话,没有人会用这种炮弹,特别是被视为国之重器的二十四磅寇菲林长炮。
炮台的大门和窗户都打开了,在戴上特制耳塞之后,炮手点燃了引信,两枚炮弹飞出,直射锚泊地的荷兰船只,第一轮攻击没有打中,炮弹激起的水柱让荷兰船乱做一团,荷兰人反应很快,收起锚链,用小艇拖拽战船远离锚泊地,但相对于火炮射速,仍然慢了许多,祁斌命令下,两门二十四磅炮各自打了十枚炮弹,一直到几艘载满士兵的荷兰小船靠近,祁斌才是命令撤退。
二十发炮弹一共两枚击中,一枚炮弹直接把直径七十厘米的主桅杆连根打断,并且引燃了大火,另一枚砸进了一艘五百吨左右的武装盖伦船中,破开了一个大洞,祁斌不知道,这枚炮弹直接砸断了这艘船的龙骨,导致它直接报废。
撤离的命令下达,炮手们从炮弹箱子里取出一枚特殊的炮弹,这枚炮弹足有一米长,后半部是打磨光滑的实心木头,前半部分则是半个二十四磅炮弹,炮弹表面有凹槽,炮弹尾部是螺旋结构,正好可以旋转进入实心木柱的凹槽之中,在组装完毕之后,这枚炮弹被塞进了二十四磅炮的炮膛之中,祁斌取出随身携带的两枚钢钉,从火门口钉了进去。
这钢钉形制也是特殊,是两截组成,有一个铜质套筒连接,在钉进去后,钢钉把实心木头卡在一起,而钉尾则可以直接拔出来。
这样一来,无论从火门还是炮口都无法取出里面填充的炮弹,这两门重炮就是废了,这是合众国炮手保护火炮的手段,能够保证敌人无法利用本国的火炮,而在战争结束后,火炮还可以再利用。
钢钉深入火门,无法拔出,所以里面的填充物也倒不出来,而从炮口入手,也难以破坏熟铁铸造的半炮弹,按照炮兵操典,只有一种特殊的退弹杆,其前部与半炮弹上的凹槽相契合,通过旋转把半炮弹取出,然后再用锋利的钢钎,把里面的实心木柱切碎倒出来,继而用细细的钢制链条,把那枚钢钉切断,然后把堵在火门处的半截钢钉敲打进去,这样处理之后,这门火炮才可以继续使用,而那不可或缺的退弹杆则在城堡之中,显然,荷兰人是用不上这威力强大的寇菲林了。
阿瑟号是一艘属于东印度公司的船只,也是这支船队中唯一一艘排水量超过千吨的,两个月前,西印度公司的总督在库拉索组建了这支船队,用来袭击开普敦,东印度公司提供了最大的支持,六艘大型武装商船和一千二百名雇佣自德意志地区的老兵,西印度公司拿出了七艘船,但相对于东印度公司那每一艘排水量都超过六百吨的大船,西印度公司的七艘船只有三四百吨,而其余五艘船则是更小,他们属于荷兰的小商人或者西印度公司的代理人,其中不乏有担当海盗的履历。
利特曼站在阿瑟号的船长室,粗壮有力的拳头敲打着实木桌子,以至于把背后墙壁上的奥兰治亲王的大幅戎装相震落下来,此时的利特曼是无比暴怒的,所有的计划全部被打断,范思特的连队一去不回,两艘船只被敌人的重炮击沉,损失了两百个人,却一无所获,甚至连敌人的实力都没有搞清楚。
这支特遣船队一共有六千五百人,其中专业的陆军就超过了两千五百人,随时还可以拿出两千名武装水手参战,这是尼德兰联省共和国两大殖民公司最大的一次合作,新大陆上,没有任何一座城堡可以抵挡这支军队,利特曼出发的时候自信心爆棚,但现在,他却有些担忧了。
特遣军已经损失了两百人,取得的成果仅仅是把敌人的那面高高的围墙轰出了几个缺口,天亮之后,利特曼发现,面向港口方向的围墙被拆毁,里面的敌人用砖块和几座木质建筑上拆卸的材料筑了一条防线和几个炮垒,更可怕的是,开普敦要塞露出了出来,震慑住了特遣军所有人!
这是一座包含了棱堡、炮台的星形要塞,两层要塞已经构筑大半,虽然与旧大路那些著名的要塞称霸完全不可相提并论,没有凹面堡、牛角堡,但在这里,仍然称得上固若金汤,如果早就知道会有如此规模的城堡,就不会只派遣这点兵力了,或许,这项合作就不会出现,毕竟成本实在是太高了。
每个军人都知道,攻打棱堡要塞是血腥的灾难,仅仅是惨烈是无法形容的。
如果没有损失范思特的连队和两艘船,利特曼会下令撤退,然后把责任推卸给负责收集情报的东印度公司,但现在撤退,自己的前途也就毁了,利特曼看着桌子上的计划,怒不可遏。
那个计划中,高层们构思了两种结局,一种是特遣军攻破了这块建立不久的殖民地,把这里的东方人全部杀掉,然后伪装成海盗和当地土著的杰作,然后悄悄撤退佯装毫无关系。另一种是,攻破开普敦,然后追求合众国在失踪缉私船上的责任,在谈判中拿下这块殖民地。
无论是哪种结果,都是按照西方殖民者开辟殖民地的流程来的,高层们认定,开普敦顶多就几百个,最多不超一千个东方人,或许还会有一些奴隶,但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座巨大的要塞!
西印度公司骑虎难下,只能把所有的军械和人力卸到海滩上,组织军队围困,实际上,围困是根本做不到的,开普敦的城区位于桌山北部的碗形平原上,仅仅是壕沟和国民墙的周长就超过了四千米,而在城区里,要塞和几个拱卫炮台上都有远射程的长管加农炮,它们控制的土地面积之广,别说几千人,就算军队再扩充三倍,也是无法完全围困。
“阁下,我们派遣往东北部农业区的斥候队遭遇了袭击,他们有一支数量超过五十名的骑兵分队,装配有燧发枪、手枪和马刀,如果不是带队的军官经验丰富,躲进丛林之中,或许就会全军覆灭了。”副官带来的最新的情报,让利特曼再一次感觉到晴天霹雳。
发怒不解决任何问题,数量众多的武装人员、精锐的骑兵和坚固的要塞,这已经不是利特曼这支特遣军可以攻破的了,利特曼命令道:“就地扎营,进行对峙,我们要把消息传递到累西腓和巴达维亚,下午的时候,组织一次试探攻击,我们要确定对手的火力和人数,但愿我们最终得到的撤兵命令,不会用血肉之躯去碰撞那座要塞。”
开普敦唯一欠缺的就是海军,本地只有两艘三角帆船作为巡逻和引导船只,但这并不意味着开普敦被围攻的消息传递不出去,菲茨海默的船队每一个月就会来做一次买卖,周泽宇相信菲茨海默会把开普敦遭遇围攻的消息传递出去。
在开普敦城中,周泽宇组织了五十人规模的国民团体,包括商人、民兵和工坊主进入要塞参观,让他们亲眼看到要塞中储备丰富的粮食和咸肉,甘美清澈的水井以及充足的火药和军械,这大大增强了开普敦全体公民的信心,这座城市至少可以坚守一年半,而周泽宇信誓旦旦告诉所有人,情报已经通过一艘藏匿在北部港湾的里的船只送去了布宜诺斯艾利斯,很快,合众国的舰队就会到来。
用真话骗人是最难被拆穿的,周泽宇的话只有九成是真的,实际上,没有什么躲藏在港湾里的通报船,但眼前的事实足以激发出人们对城防的信心,而在参观完防御设施之后,周泽宇与高英武二人开始按照花名册,向在城防中做出贡献的国民团体和民兵发放奖励,城外已经开垦出来的农田和城中暂时无主的女奴成为了最好的奖励,这项措施让城中许多原本无家无业的新移民成了有家有业的城市公民,这比任何的蛊惑、动员或者强制手段还有效,国民们拿起各类武器,保护自己的财产和新组建的家庭,士气如虹。
菲茨海默的船队是在一个半月之后才得知了开普敦遭遇围攻的消息,其不顾危险,在恶劣的气候和高海况下,穿越了好望角,前往了莫桑比克岛,最终通过那里的贸易站,把开普敦的情报送往了大本营。
大本营。
高锋从快速通报船上下来,走上了一辆轻便的四轮马车,他冷着脸,在车厢里闭目不语,副官低声说道:“提督阁下,我已经打听过了,大本营的会议邀请了在国内的所有元老,还有二十多位资深议员。”
“我知道了。”高锋深吸一口气,平淡说道,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筹备已久的山东攻势肯定是泡汤了,这次回来是参加元老院的最高会议,能被这么高等级的会议所讨论的,肯定是战略决策的改变,高锋想起了在朝鲜战场时候李明勋和自己说的那些话,他知道,这次是要对荷兰人下手了。
元老院的穹顶会议室里,元老们的座位摆了一圈,大本营的所有元老,李明勋、林诚、宋老七、西蒙斯、林河以及新增选的元老潘学忠已经落座于圆桌之前,高锋走进了会议室,潘学忠起身,对高锋微微欠身,而高锋则回以陆军提督的礼节,这是元老第一次见面的礼数,算是接纳了潘学忠成为元老院的一员。
而环绕圆桌的弧形座椅上,则是坐着二十多个资深议员,他们来自各个行政长官区,每个人都成为议员超过五年时间,而且经过了安全局的政治审核,这是合众国下议院的雏形,从今年开始,他们参与税收、司法等工作的决断,而且获得了元老院的参政权。
会议开始。
李明勋没有半句废话,直接拿出了一个重磅的决断:“今天以我本人的名义临时召开元老院特别会议,讨论的是对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宣战的事情。”
章九零 不得不战的理由
元老院中惊声一片,有些议员甚至与站起身来,元老们相互看看,皆是不知所以然,林河诧异问道:“元首阁下,发生了什么,是因为南非的事情吗?”
南非殖民地在今年初就已经公开,一开始是小范围的,因为资深议员们审计财政预算案和去年的国有企业收支的时候,发现了巨大的漏洞,而且涉及到向南非大规模移民,涉及到数千人的性命,元老院承认了开普敦的存在,反正这块殖民地在新大陆和西印度洋地区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是的,因为南非,我们的在南非的殖民地遭遇了荷兰西印度公司的攻击,截至目前为止,围攻已经进行了近五个月。”李明勋平淡的说道。
大家当然知道这件事,消息是二十多天前传来的,这段时间一直在召集元老,议员们对于南非的状况了然于胸,但没有人认为到了该开战的地步。
林河说道:“据我所知,攻击开普敦的是荷兰西印度公司,至少我们没有掌握与东印度公司有关的证据。”
“那不重要,关键这是一次对东印度公司开战的绝佳机会,战争是需要理由的,荷兰人给了我们理由,我们就要抓住,就是这么简单。”李明勋微笑解释道。
这话说的平淡,但却是关乎上千万人命运的战争,林诚问道:“阁下,您已经决断了吗?”
李明勋点点头:“是的,这是我的决断,现在希望得到在座诸位的支持。”
作为合众国的最高元首,唯一拥有一票否决权的元老,李明勋拥有对外宣战权,当然,在涉及到合众国国民利益的情况下,李明勋会选择得到所有元老的支持和谅解。
林河犹豫几次,终于说道:“元首阁下,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吗?”
南非的情报传回国内后,掌管外交的林河已经准备多种方案,与此同时,他也在与驻台北的荷兰特使科隆进行交涉,虽然科隆满嘴的外交辞令和一副与东印度公司无关的模样,但总归没有到直接宣战的地步。
“是西印度公司攻击了开普敦,并非东印度公司,不是吗?”潘学忠也是插嘴问道。
李明勋点点头:“本土归本土,殖民地归殖民地,这是欧洲人的潜规则,对我们合众国不适用,合众国会保护我们的一切国民,而尼德兰联省共和国授予了西印度公司如国家一般的权柄,那么就要为其背书,我们的宣战目标当然也包括尼德兰联省共和国,只是我们对欧洲鞭长莫及,目前只能对尼德兰的海外领地作战,所以荷兰东印度公司是我们的主要作战对象。”
是荷兰人攻击了南非,那么所有的荷兰人都要为此负责,这是合众国的宣战准则,与欧洲殖民国家不同,合众国从一开始就确认了海外领地、殖民地与本土同呼吸共命运,这一次战争就是向全世界展示合众国的决心。
林诚看了高锋一眼,两人交流了眼神,说道:“元首阁下,如今我们在山东战场的准备已经成熟,随时可以发动对满清的大规模作战,似乎并不是对东印度公司开战的好时机。”
“大陆战场收缩,以对荷作战为战略重心。”李明勋毫不犹豫的说道。
林诚轻咳一声:“是这样的,我认为,在西南战场西军与满清停战,琼藩遭遇压制,鲁监国力不能及的情况下,只有我们在山东的进攻可以迫使满清处于全面战争状态,消耗其国力,动荡其内政,如果我们脱离山东战场,那么,满清就会获得很长的一个机遇期,或许.......我认为,这对我们的抗清御虏事业是巨大的挫折。”
议员们也是纷纷点头,表示支持。
李明勋微笑说道:“先生们,诸位元老和议员,毫无疑问,从社团时代到建国之后,抗清都是我们的战略重心,但是诸位千万不要被表象所迷惑,抗清是合众国战略的一部分,之所以能成为其重心,是因为抗清御虏的战争让合众国国力增强,国家利益受到保护,我们的合众国的建立是保护中华民族的文明存续和百姓安康,之所以抗清,是因为满清殖民政权威胁了我们的文明和同胞,先生们,满清只是我们敌人的一个,抗清也只是一个过程,而非最终结局。
我承认,山东攻势为主的大陆战场确实对削弱牵制满清政权有至关重要的作用,但需要指出的是,即便如此,我们是以全局敌满清一隅,以我们现在的国力,失败了是万劫不复,成功了也不过把战争从胶东半岛打到山东腹地,再进入中原区域,击败满清一次,不会结束大陆的战争,甚至无法改变双方的实力对比。
但是对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战争胜利就不同了,胜利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让合众国免除来自海洋方面的威胁和牵制,稳固一个战略方向,我们会取得对南洋地区的掌控,把这里的资源调集出来支援我们的大陆战事,我们的国力也会得到扩充,我们的文明也拥有更广阔的生存空间。”
“也就是说,您认为,我们可以通过这次战争,一劳永逸的解决荷兰人?”林河问道。
李明勋摇摇头:“以目前我们的实力,很难做到这一点,实际上也是得不偿失,毕竟这会引起西方海洋强国的警惕,战争的目的是和平,不是陷入漩涡之中,我的计划是通过一场有限的战争让荷兰人认清我们的实力,认可我们在南洋地区的利益扩张,以条约的形式确定势力范围,以达到长久的和平,诸位,我们并不是陆权为重的大陆国家,荷兰人在东方与葡萄牙人打了四十年,完成了东方和印度洋地区的权力交接,诸位认为我们要永远在荷兰人的阴影和限制下扩张,还是能够做到以德服人,让荷兰人主动交出霸权?
我们快速扩张的海上利益已经威胁到了荷兰人,欧洲人也只会崇尚强者,向强者俯首,而对于我们来说,如果不提前解决荷兰人,那么就要一直防备着我们与满清全面开战的时候,荷兰人从背后偷袭!
合众国在崛起,早早晚晚我们的实力会对满清取得优势,诸位难道愿意看到,在能够给满清致命一击的时候,却因为被荷兰人掣肘而丧失机会吗?”
众人相互看看,许多元老选择了沉默,议员们窃窃私语之后也安静下来,一直没有说话的宋老七问道:“元首阁下,我完全支持您先荷兰后满清的决策,我认为这是适合我们合众国战略的规划,但是是否存在这样一种可能,我们延后两年或者三年的时间对付荷兰人,当然,诸位不要担心战争的理由,即便是先开战再找理由也是无可厚非,我的意思是我们先打完山东的战局,再对荷兰人宣战。”
“理由呢?”李明勋问道。
宋老七说道:“我认为这更有利于削弱满清的力量,两年内我们承担起对满清的主要作战任务,两年后,云贵一带的西营肯定拥有了对满清反击的力量,这样西营接手对清作战的主战场,如此,可以保持对满清的压力,迫使他们永远处于战争状态,这对我们合众国和我们的抗清事业都是有利的。”
李明勋笑了笑,说道:“我更希望先解决海洋威胁,然后与西营合力,逐鹿中原。”
见宋老七仍旧有些犹豫,李明勋说道:“实际上,我们现在的实力比两年后更具备优势。”
议员们听了这话,先是一愣,大家都是不敢相信,元老们同样是如此神色,合众国崛起之迅速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这个国家的实力和军力都是日新月异的,两年足以让这个国家的军力再提升一个台阶,这样一个快速崛起的国家,怎么可能两年后实力会不如现在呢?
李明勋看向西蒙斯,道:“西蒙斯阁下,你应该清楚我的意思吧。”
西蒙斯重重点头,向众人说道:“对海军舰队,特别是主力舰队来说,元首阁下说的没错,我们的舰队实力正进入虚弱期,按照海军部制定的计划,后年是我们海军主力舰数量最少的一年,这一点,诸位可以看这一份海军舰船管理表。”
元首侍从官从西蒙斯手中接过了一沓资料,一人一份发了下去,上面登记的是海军所有主力舰船的状态,可以看出,目前合众国拥有二十三艘主力舰,其中战列舰七艘,包括三艘瑞兽级74炮战列舰和四艘台湾级64炮战列舰,六艘一千一百吨级的逆戟鲸级60炮主力舰和两艘八百吨级别44炮主力舰(俘获自西班牙),独角鲸级(750吨)36炮巡航舰四艘,台北级(1200级)44炮重型巡航舰四艘。
1647年初的预算案虽然确定了大陆为主要战略方向,但是合众国海军确定每三年建造一艘瑞兽级,两艘台湾级和两艘重巡的固定建造计划,因此合众国海军才能丰收至此。
在这些能加入战列线的主力舰之中,七艘战列舰,四艘重巡和两艘轻巡是马尼拉海战之后建造的(青龙号建造于战前),这十三艘船的舰况良好(其中三艘船处于试航或试航后改进状态),但其余十艘主力舰则是状态非常不好。
两艘四十四炮重炮舰俘获自西班牙,原本就服役期限较长,而且在马尼拉海战中受到合众国海军舰艇的重创,早已不堪重负,后因为没有足够的资金,船台也是不够,在永历三年初的时候就完全进入了封存状态,要想再下水使用,必须先用一年到一年半的时间进行重建。
六艘逆戟鲸级和两艘独角鲸级全部建造于合众国草业初创的阶段,那个时代,合众国面临强敌,不顾一切的扩充海军,这八艘船每一艘都是只用十四到十六个月建造完毕,便是匆匆下水,完全违背了主力舰三年到五年的建造周期,更为关键的是,这八艘舰是对西班牙作战的功勋舰,参与了大部分的战列线决战,虽然每一次都能战胜对手,但在决战中屡屡被敌舰击穿重创,让其服役年限大减。
因为自由贸易级洲际运输船的大规模建造占用了太多的大型船台,而合众国海军又缺乏资金,按照海军的计划,战列舰和重巡以外的军舰,在达到服役期限之后,就退出现役,不再进行重建服役,即便是重建,也是用来改建成武装商船或者对外出售,总之,海军拿不出足够的资金来。
这就意味着,两年内会有五艘到七艘的主力舰退役,而这股力量如果用在战场上,那将是改变战局平衡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合众国永远处于军费紧张状态,而海军那原本就不如陆军的军费除了建造和维持舰队,还要支持合众国的海外殖民与扩张,更要组建海军陆战队来参与大陆战场,而合众国的第一批主力舰是特殊背景下的产物,其制造中为了赶工期,大量使用没有干透的木材,有些技术不规范,能服役六七年已经是很不错了,更不要提其服役期间受到那么多战损。
“如果今明两年开战,我们拥有二十一艘可以作战的主力舰船,如果是两年之后,我们的主力舰数量会是十四到十六艘,一直到三年半之后,才有可能再次超过二十艘,未来两年是海军实力极具下降的两年,也是海军最不适合对外宣战的时间。”西蒙斯最后总结道。
如今的海军造船厂,老式军舰都不再建造,而新式的战列舰和重巡才有更为合理的建造周期,一般在三十四个月到四十二个月之间,只有这样建造的战舰,才能服役达到十二到十五年,而第三批海军主力舰的下水则是在1654年之后,而在此之前,老式军舰在凋零,新式军舰无法服役,正是合众国海军最虚弱的时候,而1652年则是五年内海军最强的一年,而这也是李明勋选择的主要作战时间。
与荷兰人作战,海军就是主力,主力舰是不可或缺的存在,这些充满金属感和暴力的大家伙足够决定开战的时间。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陆军支持您的战略计划!”高锋第一个选择表态,也就消弭了对荷兰开战的最大内部障碍。
“支持!”
“支持!”
章九一 即可宣战
当然,海军也不仅仅只有这二十多艘主力舰,目前来说,海军拥有大大小小舰船一百八十余艘,这指的是百吨以上的舰船,至于舢板、快蟹之类属于内河舰队的小船就不在统计之内了,这已经是海军‘瘦身’后的结果,在过去几年里,大量的运输舰便转隶国有航运集团,中小型舰艇转隶海岸警备队。
除了战列舰、主力舰和巡航舰之外,海军还有二十艘左右的风帆护卫舰,这是台北造船厂研制的一种中型三桅护卫舰,排水量超过四百吨,拥有二十二门九磅和六磅炮,海军的几次演练中,证明了这种以星辰命名的天王星级护卫舰拥有远超猛禽级双桅纵帆护卫舰的作战能力,得以大规模的批量建造。
而对合众国实力补充最重要的却是自由贸易级武装运输船,这种武装运输船拥有和战列舰一样的体量,拥有多达七十门的火炮,在战列线上的作用仅次于两种三级战列舰,只不过其速度和防御力无法与真正的战列舰相提并论,遗憾的是,第一支自由贸易级六艘船此刻还在欧洲,而第二支船队则只有四艘,但仍旧是不可或缺的存在了。
确定了对荷兰东印度公司宣战的事情,李明勋宣布暂时休会,元老们和资深议员进入了元老院二楼的餐厅,享受美味的午餐和惬意的休息时间,当然,这个过程中,议员们都会尽可能的与诸位元老讨论,表达自己的意见,以期待发挥自己的作用。
当然,议员们的意见多和个人利益是息息相关的,这些人的意见大同小异,认为应该拖延一段时间再对东印度公司开战,他们的理由充满了正当和公正,但究其原因只有一个,他们想希望有一段缓冲时间处理一下个人的资产,以免在战争中受到太大的损失,到底是与东印度公司这样一个东方海洋霸主开战,很多人心中没有底。
李明勋与林诚进入了小餐厅吃用,众人的胆子打了一些,直接围在了林河的身边,平日林河与这些议员来往比较深,因此说话也方便。
林河脸上挂着平淡的笑,手里的筷子可没有一时半刻的闲着,静静听着身边这些议员们说道,许久之后,议员们见林河不表态,憋闷不住,问道:“林元老,您倒是说句话呀。”
林河无奈摇摇头,说道:“诸位多心了,大家那些诉求在合众国整体利益面前根本谈不上什么,而且元首肯定也不会在乎,诸位好好想一想,如果战争随时可以延期的话,这次元老会议何必邀请你们呢?”
资深议员是接受过安全局的政治审核的,但并不代表个个可靠,特别他们每个人都还是大商人大资本家的情况下,金币的碰撞足以让人出卖灵魂,而李明勋之所以邀请大家列席,那就是因为不怕泄密,不怕泄密的方法很简单,开战,立刻开战!
下午,元老会议继续进行,西蒙斯率先说道:“元首,诸位元老,我认为,最佳的开战时机在明年初,这样,我们拥有四个月左右的缓冲期,缓冲期内,我们可以安排好大陆战局,以免无法同时顾忌,我们的战舰也可以得到维护,更重要的是,每年的年底是荷兰武装船只交接的窗口期,这个时间段,大量的武装商船返回荷兰本土,而从荷兰本土前来东方的武装船只则没有经过彻底的维护,所以,也是他们最虚弱的时间。”
众人看向李明勋,特别是那些议员,眼神之中充满了期待,他们不免有些后悔,早知道刚才就去找西蒙斯了,何必烧林河这个冷灶,李明勋笑了笑:“不,开战要立刻进行,会议结束,外交部就着手宣战事宜,林河,今天晚饭之前,我要给宣战书签字!”
“阁下,这样的话,海军和陆军都没有准备!”高锋提醒道,实际上,他也支持西蒙斯的建议,毕竟山东战场有十五万清军,如果清军得知消息骤然发难,那后果会不堪设想。
“荷兰人也不会有准备。”李明勋平淡说道。
“海军舰队是决胜的必要条件,冬季开战,我们更具有优势。”西蒙斯又把理由说了一遍。
李明勋问:“西蒙斯,你认为我们与荷兰舰队开战,胜率有多高?”
“这......,我们的战舰更为专业强大,但荷兰人武装船只多余我们,阁下,我只能说,四个月后开战比现在开战,我们的优势更大,胜率也更高。”西蒙斯老实说道。
“好吧,假如我们四个月后开战,舰队取得了胜利,你认为会发生什么?”李明勋又问道。
西蒙斯道:“当然是登陆,攻占荷兰人的城堡,大员港、安汶、巴达维亚、马六甲甚至于锡兰.......。”
李明勋摇摇头:“我是说我们遭遇的损失,而不是功绩。”
西蒙斯微微一愣,继而说道:“如果海战不是对手,那么.......他们可能会发动破袭战,毕竟他们拥有很多武装商船,而且也有足够的资金去雇佣海盗.......凭借荷兰人对东方海洋的了解,从永宁到马六甲海峡,没有一处海域是安全的。”
在场众人脸色都是大变,现如今,注册在合众国名下的商船,光是超过百吨以上,用于远洋航行的就超过六千条,至于各类渔船、桨帆商船这类近海船只就更多了,大部分的船都是没有武装,或是只有火铳小炮这类低级武装的船只,而且多是帆装简易速度很慢的中国传统船只,这些船只在荷兰人那些武装船只就是一块肉,而如此庞大的船只存量,护航肯定是护不过来的。
一旦大规模的破交战和官方海盗行动开展,那么对合众国赖以为生的海外贸易就是巨大的打击,这个过程中,会有很多的船只损毁、水手死伤,如果不能保护合众国的海贸安全,国内的百姓又会如何支持对荷兰人的战争呢?
两个海洋国家开战就是这么痛苦,特别是双方实力相差不多的情况下,即便是胜利者也要承受巨大的损失,而这不是李明勋所愿意看到的。
“所以,只有提早开战,才能让荷兰人投鼠忌器。”李明勋起身,对着身后的地图分析,他手中的指挥棒先后点在了永宁、青岛、济州、台北、宜兰、香港、舟山、马尼拉、海口等十几个大小港口,这些都是允许荷兰人自由贸易的港口,李明勋解释道:“北风季节还未来临,大量的荷兰普通商船和武装船在这些港口停泊,也有大量属于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货物储存在其他国家的商船上,在北风来临之前宣战,我们各地港口和盟友可以扣押这些东印度公司的船只和货物,我们可以扣押上百艘船,几千甚至上万为荷兰人服务的船员以及价值三百到四百万的货物,有这些人和货物在手,荷兰人就会有所顾忌,就不能肆无忌惮的对我们的海船进行海盗行径。”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与荷兰人的战争对本国贸易的影响会降到最低,我想,这也是诸位先生所愿意看到的。”李明勋的最后一句话看向观政席上的议员们。
议员们相互看看,似乎这是最好的局面,虽然损失是不可避免的,但只要用荷兰人的船和货在手,大不了战后申请国家赔偿。
台北,灵山。
与后世蒋先生把修养场所定在了这里一样,李明勋也看中了阳明山的风景秀丽,改名为灵山,这里有一片修建已久的庄园,有些属于元老、大亨,有些则是以中国古典庄园为噱头的酒店,来往于此的欧洲、印度和南洋商贾会选择下榻于此,感悟中国文明的厚重与典雅。
此时的闻道山庄里,科隆一袭广袖大服坐在书房外的临水露台上,注视着眼前烟波袅袅的千鲤湖,神情淡然,他面前摆着矮几,桌上只有四色甜点,廊檐下的铁马叮叮,一个打扮素雅的日本女人走来,坐在了他的对面,为科隆展示茶道。
竹林掩映之间,一片静谧祥和,科隆爱上了这种感觉,在这一刻,他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贵族,什么是沉淀的文明,但是对于中国读书人所说的‘道’,他却无论如何感悟不出来。
科隆在闻道山庄住了半月之久,却怎么也忘却不了当日在台北的使馆,合众国外交长官林河对自己委曲求全的样子,那让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成就感。
自从合众国出现之后,就如一座大山压在了他这位对华全权特使身上,越发强盛的国力、霸道从容的外交风格以及高深莫测的元首,都让科隆无比的谨慎小心,‘菲茨海默事件’中,李明勋的强硬表现让他以为走在了战争的边缘,但最后的结果证明,那不过是外交谈判的手段,但科隆仍然不敢赌,代表荷兰东印度公司,乃至代表尼德兰联省共和国的他表面上风光无限,实际上的痛苦与纠结常人难以感受,每一次的外交接触,科隆都如履薄冰,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巨大的压力让他一度濒临崩溃,幸好进入东印度群岛委员会这一殊荣让他感受到了来自巴达维亚的温情。
开普敦事件爆发之后,科隆感受到了来自合众国的退让,这个强盛的国家此时陷入到与鞑靼人的大规模战争中,不愿意在另一个方向再起战端,科隆认定,合众国会退让求和,最佳的结果是,荷兰东印度公司以一个非常优惠的价格买下开普敦,即便做不到,也可以迫使合众国退出南非这一战略要地。
“我悟道的这段时日,有什么消息吗?”科隆问道。
日本女人能讲一口流利的低地德语,这也是科隆在做日本商馆总干事时发展的一个情妇,在台北,以秘书的身份出现。
“阁下,十日前,林河阁下送信邀请您去参加赛马活动,并为您准备了私密的晚宴,八日前,他再次派人来,说元首阁下希望与您见一面。”女人小心说道。
科隆摆摆手,道:“呵呵,不过是黔驴技穷罢了,美子,你知道吗,用中国人的话来说,这个时候就要‘抻’,抻的越久,对我们就越有利,不用管林河,他只是一个传声筒,既然李明勋回来了,就要他亲自来见过,合众国在南非投入了一百五十万白银,足够这位元首阁下出面了。”
科隆品尝着青瓷茶盏里的茶,问道:“美子,这是什么茶?”
美子道:“这是台北本地的茶。”
科隆叹息道:“你知道吗,我很嫉妒中国人的天赋,原本我以为,掌握航海技术的荷兰人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民族,但是我发现我错了,中国人实在是太可怕了,当他们专心于某件事的时候,就会超越其他任何民族,更可怕的是,这个民族人太多了,多到让人有一种无力感。
记得在本土的时候,我只是在游历伦敦的时候看到过中国茶,那个时候茶还作为药品锁在锡瓶里,但是随着合众国进行洲际贸易,我本土的朋友告诉我,里斯本、伦敦和阿姆斯特丹的贵族和绅士们,已经把茶作为最高档的饮料,成为上流社会社交的必备知识,上帝啊,这太可怕了,很快,在丝织品、瓷器之后,中国又会多一种旁人无法竞争的商品,而合众国在台北这几十万亩的茶山就会变成金山银山!”
美子没有接科隆的话,这个命题实在是太庞大了,而且作为一个日本人,她天生对中国有无法抹去的自卑,以至于完全不敢讨论这类话题。
茶水清新,美人如玉,山庄静雅,科隆无奈摇摇头:“良辰美景,我又何必伤怀呢?”
说着,他把美子揽入怀中,手刚刚探入柔软之中,就是被人破门而入,正是在布袋港一直与合众国周旋的达杨。
咣当,一份报纸拍在了科隆面前的桌子上,茶水撒了一桌,浸湿的报纸上写着大字标题中华合众国即日起对尼德兰联省共和国及联合东印度公司宣战。
而小标题则用稍小一些的字体写着:合众国陆军已经开赴台湾南部,解放全岛指日可待!
章九二 大幕拉开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科隆握着那份报纸,用力嘶吼起来,他踹翻了房间里可以踹翻的一切,精美的茶具被他直接扔到了千鲤湖中,溅起的湖水打湿了他的袍服,让科隆显的分外狼狈。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达杨,你为什么现在才来通知我!”科隆怒道,这份报纸是八天之前的,而达杨现在才到。
达杨说道:“阁下,十天前,我代替您去参加林河阁下的私人宴会,两天后抵达布袋港,但没有宴会,有的是递交于我的宣战书,当时我就派遣了使馆人员前来这里通知您,派遣了三波人,却一直没有得到您的回复,所以我才只身赶来的,阁下,难道您......您一直不知道吗?”
科隆惊恐的摇摇头,看向那个日本女人,她却是说道:“这段时日,除了合众国官方派遣的人,没有任何人拜访科隆先生啊!”
“这是个阴谋!阴谋!”科隆咆哮道,他在房间里转了几圈,却不知道阴谋是什么。
达杨说道:“是的,这是阴谋,那日林河说了,宣战的使者已于一个月前出发前往巴达维亚,他们力图让我们与巴达维亚同时知道宣战的消息,而宣战之后,合众国第一时间扣押了公司的商船和货物,阁下.......这就是他们的阴谋,让我们无从反应。”
科隆脸色大骇:“那可是一百二十艘船,两千多名公司雇员啊!”
科隆的心中当然没有统计那些雇佣的土著船员,但即便如此,已经是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难以承受的损失了,事实上,并不是所有的船都被扣押,在约定的扣押期限内,有两个港口并未协助或者完全协助合众国的扣押要求,首先是长崎,这里有二十五艘荷兰船只,长崎奉行拒绝配合合众国的请求,表示既不会扣押荷兰船只,也不会与之结盟参战,德川幕府保护长崎港口内的一切合法船只,出港之后就与之无关了。
而另外一个特殊的港口是岱山港,这是鲁监国治理下的港口,以大规模的对满清走私而闻名,鲁监国政权在接到协助要求之后,勒令舟山群岛左近所有的荷兰船只和荷兰人全部离境,表示己方无意参与中荷战争,这种做法对合众国并不友好,却也没有违反双方的盟约,毕竟鲁监国与合众国之间的盟约是只面向满清政权的,并不针对其他国家,但是在私底下,一些与合众国友好的将领把鲁监国政权的政策提早通知了合众国一方,因此江南舰队在舟山一带堵截住了大部分的荷兰商船,将之击沉或俘获。
与鲁监国的政策相反,舟山黄斌卿、粤西琼藩以及澳门的葡萄牙人,第一时间按照合众国的请求,扣押荷兰船只和人员,收缴其名下货物,并把这些交给了合众国一方,显然,在这场战争中,他们是合众国的忠诚盟友。
科隆简单的收拾了一下,骑马赶往了台北,一夜奔波让他疲惫万分,但科隆没有休息,而是通过使馆要求见合众国元首,却是被告知,元首阁下正在筹备亲征并无时间会见科隆,无奈之下,科隆退而求其次,求见了外交部长官林河。
“林河阁下,你们为何无故向联合东印度公司宣战?”科隆走进林河办公室,立刻对其喊叫道。
林河坐在办公桌前,眼睛盯着桌上的一台小型机械,那机械是以青铜为主材料,缸体却是瓷制,齿轮和螺杆带动一套精致的钢刀,旋转之后,飞快的把咖啡豆研磨成粉末,林河显然试了几次,房间里充斥着咖啡的香气。
“无故?你们荷兰人在南非袭击了我们的据点,既然你们动手,那么我们奉陪到底,公开的宣战是绅士的表现,何为无故?”林河摆弄着研磨机,头也不抬,问道。
科隆怒道:“那是西印度公司的事情,与我们联合东印度公司无关!”
林河笑了笑:“且不说袭击者中有你们的东印度公司的船只,就说追本溯源,你们两家公司都拥有大量的共同股东,两家穿一条裤子,怎么还能分清彼此呢?”
“不,阁下,我们两家公司的拥有共同股东只是一个巧合,那是投资人的事情,两家公司的权责、区域都........。”科隆拼尽全力的解释着,他很清楚,不光是自己,巴达维亚的东印度群岛委员会和荷兰本土的十七位绅士都不会预料到宣战一事,更不愿接受这一结果,最好是遏制在萌芽之中,趁着双方还未正式开战,把战争消灭在谈判桌上。
林河打断了科隆的话:“科隆阁下,您不必再解释了,那没有意义,是尼德兰人袭击了我们,我们就要向尼德兰人宣战,宣战书不仅会送到巴达维亚,我们还有渠道送达累西腓和阿姆斯特丹,只不过有些可惜的是,欧洲太远,巴达维亚很近,所以,东印度公司要承受合众国的主要怒火,不得不说,我很遗憾。”
“你们就如此草率吗,把殖民地之间的争斗,上升为国家间的战争,上帝,任何一个文明国家都不会如此鲁莽的!”科隆攥拳说道。
林河摇摇头:“本土归本土,殖民地归殖民地,那是你们欧洲人的游戏规则,与我们无关,这里是东方,长久以来,中国是东方的霸主,这里的游戏规则,我们来制定,所以,没有什么殖民地与本土之间的区别,有的只有国家与国家,民族与民族。”
其实本土归本土,殖民地归殖民地,这类区别对待的外交政策并非是什么狗屁文明国家的潜规则,更多的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距离太远,本土对殖民地的控制很弱,而殖民地之间没有明确的边界也没有足够的行政和治安力量,所以殖民地之间的冲突非常普遍,而现实是,殖民国家全都局促在大西洋沿岸,如果殖民地的冲突可以上升到国家间战争的话,那欧洲就永无宁日了。
实际上,欧洲殖民国家向来对殖民地很苛刻,把殖民地视为奶牛,被殖民的土著就不用说了,就是在殖民地出生的白人二代和混血儿,也是备受歧视,二等人的流血怎么会被上流社会重视呢,只有当本土需要的时候,二等人的牺牲才会被提及,比如英荷战争中,英国人为了得到舆论支持,把发生在二十多年前的安汶大屠杀这一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也拿出来,只因用得着罢了。
科隆气不打一处来,他都不知道该如何说话,欧洲人千百年形成的外交习惯和准则在这个新生国家面前毫无作用,反而自己要尽可能顺应他们的习惯和规矩,这让科隆难以适应,林河却是清理干净了那研磨机械,把其中最精致的一面展露在了科隆面前,细腻的瓷器表面是伊比利亚风格的画面,林河问道:“您认为这小东西如何?”
“不错!”这两个字是从科隆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林河点点头:“达杨先生也是这么评价的,既然二位都认为不错,那它就能拿的出手了,这是送给果阿葡萄牙总督的礼物,在你我两国的战争中,我们需要这么一个不错的盟友呀。”
“你.......你们会为今天的狂妄付出代价的。”科隆感觉自己好像被打了一巴掌,怒不可遏的吼道,然后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等你们赢得战争再说吧,科隆先生!”林河回应了一句,这话在走廊里飘荡了很久,一直随着科隆粗重的喘息声消失在尽头。
台北港。
北风已起,一场规模不大的出征仪式在台北港举行,一支由两艘主力舰、两艘巡航舰、四艘护卫舰和十二艘运输船组成的舰队南下,舰队会封锁大员港,并把运输舰上的一个陆战营和两个独立大队的陆战力量输送上岸,同时上岸的还有一个重炮营。
早在十天前,陆军就已经越过边界八掌溪南下大员,陆军由一个营为主体,加强了四百骑兵和一个炮兵大队以及两个开拓队,组成了一个混编旅,这些部队是合众国目前能抽调的所有军队了,而对于大员港来说已经足够了,毕竟那里只有三千多守军,而守军中,真正荷兰人只有六百多,大部分的是本地和南洋土著,还有少数日本切之丹。
宋老七负责征伐台南的所有事务,军事指挥只是其中小部分,关键是处理荷占区华人团体、土著村社以及合众国投资商的问题,毕竟是在合众国最看重的本土,有一位元老出面,更容易获得支持,而国内更多的商人和公民蠢蠢欲动,台南地区土地肥沃,却开发不完善,对于土地日渐紧张的本土居民来说,那就是一块大肥肉,陆军刚刚出发,本土就开始商议瓜分台南的计划了。
而移民局也提交了大规模移民计划,台南土地肥沃,如果能像台湾北部一样开发出来,至少可以养活两百万人,而临近本土的台南地区肯定不是开发的资金和人口,这意味着,仅仅是因为得到台南,五年内,合众国的人口就可以增长一半,这将又是合众国实力的一次跃升。
“这群狗娘养的墙头草!”乌穆愤愤不平的声音传进了李明勋的耳朵。
李明勋瞪了他一眼,低声训斥道:“如今你也是陆战队司令了,说话怎生还是如此无礼!”
“元首,那群南洋蛮子.......。”乌穆争执道。
“闭上你的嘴!”李明勋骂道。
乌穆的生气也不是没来由的,他生气的对象是那些在舰队离开后趁着北风南下的商船,台北现在已经是东方第一大港,停泊在这里大大小小的船只,最多的时候达到一千五百艘,虽说与荷兰本土动辄停泊两三千艘的大海港无法同日而语,但台北的贸易繁荣已经是不可争议的事实。
而这些离港南下的船只纷纷换了旗帜,以往,这些注册在合众国航运部的船只为了避免海盗威胁,也为了各港口贸易方便,纷纷悬挂合众国金龙旗,为此也会向合众国支付大量的注册费和管理费,但是随着合众国与东印度公司宣战,他们又悬挂了本国旗帜,目的就是不想成为荷兰武装船的猎物。
在合众国崛起之前,东方的远洋船只的数量和质量都是很低的,大部分的海洋贸易都是赌博一般,以当时明国海船为例,船主与股东凑一船货,南下东南亚,换来殖民者的白银和南洋香料,获取暴利,继而连船一起卖掉。
那个时代,生丝、丝绸、瓷器和南洋香料是硬通货,但这些无一是大宗贸易货物,所以海贸的总量一直不大,一直到合众国的崛起,改变了东方以奢侈品为主的贸易类型。
合众国崛起之后,带来了四种大宗量贸易货物人、米、木、铁。
从中原御虏开始,合众国用了八年时间从山东、江南、浙江、两广、朝鲜累计迁徙了三百二十万百姓,而这个数字是官方迁徙数字,还有大量的自发移民,转移这么些人去永宁、台湾、南洋需要海量的商船,合众国的船只肯定是不够的,所以大量租借民用船只,一开始是明国船,在大明主要领土陷落之后,南洋船成为了主体。
在此大规模移民的基础上,合众国每年要从南洋购买大量的粮食,最巅峰的时候,购买量超过八百万石(包括民间够买),这也需要大量的运输吨位,虽然近两年,大规模的移民停止,而本国开发让粮食缺口减少,但走私粮食成为了一项高利润的买卖,特别是舟山群岛和金门,每年通过这几个地方走私进江南、浙江和福建的粮食就不下两百万石,南洋稻米不过八钱一石,而卖到战争多发的满清占领区,就可以达到三四两,南洋土著、粮商、船员、中间商、明军和清军将领分这七八倍的利润,催生了一支巨大的船队。
而船队的扩张促进了造船业的兴盛,来自南洋地区的热带硬木大规模的供给合众国及琼藩、舟山的造船厂,而粮食和木材的大规模生产,又促进了南洋地区对铁制品的需求量,合众国出产的铁锭和铁器成为了南洋地区的主要大宗货物。
合众国的崛起和国内的富裕对布匹的消费量大增,与此同时,荷兰人获得了印度的通商口岸,每年有超过百万匹的棉布越过马六甲海峡,在巴达维亚、海口、台北和长崎、永宁交割,因此,合众国的崛起造就了东方船运业的繁荣,而合众国强盛的海上实力有目共睹,因此在大部分情况下,那些南洋国家特别是一些缺乏威望的苏丹国,把船只注册在合众国航运部也就不足为奇了。
一船货出海半船银子回来的古老海贸已经消失不见了,现如今海上贸易成为了大宗量运输的主要手段。
章九三 裁定台南
出征仪式完毕,李明勋与乌穆回到了台北的行政大楼,对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作战会议召开,诸元老,统帅部长官和海陆军代表列席,究其原因,与东印度公司的战争称得上一场国战,必须谨慎对待。
李明勋走进会议室,所有的与会者站起来,落座之后,李明勋对宋老七点点头,说:“先说台南。”
宋老七从永宁回来不久,这位资历深厚的议员一直在合众国体系内与阿海并列,仅次于李明勋和林诚,但他在永宁太久了,在台湾缺乏威望,这一次的台南攻略就由其负责,本就是手拿把攥的事情,更多的是让宋老七多一些威望和人脉,宋老七不仅负责作战,也负责战后工作。
巨大的地图被展开,宋老七先做军事解说,在地图上,标注了四个堡垒,距离最近的是合众国与荷兰人界河八掌溪,那里有一座福里兴恩堡,是台湾总督对合众国最前沿防线,也是抵抗北面几个土著村社的基地,福里兴恩堡当初设立是卡住进入大员港的北航道,但是那条航道已经完全淤塞了。
“前沿的福里兴恩堡一共驻扎有七十名士兵,由一个荷兰上尉统帅,其中二十个德意志兵,其余都是南洋土著,那座城堡是一座小圆堡,只有四门火炮,四磅或者六磅,在陆军十二磅炮下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前线传来的消息,福里兴恩堡的守军准备投降,这个堡垒阻碍不了我们的进军。”宋老七率先说道。
“热兰遮城呢?”李明勋不在乎一个小堡垒,直接问道。
宋老七说道:“热兰遮城所在的大员港一共有三个堡垒,主要塞就是热兰遮城位于沙洲的北面,扼守主航道,而北面还有一座四草台堡,扼守鹿耳门航道,在沙洲之巅,一座乌德勒支堡占据了制高点,其中热兰遮城防御最强,它拥有三层城堡,主堡一共四座尖角棱堡,四座半月堡,火炮众多,光是尖角堡就各自配备十二门九磅炮,半月堡也有三门到四门小炮,海边的水门和堡垒也有长炮,控制住台江内海,大员城在堡垒之外,华人中富裕阶层都在那里,因为宣战过于仓促,不少人被荷兰守军抓了人质。”
李明勋不在乎的摇摇头,华人与中华民族同文同种,但战争的残酷在于不能保证每个人都活下来,以往,华人在海外没有依托,被殖民者剥削奴役是很可怜的,但随着合众国崛起,华人仍然在殖民者治下工作,特别是台湾本土咫尺之地的大员,这些华人更多的是为了利益了,合众国不会为这些人投鼠忌器的。
“告诉前线指挥官,不要担心这个,我无法保证每个华人都能活下来,但是每死一个华人,就会有一个荷兰人为他陪葬,我不会让他们白死的,现在告诉我如何攻城。”李明勋说道。
李明勋表达了这个态度,前线军队最大的束缚就没有了,而对大员作战一向是陆军的常备课题之一,随着合众国实力越来越强,各种作战方案也更为充分,现在已经是强攻状态,方案也就更为简单了。
“大员的命门在乌德勒支堡,这是一座制高点堡垒,守军增强之后也不过一百一十人,炮台式堡垒没有多大的火力,陆军计划先攻占乌德勒支堡,然后把重炮营的十八磅和二十四磅炮拖拽上去,在乌德勒支堡,重炮可以居高临下的吊打热兰遮城,炮弹会解决一切。”宋老七说道。
“荷兰人的船只呢?”
宋老七轻咳一声:“大员港的港口状况不太好,所以三百五十吨以上的荷兰船只都要在澎湖避风停泊,而近些年,荷兰船只都是在台北停泊的,我们派遣往澎湖的分遣舰队擒获了荷兰人两艘武装商船,并且抓住了那里的荷兰商务员。
大员港内有七艘荷兰船,已经全部被封锁在里面,陆军占领了沙洲之外的土地,他们插翅南飞,现在的区别是,要不要炮击大员港。”
“炮击会毁了这座港口的,损失太大了。”林河说道。
李明勋摇摇头:“船重要,大员港无所谓,毁了也就毁了,日后台南的主要港口选在高雄,也就是打狗港。”
实际上,当初荷兰人看中的港口是澎湖,只不过被明军赶跑了,台南并不是一个良港,其本身不能避西南风,这意味着,台风季节,港中的船只会受到巨大威胁,扯断锚链只是等闲,荷兰人的记录中,有太多的船只被大风吹的撞沉或者搁浅了,大员港所在的台江内海还在不断的淤积中,这个港口的价值只会越来越低。
“那热兰遮城呢?”林河问道。
“留住最好,留不住也就罢了。”李明勋的态度一如既往。
实际上,热兰遮城的选址也不是很好,其附城不断受到海水的侵袭冲击,每年要花费大量的资金维护这座城堡,四草台和福里兴恩堡一样,在大员最辉煌的时候,是东印度公司第二大利润来源,可惜的是,随着台北的崛起,大员失去了中转港的地位,台湾北部的开发,大员附近的蔗糖产量不值一提,大量的捕猎让这里的鹿皮数量急剧减少,大员的三大经济支柱丢失,这两年,只能靠向华人移民征收人头税和卖地给合众国商人的方式来维持开支,当然,大员最大的意义在于,只要它在荷兰人手里,合众国就失去一次爆发式增长的机会。
“也就是说,荷占区,唯一的军事难题是热兰遮城了?”李明勋问道。
“是的,陆军有把握解决它,但抽掉不出兵力来解决荷占区的土著,这需要陆战队的配合。”宋老七说道,他思索后问道:“荷占区的土著该如何应对?”
“你认为呢?”李明勋问道,他笑了笑又说:“南部的事务全权交由你了,你可以充分运作。”
宋老七说:“荷占区的利益分为四块,荷兰东印度公司,合众国特许商人、华人和土著,我是这样决断的,属于东印度公司的一切资产收为国有,承认合众国特许商人实际开发的土地,尚未开发的则视为东印度公司资产,华人中,与荷兰人过从甚密者进行审查,其余给予国民待遇,五年之后,才可以申请公民资格,至于土著,凡是有士兵在荷兰人军队中服役的土著,一律视为敌人,全族为奴。”
“这......关于土著的政策是不是有些过于苛刻了。”林诚问道。
宋老七直视林诚,坚定说道:“我们的民族需要更广阔的生存空间。”
这一点,林诚无以反驳,在合众国开发台湾过程中,对本地土著的态度几次变化,从一开始,合众国需要土著的支持合作,所以给予了虎尾珑社在内的几个村社很高的地位,如今中央山脉中大量的山林属于他们,而且几个村社目前仍然处于自治状态,拥有法律和军事方面的权力,而在开发台北的过程中,大量不服从的土著被没为奴隶,被征服,而许多平原地区的土著虽然向合众国投诚,但也是集村并屯,以解放出更多的土地。
融入合众国的土著生活的并不错,生存环境和生产资料都很好,但原本的民族特性渐渐消失,许多土著原住民因为肤色和生活习性被占据绝对人数优势的移民歧视,在精神层面他们并不幸福,原本处于特权地位的土著首领多因为不适应不接受而反抗,最终死于平叛和镇暴行动之中,现如今,以通荷兰罪名连坐土著全族,已经有些不分青红皂白的意味了,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合众国和中华民族需要发展空间,不可能再任由土著去浪费,所以台湾南部,除了中央山脉中几个原始部落,想来其他土著部落会分崩离析。
“这意味着,台湾南部很长一段时间会处于混乱之中。”林诚提醒道。
“但是当平定了这些土著部落之后,我们获得空间和资源会更加充足,与之相比,付出的代价几乎不值一提,而且,这是最好的机会,里通荷兰,对抗合众国,这是再合适不过的理由了,林诚阁下,平原地区的土著注定不会很好的融入主体民族之中,在台北,当年因为迫不得已而放纵的土著给后来的台北行政长官区带来的多少麻烦,您不是不知道。
阿海平定台北过程中,不过死了二百余人,但是后来死于和土著的械斗的治安案件的国民就不下一千人,既然双方融合不到一块去,不如在开始就定下存亡。”宋老七的语气很决然,这也符合他一贯强势的作风。
林诚无以反驳宋老七的政策,土著融合进主体民族不是不可能,但这需要时间,台湾是个特殊的地方,平定荷占区之后的五年内,这里会涌入上百万甚至更多的合众国国民,几年时间,根本不足以让土著与国民完成了解和融合的条件,实际上,在合众国的每一块国土上,被视为核心区的民族关系都是取代与被取代的关系,只有一些非核心区,才有融合和相互影响的趋势。
“关于台南,你还有什么需求,需要告诉你的是,海陆两军不会再抽调更多兵力支持你了。”李明勋问向宋老七。
宋老七很坦然的接受这个事实,他说道:“我希望支援我一些行政人员,国资委、国土部和一些财会人员,以满足运营台南的需求。”
“运营?”李明勋笑了。
宋老七也是干笑了笑,见没有外人,说道:“说白了,就是卖地!”
众人哄堂大笑,宋老七道:“你们笑什么,卖地卖的好,台南能为凑个几百万的财政资金呀。”
台南是距离本土最近的未开发土地,在这块土地上,只有不到四十多万亩开发出来的土地属于六万多华人和特许商人,还有大部分的土地属于荷兰东印度公司或者处于无主状态,这可不是吕宋那一亩一两银子的新垦土地和一两银子买三亩的荒地,这里是合众国的核心位置,即便是一亩荒地,也可以卖出五两甚至更高的价格,只因为这里是台湾,合众国开发最完善、贸易最兴盛、富裕程度最高的国土。
李明勋敲了敲桌子:“老宋说的没错,台南确实是合众国一座金山,运营的好,对缓解这场战争的财政压力具有决定性的影响,所以,元老院要全力支持。”
李明勋给台湾南部定了性,他思索之后,说道:“这样吧,给台湾南部两个政策支持,第一,设立台南和高雄两个二级行政长官区,第二,把高雄港直辖大本营。”
“这有些不合适吧。”林诚说道:“二级行政长官区有明确的指标,如果随意设立,岂不是让海外领地寒心?”
二级行政长官区划分是有硬性指标的,其中第一个就是区域内有一座人口超过十万人的城市,如今达到这个标准的二级行政区可不多。
“应该没问题,也就两三年的时间就会达到所有标准,即便是高雄,顶多五年,这里是台湾,是元老之地,首善区域,没有人怀疑这里的发展速度的。”李明勋笑道。
“既然如此,那就直接设立高雄为一级行政长官区吧,不过五十万人,几年也就有了。”宋老七颇为贪心说道。
李明勋直接摇头:“台湾只有一个一级行政区,这不可更改。”
曾几何时,台湾有布袋港和台北两个一级区,但是随着经济、贸易和外交中心向台北迁徙,元老院已经达成一致,撤销布袋港一级行政区的地位,由元老院直辖,改为二级行政区,在完成改组之后,这个行政区会被命名为台中(实际是嘉义一带)。
“好吧。”宋老七无奈摇头。
李明勋笑了笑:“老宋啊,不要这么贪心嘛!”
实际上,合众国的一级行政区就是省级行政区,台湾不过是个弹丸之地,有一个省也就够了,分两个省着实太过了。
章九四 军事会议
“接下来,山东战场。”李明勋的眼睛叮嘱了高锋的眼睛,又扫过了其他人的脸。
林诚轻咳一声:“这一次,需要陆军做出牺牲。”
高锋重重点头,郑重说道:“北洋战区已经做好了退守青岛要塞的计划。”
李明勋欣慰的点点头,说道:“此次与东印度公司开战,我需要动员北洋战区的全部陆战队兵力,广东与江南战区抽调陆军参战,合计陆战力量超过两万五千人,但是北洋战区的陆军、义从军和治安军都不会动用,剩下的兵力,你有把握守住胶东半岛吗?”
高锋沉吟片刻:“有!但是要付出代价。”
经过抽调之后,北洋战区仅只有不到五万军队,而他们要面对的是多达十五万的清军,三倍的兵力劣势让防守很成问题,好在清军也没有进攻的打算,可能是被合众国今年春天起就准备的冬季攻势给喝止住了,清军沿着潍水进行布防,只要其知道合众国兵力南下,进攻是肯定的。
“什么代价。”李明勋问道。
“军费!”高锋直接说道:“我需要足够的军费,而且一旦有必要,我希望像朝鲜战场那般,雇佣舟山明军作战,这样我有把握守住胶莱运河。”
“可以,我可以给你所有的授权,军费也不是问题。”李明勋直接说道,他又看向元老们:“我需要通过一份特别军费案。”
“没有问题。”林诚第一个表态。
虽说合众国战略方向的转变让元老们有些措手不及,但财政却是非常充裕的,去年,合众国在朝鲜‘缴获’了六百多万白银和多达两千四百万的粮食,其中部分粮食存储在了各行政区的官仓之中,部分粮食进行了拍卖和发售,让朝鲜战场所获超过了一千万两,而在向东印度公司开战之后,又得两大进项,其一为扣押各港口的荷兰商船和货物,其二为收复台南,向全国公开售卖的土地收益。
明年再发售部分朝鲜粮食,拍卖台南土地和荷兰货物,合众国的财政在永历四年、五年和六年会有多达两千五百万两的‘特殊财政收入’,而部分财政和原属统帅部的军费,可以让明年的军费达到一千六百万左右,其中特别军费案会带来一千万左右的军费,这足以支撑两个战场的军事行动,合众国内部对于明年的特别军费案不会有太大的阻力,毕竟是军队‘抢来’的钱,部分用于军队也是应有之理。
“为避免财政吃紧,迁都草案暂缓,海军军备扩充草案........不予通过,西蒙斯阁下,你还是提交更为合理的方案吧。”李明勋说道。
合众国迁都在刚建国的时候就提出来了,只不过那个时候台北还没有准备好,而随着这两年台北快速发展,城市人口超过三十万,基础设施完善,国内越来越多的人呼吁把首都迁往台北,至少目前合众国的经济、金融和外交的中心都在台北了。
而在这之前,建立台中市,改一级行政区为元老院直辖的二级行政区,都是为迁都做准备的。
“那该如何向公民们解释迁都的草案暂缓呢?”林诚问道。
李明勋道:“很简单,即便是迁都台北也是临时首都,可以告诉公民,驱逐鞑虏恢复中华不是一句口号,中华合众国的首都必然应该在大陆之上,而非在台湾这一弹丸之地。”
“阁下,我们海军的方案.......。”西蒙斯犹疑说道。
李明勋笑了笑:“西蒙斯阁下,请你一定要清楚,我们与东印度公司的战争的本质是谁才是东方世界的海洋霸主,而不是你死我活的取代关系,我们无意消灭东印度公司,也做不到,更承担不起,东方世界的所有海洋国家都不会乐意看到这一幕的,包括葡萄牙和英国人。
因此这场战争不会持续多久,两年或者三年罢了,在战后,维护和增强我们霸权的不是战列舰,而是武装商船,因为我们的霸权,最重要的是经济霸权,而非武力霸权,你明白了吗?”
西蒙斯提交的海军扩充草案实在是让人瞠目结舌,他借着与荷兰人开战,要求一口气建造八艘战列舰和十艘重巡航舰,其中还有两艘瑞兽级战列舰,且不说建造、配套这样一支舰队的花费,就算是成型之后的维护都是巨大的财政压力。而且这样规模的造舰计划,即便合众国所有的造船厂都参与进来,也要分两批建造,等这支舰队成型,怎么也得七年之后了,根本来不及参与这场战争,除非是也荷兰人不死不休的全面战争,那么这样的扩军计划,全无意义。
在这次战争之前,荷兰人是东方世界的海上霸主,这里的每一个海洋势力,无论是欧洲来的英国、葡萄牙、西班牙殖民者,还是本地的国家和苏丹国,都与飞速扩张的荷兰人有着这样那样的仇恨和利益纠纷,他们无力对抗荷兰人,因此乐意看到合众国挑战荷兰人的霸权地位,但一旦这些人发现合众国要消灭荷兰人,那就会引起所有海洋势力的反对,毕竟两强争霸之下,会让弱小势力坐收渔利,让其拥有纵横捭阖的空间,若是一方独霸,那对所有的弱小势力都是巨大的威胁。
“但是,荷兰人不会那么容易认输的,即便是我们战胜了他们的舰队,攻占了他们的城市,荷兰人也会发动破袭战,这对于我们来说是巨大的损失,我们必须做好持久战的准备,阁下。”西蒙斯说道。
李明勋神秘的笑了笑:“不,荷兰人会认清形势的。”
“为什么?”西蒙斯不解。
李明勋笑了笑:“这是我的直觉,西蒙斯,我的直觉不是一向很准的吗?”
“这........。”西蒙斯无言以对,李明勋的直觉一直很准,但由此判断而做出战略决策就不是西蒙斯能接受的了。
“好了,不管怎么说,这项草案没有任何可操作性,我们不能穷兵黩武,也不会一直把重心放在海洋上,或许荷兰人不会轻易认输,但我们却可以给他们台阶下,这片海洋是我们赖以生存的世界,我们比荷兰人更经受不起持久战争带来的损失,所以.......西蒙斯,不要再争辩了。”林诚敲了敲桌子,说道。
李明勋没有解释他的直觉,所谓的直觉就是即将发生的第一次英荷战争,这场发生在欧洲本土的战争会耗费荷兰人大部分的资源,这个海上马车夫国家虽然沉淀了大量的金钱,但人力和国力终究是有限的,不可能在地球两个方向支撑起两场全面战争,在殖民地与本土之间,荷兰人不会做错选择的,所以,这场战争中,合众国只要不输,那就是全面胜利。
至少在一百年之内,战列舰为主的大舰队跨洋远征就是笑话,战列舰虽然是海上霸主,但根本不具备公海大洋作战的能力,这一直到十九世纪才真正具备,在整个风帆时代,风帆战列舰都是‘港口皇后’的存在,无论是合众国这样的新兴国家,还是英荷那样的老牌强国都一样,至少十七世纪的英国海军依旧存在冬季不训练的传统,因为冬季风浪太大了。
花大价钱造一批现在用不上,将来也出不了远洋的战列舰,是对国家资源的巨大浪费。
“好吧,我会让海军部重新修改草案的,明年的预算会议上再提交。”西蒙斯老实的说道。
李明勋点点头:“那就好,现在是对荷作战计划,首先要提到一点的是,在对荷兰宣战之后,我们收获了第一个海上盟友葡萄牙人!这意味,印度洋方向的荷兰舰队的威胁基本解除了。”
会议室里一片欢腾,锡兰岛上的加勒港一直驻扎着荷兰东印度公司的第二大舰队,一开始,这支由十二艘武装商船组成的舰队震慑住了印度沿岸的葡萄牙人和英国人,并且协助荷兰陆军攻占了除科伦坡之外所有的锡兰殖民点,果阿的葡萄牙人没有与之匹敌的舰队,但他们的舰队足够牵扯住荷兰加勒港舰队,至少能牵扯大部分。
“英国人呢?”西蒙斯殷切问道,如果再有英国人配合,那就更好了。
林河道:“英国人选择了作壁上观。”
“该死的英国人。”西蒙斯说道。
李明勋不在乎的摇摇头,说:“西蒙斯,舰队!”
西蒙斯轻咳一声,说道:“在马尼拉海战之后,荷兰人一支谋求扩充海上力量,事实上,这些年他们发展的很快,特别是在欧洲战争结束后的几年,据我所知,东印度公司在退役的荷兰、泽兰海军中购买了五艘军舰加强他们的东印度群岛舰队,目前来说,荷兰东印度公司拥有四十门以上火炮的舰船一共六十五艘,其中专业军舰十四艘,其余是东印度大帆船等大型武装商船,好运的是,这些商船还要承担着东西方贸易的重任,因此我们只需要面对三十五到四十艘重炮舰,需要指出的是,战争持续的越久,返航欧洲的武装商船就会回来的越多,威胁也就增大。
除了这些重炮舰,荷兰人还拥有一百三十艘武装商船和轻型军舰,但其中三十二艘被我们扣押或击沉,还有部分分散在长崎、安汶、马六甲等地,巴达维亚肯定拥有最多的武装船只,各类船只的数量可能在九十艘左右,其中拥有四十门火炮以上的重炮舰数量在二十五艘左右,显然,荷兰人比我们的船只多,但我们的舰船更为专业和强大。”
虽然荷兰人一直无法接受合众国的崛起,但长久以来,合众国的崛起对于东印度公司的武装力量和贸易来说都是利好的消息,曾几何时,荷兰人在东方一直靠着一百多艘武装船维持,但是随着合众国崛起给东方世界带来的海上贸易兴盛,越来越多的海盗被消灭或者索性化身为海员,东方海上贸易的安全环境大为改观,而大宗量贸易的兴盛也让荷兰人的武装船贸易模式受到挑战。
旁的不说,除了生丝、瓷器、铜和香料贸易,其他货物用武装船只运输都是赔本的买卖,因此最近七八年,荷兰人名下多出了很多普通商船,多是以广船和南洋船为基础,进行了帆装和船舵改造,这些船只配备轻炮和火绳枪,船上也只有几个商务员和航海官,船员雇佣南洋海盗甚至是华人、中国人,贸易的货物也变成了木材、铁器和粮食,而合众国在北方各个港口扣押的船只,大部分都是这种船。
普通船只的加入让荷兰人的武装商船大大解放出来,即便宣战之时是北风季,但巴达维亚等荷兰据点的武装船存量也是不少,但是,即便纸面数据上,荷兰人占据上风,其也无法组织主动进攻,原因自然是殖民者无法根治的痼疾陆军太少。
风向不利让荷兰船队不可能大举北上,即便是北上又如何,难道荷兰人还能突入合众国那些被要塞和炮台层层设防的海港,还能登陆攻城吗?
荷兰人的弱点就很明显了,虽然他们的商馆遍布南洋各地,但真正称得上据点就那几个,首府巴达维亚,香料群岛的安汶,马六甲海峡的马六甲,锡兰的加勒港,还有长崎,除了长崎,任何一个都抵挡不住合众国的全力进攻,毕竟这个国家拥有强力的舰队和战力彪悍的陆军。
荷兰海上力量被迫分散,其中安汶和长崎的海上力量最无可奈何,安汶是香料中心,也是东印度公司的主要利润点,这个距离两千多海里的据点必须保留一支足够实力的舰队来维持本地区的秩序,而长崎则是一个意外,那里的安全倚仗是德川幕府这个合众国不愿意得罪的封建政权,可惜的是,长崎孤悬万里之外,在宣战之后,那里的船只都被合众国海军封锁在了港口,更可悲的是,其中有四艘重炮武装船和六艘三十门火炮的船只,原本是调去对付国姓的,现如今却是被困了。
章九五 出征
表面上看,荷兰舰队的实力远超合众国一方,说到底,荷兰人在南洋经营了半个世纪,家底还是有的,然而荷兰舰队的问题也不少,主要以速度慢防御力低的武装商船为主,这些武装商船的火力也很弱,大量装配了四磅、六磅炮,而合众国主力舰和战列舰对这类火炮几乎是免疫的,而东印度公司的专业军舰也存在着吨位小火力弱的特点,与合众国那精悍强力的舰船无法相比。
而合众国海军唯一的缺点就是舰船数量太少,无法同时保证两个方向的作战。
“按照海军部和统帅部联合制定的作战计划,此次对荷作战的核心战区设立在这里!”西蒙斯站起来,对着身后刚刚换上的南洋地图做出解说,长长的指挥棒以马六甲海峡的最南端为核心,画了一个圈,把方圆一千五百里的范围全部圈在了里面,在这里面有两个对荷兰人重要的据点,也有两个同样重要的海峡,分别是马六甲和巴达维亚,而海峡则是马六甲海峡和巽他海峡。
马六甲就不用多说了,控扼马六甲海峡,垄断两洋贸易,战略之要冲,巴达维亚则是东印度群岛的统治核心,荷兰人最大的据点也是最大的聚集区,政治、经济与军事的中心,其西侧的巽他海峡则是荷兰东西方贸易的必经之路,每年从欧洲返回的商船,必经巽他海峡。(到了七十年代之后,随着荷兰人在锡兰的统治稳固,部分欧洲来航船只可直航锡兰岛)
而至于其他方向,锡兰的荷兰人由葡萄牙人牵制,日本长崎的荷兰船则由轻型军舰和部分扣押自荷兰人的武装船来封锁,对香料群岛方向只派遣部分破交船即可,毕竟那里距离巴达维亚实在是太远。
“目前,合众国距离战区最近的港口是北大年港,但仍然过于遥远,如果没有临近战区的港口支持,我们很难在爪哇海一带与荷兰人争锋,所以,我们需要获得了一个前线支援港口,这方面,我们需要爪哇一带的盟友,马打蓝、万丹、占卑、巨港,我们至少要得到其中一个的支持,这方面,外交部还在努力,但我们却不能等待,所以第一目标定在了荷兰人的走狗柔佛苏丹,这也是为了满足我们发动此次战争的诉求之一,控制马六甲海峡!”西蒙斯慷慨激昂的向众人宣告着他的策略。
“你的意思是消灭柔佛苏丹国这个国家?”林诚问道。
西蒙斯摇摇头:“不仅是柔佛,还有霹雳、彭亨和吉打这几个马来半岛上所有的苏丹国。”
“灭国,一下灭四个!”潘学忠惊呼出声。
西蒙斯笑了笑:“如果登嘉楼、吉兰丹、森美兰这几个附属各苏丹国的城邦也算是的话,那就是七个国家,实际上只是听着惊人罢了,马来半岛总共人数不足五十万,也就相当于中国一府罢了,这些苏丹国和城堡在荷兰人许可下,奉柔佛苏丹为主,而柔佛苏丹又与荷兰人结盟,所以他们都是荷兰人的走狗,先剪除敌人羽翼,是不错的选择。”
柔佛苏丹脱胎与被葡萄牙人消灭的马六甲苏丹国,也正是在这个问题上,与荷兰人结盟,虽然柔佛苏丹国早已式微,但需要指出的是,整个东南亚的天方教都由此传入,柔佛苏丹在南洋地区天方教内的地位很高,成为马来半岛天方教盟主自然不在话下。
林河说道:“据我所知,霹雳并不是柔佛的藩属国,也不是荷兰人的盟友,如何让我们的战争行为更具有法理基础呢?”
“何必找什么法理基础,一群南洋蛮子,灭了也就灭了。”宋老七嘟囔道,见李明勋脸色不好看,也就选择了闭嘴。
“简单,荷兰人垄断了霹雳苏丹国的锡,在那里有商务员和商馆,我们可以要求其交出荷兰人,您知道的,这些南洋小国向来喜欢坐山观虎斗,我们与荷兰人不分出胜负,他们不会押注的,所以可以霹雳苏丹包庇荷兰殖民者为由宣战。”西蒙斯说道,想要发动战争,理由多的是,找不到理由也可以制造理由。
“那马六甲呢?”宋老七又问道,这是荷兰人在马来半岛的唯一据点,继承自葡萄牙人统治时代的圣地亚哥堡非常坚固,当年荷兰人用了两千名士兵和三位陆军司令的性命换取了他,那合众国需要付出多少呢?
“那是一座坚固的堡垒,也是荷兰人不会放弃的地方,我们的计划是海上封锁为主,毕竟我们的陆军力量很宝贵,与其分散力量就攻打马六甲,不如全力以赴攻击巴达维亚。”西蒙斯认真解释到。
合众国攻打马来各苏丹国当然不仅仅是为了剪除荷兰人羽翼,更重要的是在这片至关重要的土地上,为合众国夺得一片生存之地。
“如果不借着这场战场攻占马六甲,对于我们控制马六甲海峡不利。”宋老七有些不甘心。
李明勋道:“实际上,我们不可能独霸马六甲海峡,这条海峡实在是太过于重要了,重要道不可能有国家支持我们掌握,诸位,你们要明白,我们与荷兰人有着本质区别,荷兰人只是殖民者,意味着他们对南洋不会有很强的掌控能力,但是我们就不同了,合众国可以用五十年的时间完全把马来半岛染黄,以此为基地实际控制周边海域。
当然,这是我们的最终目标,但需要指出的是,越强大的国家越需要好好的掩饰自己的野心,对付竞争者,过早的宣示霸权不如以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慢慢炮制,未来在我们手中,这一次战争我们做不到,下一次也就是了。”
“我同意您的观点,可是,我们在马六甲海峡应该有自己的据点,才能保证我们可以自由的使用这条生命线,马六甲是传统的马六甲海峡的贸易中心,没有它,我们就需要打造一个,玻璃港吗?”高锋问道。
玻璃港目前是北大年的一座小港口,以其为起点,翻越马来半岛中央的丘陵山脉,抵达宋卡,再达北大年的驮马大道已经通行,当然,目前大部分区域还是要以牲畜驮负的方式行进,但玻璃港的劣势已经显现出来,这个港口并非深水良港,很多大吨位的远洋商船都不好停泊,用其控制马六甲海峡,且成为东西方贸易的中转港口并不合适。
事实上,马六甲城也不合适,这座城市附近平原太少,也没有什么矿产,支持不起来越来越庞大的东西方贸易规模。
“玻璃港当然不行,经过考察,槟榔屿最合适。”李明勋肯定的说道,他站起身,指出了位于玻璃港以南的一个岛屿,并且写下槟城二字,说道:“槟城将是我们控制马六甲海峡的关键。”
槟城被中国古代航海家叫做槟榔屿,早在宋代就有中国人来此贸易,面积广阔的槟榔屿与马来半岛隔海相望,半岛上是广袤的沿海平原,出产丁香、热带硬木、椰子和油棕,本地也有锡矿开采,足以支撑起一个城市的发展,而槟城港口条件也不差,大部分的船只都能进入,其也扼守着马六甲海峡的北面出入口,地里位置也是不错。
当然,李明勋也很想选择后世新加坡作为控制马六甲的核心,但‘一步到位’显然受限于现实条件,原因很简单,马六甲海峡的大部分位于赤道无风带,而新加坡一带多是大大小小的岛屿,没有充足的大陆风,在风帆时代是不可能发展成一个港口,更成为不了东西方贸易的中转站,这也是马六甲也不合格的原因之一。
槟城就不同,其在赤道无风带之外,又在马来半岛旁,无论东北风还是西南风都比较充足,在历史上,槟城是马来西亚第一个能称之为城市的地方,也是当年英国殖民者控制马来地区的核心地区,拥有和孟买、马德拉斯一样等级的行政机构,因此被称之为印度洋绿宝石,而新加坡那是在蒸汽动力普及之后才兴起的港口。
攻占马来半岛就切断了印度洋与东方之间的通道,显然,陆地的战争会持续很久,这部分是由陆军完成,而海军则在获得巴达维亚附近的前沿海港之后,寻机与荷兰舰队决战,一旦掌握制海权,那么立刻让陆战队上岸,围攻巴达维亚城。
这就是合众国全部的战略构想,在战争过程中就尽量博得好处,然后在战后把这些好处扩大,在取得决定性的胜利之后,在谈判桌上攫取足够的利益,以免陷入持久战和全面战争中去。
十一月,台湾。
风由东北风向吹来,青龙号从台北刚驶出,沿着海岸线向南航行,在这艘身躯庞大的海军旗舰后面是一直规模庞大的舰队,舰船数量达到了六十艘。
青龙号、玄武号、台湾号、香港号、永宁号和吕宋号组成了一支全战列舰编队,而麒麟号和四艘逆戟鲸级主力舰组成了第二舰队,而十二艘天王星级风帆护卫舰、四艘自由贸易级武装运输船和十艘快速运输船、二十三艘笛形船和大型亚哈特船组成了运输船队。
巨大的船队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排开,桅杆如林,舷墙似堡,李明勋站在青龙号的船艉楼,看着延伸出七八里的船队,意气风发,他是多么的热爱这些庞然大物啊,这是权力的象征,这是征服世界的倚仗,这是登临巅峰的台阶,李明勋爱他们胜过爱一切,没有享受过权力的人是不会明白这一切的。
在战列舰编队中,青龙号主桅杆上悬挂着专属于李明勋的金龙逐日旗帜,前桅顶部悬挂海军赤黑相见的长琉旗,而在船艏斜桅和船艉楼旗杆则是悬挂共和国的黑底金龙国旗,青龙号上有专门悬挂国旗的船艉楼旗杆,五百平米的巨幅国旗随风展开,气势磅礴,因为李明勋元首纹章旗帜的原因,第一舰队又被称之为龙舰队。
而第二舰队则是由海军提督西蒙斯亲自率领,旗舰是同为瑞兽级的麒麟号,在其悬挂的旗帜上,除了国旗和长琉旗之外,主桅杆上的纹章旗则是属于西蒙斯的烈火麒麟,因此也被称之为麒麟舰队。
而第三舰队早已经出发,由南洋舰队司令李北极率领前往了北大年,其麾下舰船中四艘重巡和两艘大型巡航舰混编,是合众国海军中唯一一支快速舰队,因李北极的纹章旗是滴血雄鹰,因此也被称之为鹰舰队。
按照合众国海军的规定,只有舰队司令以上的将领才拥有个人纹章旗帜,因此此次远征大舰队之中,只有三面纹章旗。
此次大舰队南下,除了舰船本身,还运输了四千名来自广东战区的陆军部队和一个营的海军陆战队,这些军队将会加入马来战场,征服马来七国。
而在这之后,合众国还会组织一支混编舰队南下支援,这支舰队将由泰勒率领,目前来说,舰队之中包含两艘逆戟鲸级主力舰(因为在船坞修理,没能及时加入远征舰队),两艘巡航舰(尚未从环印度洋舰队返回),这四艘船是已经确定的,不确定的还有一些武装商船,其中部分来自合众国国内商船的征调和改造,也有一部分是扣押自荷兰的武装商船,混编舰队的规模视南洋占据而变化。
而泰勒的混编舰队还有一个特殊的使命,就是护送从山东战场支援的陆战队前往南洋,这四支舰队加起来就有超过二十一艘的主力舰(按照海军规定,拥有四十门九磅以上火炮的才能称之为主力舰)和四艘大型巡航舰,这意味,合众国海军倾巢而出,要与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巴达维亚舰队决一胜负了。
“这一仗,要为合众国,为中华民族打出一个大大的前程来!”远处的台北越来越远,李明勋心中笃定。
章九六 马来
柔佛苏丹国创建者在马六甲王国灭亡之后,选定了旧柔佛作为了首都,此后,在三角交争(亚齐、柔佛和葡萄牙)之中,旧柔佛被葡萄牙攻占,此后的柔佛苏丹国的首都巴都沙哇、巴淡岛和宾坦岛等七八个地方更换,实际上,柔佛王室逃往哪里,哪里就是首都,但是随着合众国与荷兰人的崛起,柔佛苏丹国最终的王都定在了旧柔佛。
这是一个绝佳的好位置,柔佛河只能通航三百吨以下的船只,而其诸如的柔佛海峡则是宽不过两三公里,长五十公里的鸡肠子,拥有大吨位炮舰的殖民者和海上强国不可能让主力舰钻进柔佛海峡,更无法上溯到王城,在狭窄少风的柔佛河和柔佛海峡,柔佛苏丹国那二十多艘的桨帆战舰就是无敌的。
一直到永历五年末,合众国先遣舰队正式向柔佛苏丹国宣战!
旧柔佛的地利优势挡得住主力舰却挡不住桨帆战舰,限制的了海军却无法限制陆军,这一次,合众国必灭柔佛!
狭窄的柔佛海峡里,两艘排水量超过四百吨的加莱赛桨帆船正在发命狂奔,奴隶桨手拼命的推动着粗壮有力的船桨,赋予了加莱赛帆船高达六节的速度,船尾旗杆上,合众国的战旗在飘扬,而在其后,十余艘加列船疯狂追击,双方的船艏和船尾火炮不断开火,海峡上空硝烟弥漫。
狭窄的海峡只能容纳两艘船并排航行,合众国的加莱赛帆船船尾圆形炮台一共有六门火炮,其中三门可以直射身后,而追击的柔佛加列船只要两门射击的船艏火炮,而且还是轻炮,六门九磅炮和四门四磅炮之间对射,合众国舰队占据了上风,两个小时的追逐战,击沉了两艘柔佛加列船。
“追上去,干掉那群异教徒,阿拉........。”柔佛王子阿巴利德站在最前方的加列船上,手中华丽的马来克力士剑飞快挥舞着,桨舱之中,士兵用力抽打着奴隶的后背,让其迸发出最大的力气,而在船艏炮座,炮手们清洗了刚刚发射完的炮膛,重新装填,点火击发,四磅炮弹击中了加莱赛帆船的炮台,穿破了一个大洞,长达五分钟的时间,里面都没有再开火,而前面的海峡越发狭窄,已经到了海峡最狭窄处,加莱赛宽大得身躯只容得下一艘通过,两艘船出现了混乱,阿巴利德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准备接舷战,圣战士们,去吧,屠杀异教徒吧!”阿巴利德天生有一副大嗓门,即便在隆隆炮声中,声音也可以让船上的每个人听清,他穿着华丽的铠甲,手持银光闪耀的双剑,指挥着身后的加列船靠拢,待三艘加列船并排之后,他下达了突击的命令!
加莱赛船上,加西亚戴上自己西班牙式的龙虾铁盔,高喊道:“圣地亚哥!”
“圣地亚哥!圣地亚哥!”加西亚麾下的葡萄牙雇佣兵们大声齐呼,看着敌人从四面八方涌来,加西亚丝毫不惧,在加列船与加莱赛帆船并排的一刻,加莱赛帆船上的侧舷六磅炮打了一轮齐射,惨烈的接舷战爆发,阿巴利德率领穿白袍的士兵登上了两艘加莱赛帆船,轻易把甲板上的人冲散。
但是随着一声铜哨声音响起,前后船楼的炮台上,火绳枪发出了一轮轮的齐射,高喊圣地亚哥的葡萄牙胸甲长矛手奔出船楼,从下层甲板涌出,相互配合,把一个个的武士刺穿在船上,阿巴利德率领的武士也被冲散,在装配精良的雇佣军和陆战队面前,天方教武士崩溃,有人跪地投降,有人跳入海中,阿巴利德愣在那里,好在他的护卫没有发愣,一把把他抓住,拖拽回了己方的战船。
阿巴利德失魂落魄的被属下脱下身上的铠甲,扔掉手中的宝剑,推入水中,在企图登上后方船只的时候,震耳欲聋的炮声从南岸的丛林之中响起,轻便的四磅铜炮被陆军炮兵推了出来,一轮轮炮击着暴露在狭窄海峡里的加列船,岸边甚至有陆军士兵的燧发枪齐射,横飞的铅子打死了很多暴露在上层甲板的人。
狭窄的海峡里,拥挤在一块的加列船转向不便,乱作一团,阿巴利德被人拖向了北岸,几个人登上一艘小船,逃离的战场,只剩下被岸边火炮炮击的加列船队,在柔佛的土地上,阿巴利德看到了令他绝望的一幕,在柔佛海峡的西面,一支由加莱赛桨帆船和小型划桨船组成的船队正快速逼近,这支船队不仅有强力的火炮,还满载着身经百战的士兵,六百多名切支丹武士随船参战,身披南蛮大铠的他们跳上加列船,势大力沉的武士刀在狭窄的船舱里杀出了腥风血雨........。
“完了,一切都完了.......。”阿巴利德没有了出战前的意气风发,更没有刚才高呼宗教口号时的狂热无匹,有的只剩下面如死灰。
在阿巴利德的面前,柔佛舰队的主力正被摧毁,实心炮弹射进加列船的体内,华丽的船楼、精致的栏杆被搅的粉碎,大量的人落水,然后被小船上的燧发枪手射死在海峡之中,狭窄的航道里,到处是船只的碎片和缓缓下沉的尸体。
“走,回王城,我要为柔佛做最后一件事!”阿巴利德坚定的说道。
一个护卫拦住了他,说道:“殿下,大维齐尔在出征之前告诉我,如果您大获全胜,他会在王城为您准备盛大的欢迎仪式,如果您不幸失败了,请您设法前往巴达维亚,只有荷兰人才能为柔佛复仇!”
另外一个护卫说道:“殿下,去巴达维亚吧,要殉城的应该是懦弱的苏丹,而不是勇敢的王子,马六甲王国毁灭了,您的先祖建立了柔佛王国,柔佛毁灭了,您也可以效仿先祖建立一个新的国度,只要有您,柔佛才有希望啊。”
柔佛海峡一战消灭了柔佛王国大部分的舰队,很快,由李北极亲率的舰队北上旧柔佛,柔佛河口宽超过了四千米,到达旧柔佛的河段,水深在四米到十一米之间,只要避开河中的沙洲,三百吨的船只可以直航旧柔佛王城,可惜的是,此地风力微弱,帆船不得逆行,只得以划桨船为主。
但是宽阔的河流航道要比热带密林中闷热的山间小路要舒适的多,在柔佛国的各个港汊,舰队遭遇了各类反击,残留的加列船,装满油脂和火药的纵火船,还有潜藏在水底的水鬼,但这一切都没有阻碍合众**队的脚步,在付出了三百多人死亡的代价,擒杀了一千多名柔佛士兵之后,舰队抵达了柔佛王城,经历了海战和拦截,柔佛王城的守军数量下降了两千余人,用椰树桩子和泥巴构筑起来的城墙也不会带来多大的阻碍。
陆战队顶着烈日和满河的蚂蟥上岸,用燧发枪的排枪齐射打溃了出城反击的柔佛人,掩护炮兵登陆,经过火力试探,柔佛人的王城中拥有不下五十门的火炮,但多是佛郎机一类的小炮,长身管的加农炮没有几门,野战炮营的十二磅青铜炮成为了战场王者,实心炮弹在土木结合的城墙上打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缺口。
进入夜晚,登陆的军队遭遇了从丛林中出来的柔佛士兵袭击,夜幕的掩护下,柔佛人展示了精湛的丛林战和夜战技巧,但合众**有着严格的纪律,分布在营寨之外的鹿砦、壕沟以及与士兵并肩作战的猎犬给柔佛人带来了巨大的麻烦,柔佛人倚重的陆战主力大象,在火器面前不值一提,手榴弹的爆炸让战象失去控制,冲散了柔佛人的阵列。
最终,合众**发动了攻城战,在炮兵的掩护下,加西亚手下的葡萄牙板甲兵和后藤信诚领导的日本武士冲入了城中,攻破了这座王城,懦弱的柔佛苏丹在最后一刻选择投降,被维齐尔一刀斩杀,这位忠勇的宰相战斗到了最后,并企图用火药和大火毁坏王宫。
在旧柔佛和周边,陆军扫荡了半个月,一共抓到了四万多名俘虏,缴获了不到三十万两的白银还有一些紧俏的货物,最终,陆军撤离了这座王城,把柔佛王城焚成白地,拔掉了马来半岛上最大的反抗力量。
而在北大年行政长官区,王必达率领陆军沿着马来半岛西海岸的平原南下,攻伐吉打和霹雳,随着李明勋率领的远征舰队到来,驱散了来自巴达维亚的支援,舰队带来的陆战队在各处海岸登陆,攻击马来半岛上所有的苏丹国和城邦,把天方教徒聚集的地方清扫一空,前后用了两个月的时间,
远征舰队带来的支援让马来半岛上的合众**数量超过了一万两千人,这还只是正规军,如果加上雇佣兵和动员的民兵,数量就超过了两万,这让合众国的攻城略地变的极为有效率,马来半岛上七个苏丹国和城邦都没有抵抗太久,其中只有彭亨苏丹选择了投降,其余或者投降太晚,或者被诛杀亦或者逃亡海外,亚奇苏丹国和巴达维亚是最主要的逃亡地。
彭亨苏丹被迫变卖财产,其一家百余口被迫依据马尼拉,其余的苏丹多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大多被族诛。
马来半岛的苏丹国很穷,七个小国也仅仅是缴获了价值一百二十万两的白银、货物和其他贵金属,本地那泛滥的铅币和各国粗陋的铜币让收获的价值大大下降,最大的收获莫过于人口,七个小国的王城、港口和主要聚集点一共俘获了超过十六万的俘虏,这些人全部被籍为奴隶,年老者和幼年儿童被直接释放任其自生自灭,只有强壮的男人和女人才被拉上船带走。
男人大部分被发配到了槟城,那里正在建设港口和城市,槟城对面的沿海平原区也要进行提前开垦,以满足将来的大规模移民,女人则被发配往吕宋和北大年地区的种植园,那里的胡椒、油棕和咖啡种植园需要大量的人手,在槟城工作的奴隶,许多最终前往了金城,为合众国金矿的开发奉献了最后的生命。
马来半岛上七个小国中,只有吉打、霹雳和吉兰丹被留下,其余全部被焚毁,目前来说,合众国没有实力全面开拓马来半岛,只能集中资源,吉打是富庶的农业区,可以为槟城提供急需的各类资源和农产品,霹雳和吉兰丹两地都有开采成熟的锡矿,来自合众国的矿业商人和大企业早已瞄准了这以往被荷兰人垄断的产业,这两地不仅会得到开发,还会有军队入驻,为锡矿捕捉更多的奴隶作为劳力。
而马来半岛上唯一不被合众国掌握的就是马六甲城,东印度公司在得到合众国宣战的消息之后,加强了本地的防守,兵力达到了一千二百人,还增强了十余门重型火炮,大量的粮食和火药充塞在了要塞各处,而马六甲的驻留舰队则是返回了巴达维亚,摆出了一副固守待援的架势,按照以往的规律,这样的城堡会固守一两年,一直到弹尽粮绝或者东印度公司彻底落败。
一直到合众国消灭了马来半岛上所有的小国,才把注意力放在这座要塞之上,王必达亲率一支四千多人的军队从吉兰丹南下,包围了马六甲城,但其意图根本不在于攻城,而是在于破坏。
合众**烧毁了要塞之外的所有房屋,用火炮摧毁了连接马六甲河两岸的重要桥梁,把港口拆卸一空,并将周围所有的土著和荷兰混血儿捕捉为奴隶,破坏持续了一个多月,在合众**离开的时候,掘开了马六甲河的水坝,把河流两岸的种植园淹没,这一过程中,没有与要塞中的荷兰人发生冲突,合众**离开的时候,本地已经没有任何一座完好的建筑,甚至找不到一只牲畜和人丁。
章九七 新盟友
李明勋站在北大年要塞的顶部,俯瞰着正沿着海边道路返回的军队,各色各样的旗帜勾勒出斑驳多彩的画卷,把深绿的丛林和淡蓝色的大海撕裂开来,士兵们很疲惫,队伍也不那么的整齐,军容显的有些邋遢,最关键的是,很多人被担架抬着,奴隶用扁担挑着大大的筐子,里面全是瓷瓶,装着阵亡将士的骨灰。
合众国陆军用两个半月的时间大体征服了马来半岛,七个小国被毁灭,他们的财富进入了合众国的国库,他们的子民成为奴隶,他们的土地未来将是中华民族的生存空间,然而,军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阵亡的将士只有六百七十人,但死于疾病、蛇虫的士兵多达千人,这马拉半岛湿热的作战环境对合众国士兵来说是巨大的考验,士兵们减员严重,在未来十天内,还会有不下八百人的士兵死于各类热带兵,这也是李明勋命令焚毁城市,撤回北大年的原因,在湿热的热带丛林里,严酷的天气比土著的毒箭更为致命。
“您的谨慎是没错的,如果我们用同样的方式攻打巴达维亚和马六甲,不知要死多少人!”陆战队司令在一旁躬身说道。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李明勋的谨慎不仅在于限制合众国与荷兰人打惨烈的围城战,还在于其他方面,在北大年,合众国新招募了两个营伍四千人的新兵,他们来自与吕宋、暹罗、缅甸和婆罗洲,一群退伍士官和葡萄牙雇佣兵充当了这两个营的骨干,但大部分的士兵都是南洋土著,他们比汉人更适合南洋恶劣的丛林环境。
而在另一方面,李明勋耐心的用亲笔书信联合本地区与荷兰人有仇怨的苏丹国和部落,大把丰厚贵重的礼物撒出去,还有以百万计数的金币和银币,而现在,终于收获了成果,爪哇之王,马打蓝苏丹国站在了合众国的这一边,一起围攻巴达维亚。而周边的几个苏丹国都选择了中立。
“元首阁下!”侍从官走到了李明勋的面前说道:“马打蓝苏丹国的使者到了,已经安排在了会议室。”
李明勋微微颔首,走下了要塞城堡,骑马进入城市之中,在北大年的行政大楼的主会议室,李明勋见到了马打蓝苏丹国的使者,马打蓝的枢密顾问阿鲁沙,枢密顾问是马打蓝苏丹三位咨询会议成员的一员,仅次于苏丹、天方教长老和首相,四个人决断马打蓝的一切军政宗教事务,由此可见马打蓝苏丹国对于结盟共抗荷兰人的重视。
马打蓝苏丹国是地区强国,甚至可以认定为南洋地区第一强国,这个国家拥有三百万以上的人口,占据了富饶肥沃的爪哇岛,是合众国第一粮食来源,其也有着规模巨大的军队在二十二年前,上一任苏丹阿贡组织了两次对巴达维亚的围攻,其中一次规模尤为巨大,光是士兵就超过了十万人,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在阿贡手里,马打蓝崛起,打败了除了巴达维亚和万丹之外,所有的爪哇领主,只是这位英主在六年前就去世了,现在的苏丹阿芒是第四代苏丹,继承了阿贡苏丹苏苏胡南的称号,即为天方教最高教长和君主。
“我代表苏苏胡南陛下,对您和您伟大的军队致以崇高的敬意,元首阁下!”阿鲁沙躬身施礼,微笑说道。
其他代表也是站起来,会议室里一片安静,每个人都用钦佩的眼神盯着高大强壮的李明勋,在他们的记忆里,殖民者一旦遭遇攻击或者拒绝,就会立刻用军舰和士兵攻打上门,但是对合众国,荷兰人选择了龟缩,能让殖民者畏惧的,必然能得到这些人的尊重,哪怕他是一个异教徒,哪怕他刚刚把十几万同教兄弟变成了奴隶。
“谢谢你,阿鲁沙先生,等您回去的时候,请代我向苏丹殿下问好,当然,也不要忘了我们送给苏丹的礼物。”李明勋说着,打了个响指,侍从官打开了一旁的窗户,窗外的空地上有两头大象,个个奇特。
一头是高大魁梧的非洲公象,正值盛年,高大的身躯之下,所有的南洋大象都是侏儒一般的存在,两根象牙镶嵌了金箔,前半身披满了钢片缀成的甲胄,在阳光下极有气势。而另一头则是本地的大象,却是从暹罗寻来的白象,这头白象全身雪白,灵动的眼睛散发出异域的风情,神秘的气息远远传荡。
强大的非洲公象象征着武力,而原本专属于暹罗的白象则是高贵的象征,这非常符合马打蓝苏丹国的传统,由此可见李明勋对马打蓝王国的期许。
“您的礼物真是令人赞叹,为了回报您,苏苏胡南陛下也会在未来的战争中派遣足够的士兵作战,为战争我们共同的敌人,来自西方的恶魔异教徒。”阿鲁沙认真回答道。
李明勋示意阿鲁沙落座,李明勋问道:“如果我们的军队抵达巴达维亚,你们能派遣多少兵马参战?”
阿鲁沙诚恳的说道:“如果在五月到十月的之间,可以派遣七万人,如果十月到第二年的五月,那只能是三万到四万了。”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爪哇岛上的士兵多是半农半兵,他们五月可以收获粮食,而十月要回家播种,农闲时自然可以派遣充足的士兵,农忙时就少一半。
显然,在这位阿芒苏丹治下,马打蓝苏丹国的实力在下降,已经不复阿贡苏丹时候的雄风,这与荷兰人不断打压有关,也与阿芒苏丹本人有关,这位苏丹好大喜功,喜好奢华,在国内横征暴敛,直接促进了国力的衰落。
但是无论怎么说,马打蓝提供的兵力都是充足的,李明勋重重点头,又说道:“事实上,除了围攻巴达维亚的陆地作战,我们还需要你们在海上的支持,当然,支持是相互的。”
阿鲁沙点点头:“这也是陛下所忧虑的一点,我们之间合作的基础是你们可以在海上取胜,不知您是否有把握,当然,在您的港口,我看到那雄伟的战舰和强大的火炮,只是不知道您的舰队何时能与异教徒开战呢?”
李明勋笑了笑:“这也是我要说的,您看,这是爪哇海一带,荷兰人选择了龟缩在巴达维亚一带海域,只派遣少许船只到马来半岛一带袭扰,我想他们的目的应该是通过收缩迫使我们的舰队在海上消耗,合众国的舰队疲惫破烂的时候,再出港与我们决战。”
显然这是当年西班牙人在马尼拉湾采取的战术,荷兰人也是效仿了,虽说示弱于敌是兵家大忌,却是最稳当的做法,或许荷兰人还希望通过拖延,得到本土的支持。
就像当年合众国在马尼拉与西班牙作战之时选择了苏比克湾一样,此次与荷兰人作战,也需要一个前线港口的支持,这个港口不仅要停泊下合众国远征舰队的船只,还要拥有一定的修船能力,至少能有一段平坦的沙滩供战舰清理底部的水生生物。
“您的意思是得到港口支持,这一点,陛下也想到的,只是不知道您希望是哪座港口呢?”阿鲁沙问道。
李明勋道:“最好的港口自然是泗水了,哦,也就是你们说的苏腊巴亚。”
“这不可能,阁下,苏腊巴亚并不在我们的选项之内。”阿鲁沙很直接的拒绝了,根本不给合众国一方讨价还价的机会。
苏腊巴亚此时还是一个不大的港口,却是后世印度尼西亚第二大城市和港口,下场的苏腊巴亚海峡把港口保护在深处,而本地区也有发达的农业和手工业,但之所以被阿鲁沙拒绝,是因为苏腊巴亚所在的东爪哇是马打蓝苏丹国一个特殊的地方,这里曾经是巴拉安班王国的领地,这个王国在十二年前被阿贡苏丹所灭,更让人不放心的是,巴拉安班王国是印度教国家,目前为止,这片土地上还有众多的印度教徒,其势力之大,逼迫马打蓝苏丹国实行帕提制度,即苏丹直接派遣太守统治核心区域,而在这些新征服的了你该,则有亲王领有,实行半自治半分封。
离心力较强的富饶地方和一个强大的外来势力,怎么看都对马打蓝苏丹国的统治不利。
阿鲁沙未免李明勋提出更苛刻的要求,说道:“苏苏胡南陛下不建议您在爪哇一带选择港口,而陛下为您准备了三个不错的选择,邦加岛、巴东港和苏卡达纳港,您可以自择其一。”
李明勋只听说过邦加岛,其余都没有详细的了解,他立刻招来统帅部中熟悉南洋的参谋,询问了许久。
巴东港位于卡里马塔岛上,苏卡达纳则位于婆罗洲的西南侧,这两个港口是马打蓝苏丹够在爪哇之外的飞地,苏卡达纳虽然位于婆罗洲,但港口条件很差,根本不足以停泊大型战船,卡里马塔岛上的巴东港也是类似,如果不是本地有容易开采的铁矿石,冶铁业也小有规模,这个岛屿和港口根本毫无意义。
剩下的就是邦加岛,这是位于苏门答腊岛旁的一个大型岛屿,其地理环境与马来半岛类似,热带雨林区、砖红土壤,沿海多沼泽,没有很好的锚泊地,但是李明勋却知道,这里不仅出产胡椒和肉豆蔻,在风帆时代,这个岛屿一直是世界上最大的锡矿产区,此外还有铅、铜、铁矿,是一个矿山岛,但邦加岛却是最适合的作为前沿军港的地方,这里曾经是明朝旧港宣慰司管辖的区域,即便是十七世纪,仍然有大量的华人聚集,而且其处于巨港苏丹统辖之下,而这个苏丹国因为香料贸易争端与荷兰人龌龊不断,在九年前,还与马打蓝组织联合舰队,可惜惨败。
“这么说,巨港同意加入我们的联盟?”李明勋在了解之后,选择了邦加岛。
“可以这么说,实际上,巨港和占卑的态度是一样,不公开支持,但可以提供各类方便,邦加岛是其中之一,另外就是以优惠的价格提供物资。”阿鲁沙回应道。
李明勋点点头,毕竟荷兰人未倒,巴达维亚周边的势力没有一个敢于轻易表态的,包括与其接壤且有仇怨的万丹苏丹国。
“那您选择邦加了?”阿鲁沙问道。
李明勋说道:“这是我唯一的选择,不是吗?”
阿鲁沙在心中长出一口气,他生怕李明勋坚持在爪哇群岛获得一个港口,毕竟马打蓝不想有赶走猛虎又来恶狼的结局。
实际上,邦加岛比泗水更为适合,把前沿军港定在这里,就意味着把锡兰、马六甲与巴达维亚的联络切断,只要控制好婆罗洲与苏门答腊的几条水道,就把荷兰舰队的势力范围压缩在了爪哇海,这对于减少战争对合众国的损失尤为重要。
“这也是最佳选择,那就祝您旗开得胜了,苏苏胡南陛下与他的大军会在巴达维亚城外等候您的到来。”阿鲁沙恭敬说道。
李明勋微笑点头,送走了这位特使,马打蓝的陆军支援也只能是合众国取得制海权之后见效,李明勋心里非常清楚,海战的成败会彻底改变南洋地区的政治格局,这一仗只能胜不能败。
阿鲁沙走了之后,李明勋问道:“英国人怎么说?”
林河说道:“英国人拒绝了我们结盟的要求,他们答应在印度海岸暗中帮助葡萄牙,其余没有任何承诺,甚至不愿意说服万丹苏丹支持我们。”
“那我交代你的话......。”李明勋颇为不满。
林河道:“我已经跟英国使者说明白了,不要想着我们与荷兰人分出胜负之后再加入进来,这次拒绝了结盟,日后不会再有机会了........,但是英国人很孤傲,认为我们在虚张声势。”
李明勋摇摇头:“他们会明白的,也会后悔的,我李明勋可不是卖后悔药的。”
章九八 荷兰人的反应
巴达维亚。
范迪门拄着一根华丽的拐杖,在侍从的搀扶下走进了久违的会议室,他形容枯槁,肤色若树皮一般粗糙,两只有神的眼睛突兀,已是风烛残年了,会议室里,东印度群岛的委员们照例站起来施礼,地位仅次于范迪门的总干事马里恩亲自走过去,小心的扶助了范迪门,轻轻的侍奉他落座。
在他担任总干事的五年生涯中,无时无刻不想取代眼前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无论是夺回原本属于总干事的权力,还是更进一步,都是马里恩的政治梦想,马里恩尝试过很多方法,但本土的十七位绅士总是与他若即若离,东印度群岛委员会中也缺乏政治盟友,马里恩甚至连东印度地区的部落巫蛊之术都用上了,希望用诅咒的方式让范迪门快点死去,自己好顺位取代之,然而,现在的马里恩比任何时候任何一个人都希望范迪门活着,好好的活着。
无论马里恩,还是东印度群岛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能力处理好如今错综复杂的政治局面,南非的政治贸易引发了东方世界第一海上强国的强烈反弹,爆发了计划之外的战争,这是范迪门的过失,但没有人攻讦于他,打断这根支柱很容易,但自己的脊梁可支撑不起伟大的联合东印度公司。
“咳咳,马来半岛的局势如何了,马六甲情况怎么样?”范迪门的手离开了拐杖,开始颤抖,不得已让科隆在一旁协助翻阅桌上的资料和备忘录。
“据我所知,中国人扫荡了马六甲城周边,并未围困也没有驻军,只是进行了海上封锁,但是无恙,但他们横扫了马六甲半岛上所有的势力,无论与我们结盟还是中立。”科隆正声汇报到。
马里恩眼睛一亮,好似看到了一丝曙光,他兴奋道:“很好,这样他们就陷入与本地土著的斗争之中,湿热的气候和各种热带病会损耗他们的力量,马来半岛就是黄皮猴子的战争泥潭。”
科隆摇摇头:“不,与阁下想的不同,他们尽可能的避免陷入战争泥潭,我们得到的情报是,中国人只是扫荡了马六甲的各土著聚居区,抓走奴隶,掠夺金银贵金属,之后便是离开了,既然没有深入清剿,也没有当地驻军,只是在几个港口和锡矿产区留下部分雇佣军,维持当地的生产秩序,他们的正规军处于休整状态。”
“马里恩,不要蔑视我们的敌人,在过去了近百年里,葡萄牙人与我们尼德兰人在东印度群岛这块土地上付出了太多的代价,足以让李明勋吸取教训,马来人不会影响这场战争的胜负,甚至不能为我们牵扯敌人,巴达维亚要靠所有来自欧洲的绅士。”范迪门郑重说道,他又看向科隆,问道:“中国人还做了什么?”
“他们发来了最后一次外交照会,要求我们遵守文明国家的战争法则,不要苛待不慎卷入战争中的商人、海员和农夫,包括中国所有肤色和种族的公民,也包括与其同文同种的华人。在李明勋亲笔写来的信件中,其申明了几个原则,其中一个就是血债血偿,按照中国人的说法,士兵参与战争,身不由己,但平民不应该卷入其中,在这场战争中,每死一名中国人和华人,他们就会杀死一个尼德兰自由民偿命,优先是荷兰人,然后是联合省的其他人,继而是这些人的白种后裔、混血,再次就是雇佣自德意志地区和北欧的白种人,如果其掌握的白人性命不足以偿还,那么这场战争就不会停止。”科隆恨意满满的说道。
“这是对文明国家的挑衅,是对全欧洲的挑衅!”马里恩狂暴的喊道,但不得不承认,合众国有这个资本,在战争开始的阶段,合众国扣押了大量的东印度公司船只,上面的白人数量超过了两千人,不少是东印度公司的正式雇员,而随后的马来行动和各地盟友的配合,合众国又得到了四百多人质,此后还有控制了在合众国内部经商、履行的荷兰人。
“哼,狡猾的中国人.......这是政治作秀,是邀买人心!”范迪门的脸色一阵晕红,沙哑的声音传出来,范迪门道:“中国人这是担心我们对巴达维亚的华人群体进行大规模的屠杀。”
在战争开始之后,东印度公司也在南洋各地扣押了一些中国船只,但因为是北风季节开战,船只不多,东印度公司手中的人质也就一两百人,但在巴达维亚经商的中国人不少,但加在一起,也不过四百人不到,但巴达维亚等几个据点,有大量的华人存在,仅仅是巴达维亚一地就有四万多人,尤其是最近几年,大陆局势败坏,来巴达维亚的华人数量激增。
如果双方进行对等的屠杀,那合众国无疑是要吃亏的,但范迪门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屠杀意味着不死不休,而双方都无意拼个你死我活,所以这更像是作秀。
“不要为此生气,马里恩,中国人在吕宋对西班牙人的报复就已经展示了自己的底线,而自认为文明国家的我们也不可能进行大规模的屠杀,马里恩请你告诉巴达维亚的公民和宗教团体,不要试图激起民变以进行排华和**,除非他们愿意放弃在东印度群岛的一切。”范迪门再次提醒道。
马里恩选择了沉默,范迪门看向科隆:“按你所说,外交交涉已经无效了吗?对于战争的起因,中国人是如何答复的呢?”
科隆说道:“中国人的答复是,他们在南非确实与西印度公司的缉私船发生了冲突,但是他们声称,是西印度公司的缉私船攻击他们的巡逻船和武装贸易船,他们才出手击沉并俘获了我们的船员,中国人声称,他们按照本国的法律进行了抓捕和审判,做出的判决是流放。”
“可是在宣战之前,我们并没有交涉这件事。”马里恩道。
“我在台北进行外交交涉的时候,他们没有提及这件事,反而责难于我,没有理会其外交照会。”科隆耳朵发烫,申辩道。
这话说的也接近事实,因为宣战是李明勋的决策,所以林河故意耍了一个手段,在科隆避而不见的时候交涉这件事,就造成了是科隆故意躲着不谈,造成了宣战的恶劣后果。
“假如我们.......。”马里恩看向科隆,发难起来,范迪门敲了敲桌子:“没有假如,马里恩,一切的一切,你,我,还有在座的所有人都知晓。”
正如宣战是李明勋的预谋一样,在南非挑衅也是东印度公司的预谋,那个时候,范迪门等不知道缉私船员真正的下落,就算是知道,也会选择无视,毕竟,那只是一个理由罢了。
科隆连忙转移话题说道:“他们把缉私船员流放到了澳洲,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新荷兰,就是巴达维亚南方那块广袤的大陆,是的,诸位,你们不用这样看着我,在过去的几年里,他们就是在开发新荷兰,并且瞒住了所有人,根据推测,那也是中国人黄金的主产地,狡猾的中国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或许可以趁着这次战争,夺取中国人在澳洲的殖民地和黄金产区!”一个委员说道。
范迪门摇摇头:“那是一片面积巨大的大陆,谁能知道那片殖民地在哪里,所谓的黄金产区也只是推测罢了,不值得为一片迷雾中的大陆去分散宝贵的海上力量,我们目前最主要的是渡过难关,哈鲁斯阁下,我们的舰队如何了,敌人的舰队又到了哪里?”
哈鲁斯借助会议桌上的地图,说道:“在过去的四个月里,敌我双方在马六甲海峡、南中国海和、爪哇海面、班达海都有接触,并有小规模的战斗,双方都没有损失船只,我们之间在互相试探,相信类似的事情在日本沿岸也在发生,但情况在年初发生了变化,我们派遣到南中国海的船只遭遇了越来越频繁的拦截,而侦查船和来自苏门答腊的情报显示,在邦加岛,中国人正在修筑一个军事港口,以支持其在巴达维亚的作战行动,阁下,这很显然,我们的敌人要进攻了。”
哈鲁斯的讲解很简单,也显示出在宣战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东印度公司的海军策略是正确的,收缩力量与谨慎出战,逼迫合众国舰队前来东印度公司所掌控的爪哇海,有巴达维亚作为基地,荷兰舰队拥有更持续的作战能力,这逼迫合众国在邦加岛建立基地,以维持前线的作战能力。
“必须立刻出击,绝对不允许合众国在邦加岛立足。”范迪门敲了敲桌子,郑重说道。
哈鲁斯点点头,说道:“或许在此之前,我们可以与巨港苏丹进行一次交涉,毕竟邦加岛是他们的势力范围。”
马里恩摇摇头:“不必了,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我联系了周边所有的势力,只有愚蠢的马打蓝苏丹站在了错误的一方,其余都表示不会与黄皮猴子结盟,但是,这些苏丹国有一个共同的准则,那就是拒绝战争不拒绝生意,一个巨港苏丹不会让黄皮猴子投鼠忌器,相反,无论巨港、占卑还是万丹,都是选择中立的,他们不会与任何一方结盟,也不会拒绝来自任何一方的生意,哈鲁斯阁下,只有胜利才能说服这些墙头草,开上门的巨舰永远比外交官的舌头更有力量。”
“那就只有战争了。”哈鲁斯道。
文岛港位于邦加岛的西北角,正对着宽广辽阔的穆西河口,沿着穆西河上溯两百里就是巨港苏丹的王城所在地,这意味着,文岛港不会缺乏建设所需要的资源。
在后世,文岛港又叫做门托克,这是一个以锡矿出口为主的港口,现如今还是一个河边的小渔村,岛屿中央五百多米高的山峰挡住了凌厉的东风季风,而在此处有邦加岛少有的平直海岸线,以沙滩为主,而非邦加岛海边常见的沼泽和珊瑚礁,这并不是一个良港,没有海湾作为舰船的锚泊地,但是在邦加岛已经实属难得,至少沙滩海岸线能够为舰船提供清理船底水生生物的场所。
虽然没有海湾,但狭窄弯曲的邦加海峡是文岛港最佳的防御,这条海峡沟通了马六甲与巴达维亚,虽然不是必经之路,但沿途经过南苏门答腊,可以采购由荷兰人垄断的香料,因此这里一直是繁忙的航线,因为苏门答腊岛上的土著对荷兰人的警惕,荷兰的大船不能深入内陆深处的河港,文岛港就是荷兰人选定的胡椒集散地,合众国海军占领这里的时候,有两处木质码头可以停泊四百吨左右的船只,这为合众国建设这个军港提供了便利。
永历六年年初,合众国第一支舰队抵达了文岛港,借助荷兰人留下的码头上岸,第一批上岸的是两个工兵营,利用运载来的石料和木桩搭建可以停泊八百吨级运输船的深水码头,因为紧随而来的是大量的奴隶,为了让这些劳动力和物资快速上岸,工兵营又修建了浮动码头,邦加岛位于的赤道附近,风力小,海浪也不大,浮动码头起起伏伏,倒也非常安全。
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海军舰船和武装运输船把一万名奴隶和两个营的军队送到了文岛港,并且运输上岸了各类生存和建设物资,在此期间,龙舰队和麒麟舰队交替为运输船队和文岛港进行掩护,等到荷兰人初步搞清楚文岛港的位置后,已经海军已经在邦加岛上立足,建设了临时的码头和炮台,有了成规模的驻军,而邦加岛海峡那幽深曲折的航道也不适合荷兰人与合众国进行海上决战,双方舰队之间的争锋爆发在了北大年港到文岛港之间的航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