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屋中春色
楚楚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起身向饭桌走去。
任以诚见状,心下默默的松了口气,暗道总算是应付过去了。
楚楚坐在桌前,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后,冷不丁开口道:“你不会是在故意转移话题吧?”
任以诚闻言一怔,脸上原本的笑容顿时变得有些僵硬。
“咳咳……怎么会呢。”
看着他略显窘迫的样子,楚楚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俏丽的双眸横了他一眼,娇嗔道:“瞧你那傻样儿!”
任以诚终于明白对方是在戏弄自己,忍不住两眼一翻,没好气道:“赶紧吃,吃完了好练功,你现在根基已固,可以开始修炼七杀真经第二个窍穴了。”
“真的吗?”
楚楚闻言,不由眼前一亮,又惊又喜。
她虽非武痴,但对武学的兴趣却也不弱。
更何况,在她心里潜意识的希望自己在武学的道路上,能跟上任以诚的脚步。
晚饭过后。
楚楚显得有些迫不及待,那股凭空而来醋意早已烟消云散。
杂技班的事情,更似直接被她忘到了九霄云外。
任以诚自是乐得如此,详细的将贯通第二个窍穴的法门给楚楚讲解了一遍后,便开始给她护法。
时间一点点过去,夜幕已彻底拉开。
正所谓,一理通而百理通。
有第一次修炼的经验,再加上有任以诚从旁指点,楚楚无惊无险的完成了突破,内功修为再上层楼。
感受着体内倍增的功力,楚楚不禁欣喜万分。
正当她沉浸在自己和任以诚武学修为上的距离,又拉近了一步的喜悦中时,一道鬼祟的身影从窗外疾闪而过,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任以诚功聚双耳,凝神倾听,随后道:“右手边第四间,看他的行止,多半不是什么好人,要不要去看看?”
楚楚心生好奇之下,毫不犹豫的点头同意。
两人当即打开窗户,似暗夜幽灵般,飘然翻上了屋顶。
来到右手第四间的位置,任以诚轻轻地揭开了两张瓦片。
此时,夜空中流云蔽月,群星隐匿,天气似是有变,倒也不虞光线发生变化,引起屋中之人的注意。
屋中放着一个浴桶,桶中花瓣飘散。
淡淡的水气弥漫,若隐若现中,雪白的香肩浮现在水面之外,一抹饱满的高耸更隐约可见,诱人至极。
桶边站着一个身材格外雄壮魁梧的男人,正在往桶中倒着热水。
“怎么样,舒服吗?”
“嗯,我今天走了一天,帮我捏捏脚吧。”
听声音赫然正是康桥和雷石二人。
“哗啦”一声水响。
一条修长纤细的**从水中伸出,搭在了桶沿之上。
“瞧这脚长的……”
雷石一脸痴迷的帮康桥揉捏了起来。
“喔!你轻一点儿!”
屋顶上,听着这靡靡之音,楚楚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不由得玉颊生霞,通红无比。
她不好意思的挪开目光,看向了任以诚,却见他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气恼之下,直接朝着他肋下掐了过去。
剧痛传来,任以诚单抽了一口凉气,强忍着没叫出声来。
所幸屋里的两人武功都不高,否则非行迹败露不可。
任以诚哭笑不得的看向楚楚,对方直接将头别了过去,丝毫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这么晚了,到我这儿来有什么事吗?不会是专门给我添热水来了吧?”
康桥的声音再次从屋中穿出,伴随着又一声水响,将另一只脚伸到了雷石面前。
雷石道:“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来燕镇的事情,你说金龙当真会在那里吗?”
康桥享受着雷石的揉按,舒服的呻吟了一声,然后用充满慵懒之意的声音道:“你何必着急呢,来燕镇宝佛诞将至,咱们明日便要出发前往表演。
等到了那里以后,一切自有分晓。”
雷石道:“当初玉梨就是死在那里,难道真是她的鬼魂作祟?”
康桥讥笑道:“怎么,你害怕了?”
雷石冷哼道:“她活着的时候我都不怕,更何况是死的。”
说话同时,他手里不自觉的加大了力道。
康桥“哎呦”一声,登时吃痛,嗔骂道:“死鬼,你想把老娘的脚捏断吗?”
“不好意思……”
雷石连忙陪笑道:“我只是在想,玉梨当初会否侥幸未死。”
”不可能。”
康桥斩钉截铁道:“当初那个贱人身中司马昂的独门剧毒,绝无幸存之理。”
听着两人的对话,任以诚抬手轻轻点了一下楚楚,待她回过头来,给了她一个‘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的眼神。
楚楚白了他一眼,回了他一个‘你少得意’的眼神。
但同时,她心里已彻底相信任以诚确实所言非虚。
屋中,雷石又问道:“那首诗你有眉目了吗?
什么冰冰凉凉血,疏疏密密风,谁共涉流水,倚仗石桥东,想的我头都快炸了。”
“没有。”
康桥思索道:“不过没关系,只要到了来燕镇,对照那里的地形,不怕参不透其中的玄机。”
任以诚闻言,心中冷笑,暗道:“想去来燕镇?你们没那个机会了。”
这时,又是“哗啦”一声,康桥从浴桶中站了起来。
霎时间,凹凸有致的曼妙身姿一览无遗。
雷石咽了咽口水,再也把持不住,一把将康桥抱起,火急火燎的向床榻走去。
因为位置的关系,任以诚和楚楚已经看不见屋中的两人。
但很快,就有衣衫摩擦的声音传入他们的耳中。
紧接着,就是康桥的咦唔娇吟之声,在屋中泛起春色无边。
任以诚心知已不会再探听到有用的东西,果断将瓦片复原,然后拉起楚楚飞身回了房间。
。。。。。。。。。
翌日,晌午时分。
天边乌云积聚,空中飘起了绵绵细雨。
距离阳梧镇二十里外的一处偏僻的山路上,彩云天杂技班的队伍中,无论人畜尽皆昏迷倒地。
秋风瑟瑟,雨滴带着丝丝凉意打在其中一人的脸上,让他的意识渐渐的清醒了过来。
他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一脸茫然的看着四周。
他隐隐记得,当走到这里的时候,伴随着一阵秋风,空中突然传来了一股奇异的香味,之后的事情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很快,他彻底清醒了过来。
然后他就发现,班主和康桥、雷石、熊炎、司马昂这一众主要成员,全都不见了踪影。
与此同时。
山路附近的某处山洞中,火堆熊熊燃起,柴禾被烧的劈啪作响。
山洞的角落处,康桥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感受着酸软无力的身体,她瞬间便反应了过来,自己定然是遭人算计,着了道。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阴沟里翻了船,心中暗骂的同时,也在窥探着周遭的环境。
她发现自己身旁还躺着四个人,正是任宗元等人。
但除了他们以外。却不见杂技班其余的弟子。
见此情形,康桥心中想到了一种可能,对方恐怕是冲着当初的西域贡品金龙来的。
透过摇曳飘忽的火光,她看到对面有两道身影,隐隐带着一种熟悉感,却又瞧不真切。
无奈之下,她只得选择暂时放弃,并开始暗自运功逼毒。
至于任宗元等人,康桥深知他们的武功并不弱于自己,此时必定也早已清醒过来,正在伺机寻找脱困之法。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令康桥无比意外声音突然响起。
“诸位既然醒了,又何以装睡不起,莫非是在责怪小弟太过唐突?”
“是你!”
康桥神情剧震,终于明白那股熟悉感从何而来。
她万万没想到,暗算自己的人竟然会是任以诚和楚楚。
任宗元四人闻声,也再难继续伪装下去,俱是不可思议的看向了任以诚两人。
“任公子,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敢问将我们掳劫至此,究竟意欲何为?”任宗元问道。
“莫非,任公子也对那西域来的贡品金龙有兴趣?”
康桥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这已是她唯一能想到对方出手算计自己的理由。
“我又不缺钱,要那玩意儿干嘛。
再说了,那可是贡品,就算得到了也没地方出手。”
任以诚看着他们,毫不留情的嘲讽道:“抢劫贡品这么白痴的事情,恐怕只有你们才干的出来。”
闻听此言,康桥等人却已顾不上愤怒,无不神情骇然。
对方说得如此清楚,显然是三年前自己等人做的事情了如指掌。
“难道……你竟是衙门里的人?”任宗惶恐道。
任以诚呵呵一笑,温声道:“诸位不必惊慌,小弟并非官府中人,至少现在不是了。
实不相瞒,今日小弟冒昧将诸位邀至此处,是有件小事想请你们帮忙。”
第三十九章 实验
“呸!”
雷石眼中怒火炽盛,咬牙切齿道:“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儿吗?
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把我们掳劫至此,还敢说请,简直无耻之极。”
任以诚呵呵一笑,诚挚道:“小弟向来以诚待人,雷兄一定是误会小弟了。
实在是事关重大,不得已才用对诸位用了些手段。”
闻听此言,他身旁的楚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雷石冷哼道:“卑鄙小人,少在这儿惺惺作态。
你当真以为你吃定了我们不成?”
他话音未落,眼中凶光一闪,猛然暴蹿而起。
同时,熊炎、司马昂、任宗元亦不约而同,随之出手。
四人各施拳脚,分别向任以诚周身要害之处,袭杀而去。
康桥在一旁,嘴角不禁泛出一丝冷笑。
劲风临体。
任以诚左手负背,立身原地,不动如山,心念转动间,轮回劫随意而发。
他右臂一圈,真气旋搅之下,四人脸色骤变,只觉身形不受控制,登时被拉扯到了一起。
四两卸尽千钧势,借彼几分还几分!
任以诚右掌一翻,猛推而出,将借到的真气尽数返还对方。
真气似山洪暴发般,倒卷而回。
四人大惊失色,无可抵挡,立时应掌抛飞,砰然撞在石壁之上,一口逆血喷出,五脏六腑俱遭震荡,一时之间,再难起身。
四人看着任以诚又惊又俱,脸上都已写满了难以置信这四个字。
康桥同样是神情骇然,她本以为任以诚用迷香暗算他们,纵然有些本事亦是程度有限。
却万没料到,对方的武功竟高明至此,只一招就化解了己方武功最高的四个人的联手,并将他们重创。
“唉!”任以诚摇了摇头,叹息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诸位这又是何苦呢?”
康桥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响起任以诚之前说的话,强忍心中恐惧,曼声道:“敢问公子,我等有什么地方可以为公子效劳的?”
任以诚微笑道:“康师傅客气了。
实不相瞒,小弟曾无意中得到一本武功秘籍,奈何内中所记载的武学委实太过深奥。
小弟深知诸位身怀绝技,武功不俗,所以便冒昧将诸位请来,一同参悟神功,以期能有所得。”
康桥望着任以诚,不由心中生出一阵恶寒。
她心知对方虽言语客气,但绝对是笑里藏刀,不怀好意。
这世上又岂会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小女子资质鲁钝,只怕难以消受公子的一番盛情。”康桥试探道。
任以诚盯着康桥,叹了口气,道:“实在抱歉,康师傅你恐怕没得选择了。”
说着,他便迈步朝着康桥走了过去。
康桥见状,登时神色一慌,下意识的向后退去。
就在这时,熊炎和雷石突然同时暴喝出声,想起身阻止,却有心无力。
“住手!”
“混蛋,你敢!”
话音落,两人同时愕然,随即瞬间变明白了过来,怒目而视。
任以诚眉头一挑,停下脚步,口中啧啧有声道:“美人风流,旖旎多情。
康师傅天香国色,也难怪这两位老兄会一同为你倾倒。”
他记得这女的貌似跟杂技班这四个男的都有一腿。
康桥闻言,忽地咯咯一笑,一双勾魂媚眼似带电般抛向了任以诚,娇声道:“任公子武功盖世,器宇不凡,实乃人中龙凤,令康桥敬佩万分。
若公子能放过小女子,小女子愿为公子做任何事情。”
说着,她竟主动任以诚凑了过去,脸上更是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娇艳欲滴,看起来格外的诱人。
“好啊,康师傅既然这么有诚意,那小弟就客气了。”
任以诚说话同时,嘴角勾起了一丝痞里痞气的笑容。
康桥见状,白皙的脸颊上竟蓦地泛起了一抹淡淡红晕,心中更莫名生出了一丝悸动。
论样貌,论气质,雷石、熊炎等四人是拍马也赶不上任以诚的。
日后若是能跟随这样的男人……想到这里,她不禁芳心大跳,同时还得意的瞟了一眼楚楚,挑衅之意,不言而喻。
然而,就在楚楚还来不及生气的时候,任以诚陡然脚步一错,来到了康桥身侧,左右手分别按在了她灵台和丹田之上。
惊诧间,康桥只听耳边传来了任以诚嘲讽的声音。
“康师傅,你想太多了。”
随后,她便感到有两股真气正源源不断涌入自己的经脉。
任以诚脸上依旧笑容不减,道:“他日小弟神功有成,必不忘康师傅今日舍身相助之恩。”
“你……”
康桥闻言,惊恐万状。
她有心运功抵抗,但在那两股精纯浑厚的真气面前,她的真气根本不堪一击,瞬间便被震散。
霎时间,一股绝望之意在她心底油然而生。
从没有哪一刻,她觉得死亡离自己这么近。
一旁,瘫倒在石壁下的四人目呲欲裂,却又徒呼奈何,无能为力。
“楚楚,我一边说你一边记。”
任以诚吩咐了一声,便开始催动真气,在康桥体内的经脉中运行开来。
并且一边运功,一边口诵穴位。
楚楚则依言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纸笔。
任以诚的目的当然就是要以此来实验出七杀真经最后两个窍穴的运功路线。
今日不同往日。
当初他修炼七杀真经的时候功力尚浅,就算有所偏差后果也能承受。
但如今,他的功力已经有点天翻地覆的变化大,如渊似海。
一旦运功的时候出现纰漏,纵然有蜕变**护身,只怕也难逃经脉尽断,武功全废的下场。
所幸,遇上了彩云天这帮人,一个个的都死有余辜,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原则,他毫不客气的出手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
康桥眉头紧皱,脸上香汗淋漓,口中更不断哀嚎着,听的雷石四人胆寒心颤,毛骨悚然。
此时,任以诚的两股真气正在她体内碰撞不休,激烈无比。
她已感觉到自己的经脉已经快达到承受极限,膨胀欲裂,恍若凌迟,痛入骨髓。
就在她即将承受不住之际,那两股真气倏然融合为一,向自己体内一个不认识的地方疾冲而去。
下一刻。
“噗……”
康桥两只眼睛陡然睁大,口喷鲜血的同时,一股剔骨削肉般的剧痛瞬间蔓延全身,登时惨叫连天。
结果很明显,实验失败了。
任以诚随手一掌拍在了康桥的天灵盖上,昏死了过去。
楚楚见状,虽然有些于心不忍,却也没有说什么。
在她眼里这些本就是该死之人,那就不如在死之前帮任以诚做点贡献。
“该死!姓任的,老子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雷石大声的嘶吼着,状若疯狂,仿佛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
“呵呵!”
任以诚轻笑道:“不要着急,很快就轮到你了。”
此言一出,任宗元、司马昂、熊炎心中又是一颤。
两个时辰后,地上又多出了四个昏死之人。
“唉!”
任以诚满是遗憾的叹了口气。
楚楚拉着他的手,温声宽慰道:“没关系,慢慢来,总会成功的。”
任以诚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然后道:“我已经在他们五个的身上,将十二正经都试了个遍,看来下次要在奇经八脉上下下功夫了。”
他现在是真的有点佩服七杀郎君了,对方该是何等样的天资,才能找到那七个窍穴,创出七杀真经!
“这些人怎么办?”楚楚看着地上昏迷的五人问道。
任以诚随意道:“杀了他们只会脏了咱们的手,还是交给官府处理好了,杂技班其余的弟子一定会报官的。”
他记得三年前,押送官银和贡品的队伍中,有一个官兵是康桥的忠实观众,曾经为她画了一副肖像,后被官府发现收藏。
只要官府的人稍加查证,便可发现他们在三年前所犯下的罪行。
“可他们醒来以后,咱们的身份岂不就暴露了?”楚楚蹙眉道。
任以诚笑道:“我在他们脑袋上那一掌可不是白拍的。
保证他们醒来以后,别说是咱们,就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
两人出了山洞,发现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任以诚深深的吸了一口雨后的清新空气,随即在楚楚的惊呼声中,将她横抱而起,施展轻功朝着京城的方向,飘然而去。
第四十章 诗迷
数日后。
时近晌午,任以诚和楚楚终于踏进了大宋的京都汴梁城。
京畿重地,繁华似锦。
城内宽敞的街道纵横交错,四通八达。
各式各样的建筑鳞次栉比,熙熙攘攘的人群似流水般,在街上川流不息。
到处都是叫卖声、吆喝声,喧嚣的声浪此起彼伏,显得热闹之极。
两人并肩走在街上,感受着一国之都的恢宏气度。
当路过一家乐器行的时候,楚楚的目光突然在那里停留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
“京城这么大,也不知道展昭和包拯他们到底在哪里落脚?”
楚楚看着眼前一眼望不到头的长街,有些发愁道。
任以诚缓声道:“包拯注定不是那种默默无闻的人。
有他在的地方,也注定平静不了。
相信我,要找他不会很难的。”
“但愿吧。”楚楚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街边传来了吆喝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都来瞧瞧啦,时下最新的小说,最流行的名著……”
“走,过去看看。”楚楚拉着任以诚,向那家书斋走去。
书斋前的桌子上摆满了厚厚的书籍。
“这么多!现在京城里很流行写小说吗?”楚楚好奇道。
书斋的伙计带着殷勤的笑容,解释道:“姑娘你有所不知,这些小说都是这次少来赶考的士子们写的,用来增加自己的知名度,好先声夺人。”
“原来如此。”楚楚闻言恍然。
伙计又看向了任以诚,热情道:“这位公子器宇不凡,仪表堂堂,一看便知是夺魁的热门。
不如买两本小说,也好知己知彼啊。”
任以诚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楚楚则走到桌边,随手翻看了起来。
“诶?《一代贤臣庞太师》《恩同父母庞太师》”
楚楚疑惑道:“奇怪了,这怎么都写的是庞太师?
而且,这写的也未免太离谱了。”
“大概是因为他是主考官的缘故吧。”
任以诚扫了一眼,发现楚楚此时手中的赫然正是那本在后世闻名遐迩《庞太师与你娘亲二三事》。
楚楚摇了摇头,又连着翻看了几本,突然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你看这本,讲的好像是包拯。”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小说递给了任以诚。
任以诚饶有兴趣的翻看了一下,只见这书中暗指庐州某考生,攀附权贵。
以花言巧语哄骗得朝中重臣千金的垂青,更为了状元之位,以诡计谋杀了本届最热门的考生阮文浩,个中内容描写的绘声绘色,仿若亲眼所见一般。
“呵呵,看来包拯又摊上事儿了。”
楚楚叹了口气,不由感慨道:“你说的果然没错,有他在的地方,注定无法平静。”
“走吧。”
任以诚哂笑道:“这小说虽然是胡扯的,却也不是一无是处。
至少它让咱们知道了包拯人在鲤跃居,省了一番找人的麻烦。”
。。。。。。。。。
鲤跃居。
任以诚和楚楚来到柜台前,向掌柜的询问包拯和展昭的消息。
掌柜的是个身形富态的中年人,脸上总是挂着笑容。
“这位客官,您来的不巧,包公子他们和庞三小姐去后面的千鲤湖游湖去了。”
任以诚闻言,眉角一扬,自己晚来一步,京城这案子已经接近尾声。
不过,总算来的还不算太晚,至少可以免了赛中原被凶手陷害,以致身陷牢狱,险些被处斩。
千鲤湖,位于鲤跃居后。
因湖中鲤鱼很多而得名,景色宜人,乃是京城有名的景地。
千鲤湖前是九龙门,门柱旁立着一块石碑,碑上刻着一首诗。
水上鸳鸯,云中翡翠。
忧佳相随,风雨无悔。
引喻山河,指诚日月。
生则同衾,死则同穴。
这首诗为三年前的京城名妓云霜在投湖自尽前所做,里边隐藏着她心爱之人名字,同样也是本案凶手的名字。
任以诚一直很纳闷儿,凶手必然也明白这首诗的含义,为什么不找借口将其毁掉?
难道是舍不得?
来到千鲤湖旁,根本不用找,庞飞燕那叽叽喳喳的声音便已先一步,传到了任以诚的耳朵里。
湖中三艘小船。
包拯和公孙策一艘,展昭和他大哥展俊一艘。
还有一艘是庞飞燕和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正是赛中原。
三艘小船此时正在比赛,赛中原因为身体瘦弱,再加上他少了一只脚,自然比不过另外两人,落在最后。
庞飞燕正在不断的催促他。
任以诚呵呵一笑,道:“他们倒是真有闲心!”
楚楚亦是笑道:“不用猜,这肯定又是飞燕的主意。”
两人说着,正要打招呼,湖中突然变故横生。
庞飞燕不耐之下,想抢过船桨自己划,赛中原不给,两人你争我夺之下,致使小船侧翻,直接掉进了湖里。
庞飞燕不会游泳,在湖里不断挣扎。
“糟糕,飞燕不会游泳。”
楚楚话音未落,人已疾掠而出,身影闪烁间,她本就飘逸灵动的轻功,在功力进步后更显神妙。
湖中。
公孙策号称“天鸿飞鱼”,在众人中水性最好,正要下水救人,却见眼前白影一闪,楚楚已踏波而至。
只见她俯身一把抓起庞飞燕,左手在水面一拍,借力反冲而起,随即纤腰轻轻一拧,便落在了公孙策的船上。
另一边。
任以诚后发先至,身法展开,脚不沾水的横过近八丈的湖面,将赛中原救了起来,飘然落在了展昭的船上。
“任大哥,你终于来了。”展昭惊喜道。
任以诚道:“路上遇到点儿事情,所以耽误了一下。”
展俊亦拱手和任以诚打了个招呼。
“多谢兄台出手相救,赛中原感激不尽。”
赛中原在湖里喝了不少水,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能开口说话。
任以诚摆了摆手,道:“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另一艘船上。
“楚楚姐姐,我想死你了。”
庞飞燕见到楚楚,也顾不得浑身湿透,直接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弄的楚楚哭笑不得,眼底透出一丝无奈,却又没法拒绝对方的热情。
回到鲤跃居。
最豪华的一间客房里。
包拯看着任以诚,道:“阿诚,你来了就好了,快帮我想想办法,我快愁死了。”
说着,他便将案情的始末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任以诚。
从考试开始到现在已经死了三个人,震惊朝野。
皇帝命令包拯三天之内破案,否则的话就要将他发配边疆。
而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但凶手的身份却还一点头绪都没有,由不得他不发愁。
刚才在湖里,任以诚及时出手,将赛中原救了上来,包拯并没有发现他的假腿。
任以诚道:“既然阮文浩和向天问都曾研究过九龙门前的那首诗。
他们在考试的前一晚也都有过反常的行为,那这首诗就很值得研究一下了。”
正说着,换完衣服的楚楚和庞飞燕,推门走了进来。
楚楚来到任以诚身旁,婉声道:“我出去买些东西,一会儿就回来。”
“我陪你去。”任以诚说着,便要起身。
他当然知道自己去不了,但该有的态度还是一定要表达到位。
“不用了。”
楚楚按着任以诚的肩膀,让他坐了回去,道:“你还是留着帮包拯破案吧,他要真被发配边疆,你到时候怎么跟包大娘交代。”
任以诚道:“那让飞燕陪你去吧。”
说完,他忽然暗中朝楚楚使了个眼色。
楚楚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拉起了庞飞燕,向外走去。
对任以诚,她有着绝对的信任。
庞飞燕虽然有些不情愿,想留下来一起破案,但就像楚楚无法拒绝她一样,她也无法拒绝楚楚。
两女离开后。
包拯和公孙策等人,均是一脸笑意的看向了任以诚。
展昭嘿嘿一笑,道:“看来任大哥和楚楚姐姐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任以诚抬手在他的小光头拍了一下,没好气道:“六根不净的臭小子,趁早还俗算了。”
一番说笑过后,众人继续开始研究案情。
公孙策将那首诗写了下来。
任以诚故作沉吟了片刻后,突然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我明白了!”
说罢,他便拿起笔来将诗句中的一些字圈了起来。
而这些字合起来,赫然正是云霜和科举监考官崔明冲这两个名字。
“这……这怎么可能?”公孙策陡然大惊,满脸的难以置信。
崔明冲此人官声极佳,是朝中唯一能同时得到庞太师和八贤王赏识看重的人。
公孙策也曾立志以崔明冲为自己的榜样,日后做个好官。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心敬仰的人,竟然成了一直追查的凶手。
“唉!”
包拯深深的叹了口气,沉声道:“这么重要的线索,我居然一直没注意。”
此时,他心中的震撼丝毫不必公孙策小。
任以诚道:“我只是旁观者清而已。”
答案已经有了,包拯感觉脑海中的线索,已经隐隐串联在了一起。
下午。
任以诚独自待在房中,继续研究那两个窍穴的运功路线。
正沉思着,敲门声响起,随后楚楚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两尺来长的锦盒。
“这是补给你生辰贺礼!”楚楚将锦盒递到了任以诚面前。
任以诚好奇打开,发现里面竟是一根墨玉长笛。
“出去了一下午,就是为了买这个?”
“喜欢吗?”
任以诚欣然道:“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说着,他伸手抱住了楚楚,轻轻吻在了她嫩若凝脂的脸颊上。
突然,“咣当”一声,房间门被撞开,展昭火急火燎的闯了进来,吓得楚楚急忙从任以诚怀里挣扎了出来。
“任大哥,不好了,包大哥被庞太师的人带走了。”
第四十一章 震慑!
任以诚眉头微皱,眼神一凝。
自己明明已经支开了庞飞燕,没想到还是走漏了消息。
看来庞太师早已在暗中布置了人手,监视包拯等人的行动。
“展昭,你去通知八贤王,我这就前往太师府。”任以诚吩咐道。
“不行啊。”
展昭焦急道:“八贤王奉命出使辽国,已经不在京城了。”
任以诚道:“既然如此,那就只能靠咱们自己了。”
说着,他便迈步向外走去。
楚楚不放心道:“我陪你一起去。”
“我也去。”展昭亦随之开口。
任以诚摇头道:“人少好办事儿,我一人足矣,谅他也不敢拿包拯怎么样!”
。。。。。。。。。
太师府。
包拯此时已被带到了池塘边的一座凉亭中。
庞太师看着包拯,难得的和颜悦色道:“不要拘谨,坐下说话。”
包拯摸不清他的心思,依言坐下后,发现面前的石桌上摆着一个盒子。
庞太师呵呵一笑,示意道:“打开看看。”
包拯带着疑惑,打开了盒子,发现里面是一份奏折。
而奏折的内容,赫然正是庞太师要举荐他包拯为金科状元。
“包拯啊,老夫的意思,你明白吧?”
“包拯明白,但请恕包拯不能接受太师的好意。”
“你可要想清楚了,只要你点头,状元之位,唾手可得。
将来你和明冲就是老夫的左膀右臂,位列三台,指日可待。”
“国有国法,更何况,包拯若答应了,岂非对不起那枉死的三条人命。”
“那飞燕呢?她和明冲情若兄妹,难道你忍心要让自己的朋友承受如此伤害和打击?”
包拯闻言,脸上露出迟疑之色,但很快又坚定下来。
“包拯当然不愿伤害朋友,但律法如山,乃我大宋国之根本,绝对不容动摇。”
“呵呵,有骨气,不过,你可知老夫在这京城里只手可以遮天。
若老夫想杀一个人,不论他是聪明的有状元之才的,还是愚蠢的敬酒不吃吃罚酒的,都易如反掌。”
说到最后,庞太师虽笑容依旧,但声音中已隐隐透出了一股森寒之意。
包拯却是夷然不惧,肃声道:“枉顾法纪,草菅人命,按律当斩。
就算能逃得过刑法的制裁,也躲不过天理报应。”
“天理报应?”
庞太师冷笑道:“老夫一生,不信鬼神不信苍天,只信我自己。
我倒是想看看,那天理报应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可惜,你包拯是无缘得见了。”
说着,就听“锵”的一声从他袍袖中传出,手中已多出了一柄短剑。
然而,就在寒芒闪烁的一瞬间,包拯右手屈指成爪,虎爪手疾速探出。
正是任以诚传给他的虎鹤双形拳。
庞太师只觉手中一松,随即便发现,短剑已落在了包拯的手中。
庞太师虽惊不慌,讶异道:“老夫倒是小看了你,没想到你居然还通武艺!”
包拯淡然道:“初入门径,不值一提,让太师见笑了。”
庞太师哂笑道:“你若是以为这样就可以免于一死,那就未免太天真了。”
他话音一落,凉亭外登时出现一队足有数十人的官兵,手中长枪尽数指向了包拯。
同时,凉亭中陡然一道人影闪现。
来人身形削瘦,怀抱长剑,唇上留着一抹胡须,神情冷然,凌厉的目光似剑锋般刺向包拯。
“这位想必就是封一寒先生吧。
在下曾听阿诚提起过,说先生剑法精绝,是当今世上少有的高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包拯微微一笑,完全不受对方目光压迫。
他这份处变不惊,无惧生死的心态,于武学上其实是一种极高的境界。
封一寒冷冷道:“那你该当明白,凭你的武功,今日你绝无生还之理。
我劝你还是识相一点,莫要辜负了太师的一番盛情。”
“包拯当然不是先生的对手,但在包拯的心中,真相只有一个,无论是名利,权势,还是生死,难移此志!”
“不识抬举!”
封一寒冷哼一声,右手缓缓向剑柄握去。
金属摩擦声中,长剑寸寸离鞘。
突然。
就在封一寒眼中杀机大盛之际,一阵悠扬笛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清越嘹然的曲调,夹杂宏大内力,响遏行云。
原本平静的湖面波澜顿生,层层涟漪中,沉鳞竞跃。
“淡烟疏雨曲。”包拯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心知救兵已到。
凉亭外,一众官兵没有内功护身,笛声笼罩下,无不心神摇曳,头晕脑胀,呼吸不畅,在兵器坠地的连绵声响中,摇摇欲坠。
与此同时。
封一寒神色剧变,连忙将自身内力输送到同样站立不稳的庞太师体内。
“封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庞太师脸色难看道。
“是他!”
封一寒抬头看去,神色凝重。
只见远处的屋顶之上,任以诚颀长挺拔的身姿昂然而立,墨色长笛横吹,丰神如玉,势若渊海。
笛声三弄。
凉亭外的数十名官兵,难以承受笛声之威,仰躺一片,遍地哀嚎。
“庞太师,包拯绝非贪生怕死,但却依旧要劝您三思。
否则的话,太师府恐有血光之灾,鸡犬难留,此亦非包拯所愿。”
庞太师闻言,脸色阴沉,一时默然不语。
此时,笛声停歇。
任以诚负手于背,站在屋顶也不下去,静待庞太师做出选择。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庞太师纵然心中难以取舍,但面对任以诚那无声的压迫,却也只得忍痛做出抉择。
他忽然发现,自己之前说的只手遮天,根本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念及至此,庞太师深深的叹了口气,正要说话,远处突然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竟是八贤王率人而至。
八贤王在京城里亦步有眼线,得知包拯有难,特意从半路折返回来。
看到八贤王,庞太师算是找到了台阶下。
至少面对这个老对手,要比亲口向任以诚低头认输强上一点儿。
两人一番唇枪舌剑之之后,开堂审案已成必然之局。
包拯见状,不由暗暗松了口气,抬头向屋顶看去,却早已空空如也,没了任以诚的踪影。
想起刚才的情形,包拯对武学生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
经过这一次,他已经明悟到,若自身没有足够的实力,单凭一股无惧生死的勇气,根本无法守护心中的信念。
。。。。。。。。。
公堂之上,包拯一番推理,再加上证据确凿,崔明冲无心辩驳之下,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最后,就在他想要自杀的时候,包拯却拦住了他。
“为什么?”崔明冲不解。
包拯看了一眼公堂外的任以诚,正色道:“因为我的朋友告诉过我,如果我的推理将凶手逼入死途,那我就和杀人凶手毫无区别。”
在进去公堂前,任以诚将柯南这句名言告诉了包拯,算是间接救了庞飞燕的二姐,庞惜燕一命。
至于之后她若是还想不开要殉情,任以诚表示那就不关自己的事情了。
而他之所以没去费心救崔明冲,除了没赶上之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跟他不熟……
命案完结后,科举也随之结束。
毫无疑问的,包拯和公孙策等人,全都落榜了。
毕竟,得罪了庞太师,还想金榜题名?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有句话他说的并没有错,他确实可以只手遮天,在他极力反对之下,就算皇帝想庇护包拯,也是有心无力。
。。。。。。。。。
尘埃落定。
离开京城后,众人一路说笑,包拯和公孙策谁也没将落榜之事放在心上。
“诶?这好像不是回庐州的方向吧?”
走着走着,包拯突然停住了脚步,打量起了四周。
展昭闻言,脖子一缩,道:“这是捷径。”
“捷径?”
包拯一把捏住展昭的后颈,将他拽到一座石碑前,冷哼道:“这上面写的什么?”
“相国寺!”
展昭陪笑道:“我都离寺好几个月了,也该回来看看了……”
任以诚笑着摇了摇头,对楚楚道:“好好的孩子,都跟你学坏了。”
第四十二章 五鼠闹相国
相国寺,大宋之国寺。
其山下的城镇亦以相国为名。
街道上,熙来攘往,车水马龙,比起京城另有一番热闹。
回到这里,展昭显得格外开心,一路上蹦蹦跳跳的说个不停,难得显露出了十二岁少年该有小孩儿心性。
入寺之后,经过展昭的介绍,任以诚等人先后认识了他的大师兄和二师兄。
笑口常开,平易近人的戒逸,和不苟言笑,看起来一本正经的戒嗔。
跟这两人打过招呼后,任以诚突然想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他眉角一扬,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展昭啊,你是寄名出家的,又是衍悔大师的关门弟子,应该也有法号吧?
怎么认识你这么久了,从来都没听你提起过?”
任以诚此言一出,楚楚和包拯等人也纷纷露出了好奇的神色,将目光一同对准了展昭。
“额……”
展昭闻言,脸上的笑容登时以僵住,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这个嘛……那个……哎呀,咱们还是先去见师父吧。”
说完,他便不由分说的拉起任以诚,向方丈的禅房走去。
“小师弟,你终于回来了。”
禅房门口,一名身材适中,面容冷峻的僧人迎面而来,向展昭招呼道。
任以诚随意的扫了一眼,只见他步伐稳健,眼中神光暗藏,心知其武功定然不弱。
展昭一见来人,高兴道:“三师兄,好久不见了。”
听到展昭的称呼,任以诚暗道果然,此人正是相国寺中,武功修为仅次于衍悔大师的戒贤和尚。
“快进去吧,师父正在等你。”
戒贤说完,向众人点头示意后,也不等展昭介绍,便迈步离去。
“这位大师真是好大的派头!”楚楚不忿道。
展昭道:“戒贤师兄掌管寺内的刑法,所以一向都比较严肃。”
言罢,他便迫不及待的敲开了禅房的房门。
进了禅房,任以诚终于见到了号称当今武林第一高手的衍悔大师。
雪白的眉毛和胡须,慈眉善目的样子,只一眼便让人生出亲近之感。
除了衍悔大师之外,禅房中另有两人,一名同样须眉皆白的独臂僧人,和一名身穿官服的老者。
展昭一把扑倒了衍悔大师的身旁,眼中脸上尽是孺慕之情。
衍悔大师拍了拍展昭的肩膀,笑呵呵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看得出来,两人的感情很好。
寒暄过后,展昭又将双方介绍了一遍。
独臂僧人是衍悔大师的师弟,悟道大师。
身穿官服之人,则是当朝巡抚,杭天豹。
“咳咳……”
说着说着,衍悔大师突然咳嗽了起来。
“师父,您的身体?”展昭担心道。
“不要这样。”
衍悔大师满不在意道:“出家人五蕴皆空,早已参透生死,你不要太执着了。”
“不会的。”
展昭连连摇头,急道:“这次我特地带回来一位神医,他连暴雨梨花针的毒都能解,一定能医好您的。”
说着,他转头看向了任以诚,道:“任大哥,拜托你了。”
对于展昭的请求,任以诚自然不会拒绝。
悟道大师和杭天豹见状,不禁暗暗吃惊。
他们没想到,展昭说的神医,竟然会是一个看起来不过弱冠之龄的年轻人。
两人均是武学大家,对于暴雨梨花针那近乎无敌的威力,自是知之甚详。
这让他们不得不怀疑,以任以诚这样的年纪,是否真的拥有如此高明的医术?
衍悔大师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道:“那就有劳施主了。”
“大师不必客气。”
任以诚说着,伸手搭住了对方是脉门。
片刻后,他眉头微皱,随即心念一动,将蜕变**的真气输送到了衍悔大师的体内。
“恩?”
感受着体内骤然传来的真气,衍悔大师眼中一丝讶异之色闪过,称赞道:“施主好精纯的修为!”
“雕虫小技,大师过奖了。”任以诚谦虚道。
就在这两句话的功夫,众人发现衍悔大师因为咳嗽引起的气息紊乱,居然已经平复了下来。
“任大哥,怎么样?”展昭问道。
看着展昭满是期待的眼神,任以诚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
“别担心,大师只是年纪大了,吃点固本培元的药,调养一下就好了。”
“那就好!”展昭松了口气。
而这时,任以诚却看到衍悔大师给他递了一个感谢的眼神。
适才,任以诚的话只说了一半,衍悔大师确实是年纪大了,也并没有什么病。
他是油尽灯枯了,寿元将尽,现在只是凭借一身深厚的内功修为在强撑着。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的身体会越来越虚弱,直至功力耗尽而亡。
但是这些情况,任以诚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展昭,是以只能避重就轻。
“好啦,展昭,时候不早了,带你的朋友去膳房吃用饭吧。”
衍悔大师不想让展昭过多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便将其打发了出去。
。。。。。。。。。
相国寺僧众六百。
时值正午,膳房里光头攒动。
不过,好在展昭辈分高,身为小师叔,还不至于连吃饭的地方都没有。
众人寻了一张桌子,刚要坐下,展昭突然看到一个圆头大耳,大腹便便和尚从后堂走了出去。
“戒空师兄!”
那和尚回头一看,随即恍然道:“哦,是戒色啊!”
说完,他便继续向饭堂外走去。
“噗嗤……”
任以诚虽然早就知道,但此时听到展昭的法号,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包拯等人更是哄然大笑,难以自控。
“难怪……难怪你一直不肯说自己的法号,原来……哈哈……”
楚楚捂着肚子,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展昭连忙解释道:“哎呀,这个色不是色相的色,而是色即是空的那个色……”
只可惜,他越描越黑,越是解释众人就越想笑。
“够了!”
展昭愤然道:“你们再笑的话,大家的朋友就没得做。”
“好了!”
任以诚轻咳两声,故作正经道:“我们展少侠也是要面子的,再笑可就伤感情了。”
展昭瞪了包拯等人一眼,冷哼道:“还是任大哥够意思。”
他话音甫落,膳房外突然出来了一阵打砸声和喝骂声。
众人惊异之间,急忙起身出去查看。
来到外面,只见戒空和尚正在追打五名看起来跟展昭年岁差不多大的少年。
这五名少年身手倒也敏捷,再加上戒空体态肥硕,直接被他们刷了个团团转。
“该死,又是这五只老鼠。”
展昭怒哼一声,当即纵身而出,手中短棍横扫而出,带着迅疾的劲风,向其中一名俊秀少年攻了过去。
少年正自得意,忽听身后风声响起。
电光石火间,他不及多想,以一个懒驴打滚,险险躲了过去。
狼狈的站起身来,少年看着展昭,冷哼道:“原来是你,几个月不见,还以为你死了。”
展昭却没有理他,手中短棍灵巧一翻,再次出手。
五名少年虽然有些伸手,可如何能比得上展昭。
更何况,如今展昭得任以诚传授七杀真经和七杀棍诀,武功早已今非昔比。
就听“砰砰砰”几声闷响,五名少年只一招便被展昭尽数拿下。
“这次算我们栽了,不过你记住,这笔账我们五鼠迟早会跟你算回来的。”
俊秀少年梗着脖子,依旧一脸的不服气。
任以诚在一旁看着这名少年,这脾气这性格,向来应该就是日后大名鼎鼎,跟展昭纠葛不浅的锦毛鼠白玉堂了。
而这一次,相国寺的风云,也将因他而起。
就在展昭准备教训白玉堂的时候,衍悔大师闻声而来。
在温言教训了五鼠一番后,便让戒空送他们下山。
展昭和戒空虽然不甘愿,奈何师尊发话,却也只得依言而行。
戒空和五鼠离开后,衍悔大师看着展昭,欣慰道:“没想到你下山一趟,武功竟有如此进步,很好,很好。”
听到师父夸奖,展昭瞬间又开心了起来。
“这都多亏了任大哥的指点。”
“阿弥陀佛!”
衍悔大师看着任以诚,双手合十,道:“小徒承蒙少侠青眼,老衲实在感激不尽。”
任以诚微微一笑,道:“这是晚辈和展昭的缘分,大师不介意晚辈多事就好。”
两人又客气了几句,衍悔大师便吩咐展昭带任以诚等人继续回膳房用饭。
正当众人准备离开的时候,任以诚的脚步停了下来。
在他身旁的角落里,有件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
趁着众人不注意,他左手微张,悄然运功将其吸到了手中。
“怎么了?”楚楚看他停下来,好奇道。
任以诚摇头道:“没什么,看花眼了。”
第四十三章 命案疑云
午饭过后。
展昭将众人安顿在了相国寺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东厢。
房间中。
任以诚独自一人坐在床榻上,拿出了之前捡到的东西,随手把玩着。
此物形若游龙,通体黄金铸造,大约尾指粗细,首尾相交,像是一只精致的手镯。
龙口含珠,轻轻一拉,便有一截晶莹剔透,仿若蚕丝的细线,从龙身中被拽出。
内中装有机关,只要松开龙珠,丝线就会自动收回。
从这丝线的粗细来看,藏在龙身中部分,至少得有数十丈长。
任以诚试验了一下,这丝线坚韧无比。
以他现在六成的功力,竟然拉扯不断。
从这东西的造型来看,任以诚已经基本确定了它的来历。
此物正是江湖中一代绝顶高手,龙千山的成名兵器盘龙丝。
十年前,龙千山为得到大日如来咒,前来挑战衍悔大师,却以一招之差,被打碎左肩,不幸落败。
最后,更因心有不甘,以致郁郁而终。
于机缘巧合之下,五鼠在相国寺附近的知返林中,发现了他的遗骸,得到了这盘龙丝。
之前,五鼠和展昭交手,盘龙丝从锦毛鼠身上不慎掉落,结果凭白的便宜了任以诚。
“倒是个好东西!”
任以诚笑了笑,将盘龙丝收了起来。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
翌日。
天刚蒙蒙亮,任以诚刚从打坐中醒来,展昭便匆匆忙忙的找了过来。
“任大哥,别睡了,快跟我走。”
“大清早的,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任以诚伸了个懒腰,纳闷儿道。
“有人来挑我们的场子。”
展昭说完,便拉着任以诚向外走去。
“你好歹等我洗漱一下啊。”任以诚无奈道。
片刻后。
任以诚和楚楚等人在展昭的带领下,来到了相国寺的大雄宝殿。
殿中,相国寺的高层俱在。
“就是他。”
展昭指着衍悔大师身旁的一个喇嘛,道:“从吐蕃来的达摩智上师。”
任以诚闻言恍然,原来是千里送人头的那位到了。
这达摩智居心叵测,以辩经为由,名为交流,实则刻意挑衅。
一番辩论下来,衍悔大师大师座下三大弟子,直接被他问了个哑口无言。
只可惜,他遇到了包拯,三言两语就被怼了回去。
尴尬的笑了两声后,达摩智直接认怂。
衍悔大师跟他客气了两句后,便宣布明日举行主持改选大典。
正说着,一个小和尚慌慌张张的从殿外跑了进来。
“主持,大事不好了,戒空师叔他……他归西了。”
众人闻言,尽皆大吃一惊。
任以诚亦心中诧异,没想到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戒空还是发现了锦毛鼠身世的秘密。
那下一个就是……他将目光看向了面露悲容的衍悔大师。
戒空的尸体在山崖下被发现,经过检验,最并未发现异常,排除了他杀的可能性。
虽然有人看到他曾将锦毛鼠扔进池塘中,认为五鼠有杀人动机。
但却并没有切实的证据,最终还是将戒空定性为失足跌下山崖而死。
在吩咐人处理戒空的后事之后,衍悔大师再次召集寺内僧众。
宣布第二天举行无遮大会,来考核他们的佛学修为,以便从中选拔出合适的主持人选。
“哎!”
楚楚突然拽了下任以诚的衣袖,一脸天真的悄声问道:“什么是无遮大会啊?
是不是大家都不穿衣服来参加?”
闻听此言,任以诚不由心中暴汗,嘴角微抽。
姑娘,我怀疑你在搞黄色,并且被我当场抓获,证据十足的那种。
这些日子以来,楚楚的性格虽然变得温柔了许多,但某些方面却依然是彪悍如故。
当然,吐槽归吐槽。
任以诚还是认真的对楚楚解释道:“所谓的无遮大会,就是大家聚在一起,坦坦荡荡的辩论佛理。
如果有人有不同意见,可以直接出言反驳。”
“哦!”
楚楚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傍晚时分。
任以诚等人陪着伤心的展昭到山崖边祭拜戒空。
包拯却无意中通过现场留下的花生壳,以及脚印的方向发现,戒空并非死于意外。
“肯定是那五只老鼠,我这就去找他们算账。”
展昭怒气冲冲的,转身就要下山。
“等等。”
任以诚拦住了他,劝道:“你冷静点,就算是戒空大师是被人杀害的,也未必就是五鼠干的。”
然而,展昭却显得很暴躁,完全听不进去。
“除了他们还能有谁,一定是他们怀恨在心,所以蓄意报复,下此毒手。”
任以诚耐着性子道:“你看看这现场的痕迹,如果是五鼠的话,脚印怎么可能会这么少?
以他们的年纪,就算懂得掩盖证据,又能高明到哪里去?”
“这……”
展昭皱着眉头,想了想,终于冷静了下来。
任以诚道:“咱们还是先把这件事告诉你师父吧。”
主持禅房。
包拯将自己推测告诉了衍悔大师。
熟料。
衍悔大师就只说了一句,世上事了忧未了,不如不了了之,便不再多言。
人家的徒弟人家做主,对方的意思既然已经这么明确了,任以诚等人身为外人,自然也不便再多做干预。
第二天。
大雄宝殿中,无遮大会如期举行。
衍悔大师也因迟迟没有出现,然后被人发现死在了禅房中。
一时间,相国寺上下无不悲痛欲绝。
“嗯?”
正在给衍悔大师验尸的包拯忽地眉头微皱。
“你们过来看。”
他叫过众人,抬着衍悔大师的手臂,只见上面血痕如蛛网密布,所有的经脉都鼓胀了起来。
“啊诚,你精通医术,能否看出这是怎么造成的?”包拯问道。
任以诚检查了一下,凝重道:“大师全身的经脉都断了。”
“不可能!”
展昭断然道:“师父武功盖世,再厉害的高手也不可能打的师父经脉尽断。”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戒贤忽然开口,在众人的注视下,从衍悔大师的蒲团下,拿出了一本经书。
“大日如来咒!”
悟道大师一脸震惊,道:“莫非……师兄是修炼之时,不慎走火入魔而亡?”
与此同时。
任以诚看到,杭天豹和达摩智两人的表情,均出现了一丝兴奋和激动。
只是,很快又被他们给掩饰了下去。
随后,就当衍悔大师的死因要被定性为走火入魔的时候,公孙策却在房梁上发现了一只被踩死的蜘蛛。
紧接着。
在一番彻查后,,通过禅房外墙上的鞋印,嫌疑人的身份再一次落到了五鼠的头上。
因为那个鞋印并不大,只有小孩子才穿得下。
“这次我绝对不会再饶过他们。”
展昭咬牙切齿,眼中恨火丛生,不顾众人阻拦,风一般冲出了禅房。
四分之一个时辰后。
展昭将五鼠押了回来。
以他现在的武功,对付五鼠自然是手到擒来。
“说,衍悔大师的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杭天豹有官位在身,审问的工作自是由他来执行。
锦毛鼠冷哼一声,脑袋一扬,一如既往的倔强。
“现在我们落在你们的手里,随你们给我们安什么罪名都可以。”
杭天豹道:“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
锦毛鼠嘴硬道:“死一个和尚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座寺庙里每一个好人,都死光了才好。”
他话音刚落,突然“啪”的一声脆响,被展昭一耳光抽在了脸上。
“噗。”
锦毛鼠头被打的偏了过去,同人一口鲜血吐出,里边还带着一颗白森森的牙齿。
他抬起头,狠狠的瞪着展昭。
“这颗牙,我迟早会跟你讨回来。”
“那你先把我师父的命还来。”
展昭好不退让,盛怒之下,抬手又要向锦毛鼠打去。
“好了,展昭。”
任以诚揽住了他的肩膀,道:“再打下去,就是屈打成招了。”
悟道大师道:“任施主说的有道理,先把他们关起来,待处理过主持师兄的后事再行审问吧。”
“慢着,在这之前,有一件事情一定要搞清楚。”
杭天豹说完,目光看向锦毛鼠,问道:“主持的那本大日如来咒,你看过了没有?”
锦毛鼠闻言一愣,看了看众人都是一副紧张的模样,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小爷过目不忘,不但看过,还背下来了。
等我下山后,就把它印出来,让全天下的人都来看。”
此言一出,悟道大师等相国寺的僧人,神色均是一紧。
而杭天豹和达摩智两人的眼底,则不由自主的闪过了一抹笑意。
任以诚闻言,在一旁暗自摇头。
少年,你这是作了个大死啊!
第四十四章 夜谈
翌日。
悟道大师带领寺中僧众,为衍悔大师举行净身大典。
此“净身”非彼“净身”,并不是阉割的意思。
衍悔大师身为主持,后事自然不能草率了事。
需要另一位有道高僧为他沐身、超度,方能下葬。
悟道大师将此事委托给了达摩智。
大典上,任以诚看到了衍悔大师右肩上的虎头刺青。
当然,其他人也都看到了,比如达摩智。
而他,也将因为这个刺青,往生极乐。
另有,还有一个小插曲。
昨天,就在入夜之前,庞飞燕也来到了相国寺。
为她爹祈福而来。
见到众人,庞飞燕显得很意外,也很开心,除了任以诚。
她已经隐隐察觉到,上次任以诚就是故意把她支出去的。
虽然没有证据,但这并不妨碍她这么想。
时间在悲伤中一点点流逝。
所幸,这里是相国寺,出家人对生死都看的比较开。
夜幕拉开。
寺院附近的树林中,淡淡的月光映照下,两道人影伫立。
“天色不早了,上师不去休息,却将贫僧约至此处,请问有何贵干?”
“呵呵,老衲听说贵寺的大日如来咒,一直是由戒贤大师保管的。”
两人正是戒贤和达摩智。
戒贤皱眉道:“上师这是什么意思?”
达摩智微笑道:“没什么,老衲只是想借贵寺的大日如来咒来参悟一下。”
戒贤闻言,脸色当即便沉了下来。
“上师不觉得自己的要求太过分了吗?”
达摩智反问道:“那就要看在你心里,是大日如来咒硬要,还是相国寺的声誉重要了?”
“阿弥陀佛!”
戒贤不为所动,双掌合十,淡淡道:“出家人四大皆空,名利二字,不过身外之物而已。”
达摩智道:“大师佛学深湛,老衲佩服。
这么说来,那锦毛鼠的身世,大师想必也不会放在心上了。”
闻听此言,戒贤当即神情一震。
“上师的意思,贫僧不懂。”
达摩智继续道:“你又何必装糊涂呢。
老衲没猜错的话,锦毛鼠就是衍悔大师的亲孙子吧?
否则的话,他们身上那一模一样的刺青,该如何解释?”
戒贤默然不语,心底却有一抹杀意正在不断酝酿着。
达摩智似是看穿了戒贤的心思,冷笑道:“我劝你最好冷静点。
我既然敢来找你,当然不会没有后手。
你若是一时冲动,小心真的将事情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戒贤双拳紧攥,随即又松开。
“我凭什么相信你?”
达摩智得意道:“你没得选择。”
“好!子时,藏经阁见。”
言语间,戒贤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
“一言为定,如此老衲就先告辞了。”
达摩智满意的笑了笑,转身离去。
看着达摩智逐渐消失的背影,戒贤的脸色瞬间又阴沉了下来。
“该死。”
盛怒一下,他猛然一掌拍在了身旁的树干上。
就听“嘭”的一声。
掌力穿透而过,这棵小腿粗细的杨树,立时应声而断。
“需要帮忙吗?”
就在树干倒下的同一时间,戒贤忽然听到有说话声从背后传来。
他连忙回头看去,心中更是大惊,自己竟然完全没发现,有人藏在附近。
随后,他就看到丈许外树林内的阴影中,缓缓走出来一个人。
“是你!”
“展昭曾说,你是唯一得到衍悔大师武学真传的人,今日一见,果然所言不虚。”
来人正是任以诚。
当捡到盘龙丝的时候,他就决定要再搞一波事情。
“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戒贤问道。
任以诚耸了耸肩,笑道:“其实,我是跟你们一块儿来的。”
戒贤点头道:“既是如此,那施主就休怪贫僧心狠手辣了。”
他话音未落,人已暴冲而出,眨眼间跨过一丈距离,向任以诚咽喉抓了过去。
这个秘密多一个人知道,相国寺就多一分威胁。
任以诚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心知要想继续聊下去,不展示出足够的实力是不行了。
心念转动间,他左脚微挪,侧身让开了戒贤这一爪,右手竖掌成刀,反手向对方颈间砍去。
掌中真气流转,劲风利如刀刃。
戒贤只觉寒毛倒立,砭骨生寒,没想到对方随意一招,便如此犀利。
惊诧间,锐风扑面而来,戒贤无暇多想,收回右臂的同时,抬左臂封挡。
“砰!”
两人双臂碰撞。
任以诚手腕顺势翻转,化掌为爪,以淬骨爪再向戒贤颈间抓去。
戒贤借势后退,避过抓向自己颈间这一爪的同时,右手向对方手腕抓去,欲制其脉门。
一时间,两人攻伐往来,拳脚碰撞之声,不绝如缕。
戒贤天资卓越,集相国寺诸般武学于一身,辅以正宗佛门内功,出手间劲力雄浑,势大力沉,招数更是层出不穷,变化多端。
然而,任以诚亦是身兼多门绝学,应招之际,敌强愈强,丝毫不落下风。
须臾间,两人已经交手近百招。
任以诚心中暗忖,戒贤的武功已然不在凌日之下,加之他年轻力壮,甚至还犹有过之。
而戒贤此时更是震惊不已,小师弟从哪里认识的如此高手?
一番交手下来,自己的内力已经出现损耗,可对方的内力却好似无穷无尽,完全探不到边际。
戒贤心知任以诚非是易与之辈,当即不在犹豫,用出了压箱底的绝学。
霎时间,任以诚惊觉戒贤陡变,一股至阴至柔的掌力,于无声之中向自己笼罩而来。
此招正是衍悔大师面壁一年,从大日如来咒中参悟出的空明掌。
空明二字,意指空旷澄澈,洞彻而灵明的心性。
以此为心法,当可照见五蕴,立于不败之地。
但戒贤心有执念,终究不得圆满。
他意图以柔制刚,借空明掌的虚实变幻,破解任以诚的强悍攻势。
然而,戒贤却不知道,刚柔虚实之道,正是皇世经天宝典的拿手好戏。
一招过手。
任以诚瞬间窥探到戒贤掌法中的破绽,旋即便是一套狼王印出手。
拳脚并用,招出连环,迅疾无方。
砰然声响中,戒贤应接不暇,登时落入下风。
“呼!”
恍惚间,戒贤只觉一阵狂猛的劲风迎面而来。
下一瞬。
任以诚的拳头,就已停在他面前三寸之处。
正当他以为自己将死之际,却发现对方的拳头又收了回去。
见此情形,戒贤不由面露疑惑之色。
任以诚笑道:“我说过,我是来帮你的。
我可以帮你抹掉达摩智这个威胁。”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开心。况且,令师以自己的生命了结了曾经犯下的错误,可不是为了让你一错再错的。”
戒贤惊道:“你怎么知道师父是……是自杀的?”
任以诚挑眉道:“凭我的医术,想要分辨是自断经脉还是被人打断的,并不是什么难事。”
“施主的好意,贫僧心领了,但这是相国寺自己的事情,就不劳烦施主了。”
戒贤摸不清任以诚的心思,稍作犹豫,还是选择了拒绝。
任以诚呵呵一笑,道:“非是我小瞧大师,有包拯在这里,只凭你一人之力,迟早会被他抓住马脚。
难道,你忍心见到相国寺落到你两位师兄手里?
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我想你心里应该有数。
还有,你不觉得杭天豹和达摩智来的太凑巧了吗?”
戒贤闻言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讶异道:“莫非,他们是……”
“没错。”
任以诚接口道:“你再想想达摩智找你的目的,你觉得能打动他们来帮忙的筹码又会是什么呢?”
戒贤脸色凝重,面沉如水,一字一顿道:“大日如来咒。”
任以诚道:“连镇寺之宝都能出卖的人,你想想相国寺若是落在他们手里,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听到这里,戒贤终于点头。
“好,为了师父,为了相国寺的基业,我答应你。”
第四十五章 暗·杀
夜色渐深。
东厢的客房中。
达摩智盘坐在床榻上,一想到大日如来咒即将到手,他的心情便有些难以平静。
“嗖!”
忽地,就在达摩智思潮翻覆之际,破空声陡然响起,一道白影从窗外向他飞射而来。
达摩智神色一凛,挥手将白影接了下来,定睛一看,发现原来是个小纸团。
他连忙起身,来到窗边四下查探,却并未发现半个人影。
他皱着眉头,面露疑色,思忖着究竟是何人所为?
接着,他看向了手中的纸团,琢磨着内中是否有诈?
稍微迟疑了一下后,他还是决定打开看看。
‘欲得大日如来咒,老地方树林见。’
看到这句话,达摩智心中疑惑尽去,心道该是戒贤为了避人耳目,所以特意更改了见面的地方。
眼下子时将近。
他按耐住有些迫不及待的心,把纸条放到烛台上烧毁,在清理掉灰烬后,悄然出了房门。
不多时。
达摩智再次来到了他之前约见戒贤的树林中。
九天之上,月色不改。
淡淡银辉下,一道人影负手而立。
达摩智看着那道人影,心头愈发火热,胜利就在眼前。
然而,当他来到那人的近前时,却猛地脸色一变,止住了脚步。
眼前之人虽然是背对着他,但他却可以确定对方绝对不是戒贤。
因为,眼前的这个人有头发。
“上师,任某在此恭候多时了。”
任以诚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来,嘴角上还带着一抹玩味的笑容。
在他左手边的地上,还插着一柄长剑。
“怎么会是你,戒贤呢?”达摩智又惊又怒。
任以诚道:“戒贤大师自然在他应该在的地方。”
“既然如此,恕老衲失陪了。”
达摩智心知情况有变,此地只怕不宜久留,转身便要离开,准备之后再找戒贤算账。
但是,他刚迈出一步,就听任以诚声音再次响起。
“怎么,难道上师不想要大日如来咒了?”
达摩智收回了迈出去的脚步,回头凝视着任以诚,似要将他的心思看穿。
“话说,你们吐蕃的和尚都这么喜欢偷学别派的武功吗?”任以诚戏谑道。
达摩智闻言一怔,阴沉着脸道:“老衲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究竟想做什么?”
“简单。”
任以诚轻笑道:“任某只是来送上师荣登极乐而已。”
“大言不惭,看老衲渡了你。”
达摩智怒极反笑,眼中凶光暴闪,双掌一翻,掐了奇异的印诀,倏然向任以诚拍了过来。
“密宗大手印?”
任以诚眉头一挑,饶有兴趣的看着猛攻而来的达摩智,右臂一挥,抬掌相接。
眼见任以诚竟不闪不避,达摩智不由露出了一丝狞笑。
他修炼密宗大手印数十载,自忖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对方胆敢如此托大,他已经可以想象到对方凄惨的下场。
“呼!”
真力涌动,气流震荡。
随即,“嘭”的一声闷响,两人双掌交接。
任以诚只觉一股刚猛浑厚的力道从对方掌中传来,欲毁筋断骨。
“呵呵,有两下子,可惜还不够。”
哂笑声中,任以诚体内真气再催。
达摩智正自得意,却惊觉自己的掌力仿佛撞上了一片铜墙铁壁,再难寸进一步,登时惊骇欲绝。
“你到底是人是鬼?”
达摩智难以置信的看着任以诚,一颗火热的心此刻早已凉透,当即撤招欲逃。
“想跑,晚了。”
任以诚说话的同时,左手隔空虚抓,旋劲吸扯之下,“锵”的一声,长剑登时应声出鞘。
“唰!”
树林中,陡然一抹剑光闪过,如急电惊空。
下一瞬。
达摩智只觉喉间一凉,随后他便感觉到,体内似有什么东西正在迅速消失,紧接着便失去了意识,仰倒在地。
“都是吐蕃和尚,连名字都差不多,只可惜,你的运气没他好啊!”
任以诚感慨了一句,在确认没留下什么证据后,飘然离去。
。。。。。。。。。
翌日,清晨。
“师叔祖,不好了!”
一个小和尚慌慌张张的来到了悟道大师的禅房。
悟道大师正在打坐,听到声音,心中瞬间一紧。
“又怎么了?”
小和尚惊慌道:“达摩智上师,被人杀死了。”
“什么!”
大殿中,所有人再次聚到了一起。
达摩智的尸体已经被运了回来,包拯正在给他验尸。
“尸体倒在寺外的树林中,被早上打水的僧人们发现。
我已经检查过现场了,并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公孙策摇了摇头,有些遗憾道。
“凶手的武功很高。”
悟道大师在看过达摩智的尸体后,语气十分凝重的说道。
“哦?何以见得?”公孙策问道。
“你们看。”
悟道大师又道:“达摩智上师脖子上的剑痕细而薄,这证明凶手的剑法很快。
快到他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一剑封喉。”
“大师说的不错。”
包拯检查完毕,接口道:“达摩智的死因正是那封喉的一剑。
死亡时间则是昨晚的子时左右。”
“阿弥陀佛!”
悟道大师双手合十,一脸悲悯道:“上师精修密宗大手印,一身功力早已臻至化境。
老衲实在难以想象,究竟是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只用一剑就取了他的性命?”
“啊!”
庞飞燕乍然道:“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是谁?”
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间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就是他。”
庞飞燕指着任以诚道:“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嘛。
若说武功高强,又有谁能比得上曾经以一人之力,屠尽数百高丽士兵的你?”
“飞燕,不要胡说,这怎么可能呢。”楚楚不悦道。
展昭也斥责道:“你不要信口开河了,任大哥跟他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他?”
“好啦好啦!”
庞飞燕嘀咕道:“不是就不是嘛,人家只不过是说出了一种可能而已,凶什么凶嘛!”
任以诚淡笑道:“飞燕姑娘说的倒也在理,我自己差点都信了。
还好,我有证人,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阿弥陀佛!”
戒贤突然站了出来,道:“任施主昨晚一直在和贫僧交流武学,从未离开过半刻。”
戒逸忽地灵光一闪,悚然道:“难道是……是他回来了?”
“谁呀?”庞飞燕立刻又好奇道。
戒贤道:“龙千山,十年前江湖上平地崛起的高手,近乎打遍天下无敌手。
当年,他曾多次递帖向师父挑战,意图借阅大日如来咒,但最终败在了师父的手中。”
公孙策思索道:“可达摩智少来中原,龙千山跟他素不相识,没理由要杀他啊。”
“其实,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庞飞燕道:“要杀人不一定要武功高强,出其不意,暗施偷袭,同样也可以达到这样的效果。
所以,这寺里每个人都有嫌疑。”
说着,她指向了戒逸、戒贤、戒嗔三人,道:“尤其是你们三个。
之前,那个大喇嘛在佛理上,把你们问的哑口无言。
所以,不排除你们怀恨在心,蓄意报复的可能性。”
“你到底有完没完?师兄们绝对不是那样的人。”展昭愤然道。
“戒色,不得无礼。”
悟道大师道:“既然要破案,一切合理的怀疑都是必要的。”
“大师,请恕包拯失礼,昨晚子时你们都在做什么?”包拯恭敬道。
悟道大师道:“子时,我已经睡了。”
戒逸则道:“昨晚我和戒嗔师弟在赏月论佛。”
戒嗔在一起附和着点了点头。
杭天豹道:“昨晚我在房中对月饮酒,喝到微醺之后,就睡了。”
任以诚闻言,心中暗笑,等的就是你这一句。
“那会不会又是那五只老鼠?”展昭恨声道。
悟道大师道:“他们被关在地牢中,不可能有机会的。
更何况,以他们的武功,根本不可能是达摩智上师的对手。”
就在这时,又有个小和尚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不好了,五鼠他们逃走了。”
第四十六章 算计
地牢。
众人来到这里时,只见牢门打开,五鼠早已不翼而飞。
悟道大师看着被撬开的锁头,纳闷儿不已。
“他们究竟是怎么逃走的?”
公孙策打量了一下四周,忽然看到脚下有一根细铁丝。
他捡起铁丝,道:“五鼠常年混迹于市井,溜门撬锁这种小伎俩对他们来说,应该不算太难。”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我这就去再把他们抓回来。”
展昭气愤填膺,说着便要往外走。
任以诚提醒道:“他们未必就是凶手,把他们抓回来就好,千万别伤了他们的性命。”
展昭正在气头上,若是一时冲动,以他现在的武功,五鼠绝无生还的可能。
半个时辰后。
展昭带着五鼠回到了禅房。
没错,是“带”,而不是“押”。
在捉拿五鼠的过程中,他无意中发现五鼠竟对衍悔大师爱的深沉。
衍悔大师经常给他们东西吃,更传授他们武艺强身健体。
对他们来说,衍悔大师于亲人无异。
在这个相国寺里,他们讨厌谁,都不会讨厌衍悔大师。
“锦毛鼠,师兄去世的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悟道大师问道。
锦毛鼠道:“那晚我们本想来寺院里偷食物。
后来,经过禅房的时候,因为戒空把我扔进池塘里,我就想偷点东西,出出气。
可等我们进去之后,却发现主持大师在里面,而且人已经死了。
我们惊慌之下,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便从屋顶上的天窗爬了出去。”
“那达摩智死的那个晚上又是怎么回事?
你们是怎么从地牢里逃出去的?”
锦毛鼠道:“我们没有逃,是那个喇嘛把我们放出去的。
带我们离开地牢后,他把我一个人留了下来。”
“他留你做什么?”庞飞燕好奇道。
锦毛鼠冷哼了一声,恨声道:“他逼我将大日如来咒背出来。
我不愿意,他就给我喂了一种叫‘七虫七花丸’的毒药。”
“砰!”
戒贤猛的一拍桌子,怒声道:“简直无耻,竟然对一个孩子用如此恶毒的手段。”
楚楚见戒贤反应如此激烈,随即转头看向了任以诚这个医术大家,问道:“什么是七虫七花丸?很厉害吗?”
任以诚解释道:“顾名思义,这是由七种毒虫和七种毒花配制而成的毒药。
一旦毒发,浑身便有如万虫啃噬,痛痒难当。
同时,眼前还会看到百花盛开的幻象。”
说完,他暗自撇了撇嘴,这电视剧的编剧多半是个金庸迷没跑。
“没错。”
锦毛鼠点头道:“一切就如这位大哥所说。
那药一吃下去,毒性立刻开始发作,生不如死。
后来,那喇嘛叫我死不松口,失去耐性,便要杀我灭口。
但就在这时,一个黑衣人出现,把他引走,我也就趁机逃走了。”
“黑衣人?”
包拯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任大哥,那锦毛鼠还有救吗?”展昭担忧道。
自从知道五鼠和衍悔大师的关系后,展昭对他们的态度,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变化。
任以诚道:“这毒最难的地方在于,那七种毒虫毒花的排列顺序。
一旦搞错,解药就会变成毒药,令中毒者瞬间毙命。”
楚楚惊道:“如今达摩智已经死了,那锦毛鼠岂不是……”
“这位大哥,你既然知道这种毒,就一定有办法的,求你救救锦毛鼠吧。”
另外四鼠一下子全都跪在了任以诚面前,连连央求。
“你们先起来。”
楚楚扶起了四鼠,看着有些虚弱的锦毛鼠,忍不住心声怜悯。
“阿诚,你就想想办法吧,他还是个孩子,未免太可怜了一点儿。”
她话音刚落,锦毛鼠突然惨叫了起来,众人登时大惊。
难以忍受的剧痛瞬间蔓延全身,锦毛鼠疼的直接在地上打起了滚。
任以诚见状,连忙来到锦毛鼠身边,飞快的封住了他的心脉要穴。
接着,任以诚直接一掌按在了锦毛鼠百会穴上,运功为他镇压毒性。
片刻后。
锦毛鼠因疼痛紧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任以诚也随之将手收了回来。
这时,戒贤来到两人身旁,拿出一颗药丸,道:“这是本寺的清心白露丸,虽不能解毒,但可以暂时减轻毒性。”
给锦毛鼠服下药丸后,戒贤又道:“此毒非同一般,小僧对药理亦有所涉猎。
就让小僧跟任施主仔细研究一下,看能否找出解毒的办法。”
说完,他便吩咐弟子将锦毛鼠带入厢房安置。
。。。。。。。。
戒贤的禅房内。
“锦毛鼠的毒,施主可有什么头绪?”戒贤问道。
任以诚摇头道:“除非达摩智复生,否则就只能一种一种的试了。
但毒物的排列顺序有千百种,等解药试出来了,锦毛鼠只怕尸体都凉了。”
“唉!”
戒贤叹了口气,道:“看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内力强行为他逼毒了。”
任以诚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虽然有些吃力,但是凭你我二人的功力,同时出手应该可以避免油尽灯枯的可能。”
戒贤点了点,沉默了一下,随后问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任以诚淡笑道:“当然是找一个替罪羔羊。”
“你已经有人选了?”戒贤问道。
任以诚悠悠道:“还记得刚才杭天豹说的不在场证明吗?”
戒贤闻言一怔,紧接着灵光一闪,瞬间想通了些什么。
“那个黑衣人是他?”
任以诚道:“就算不是他也得是。”
戒贤点头道:“我明白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
任以诚站起身来,忽然又道:“对了,之前主持发给你的空明百问,你最好尽快去处理一下。
否则,要是被包拯他们发现了其中的问题,咱们可就功亏一篑了,后果不堪设想。”
所谓空明百问是指有关佛学的一百个问题。
衍悔大师以此来考校弟子的佛学修为,看他们是否有资格成为主持。
戒空和尚因为用锦毛鼠的身世威胁戒贤,被戒贤所杀。
戒贤心中有愧,便向衍悔大师自首。
熟料,衍悔大师最后选择自尽了断了这件事。
事后,戒贤因心神恍惚,空明百问只是随意解答,一旦被发现,定然会成为致命的破绽。
戒贤笑道:“施主放心,小僧早有准备。
就算当真东窗事发,自有戒贤一力承担,必不会祸及施主。”
“呵呵,但愿我们的计划可以一帆风顺,告辞。”
下午时分。
任以诚告知了众人,将和戒贤联手为锦毛鼠运功祛毒。
“你们想好了吗?”悟道大师的神色有些凝重。
“大师,这个办法有什么问题吗?”楚楚蹙眉道。
悟道大师道:“七虫七花完毒性猛烈。
他二人倘若运功之时,稍有差池,连带锦毛鼠,都会有性命之危。”
“什么!?”
楚楚闻言大惊,霍的看向了任以诚,紧紧的抿着双唇,一脸焦急与忧虑。
她犹豫了一下,刚要出言阻止,却被任以诚抢先开口。
“相信我,不会有事的,七虫七花丸虽毒,却也未必毒的过暴雨梨花针。”
“好吧!”
这时,杭天豹突然开口。
“锦毛鼠被达摩智折磨的浑身上下都是伤口,还是先让我用独门的金疮药替他医治一下,不然就算治好了也会残废的。”
任以诚笑道:“那就有劳杭大人了。”
夜幕降临。
晚饭过后,任以诚等人都聚在包拯的房间里,分析那黑衣人的身份。
“寺里所有人都有不在场证明,难道黑衣人真的是那个什么龙千山?”
庞飞燕思索道。
任以诚道:“龙千山若要一雪前耻,该当光明正大而来。
用这种偷偷摸摸的伎俩,有失风范,非是高手所为。
况且,他也确实没有杀达摩智的理由。”
包拯道:“寺里所有人都有不在场证明,但有些人的不在场证明却并不充分。”
公孙策一边回忆,一边道:“戒贤大师在和阿诚论武,首先可以排除。
戒逸大师则和戒嗔大师在论佛。
剩下的悟道大师说自己已经睡了,杭大人则在赏月饮酒。
他们两个都没人其他人证。”
楚楚道:“莫非,他们其中有人在说谎?”
“是杭天豹。”任以诚接口道。
“为什么?”
“你怎么知道?”
几人神情一震,诧异的看向了任以诚。
“他和咱们一样都住在东厢。”
任以诚来到窗边,抬手指着夜空,笑道:“而这里根本看不到月亮!”
第四十七章 “真相”大白
厢房里。
锦毛鼠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身上的剧痛已经暂时退去。
迷迷糊糊中,他忽然听到房门声响起,勉力侧过身子,发现来人是杭天豹。
“杭大人,您……”
“我来帮你上药,你身上有伤,不要乱动。”
“多谢大人。”
杭天豹点了点头,解开了锦毛鼠的衣服,倒出药粉给他擦拭起来。
“嘶!”
锦毛鼠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问道:“你给我上的什么药,怎么这么疼?”
杭天豹诡笑道:“我现在给你上金疮药,你就疼成这样,要是给你上腐骨散的话,嘿嘿……”
锦毛鼠闻言,悚然一惊,骇然道:“你想干什么?”
杭天豹森然道:“我不干什么,只想你把大日如来咒背给我听。”
“哐当!”
杭天豹话音刚落,房门轰然而开。
任以诚率先走了进来,呵呵一笑,揶揄道:“杭大人,这下狐狸尾巴可藏不住喽!”
“阿弥陀佛!”
悟道大师宣了声佛号,带着寺中僧人紧随而来。
“你们……”
杭天豹看着鱼贯而入的众人,一时间不禁有些傻眼。
此情此景,实在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凶手果然是你。”庞飞燕双手叉腰,娇叱道。
杭天豹又惊又怒,厉喝道:“什么凶手,你不要血口喷人!”
展昭愤然道:“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刚才你说的话我们全都听到了。
亏你还是我师父的八拜之交,你还我师父师兄的命来。”
说着,他直接将短棍拉长,刚要动手却被任以诚拦住。
“展昭,不要冲动,锦毛鼠还在他手上,小心他狗急跳墙。”
杭天豹冷哼道:“一派胡言,衍悔大师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展昭手中长棍一挑,怒指杭天豹。
“一定是你觊觎大日如来咒,又求而不得,所以就下毒手杀害了师父。
哼!你是师父的结拜兄弟,他当然不会防备你。”
杭天豹闻言,摆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道:“就算我想要大日如来咒又如何?
大日如来咒乃武林至宝,试问江湖中人谁不对他垂涎三尺。”
“所以你就杀了达摩智,因为他也对大日如来咒图谋不轨,你当然要铲除这个威胁。”
任以诚有意无意的引导着事情的走向。
杭天豹辩解道:“达摩智死的那晚,大家都有不在场证明,凶手分明就是龙千山。”
任以诚笑道:“一个消失了十年的人,现在是死是活都还是个未知数。
你就算想摆脱嫌疑,也该找个靠谱的人。”
杭天豹反驳道:“找不到他,不代表他没有嫌疑。”
“悟道大师,您可曾见过龙千山的武功路数?”任以诚问道。
悟道大师道:“当初龙千山和师兄大战一天一夜,老衲和戒逸四人都在一旁观战。
任以诚又问道:“那大师可还记得,龙千山惯用的手是哪一只?”
悟道大师稍作沉吟,随后道:“是右手,施主缘何有此一问?”
任以诚道:“我又检查过达摩智的尸体,发现他颈上的剑痕有些异样。
从那个剑痕的走向来看,杀他的人用的是左手。
而且那道剑痕很平整,显然剑法不弱,绝非刻意改换左手所能做到的。”
“阿弥陀佛!”
戒贤突然开口道:“小僧记得,杭大人曾和悟道师叔比剑,惯用的正是左手。”
展昭质问道:“这下你没得说了吧?”
杭天豹嗤笑道:“这最多能证明凶手不是龙千山。
江湖上,惯用左手的又不止我一个。
而且,当晚的人都有不在场证明,你们凭什么怀疑我?”
他心中莫名的生出了一股寒意,愈发的感觉不妙。
自己似乎落入了某个人的圈套中。
“老衲对此也不甚明白?施主可有确实的依据?”悟道大师疑惑道。
“是啊,为什么呀?”
除了包拯等人,房间里其他人的脸上,也全都快乐着疑惑之色。
任以诚来到窗前,推开了窗户,哂笑道:“怪就怪你话太多了,喝酒就喝酒,还非得赏月。
你住在东厢,这里跟你房间的位置差不多,你瞅瞅外边哪儿有月亮?”
众人闻言,同时向窗外看去,只见夜空中一片星光璀璨,却哪里有月亮的踪影。
杭天豹则身躯一震,神色也终于变得慌张起来。
当晚自己的确不在房间里,在白天得知锦毛鼠背下大日如来咒后,就忍不住起了心思。
熟料,达摩智居然抢先一步,带走了锦毛鼠。
为了防止被达摩智捷足先登,他故意现身将其引走,给锦毛鼠制造逃生的机会。
可没想到,就是因为这件事,竟然让自己陷入了死局。
看着杭天豹变幻不定的神色,悟道大师想到和对方多年的交情,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杭大人,束手就擒吧!”
杭天豹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冷眼看着屋中的众人。
此时,他已经无比确定,自己被遭人算计了。
而算计自己的人,必然就是真凶。
如今,自己已然百口莫辩,若是落入对方的手中,肯定必死无疑。
眼下唯一的生机……心念转动间,他眸中陡然凶光一闪,挥手将锦毛鼠拉到了自己身前,并紧紧扣住了对方的喉咙。
“你们最好不要逼我,否则,我就让这小子给我陪葬。”
“万事好商量,切不可滥杀无辜。”
悟道大师连忙出言阻止。
与此同时。
任以诚和戒贤相互对视了一眼,不露痕迹的点了点头。
“你不是想要大日如来咒嘛,给你。”
戒贤说着,挥手将一本经书扔向了杭天豹。
杭天豹见状,整个人不由一滞。
就在他分神一瞬,任以诚右手屈指一弹,一块儿小指头肚大小的碎银子,瞬间激射而出。
破空声响中,下一瞬。
“嗤”的一声。
杭天豹措手不及,直接被射穿了眉心,立时毙命当场。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相国寺的僧人齐齐宣了声佛号。
杭天豹以死,一切已成定局。
锦毛鼠的身世,也将永远深埋在戒贤的心中。
看着杭天豹的尸体,任以诚暗自松了口气。
万幸,这次没翻车!
所有的证据都已经湮灭,跟这件案子有关的人也都死了。
纵然日后有人发觉其中的疑点,也将死无对证。
翌日。
按照计划,任以诚和戒贤联手为锦毛鼠逼毒。
相国寺中的一处天然寒潭中。
三人盘膝而坐。
锦毛鼠此刻,脸色赤红如血。
两大高手的真气在他的体内流转不息,产生强大的热量。
热量不断宣泄而出,遇到寒潭中寒气,冷热互激之下,直接化作一层水汽,笼罩在三人头顶。
看到寒潭外的众人忧心不已。
两刻钟后。
伴随锦毛鼠一身痛嚎,他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
“扑通”一声。
戒贤满头大汗,直接歪倒在地。
展昭急忙过去将他扶起,却发现他已经昏睡了过去。
另一边。
任以诚亦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楚楚连忙也来到了他身边,一把扶住了他,紧张道:“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失……失算了,这七虫七花丸的毒性,远比暴雨梨花针要复杂……复杂的多!”
任以诚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说完便倒头靠在了楚楚怀里。
楚楚一脸的担心,正要说话,却忽然感觉到任以诚的脑袋,在自己的怀里蹭了两下。
她脸色“腾”的一下,透出了丝丝红晕。
同时也明白了些什么,抬手就要向任以诚的肋下掐去。
“别动,让我休息一下就好。”
任以诚似梦呓般喃喃开口,说着他的脑袋又轻轻蹭了一下。
楚楚看着他这幅无赖行径,又好气又好笑。
随后,一把将他横抱而起,将他送回了厢房。
时间一晃,到了第二天。
相国寺山门口,任以诚等人准备启程回返庐州。
“悟道大师,展昭我就先带走了,还有些东西要教他。”
“那就劳烦任施主多加照顾他了。”
任以诚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又看向了戒贤。
“戒贤大师,后会有期了。”
戒贤道:“和任施主一番交流,令戒贤受益匪浅。
望他日再有机会和施主谈武论道。”
经过任以诚那一晚的提点,他以决心要继任相国寺主持之位。
而论武功,论品行,主持之位亦是非他莫属。
告别过后,众人踏上回程。
在即将走出小镇的时候,五鼠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锦毛鼠来到任以诚面前,“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多谢任大哥的救命之恩。”
任以诚将他扶起,看着他稚嫩的脸庞,突然想到一件事儿。
“白小子,有句话你一定要记住。”
“什么话?”
“以后若是遇到一个名叫冲霄楼的地方,有多远你就走多远。”
第四十八章 意料之外的变化
秋风瑟瑟,花木凋零。
来燕镇的案子,已经被任以诚从根源上解决,众人因此而顺利的回到了庐州城。
临近晌午。
“终于回来了!”
站在城门口,包拯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回家总是令人开心的,众人说说笑笑的进了城。
可刚一进城,众人便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本该热闹的街道,不知为何,竟显得有些萧条。
街上的行人,大都是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似是不想在外边多做停留。
正当众人疑惑之际,一个带着惊喜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
“任少侠,包公子,你们总算回来了。”
任以诚循着声音看去,只见说话之人是个年过半百,须发灰白,衣着朴素的老者。
老者一路小跑着来到众人面前,神情激动。
那感觉,就像是终于看到了救星。
“老人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大家看起来都怪怪的?”任以诚问道。
“少侠有所不知啊!”
老者叹了口气,忧心忡忡道:“最近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个杀人狂魔。
短短数日之间,城里已经有四个人遭了他的毒手。”
“竟有这种事儿?”包拯神情一震。
“太好了,又有事情做了,这回不怕无聊了。”庞飞燕眉飞色舞道。
公孙策闻言,神色不悦道:“死了这么多人,有什么可高兴的。”
任以诚则眉头微皱,脑海中,念头飞快的转动着。
他不记得电视剧里有过这样的剧情。
莫非,是因为自己的到来,引发了什么未知的变化?
可前两个世界的时候,并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啊?
想到这里,任以诚忽然抬头看向了天空。
还是说……
这其实是作者爸爸在抽疯,闲的没事找事做?
正思忖间,就听公孙策再次开口。
“老人家,衙门的人都有什么动作?”
连续死了四个人,他估计自己的府尹老爹,现在肯定已经烦的焦头烂额了。
老者摇头道:“数日之间,府尹大人一直派人在城内严加调查。
只可惜,这凶手实在狡猾得很,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找到。
不过现在好了,几位公子回来了,一定可以将凶手捉拿归案。”
公孙策安慰道:“老人家放心,我们一定竭尽全力,找出真凶。”
任以诚撇了撇嘴,叹息道:“看看咱们没时间休息了。
先各自回家,一会儿青天药庐集合。
包大娘肯定已经验过尸体了,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吧。”
失去了先知先觉的优势,他不禁感到有些心里没底。
跟老者告别后,众人各自回家。
很快。
任以诚来到了家门口,却发现大门紧锁。
“这个时候,倪琼姐姐会去哪儿?”楚楚纳闷儿道。
任以诚道:“直接去青天药庐吧,她多半儿在那里呢。”
片刻后。
任以诚等人来到青天药庐。
刚一进门,就见倪琼兴高采烈的迎了出来。
“公子,你终于回来了。”
任以诚笑了笑,点头道:“你果然在这里。”
倪琼道:“最近连续好几个人被杀,包大娘担心我一个人不安全,就让我到这里来暂住。”
寒暄了一番后,公孙策也赶了过来。
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府尹公孙真和捕头陆云。
“包兄弟,这次又得麻烦你了。”
公孙真一副愁云惨淡的样子,苦笑道。
包拯拱手道:“大人您千万别客气,包拯尽力就是了。”
众人到齐后,便围在一起,开始研究案情。
“娘,您验尸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包拯问道。
包大娘道:“目前受害人一共四名,全都是女子。
第一名受害人死于七天前。
第二名受害人死于四天前。
第三名受害人死于两天前。
第四名受害人,就死于昨天。
她们都在生前被割掉了舌头。
身体上也遭受到了残忍的虐待,几乎不成人形。
并且尸体被发现时,她们身上的衣服都不见了。”
“包大娘,这四名死者都是些什么人?”任以诚问道。
包大娘道:“就是些寻常人家的妇人。”
“不用说了。”
庞飞燕笃定道:“肯定是某个不知道从哪里流窜来的采花大盗干的。”
“不!”
包大娘摇了摇头,道:“她们虽然都被拿走了衣服,但是我仔细检查过,她们身上并没有被侵犯过的痕迹。
而这一点,也是让我最不能理解的地方,凶手似乎并不是为了劫色。”
任以诚道:“这其实也好解释。
从凶手的杀人手法来看,他对女人有着强烈的仇视心理。
他很可能受到过女人的虐待或者背叛,以至思想产生了扭曲。
他杀人是为了泄愤,又或者是为了从中寻求某种可以让他愉悦的感觉。”
闻听此言,在座的众人无不心生恶寒。
“这种人和妖魔有什么分别!”倪琼悚然道。
如果按照任以诚所说的,那这个凶手简直比裘霸天更加可怕。
包拯沉思道:“如果真的是这样,凶手脱光死者的衣物,很可能是为了掩饰什么。”
“陆捕头,这些死者都是在哪里发现的?”任以诚问道。
陆云道:“在城里一些偏僻的巷子里。”
“那这些死者的身上,除了受过虐待以外,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相同的特征?”
任以诚转头看向了包大娘。
包大娘想了想,沉吟道:“她们的死亡时间倒是都差不多,基本都在戌时,太阳完全落山以后。”
说完,她顿了顿,又想了想,道:“另外就是,她们的后脑部位,都能遭受过重击。”
“爹,她们的衣服一件都没找到吗?”公孙策问道。
公孙真无奈道:“这几天我已经派人将城里搜了个遍,别说衣服了,连块儿布头都没找到。”
“说来说去,一点儿有用的线索都没有。”庞飞燕有些不耐道。
楚楚道:“现在就知道凶手可能是个变态,可这用眼睛又看不出来。
这线索有也等于没有。”
任以诚闻言,双眼微眯,道:“那也未必。”
楚楚讶异道:“你还发现什么了?”
任以诚道:“每个死者的后脑都遭受过攻击,说明她们是被凶手从背后偷袭的。
她们不过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对付这样的人还要靠偷袭。
这凶手很可能没有足够的力量从正面制服她们。
要么他体虚力弱,要么就是身有残疾。
这样的人一般都比较容易自卑。
要是再加上被虐待,或者受过什么刺激,心理也就很容易出现扭曲。”
说完,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就是,像这类人的存在感一般都比较低,很容易被忽略。”
公孙真道:“那凶手应该就是一个身材瘦弱,或者身有残疾,平时看起来很不起眼的人。”
任以诚道:“我只能想到这些了,虽然未必对,但好歹也算是个方向。”
“没看出来嘛,你还真有一手。”
庞飞燕一脸稀奇的看着任以诚,仿佛在从新认识他。
任以诚笑了笑,习惯性的没去搭理她,转动头看向了陆云。
“对了,陆捕头,你有没有问过这些死者的家属。她们遇害时,是去做什么了?”
陆云闻言一愣,随即懵然的摇了摇头。
任以诚道:“既然这样,咱们就去走访一下死者的家属吧,说不定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好。”
“没问题。”
包拯和公孙策同时起身。
“我也要去。”庞飞燕叫道。
公孙策道:“就你这个小姐脾气还是算了吧,万一打草惊蛇可就不好了。”
“你……”
庞飞燕气的双手叉腰,刚要发作,却被任以诚打断。
“好了,想吵等我们回来再吵。
人命关天,现在是中午,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什么意思?”公孙真不解道。
任以诚道:“凶手作案的间隔越来越短,很可能今晚还会继续杀人,所以我们必须得抓紧时间了。”
第四十九章 引蛇出洞
时过正午。
太阳每向西偏一分,距离凶手出现的时间就更近一分。
为了节省时间,在得知那四名受害者的住址后,任以诚、包拯和公孙策便决定分头行事。
最后,在位置最远的那一家汇合。
庐州城东。
任以诚按照陆云所提供的位置信息,走进了‘春风满月楼’附近的一条巷子里。
巷子不深,总共就住着四户人家。
那第三名受害者陈关氏就住在这里。
“咚咚咚!”
任以诚来到一户挂着白色灯笼的人家前,敲响了紧闭的大门。
好半天,院子里才传来脚步声。
“谁啊?”
大门打开,一个身材高瘦,约摸三十来岁的男子,出现在了任以诚面前。
这男子发丝凌乱,眼窝凹陷,眼睛里血丝遍布,看起来十分憔悴。
任以诚打量了对方一眼,从样貌来看,此人正是陈刘氏的丈夫,陈大年。
从他这幅黯然神伤的样子看来,他们夫妻的感情应该不错。
“陈大哥是吧。”
任以诚客气道:“我是衙门的人,关于陈大嫂被害的案子,有些事情要向你了解一下。”
陈大年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浓重的哀色。
“唉!请进来吧。”
进了院子,里面是三间不大的小屋,上面挂着白绫。
正中间的屋子里,供桌上摆着陈刘氏的灵位。
如今尚未破案,她的尸体还放在义庄,没有取回。
进了屋后,任以诚先给死者上了柱香,以示尊重和惋惜。
陈大年见状,感激道:“公子有心了……嗯?”
正说着,他忽地神情一愣,愕然道:“您是任以诚任少侠?”
适才,他一直神不守舍的,直到此时才发现,眼前这名少年似乎有些面善。
任以诚眉角一扬,讶异道:“怎么,你认识我?”
他的大名在庐州城里虽然是无人不知,但真正认识他的其实只有一小部分百姓而已。
陈大年道:“当日高丽人攻城,小人有幸曾在城墙上见过少侠的神威。”
说着,他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任以诚面前,泪涕横流道:“小人之妻不幸被歹人所害,少侠您武功盖世,仗义仁侠。
请您一定为小人做主,将凶手捉拿归案,为小人之妻申冤。”
任以诚连忙将他扶起。
“我正是为此事而来,你不必如此多礼。”
陈大年道:“有什么问题您就问吧,小人绝不会有半句隐瞒。”
“陈大哥言重了。”
任以诚摆了摆手了,随后问道:“请问陈大嫂遇害当日,是去做什么了?”
陈大年颓然道:“前些日子我岳父病了,她回娘家探望。
那天本该是她回来的日子,可没想到……
唉!我要是陪她一起回去就好了。”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了懊悔之色。
“你为什么没有陪她一起回去?”任以诚问道。
陈大年道:“小人在城里的一家货仓工作。
最近货物比较多,小人想请假,但是管事的因为怕人手不够,所以就没批。”
任以诚点了点头,又问道:“那陈大嫂离开的时候,身上穿的是什么衣服?”
陈大年想了想,道:“我记得她穿了一身粉底绣兰花的衣裙,这是她最喜欢的一件衣服。”
“鞋呢?”任以诚接着问道。
陈大年道:“就是很平常的素色绣花鞋,大街上随处可见的那种。”
任以诚心下暗自思量,发现这其中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又问了几句,在确定陈大年没有遗漏之后,他便离开了陈家。
城北。
最远的那名受害着,孙岳氏就住在这一带。
此人也是本案的第一名受害者。
街边的一座茶寮中。
任以诚脚程快,率先到达了这里,接着是包拯。
接着,两人又等了近一刻钟,公孙策才姗姗来迟。
而且,他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好看。
“怎么了,这是谁惹着我们公孙公子了?”
任以诚环抱双臂,好整以暇道。
“哼,别提了。”
公孙策愤愤不平道:“我就没见过态度这么恶劣的人。
我好心去帮他们查案,找线索,结果那家人横鼻子竖眼的,搞得好像我是杀人凶手一样。”
包拯劝慰道:“毕竟那些女子死的时候,全都赤身露体的,闲言闲语的不好听。
面子上挂不住了也很正常。”
任以诚也劝道:“是啊,消消气,咱们还是先说说案子的事吧。”
说完,他便将自己问到的结果告诉了两人。
包拯道:“跟我问到的差不多。
那第二名受害者,也是在出远门探亲回来的路上遇害的。
至于衣着打扮,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公孙策道:“那第四名受害者,她是回去给去世的母亲奔丧,同样也是出远门回来。
穿着打扮方面,因为她离开家的时间有些长,衣服未必就是走时候穿得那件。
不过,我看她的婆家并不是很富裕,应该跟你们说的区别不大。”
任以诚皱眉沉思道:“这么看来,吸引凶手对她们下手的并不是衣服鞋子之类的东西。”
“难道是容貌?”公孙策猜测道。
“不对。”
包拯摇头道:“我问过我娘,这几个人的样貌并不出众,也没有相似的地方。”
任以诚道:“现在,她们唯一相似的地方,就是全都出过远门。
也正因如此,使得她们都不知道命案的消息。
在回来的途中,疏于防范,以致被凶手有机可乘。”
“出远门……”
包拯念叨了几遍,突然灵光一闪,道:“你们说这四个女人会不会是在城外遇害?
城里人多眼杂,按照阿诚的推断,以凶手的身体条件,在城外动手远比城里容易的多。”
“很有可能。”
公孙策道:“凶手可以在城外杀完人,再移尸到城里。
我爹他们见尸体出现在城里,就认为凶手是在城里行凶的。
因此,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城里,却忽略了城外。”
包拯道:“只要把尸体藏在马车里,再加上天色昏暗,想要避过守城士兵的耳目,并非没有可能。”
“哈!”
任以诚轻笑道:“看来咱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说完,他站起身来,道:“但愿这最后一家,能再给我们提供一些线索。”
出了茶寮,三人一同来到了孙岳氏的家。
“砰砰砰……”
“砰砰砰……”
任以诚连续敲了好几次门,木质的大门都快被他敲碎了,却始终不见有人回应。
包拯道:“看来是没人在家,真是不凑巧!”
“你们是谁啊?找他有什么事吗?”
三人正准备离开,一个苍老略带沙哑声音突然响起。
任以诚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横生的老太太,缓缓从隔壁院子里走了出来。
包拯有道老太太身边,恭敬道:“老人家,我们是衙门的人,来找孙小五问一些他家娘子的事情。”
“唉!”
老太太叹了口气,有些伤感道:“真是老天不开眼呐,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老人家,您跟这孙小五家很熟吗?”任以诚问道。
老太太道:“就隔着一道墙,哪能不熟呢。
小五这孩子,可是老婆子我看着长大的。”
任以诚道:“那麻烦您跟我们说说他的情况。”
老太太怕也是孤单久了,见有人陪自己聊天,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
“说起来,小五这孩子命苦啊!
他娘死的早,在他七岁那年就没了。
过了两年,他爹给他找了个继母。
开始还挺好的,一家人也还算和睦。
可没承想,好日子刚过了一年,他爹又病死了。
从那以后,他那继母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稍有不对,就对他非打即骂。
有一回打的狠了,直接把他一条胳臂给打断了,还落下了病根,几乎就等于是废了。”
听到这里,任以诚三人不由眼前一亮,相互对视了一眼。
老太太继续道:“又过了四五年,这孩子总算是时来运转,他那继母跟着一个外地男人跑了。”
“老太太,孙小五平时的性格怎么样?”任以诚问道。
老太太道:“挺老实的一个孩子。”
“那他跟他妻子关系怎么样?”任以诚又问道。
老太太道:“她这婆娘是又温柔又贤惠,一点儿都不嫌弃他。
他们成亲也有快三年了,我就从没听他们吵过架,别提多好了。”
包拯忽然问道:“他平时做什么工作的?”
显然,他想到了移尸工具的问题。
老太太道:“自从他继母走后,他就一直以砍柴为生。
早上出去,晚上回来,他手不方便,要一整天才能砍够一车柴。”
公孙策道:“这么说,他今天又是去砍柴了。
妻子死了,他居然还有心情去砍柴?”
老太太闻言,不高兴道:“瞧你这话说的,不砍柴他吃什么?等着饿死吗?”
公孙策脸色一僵,直接被噎了个哑口无言。
“我不跟老人家一般计较……”
他如是安慰着自己。
。。。。。。。。。
日头渐偏。
三人回到了青天药庐。
“怎么样,查到什么没有?”庞飞燕迫不及待的问道。
任以诚呵呵一笑,道:“总算运气还不错,查到了些眉目。”
“那接下来怎么办,直接抓人吗?”
楚楚在了解情况后问道。
任以诚摇头道:“无凭无据的,抓了他也没法给他定罪。”
楚楚道:“那怎么办?难道要等他行凶的时候再抓他?”
任以诚道:“那样太被动了,为今之计,只能来个引蛇出洞了。”
“让我去吧,本大小姐一定要让他好看。”庞飞燕兴奋道。
“飞燕,还是我去吧,以我的武功,比较保险一点。”楚楚接口道。
“不行。”
任以诚果断否定了楚楚提议。
就算凶手威胁不大,他也不能让楚楚去冒险。
“那要不让我去。”
一直没出声的常雨冷不丁开口道。
“行了。”
任以诚大手一挥,断然道:“这件事我自有办法,你们就别瞎操心了。”
说完,他便转身向外走去。
半个时辰后。
青天药庐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常雨打开门,发现门外正站着一个温婉俏丽,年约二八的陌生女子。
“姑娘,你是?”
“小女子,叶夜心,请问任以诚任公子在吗?”
第五十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意料之外的访客。
如黄莺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将屋里的众人都吸引了出来。
“好一个我见犹怜的美妙佳人。”
看着叶夜心那娇俏的容颜,公孙策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庞飞燕闻言,横了他一眼,鄙夷道:“哼!色鬼。”
“任公子出去了,姑娘找他有什么事吗?”常雨问道。
叶夜心曼声道:“任公子传口信给我,说有要事请我来帮忙。”
“原来是任公子的朋友,姑娘请先进来再说吧。”
常雨自然知道要她帮的是什么忙。
若不是朋友,哪儿能冒着危险来帮这种忙。
众人回到屋中。
庞飞燕围着叶夜心,不断的打量着。
叶夜心浅浅一笑,问道:“这位姑娘,有什么问题吗?”
“你真的是来帮忙的?”
庞飞燕质疑道:“瞧你生得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别一不小心被凶手给伤着。”
“呵呵!”
叶夜心嫣然道:“姑娘放心,任公子既然请我来帮忙,自然是相信我的手段。”
楚楚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戒备之色,随后不动声色的试探道:“只凭一句话,姑娘便来以身犯险。
如此看来,你和他的关系,一定非比寻常。”
眼前之人,秀眉,琼鼻,朱唇,肤如凝脂,兼之那曼妙的身姿,让楚楚的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种危机之感。
叶夜心闻言,眼底莫名浮现出一抹笑意。
“姑娘所言倒也不差……”
她话音未落,楚楚已情不自禁的柳眉微蹙。
“我和任公子师出同门,算起来,我该是他的小师妹。”
叶夜心和任以诚都曾受过血魔手的指点,这么说倒也没错。
“不对。”
包拯突然开口,看着叶夜心,肃声道:“你在说谎。”
众人闻言,顿时神色一怔。
“哦~”
叶夜心秀眉一挑,微笑道:“何以见得?”
“包拯,怎么回事?你发现什么了?”公孙策疑惑道。
包拯沉声道:“啊诚出去才半个时辰,她来的未免也太快了点儿。”
叶夜心道:“我就住在附近,来的自然便快些。”
“不可能。”
包拯断然摇头,道:“似你这般容貌,若是住在附近,定然早已街知巷闻。
更何况,啊诚从来没跟我们说话,他在庐州有别的朋友。”
“你到底是谁?”
展昭一声怒喝,拔出了随身短棍,将不会武功的公孙策护在了身后。
“锵!”
楚楚手中之剑,也同时脱鞘而出。
“唉!”
叶夜心叹了口气,摇头道:“包拯就是包拯,果然还是瞒不过你的眼睛。”
“你……你的声音?”庞飞燕目瞪口呆的指着叶夜心。
其余众人同样也是满脸的难以置信。
刚才叶夜心说话的声音,赫然正跟任以诚一模一样。
“你是阿诚?”包拯犹疑着问道。
任以诚笑道:“可不就是我,易容术而已。”
“可你的身材和声音?”
楚楚仍旧有些缓不过神来,仿佛身在梦中。
任以诚解释道:“只要用内力控制缩小一下骨骼的缝隙,再刺激一下嗓子就好了。
这种事情,等你功力高了以后就明白了。”
“真的假的?”
庞飞燕犹自有些不敢相信,皱着眉头走到了任以诚身旁,冷不丁伸手在他胸上戳了两下,随即再次大吃一惊。
“软的耶。”
庞飞燕直勾勾的看着任以诚,一惊一乍道:“你其实是个女人对吧?这才是你的真面目。”
任以诚闻言,不由嘴角微抽,没好气道:“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不过就是两坨肉而已,挤一挤就有了。”
此言一出,屋里的女人均是脸色微红。
“好险好险。”
庞飞燕凑到楚楚身边,调笑道:“楚楚姐姐的情郎,差一点就变成姐妹了。”
“好了,飞燕,不要胡闹了。”
楚楚红着脸,看向了任以诚,问道:“你打扮成这样,是准备亲自动手吗?”
任以诚耸了耸肩,笑道:“危险的事情,当然还是该由男人去做。”
男扮女装也是个难得的体验。
虽然自己不会无相神功和还我漂漂拳,学不来那‘一枝独秀’月倾池。
但是对付孙小五这种程度的人物,有易容丹也足够了。
日渐偏西,眨眼已近黄昏。
“时间不早了,我该开始行动了,你们随后跟来。”
任以诚看了看天色,叮嘱了众人一句后,便迈步出了青天药庐。
看着他离去时那玲珑有致的背影,公孙策的心中竟涌出一股怅然若失之感,吓得他赶紧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可怕的念头。
。。。。。。。。。
时已深秋。
天色早早的就暗了下来。
太阳还未彻底离开,月亮已在天空的另一边若隐若现。
庐州城外,。
任以诚化身的叶夜心,身上背着包袱,独自一人行走在百鬼竹林附近的小路上,向城里的方向赶去。
俨然是一副远行归家的模样。
“踏踏踏……”
脚步摆在飘落的枯叶上,声音在寂静的山路上,格外的明显。
忽然。
在经过当初遇到老虎的地方的时候,任以诚的耳朵微微动了两下。
路旁的林子传来了一阵粗重呼吸声。
听起来,林中之人似乎正处在一种十分亢奋的状态中。
任以诚嘴角微扬,心中暗道鱼儿上钩了,然后继续不露声色的向前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在任以诚走到第五步的时候,那个人终于按耐不住。
“呼啦”一下。
从林子里蹿了出来,右手握着一根婴儿手臂粗细的棍子,朝着任以诚后脑勺抡了过来。
呼啸的棍风,昭示着来人的手劲不弱。
与此同时,呼吸声也愈发急促,证明着来人心中的兴奋和激动。
然而。
他却不知道,自己这次惹到了不该惹的人物。
“呵!”
一声冷笑中,任以诚的护体真气,在间不容发之际,沛然而发。
“咔嚓!”
陡然一道脆响,木棍应声而断。
“什么!?”
来人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失手,当即被吓得亡魂大冒,脸色剧变,毫不犹豫,转身就逃。
只是,他刚跑出没两步,就发现眼前黑影一闪,那个恐怖女人又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呵呵,你想去哪儿啊?”
银铃般动听的笑声,在那人耳中却仿佛索命魔音,令他毛骨悚然。
惊惧间,他猛然想起了百鬼竹林有鬼的传闻,瞬间从头顶凉到了脚底。
“你是鬼……你是鬼……”
他跌跌撞撞的不断向后退去,脸色已是惨白一片,没了半分血色。
任以诚抬手虚爪,运功将对方吸到近前后。
那人见此情形,心中恐惧更甚,浑身抖若筛糠。
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而这时,任以诚也终于看清了来人的样貌。
略显瘦弱的身材,不高的个头,左手软绵绵的垂在身侧,形同虚设。
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年纪,仿佛邻家小弟。
与那老太太口中形容的孙小五,一般无二。
可谁又能想的到,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少年,竟然会是连环杀人案的真凶?
“唉!全都让你猜中了。”
脚步声响起,包拯等人从另一边的林子中走了出来。
任以诚笑了笑,心道自己当初某站的犯罪心理学解说视频,总算是没白看。
随后。
陆云带人将孙小五押回了衙门。
他如今已被任以诚吓破胆,公孙真稍加审问,便得知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这孙小五的妻子孙岳氏,表面上温柔贤惠,实则蛮横刻薄。
比起他的继母,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孙小五的地位就和奴仆没什么两样,终日受她欺凌。
孙小五因为小时候对继母的阴影,一直默默忍受着,不敢反抗。
但俗话说的好,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他不但爆发了,常年受到的欺压更让他变态了。
终于,在七天前,他忍无可忍,将孙岳氏虐杀至死。
在杀人的过程中,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悦,多年的压迫终于得到了宣泄。
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在杀掉孙岳氏后,又连续残害了三条人命。
每次将死者虐杀至死后,他便将死者藏在堆满柴火的马车上。
等到天黑之后,再带进城中抛尸。
他之所以脱掉受害者的衣服,是为了不让人发现衣服上沾到的柴火木屑。
最终,孙小五因恶意杀害多条人命,被判处死刑。
待公孙真呈报朝廷的公文返还后,择日问斩。
“终归是个可怜人!”
楚楚看着孙小五,想到他过往的经历,不禁有些感慨道。
任以诚哂笑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也许他杀妻是迫不得已,但他不该去杀害那三个无辜的女子。”
第五十一章 翻龙劫
夜幕拉开,秋月如。
瑟瑟秋风吹落了枯叶,也带来了阵阵寒意。
案子随着孙小五被收押候斩而告一段落。
回到家中。
任以诚运功散去了易容丹的药力,脸上的肌肉在一阵扭曲后,恢复了本来的容貌。
“咦!”
倪琼忽然瞪大了双眼,神情诧异道:“公子原本的模样,配着这身衣服,竟意外的好看哩!”
任以诚闻言一愣,一脸茫然。
什么鬼?哪里就好看了?倪琼你傻了吧?
“还真是。”
楚楚看着此时一身素白绣红花衣裙,身材玲珑有致的任以诚,忍不住大点其头。
随后,就见她嘴角蓦地勾起了一抹狡黠的笑容,以右手食指,轻轻挑起了任以诚的下巴。
“好俊俏的小娘子,来,给本公子笑一个!”
倪琼见此情形,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公子若是这样去大街上走一遭,只怕大半个庐州城的女子都得自惭形秽。”
一旁,展昭亦是偷笑不已。
“以后任大哥就可以改叫任姐姐了。”
“去,不许胡闹。”
任以诚没好气的拍开了楚楚的手指,迈步向自己房间走去。
“别走啊。”
楚楚打趣道:“好不容易有机会穿一回女装,干嘛要急着换回来。”
任以诚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轻哼道:“算了吧,我怕穿时间长了以后上瘾。”
从他今天下午穿上这身衣服开始,‘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这句话,就一直在他的脑海中回荡着,挥之不去。
由不得他不担心。
不多时。
任以诚的屋中,传出了一阵爆豆般的骨骼摩擦声响。
烛光映照下,他伸了个懒腰,投射在窗户上的身形,再次恢复了挺拔。
翌日。
天晴气朗,流云随风聚散。
任以诚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悠哉悠哉的享受着秋日的凉爽。
不用去破案,也不用费尽心思去拆解剧情,总算是难得的清闲。
忽地,他鼻子皱了两皱,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
“大少爷,请喝茶。”
楚楚端着一杯茶,送到了任以诚眼前。
任以诚眉角一扬,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茶杯,悠悠道:“无事献殷勤,这可不像你的性格。”
楚楚娇嗔道:“对你好,你还不领情。”
任以诚轻笑道:“哈,我还不了解你嘛,有什么事就直说好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就是有点好奇,昨天你易容的那个叶姑娘,真的是你师妹?
怎么从来都没听你提起过?”
楚楚眼珠转了一转,若无其事的问道。
“啧啧啧,我好像闻到了一股酸味儿。”任以诚揶揄道。
楚楚闻言,脸蛋儿微红,气恼的锤了任以诚一下,却也没有否认。
“昨天若不是包拯,我们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绽。
你扮的那么像,跟她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任以诚道:“当初,我们的确都曾受过同一个人的指点。
至于关系……你放心好了,人家早就名花有主了,说不定现在已经成亲了。”
他记得棋武士的结局,叶夜心确实是嫁给了岳怀仙。
“你少臭美了,我才没有担心。”
楚楚嘴上装硬,心中却是暗喜。
任以诚笑了笑,然后从躺椅上坐直了身子。
“闭上眼睛。”
“做什么?”楚楚神色一怔,不明所以道。
任以诚微笑道:“有礼物给你。”
楚楚闻言,脸上登时露出了惊喜之色,随即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接着,她只觉手腕一凉,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套了上去。
“好了,可以了。”
听到任以诚的声音,楚楚睁开了双眼。
只见自己的右手腕上,多了一个精致的金龙手镯。
“好漂亮!”
“它可不光是漂亮。”
说着,任以诚握住楚楚的手腕,真气一催,金龙口中的龙珠瞬时飞射而出,带着近乎透明的丝线,缠在了院角铸剑棚的柱子上。
“好厉害!这是什么东西?”楚楚惊讶道。
任以诚真气再一催,收回了飞丝,并解释道:“这就是龙千山当年赖以成名的盘龙丝。”
“龙千山不是已经失踪十年了吗,盘龙丝怎么会在你手里?”楚楚疑惑道。
任以诚道:“是锦毛鼠无意中找到的。
为了得到它,我可是特意传了锦毛鼠一套武功。”
他捡到盘龙丝以后,始终没等到用武之地,便决定将它送给楚楚。
只是用捡来的东西送人,他总有一种慷他人之慨的感觉。
所以,他就在锦毛鼠伤好之后,以十八般绝艺中的一项,和盘龙丝做了个交换。
任以诚继续道:“这盘龙丝坚韧异常,神兵难断。
一来,是送给你防身,二来嘛……”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拉住了楚楚的手,接着道:“是用这盘龙丝将你套牢,让你一辈子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听着任以诚这不算动人的情话,楚楚心中一片娇羞的同时,更是感动不已!
下一刻。
任以诚只觉脖子一紧,被楚楚一把揽住。
紧接着,便是一阵温润柔软的触感从嘴唇上传来,香气如兰。
“唔!”
一声嘤咛,楚楚亦被任以诚紧紧的搂入了怀中。
两人忘我的拥吻在一起,眼里再也容不下初彼此以外的任何人事物。
房间内,窗缝微开。
“倪琼姐姐,你干嘛捂住我的眼睛。”
展昭一边拽着倪琼的手,一边抱怨道。
“嘘!”
倪琼请声道:“乖展昭,你还小,有些东西还不适合你看。”
。。。。。。。。。
时间在两人柔情蜜意中,一天天过去。
任以诚除了每天和楚楚给倪琼和展昭送上分量十足的狗粮之外,就是继续研究着七杀真经最后那两个穴位。
但可惜的是,因为没有人帮忙做试验,以至于始终是进展甚微。
任以诚估计,自己恐怕要到下一个世界,才有机会将这两处穴位参悟透彻。
这一日,上午时分。
任以诚正在指点楚楚和展昭练功,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包公子,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倪琼打开街门,纳闷儿的看着一副要火烧眉毛的包拯。
包拯进门后,脸色无比凝重的来到任以诚面前。
“八贤王出事儿了,六日后在京城开刀问斩,我需要你的帮助。”
任以诚闻言,知道狸猫换太子的案子,终于开始了。
而自己离开的时机,也差不多快到了。
说完,他又看向了楚楚。
“楚楚,你……”
“不必说了。”
不等他说完,楚楚便打断了他,毅然道:“无论天涯海角,你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还有我展昭。”
“好。”
任以诚点头道:“事不宜迟,咱们叫上公孙策和飞燕,立刻动身进京。”
第五十二章 舍命报恩
一路马不停蹄。
任以诚等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京城。
自案发之后,八贤王就被软禁在了陵宫之内。
几经打听,众人终于来到了位于城郊的陵宫外。
原本,皇帝曾颁下圣旨,严禁任何人探视八贤王。
但是,负责把守宫门的侍卫统领,曾经受过八贤王的大恩。
所以,在他得知众人的身份后,便冒险将任以诚、包拯和公孙策三人带了进去。
楚楚、展昭和庞飞燕三人,则回城等候。
陵宫内。
八贤王坐在昏暗的大殿中,虽身陷囹圄,却是波澜不惊。
“启禀王爷,包拯等人前来求见。”侍卫禀告道。
八贤王闻言,轻笑道:“他们来的可真快啊!”
“参见王爷。”
任以诚三人来到了殿中。
“哈哈,没想到为了本王的事,居然惊动了任少侠,实在让本王过意不去啊。”
八贤王看着任以诚,不禁有些讶异。
在他的印象里,任以诚并不喜欢和朝廷的人有交集。
任以诚微笑道:“包拯的事情,就是任以诚的事情。
更何况,王爷乃是大宋的顶梁柱,又是当今天下,唯一能抗衡庞太师的人。
任以诚自然不会坐视不理,王爷不必客气。”
“王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包拯也不嗦,直奔主题。
八贤王沉吟了一下,然后缓缓道:“事情发生在五天前,皇上二十五寿诞。
百官云集,举行祭天……”
这一天,八贤王来到了祈天殿,却发现殿中空无一人。
之后,他便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醒过来时,身边就已经多了一具宫女的尸体,自己的手里还握着一个正在滴血的烛台。
而这一切,正好都被前来祭天的皇帝和百官,看了个正着。
朝堂上。
庞太师明着为八贤王开脱,实则暗施压力。
他手握天下兵权,调兵入城,以形同逼宫的方式,迫使皇帝不得不秉公办事,忍痛将八贤王判处死刑。
包拯沉思道:“平白无故的昏迷,难道是中了迷香之类的东西?”
说着,他看向了任以诚,问道:“阿诚,你对这方面比较了解,你怎么看?”
任以诚道:“时间太久了,王爷就算真的中了迷香,恐怕药力也已经散干净了。
要想确定的话,只能去现场检查看看了。”
“大殿外守卫森严,那个宫女是怎么进去的?”包拯又问道。
八贤王道:“那个名叫秀珠的宫女,本是在崇庆殿伺候太后的。
这次是专门被派来打点祭天事宜的。”
公孙策疑惑道:“那凶手在行凶后,又是怎么避开上千禁军的耳目,不动声息的离开的?
难道凶手是个武林高手,用轻功飞走的?”
说完,他也看向了任以诚,眼中透出了询问之意。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很困难,除非凶手的功力能达到我这种境界。”
任以诚挑了挑眉,毫不谦虚道。
包拯和公孙策闻言,同时翻了个白眼,果断排除了这种可能性。
“还有一点。”
包拯问道:“通常祭天都会选择吉日吉时。
王爷怎么会比别人先到一步呢?”
八贤王道:“因为别人的诏书,接到的是卯时三刻。
而本王的诏书,接到的则是卯时二刻。”
公孙策道:“看来是有人偷改诏书。
既然这样,王爷把假诏书拿出来,不就可以真相大白了吗?”
任以诚道:“事情若是这么简单就能解决,那凶手岂不是白忙一场。”
“是啊!”
八贤王点头道:“本王一直放在身边的诏书,在事后就那么不翼而飞了。”
包拯皱着眉头,凝重道:“这件事实在太离奇了,背后一定有一个大阴谋。”
八贤王的眉宇间带着一丝隐忧,道:“生死有命,本王并非贪生怕死。
我只是担心此事并非因我而终,而是由我而起。
倘若当真如此,那必定会祸及大宋安危。”
“请王爷放心。”
包拯斩钉截铁道:“包拯誓破此案,还您一个清白。”
八贤王叹了口气,颔首道:“本王相信你们,这一切就交给你们了。”
。。。。。。。。。
离开了陵宫。
三人回到城内和楚楚等人汇合。
就在众人正准备找家客栈安顿下来的时候,却突然来了五名侍卫装扮的人,将包拯请走。
任以诚知道那是皇帝派来的人,便没有阻拦。
大约半个时辰后。
包拯平安归来,让公孙策等人都松了口气。
“走吧,既然又到京城了,那咱们就去老地方,鲤跃居吧。”任以诚提议道。
众人点头同意,正准备动身,忽然又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这次的来人,却是六扇门的捕头利小刀,特意前来协助包拯破案。
皇帝更下旨,让六扇门所有的捕快,全数听候包拯调遣,以求能尽快侦破此案。
说明来意后,包拯决定先去案发现场看一看。
在利小刀的带领下,众人来到了祈天殿。
包拯道:“阿诚,迷药的问题,就交给你了。”
“放心。”
任以诚应了一声,在殿中扫视了一眼后,迈步向供桌走去。
供桌上放着香炉,若真有迷香,就只可能会下在这里。
任以诚打开香炉,捻了一搓香灰,仔细看了看后,在里面发现了一些颜色异常的粉末。
“你们过来看。”
任以诚将众人都招呼了过来。
“是不是查到什么了?”包拯问道。
任以诚指着那些粉末,笑道:“七星海棠,点燃后无色无味,可迅速令人昏迷。
咱们的运气还不错,被我发现了这些没烧完的残渣。”
同时,他心里也在暗自思忖着,或许这也可能是秀珠故意留下的线索。
毕竟,她的目的是要通过这个案子,来诱使包拯查出当年狸猫换太子的真相。
线索自然越多越好。
“七星海棠?!”
庞飞燕惊讶道:“我记得皇上跟我说过,这是西域来的贡品,只有皇宫里面才有。”
公孙策道:“这么说来,凶手很可能是宫里的人。”
展昭道:“会不会是庞太师,他权倾朝野,想弄点贡品还不是易如反掌。”
“喂,小光头,你什么意思?”
庞飞燕不满道:“我爹是天底下最好的人,绝对不可能是我爹。”
展昭道:“我只是就事论事,提出一种可能而已,你干嘛这么激动。”
庞飞燕气道:“那还我说凶手是你相国寺的师兄呢。”
展昭恼怒道:“这怎么能一样,你这分明是蛮不讲理。”
任以诚见状,连忙打断了两人。
“好了,展昭,忘了我是怎么教你的了?对女孩子要温柔一点儿。
这案子尚未查明,你们谁也不要妄下定论。”
两人闻言,气呼呼的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另一边。
包拯已经将案发现场整个都检查了一遍。
“现在,七星海棠的存在,说明凶手很可能是宫里的人。
那么还有两个问题,第一,王爷那份被修改的诏书哪儿去了?
第二,凶手杀完人后,是怎么从守卫森严的大殿中离开的?”
“小刀,秀珠生前在宫里有没有什么朋友?”
公孙策突然问道。
利小刀想了想,道:“她这个人性格比较内向。
不过,听人说他和一个叫林忠邦的小太监,关系不错。”
包拯闻言,道:“看来得去宫里走一趟了。”
任以诚道:“为了节省时间,咱们还是分头行动。
你们去宫里,我去义庄查看一下秀珠的尸体。”
包拯点头道:“就听你的,完事儿之后,咱们在鲤跃居汇合。”
利小刀接口道:“那我让六扇门的弟兄,给任少侠带路。”
“有劳了,利捕头。”任以诚客气道。
“我陪你一起去吧。”楚楚凑到了任以诚身边。
任以诚眉角一扬,说道:“你要是受得了的话,我当然没意见。”
楚楚不以为意道:“干尸我都见过,还有什么可受不了的。”
任以诚则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但愿你不要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