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六章 冈特格瑞姆终战
“属于邪恶诸神的部落又来了,”矮人国王坦格利姆说道。“吹响战争号角。我们集合起来准备战斗。”
国王从宝座上站起来,举起他的大战锤。在那一刻,白恩可以看到一个像闪电一样的光环在武器的头部周围闪烁。空气中充满了臭氧的味道。
国王的侍卫们欢呼雀跃,但白恩感到他们的勇气背后隐藏着深深的不安。
‘风魄’在剑鞘中抖动,似乎要自行跃出一样,白恩拔出剑,发现这柄混血剑的剑刃上同样流转着闪烁的电光。就好像要和矮人国王的武器竞争一样。
“这非常好,”格雷罗根在白恩身边说道。
这非常糟糕,白恩心想,考虑到即将到来的邪恶诸神的大军,由一个无法形容其力量的恶魔领导。他不知道今天早上起床时他怎么会认为事情很糟糕。那时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宿醉。现在他有更糟的事情要操心了。
国王在他的牧师们的陪同下,大步走下台阶,走进大厅。他的卫兵跟在他后面。在井外的大厅里,矮人正在匆忙地聚集在一起。战士们从每一个入口冲了出来。有些人系上了盾牌和武器。
另一些人的胸前绑了半条胸甲,他们匆忙地把紧固件系紧。在白恩的注视下,他看到一个老战士把头盔塞在头上,往地上吐唾沫,还用斧头练习了几下。他看见白恩在看他,就向他竖起大拇指。
白恩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哈格瑞姆正在召集他的隧道战士。他们也穿着沉重的矮人盔甲。潜行的时代似乎已经结束了,现在他们需要最强大的保护。白恩没有责怪他们。当他想起他在接近冈特格瑞姆终战时所见到的大量黑暗诸神的战士,当他想到传说中渴血杀戮领主的致命威胁时,他自己的链甲衬衫突然显得很不合适了。
除了战斗,还能做什么呢?他把‘风魄’重新插回道剑鞘里,它发出一声类似抱怨的风吹声,白恩皱了皱眉头,但没再关注这一点,而是大步走到哈格瑞姆站的地方。
“他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他大声喊道,以便在矮人们备战的喧闹声中让自己的声音被听见。
“我不知道。也许他们找到了我们杀猎犬的地方。也许他的同伙发现了我们的气味。这有什么关系?这是预言。最后一天到了。”
“尽量别那么乐观。”白恩调侃道,他环顾四周,想看看格雷罗根、斯诺瑞和瓦里克在哪儿。他可以看到两个弃誓者站在国王附近。瓦里克不见了。白恩不知他去了哪里。他意识到,无论这场战斗中发生了什么,他的位置都应该在他的同伴旁边。除此之外,他知道他没有机会自己找到走出这些大厅的路。而其他任何人都可以蒙住眼睛做这件事。
另一方面,他可能过于乐观了,以为自己有机会逃脱。只要那个渴血杀戮领主在场,斯诺瑞和格雷罗根就不会离开,但他怀疑即使是这两个强大的战士也无法战胜如此强大的恶魔。至于他自己,他的法术对于恶魔来说几乎没有什么用。当然,单纯从理论上来说,恶魔的魔法对他的法术也没有任何优势。只不过恶魔要解决掉他,并不需要魔法。
“祝你好运!”他对哈格瑞姆喊道,然后跑到格雷罗根站的地方。
“愿格瑞尼、格伦尼尔和威立雅守护你,白恩。”
这时从通道里传来了战斗的声音:喇叭声、武器的碰撞声和某种可怕的东西的咆哮声在走廊里回荡。矮人们已经完成了他们的部署,他们的战线被布置到井边大厅的对面。这里的矮人肯定比保卫那座倒塌黑塔镇子的人要多,但这并不是一个令人安心的想法。与攻击者所能召集的人数相比,他们少得可怜。
白恩把衣服口袋和背包里的所有药剂和施法材料全部取出来,思考着什么样的法术能在这种情况下对他更有利。想来想去,似乎尽可能地保护自己的法术是唯一的答案。
于是他先是用绘阵笔在地上绘制出一个复杂的圆形法阵,然后用另外一根带有秘银材料的笔在中间套用了一个五角星法阵。最后划破手指,在法阵中心再次用鲜血混合施法材料绘制了一个小一些三角形法阵。
接着他开始一边念诵咒语,一边在法阵内一个接一个地绘制符文和魔咒。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魔力飞快地流失,注入到法阵之中。随着咒语的进行,法阵开始发出微微的魔法光芒,最外圈是淡黄色的,中间时闪亮的银白色,最内圈则是血红的颜色。最终,当白恩完成咒语,三种颜色混合在一起,法阵发出的光芒变成了一种诡异的紫红色。
白恩皱着眉头看着法阵发出的颜色,这和他预计的完全不同,他本以为应该是某种红色和银色混合的颜色。他无法确定是否施法失败,只能用魔力去探知一下,但却发现法阵运转地十分流畅。
白恩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没有时间、魔力和材料再绘制一个这样的法阵了。
就在白恩准备进行下一步的时候,他抬头看了看坦格利姆国王站的地方,矮人国王手里拿着一个盾牌,周围有四个同样持盾的护卫。“他们已经攻破了城门。”国王说道,“我们的哨兵会拖延他们一段时间。”
白恩往坦格利姆的远处望去,他看到妇女们和那些上了年纪、受了伤而无法参加战斗的人正从一个他以前从未见过的入口消失。当最后一个人进去后,门在他们身后被封上了,而且封得很巧妙,连隐蔽的出口也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他们带着我们的宝藏去金库,等待最后的战斗结束。”坦格利姆继续说道。“如果我们胜利了,他们就会获得自由。否则,他们就会死。”
“他这是话什么意思?”白恩下意识地问道。
“金库只能从外面打开,”站在白恩身边的格雷罗根回答道。
白恩突然庆幸自己没有试图从那些门里逃走。他认为最糟糕的事情莫过于蜷缩在阴暗的地下室里,等着被闷死或饿死,而此时外面正在激烈的战斗。至少在这里,他可以控制自己的命运,当死亡来临时,他会很快死去。他希望如此。
他现在可以看到瓦里克回来了。年轻的矮人把马凯森的枪绑在胸前,拎着一个装满炸弹的袋子。他以一种白恩从未见过的坚定意志向这边跑来,在白恩身边停了下来。
“帮我拿一会儿。”瓦里克对白恩说,把枪递给他。白恩把他的枪接了过来,惊讶于它的重量,以及瓦里克处理它时的轻松自如。瓦里克拿出他的书和钢条笔,开始在书页上写了一些笔记。看到白恩惊讶的表情,他说:“这只是最后的说明。以防以后有人遇到这种情况。好吧,我们只能期望这件事发生了,对吗?”
白恩勉强笑了笑,但笑得很颤抖。“我想是这样。”
在远处,喧闹声达到了顶峰,接着是野兽般的胜利吼声。白恩猜测矮人哨兵的情况不太好。
坦格利姆开始在矮人中大喊起来。白恩一个字也听不懂,但矮人们似乎很喜欢。他们热烈地为他欢呼,甚至是格雷罗根和斯诺瑞。接着矮人们开始唱歌,只有瓦里克没有加入响亮的合唱,因为他太忙于写作了。
白恩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他知道他们的敌人会从那里进来。他知道几百个拿着十字弓的矮人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但这并不能使他安心。他有一种迫近末日的压迫感。恐惧攫住了他的心。他的灵魂蒙上了阴影。他知道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逼近。
“我打赌斯诺瑞杀死的敌人比你还多,格雷罗根。”斯诺瑞突然说道。
格雷罗根嘲弄地哼了一声。“这个人类都会杀死比你还多的敌人。”
“你想打赌吗,白恩?”斯诺瑞转头问道。
白恩摇了摇头。他的嘴太干了,无法作出反应。恐惧感已开始在他的头脑中扎根,一种麻痹性的恐惧动摇了他清醒的基础,使他想找一个黑暗的角落躲起来,啜泣。他的一部分思想告诉他,这是不正常的,他不应该感到这样的恐惧,但他仍然很难与之斗争。那可怕的吼声中有什么东西把他的血变成了水。
“记住,斯诺瑞,”格雷罗根说道。“这个恶魔是我的。”
“那要看斯诺瑞是不是第一个到达。”斯诺瑞笑着说。
白恩发现他再也不能忍受一直注视入口了,于是他看了一眼格雷罗根和斯诺瑞。他看得出,就连这俩人也很紧张。格雷罗根的指关节都白了,因为他把斧头握得太紧了。斯诺瑞的手在他紧握斧头的地方微微颤抖。看到白恩看着他,他咧嘴笑了。他似乎在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颤抖停止了。
“斯诺瑞不担心,”斯诺瑞说道,接着小声补充道。“不是非常担心”。
白恩也咧嘴一笑,他知道自己看上去一定很不自然。他觉得自己脸上的皮肤太紧了,好像他所有的头发都竖起来了,形成了一个发冠。他想,他的脸色大概也跟死人一样惨白。
第七百六十七章 冈特格瑞姆终战
突然,就在那一刻,一切归于沉寂。在可怕的寂静中,白恩只能听到瓦里克的笔在沙沙作响。就在这时,白恩感到有人拉了一下他的胳膊,他意识到瓦里克是想要回他的枪。白恩把枪给了他,又一次拔出剑来。
这时他才想起来自己原本要继续制作施法用的介质。于是开始把地上的材料和药剂快速分类,然后按照比例混合,再分成几份。最终他只得到六份施法材料。这比他想象的要少,不过这也没有办法,自从他开始向北前进,一路上便没有什么机会补充材料。这让他有些想念法塔林了,至少在那里,大部分的施法材料应有尽有。
打破寂静的咆哮声是如此的响亮和可怕,以至于白恩几乎把他的剑从手中掉了下来。他抬起头,抑制住想弄脏裤子的冲动。他所见过的最可怕的东西已经进入了大厅,在大厅后面,他可以看见几百个角兽的脑袋在斜睨着。
当他惊恐万状地盯着这个怪物时,白恩心想:这就是恶魔的样子。这就是噩梦的化身,自一开始就一直困扰着我的人民。
他现在明白了,这东西所激发的恐惧是有魔力的。这是一种不正常的气氛,一种从最深的坑里爬出来的东西,任何凡人都不能不觉察和控制它。在某些方面,仅仅是看着这个渴血杀戮领主就会伤害眼睛。它的外表告诉你它不是由天然物质制成的。尸体的臭味比他能想象到的任何东西都要难闻。它散发着腐肉、凝固的血液和其他难以形容的、更令人厌恶的东西的气味。
看上去就像哈格瑞姆描述的那样。它比白恩高得多,重得多。巨大的像蝙蝠一样的翅膀在它的肩膀上弯曲着。它和那些人身牛头怪一样强壮。它一只手握着一根巨大的盘绕着的鞭子,另一只手握着一把比人类的身体还大的可怕斧头。它的皮肤红红的,它的脸既野蛮又残忍然而,在这个渴血杀戮领主的所有特征中,白恩知道他永远不会忘记的是它的眼睛。
它们就像无边无际的黑暗池塘,有一种邪恶而永恒的智慧在其中凝望。在那不可知的深渊里,闪烁着狂暴和仇恨的红色火焰,一种疯狂的残暴,如果可能的话,它会推翻整个宇宙的秩序,为了满足一种永远无法满足的嗜血**。
这是一种曾目睹过世界的生与死,也可能目睹过万物寂灭的生物。与它的生命相比,他自己的存在还不如蜉蝣的生命。与它的力量、残忍和狡猾相比,他简直一无是处。
然而,看着这一切,白恩感到他的恐惧开始消失。总之,尽管这是一种具体的恐惧,但它实际上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这永远也不会像他自己的大脑以前凭空想象出来的纯粹让心跳加速的噩梦那样可怕。
这确实是一种令人敬畏的、神秘的、强有力的生物,但他现在觉得他已经看到了它,他可以与它战斗,他看了一眼其他人,知道他们也有同样的感觉。在某种程度上,他对这件事并不感到太难过,即使这件事造成了他的死亡。他知道,他现在看到了很少有人会看到的东西,这让他感到某种满足。他也知道,他可以面对这个可怕的东西,最终,不会完全被吓倒。
白恩这时感到自己身上又开始出现在飞艇上的那种疼痛,他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东西出现的太过突然,完全没有预兆。
就在白恩思考自己发生了什么变化的时候。那个恶魔说话了,然后恐惧又回来了,而且更加强烈:“我是来讨我的血债的,坦格利姆国王,就像我曾说过的那样。”
它的声音就像一只黄铜制成的号角,然而它里面却有一种暗示着空虚的东西,还有一种寒冷刺骨的火焰。这声音像雷一样响,但却如此完美地发出来,每一个字都准确地表达了恶魔有意要表达的仇恨。这是一个愤怒和复仇心重的半神的声音。
白恩可以看出,这个恶魔并不是在用通用语说话,但他还是能以某种方式完全理解它的意思,而且他丝毫也不怀疑其他矮人也是如此。
“你将又一次被扔回深渊。”矮人国王说道。他的声音清脆、深沉、洪亮,但与那个恶魔相比,他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一个叛逆的孩子在对一个成年人发出蔑视的尖叫。
“我要把你的心掏出来,当着你还活着的双眼前吃掉,就像我答应过你的那样。不是所有的小勇士都能救你的。在我等待的每一年、每一天、每一个小时、每一个时刻,我都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而现在它已经到来了。”
随着这个恶魔说了越来越多的话,角兽和黑甲战士们从后面的房间里钻了进来,但没有一个矮人射出一支箭矢或举起一件武器。这个生物有一种催眠的力量,它与古代矮人国王的对抗也有一种令人无法忍受的吸引力。
白恩想大喊一声警告,告诉矮人们进攻,但他没有这样做。似乎他和所有的人都被同一个魔咒迷住了,而邪恶诸神的追随者也越来越多。坦格利姆似乎想回答,但却回答不出来。他看上去又老又累,还没动身就被打败了。
“你一点也没有失去你的傲慢,小家伙,但是你现在又老又虚弱,而我——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大。”
“你真应该闻闻自己的味道!”格雷罗根突然咆哮道。
恶魔燃烧的目光射向了格雷罗根,白恩吓了一跳,因为那东西的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就好像死神从它骨瘦如柴的眼窝里看着他。白恩很惊讶,格雷罗根居然能对抗恶魔的视线,但他还是做到了。
过了一会儿,他甚至咧嘴一笑,挥舞着斧头。斧刃上的符文比白恩看到的任何时候都要亮。格雷罗根举起他的拇指,沿着斧刃移动。一颗血珠出现了,他轻蔑地把它朝恶魔的方向弹去。
“渴吗?”他问。“试试这个。这将是你今天能得到的一切。”
“我要喝光你身上的每一滴血,敲碎你的头颅,吞吃你寥寥无几的脑浆,我也要吞噬你的灵魂。你会明白恐怖的真正含义。”
“我正在学习乏味的真正含义,”格雷罗根说着,发出刺耳的笑声。“你是想用你的演讲把我烦死呢,还是要到这里来送死?”
白恩惊讶地发现,在恶魔那令人灵魂出膛的目光注视下,格雷罗根竟然能说出话来,但不管为什么,格雷罗根总算开口了。他这样做鼓舞了整个矮人军队。白恩可以感觉到矮人正在摆脱恶魔的影响,准备好武器去战斗。坦格利姆挺直了身子,举起了他的锤子,就在这时,闪电又一次在锤头上噼啪作响。
令人惊讶的是,这个恶魔笑了,露出长长的尖牙和一张似乎可以吞下一匹马的嘴。“片刻的反抗会让你受到永恒的折磨。你将有千百万年的时间来反省你的愚蠢。在你死之前,考虑这一点。是你把我带到了这个秘密的地方。”
看到格雷罗根拒绝上钩,恶魔继续说道:“那把斧头和我是有联系的。自从它伤害了我,我总是能够感觉到它的存在,不管它隐藏得多么好。我跟着它的足迹来到这个地方。我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奴隶。”
这或许也解释了矮人国王儿子莫雷凯的死因。白恩看了看格雷罗根,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除了他脸上表现出的刻骨铭心的仇恨外,什么感情也没有了。白恩想知道格雷罗根是如何做到的。
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他们经过了漫长的探索,用了博雷克所有的聪明才智才把他们带到这里来,克服了所有的危险,似乎只是把这个恶魔引向它的最终目标。令人发狂的是,他们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陷入了一个错综复杂的预言和厄运的网中,而他们对此一无所知,他们只不过是黑暗诸神进行的一场旷日持久的游戏中的棋子。
第七百六十八章 冈特格瑞姆终战
隔着那条把两军隔开的窄缝望过去,白恩又一次感到必败无疑。一列又一列角兽排在恶魔旁边。一排又一排的黑暗战士们准备好了攻击,可怕的邪恶刀锋准备好了杀戮。一群群可怕的猎狗贪婪地吠叫着,仿佛在索要猎物的灵魂。
排在他们前面的是一群弱小得可怜的矮人。在矮人国王飘扬的旗帜周围是他的卫士,他们都穿着最好的盔甲,装备着威力强大的武器。在坦格利姆国王和恶魔之间站着一排最强大的战士,每个人都装备着由闪闪发光符文雕刻的武器。
在国王的后面,军队的右翼对他隐藏了起来,但白恩知道它是由弩兵和持锤士兵组成的。在这边,左翼是一排又一排长胡子的老兵,他们拿着锤子和斧头。其中有格雷罗根、斯诺瑞、瓦里克和他自己。白恩向一直保护自己的那位幸运之神祈祷。如果那位神听见了,他也没有表示。
相反,那个恶魔举起了它的刀锋并发出了前进的信号。在刺耳的鼓声和刺耳的喇叭声中,邪恶诸神的部落开始前进;猎狗在步兵前面狂奔,准备撕咬。恶魔带着一种可怕的满足表情注视着。当角兽们逼近时,矮人们用他们的十字弓开火,在他们非人的敌人身上刻下一道血痕。
当瓦里克用枪开火时,白恩几乎耳聋。旋转的枪口发出的火光照亮了矮人的脸,他把一股滚烫的弹线送出了去,要把迎面而来的角兽们赶尽杀绝。在闪光中,瓦里克扭曲的脸看起来和他们面对的生物一样邪恶,充满仇恨。
坦格利姆国王举起了他的锤子,闪电在它周围闪烁,巨大的阴影在房间的边缘跳动。他把它在头上转了一圈,它似乎聚集了力量和光芒。符文闪耀着耀眼的光芒。蓝色的火花雨点般地落在它周围。臭氧的气味穿透了恶魔带来的恶臭。
矮人国王释放了命运之锤。它像彗星一样冲向渴血杀戮领主,拖着火花和闪电。在它经过的地方,角兽们成片地倒下了,他们的皮肤发黑,毛发竖立。这个巨大的战锤笔直而真实地飞行着,并以一种雷鸣般的声音撞击着这个恶魔。
渴血杀戮领主痛苦地咆哮着,踉踉跄跄地后退。矮人国王怒吼起来。令白恩吃惊的是,那把锤子又飞回了房间的另一头,使得路径上的角兽们纷纷闪避。国王伸出他的手,他的武器飞了回来,就像一只老鹰打猎后回到猎鹰的手套上。
有那么一瞬间,白恩希望那可怕的武器可以干掉恶魔。当他敢于正视时,他的希望破灭了。几滴炽热的脓水从恶魔的伤口上滴落下来,落在地上变成了一缕缕有毒的烟雾,但它仍然站在那里,极为强壮,极为可怕地嘲笑着矮人。它那炽烈的目光立刻使他们的欢呼声沉寂下来。
“如果它不来找我们,我们就只能去找它了。”格雷罗根说着向前冲去迎接汹涌而来的邪恶大军。
“斯诺瑞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斯诺瑞说完,追着另一个矮人向前冲去。
“等我一下。”白恩一边说,一边在他们旁边骂骂咧咧地走着。随着步子迈得越来越大,他很容易就能跟上跑着的两个矮人,还能有一些时间环顾四周,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在他们的周围,他可以看到整个矮人军队正在向前推进,以迎接迎面而来的敌人。
从战术上讲,白恩知道这是个错误。矮人们应该保持距离,用十字弓打击敌人,直到最后一刻。现在他们似乎陷入了恶魔带来的普遍疯狂之中,被一种想要抓住敌人的**所压倒,手牵手,胸贴胸,近距离撕碎、撕扯和杀戮。
白恩不能责怪他们。在曾经是他们家园的地方被追捕了这么多年之后,他们心中充满了炽热的仇恨。在满足这种仇恨的过程中,白恩发现他们正在丢掉他们仅有的一点战术优势。
不过,也许这并不重要。反正他们都会死的,所以最好还是赶快了结吧。他双手紧握着剑,角兽的第一波进攻袭击了他们,他没有时间思考,只剩下杀戮。
当白恩的利刃刺入一只狗头角兽的胸膛时,他的手臂感到一阵痉挛。当那家伙扑向他时,他的鼻孔里充满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潮湿的毛皮气味。他把它踢开,砍向另一个讨厌的家伙,割断了它喉咙里的一根动脉。当那东西伸出手想要把伤口合上时,白恩用他的利刃从它的胸腔下刺进了它的心脏。
趁着这短暂的一瞬间,白恩丢出去一份之前配置好的施法材料。然后右手持剑,左手掏出另外一份施法材料,接着左手伸进那只被刺穿心脏的角兽的伤口,抓住了他残缺的心脏。白恩念诵了一段剪短的咒语,同时劈倒另外一个冲上来的角兽。
接着,白恩把他握着死去心脏的角兽尸体对准了敌人最多的方向,同时完成了咒语。这只角兽的尸体从内向外以一个扇形范围爆炸,向后飞溅无数的血肉和骨骼。而在白恩左手上只剩下正面的毛皮。
由于对方的密集,这道法术一次便杀伤了将近十只角兽,但这些角兽也为同伴抵挡了法术的后续威力。如果可以的话,白恩更愿意在这些怪物中心释放这个法术。他趁着面前的敌人被清干净,把剩余四份材料中的一份朝着另外一个方向丢了出去。
在他周围,格雷罗根和斯诺瑞被他的法术震惊了一下,但随后便开始趁机疯狂地砍杀。每次有人被格雷罗根的斧头砍倒的时候,一个血肉模糊的敌人就会倒在地上,紧紧抓住它那血淋淋的残缺的胸膛,截断的残肢,或者试图止住无法阻挡的血流。
白恩从眼角看到斯诺瑞向前猛冲过来,斧头和铁锤同时一击,把一头角兽的脑袋夹在它们中间。这个生物的头骨顶部被斧头削掉了,它的大脑在锤击的力量下变成了灰色的浆状果冻。
“我说了吧,这个人类会比你杀的还多。”格雷罗根甚至还有时间对斯诺瑞说道。
“这才刚刚开始,那边还有很多,斯诺瑞才刚开始热身。”斯诺瑞回答道。
这时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接着是野兽般的痛苦嚎叫,这告诉白恩,瓦里克投下了他的一枚炸弹。过了一会儿,一团刺鼻的烟充满了他的视野,使他热泪盈眶。他咳嗽了一声,这个声音引起了另一个角兽的注意。
一柄巨大的斧头从烟雾中向他尖叫着挥来,他刚来得及举起剑来抵挡,斧头就击中了他。这一震使他感到一阵剧痛涌上肩膀。过了一会儿,一只大手从黑暗中伸出来,掐住了他的喉咙。铁钉般的手指戳进他的脖子。血滴顺着他的气管流下来。
当烟雾散去时,他看到自己被一个异常强壮的野兽抓住了。从眼角的余光里,他看到野兽人的一个恶心的同伙拿着长矛向他逼近。一切都开始以慢动作发生。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他疯狂地试图脱身,但那野兽太强壮了,已经在拔出斧子准备砍人了。
当它走近时,它同伴的矛尖反射着光。白恩脖子上戴着可怕的手指,他甚至不能向格雷罗根或斯诺瑞求救。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不一开始便使用那座法阵上的魔法。
每一秒钟,他都以为矛会刺穿他的肋骨,或者斧头会带着击碎头骨的力量落下。白恩知道自己只有几秒钟的时间让自己可以活下去,因此他充满了绝望的力量和凶残的狡猾。他没有试图挣脱,而是突然放松下来,向前迈了一步。
他的突然行动使抓他的角兽一时失去了平衡。白恩利用这一点,优雅地就地一转,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这只野兽身上,把它甩来甩去,甩到一边去了。当那支瞄准白恩的矛刺向它的背部时,这些邪恶诸神的崇拜者发出了一声咕噜声。它的肌肉痛苦地抽搐着,手指松开了白恩的脖子。白恩退后一步,仔细瞄准,一挥就砍下了它那野兽般的脑袋。
瞎了眼的山羊头滚到了地板上。黑色的血液从脖子的残端涌向天花板,在尸体向前滚到地板上的时候,它的力量已经减弱了。第二只角兽站在那里,手里拿着刚抽出来的长矛,惊讶地眨着眼睛,似乎不相信自己刚刚杀死了它的同伴。白恩趁他一时的混乱,在它的腹股沟处刺了一下,然后他的利刃向上划开,割开了它的腹部,把粘糊糊的五脏六腑甩到地上。
第七百六十九章 冈特格瑞姆终战
有那么一会儿,白恩就像站在风暴的中心,周围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暴力漩涡。矮人与角兽作战。斧头砸在矛和棍棒上。在他的右边,他可以看到格雷罗根正在与两个黑暗战士战斗。黑甲巨人们向前冲去,希望能从两边把格雷罗根干掉,这样一来,一边可以攻击他,另一边可以吸引他的注意力。
格雷罗根向他们冲了过去,在第一个人经过的时候击中了他,以惊人的力量击垮了战士的胸甲。盔甲并没有完全松动,但血从腋窝和腰部渗出,说明这是致命的一击。格雷罗根非但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大踏步地走了过去,让第二名战士毫无用处地向他原来所在的地方发起攻击。
就在他这么做的时候,格雷罗根向攻击者发起了向下后方的攻击,攻击者从他的腿后部砍穿过了他的敌人,使他失去了行动能力。当这位黑暗战士倒下的时候,他的脑袋陷了下去,然后格雷罗根想都没想就四处寻找更多的猎物。
战场上已经出现足够的尸体,鲜血也在涌动,但白恩仍然不确定是否应该现在便启动法阵中的魔法。那个法术和血液的总量有关,越多的血液便能带来越强大的力量,但如果拖的太久,他可能就没有机会使用这个法术。他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再等一等,然后又扔出一包施法材料。
格雷罗根浑身是血,看上去就像在某个地狱般的肉铺里工作过一样。白恩意识到他自己的情况并没有比矮人更好。他的手又红又滑,靴子上沾满了东西。他摇了摇头,然后注意到格雷罗根正用手势警告他。
就在这时,他转过身来,在一个巨大的穿着黑色装甲的身影的打击下迅速闪开。他的新对手的拥有一柄巨剑,奇怪的符文沿着它的剑锋闪耀着红色。白恩把自己的剑向前一劈,但是它从那人的盔甲上弹了起来。
从那人从遮脸的头盔里传出一阵疯狂的笑声。白恩好像只是把他逗乐了。那人又向前砍去,白恩向后一跳,剑已经够不着他了。然后白恩张开嘴,回以对方一个虚假的夸张笑容,掏出自己的魔法火枪,朝着对方的面具开了一枪。这一枪在头盔正面造成了一个缺口,失去平衡的对手向后摔倒在地,白恩看到血和闹僵在他头下流了出来。
白恩摇了摇头,向尸体走去,然后顺手朝着另外一个冲来的黑暗战士开了一枪,巨大的冲击力带着对方的身躯倒地,那人摇摇晃晃地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白恩就把戴着头盔的脑袋往后一拉,用利刃割开了那人坚韧的喉咙,割断了一根动脉,让那名垂死的黑暗战士像一条搁浅在陆地上的鱼一样瘫倒在地上。
他注意到对方胸甲上一个巨大的凹痕,底部有一个小小的洞。毫无疑问,盔甲提供了足够的防御,让火枪的子弹没有第一时间杀死他。白恩把剑尖抵在盔甲之上,发现需要用些力气才能刺穿这副盔甲。然后他又再一次地挥砍在盔甲上,发现自己需要用很大力量才能利用这柄混血剑的剑刃砍穿它。
这时另一个黑暗战士出现了,白恩用尽全身力量砍在他的盔甲上,盔甲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切割声,然后鲜血喷溅出来,但对方并没有第一时间死去。白恩只能利用对方挥剑时的冲击力,让他旋转起来,然后猛击他的膝盖后部,让他跪倒在地,接着用左手的手枪瞄准敌人的后脑勺,扣动扳机。
他没有时间再次装填弹药,更没有时间享受他的胜利。他感觉到,而不是看到,一拳打向他自己暴露的头骨上,他试图跳到一边。他的脚在血迹斑斑的石头上滑了一跤,只成功了一半。一根巨大的棍棒击中了他的头部,把他击倒在地。
星星在他眼前跳舞。那一击也几乎把他的意识从脑袋里赶走了。他试图站起来,但他突然失去了对四肢的控制。它们没有服从他,而是乱蹦乱跳。他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一个畸形的身影高高耸立在他的头顶上,一根巨大的棍棒举起来,要把他的脑浆砸出来。
白恩突然感到很疲倦。所有的声音似乎都消失了。他太累了,顾不上照顾自己,不在乎,也不害怕死亡。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那个棍棒会落下,他的生命也会结束。挣扎是没有意义的。最好只是躺下,向不可避免的事实屈服。他以为自己以往的人生会飞速地在眼前展现,但什么都没有出现。
只过了一会儿,他就感到非常无助。然后,他鼓起全部意志力,作最后一次徒劳的移动。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在他虚弱的状态下,他不可能及时脱身。他的肩膀绷紧了,随时都有可能感到剧痛,因为致命的一击将刺穿他的脑袋。
但这种情况并没有出现。相反,他的敌人在他身边倒下,鲜血从他的背上喷涌而出。格雷罗根弯下腰,抓住他的锁子甲背心,把他拖了起来。
“起床了,人类。还有杀戮等着我们去做呢!”格雷罗根抡起斧头,一斧砍倒了一个冲过来的角兽。“除非你亲眼看到我杀死了一个恶魔,否则你是不会死的!”
“它在哪里?”白恩问道,仍然有些茫然。
“在那边。”格雷罗根说着,用一根沾满鲜血的手指着。
白恩朝他所指的方向看了看,在激烈的战斗中,他从一个缺口里看到了一个充满勇气的场面。斯诺瑞朝恶魔冲去,用他的斧头和锤子猛击它。恶魔朝下看了看,嘲笑地笑着,斯诺瑞的攻击从它的皮肤上弹开。
“斯诺瑞,你这个笨蛋!”格雷罗根大声喊道。“只有符文武器才能伤害这该死的东西!”
即使斯诺瑞听到了,他也没有做出任何表示。他继续毫无效果地向这个强大的怪物发起猛攻,掀起一阵攻击旋风,足以打倒十几头牛,却让这个恶魔毫发无损。最后,渴血杀戮领主似乎厌倦了看一个小丑的滑稽动作,几乎懒洋洋地挥动着他的斧头。
斯诺瑞试图阻挡,但他没有机会,那柄邪恶的符文斧头越过他架在面前的两支武器。他的斧头和锤子的柄碎裂了,恶魔的一击使他像从弹弓中射出的石头一样,在房间里飞驰而过。他从空中滚了下来,落在了坦格利姆国王的脚下,鲜血溅在老矮人的胡子上。
渴血杀戮领主艰难地穿过国王坦格利姆精锐卫队的战士。它的武器闪烁得太快,眼睛几乎跟不上,每一次攻击,都有一个矮人战士倒下。似乎没有一件盔甲能抵挡那些炼狱般的武器。
就在那一刹那,勇敢的战士变成了发出垂死哀嚎的一堆堆破烂血肉。矮人们所骄傲的盔甲被撕裂。就在白恩注视着的时候,这个恶魔用斧头劈开了一排矮人,只留下一堆血肉模糊的尸体。然而,这位强大的恶魔并没有按照自己的方式拥有一切。矮人的符文武器在几个地方砍进了他的血肉之中。冒烟的脓水慢慢地落到地板上。
坦格利姆国王眼里闪着怒火。他的胡子竖了起来。他再次举起铁锤,似乎是在回应恶魔的挑战,并把它掷向恶魔的胸膛。这个古老的武器再一次回到他手中。恶魔的血又一次喷涌而出。那个可怕的东西又一次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然后咧嘴一笑,带着加倍的愤怒继续往前走。
没有什么能阻挡它。它像攻城槌一样,破门而入地穿过矮人国王的卫兵。白恩看到一个战士在它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之前,用一把符文剑刺进了它的背部。刀刃紧紧地卡住,从渴血杀戮领主的肩胛骨中伸出来,然后它转过身来用鞭子抽打背后的敌人。
白恩不知道那根可怕的鞭子是用什么做的,但它轻而易举地砍断了矮人锻造的盔甲,把目标的骨头都剥落了。白恩看到皮肤和肌肉部分仿佛被刀割一般,白色的骨头和黄色的软骨突然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鞭子又向前抽了一鞭,把尖叫的受害者像陀螺一样旋转起来,从尸体上扯下更多的肉。
另一个矮人大步向前,用一把刻着符文的锤子猛击这个恶魔。这次攻击的冲击给这个恶魔带来了一些不适,但是它挥动的斧头将攻击者斩了头。同时它不断地鞭打它的受害者。在几次心跳之后,一具血淋淋、剥了皮的尸体便躺在它的脚边,连矮人都认不出来了。
“小国王,你还要躲在你的战士后面多久?”恶魔问道,他那可怕的拥有致命魔力般的声音让白恩站在战场上都听得见。国王又一次扔出了他的锤子,但这一次恶魔扔下了他的鞭子,用一只伸出的爪子抓住了它。符文沿着铁锤的锤头部分闪耀着,在它握着武器的地方,恶魔的手变黑了,但它把武器翻转过来,把它扔向国王。
随着一声霹雳,铁锤飞得太快,白恩的眼睛都跟不上了。它撞在矮人国王身上,把他撞倒在地。当矮人军队看到他们的首领摔倒在地时,他们发出了一声呻吟。恶魔发出胜利的咆哮。疯狂的笑声从喧闹声中传出,回荡在大厅里。邪恶诸神的军队则以加倍的愤怒继续战斗,似乎到处都占了上风。
第七百七十章 冈特格瑞姆终战
渴血杀戮领主大步穿过惊惶的人群,一边走一边屠杀左右两边。格瑞尼的牧师前去迎战它,当他的战锤埋在恶魔的**里时,他被恶魔的利爪割开了内脏。威立雅的年迈女祭司站在它面前。她举起书,仿佛它是一面盾牌。一道光从书页中跃出,恶魔停顿了片刻。然后它又笑了,把斧头砍了下去,同时劈开了书和女祭司。她被一分为二的身体倒在地上,变成了两半。恶魔得意洋洋地大步走上前,站在垂死的国王之上。
“来吧,人类。现在是我的末日时刻了。”格雷罗根说着,大步朝恶魔走去。没有什么能阻挡格雷罗根。任何试图这样做的生物都会死亡。他现在就像那个恶魔一样,是一个毁灭的引擎。当他朝他的目标前进的时候,他左挥右砍,到处都是角兽、黑暗战士倒下的尸体,他们被斧头的力量和驱动它的手臂分开了。
但他们和矮人国王之间的仍然有太多的敌人。白恩耸了耸肩,大步跟在后面,下定了决心来帮助格雷罗根完成这件事。他的脑袋仍然因为挨了一记侧击而耷拉着,周围可怕的大屠杀景象呈现出一种虚幻的效果。
但白恩还是收回长剑,拔出两柄祭刀,一边飞快地在面前地一具尸体上用祭刀绘制符文,一边念诵咒语。
“你在做什么,人类?”格雷罗根注意到白恩的动作,在砍倒一个黑暗战士之后问道。
白恩没有回答,仍在继续念诵咒语,然后用手做了一个蹲下的手势。格雷罗根皱着眉头,但还是照做了。接着白恩的咒语完成了。
以角兽和黑暗战士们的胸口高度,好几处地方爆发了一大片飞溅的骨刺,向着四面八方飞射出去。那些穿着厚重盔甲的黑暗战士还好,但几乎没有任何防护的角兽们惨遭重创,骨刺射入他们体内,然后再次引爆。而在白恩之前绘制的法阵之上,最外圈的光芒暗淡下去。
一连串的爆炸让双方都愣住了,直到矮人们注意到几乎所有的伤害都是针对敌人时,他们又爆发出一声胜利的吼声,再次投入战斗之中。但白恩注意到,自己的法术或许造成了上百甚至更多的杀伤,但对于战场并没有真正的改变。那些黑暗战士的盔甲抵挡了绝大部分的伤害,他们大多数只遭受到了一些冲击,现在正晃晃悠悠地再次站起来。
而那些角兽,似乎他们根本不在乎这点伤害。白恩的法术造成的唯一一个好处就是,在他们和矮人国王之间的道路,几乎被这道法术清干净了。格雷罗根正趁机清理这条路径上剩下的黑暗战士。
现在看来,格雷罗根的最终任务并非不可能完成。看来确实无法避免的是,格雷罗根会与这个恶魔战斗,然后英勇地死去,而白恩会亲眼目睹这一切,然后自己也会死去。没有其他的可能性。
白恩环顾大厅,发现矮人们再次被击退了,他的法术带来的轻微优势并没有带来任何改变。他们的敌人重新占了上风,坦格利姆国王的倒地使他们彻底灰心丧气。也没有斯诺瑞和瓦里克的踪迹。白恩知道他不会活着离开这个战场。他不妨按照格雷罗根的意愿去做。他又一次欠了这个矮人一条命,这就是他偿还债务的方式。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咬着牙把祭刀反手刺入双肩,念诵咒语。他周围的血液开始汇聚,之后是越来越多的血液开始聚集在他身边。随着他的咒语结束,他之前绘制法阵的第二层开始发出一种血腥的颜色。
血液汇集在白恩周围,形成了一副贴身的盔甲,仍在不停地流动,甚至顺着两柄祭刀流入白恩的体内。格雷罗根转头深深地看了白恩这副诡异的外表,但没有说什么。
渴血杀戮领主站在老矮人国王的横卧身躯上。它的斧头深深地插进了古老的石板上,斧头在那里颤抖着。然后,它伸出手,用两只爪子抓起了坦格利姆-火须,就像一个男人抱起一个小孩子那样轻柔。
白恩无视了黑暗战士用斧头发出的一击,那一击砍在他的鲜血盔甲之上,血液甚至凝聚出触手,缠住了这柄武器。白恩随意地挥舞长剑砍下了攻击者的手,继续向前跑去,截肢者跪倒在地,紧紧抓住流血的残肢。
三个黑暗战士来到了格雷罗根和恶魔之间。他的斧头砸穿了一个人的脖子,劈开了另一个人的肚子,把自己埋在了第三个人的腹股沟里。然后格雷罗根用斧头的后摆把他们砸在了地板上。这时白恩清楚地看到了国王和折磨他的人之间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那个渴血杀戮领主剥去了坦格利姆的盔甲,就像剥去了橘子皮一样。矮人国王设法向前倾,朝折磨他的人脸上啐了一口唾沫。口水和从恶魔额头上流下来的脓水混合在一起,嘶嘶地蒸发了。恶魔咧着大嘴笑着,把爪子伸进国王裸露的肉里,开始向外拉扯。矮人国王的胸腔裂开了,像牡蛎壳一样张开了,露出了裸露的内脏。血喷在恶魔身上,而它继续着它邪恶的工作。
它把尸体举到与眼睛齐平的高度,一只手轻松地抓住了它。另一只手伸出来,从他的胸膛里撕下了还在跳动的心脏,把它举了起来,好让国王睁大的眼睛看清它在做什么。它挤压着心脏。血肉被压碎了,发出了甚至能让白恩可以听见的嘎吱声。鲜血喷涌而出,溅进这个怪物的嘴里。接着,它像马尔努斯帝国的美食家那样,把打开了的贝类的肉吞下去,把头往后一仰,让心脏滑进张开的嘴里。矮人国王只是睁大眼睛,惊奇地看着这一切。
恶魔的喉咙肿胀,因为它吞下了整个心脏,然后它张开它的嘴,心满意足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嗝。
它让这个无心的,现在已经死亡,曾经是骄傲的冈特格瑞姆国王的尸体倒在地板上,转向因它的胜利而怒吼聚集的追随者。
白恩把整个事情看得清清楚楚,因为就在那一刻,他和格雷罗根几乎已经抵达这个恶魔面前。
“我希望你最后一餐吃得愉快,恶魔。”格雷罗根吼道,“现在你去死吧。”
恶魔低头看着他,笑了。“你的大脑将是我的甜点,”它极其肯定地说。
有那么一会儿,格雷罗根和恶魔僵立在那里。格雷罗根拿着他那把燃烧的斧子准备攻击。一种近乎疯狂的愤怒把他的脸变成了一种几乎和恶魔一样可怕的东西。而那个恶魔发出一声可以听见的噼啪声,弯曲着翅膀,嘲弄地做了个手势,示意格雷罗根前进。
白恩看了看格雷罗根,看了看恶魔,又看了看坦格利姆的尸体。他曾经在解剖室的实验中了解道,在心脏停止跳动后,大脑仍能存活片刻。他知道,在坦格利姆的情况下确实如此,因为这是恶魔为了完成它的邪恶誓言所希望的。突然间,他对这个恶魔的毫无意义的残忍和邪恶的疯狂恶意感到非常愤怒。他想拿起他的剑,把它刺进恶魔的胸膛。
漫长的对峙期结束了。格雷罗根咆哮着发出了他的战斗口号并发起了冲锋。他的斧头向前闪了一下,落在恶魔的胸膛里。灼热的脓水喷了出来,灼伤了矮人,让他往后倒退了几步。接着他恢复了常态,又发起了一次攻击。恶魔举起爪子想挡住它,胳膊上又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口。有那么一会儿,白恩以为在格雷罗根狂怒的时候,他的愤怒可能会把它淹没,但是那个恶魔退到了格雷罗根够不到的地方,做了一个抓握的手势。
它那把巨大的斧头从地下跳了起来,眨眼间就飞到了恶魔的手里。恶魔在那里站了一会儿。白恩可以看出它已经受到了伤害。矮人卫兵的符文剑仍然从它背后伸出来。坦格利姆的铁锤在它的**上留下了深深的伤痕,断骨从中显露出来。
格雷罗根的斧头留下了两处裂开的伤口,脓水从伤口上滴落下来,在地板上熊熊燃烧。从它的整个身体里升起一股恶臭的蒸汽,就像烟雾一样。有时,它的轮廓似乎摇摆不定,失去了焦点,好像并不完全在那里。然后,它又突然出现了,变得棱角分明,锋芒毕露。
它突然扑向格雷罗根。
第七百七十一章 冈特格瑞姆终战
一阵猛烈的打击来得太快,凡人的眼睛难以跟上。白恩不知道格雷罗根是如何从这次凶猛攻击中幸存下来的,但他做到了,他的前额上有一个巨大的伤口,整个胸口上满是爪印,他身上的盔甲多少保护了他。那个渴血杀戮领主的手臂上又出现了一个大的裂口,但似乎比格雷罗根受到的伤害要小。
“我看到你只能做到这些了,”格雷罗根气喘吁吁地说。
恶魔笑了,准备再一次往前跃起。白恩现在知道自己要做的是自杀,于是他坚定了自己的决心。他快要死了。这不要紧,白恩知道,如果格雷罗根倒下了,恶魔就会在几次心跳之内杀死他,所以他决定趁虚而入。
他一跃而起,用尽全力朝恶魔猛扑过去。属于夜枭的这柄被施了魔法的混血剑‘风魄’深深地刺进了恶魔的血肉。白恩把剑往后一拔,想再砍一剑。但在最后一秒,恶魔转过身来面对着他,他向后伸开四肢,似乎在聚集力量,然后伸展了一下手臂,差点就把白恩的命给打飞了。
当它因带有某种力量而发光的爪子触碰到白恩时,有什么东西在他胸口上爆炸了,一阵剧痛掠过他的全身。血液构成的盔甲在恶魔进攻的一瞬间聚集到了他的胸前被攻击的位置上,然后被恶魔拳头上所附带的强大力量所击碎。那厚厚的鲜血护盾被这一击击散,血滴像喷泉一样四处飞溅。
属于夜枭的‘风魄’从白恩手中旋转着飞了出去。就在他摔倒的时候,他摔在了一个又硬又重的东西上,空气从他的肺里吹了出来。他能听到那恶魔发出的一声惨叫,那可能是来自人间的极度痛苦。白恩不知道自己的法术起了多少作用,但他知道自己至少还有力气重新爬起来。
格雷罗根利用这个机会向前冲去,有那么一会儿白恩以为这个矮人可以干掉这个恶魔。他的斧头闪过一道凶猛的弧线,几乎连在了一起,但矮人的伤口拖慢了他的速度,恶魔跳到了一边,避开了原本可能砍下它头颅的那一击。
接着又是一阵急促的反击,快得眼睛都跟不上了。最后,格雷罗根手中的斧头被敲掉了。矮人站在那里,摇摇欲坠,勉强站起来,恶魔用强有力的拳头将他打倒在地。格雷罗根倒在了恶魔的脚下。所有的希望都从白恩的心里消失了。
他弯下身子,想把自己推离地面。他低头往下看,可以看到艾森海姆-施耐德的护身符在他的胸前的残余部分。他法术构造的鲜血盔甲并没有攻击能力,至少不会伤害到这种恶魔,因此白恩猜测一定是恶魔的拳头击中了它,然后这个护身符爆炸了,被恶魔拳头所附带的强大邪恶力量超载了。不过,白恩想,也许是他的法术救了他的命,也许是这个护身护。有什么东西夺走了这个渴血杀戮领主那一击所附带的大部分力量。他确信它会杀了他——但它没有。
他找不到他的剑,但他的手指抓住了一个又硬又重的东西。他意识到这是命运之锤。他想把它举起来,但它纹丝不动。这不仅仅是因为它太重了,而是某种力量把它锁在地面上,就像磁铁把地图固定在飞艇上一样。
白恩发出咒骂。他们已经很接近胜利了。这个恶魔现在慢慢地移动着,呼吸困难,脓水从它的血肉中巨大的裂口里滴下来,几乎不能维持它的形态。他确信再来一次致命打击就能把这个恶魔解决。他用力试图举起锤子,直到他觉得自己的肌肉都要裂开了,可那把该死的铁锤却一动也不动。这是一件魔法宝物,只能由矮人英雄使用,人类是无法克服它的魔法的。
那个恶魔现在已经弯下身去看格雷罗根了,就像看坦格利姆一样。它俯下身子,用一只有力的手包住了倒在地上的矮人的头。它慢慢地把他举起来。
白恩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恶魔会挤压格雷罗根的头部,直到他的头骨像西瓜一样碎掉,然后它会吃掉他的大脑,吃掉他不朽的灵魂。在胜利的恶魔后面,他看到角兽们正在粉碎矮人最后的抵抗。瓦里克站在其中一根柱子旁。那个学者从什么地方拿了把锤子来武装自己。而一群狂乱的角兽正在向他逼近。
“帮助我,不管你是什么神,”白恩吼道,他从孩提时代起就没有这样的热情。“帮助我,格瑞尼!帮助我,格伦尼尔!帮助我,威立雅!帮帮我!帮帮我,你们这群该死的神!”
当白恩念起矮人众神的名字时,锤子上的符文闪烁不定,火焰又跳了回来。白恩感到那武器开始从地上飞了出来。一开始它很重,但当他举起它时,它的重量逐渐减轻,仿佛有什么别的力量在帮助他克服它巨大的重量。
白恩手里拿着战锤,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刺痛了他的手。他感到火星灼伤了他的袖子。臭氧的味道充满了他的鼻孔。疼痛几乎使他放弃了那东西。他挣扎着要抓住它,而他手上的每根神经都在痛苦地尖叫。不知如何,他设法保住了自己对锤子的控制。
白恩知道他只有一次机会。他把锤子举了起来,准备投掷。恶魔感觉到身后聚集的能量,转过身来面对着他,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拿着格雷罗根,就像一个人类拿着一个破布娃娃一样。那双可怕的眼睛落在白恩身上,一时间,他又感到一阵熟悉的恐惧涌上心头。
但同时,另外一种感觉也开始在他内心中浮现,好像他的思想开始分为两半,一部分代表狂热杀戮嗜血的情感占据了主要位置,一部分理智的部分退回到了内心深处,只能用通过双眼来观察整个世界。
但这并不是真的,因为他知道这个恶魔就要冲过来,要把他撕成碎片,但他来不及阻止。他克制住他的恐惧,害羞地微笑着,决定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
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鲜血仍然默默地朝着他流动,然后顺着他的身躯从祭刀流入他的体内。他的肌肉已经开始膨胀充血,整个人都开始变成了一种充斥鲜血的肌肉颜色。白恩根本没有注意到法阵第二圈代表他施法的光芒在恶魔击中它的时候便暗淡下去。法阵只剩下中心部分那紫色的光芒微弱地闪现着。
那个恶魔扔下格雷罗根,跳了起来,伸出两只爪子,嘴巴张得大大的,露出尖牙。地狱之眼直接凝视着白恩的灵魂。它那可怕的气味充满了他的鼻孔。它身体的热量辐射过正在闭合的缝隙。白恩把神圣的战锤向前一扔,把它扔了出去。
白恩从未想象过自己有如此巨大的力量,让它像一颗坠落的流星,拖着一颗燃烧着的闪电的彗星尾巴,向前冲去。或许是矮人诸神赐予了它力量?白恩没来得及多想,它就像一声霹雳,直接砸进了恶魔的脑袋。冲击力使它停止了向前猛冲。它向后倒去,但只倒了一会儿。命运之锤掠过它,飞进了黑暗中。
恶魔慢慢地自己站了起来。白恩现在知道了,他无法阻止这一切。它的胜利是不可避免的。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但这还不够。他感觉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更不用说逃离那个怪物了。但这似乎又不是真的,他全身有一种刺痛的感觉,他感觉胸部被烧焦了。他的手感觉就像骨头上的肉在剥落。但他似乎又有一种人在彻底脱力后拥有无穷力量的错觉。
恶魔踉踉跄跄地向前走去,邪恶地咧嘴笑着。它那古老的眼睛告诉他,它知道他在想什么,它嘲笑他的绝望。巨大的影子落在他身上。它展开翅膀,从背后召唤那柄刻着符文的斧刃,让它飞过房间。让那柄斧头回到它手中后,它缩回了爪子,准备实施致命一击。
“喂!你!我和你之间还没完呢!”它后面传来了格雷罗根的声音。
就在恶魔转身的一瞬间,白恩注意到‘风魄’就在不远处一具尸体的旁边,他朝着那个方向猛扑过去,但他的力量似乎大的过头。他远远地跃过了那具尸体。直到他落地用手支撑住身体才注意到他的手指尖变成了某种尖锐的利爪。
但白恩没有时间仔细去观察,那个恶魔瞥了一眼白恩便提着斧头朝着格雷罗根走去,似乎先打算解决掉它的‘甜点’。白恩飞快地再次跑向那柄混血剑,身体的某种变化让他不适应,当他握住那柄剑时,一道闪电击中了他。白恩不知道为什么这柄剑会攻击自己,但闪电带来的麻痹感反而让他感觉更舒适了一下,至少可以控制住自己。
然后他朝着恶魔冲去,同样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流淌这闪电的火花。但那个恶魔注意到了,他再一次展开飞快地攻击,但在白恩眼中,这一次,他至少能看清攻击的动作。他躲避开第一击,但斧刃仍然划开了他的胸膛,鲜血四溅。
白恩没有感觉到任何痛疼,他挥剑刺向恶魔,让恶魔的第二击转向防守。这似乎是这个恶魔第一次选择防守而不是进攻,之前它的每一次动作都是进攻,从不考虑防守。这也是让它变得如此可怕的原因。
然后白恩收回剑,把剑举过头顶,从上到下地劈砍,却被恶魔的斧头挡住了。然后恶魔开始施加力量,强大无比的力量把白恩的剑反向压了回来。这非人的力量让白恩怀疑甚至比十几头牛还要强大。但白恩已经无法躲闪,只能看到架在‘风魄’之上的斧头飞快地向着自己头颅袭来。
“嘿!我说过!我和你之间还没完呢!”格雷罗根的声音从恶魔背后传来。
接着他那把巨大的、古老的斧头的巨大的头部突然从这个渴血杀戮领主的胸膛里伸出来。离白恩只有一臂之遥。当它这么做的时候,这个恶魔开始分裂,在一场红色和金色火花的阵雨中变成了臭气熏天的蒸汽。
那东西开始消失,像一团火在他们眼前燃烧。只剩下那露出凶狠仇恨目光的双眼,白恩没有在那双眼睛中看到痛苦和失败,只有冷漠和仇恨,然后连那双眼睛也消失了。透过渐渐消失的薄雾,白恩可以看到被打得伤痕累累的格雷罗根,他几乎站不直了。然后那个恶魔的模糊轮廓也慢慢地彻底从视野中消失了。
但白恩仍然能看到恶魔燃烧的眼睛,他的脑海里还回荡着恶魔最后的遗言:我将记住你们,凡人,我有永恒的时间来复仇。
太好了,白恩心想,这就是我所需要的。寇霍恩最恩宠领主的敌意!尽管如此,他的心还是振奋起来了。恶魔消失了,对它的存在所造成的可怕的恐惧像晨雾在初升的太阳下消失了。白恩感到有一种他从未意识到的沉重负担从他的肩膀上落了下来,一种巨大的解脱感充满了他的全身。
格雷罗根摇摇晃晃地走到命运之锤所在的地方,把它捡了起来。这一次,这柄武器很容易就被举起来了,与此同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闪电在锤子和斧头之间闪烁,形成一道灼热的电弧。就在它们这么做的时候,格雷罗根似乎以几乎不受控制的力量膨胀起来。他的发冠立在头顶上。他的胡子竖了起来。他的眼睛闪着奇怪的蓝光。
“众神在嘲笑我,人类!”他吼道,声音就像打雷一样清晰可闻。痛苦扭曲了他的脸。“我来到这里,寻找我的末日,结果却给这个地方带来了厄运。现在,有人会为此付出代价。”
他转身走回了战场。命运之锤撞击时,在身后留下了一道模糊的闪光痕迹。他那把古老的、能杀死恶魔的斧头砸穿了一个黑暗战士,从他身后的一根柱子上砍下了一大块。现在,一种恐惧的气氛包围了他,就像曾经包围了恶魔一样,邪恶诸神的崇拜者们开始惊恐地后退。
格雷罗根发出一声强大的战斗怒吼,跳进了他们中间,一场可怕的杀戮开始了。由于他拥有可怕的武器,充满了神一般的力量,他战无不胜。他的斧头毫不费力地砍穿盔甲和血肉;没有武器能抵挡它。锤子发出一道又一道可怕的力量,像恶魔的鞭子一样抽打着邪神们的战士。
白恩惊恐地看着格雷罗根疯狂杀戮所造成的惨景,直到他注意到自己的剑从手中掉在地板上,他才勉强再次捡起剑,让自己冲了出去。剩下的战斗很快就结束了。他们的领袖失败了,无法抵挡愤怒的格雷罗根似乎被矮人诸神所赋予的不可战胜的力量,黑暗大军的残余势力掉头开始逃跑。
第七百七十二章 幸存者
白恩疲惫地环视着井边大厅。到处都是尸体,一边是战斗异常凶猛的证据,另一边是矮人不屈不挠的决心。干涸的血液铺满了地板。死亡的臭气充满了他的鼻孔。
他低头看了看格雷罗根躺着的地方,他脸色苍白,一动不动,靠在支撑着屋顶的一根柱子下。他的整个胸部都裹着绷带,一只手臂用绷带固定着。矮人的头上布满了瘀伤,甚至在他的纹身下也很明显。
恶魔的对他的控制并不温和。与那个渴血杀戮领主的战斗几乎要他的命,而随后的战斗对他毫无帮助。格雷罗根伤痕累累的胸膛几乎没有起伏,他在生死边缘挣扎着。白恩的治疗药剂都没能改善这一点,甚至连瓦里克都说不准他是死是活。
瓦里克迟疑地抬起头。“我已经为他尽力了。其余的就听天由命了。他能活着真是个奇迹。我猜想,只有命运之锤的力量才能使他在战斗中活下来。”
白恩想知道自己是否终于到了记录下格雷罗根命运的时候了。这确实是一场史诗般的战斗,是格雷罗根想要的结局。矮人们一看到这个恶魔被驱逐,就团结起来了。
邪恶诸神的大军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的勇气,狂暴的格雷罗根带着他不可战胜的武器,像古代战争中的矮人神明一样暴力和致命,在他们中间艰难地前进。这就是格雷罗根所造成的屠杀,在那些黑暗诸神的崇拜者看来,他们邪恶的神已经背叛了他们。最后,他们垂头丧气,惊慌失措,转身逃离了大厅,留下了胜利的矮人们。直到那时,格雷罗根才崩溃。
这样的胜利是用可怕的代价换来的。白恩怀疑,是否有超过二十个矮人幸存了下来,周围活动的大多数矮人都是在战斗开始时藏在地窖里的。要不是铁锤的威力和格雷罗根的斧技,他怀疑他们谁也活不了。看来,格雷罗根可能会为他们的胜利付出最终的代价。
斯诺瑞一瘸一拐地穿过死人,半抬着他的右腿。他看起来不比格雷罗根好多少。他的胸部是白恩用线缝在一起的。这可能是为了证明了他那令人敬畏的矮人般的韧性,他还活着。除了他,没有人能在那个恶魔的打击和随之而来的失血中幸存下来。好吧,或许还有白恩自己。白恩在地低头看了看格雷罗根,希望他是第三个。
斯诺瑞头上缠着一条临时用绷带围起来的头巾,使他看上去像个很矮、很宽、很笨的艾尔厄拜人。他看着四周的红色废墟,愉快地吹着口哨。但是,当他低头看着格雷罗根仰卧着的身体时,他也失去了一些愉快的心情。
“打得好,”他轻声地说道。白恩几乎不同意。他想说的是,在他看来,世界上根本没有一场好仗,有的只是你赢的和你输的。战斗是一件肮脏、混乱、痛苦和危险的事情,总的来说,他认为这是他宁愿避免的事情,至少不应该是冲在第一线。
然而,尽管白恩这么想,他也知道他是在欺骗自己。生存中有一种奇异的喜悦,胜利中有一种可怕的喜悦,而他也不能幸免。当他考虑胜利的其他选择时,他发现自己不得不同意斯诺瑞的观点。
“是的,这是一场不错的战斗,”白恩说,尽管他不知道那些躺在冰冷的石头地板上死去的人会不会同意,如果他们能说话的话。
说话的努力使他自己的身体疼痛。他审视着自己的手。当命运之锤射出它的闪电时,他握着它的地方已经僵硬,焦黑了。他无法确定这个伤势是锤子的闪电,还是要算上‘风魄’的闪电造成的。但现在他用另一只手握着风魄的时候。确实感觉不到任何被灼烧或者电击的感觉。
即使是瓦里克使用的阿片类药膏也不能完全缓解疼痛。他不完全确定是什么魔法保护了坦格利姆不受这类事情的伤害,但显然它对人类不起作用。尽管如此,它已经完成了它的工作,他不应该真正抱怨这些矮人神祇对他的祈祷的草率回应。
白恩望着缠在手上的绷带,不禁纳闷自己究竟是怎么坚持战斗的——但他确实知道答案。他不确定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在他试图向活着的人询问时,所有人都告诉他,他们只注意到最后矮人国王坦格利姆和格雷罗根身上发生的事,当时的敌人太多了。根本无法注意到其他的事情。
只有几个人声称自己看到了一个血红色的人影或者看到白恩变红了,除此之外一无所获。事实上,白恩甚至无法判断他们说的是自己施法时的鲜血盔甲还是后面自己真的发生了某种变化。
他还记得看见自己的双手变成了另外一种红色,还有手指尖那尖锐的爪子。但战斗结束后,一切就像一个噩梦,他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甚至没有人注意到。也许除了格雷罗根,但他现在什么也说不了。
唯一有些用处的便是白恩自己的记忆,他记得在击败那个恶魔之后,他跟着格雷罗根展开了对后续敌人的杀戮。随着杀戮进行,他身上的那种刺痛感消失了。最后变得极为疲惫,白恩不确定是由于那种变化消失,还是正常的情况。也许他在战斗中确实产生了某种幻觉,也许他受到了那个恶魔邪恶力量的某些影响,也许他摔坏了脑袋。白恩根本无法确定。
白恩明白,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一个人可以忍受在正常情况下会击倒他的疼痛。他曾经见过一个人在受伤后继续战斗了几分钟,最终死亡。看着自己的手,他怀疑自己是否还能再挥动一把剑。甚至是记录格雷罗根伟大死亡历程所需的笔。
瓦里克曾向他保证过,他迟早会的,他自己的医学方面的知识也告诉他答案是肯定的,但现在他不那么肯定了。不过,他想,他总能学会左手握剑。他试图用左手从剑鞘中拔出‘风魄’,但感觉完全不对。尽管如此,他想当他回到法塔林岛之后,还是有足够的时间去学习。
他全身疼痛,只想躺下睡觉,但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哈格瑞姆和其他矮人结束了他们的讨论,大步走向他。哈格瑞姆右手握着命运之锤。白恩注意到它并没有把他烧焦,心里有点不高兴。
“我们欠你一笔永远还不了的债,白恩。”哈格瑞姆开口说道。“你们挽救了我们人民的荣誉,阻止了我们祖先神圣的战锤落入敌人手中。”
白恩朝矮人笑了笑。“你不欠我什么,哈格瑞姆。命运之锤救了我的命。你没有债务。”
“说得很高尚。尽管如此,我们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谢谢你,但我只想回家,”白恩说,希望他听起来没有忘恩负义。
“我们将一起离开这里。”哈格瑞姆说道。
白恩扬起眉毛。
“我们现在人太少了,无法保卫这个地方,而黑暗势力现在肯定知道它的位置。他们回来只是时间问题。是时候拿起我们的怨恨之书,拿起我们的铁锤,拿起我们能拿的东西,离开这里了。”哈格瑞姆解释道。
“我相信在‘格伦尼尔的意志’号上有足够的空间,白恩,”瓦里克说道。他恭恭敬敬地看着白恩,好像在征求他对这个决定的赞同。显然,能够挥舞命运之锤给了他在矮人心中的地位,即使它烧焦了他的手。“现在冈特格瑞姆只有七十二个矮人了,如果我们把货舱清出去,把房间里的人都挤一挤,就有足够的地方了。”
“我相信你是对的,”白恩点点头说道。
“我们必须把神圣的战锤从这里弄走。还有尽可能多的矮人宝藏。”
“当然了,”白恩说着,看着矮人们从隐藏的金库里抬出来的箱子。“但我担心的是,我们如何才能把一切都弄出去。我们必须在那些邪神的崇拜者中找到出路。我们太弱,人数太少,无法战斗。”
哈格瑞姆咧嘴一笑。“别担心,白恩。还有许多只有矮人知道的通往冈特格瑞姆的秘密通道。”
白恩看了看躺着的格雷罗根,他看上去苍白无力,动也不动。“格雷罗根和其他伤员怎么办?”他说道。也许他们应该等着格雷罗根死去,把他和其他战斗英雄一起埋在墓穴里,白恩心想道。
“当我虚弱得走不动的时候,人类,我就会虚弱得活不下去,”一个声音从格雷罗根那里传来。格雷罗根的眼睛慢慢睁开了。当他强迫自己站起来时,他们都赶紧围了过来。
“那么,无论如何,我们走吧。”虽然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药剂起了作用,但白恩还是高兴地说。
格雷罗根环顾战场。“看来我的厄运又一次躲过了我。”他酸溜溜地说。
“别担心,”白恩说。“我敢肯定还有其他的厄运在等着我!”
第七百七十三章 等候的人
“有时我并不能理解矮人们的固执,还有对黄金的狂热。或许是因为我本身并不是一个对财富非常热衷的人,对于这种感情虽然能够理解,但却无法产生共鸣。不过另一方面,矮人的固执使他们成为危险的敌人,同时也可以成为最信任的朋友,如果你能获得矮人的友谊的话。”
“当然,好消息是,并非像对于某个种族的固执偏见一样,矮人们事实上也并非全部都是如此。最为固执的当然是认为继承了古老矮人帝国的高山矮人们,他们仍然生活在群山之中,守护着他们古老的城市和要塞。日渐凋零。”
“而像曾经金盾矮人一样的矮人则被他们称之为背叛者,他们离开了山脉,离开了古老的家园,前往丘陵或者其他相对低矮的区域生活,跟其他种族,主要是人类有了更多的联系。当然,他们也变得更相对圆滑一些。”
“而被以上两种矮人群体成为蛮子的则是南方大陆的矮人们,作为古老矮人帝国的远征军或者殖民者被留在了南方那片广阔的大陆之上。他们为了生存而变得更加现实。矮人女性开始参与战斗,而不是被留在后方。为了生存,他们也需要更多的盟友而不是敌人,因此更能接受一些双方的不同,当然,还有背叛。”
“之所以提到这些,是因为冈特格瑞姆的矮人幸存者们。冈特格瑞姆在邪恶诸神大军入侵之前便开始衰落,和整个矮人族群一样。但他们仍有几万矮人生活在这里,当防御要塞一路被攻破,无数矮人战死。直到冈特格瑞姆被攻破之后,他们仍然剩余了五千以上的矮人战士。但他们并没有选择离开,而是选择留在自己的家园,和先祖的财富在一起。”
“他们为了应对庞大的敌人,选择分成五个氏族进行战斗。从勇气和坚持上来看,令人敬佩。但从结局来看,只是一个悲剧。即使在我来到这座传说中失陷的矮人要塞时,他们仍然有近千人幸存。但或许因为固执,或许因为命运,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并没能活下来。”
“我一直认为性格决定了命运,矮人的命运是否和他们的性格有关,我无法确定。有人告诉我,仇恨只能带来仇恨,或者是杀戮。当你执着于仇恨的时候,你只能造就新的仇恨。我非常能理解这些话的意义,对于一个种族来说,尤其是矮人这种几乎所有人都无时不刻不考虑着复仇的种族来说,这并不是一个能带来光明未来的性格。”
“但就像我说的,我非常能理解这一点。我也非常钦佩那些能够放弃仇恨,用更广阔胸怀去接受一切的人。这些人或许可以称之为伟人,但很可惜的是,我并不是这种伟大的人,也不是圣人。我只是一个把仇恨铭刻在了灵魂之中的人。”
——摘自《白恩日记》,第五卷
白恩倚在栏杆上,从飞艇的窗户往外看。即使他曾经拥有独立房间现在也住进了三个冈特格瑞姆的矮人。他们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讨论旧债与复仇。被他们搞的烦躁的白恩离开房间,选择在走廊的过道观赏窗外的景色。
冈特格瑞姆的矮人们带走了几乎他们能拿动的所有财富,这让博雷克和马凯森花了很长时间才计算出飞艇要抛弃什么。他们几乎抛弃了大部分的补给和酒桶,至于酒当然在被抛弃前全部被灌入了矮人们的肚子里。
飞艇里的货仓现在塞满了财宝,甚至连飞艇的配重都被换成了黄金。飞艇因为这些财宝甚至比来时飞的更低,但矮人们,不管外来的还是冈特格瑞姆仍然不愿放弃哪怕一枚金币。
好在那个渴血杀戮领主的死亡似乎让冈特格瑞姆外的邪恶诸神势力再次成为一盘散沙,他们甚至在外面便开始互相攻伐,白恩能看到几个大势力的军队混战在一起,没有人来管飞在他们头顶上的飞艇。
“你在这里,”白恩身后传来瓦里克的声音。
“怎么,格雷罗根和斯诺瑞又在玩什么‘游戏’吗?”白恩转过身问道。
“还有其他六个人一起,他们把酒和水桶里的淡水偷换掉了。现在打算趁着博雷克发觉之前把它处理掉。”瓦里克摇着头说道。
“我猜他们不是唯一一个这么做的矮人。”白恩笑着说道。
“我猜也是。”瓦里克点点头。
两人便开始沉默,都朝着窗外瞧去。
“值得吗?”过了好一会儿,白恩打破沉默问道。
“关于什么?”
“这一切。”
“我不知道,但——我和我叔叔找到了冈特格瑞姆的亲族。带回了命运之锤。还有他们的财宝,我猜船上的每一个人在回去之后都可以领到他们的报酬。”
“然后呢?”
“我不知道,或许他们会向着复仇,讨回旧债。”瓦里克耸了耸肩膀说道。
“复仇吗?我曾经有仇必报,结果却是无限循环。复仇令人快意,却也很奢侈。它填不饱肚子,挡不了雨。与敌人斗,我需要朋友做后盾,但我失掉了大多数所有朋友。你必须现实一点,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的愿望只剩下每天还活着。”白恩说道,然后话锋一转。“但我从未忘记过我的仇恨,它铭刻在了我身体内的某个地方。即使偶尔想起它也能让我感到痛苦。”
“我能理解,”瓦里克点头说道。“我们也是一样。”
“但有人告诉我,或许这是因为我是一个有着自我毁灭倾向的人,所以才如此执着于复仇。”白恩看着窗外继续说道。“作为一个个体,自我毁灭似乎并不会影响太多东西。但作为一个群体——”
白恩没有把话说完,便沉默了。
“或许吧,”瓦里克明白白恩后面要说的内容。“但我的族人们无法忘记,也无法释怀。”
然后两人之间又一次陷入沉默。
“我无意冒犯,但你总是给我带来无穷无尽的惊喜。”瓦里克抬头看了看白恩,犹豫了一下,再次开口说道,“白恩先生,这完全是我的个人观点。我从书中读到过无数战士、士兵、将军,勇士,诸如此类。还有我叔叔告诉过我的类似的人。我发现,一个伟大的战士必须迅速果断地行动,无论是用自己的武器还是一支军队,因为最先出击的往往是最后的胜利者。所以战士们通常依赖于自己的原始本能,总是用暴力来回应,变得骄傲和残忍。”瓦里克盯着白恩,补充道。“但不管故事里如何说,你却不是这样的人。”
白恩笑了,他第一次听见别人这么说他。“我知道有很多人不同意这一点。”
“也许吧,但事实是,第一次见面时,哈格瑞姆轻视了你,你什么也没做。所以你知道什么时候该行动,什么时候该迅速行动,但你也知道什么时候不该行动。这显示了克制和精于算计的头脑。”
“也许我只是害怕而已。”
“害怕吗?现在来。你似乎不害怕,而是更担忧其他东西。你选择进入冈特格瑞姆并在那里战斗,还有你之前跟我说的这些话,这也显示了你的勇气和同情心。这确实是一个罕见的组合。暴力、克制、算计和同情。”
白恩扬了扬眉毛。“偶尔,只有在没有别人的时候才会这样。”
“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你说的这些话确实是只有真正的朋友才会说出来。”瓦里克说道。“也许我们真的到了该改变的时候了。”
“也许。”
————
坦古尔拉开他的轿子的帘子,当不习惯的光线撞进他的视网膜时,他眨了眨眼睛。他刚从地底下钻出来,进入白昼。北方卡斯勒夫的夏日灿烂阳光,像某种无情的神的眼睛一样,照在他身上。
他朝可怕的无尽深渊坑口望去。在他的下面,他可以看到铸造者氏族巨大的城堡。他心中充满了满足感。为了达到他的目的,他一连几天都赶着他那精疲力竭的轿夫。
“快-快!”他命令喘着气的奴隶们。“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轿夫们慢慢地跌跌撞撞地走下山坡。
奇异的回声从雕刻得奇形怪状的塔上发出来。巨兽咆哮。怪物和魔石的气味使坦古尔的鼻孔抽搐起来。
在这里,他知道他会找到他需要的盟友来夺取飞艇,并对白恩和格雷罗根进行必将到来的报复。他已经能看见那些鼠人战士们,由一些畸形的、步履蹒跚的怪兽陪伴着,向他走来。
现在,只要他能重新与他的仆人勒克-蛇舌建立联系,事情就会好转起来。他想知道勒克现在在干什么。
勒克不太确定那些愚蠢的矮人在做什么,但他知道很快就到了行动的时候了。他觉得自己身强力壮,确信魔主会跟他在一起。现在,他只等着机会出击。如果形势需要采取行动,他是不会等待的。哦,不。他会跳出来制服他的敌人。
也许吧。
如果不是太多的话。
第七百七十四章 天才的计划
很快,先知坦古尔心想,我勇敢的战士就会发起进攻了。
坦古尔高兴地搓着爪子。很快,他所有的计划和谈判都将得到了回报。很快,他就会对人类白恩和他讨厌的矮人追随者格雷罗根展开报复。很快,他们就会永远后悔自己干预了如此强大施法者的计划。很快,他就会让他们尖叫着乞求怜悯,去面对他们罪有应得的死亡。很快。
在他周围,他听到他的部队进入阵地。一列又一列可怕的鼠人战士,鼠人士兵中最优秀的士兵,在黑暗中行进。他们的粉红色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它们长长的尾巴因压抑的杀戮**而抽动;他们的利齿因唾液而泛光。就在他身后,是他那可怕的保镖,一个巨大的食人魔鼠贪婪地咕哝着——名叫碎骨者三世。
这只老鼠怪物比任何人类都大,身高是人类的两倍多,体重是人类的十倍多。它的头是老鼠和狼的可怕组合。它的红眼睛燃烧着疯狂的愤怒。它那巨大的爪子从它粗壮的手指中伸出来。它那长长的、像蠕虫一样的尾巴猛烈地在空中摆动。
这个新的食人魔鼠,代替了在那座倒塌黑塔之战中被人类白恩杀死的那个怪物,让坦古尔损失了一小笔财产。这并不是坦古尔最近在访问位于无尽深渊的铸造者氏族的巨大洞穴时所付出的唯一代价。
他被迫拿出一半以上的个人财产和即将到来的胜利中战利品的一部分,作为对这个新事业的支持的回报,抵押给了这个家族中那些被扭曲了的统治者。尽管如此,坦古尔认为,这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代价。他无可避免的胜利所带来的回报将远远超过他的支出。这一点他是绝对肯定的。
他想到了被带到这个偏僻的地方的原因,这是对他的天才计划的回报。不仅有穿着铸造者氏族制服的风暴突击队员和氏族战士,还有食人魔鼠和成群的巨鼠,这些巨鼠也被驯兽师们驱使着。他的军队几乎有一千人。
有了这样的力量,坦古尔确信胜利已成定局。特别是因为他们的对手只是人类。他们怎么能对抗这个世界真正的继承者——魔主自己的后代呢?答案很简单:他们不能。当坦古尔想到他即将取得的胜利的规模时,他骄傲得直竖起了尾巴。
坦古尔用他那老鼠似的长鼻子嗅着空气。他的胡须兴奋地抽动着。也许是因为他所感觉到的那片被邪恶力量侵蚀的废墟近在咫尺,还有一个巨大的魔石母矿脉的存在,这才是魔法力量的精髓所在。他再一次对魔都委员会颁布的禁止鼠人军队进入那些恶魔出没之地的愚蠢法令感到惊讶。损失几个鼠人奴隶肯定会被他们所能获得的大量魔石所补偿吧?当然,在过去,这些废土吞噬了整个鼠人的军队,但这难道就是委员会胆怯的理由吗?
坦古尔确信,在他的领导下,或者至少在他位于远方的指导下——因为,事实上,没有必要冒着失去他那属于整个鼠人族群的卓越才智的风险——一个风暴突击队长一样会成功地完成这样的任务。
当然还有其他选择。如果他拥有那些可恶的矮人为白恩和格雷罗根建造的飞艇,而他的愚蠢的仆人,勒克-蛇舌,到目前为止完全没能捕获的飞艇——他本可以用它在废土中寻找魔石。
当他意识到勒克的愚蠢无能时,他沮丧地甩了甩尾巴,然后幸灾乐祸地把两只爪子绞在一起,因为他又想到了那艘会飞的船。一旦这东西是他的,他就会把它派上用场。
它可以迅速地把先知和他的保镖带到世界上的任何地方。它将向敌后运送部队。它将被用作建造一支空中舰队的原型,有了这样一只无敌舰队,而且——他忠心耿耿地赶忙加上——通过他,“魔都委员会”将征服世界。
当然,他首先得把爪子放在飞艇上,这才把他的注意力牢牢地拉回到手头的事情上。透过望远镜,他可以看到矮人的卡斯勒夫盟友们居住的堡垒长厅。这是该地区典型的人类氏族建造的设防庄园。
房子周围有一道高高的栅栏和一条水沟,房子内部是用石头和木头砌成的坚固结构。窗户很窄,很多情况下只是射箭的裂缝。所有的门都又大又结实。它的建造是为了抵御这里常见的怪物的攻击,这些怪物就在废土附近。里面有马厩,因为这里的人非常喜欢他们的马。坦古尔从来没有理解过这一点。他认为这些野兽只是用来吃的。
他很高兴地承认,这座长厅在各方面都很典型,只有一点例外。主楼外面是一个巨大的木塔,塔顶是一个金属平台。除了用来建造它的材料外,它在各方面都与坦古尔在飞艇为避免落入他的魔爪而启航之前在那座倒塌黑塔上看到的对接塔楼完全相同。
毫无疑问,这就是飞艇在向北飞入废土途中停下来的地方。显然是为了补给或调整。对坦古尔敏锐的头脑来说,这意味着飞艇的航行范围是有限的。这是值得了解的。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如此接近那片邪恶的废土?
坦古尔简要地考虑了这可能意味着什么。为什么矮人们,尤其是被诅咒的白恩和格雷罗根,决定把这么有价值的设备带进废土?要是那个蠢货,勒克,设法找到答案就好了。要是他按照指示汇报就好了。
坦古尔对于这点一点也不惊讶。他的命运就是让那些活着的小丑来破坏他的天才计划。坦古尔常常怀疑,这些受人利用者是他在魔都背信弃义的敌人通过阴谋诡计强加给他的。鼠人政治的错综复杂是无止境的、令人迷惑的,而一个像坦古尔这样天才的领导人,却有许多充满猜忌的对手,他们对他充满了嫉妒,以至于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来拖垮他。
毫无疑问,一旦矮人格雷罗根落入了坦古尔的魔爪,他就可以用先知所知的各种狡诈的说服方法来揭示他的使命。如果他不能,另外一个,邪恶的人类白恩,就会被迫开口说话。
实际上,坦古尔认为,他可能是两个中比较容易对付的那一个。这并不是说坦古尔害怕与那个疯狂的矮人发生冲突,一点也不害怕。他知道,他在各方面都是无所畏惧的,在任何方面,他都不害怕像格雷罗根这样盲目暴力的野兽。他已经一次又一次地在与矮人的交锋中证明了这一点。只不过,让人类白恩开口说话要省事一些。
不过,坦古尔不得不承认,仔细想想,白恩本人在这类问题上也可能固执得愚蠢。也许从下面的长厅里抓几个囚犯,问问他们矮人的目的会更容易些。他们肯定知道这个秘密。毕竟,那些发育不良的矮子怎么能不辞辛苦地在这片被遗忘的草原上建造高塔,而不向他们的人类盟友透露他们的任务呢?他必须确保他自己的盟友抓了一些人来审问。事实上,他会马上下命令。
坦古尔一想到这个就笑了。无论矮人们有什么计划,对他们来说,花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冒着失去飞船的危险去实施它,一定是一个重要的计划。也许他们在废土中寻找黄金或魔法宝藏。尽管他了解矮人,但他认为这是最有可能的解释。而且,一旦他那难以置信的绝妙计划得以实施,他的敌人所收集的任何财宝都会被他强大的魔爪牢牢抓住。
坦古尔在心里重新考虑他的计划。如此简单,却又如此曲折。如此直接,却又如此隐藏在诡计中。所有伟大鼠人的计划都必须避免被愚蠢的下属弄得一团糟,这是多么聪明而又万无一失啊。这确实再一次证明了坦古尔的非凡天才,如果需要的话。他按逻辑一步一步地复习它。
首先,他们要占领这座长厅。然后,当飞艇肯定会回来的时候,他们会在飞艇靠岸的时候让矮人们大吃一惊。坦古尔为这一刻准备了一个特殊的咒语,一种高级魔法,在他们来得及飞走之前,这道魔法就会使船无法移动。那么,除了收获胜利的果实外,他们什么也不需要做了。
当然,有些事情可能会出错。坦古尔为自己的天才之处在于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而感到自豪。任何鼠人的势力都有可能把事情搞糟。还有一种可能性是,矮人们可能会摧毁他们的飞艇,而不是让它掉到一个鼠人的爪子里。这样的事情在过去也曾发生过,因为矮人是一个愚蠢地骄傲和疯狂地固执的种族。而且,他们极有可能从另一条路线飞回来。
坦古尔颤抖了一下。他所有的占卜技巧都告诉他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他读过自己的粪便,只吃了整整一天的加了香料的魔石粉末,当他以这种令人满意的方式证明他对魔主的忠诚时,他感到了最可怕的胀气。
那神圣的排泄物向他保证,他的计划不会失败,他会在这里遇到矮人。当然,就像所有的预言一样,必须考虑到一定的误差幅度,但坦古尔认为他在占卜方面的丰富经验对他很有帮助。其他一些不那么有远见的人可能会让自己的智慧被自己的**和希望所蒙蔽,但他却以严谨的不偏不倚的态度来看待这些迹象,而这正是他的天才之处的标志之一。
他确信那对该死的二人组会从废土回来。坦率地说,他怀疑任何事情都阻止不了这件事。坦古尔能读懂预兆,他知道两人之中一个肩上扛着巨大的厄运,很可能是那个矮人。这是一种只有更强大的人才能战胜的命运。先知坦古尔知道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尽管如此,低估这个矮人也不会有什么好处。
在通过魔石诱导的梦境中,当他寻找敌人下落的迹象时,他看到了许多奇怪的景象。他曾见过一座巨大的堡垒深埋在山脚下,自己与一个有着真正可怕力量的恶魔搏斗,这个恶魔有着如此超然和邪恶的力量,以至于坦古尔都不愿去想它。他把这个想法放到一边。
矮人会带着飞艇回来。他命中注定要在坦古尔巨大的智慧面前倒下。那些较小的厄运也阻挡不了他。
坦古尔注意到,铸造者氏族的利爪队长们都在看着他。他低声咒骂了一句。
“你有什么指示,先知坦古尔?”其中最大的一只鼠人嘟囔道。“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我的命令,”坦古尔强调说,“是你和你的部队立即执行这个计划。占领人类的长厅,让尽可能多的人类活着,接受审问。特别注意保护育种者和他们的幼仔。当你用他们威胁人类时,他们就变得特别容易受影响。”
“我们无论如何都要保护他们,先知坦古尔。为了我们的实验。”
坦古尔把他的头歪向一边去考虑利爪队长的话。这个家伙是什么意思?他的家族是否在考虑一些新的育种计划,其中包括让人类发生变异?这是值得了解的。这个鼠人队长似乎意识到他失言了,因为他转过身去背对着坦古尔,笨拙地走下山去指挥他的部队。一阵兴奋感刺激着坦古尔。再过五分钟,进攻就要开始了。
第七百七十五章 偷袭
安吉莉卡-莫戈罗瓦站在长厅的城垛上,凝视着远处的群山。她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女人,穿着卡斯勒夫战士常用的皮甲。她的头发很短,一头灰白色的头发,她的脸有些宽,却异常美丽。她的手玩弄着她的剑柄。
在群山背后,极光在天空中闪耀着明亮的光芒。夜晚,邪恶废土中闪烁的光芒从背后照亮了山峰。它们像是一种巨大的锯齿状尖牙,属于一个想要吞噬世界的遥远怪物。
在那一刻,她怀疑这个怪物是否吞下了白恩和他的同伴。几个星期以来,他们没有任何音讯,也没有任何征兆,而魔法师艾森海姆-施耐德的所有占卜也没有成功地揭示出他们的命运。安吉莉卡不知道她是否还能再见到白恩。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否想要见到他。
这并不是说她希望他死了。远非如此。她一心希望他平安归来。只是他的出现太…令人不安了。他比她想象中更吸引她。毕竟,他是来自遥远海岸之外上法塔林岛的一个没有土地的冒险家,一个被马尔努斯帝国和自己都认是罪犯的人。
而她是波雅尔的女儿和继承人,波雅尔是保护卡斯勒夫北部边界的贵族之一。她的职责是按照父亲的意愿结婚,巩固与邻居的联盟,保持家族的强大和纯洁。
白痴,她对自己说。这有什么关系呢?和一个你喜欢和想要的男人在一起是件简单的事。你以前做过,以后还会做。在卡斯勒夫这里,生命短暂,经常以暴力告终,这种情况并不少见,也不受欢迎;但当人们能够找到快乐的时候,他们就在那里尽情享受。
你和一个没有土地的冒险家睡过真的重要吗?它没有未来。可是自从他走了以后,她就很少想到别的事情。这真是个典型的男人,他竟然把她弄得如此困惑,然后离去,只有诸神知道他在哪儿。
她知道他有他的理由。白恩发誓要陪伴弃誓者格雷罗根-马哈尔完成他的死亡之旅,不管这个过程花了多长时间,也不管这个过程最终会以他自己的死亡告终。安吉莉卡来自一个尊重誓言的文化,只有勉强开化的民族才能做到这一点,他们用剑来执行自己的法律。
而即使在行军中,没有一个国家像马尔努斯帝国一样,律师和书面合同在帝国中如此普遍。在这里,你要去做你发誓要做的事,否则就会给你自己和你的家人带来了耻辱。
看那誓言对那个愚蠢的人做了什么。它带着他乘坐那架巨大的矮人飞行器进入邪恶的废土,寻找失落的矮人之城——冈特格瑞姆。安吉莉卡本来想求他别走,跟她住在一起,但她太骄傲了,不敢开口,她担心他会拒绝——这是她不愿忍受的耻辱。
她目不转睛地望着群山,仿佛她可以透过岩石看到背后的东西。不管怎么说,她不知道他对她的感觉。也许这对他来说只是一夜的事情。她知道,男人就是这样。他们可以在晚上向你许诺整个世界,但在黎明前却连一句好话都没有。
她笑了。她怀疑白恩会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听的话,或说些什么话。这就是她喜欢他的地方。在某种程度上,他说话很得体,这是她那不苟言笑的人民所不具备的。说实话,她很羡慕他,因为她也不善于把自己的感觉说出来。她以自己独特的方式,觉得白恩是个好人。他可以在需要的时候参加战斗,但这并不是他的全部生活,而她身边的男人都是这样长大的。
有时她觉得他不够强硬,有时他又让她吃惊,他竟那么冷酷无情。当然,只有危险的人才会是格雷罗根-马哈尔的同伙。从建造塔楼的矮人们告诉她的情况来看,格雷罗根在他的族人中已经是一个黑暗的传奇人物了。
她摇了摇头。这对她毫无帮助。她有她的职责要履行。她是她父亲的继承人,这里需要她骑马越过边境,领导骑手,她和任何人一样能出色履行了这一职责,甚至比大多数人做得更出色。
附近的脚步声响起。她转过头,看见艾森海姆-施耐德正沿着栏杆向她走来。
“睡不着吗?”他笑着问道。“我可以给你调一剂药水。”
“检查岗哨,”她说。“这是我的责任。”
她看着魔法师。他身材高大,皮肤黝黑,有着学者般的苍白面孔和大大的眼睛。最近他开始蓄起了适合他的山羊胡子。他穿着马尔努斯帝国魔法学院魔法师的正式服装,穿着金色飘逸的长袍,披着一件绿色的短上衣和黄色的马裤。他头上戴着一顶式样古怪的无边帽。
一个英俊的男人,她想,但这个男人让她感到不安,而不仅仅是以英俊的男人有时令人不安的方式。这是一个凭借他内在的力量,以及让他运用这种力量的训练,让他真正独立于大多数人类之外的人。
她不太相信他,这是她认为大多数人对魔术师的普遍看法。你总是在想知道他们——他们能读懂你的心思,用咒语把你束缚在他们的意志里,让你陷入幻觉吗?你不敢把这些话大声说出来,甚至不敢当着他们的面想到这些话,只是以防万一,防止冒犯到他们。
艾森海姆-施耐德本人从来没有给她任何理由怀疑他的仁慈。这只是…
“你在想飞艇的事,”他微笑着说道。
“那么,你会读心术了?”
“不。只是研究过一些人类天性。当我听到一个年轻女子叹息,看到她正朝北方的废土望去时,我能把两者结合起来。我见过你和白恩在一起。你们真是天生的一对。会成为一对好夫妻。”
“我认为你太放肆了。”
“也许。”他笑了;有点可怜,安吉莉卡心想。“白恩先生是个幸运的人。”
“穿越那片邪恶的废墟有什么幸运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的。”
“我也不会读心术,施耐德先生,如果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呢?”
“你为什么讨厌我,安吉莉卡?”
“我不是讨厌你。”
“你似乎从不赞同我。”
“只是你是……”
“一个魔法师?”
“是的。”
艾森海姆-施耐德有点伤心地笑了。“我已经习惯了。人们往往不信任我们,也不太喜欢我们。就在不久以前,他们才停止在马尔努斯帝国里迫害我们。”
“这里有时还烧女巫和术士。我相信我这里的一些人会愿意这样对你这么做。”
“我已经注意到了。”
“我们已经接近邪恶的废土了。人们都很多疑。如果我是你,我不会把它当成是针对你个人的。”
他悲伤地摇了摇头,露出了伤心的笑容。安吉莉卡意识到,如果有机会,她可能真的会喜欢这个男人。“除了针对我个人的原因之外,我不知道我怎么能忍受被绑在火刑柱上烧死。”
“你说得有道理。”
“谢谢你,”他略带讽刺地说。他突然把头歪向一边。他似乎在倾听什么。
“什么事?”安吉莉卡问道。她突然感到害怕。
“嘘!我觉得外面有东西。”艾森海姆-施耐德闭上眼睛,一脸呆滞。她感觉到了他周围的力量。透过他紧闭的眼睑,她还是看到了一道耀眼的光芒,仿佛他的眼球变成了微小的太阳,光芒可以穿透**!他下巴上的肌肉收紧。他用神秘的语言低声念叨着什么。
他的眼睛猛地睁开。她可以看见里面的光渐渐暗淡下去,就像一堆快要熄灭的火的余烬。他伸出手,碰了碰她的胳膊。对于一个学者来说,他的抓握力惊人地强。“保持冷静,”他说。“不要在脸上露出任何表情。外面有东西,我们必须离开这个护栏。”
“我们必须发出警报。”
“如果我们被神射手击中,我们就无法发出警报,”他轻声说。
“在这种情况下,谁能打中我们?”
“相信我,”他说着,领着她沿着护栏往回走。“正常行走,然后爬上梯子进入瞭望塔。”
“到底是怎么回事??”安吉莉卡问道。魔法师声音里的紧迫感已经传达给了她。
“外面有老鼠人。这些生物是邪恶诸神的追随者。”
“你怎么知道?”她问,然后咒骂自己。她已经知道答案了。他是个魔法师。她稍微修改了一下问题以掩盖她的错误。“我的意思是,他们是老鼠人。”
“我广泛地研究了邪恶诸神的仆从,”他用平静的声音说。安吉莉卡知道他平静的语调是为了安抚她,让她保持平静。他认为她需要这样的待遇,这使她有点恼火。如果他注意到了,他也不会做出任何表示。“毕竟,这就是矮人雇用我的原因。”
他们爬上了梯子。“爬上去。我马上就来。你一到塔上就拉响警铃。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尽管她不信任他,但她从未怀疑他是认真的。至少在这一点上,她对艾森海姆-施耐德有绝对的信心。从她眼角的余光里,她觉得她看到了一团模糊的东西,好像是一群快速移动的动物在向她逼近。当她爬上梯子时,她的肩胛骨之间有一种蠕虫爬行的感觉。她想象着自己被一张弓或一张弩或白恩告诉她的那些老鼠人用过的那些奇怪的魔法武器击中了。她感到冷汗开始从背上流下来。
她被艾森海姆-施耐德的勇气吓了一跳。整个过程中,他一直站在那里,就像一个正在随意交谈的人,滔滔不绝地说着悄悄话。只有当她爬上梯子时,他才开始攀登。
她以最快的速度跑了起来,当她的脚一碰到塔顶的地板上,她就伸出手抓住大钟的拉绳。她用尽全力拉它。清脆的钟声响彻夜空。她知道,从最深的地窖到最高的房间,庄园里到处都能听到这种声音。
“醒醒!”她喊道。“敌人在外面!”
敲钟的声音刚开始减弱,她就听到远处一阵巨大的吼声。她确信地知道老鼠人就在外面的阴影中。长厅中的战士们已经准备好武器,开始从庄园里涌了出来。她看见父亲巨大的身影出现在黑暗中。他的胸前挂着一副半扣的铁甲,他的一名贴身男仆正帮他调整铁甲的固定带,一边对着士兵们大声下达命令。
“奥列格——带上你的人,守好胸墙。斯坦德——我要所有的四面墙上都有弓箭手,直到我们看到攻击的方向。玛尔塔!把所有的女仆们都召来,从井里打水,防止有人放火。为伤员准备好绷带和软膏!来吧!快行动起来!”
安吉莉卡很高兴她父亲在那里。他是在这条危险的边境线上参加过上千次战斗的老兵。他的出现使他所有的追随者和她都感到振奋。
她向瞭望塔外瞥了一眼,看见一大群人向他们逼近。成百上千的老鼠人像一道毛绒绒的潮水一般穿过空旷的地面。她不知道她父亲在庄园里是否有足够的人手来迎战他们。不知为何,她对此表示怀疑。
有消息称,越来越多的邪恶追随者来来往往。大部分骑手们都在那片邪恶废土的边界巡逻。这是他们的不幸,或者也许是对这些老鼠人狡猾的赞扬,当他们的许多骑手都不在时,他们遭到了攻击。
当她拔出剑的时候,她怀疑自己是否还能再见到白恩。接着,第一波老鼠人浪潮打在了墙上,她除了为自己的生命而战,没有时间去想别的。
第七百七十六章 回程
“当我们从失落的冈特格瑞姆城堡飞回来的时候,我为能再次见到安吉莉卡的前景感到兴奋,也为在我们的冒险之后能够休息一段时间的想法感到兴奋。”
“当然,还有法塔林协会交给我的任务,和卡斯勒夫的高层们重新签订一份贸易条约。在冒险结束之前,我并不需要太考虑这件事,毕竟在废土之中随时都要面对死亡,即使协会会因我未完成任务而问责,我也不认为一个将死之人应该担心这一点。但当我开始回程之后,这件事就是另一回事了。”
“然而我一点也没有意识到,我们的危险才刚刚开始,我们很快就会遇到新老敌人,以及我所遇到过的最强大的怪物之一。”
——摘自《白恩日记》,第五卷
白恩正从‘格伦尼尔的意志’的舰桥往下看。他个子很高,黑色的头发,肩膀宽阔,臀部窄小。他的脸晒得黑黑的,忧虑的皱纹从他的眼角里放射出来,这实在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年纪的人脸上。但是,正如白恩之前承认的那样,在他那个时代,他承受了太多的烦恼。
但任何人都没有注意过的地方,包括白恩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眼底有一丝紫色光芒一闪而过。
他的手搭在飞艇的大舵盘上,正在修正航线,把这艘巨大的飞艇直接驶向他认为是飞艇进入这片废土的地方。他因为挥舞了一次矮人的圣锤,手上的烧伤还在隐隐作痛。他很庆幸自己能抓住任何东西。他也很幸运。至少矮人的治疗药膏帮了大忙。
他那双敏锐的眼睛扫视着脚下这片饱受折磨的土地,注视着半沙漠的干旱地带在‘格伦尼尔的意志’下滚动。在远处,他以为他能辨认出一团上升的尘埃云。
他不禁打了个哆嗦。不管它是什么,它都不友好。事实上,这里没有任何友好的东西存在。
他看了看指南针,但他知道它在这片废土中并不总是可靠。有几次,他看到磁石针在邪恶力量的影响下旋转成一个圆圈。幸运的是,他们现在已经接近了这片被诅咒的土地的边缘,在那里,五颜六色的风暴云并不总是遮住天空,在夜晚经常可以看到星星,有时在白天的微光中也能看到。这些给了他一些导航的东西。好几次他们都偏离了航线,直到找到了一颗可以导航的星星,仅仅这些就增加了他们几天的旅行时间。
白恩大声呼了口气。他已经筋疲力尽了。马凯文-马凯森教会了他如何驾驶这艘船,不过现在他不再高兴了——尽管这给了他一些事情做,也让他不去想那些他无法控制的事情。
船头调转得非常缓慢,这并不奇怪。‘格伦尼尔的意志’达到了极限。在与恶魔渴血杀戮领主及其随从最后一次致命对抗后,矮人城市冈特格瑞姆的幸存者,占据了飞艇上的每一个船舱和空余的缝隙。举着鼓鼓囊囊的他们从失陷的城市里带走的财宝。白恩想知道哈格瑞姆和他的人民将如何在这片废土之外开始他们的新生活。
引擎的嗡嗡声很响,他们努力使飞艇逆风行驶。白恩在心中咒骂着,因为在他们从废土中返回的路上,似乎所有的因素都对他们不利。他有点怀疑是因为某种邪恶的魔法。
在冈特格瑞姆城外的营地里,至少有几十个法师发誓要为里面的黑暗势力服务,很容易想象其中一个吹着口哨让风把飞艇吹慢,或者让暴风雨把它吹到地上。‘格伦尼尔的意志’受到保护,不受魔法的直接影响,但除了另一个魔法师以外,谁也无法对抗这种间接的方法。
白恩自嘲地笑了笑,这些想法很蠢,一个能改变天气的施法者拥有的力量可以做太多的事情,而不是这种毫无意义地间接对抗。他努力把这些想法放到一边,去想一些更快乐的事情。
他不知道安吉利克正在做什么,她是否想念他,也许她甚至根本没有想到他。也许她已经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也许他只是她一时的风流韵事。从他身后传来的大声咒骂声,驱散了他所有的这些念头。
格雷罗根进入了飞艇的舰桥,毫不含糊地让人感觉到他的存在。他在指挥甲板上踱来踱去,怒视着那些见习工程师,怒气冲冲地从水晶窗户里望出去,仿佛想要看到一个敌人朝他们飞来。
考虑到就在几天前,格雷罗根在与那个渴血杀戮领主的战斗中差点丧命,矮人的伤势已经濒临死亡的边缘,他现在已经有了惊人的恢复。但他看起来还是不太好。他那宽大的胸膛上缠着绷带。他那巨大的发冠从他头上缠着类似绷带的头巾里探出来。他的一只手臂被绷带绑着,但他仍然设法用右手拿着他那把巨大的斧头。考虑到白恩要用双手举起这柄武器都会很困难,这是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壮举。
事实上,格雷罗根能够站起来走动的事实证明了矮人体格的粗犷。白恩知道,如果他或任何其他人类遭受了格雷罗根所遭受的创伤,如果他能活下来的话,他将在病床上躺上几个月甚至一年。
“感觉好点了吗?“白恩问道。格雷罗根的诅咒已经给了他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觉得我好像被一群驴给反复践踏了一遍,人类。”
“没有什么进展吗?”
“是的。昨天我觉得我在和斯诺瑞的撞头比赛中输了。”
“嗯,你能活着真是幸运。至少博雷克是这么说的。”
“有什么好幸运的,人类?如果我在与那个该死恶魔的战斗中倒下,我就会为我的罪行赎罪,而你就会编写我的死亡传奇。事实上,我现在不得不听斯诺瑞的鼾声,并吹嘘他杀死了多少角兽。相信我,有些命运比死亡还要糟糕。”
白恩扬起眉毛。他现在很了解矮人了,所以当他在开玩笑的时候,他能理解。奇怪的是,考虑到他公开宣称的人生目标是在战斗中找到英勇的死亡,格雷罗根的话听起来并没有那么遗憾还活着。
白恩怀疑他确实从矮人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酸酸的愉悦,尽管他认为不指出这一点是很明智的。相反,他说道:“但如果你倒下了,冈特格瑞姆的人谁也逃不掉,命运之锤就会落到那些邪恶诸神的崇拜者手中,那个渴血杀戮领主就会继续杀戮矮人。这肯定是值得感激的事吧?”
“你说的也许有道理,人类。”
“你知道我是对的。我们确实帮助博雷克证明了他关于冈特格瑞姆位置的理论。我们找到了失陷的城市,我们找回了那把神圣的锤子。”
“没有必要反复强调这一点。”
“我们挫败了邪恶的势力,得到了不少金子,而且——”
“我说——”
“索尔瑞恩之子,白恩先生说得很有道理,”一个深沉圆润的声音插话道。白恩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矮人博学者博雷克也走进了舰桥。他年纪大了,腰几乎都弯了,不得不借助拐杖才能走路,但他身上却充满了活力和兴奋,这是白恩以前从未见过的。
他充满了生机和胜利的喜悦。他们在冈特格瑞姆的胜利,如果你能把这场让城里大部分矮人死亡的战斗称为成功的话,那么他的一生就有了意义。他们找到了坦格利姆国王的锤子,并打算把它还给矮人。
第七百七十七章 随行者
白恩知道博雷克认为他们进行了一场英勇的壮举。他自己却不那么肯定。在博学者旁边的是他的侄子瓦里克,他曾陪同白恩、格雷罗根和斯诺瑞进入这座失陷之城,并在他那本金属封页的大书中记录了他们的事迹。
就像白恩早先在法塔林岛弄到的那本带有符文的矮人金属书,每一页都是某种金属板制造,只能用像钢条一样的‘笔’在上面刻痕来记录。根据白恩和从矮人们那里所了解的,他们认为这样的书籍可以保存很久。从白恩得到的那本矮人书籍来看,确实是。
关于白恩的那本古老矮人书籍,白恩也趁机问过博雷克和瓦里克,两人在听完白恩的描述后,都认为那本书很可能是古代矮人帝国探险队中的符文大师的随身符文书。当时的矮人帝国十分强大,各种探险队向全世界进发。
考虑到符文大师绝不对丢弃自己的符文书,很可能有一支队伍来到了法塔林岛,并在那片沼泽遇难。
不过除了了解到那本书可能的拥有者和一部分矮人历史外,两人对白恩并没能提供太多的帮助。两人都不了解符文魔法,对符文大师所使用的符文了解也不深。仅仅从白恩描绘出来的符文之中,只有博雷克指出两枚符文可能代表的意义。
白恩注意到瓦里克的眼镜在射入指挥甲板的光线中闪闪发光。他对白恩和格雷罗根高兴地笑了笑。
白恩把注意力转移回现场,心想,他也可以这么做,庆祝这一壮举。毕竟没有几个人类或者矮人能声称自己在与一个恶魔领主的遭遇中幸存下来。
当然,对于这些矮人来说,最糟糕的是,这个恶魔领主并非传统意义上的被杀死,只是单纯的被驱逐出这个世界。他很可能会在几十年或者几个世纪之后重新回来,寻找这些矮人复仇。但这对白恩来说根本不用担心,到时候那个恶魔想找他复仇,就只能去找他的坟墓和尸骨了。
在他们身后站着哈格瑞姆,他是坦格利姆国王的儿子,他的胡子染成了黑色,就像他的衣服一样,他在哀悼他的父亲。现在他的父亲去世了,他是冈特格瑞姆矮人的首领。他的脸像死神一样冷酷。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悲伤,只有同时失去了父亲和家园的矮人才会有这种悲伤。
他注意到博雷克向他投来的目光。他的白胡子在地板上拖来拖去,这种动作实在不适合他。它有一种让白恩感到不舒服的敬畏感。自从他从冈特格瑞姆回来以后,飞艇上的大多数矮人都用那种目光看着他。
他举起了矮人的圣锤,并在与这个强大恶魔的战斗中使用了它的力量。很显然,他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完成如此壮举的人,至少白恩从未从任何他所读过的书中看到过类似的记录,他们现在认为白恩是被他们的神所保佑的。白恩并不觉得特别幸运。仅仅是使用了那柄锤子的力量,他就差点丧命。与恶魔领主的战斗是他希望在他的余生中永远不会重复的壮举。
“看那里!”白恩说道,想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他敏锐的眼睛看到了从巨大的尘云边缘废土上的动静。天哪,它真大。如果它是由一群人制造的,白恩会怀疑这是一支军队。在这片邪恶的废土之中,谁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当他们接近它的时候,他可以看到一群人,由于飞艇的高度而变得很小,骑着马穿过陆地,一大片多色的灰尘在他们身后升起。
博雷克透过他的夹鼻眼镜往下看。“这是什么?告诉我!我的眼睛不太好。”
“那是一片尘埃,”格雷罗根说道。“下面有骑手。数量很多。”
“我估计有几百个。穿着黑色战甲的黑暗骑士。正在往南走,跟我们现在的方向一样。”
“你的眼睛比我的好,人类。我相信你的话。”
“这是我们离开冈特格瑞姆后看到的第十支队伍。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白恩慢慢地明白了一些事情。他感到心跳加速,口干舌燥。他们现在正从尘埃云的中心经过,他可以看到更多的人影。至少有上千人,也许上万人。
白恩认为自己能辨认出畸变体的怪异形状和其他更令人不安的东西。很明显,他们之前看到的那些邪恶诸神的崇拜者要么是来自一支更强大的军队的散兵,要么是来自一支更强大军队的后卫部队。一支目标是直接前往人类世界的军队。
“格瑞尼在上,这是一支行进中的军队,”他听见瓦里克说道。年轻的矮人把一面小望远镜贴在眼睛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这比包围冈特格瑞姆的军队还要庞大。发生了什么事?”
哈格瑞姆这时开口说道:“我担心邪恶势力正在策划对人类领土的新一轮入侵。”然后他悲伤地补充道。“对我的人民来说,没有地方是安全的。”
白恩感到一阵恐惧。在人类的土地上,人们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邪恶势力的追随者发动全面入侵。他们人数众多,力量强大,白恩在看到这些废土之上发生的一切后,猜想只有他们之间不断的自相残杀,才能阻止他们毁灭人类文明。
“很好。我需要一场像样的战斗,”格雷罗根说道。
“我还以为你最近已经受够了呢,”白恩酸溜溜地说。
“对于一个弃誓者来说,战斗永远都不够,白恩先生,”博雷克说。“你现在应该知道了。”
“不幸的是,我知道。”白恩心里产生了一种新的担忧,他知道自己一整天都在努力不让这种担忧出现。
废土之中有着太多邪恶诸神的崇拜者组成的军队,白恩无法理解这片极度贫瘠的土地是如何养活如此数量的军队。但考虑到这片土地之中的时间真是都被扭曲,还有冈特格瑞姆城外并不像这里一样荒芜,也许这些大军也有让他们和生产武器一样生产粮食的地方。
但这不是关键,不管他们是如何维持如此庞大的军队,但当这些军队出现在人类土地上,尤其是他们直接面对的卡斯勒夫王国的土地上时,白恩很难想象他们是如何抵抗这支军队。卡斯勒夫那位边境大贵族的长厅虽然城墙,但毫无疑问和马尔努斯帝国甚至南方城邦不同,他们的城市防御措施太差,根本无法面对如此庞大的军队进攻。
白恩无法确定卡斯勒夫人之前是否面对过如此庞大的军队。或许卡斯勒夫引以为傲的骑兵有着专门针对这些敌人的战术。不过白恩现在最担心的是另外一点。
“如果他们入侵,这支大军将通过黑血隘口。”
“那又怎么样,人类?”
“伊万-彼得诺维奇-莫戈罗瓦的长厅就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那我们最好赶快去警告他们,不是吗?”
第七百七十八章 陷阱
白恩心里充满了兴奋和紧张。他们通过了那道山口。卡斯勒夫的国土展现在他们面前。再过几个小时他就能见到安吉利克了。他感到比他愿意承认的还要紧张。他在战斗前也从来没有这样紧张过。
他不知道她见到他是否会像他见到她那样高兴。他不知道她会说什么,他会说什么,她会穿什么。他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就像一个沉浸于自己暗恋中的学生,但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他已经很久没有对任何人有过这种感觉了。自从——那个人去世后,就再也没有过了,那似乎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他把望远镜放在眼睛前面,望着地平线,希望能第一眼看到那座长厅,结果看到了他以为是系泊塔的东西。很快,他想,很快。
“期待回来吗?”他旁边有个声音说道。白恩低头看着瓦里克。年轻的矮人看着他,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英雄崇拜的神情。白恩不知道为什么。瓦里克同样经历了到冈特格瑞姆白恩所面临的所有危险,也尽了自己的一份力,使他们的探险获得了圆满的结果。
他没有理由崇拜白恩,但显然他是崇拜的。瓦里克戴着一顶皮革头盔和飞行护目镜。马凯森在回程时一直教他如何驾驶旋翼机。白恩意识到,他刚从飞机上回来。
“年轻的白恩当然是了。”斯诺瑞说道。“就连斯诺瑞都能看出来。他要去看他的‘女性朋友’。”
斯诺瑞故意朝白恩眨了眨眼。这不是一个令人安心的景象。尽管斯诺瑞身上缠着绷带,但他是白恩见过的唯一一个比格雷罗根更可怕的矮人,而且他在冈特格瑞姆受的伤并没有改善他的外貌。
和格雷罗根一样,斯诺瑞也是的弃誓者成员之一,发誓要在战斗中寻求英勇的死亡。白恩自己则认为这或许是矮人中的某种邪教,至少从它表现出来最重要的两点——杀戮和死亡来看,无疑是个邪教。
像格雷罗根一样,他那类人猿一样的矮胖身体上布满了纹身。然而,与格雷罗根不同的是,他把三颗钉子直接钉进了剃光的脑袋里,而不是像格雷罗根一样顶着像飞艇头部一样向前突起的巨大发冠。斯诺瑞不是最聪明的矮人,但作为一个矮人,他很友好。
白恩还没弄明白成为弃誓者到底要做什么,但从他遇到的三个弃誓者来看,他们需要在成为弃誓者的时候剃掉胡须和头发。但在毛发的后续问题上则是不同的处理方式,除了格雷罗根顶了一个巨大的发冠外,只留着相对矮人来说的短须。马凯森则留着不到一寸的短发,还留着络腮胡子。斯诺瑞则把头发和胡须全部剃光。
白恩又瞧了一样斯诺瑞,考虑到对方很可能已经疯了,白恩觉得没必要纠结于这个问题。于是他把望远镜的焦点对准了正在逼近的庄园。这有点奇怪。起初,他不知道是什么,但慢慢地,他开始把手指放在它上面。
在它周围的田野里,没有足够的人。事实上一个人也没有。应该有农奴、大车、劳力、士兵、哨兵、带着信息来来往往的骑手。他把目光投向地平线,以确定自己是对的。他的心跳得更快了。他的手心突然冒汗。他的胃里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希望自己错了。邪恶势力已经在这里了吗?
他在心底低声祈祷,希望安吉利克没有出什么事,然后又为她的父亲和庄园里的其他人加了一个,但他不确定他的祈祷会得到回应。他仔细观察这座长厅,可以看到灾难后的迹象。
看样子大门是用攻城锤强行撞开的。石墙上有燃烧的痕迹。栅栏的一部分已经倒塌。这一切令人作呕地让他想起了战争中被攻破城堡后的大屠杀。
“不,不要再来了。”他喃喃地说。
“什么事,人类?你看到了什么?”格雷罗根问道。
白恩没有回答。唯一给他带来希望的是他看不到任何尸体。他根本不确定这是不是一个有希望的迹象。这里根本没有生命的迹象。除了建筑物和防御工事的损坏外,没有战争的迹象。他想,肯定会有尸体,或者至少有埋葬的迹象。他疯狂地扫视着这一地区,看有没有火葬堆或尸坑。也许那边的土堆是新的。
“你看到了什么,人类?”格雷罗根又问了一遍。现在他的声音里有一种威胁的调子。
“长厅遭到了袭击,”白恩说道。他不知道怎样才能使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但他做到了。“看起来所有人都消失了。”
“凭空消失?”
“看起来是这样。”
“我不喜欢。”格雷罗根说道。“听起来像陷阱。”
白恩不得不同意矮人的判断。那里的情况有点不对,他一点也不喜欢。另一方面,他又迫切地想知道安吉莉卡出了什么事。让她活着吧,他祈祷着。
飞艇越来越靠近那座看起来荒凉的长厅。
————
先知坦古尔通过他的潜望镜的目镜注视着正在接近的飞艇。像往常一样,他对矮人的创造物印象深刻,但他不愿承认这一点。这么大的船居然能飞,暗示着一种比他自己的魔法还要强大的魔法。然而他知道,让这艘巨大的飞船保持在高空的不是魔法,而是矮人的神秘技术。
他开始仔细地咀嚼一些撒了香料粉末的魔石片,他知道很快他就会需要它所能给予他的所有魔法力量。他觉得有点虚弱。昨晚,他与人类巫师的魔法决斗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量。这几乎打乱了他所有精心设计的计划。谁会想到人类中间会有这么强大的法师呢?
尽管如此,坦古尔最终还是取得了胜利,这是不可避免的。魔主的真正仆人的力量总是能战胜人类的微弱魔法,就像那些正义的鼠人战士最终成功地占领了人类的堡垒一样。尽管他们的人数只比人类多十倍,但当坦古尔认为他们做到了这一点时,心中充满了骄傲。尽管胜算如此之大,他仍能获胜,这是对他天才般领导才能的恰当赞扬。
他们甚至还抓了一些俘虏,一旦这次行动结束,这些俘虏无疑会成为铸造者氏族实验的合适对象。想到他们还没有足够的时间来真正审问他们的俘虏,坦古尔便感到痛苦。没有什么比把几个吓坏了的人类按他的意志折磨更让他感到轻松的了。
不过他还是特别高兴把这个人类巫师抓到手里。这名男子在试图驱散坦古尔的最后一个咒语时被魔法反噬击昏了过去。一旦他清醒过来,坦古尔时间充裕的话,他就会严刑拷打那个人,以获取他施咒的秘密。
他们甚至成功地捕获了一些人类繁育者,这是一个意外的收获。幸存者们被关在地窖里,除了最年轻的,坦古尔猜想,也是最有吸引力的繁育者,他认为他可以利用他们引诱人类白恩和矮人格雷罗根落入陷阱。
甚至飞艇到达的时间似乎也对他有利。天渐渐黑了,这将有助于掩护埋伏在大楼和地窖里随时准备向矮人进攻的部队。当坦古尔看到迎风而来的飞艇时,他想到了勒克可能还活着,也许他能联系到他。坦古尔认为,既然如此,就值得一试。如果能有个活着的密探在上面处理坦古尔需要办的事,也许会很有用。
他决定他最好试一试。
第七百七十九章 潜伏者
勒克-蛇舌的脑袋快裂开了。这在这些日子里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了。在最近的一段时间里,他所受的苦难比世界历史上任何一个鼠人都要多。这太不公平了。他并没有要求搭上这艘该死的飞艇。他并没有要求这些变化降临到他的身上。
他想,肯定是那些魔石,还有那几道闪电击中了飞艇,但那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是它们造成了这些变化。自从愚蠢的矮人驾驶着他们愚蠢的飞艇飞过废土之后,只有魔主才知道自己吸入了多少含有魔石粉末的灰尘。
要是他呆在下面的载人舱里就好了,那里很安全。空气被屏障过滤,那里有充足的食物,人类和矮人的魔法保护你免受邪恶力量的影响。可惜事实证明这是不可能的。当他在保护区域内,他该死的主人——先知坦古尔、他所坚持的定期报告、他的巫术都不可能触及到他的仆人。
因此,勒克不得不离开载人舱的保护,去取悦他那可恶的主人。这样,勒克从一开始就暴露在变异的尘埃中。而现在,由于炮塔里挤满了那些愚蠢的、发育不良的矮子,勒克想去那里几乎是不可能的。他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他怀疑即使是他这样一个能力非凡的鼠人也无法打败这么多矮人战士。
他不知道什么更糟——是头痛,还是肚子饿得难受。他不记得自己曾经有过这样的饥肠辘辘的时候,即使是在战斗之后,当每个鼠人都最需要食物的时候。饥饿随着他身体的变化而来。
他现在高大魁梧,肌肉发达,这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他的肌肉像那些食人魔鼠,尾巴像一根钢索。他的身体可能是以前的两倍大,他的爪子像匕首。在他的头骨上,与先知坦古尔的头盖骨相似的角质疙瘩已经开始突出。
他会变成一个鼠人先知吗?还是这是魔主的另一种祝福?此时此刻,勒克并没有感到特别的祝福。此刻,他感到又累又饿,为自己感到难过。面对敌人,他充满了正当的谨慎,而有些人把它错误地称之为恐惧。
这时,他的脑袋里有一种奇怪的嗡嗡声。这种嗡嗡声,似乎开始以文字的形式出现。
勒克!你这个笨蛋!是你吗?
勒克不知道这是饥饿引起的幻觉,还是他所忍受的恐怖终于把他逼疯了。尽管如此,这声音还是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一种令人讨厌的傲慢和对除了对它的主人以外的所有人的轻蔑。
勒克!回答我!我知道你在那里!我能感觉到你!
勒克的爪子偏离了坦古尔给他的护身符。“可能吗?”他自问道。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坦古尔设法重新建立了联系?
我能看到飞艇,你这个笨蛋!我能感觉到你脆弱的心灵。如果你不回答我,我就把你可怜的灵魂吃掉,把你腐烂的尸体喂给碎骨者。
他的脑子里闪出了反抗的第一缕微光。在他经历了那么多苦难之后,谁会对他说这样的话呢?坦古尔曾经冒险进入那片被邪恶力量彻底侵蚀的废土吗?坦古尔坐过这样一架危险的实验品走了这么远吗?坦古尔是否曾经暴露在充满魔石粉末的灰尘中,并以一种无法控制的方式变异?
让他试着把我喂给碎骨者好了,勒克内心想着,这时怒火在他脑子里越积越多。我要把那创造出来的怪物撕成碎片,吃掉它的肉,咬碎它的骨头,吸食掉骨髓,把软骨吐在你身上,强大的先知坦古尔。看看我能不能做到这一点。
但他所做的是伸手去触摸水晶。“最伟大的大师,”他喃喃地说。“真的是你吗?你那无所不能的魔法最终成功地克服了那些邪恶的矮人所设置的可怕的障碍,并与你忠实的勒克重新建立了联系吗?”
是的,白痴,它做到了!
一个恶毒的想法穿过苍穹,并滞留在勒克的大脑里。勒克很惊讶,他的嘴和前脑竟能说出如此粗俗和虚伪的恭维话,而他的后脑和愤怒的情绪却因谋反而溃烂。他知道,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会杀了坦古尔,而世界也不会因此而变坏。
先知坦古尔是疯狂和无能的。他活该被更好的人取代。事实上,他和勒克没什么不同。他现在知道,魔石不仅改变了他的身体,而且也改变了他的思想和精神。他变得更聪明了,他的眼界开阔了许多。他现在知道他比坦古尔更聪明,如果有机会,他的领导才能会好得多。但就目前而言,他认为谨慎小心是最好的选择。
“你在哪儿,最强大的主人?”
我在你下面的人类堡垒里,等着给那些发育不良的傻瓜们设一个陷阱。现在向我报告!你去哪儿了?你为什么不回应我强**术的沟通咒语?
因为它们从来没有接触到我,你这个傲慢的笨蛋,勒克暗想。“也许我那孱弱的头脑无法包容这种强大的魔法,最厉害的法师,”他回答。
现在马上报告!飞艇上有许多矮人吗?它是损坏了吗?你去了哪里?船上有很多财宝吗?
这个疯子在说什么?财宝吗?怎么会有什么财宝呢?很明显,先知坦古尔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他认为勒克控制了飞艇吗?矮人们给了他一个愉快的问候,并回答了他所有的问题?他对坦古尔的不敬与日俱增。他的嘴说道:“我应该先回答哪个问题,最聪明的领导者?”
随你怎么回答,但回答要快-快!我们也许在此之前没有多少时间了……
“在什么以前,最有洞察力的权贵?”
不要紧。我下命令时,你就准备好行动。
“一如既往,最有指挥能力的最高指挥官。”
如果他闭上眼睛,勒克就能看见站在他面前的先知坦古尔,红色的球体闪烁着疯狂的知识,他沉迷于吸食魔石粉末的鼻烟。勒克希望先知现在就在这里,这样他就可以伸出手来扭断他脆弱的脖子。他伸出爪子,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很快飞艇就要靠岸了,我们的陷阱就要被触发了!准备在那群发育不良的蠢货中散布尽可能多的混乱和恐慌,但小心不要损坏飞艇!
你的意思是说,我要为了继续你的疯狂计划而让自己去送命。勒克无意为了先知坦古尔的更大荣耀而危及自己的生命。他想到,他这样做的次数已经够多的了,还没有算上坦古尔所欠他的那些罪行。“当然可以,主人。我活着就是为了服务于您,”他说道。
很好-很好!一定要做到这一点,你将会得到丰厚的回报!让我失望——
“别再说了,最有说服力的指引者。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现在回答我的问题!船上有许多矮人吗?
勒克回答了先知坦古尔的问题,小心翼翼地夸大了矮人在各方面的力量。你最好事先准备好你的借口。这是他从主人身上学到的东西。
第七百八十章 埋伏
白恩凝视着下面的长厅。情况正如他所担心的那样糟糕。没有认识生命的迹象。不!等等!那是什么?是什么东西在窗户后边移动吗?他把望远镜对准它,但等他把它对准时,它已经不见了。
好吧,白恩把侦查或者探查类的魔法排在了自己想要学习魔法中的第二位,仅次于传送魔法。
“我想我们最好下去调查一下。”格雷罗根不耐烦地说,一边从胳膊上扯下吊索,尝试着把手臂上的肌肉收缩再放松,来判断自己的伤势愈合的如何。
“如果这是个陷阱呢?”白恩举着望远镜问道。
“你想说什么,人类?如果这是个陷阱呢?”
白恩放下望远镜,仔细考虑了他的话。很明显,格雷罗根仍然决心要寻死。但这一次白恩很想陪他。他需要查明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他急切地想知道安吉莉卡的下落。还有她的人民,他在随后有些内疚地在内心中补充道,尽管他自己也承认,那里只有一个人的命运是他真正关心的。
“我们一起下去。”白恩叹了口气说道。
“斯诺瑞和你一起去。”斯诺瑞兴奋地说道。
“我认为我们其余的人应该留在飞艇上,”博雷克突然说道。“在这么后期的阶段拿所有人和这一切去冒险会让这次行动变得毫无意义。”
这位老矮人博学者说这话时,至少还能露出了一副尴尬的神色。白恩并没有责怪他。如果他是这条船的船长,他就会禁止除那两个疯子外的任何船员下去。他不会禁止他们的唯一原因是,他知道无论如何命令他们都是徒劳的。
“我们将在塔上停靠,”博雷克继续说道。“你们可以自己下去。至少这东西还在,而且看起来完全没有损坏。这真是太幸运了。”
“是吗?”白恩拔出他那柄‘风魄’问道。“我想知道这是否与运气有关。”
————
先知坦古尔恶意地笑了起来。一切都很完美。所有的士兵都已就位。他甚至设法重新联系了那个蠢货。也许这个小家伙仍然会有一些用处,坦古尔认为,虽然自己对他没有很高的期望。勒克在过去也没有被证明是一个伟大的仆人。不过,你永远也说不准。
他看了看他命令从地窖里带上来的那个金发的繁育者。他猜想,按照人类奇怪的标准来衡量,她是有吸引力的。坦古尔明白自己可能永远也不会了解这点,但他也许可以把她当作谈判的筹码。奇怪的是,人类的雄性会保护他们的繁育者,恐怕只有魔主才知道为什么。
他威胁地向她露出尖牙,令他吃惊的是,她既不害怕也不敬畏。相反,她往他脸上吐了口唾沫。坦古尔用他粉红色的长舌头舔掉唾沫,并威胁地弯曲着爪子。这位繁育者再一次让他大吃一惊。她伸手去试图拿并不在腰间的剑柄,坦古尔突然庆幸她的剑柄并不在那里。看起来这个繁育者可能真的很危险。
“安静!”他低声威胁道。“按照先知坦古尔说的做,不然,你将会丢掉性命。”
即使她认出了他的名字,她也没有做出任何表示。“能知道你要杀死的老鼠的名字,总是让人高兴。”她不屑地说道。
坦古尔微微睁开了眼睛,让她看到了那里燃烧的力量。这一次,她确实有点害怕了,就像几乎所有人在面对超自然力量的光芒时一样。
“别傻了,繁育者。你不会杀了我。你能活着只是因为我心情很好。如果你惹我生气,你会死的。”
“那么,你就是白恩所说的那个鼠人的巫师。”她低声自言自语道,声音低得连坦古尔几乎都听不见。几乎。
“你认识那个该死的人类白恩吗?”坦古尔尖声质问道。
她似乎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于是把嘴一闭,什么也没回答。坦古尔则露出他的尖牙咧嘴一笑。“有趣。非常非常有趣。”
他在脑子里反复思考这一信息,想知道他可以利用这件事做什么,想知道这个繁育者和白恩之间关系的本质是什么。他们交配吗?很有可能。人类似乎总是处于发情期。这是他们的方式。
他们有幼崽吗?不。没有足够的时间。坦古尔咒骂道。要是他早一点发现这一点,他也许就能利用这些信息做些事情。现在,他没有时间了。他需要让自己的头脑准备好迎接那道伟大的束缚咒。
“碎骨者!”他吩咐道。“看住这个繁育者。不要让她逃跑。”
他感觉到有其他的眼睛在盯着他,并注意到离他最近的一只利爪队长正在密切地注视着他。坦古尔想知道他跟这个繁育者之间的交流被他听到了多少?不,这并不重要。很快就会有时间弄清这一切的真相。他的敌人几乎就在他的掌握之中。
白恩看着飞艇在塔附近的位置上慢慢接近。矮人们扔下他们的锚钩,然后轻轻地把船拉到泊位。登船跳板延伸到塔和船之间。白恩拔出了他那柄混血剑,准备沿着跳板,然后顺着梯子走到下面的地面上。他有些紧张,身上再一次有一种奇怪的刺痛感。他感到有一双邪恶的眼睛在注视着他。这只是你的想象,他对自己说,但他知道不是。
“准备好了吗,人类?”格雷罗根问道。
“我永远都准备好了。”
“斯诺瑞也准备好了。”斯诺瑞插话道。
“那我们走吧。”
当他们大步走过飞艇和塔之间的跳板时,白恩又一次不安地意识到,在他们的体重和高度之下,跳板是如何弯曲的。风抽打着他的黑色长斗篷,扯着他的头发。天气又冷又干,只有来自北方大草原的风才有这种感觉。
如果格雷罗根和斯诺瑞的表情不是那么严肃的话,凭着他们身上缠着的绷带,两人看起来几乎是滑稽可笑的。白恩怀疑,在这种情绪下,任何一个正常的人都不会嘲笑这两个矮人疯子。
不过他不由自主地注意到,格雷罗根和斯诺瑞都在缓慢地移动,并照顾着他们受伤的身体。他希望下面没有东西可以攻击到他们。当他完全康复的时候,白恩知道格雷罗根可以与任何用两条腿走路的生物相匹敌,几乎可以与任何用四条腿走路的生物相匹敌,但现在他受了重伤,如果发生战斗,这对他来说是非常不利的。
“我先走。”白恩说着,朝梯子走去。他怀疑升降机现在是否还能正常工作,而且无论如何,他也不想在它们受到攻击时被困在里面。这太像一个死亡陷阱了。
“那你就是在做梦,人类。”格雷罗根拒绝道。
“斯诺瑞也要寻求死亡,”斯诺瑞说。“你的工作就是把它录下来,年轻的白恩。”
“我只是同意为格雷罗根做这件事,”白恩敏感地拒绝道。
“嗯,如果我找到属于我的死亡时刻,斯诺瑞恰好在那里,你当然可以为他写上几行,人类。”
白恩看了看下面的地面。他相当肯定自己之前看到庄园的窗户里有动静。“下面有人活着吗?”他喊道。做得含蓄是没有意义的。任何敌人都已经看到并听到了‘格伦尼尔的意志’号的到来。
“当然有,人类。”格雷罗根不满地说道,“我能听见他们。”
“斯诺瑞觉得闻起来像老鼠人,”斯诺瑞补充道。
“太好了,”白恩讽刺道。“这正是我们所需要的。”
“我很高兴你这么想,年轻的白恩。”斯诺瑞高兴地说道。“斯诺瑞也这么认为。”
“我还有一些帐要跟那些老鼠人算,”格雷罗根恶狠狠地说道。
“我敢肯定,他们中肯定也有几个人要跟我们算帐。”白恩叹了口气后说道。在海德堡之后,他确信这些老鼠人不会有丝毫的兴趣和他们交谈。从那个拼命从他手里逃掉的老鼠人那里,他能肯定这一点。于是他强迫自己继续往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