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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塔林传奇全文阅读

作者:京北庸人     法塔林传奇txt下载     法塔林传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四十五章 通讯

    先知坦古尔坐在那个远程呼叫器前面的三脚骨凳上,咬着他的尾巴。他很生气,现在是他记忆中最生气的时候。甚至在他第一次杀人的那一天,他都怀疑自己是否如此愤怒,然而他真的非常非常生气。他把犬齿插入尾巴,直到这种感觉使他粉红色的眼睛湿润。然后他松开了。他受够了给自己施加痛苦。他想让别人受苦。

    “快,快!再快点,不然我就把你那最不值钱的皮肉从骨头上剥下来,“他尖声叫道,一边挥起特地为这种场合用来抽打的鞭子。

    那些胆小的奴隶们惊慌地吱吱叫着,在那台摇摇晃晃的跑步机上跑的更快了,那台机器连接着远程呼叫器附带的巨大机械装置。当他们这样做的时候,能量球开始微微发光。它们闪烁的灯光照亮了长而发霉的房间。斯克瑞氏族的魔石工程师们的影子在墙壁上跳来跳去,他们用大锤轻轻地敲打着这台精致的机器。空气中有一种隐约的魔石和臭氧的气味。

    “快!快!否则我就把你喂给食人魔鼠。”

    运气是一件好东西,坦古尔心想。要是他还有一个食人魔鼠来吃这些奴隶就好了。事实上,碎骨者已经证明他是多么让他失望,那个该死的矮人杀了他,就像坦古尔杀一只瞎了的小狗崽一样容易。一想到那个矮人突然暴起,坦古尔就想喷出一股恐惧的味道。与此同时,仇恨咬住了坦古尔的肠子,并一直留在那里,就像一个新生的幼崽在啃骨头时一样凶猛。

    从鼠人先知呼出的臭气可以看出,他想报复那个矮人和他的爪牙!他们不仅杀死了碎骨者,让坦古尔损失了大量珍贵的魔石币,还杀死了冯-哈尔施塔特,从而打乱了鼠人先知打算让海德堡和马尔努地帝国陷入战乱的总体计划。

    诚然,坦古尔表面上还有其他的探子,但没有一个像海德堡秘密警察的前头目那样身居要职,也没有人能像他那样游刃有余。坦古尔并不期待向他在魔都的上司报告这部分计划的失败。事实上,他已经尽可能地拖延了他的报告。现在他别无选择,只能向大司祭报告事情的进展。他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远程呼叫器顶上那面巨大的镜子,同时期待着看到他的上司的身影出现。

    现在那些胆小的奴隶跑得更快了。水晶球里的光变得更亮了。当一道火花从跑步机两端的球体上跳跃出来,向上闪烁着指向仪器顶部的巨大镜子时,坦古尔感到他的皮被向上提了起来,一阵寒颤从他的脊椎滑到他的尾巴尖。一名魔石工程师冲到控制面板,拧动了两个巨大的铜开关。分叉的闪电在水晶球之间闪烁。可视镜面开始发出绿光。小飞轮开始嗡嗡作响。巨大的活塞起伏不定,令人印象深刻。

    一瞬间,坦古尔对鼠人工程师们的这一令人敬畏的成就感到无比自豪,这个设备不仅使海德堡和魔都之间的长距离通信成为可能,而且是即时的。

    说真的,没有任何其他种族能与鼠人天才创造头脑相比。如果需要的话,这台机器只是再一次证明,它只是证明鼠人比其他所有所谓的智慧种族优越的又一个证据。鼠人理应统治世界——这无疑就是魔主把它交给他们的原因。

    一幅画面在镜子里成形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俯视着他。坦古尔又打了个寒颤,这次是由于无法控制的恐惧。他知道自己正在看着远方魔都委员会中一员的脸。事实上,他分不清是哪个,因为画面有点模糊。也许根本就不是大司祭蒂斯奎克。漩涡和条纹状的干涉图案在镜子发光的表面上舞动。也许,坦古尔应该建议斯克瑞氏族的工程师对他们的设备做一些调整。然而,现在似乎不是时候。

    “什么…出现…报告…先…坦。”委员会成员威严的声音从机器吱吱作响的喇叭里传来,就像一阵尖利的嗡嗡声。坦古尔不得不费力地辨认出这些词。他伸出爪子抓起了由人类大腿骨雕刻而成的传声筒,它被用一根纯铜的电缆连在机器上。他竭力避免自己一次说得太多。

    “伟大的胜利,尊贵的大人,还有一些小小的挫折。”坦古尔尖声说道。他的气味腺体感觉绷得很紧。他努力不让自己因为紧张而露出牙齿。

    “说…大…先知…几乎听不到你说什么…还有…”

    坦古尔认为,这台吱吱作响的机器肯定存在一些问题。大司祭的许多话都没听清,毫无疑问,他的上司也只听到了坦古尔自己说的几句话。也许,先知心想,这会对他有利。他必须仔细考虑他下面说的话。

    “很多胜利,尊贵的大人,还有一些小小的挫折!”坦古尔尽可能大声地吼道。他的吼声把奴隶们吓了一跳,他们停止了奔跑。随着跑步机慢了下来,画面开始忽明忽暗。长长的闪电变得暗淡无光。“快跑起来,你们这些蠢货!别停下来!”

    坦古尔挥了一下鞭子鼓励奴隶们。慢慢地,画面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直到那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委员会成员的模糊轮廓再次出现。一股恶臭的烟雾开始从那辆吱吱作响的远程呼叫器里冒出来。闻起来像是机器内部有什么东西在燃烧。两名魔石工程师站在旁边,从附近的下水道直接抽出一桶桶的污水。

    “…挫折…先…坦古尔?”

    坦古尔心想,如果有机会让机器的小毛病证明是对他有利的,那现在就是时候了。“是的,大人。胜利连连!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我们的战士在人类城市下面侦察。不久我们就会得到我们必然的胜利所需要的一切信息!”

    “我说…挫折…先知坦古尔。”

    “把他们送回去是不明智的,尊贵的大人。我们需要每一个身强力壮的士兵来控制这座城市。”

    委员会成员身体前倾,摆弄着一个旋钮。画面忽明忽暗,接着稍微清晰了一些。坦古尔现在可以看到说话人的头被一个巨大的兜帽罩住了,也罩住了他的脸,掩盖了他的所有特征。委员会的成员经常这样做。这使他们显得更加神秘和具有威胁性。坦古尔能看出对方正在转过身,对着一个看不见的人说着什么。先知认为他的上司是在斥责斯克瑞氏族的一个工程师。

    “…和…怎样…代理…冯-哈尔施…。”

    “不舒服,”坦古尔回答,答案有点太匆忙了,他自己也不喜欢。不过至少这听起来比说他死了要好。他决定迅速改变话题。他知道他最好做些事情来挽救这个局面,而且要快。

    不管他如何巧妙地利用远程呼叫器拖延他主人的问题,他都知道弗里茨-冯-哈尔施塔特死亡的消息最终会传到他们那里。每一支鼠人队伍中都有密探和告密者。他计划失败的消息传到魔都委员会的耳朵里只是时间问题。那时,坦古尔知道他最好能报告一些具体的成就。

    “我们有消息…改变计划…派军队去海德堡…准备好…攻城市。”大司祭的话让坦古尔高兴地竖起了耳朵。如果一支军队被派往海德堡,他会指挥它。占领这座城市将极大地提高他的地位。

    “督军维米克-斯卡布将指挥…给他一切…全力协助。”

    坦古尔失望地露出了牙齿。这支军队的指挥权将会被替换。他一边考虑这件事,一边吸了吸鼻子。也许不会。维米克-斯卡布也许会发生意外。然后,先知坦古尔就可以傲然屹立在他们面前,要求得到他应得的全部荣耀!

    坦古尔的鼻子抽动。现在,机器喷出的滚滚浓烟几乎充满了整个房间,坦古尔非常确定,这个设备不应该像那样发出巨大的火花。两名魔石工程师向门口跑去,这也不是什么好兆头。他考虑跟着他们。

    “我已预见到……你未来的不祥之兆。我为你预测灾难……除非…对他们做点什么吧。”

    突然间,坦古尔被钉在了原地,在想要逃跑和想要听到更多的东西之间挣扎。他几乎要喷出了恐惧的气息。如果这位大司祭预见到了什么,那几乎就等于真的发生了。当然,除非他的上司为了他自己的目的而对他撒谎。这种事发生得太频繁了,坦古尔对此再清楚不过了。

    “灾难,尊贵的大人?”

    “是的…看见一个矮人和人类…命运与你休戚相关…你不杀他们…”

    最后一声巨响。坦古尔从凳子上跳下来,蜷缩在地板上。他嘴里充满了辛辣的味道。慢慢地,烟雾消散了,他看到了那台吱吱作响的机器熔化了的残骸。几个死去的奴隶躺在它的那里,他们的皮毛都被烧焦了,胡须也被烧掉了。在一个角落里,一名魔石工程师蜷成一团,惊恐地哭叫着,扭动着身体。坦古尔并不关心他们的命运。但大司祭的话使他心中充满了恐惧。他真希望能再和他的上司多谈一会儿,可惜他没有这个机会。他举起他的小铜钟,摇了摇。

    他的保镖们慢慢地进了房间。坦古尔心想,看到他还活着,突击队长加扎特看起来很失望。坦古尔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认为也许是突击队长破坏了远程呼叫器。他自己驳回了它,因为加扎特没有这样的想象力。不管怎样,先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担心。

    “召唤阴沟行者!”坦古尔用他最权威的腔调尖叫着。“我有任务给他们。”

    房间里一时间鸦雀无声。一股难闻的气味使坦古尔的胡须抽搐起来。仅仅是提到可怕的艾萨辛氏族的刺客,就让突击队长加扎特喷出了一股恐惧的气息。

    “快!快!”坦古尔补充道。

    “马上,主人。”加扎特哀怨地说道,然后迅速跑进了迷宫般的下水道。

    坦古尔高兴地搓着爪子。阴沟行者不会失败,这一点他可以保证。

六百四十六章 来人

    白恩打开房门,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他打了个大哈欠。现在他只想躺在他的小床上睡觉。他已经连续工作了十二个多小时了。他用手捂着嘴,把另一只手上的提灯放在填满稻草的床垫旁边,然后解开他的外衣。他尽量不去注意周围的环境,但很难不去理会隔壁房间里传来的激情的高声呻吟和楼下喝酒的人的歌声。

    这个房间对付钱的客人来说还不够好,但对他来说很合适。他本可以过得更好,比如接管法尔海姆在这里留下的那家餐厅,或者替代法尔海姆跟海德堡的上流人士打打交道,但现在他的选择最大的优点便是自由。这是工作带来的。像海因茨的少数老员工一样,白恩选择住在这里。

    当然,他早晚会返回法塔林岛,重新开始在法塔林协会中的工作,重复之前所做的所有的事情——杀戮,阴谋,战争,贸易等等,一遍又一遍。但他现在确实对那份工作极为厌恶,他不确定这是不是和夜枭的死有关,不过他现在确实非常享受这份简单粗暴的工作。

    在这里,他只需要为自己的生命负责,而不需要为别人负责,不需要再把人当成工具,去命令他们去完成甚至连自己都不愿意去做的事情。也不用再承受各种秘密和阴谋,那些东西就像是内心的负担,而你没办法跟任何人分享它们,因为当你把内心的秘密分享给别人时,同时也把这份负担分给了对方。

    白恩随意地向旁边瞥了一眼,他的那一小堆财产就在有着铁栅栏的窗户下的一个角落里。那是他的半身链甲和一个小帆布背包,里面装着一些零碎的东西,比如他的生火用具。那件半身链甲是他被那位死去的秘密警察头子砍中之后买的,多少可以防范一些偷袭,不过他到现在仍然经常忘记去穿它。

    这些东西并不值钱,甚至连真正的钱都没有多少。白恩绝大部分最值钱的东西都在那位矮人工匠手中,包括‘风魄’,那柄魔法火枪,还有那柄被熔炼掉,用来重新打造祭刀的魔法剑。改造、修复、打造这些装备的时间远远超过白恩的预期,而且到现在也看不到完工的时间。

    除此之外,事实上,他应该趁着这段时间去补充一下自己的施法材料还有需要用到的药水之类的东西。但他现在在这件事上极为拖延,这当然也跟钱有一些关系,但是收集施法材料还有一些不太光明的手段,只是他真的懒得去做。

    白恩决定不再去想这些烦心事,他一头倒在床上,把他那件破旧的羊毛披风披在身上。他确信他的剑在伸手可及的地方。他在路上的艰苦生活使他即使在看似安全的地方也很警惕,这点很好,虽然也让白恩想起了当年还在黑塔为那些导师当学徒时的状态。不过一想到他们最近遇到的那个老鼠人可能还在附近,他就充满了担忧。

    他非常清楚地记得,在冯-哈尔施塔特府邸的楼梯脚下,躺着那具巨大的被杀死的耗子食人魔的尸体,它嘴上的残渣,还有回到酒窖时所看到的它吃剩下食物的残骸,白恩不需要猜测就能明白那是谁。这不是一个令人安心的景象。甚至让他忘了应该从那个酒窖里顺手拿走几瓶珍贵的酒,不然的话,光凭那些酒也多少可以弥补一下自己干瘪的钱包。

    不知怎的,他一点也不感到惊讶,因为他根本没有听到任何关于冯-哈尔施塔特府邸发生火灾的消息。也许当局并没有找到那些老鼠人的尸体,也许是有人在掩盖真相。为了所谓的大局而对民众保密这种事情白恩见过太多了。现在,白恩甚至不想考虑这个问题。

    白恩不明白人们怎么能对这些老鼠人的故事视而不见。甚至当他还是个学徒的时候,他就偶然发现了一些学术巨著,证明它们并不存在,或者说,即使它们曾经存在过,现在已经灭绝了。他偶然发现了一些与541年大瘟疫有关的文献当然,那个时期的马尔努斯帝国的皇帝被称为查士丁尼-鼠人杀戮者。然而,仅此而已,这就是白恩所了解的一切,只是一场千年前的瘟疫而已。

    关于精灵、矮人和兽人的书数不胜数,但关于老鼠人的知识却少之又少。他几乎可以怀疑这是一个有组织的阴谋,要把它们秘密隐藏起来,但这种想法太令人不安了,所以他把它放到了一边。

    这时有人轻轻地敲门。白恩静静地躺着,试图不去理会它。他在心中告诉自己,这可能只是其中一个喝醉酒的老主顾迷路了,又在四处寻找他自己的房间。

    敲门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更急促、更坚决了。白恩从床上站起来,抓起他的剑。

    在这些黑暗的日子里,一个人无论怎样小心也不过分。也许有什么亡命徒正潜伏在那里,以为睡眼惺忪的白恩很容易上当受骗,毕竟要说亡命徒的话,这间酒馆里几乎全部都是。

    事实上,就在两个月前,老海因茨发现一对被谋杀的男女躺在离他只有三扇门之遥的血迹斑斑的床单上。这名男子曾是一位著名的酒商,而那个女孩则是他十几岁的情妇。老海因茨怀疑这个商人是被他的悍妇妻子下令暗杀的,但他也声称这不关他的事。

    当白恩把尸体扔进河里时,他的新外衣上全是血。不过他也没有因为不得不使用这条穿过下水道的秘密通道而感到太激动。他所过之处必然会有人死亡,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否也像某个少年侦探一样,带着某个死神的诅咒。但在这个世界上,死亡太过常见了,常见到人们甚至已经开始对死亡本身麻木了。

    敲门声第三次响起,他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低声说:“白恩。”

    白恩慢慢地把剑从剑鞘里抽出来。仅仅因为他听到了一个女孩的声音并不意味着只有一个女孩在外面等着他。她也许会带几个魁梧的朋友来,等他一开门,他们就会扑向他。就像故事中巫婆利用婴儿的哭声诱骗受害者一样,人类偏好于用女人诱惑男人。

    他简单地考虑过根本不打开门,只是耐心等着,直到女孩和她的朋友试图把门撞开,然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变得多么偏执。他无奈地耸了耸肩。自从赫鲁夫、斯派德和下水道守卫的其他成员都死了以后,他完全有理由变得多疑。可是,他难道要在这里等一整夜吗?他松了松门闩,打开了门。埃莉莎在那儿等着。

    她紧张地抬头看着他,轻轻拂去她额头上的一绺卷发。她和白恩比起来很矮,但确实很漂亮,白恩能确定这一点。

    “我想感谢你早些时候对我的帮助,”她最后说。

    白恩觉得现在说这个有点晚了。她不能等到明天早上吗?不过,他慢慢地醒悟过来,想起来一些事情。说实话,他这辈子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但眼前的情况不得不让他相信这种事真的会发生。

    “没什么,”白恩嘟囔着,觉得自己的脸涨得通红。

    埃莉莎迅速地扫视了一下走廊的左右两边。“你不打算邀请我进去吗?我想好好谢谢你。”

    就在白恩思考该说什么的时候,她不得不踮起脚尖吻他的嘴唇。他站在那里愣了一会儿,然后把她拉进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把门锁上了。

第六百四十七章 行动

    当他的追随者魁格在他的喃喃自语中达到十二的时候,属于艾萨辛氏族里的张斯奎克抽动着鼻子,闻着夜晚的气味。

    奇怪,他想;就像遥远东方的人类城市的臭气,但又如此不同。在这里,他可以闻到牛肉、萝卜和烤猪肉的味道。在东方,它可能是腌制白菜、米饭和鸡肉。食物闻起来不一样,但其他东西都一样。那里有同样的气味溢满下水道,也是许多住在附近的人闻到的气味。

    他张开耳朵侧耳倾听,因为他的大师这样训练过他。他听到了神庙里的钟声和车轮在鹅卵石上发出的嘎嘎声。他听见醉汉的歌声和巡夜人的喊声,他们在大声报时。这些声音并没有使他烦恼。他不会分心。如果他愿意的话,他可以把一切不相干的声音都排除在外,从人群中找出一个声音来。

    这个鼠人眯起眼睛向黑暗中望去。他的夜视能力很敏锐。楼下是男男女女手挽着手离开酒馆的模糊身影,他们正前往后街小巷和肮脏的单间屋里进行短暂的亲密接触。张斯奎克一点也不关心他们。他的两个目标是在被人类称之为酒馆的建筑里。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可敬的先知会从这座城市所有的低等灵魂中选择了这两个人,让他们无可避免地死去。他只知道他的任务是让他们的灵魂轻松地进入魔主的胃里。他已经献上两根安神香,并将其不朽的精华献给了他的黑暗之神的盛宴。他也许会为那些注定要死的人感到遗憾,但并不完全如此。

    他们就在那家酒馆里,在那块瞎猪的招牌下,他们不知道末日就要来临了。他们也不会知道,因为张斯奎克多年来一直在被训练如何传递无声的死亡。早在他离开东部家乡温暖的丛林,到这些寒冷的西部地区为魔都委员会服务之前,他已经在他的氏族中接受了古老神秘的暗杀技艺的完美训练。当他还是个小个子的时候,他就被逼着光着脚在白热的煤堆上奔跑,从人类城市里盲人乞丐的碗里抢硬币。甚至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这些乞丐通常都不是瞎子,而且他们常常是邪恶的武术高手。

    到他出道的时候,已精通各种徒手格斗的技术。现在他是深红利爪的三段高手,正在努力成为致命之爪的道路上,并且希望握着一条黑腰带。他在丛林里接受了长达十二个月的潜行训练,还有一个月在黄牙山上进行斋戒和冥想,只有自己的粪便作为食物。

    从那时起,他就以魔都委员会的名义一次又一次地杀人。他杀死了古驰氏族的卡瓦伊大人,当时那个强大的督军密谋杀死不洁者司如特。当伟大的暗杀者杀死弗雷德里克-哈塞尔霍芬和他的全家时,他曾是史内克的私人助手,而刺客大师亲自对他进行了一对一的指导。

    张斯奎克的成就名单很长,今晚他将再添一项。他的任务是杀死矮人格雷罗根-马哈尔和他的人类追随者白恩。他不知道自己如何才会失败。

    一个矮人和他愚蠢的人类朋友,怎么有机会对抗一个身强力壮并且在每一种死亡技艺上都训练有素的大块头鼠人?张斯奎克自信地认为他自己便可以解决这一对。他几乎被先知坦古尔的坚持所侮辱,先知坚持要求他把所有的阴沟行者都带上。

    当然,关于这个矮人的可怕谣言被夸大了。那个矮人不可能单枪匹马就杀死了一支风暴突击队。而且,他不可能在没有一整队雇佣兵的帮助下,杀死那个名叫碎骨者的食人魔鼠,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当然,那个人类确实杀死了另一个人类,这很正常,那些人形东西非常的软弱。

    张斯奎克控制自己做了一个深呼吸,也许先知坦古尔是对的。在过去,他常常能证明这一点。把杀死矮人的任务交给自己的手下斯莱塔,这是一种单纯的谨慎。

    张斯奎克会杀了这个人,如果有什么困难,他就会跑去找他的追随者小队帮忙。倒不是说真的会有什么困难。

    魁格在数到一百的时候停止了数数,拍了拍他的上司的胳膊。张斯奎克甩了甩尾巴,表示他明白了。斯莱塔和他的队伍,按照所有鼠人行动特有的精准程度,他现在已经在酒馆的秘密入口就位了。是行动的时候了。

    他解开剑鞘中的剑,检查一下自己的吹管和飞镖是否准备好了,然后吹哨示意前进。

    就像一个黑暗的波浪,一群阴沟行者向前涌到屋顶上。他们那被熏黑了的武器,在月光下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没有一件武器发出叮当声,没有一个成员轮廓能被看见。好吧,几乎是。

    ————

    海因茨检查了楼下的门窗,确保它们都关好了。令人吃惊的是,小偷经常试图闯进瞎猪酒馆,从它的地窖里偷东西。即便是海因茨手下保镖们的残暴名声,也无法阻止新季度极度贫困和酗酒的居民做出这种尝试。这真的很可悲。

    于是他走到酒窖里,把他的灯光照到大酒桶和酒架之间的黑暗角落里。他敢打赌,他在这里听到了一种奇怪的疾跑声。

    也许只是他的想象,他告诉自己。

    他渐渐老了,开始听到一些东西。尽管如此,他还是走过去检查了通向下水道的暗门。暗门在这种光线下很难分辨,但它看上去很安静。自从他和白恩两个月前把尸体倒掉,使大家免于陷入丑闻以来,他怀疑没有人用过它。是的,他只是在变老,仅此而已。

    他转过身,一瘸一拐地走回楼梯间。他的坏腿今晚不太好。下雨的时候总是这样。海因茨苦笑了一下,想起了自己身上的旧伤。它是在红兽人山口战役中被布尔坦尼亚战马踩踏——彻底断裂。他记得自己躺在血淋淋的泥土里,满身是血,想着这可能是他给马主人一戟的报应。

    那是一段糟糕的时光,是他当兵以来所经历的最糟糕的时光之一。那天他学到了很多关于疼痛的知识。尽管如此,在他作为雇佣兵的职业生涯中,有好的时候也有坏的时候,他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有些时候,海因茨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他放弃了雇佣兵们自由自在的生活,而选择了酒馆老板的生活。在这样的夜晚,他想念他的老战友们的友情,想念围坐在营火旁喝酒,想念互相交换故事和讲述英雄故事。

    海因茨当了十年的戟兵,曾在那些年帝国一半的战场上服役,最初是一名卑微的士兵,后来成了一名中士。他在奥托-斯特兰德皇帝对抗西部兽人部落的战役中升为上尉。在上次皇帝斯特兰德进攻布尔坦尼亚的战役中,他赚了足够的钱去买下那间瞎猪酒馆。

    在洛蒂的怂恿下,他终于屈服了,安定下来,为他俩创造新生活。当他真的娶了一个营地的追随者时,他的老伙伴们都笑了。他们坚持说她会带着他所有的钱跑掉。相反,他们两个幸福快乐地生活了十五年,直到老洛蒂因为消瘦病而死去,才把这一切弄得一团糟。他仍然想念她。他想知道现在在海德堡是否还有什么东西值得他留下来。他的家人都死了。洛蒂走了。

    当他走到楼梯口时,海因茨觉得自己又听到了奔跑的声音。肯定有什么东西在下面移动。

    他一度考虑过喊格雷罗根或其他一些小伙子过来,让他们调查一下,然后他把他的大手张开,做了一个厌恶的手势。要是他能让地下室里老鼠乱窜的声音把他弄得心烦意乱的话,那他就真的老了。他可以想象,如果他告诉别人他害怕自己下去,别人会怎么说。他们会笑得前仰后合。

    他从腰间抽出那根粗粗的腰带,转身往回走。现在他真的感到不安了。正常情况下他是不会拔出武器的。但他现在太冷静,太平和了。肯定有什么东西吓着他了。

    他的老兵本能被激发出来了,它们救了他不止一次。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在卡斯勒夫边界,他莫名其妙地睡不着觉,心里充满了可怕的不祥预感。他从床上爬起来,去顶替哨兵,却发现那人已死在他的岗位上。他刚唤醒营地,那些肮脏的野兽就发动了进攻。现在他心里也有了同样的感觉。他在楼梯顶上犹豫了一下。

    他想,最好还是去找格雷罗根。到现在为止,只有真正的铁杆酒徒们还在酒馆里。其余的人不是在桌子底下,就是在壁厢里,要么睡在包间里,要么就回家去了。

    它又在那儿了,那短促的声音,像软垫爪子抓在石阶上发出的沙沙声。海因茨现在确实很担心。他拉上了门,转过身来,几乎是沿着走廊跑下去,直到他从酒吧的主要区域出来。几个保镖和几个酒吧女侍闲聊着。

    “格雷罗根在哪?”海因茨问道。一个身材魁梧的小伙子,赫尔穆特,朝厕所的方向竖起大拇指。

第六百四十八章 任务

    斯莱塔走到楼梯口,猛地把门打开。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一切都像一台典型的润滑良好的斯克瑞氏族机械。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酒馆。现在只需要简单地搜索一下这个地方,直到他们找到矮人并杀死他。当然,他们还会杀了任何妨碍他们的东西。

    斯莱塔感到有点恼火。这是他的上司的典型作风,他自己会接受容易的任务。他们已经找到了人类白恩睡觉的地方,而他们的首领已经亲自去执行杀死他的任务。当然,这是唯一的解释。不可能是伟大的张斯奎克害怕与那个矮人相遇。斯莱塔并不在乎。当他把那个可怕的矮人干掉的时候,他的功劳就更大了。他示意他的伙伴们先进去。

    “快!快!”他冷得发抖,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们没有一整晚的时间!”阴沟行者们很快地跑进了走廊。

    白恩和埃莉莎躺在他的画布上,深深地亲吻着,这时白恩突然不安地挪动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听到了窗外传来的最微弱的沙沙声。

    他轻轻地解开了埃莉莎缠绕自己的双臂,突然意识到他们身体接触的地方有多热,出了多少汗。他低头看了看女服务员的脸。从学生打到她的地方看,她的左边脸有点肿,但她真的很漂亮。

    “怎么了?”她问道,抬起头用一双信任的大眼睛望着他。白恩仔细听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听到。

    “没什么,”他说着,然后又开始吻她。

    斯莱塔蹦蹦跳跳地穿过走廊。他闻到了矮人的味道。他循着气味,吹着口哨对着前面的同伴们发号施令。他们软弱的敌人会惊叹于鼠人由潜行、速度和残暴结合在一起的偷袭行动,很快就会垮掉的。一个普通的矮人有什么机会对抗优等种族最致命的勇士吗?

    斯莱塔几乎为自己落在后面而感到遗憾,这是任何鼠人领导者只要有可能就会采取的传统荣誉位置。要是能有机会第一个把他的剑刺进矮人身体内,把他的灵魂献给魔主,那该多好。

    他们到达了走廊的尽头。矮人的臭味更浓了。他现在一定很近了。斯莱塔的心率急剧加快。血液在他的血管里奔流。他的尾巴绷得紧紧的,甩动着。他脚上的爪子本能地伸出来。当他准备战斗时,他龇牙咧嘴地咆哮起来。气味非常强烈:他们一定就在矮人的上面。他的战士们骄傲地摇着尾巴,准备用他们的数量和野蛮来击溃他们的对手。

    突然,一团红色的雾气充满了斯莱塔的眼睛。看起来好像是一把巨斧把克利斯奎克砍成了两半,但这是不可能的。他们不可能被发现。一个矮人是不可能有办法伏击一群鼠人阴沟行者的。

    然而,希沙克突然在痛苦和恐惧中尖叫起来。一只巨大的拳头扼住了他的喉咙。一柄巨大的斧头的斧柄敲碎了他的头颅。现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令人作呕的恐惧的气息。克利斯奎克的尸体已经开始溶解在一滩黑色的黏液中,这时艾萨辛氏族的分解咒开始生效。

    斯莱塔看着外面,在那里有一场混战,他手下六名最优秀的阴沟行者正试图扑向一个魁伟的矮人。他那没有毛的苍白肌肉,由于阴沟行者穿的黑斗篷而显得更加突出了。斯莱塔看到那把巨大的斧头以一个致命的弧线旋转。他听到骨头碎裂的嘎吱响,脑浆飞溅。

    “能不能试着悄悄靠近我,好吗?”矮人用马尔努斯语嘀咕道。他在鼠人刺客中开辟了一条血染的毁灭之路时,矮人喉咙中还不停发出咒骂。矮人一边战斗,一边吼叫着,高喊着奇怪的战争口号。

    斯莱塔浑身发抖。这声音足以吵醒死人,或者至少唤醒任何熟睡的人类守卫。他感到暗中行动和出其不意的优势正在溜走。他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小矮人完成了他那血腥的工作,一刀砍倒了斯奈基特和布洛奇。突然,斯莱塔意识到他现在是独自一人,面对着一个非常生气、非常危险的矮人。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个矮人在几秒钟内就杀死了他的大多数兄弟。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即使是艾萨辛氏族的刺客,也不可能如此致命。斯莱塔转身逃跑,可是一只钉着钉子的靴子落在他的尾巴上,把他钉在那里。痛苦的泪水充满了斯莱塔的眼睛。恐惧的气味从他的腺体中消失了。

    他听到的最后一件事是一柄巨大的斧头呼啸着向他逼近。

    白恩不由自主地从埃莉莎手中挣脱出来,环顾四周。那是什么声音?听起来像是楼下在打架。他确信自己能听出格雷罗根低沉的战斗号叫。女孩抬头看着他,疑惑不解,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再吻她。她张开嘴想说话。白恩把一只手轻轻地放在她的嘴唇上。他向前倾着身子,直到他的嘴盖住了她的耳朵。

    “别出声,”他低声说。一股冰冷的恐惧流遍了他的全身。他肯定能听到从窗户那边传来一种奇怪的杂乱的声音。白恩从躺着的女孩身上爬起来,伸手去拿他那把剑。他向后一滑,从草垫上落到房间地板上,半蹲着。

    他把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她安静下来,然后做了个手势,让她从床上起来。她不确定地盯着他,然后顺着他的目光望向窗口。

    就在那时,她尖叫起来。

    张斯奎克看着诺伊顺着绳子往下荡。他几乎为他的学生感到骄傲。诺伊把抓钩完美地固定在了房顶排水沟里,然后像一只大蜘蛛一样沿着酒馆的一侧往下滑。他在窗户外的铁条上喷了一层酸,然后像个窃贼一样把铁条锉断。他伸出手,对着酒馆屋顶上的其他队员做了个手势。他们把绳子固定好,准备跟着诺伊一起行动。张斯奎克将是最后一个加入的,这与这次光荣的行动领导者很相称。诺伊猛地在墙上踢了一脚,把自己弄离墙面,在空中荡来荡去,获得了撞破窗户的动力。

    窗户塌了下来,一个穿黑衣服的老鼠人从外面摔了进来。它滚着落在地板上,翻滚而起,变成一个战斗的蹲姿,长长的弯曲刀刃在每个爪子里闪烁着邪恶的光芒。白恩没有等它有时间来确定自己的方位。他用自己的剑向前猛刺,几乎是突然刺中了那东西。当那东西闪避时,架住了白恩的剑,火星闪烁,使白恩的剑偏转,只在它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痕迹。

    “快跑,埃莉莎!”白恩喊道。“离开这里!”

    有那么一会儿,他以为那姑娘吓得不能动了。她躺在草垫上,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然后突然跳了起来。这种分心几乎要了白恩的命。他注视她的那一刻,正是他没有注视他的对手的那一刻。当老鼠人的刀刃向他的头骨疾驰的时候,发出的致命哀鸣警告了他。他低下头,剑从他头上擦过,离他很近,把他的头发剃掉了一绺。白恩本能地回击。老鼠人跳开了。

    “白恩!”埃莉莎喊道。

    “快跑!去找人帮忙!”越过老鼠人狭狭的肩膀,他可以看到窗外有其他的老鼠人。他们似乎在努力挤进来,每个人都挡住了对方的路。窗户上满是肮脏、伤痕累累的老鼠人的脸。事情看起来不妙。

    “死!死!愚蠢的人类玩意,”这个消瘦家伙蹦蹦跳跳,叽叽喳喳地说道。它先用右刃佯攻,然后用左刃猛击。白恩抓住了它手腕上方,使它动弹不得。那东西的尾巴恶毒地绕着他的腿,想把他绊倒。白恩把剑柄从那个胆小鬼的耳朵后面撞了下去。它向前倒下了,但就在它倒下的时候,它的刀刃刺向白恩,白恩不得不跳开。他后退一步,反转剑刃,向下刺穿了那东西的脑袋。那肮脏的东西死了,血从它的嘴唇上冒出来。空气中弥漫着怪异的恶臭。那个老鼠人的肉开始冒泡腐烂。

    白恩听到埃莉莎把门闩拉开的声音。他冒险看了她一眼。她转过身来,带着既恐惧又困惑的神情望着他,仿佛她不知道是该离开他还是留下来。

    “离开这里!”他喊道。“去找人帮忙。你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

    她从门口消失了,白恩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至少现在他不必为她的安全负责。他回头一看,发现他杀死的那个老鼠人不见了。它只留下一滩黑色的黏液和腐烂的衣服。白恩想知道这是什么魔法在起作用。

    一股排开空气的嘶嘶声警告他还有另一个威胁。在他的眼角,他看到几个闪亮的物体正朝他冲来。他向前冲去,瞄准那张床,希望它能承受他的扑倒。他落地时嘴里塞满了床垫里的稻草。他用左手摸索着找那件旧羊毛斗篷,把那团东西用左手抽出来。正是时候。更多闪光的物体在空中向他旋转着飞来。他把披风举起来,那些东西扎在一团厚厚羊毛里。一根尖锐的东西正好从他的手指缝中穿过布。白恩看了一眼。他看见一颗飞镖,上面涂着某种红色的东西,无疑是毒药。

    又有两个老鼠人从窗外的那群中挣脱出来,溜进了房间。他们以惊人的速度飞快地向他奔来,那是一群人类大小的老鼠的黑影,它们黄色的尖牙在灯笼的灯光下反射着光。他明白现在自己连看一眼门口都不行,更不用想逃走了。他不可能在不被背上挨一刀的情况下够到它。

    为什么是我,他问自己?为什么我要**着独自站在这里,面对一群老鼠人的刺客?为什么这些事总是发生在我身上?这种事情从未发生在那些传说中的英雄身上!

    他把斗篷展开扔在迎面而来的老鼠人头上。它在乱作一团的羊毛褶皱中扭动着。白恩用剑刺穿了它。他的利剑像刺穿黄油一样刺穿了血肉。黑色的血弄脏了披风。白恩挣扎着把剑拔了出来。第二个老鼠人趁他全神贯注的时候,向前一跃而起,两把剑都举得高高的,像屠夫的菜刀一样向下挥舞着。白恩往后一倒;随着一声可怕的吸吮声,老鼠人手里的剑松开了。他仰面平躺着,手里紧紧攥着剑。他举起剑尖,那个会飞的老鼠人就插了上去。当它倒向旁边的时候,它的重量把剑从白恩的手中夺走。

    该死的,他心想,然后站了起来。他现在手无寸铁,他的剑尖清晰可见,从老鼠人的背上伸出来。如果他想要这把剑,他就别无选择,但他不愿意用自己**的身体接触这头肮脏的畜生。当那个老鼠人以可怕的速度腐烂时,他的斗篷已经开始变平了。

    太迟了!更多老鼠人从窗口跳了进来。没有时间去考虑其他的。他拿起那把老鼠人狭长的剑向前冲去。他狂怒使老鼠人吃了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把其中一个的头盖骨剖开,又把另一个开膛破肚。它试着用一只爪子抓住它那粘乎乎的内脏,就在它试图用另一只爪子去抓白恩的时候,它倒下了。

    白恩又砍了一遍,切断了它的肢体。他狂怒地在他周围乱砍乱撞,感到每一次打击都使他的胳膊承受可怕的冲击力。尽管如此,他还是慢慢地被越来越多的老鼠人向房间里挤去,每走一步,他都在拼命地自卫,很快他又被逼向墙边。

第六百四十九章 往日时光

    海因茨惊奇地抬起头,看见格雷罗根迈着沉重的脚走进酒吧。他一手拿着沾满血迹的斧头。他的另一只大手抓住了一个死去老鼠人的后脖颈。这个东西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腐烂,似乎在一瞬间便经历了数周的腐烂。格雷罗根用他的眼睛瞪着周围吃惊的保镖,然后把尸体扔在地上。它在他脚前挤作一团,然后在他脚边形成了一个污水坑。

    “该死的老鼠人。”他嘟囔着。“他们一大群就潜伏在厕所外面。真是太蠢了,不知道矮人有双好耳朵。”

    海因茨走过去站在矮人旁边。他低头看着那一摊烂泥,脸上写着一种奇特的既着迷又厌恶的表情。

    “好吧,就当这是个老鼠人好了。”

    格雷罗根惊讶地抬头看着他:“这当然是一个该死的老鼠人!我这辈子杀这东西已经够多了,现在我知道他们长什么样。”

    海因茨耸耸肩表示歉意。接着,当一声尖叫从楼梯井顶上传来时,他又转了个身。海因茨惊讶地抬起头来,看见埃莉莎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那女孩吓得脸色苍白。

    “白恩!”她喊道。

    “孩子,白恩干了什么?”他安慰地问道。她扑向他,差点跪倒在地。他用粗壮的双臂环抱着她颤抖的身体。

    “不是。他们想杀了他。怪物们正试图杀死白恩。他们在他的房间里!”

    “那个女孩是不是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一个保镖平静地问道。

    海因茨看了看格雷罗根和其他保镖。他先前所有的预感又回来了。他还记得在地窖里摸索的情景。他看得出矮人也有同样的想法。

    “我们站在这里干什么?”海因茨怒吼道。“跟我来,小伙子们!”

    这样更好。这更像是过去的日子。

    白恩知道他在劫难逃。他不可能解决所有这些老鼠人。他们人太多了,而且他们跑得太快了。他一直穿着那件法师袍,或者能穿上那件半身锁甲,也许他还有机会在那些锋利的刀刃上存活下来。但他没有。

    他的敌人感觉到了胜利,向前推进。白恩在一阵旋风般的利刃中间跳着舞。他设法活了下来,只留下几处划痕和刮痕。他发现自己站在床边。他灵机一动,把灯笼踢翻了。油洒在稻草上,把它点着了。不一会儿,一堵火焰墙把他和老鼠人隔开了。他伸手抓住离他最近的一只,把它扔进火焰里。那个老鼠人的毛皮着火了,他痛苦地尖叫起来。它开始在地板上打滚,嚎叫着,吱吱叫着。它的同伴们往后一跳,避开它那炽烈的身躯。

    白恩知道他只为自己赢得了片刻的喘息时间。他知道现在只有一个机会了。他做了对方最没料到的事,从床头拿起那件法师袍,飞快地披在身上便直接跳进了火焰中。火焰没有烧焦他的肉。但他闻到了自己头发烧焦的臭味。看见老鼠人之间到门旁的一条缝隙,便一头钻进去,差一点撞到走廊的墙上。他的心怦怦直跳,肺里喘着粗气,血从十几个伤口里涌了出来,他奔向楼梯的顶端,仿佛所有邪恶的猎犬都跟在他身后。

    一个头从隔壁房间探了出来。他认出了约瑟夫-曼恩男爵的光头和羊胡子,后者是这间瞎猪酒馆最忠实的客户之一。

    “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老贵族喊道。“听起来你在和动物进行不自然的行为。”

    “差不多吧。”白恩边跑边反驳道,直接冲过了他身边。老人看到了跟着他的东西。他睁大了眼睛。然后他抓住他的胸口,倒了下去。

    张斯奎克向门口外瞥了一眼,沮丧地咬着尾巴尖。一切都出了问题。从诺伊这个傻瓜从窗户进来的那一刻起,一切就开始变糟了。他们热切地想成为杀戮行动的一部分,其余的人都想立刻跟在他后面跳进去,都渴望得到他们应得份额的荣誉。当然,他们的绳子缠在了一起,最后他们都紧紧地抓着窗台和彼此,疯狂地想要冲进房间。还有几个白痴掉在下面坚硬的地面上摔死了。这些傻瓜也是活该。

    他富有哲理地想到,无能的手下注定让伟大的鼠人首领失望。即使是最聪明的计划也不能在愚蠢的白痴病患者执行后继续存在。看起来他的整个指挥系统都是由这些东西组成的。即使有出其不意、人数众多、装备精良等种种优势,他们连一个软弱的人类也杀不了。这使他沮丧得想吐。他个人严重怀疑这是背叛行为。也许是家族里的竞争对手为了败坏他的名声,送给他一群没有受过良好训练的蠢货。总之,这似乎是最合理的解释。

    张斯奎克曾考虑过亲自参与这场战斗,但只是短暂地参与了一下。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对他那出众的智力来说,是显而易见的。整个酒馆都会被唤醒,他的下属们很快就会遭到顽强的抵抗,很可能是致命的抵抗。

    让他们继续留在这里吧,张斯奎克心想。无论命运如何降临在他们身上,都是他们应得的。

    他溜回房间,一气之下把那个人类的一些衣服扔进火里,让火焰更旺,然后从窗户跳了出去。他轻而易举地用一只手抓住了攀爬的绳子,飞快地爬上了房子的一侧,逃到了安全的地方。

    他已经在考虑用什么方式把这个小挫折报告给先见坦古尔才是最好的方法。

    有什么东西撞到了海因茨身上,他闷哼了一声。当那个重物击中他时,他几乎向后倒了下去。

    “抱歉。”一个彬彬有礼的声音说,海因茨认出这个声音是属于白恩的。“我刚才遇到了点小麻烦。”

    几道飞镖嗖地从老海因茨的耳边呼啸而过。火焰燃烧的气味充满了他的鼻孔。他朝挤满了跑来跑去的老鼠人的走廊望去。冰冷的怒火充满了他的心。那些该死的老鼠人想要烧掉这间瞎猪酒馆,抢走他的生计!他拔出他的木棒,冲了过去。不过不需要担心他。格雷罗根把他一把推到一边,一头扎进了人群。其余的保镖都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后面。在走廊的另一头,形形色色的贵族和他们的保镖出现了,并从老鼠人后面猛攻了上去。可怕的大屠杀开始了。

    一切很快就结束了。

    白恩裹着毯子坐在火炉前发抖。他朝对面的埃莉莎望去。那姑娘也对他淡淡地笑了笑。到处都是保镖,他们急忙提着一桶桶的水上楼,确保火势没有从白恩的房间里蔓延出去。

    “我认为你很勇敢,”埃莉莎说。她的眼里流露出一种十分溺爱的爱慕之情。“就像那些传说故事里的一个英雄。”

    白恩耸耸肩。他累了。他浑身伤痕累累,充斥着大量的伤口和擦伤。他现在知道了,那个老鼠人肯定是专门来杀死他的。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英雄气概。不过,他想,事情可能会更糟。

    他身上有点疼,也许亲密接触会碰到伤口。他看了看那个女孩,即使在现在,也真的很漂亮。

    该死的,我当然是,而且我现在应该更勇敢点,他心想道。他伸出手,用一只胳膊搂住埃莉莎的肩膀,把她拉到他身边。她紧紧地偎依着。

    “谢谢你,”他说。有那么一刻,女孩的微笑让一切都变得更有价值。

第六百五十章 节日

    “被未知的、看不见的、无法追踪的敌人追杀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他们可以在任何时候向你发起攻击,而不用担心报复或惩罚。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如果我的同伴也有这种感觉,他也不会向我表露出任何迹象。事实上,他似乎相当喜欢这种处境——我想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因为他公开宣称自己的人生目标是寻求一种暴力的死亡。”

    “这样的生活让我想起曾经在黑塔之中的生活,不能说完全一样,但那时我也同样要随时担心来自任何地方的攻击。即使我有过这样的经历,但我还是很担心。对酒馆的袭击多少使我心惊胆战,我知道在夜间某处潜伏着一个毫不留情的死对头,这丝毫不能使我紧张的神经平静下来。但似乎我们也有盟友,他们决心帮助我们达到他们自己高深莫测的目的。”

    “当然,也并非没有好消息。事实上,好坏参半的消息。那位矮人工匠终于完成了一项工作,他把‘风魄’的剑柄改造好了。新剑柄很朴素,不过握柄最外层是用祭刀碎片拼接而成。这让我握住这柄剑的时候,可以感觉到和‘风魄’之间的一丝联系,仅此而已。”

    “凭借这一丝联系,我可以通过‘风魄’释放一些小把戏。而对于其他法术,与其说不能通过‘风魄’施法,不如说不敢。你可以想象,这柄如此锋利的魔法剑,在我施法的时候会发生什么。毫无疑问,我想划破手指时,它会切掉我的指头。我想割破手掌时,它会割断我的手掌。我想从手臂切下条肉时,它没准会砍断我的整条胳膊。我想引道法术而把它刺入身体内……好吧,我根本不敢把它刺进身体,这简直是自杀。”

    “但确实就像我说的,这柄剑本身就是一件危险的武器。手中握着它就能给一个人带来足够的自信。”

    ——摘自《白恩日记》,第五卷

    “你在那儿干什么呢,白恩?”一个影子落在白恩身上。他吃了一惊,伸手去拿剑柄。当他从鼓鼓囊囊的皮扶手椅上站起来时,一本书从他腿上掉了下来,几乎掉在火里。他抬头一看,说话的原来是瞎猪酒馆的老板老海因茨,他正站在他旁边,用一只肥壮的大手擦拭着一只大酒杯。白恩长吁了一口气,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伤口绷得有多紧。他又坐回椅子里,迫使他的手松开紧紧抓住的武器柄。

    “你今晚有点紧张,”海因茨坦率地说。

    “有一点,”白恩点点头表示同意。他迅速地扫视了一下四周,发现这个曾经的雇佣兵并不想让他马上开始工作。现在还不需要他做保镖。天刚黑,顾客寥寥无几。通常情况下,酒馆直到天黑后很久才真正开始营业。另一方面,白恩第一次注意到这间瞎猪酒馆比平时安静多了。自从上周的老鼠人袭击事件后,这里的顾客已经明显减少了,即使这一事件并没有改善这间瞎猪酒馆本来就糟糕到可怕的名声。

    白恩伸手捡起了他的书,那是一本粗糙的手抄手稿,上面记录了他之前冒险时从几位施法者那里抄录下来的一些关于法术的内容。当然,他也没指望学会这些法术,或者从它们的法术原理和设想中提取某些他能用上的东西。它的作用只是简单地分散他的注意力,使他忘记这样一个事实:老鼠人显然是出来杀他的。

    “今晚会是个安静的夜晚,白恩。”海因茨说。

    “你这么认为?”白恩不确定对方是不是打算安慰自己。

    “我知道。”海因茨把啤酒杯举到光亮处,确保他已经把杯子里的每一粒灰尘都清除干净。他把它放在壁炉台上。白恩注意到那盏灯照在老雇佣兵的光头上。白恩叹了口气,把书放在椅子扶手上,他不担心这本书会被人看见,书里的内容大部分都是用晦涩难弄的语言和专业词汇写成的,甚至还掺杂了原作者本人的一些特有用词方式,即使是白恩自己也需要连猜带蒙才能搞清楚原作者到底要写什么。

    老海因茨是个好交际的人,他天生就喜欢聊天。再说,也许海因茨也和他一样紧张。酒馆老板有充分的理由这样做。那次袭击事件中,他的生计差点就被那些崇拜邪恶的凶残怪物给毁了。直到最近几天,老鼠人所造成的一切损失才得以修复。

    “自从老鼠人袭击事件以来,这里的生意一直很糟糕,”白恩说道。

    “生意会再次好转起来的。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几个月前那起谋杀案之后,那些上等人会离开一段时间,然后他们会回来。他们喜欢喝酒的时候会有一种危险的感觉。这就是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不过,要是我没弄错的话,我们今天晚上谁也见不到。”

    “为什么?”

    “维勒娜的盛宴。这是海德堡一个特别的夜晚。大多数人会在家里,祈祷和禁食,确保一切都是干净整洁的。她是这个城市的守护神,也是你们这些书呆子的守护神,今天是她的特别之夜。”

    “肯定有人想喝一杯。”白恩撇了撇嘴说道。

    维勒娜这位女神代表追求真理和正义,信徒中确实有众多的学者,法官,执法人员,艺术家,贵族和商人。但或许因为追求真理这点,同样很受巫师和法师欢迎。而大部分民众把她当做以为女性的公正之神。

    “唯一会有兴趣的是机械师公会和他们的学徒。维勒娜也是他们的守护神。伯爵夫人今晚在她的宫殿里为他们举行了盛大的宴会。这对他们来说是最愉快的事。”

    “为什么伯爵夫人觉得有必要为平民举行宴会呢?”白恩很好奇。艾曼纽伯爵夫人并不以慷慨著称。“她通常不怎么喜欢…我们。”白恩本想说他们,不过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现在也算是平民。

    海因茨笑了。“是啊,不过这些人都是很特殊的平民。他们为她开办了新的工程学院。他们正在为她的军队制造蒸汽战车、风琴枪和各种各样的特殊武器,就像帝国理工学院为皇帝所做的一样。只要能让他们高兴,她每年都可以请他们吃顿好饭。”

    “我敢打赌她能。”

    “我想也许你今晚可以休息一下,和埃莉莎在一起。我知道今天是她的休息日。我确实注意到你们最近经常见面。”

    白恩抬起头来。“你不赞同吗?”

    “我总是说,一个男人和一个女服务生在一起没有什么不好。我只是观察一下。”

    “她今天回她的村庄去了。她的一个亲戚病了。她明天应该就回来了。”

    “很遗憾听到这个消息。这里有很多疾病。人们也开始抱怨瘟疫。好吧,那我让你回去。”

    白恩又把书打开了,但没有翻过那一页。他很惊讶海因茨在袭击发生几天后竟然还这么乐观。白恩向后靠去,沉入扶手椅所在的阴影中。也许那些年的雇佣兵生涯让这位老战士变得意志坚强。白恩希望他也能拥有它们。此刻他不禁想知道那个老鼠人在干什么。他确信,不管它在做什么,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第六百五十一章 集会

    先知坦古尔靠在巨大的尖叫钟上。他恶狠狠地望着那间宽敞的屋子,望着外面那片满是鼠人肮脏可鄙的面孔的汪洋大海。在他的周围,坦古尔感觉到了活动的激增,闻到了周围隧道里聚集的、拥挤不堪的、缺乏战斗力的部队的气味。斯卡布氏族的所有战士都在这里,由鼠人国度中所有强大派系的特遣队增援。远离下水道,回到这里的地下通道,回到连接着马尔努斯帝国之下所有城市的地下通道,感觉真好。这很好,但现在他却不能从中得到乐趣。他太生气了。

    他与这种感觉作斗争,提醒自己,在遥远的上方某处,人类在忙着自己的事,耕地,砍伐森林,毫不知情,毫无戒心,不知道他们统治的日子快结束了,很快他们的城市和帝国就会倒在鼠人军事天才的铁爪之下。即使是这些想法也能让他振作起来,或者帮助他驱散愤怒。

    他用爪子按住了钟,发出了一种轻微的钟声,但仍试图控制住自己的怒气。钟在先知的触摸下微微摆动着,那辆承载着这件古老的艺术品的马车一边移动一边呻吟着。钟内沸腾的魔法能量安慰了坦古尔一些。用不了多久,他告诉自己,他将释放这些强大的力量来对付他的敌人。很快,他希望,但现在他充满了可怕的,吞噬一切的愤怒,他需要找个人发泄它。

    张斯奎克匍匐在他面前的泥土中,等待着先知来决定他的命运。坦古尔花了将近一个星期时间才找到他。这位潜行的刺客脸朝下趴在大钟的阴影中。他的尾巴平躺着。他的胡须沮丧地耷拉下来。

    这位阴沟行者的领袖还在为自己是如何被人背叛而喃喃自语,关于目标是如何被警告了,否则不可能抵御他无可抵挡的攻击,他们如何使用邪恶的巫术杀死他的战士——最重要的是,这些都不是他的错。在刺客附近站着坦古尔的副官们,他们用爪子捂住嘴巴,以掩盖他们的笑声。他们难得看到一个有权有势大人物自贬身份。

    无数张脸盯着坦古尔,急切地想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坦古尔让他的目光落在每一个军事领袖身上。他们在他的注视下局促不安。他们的笑声停止了。他们中没有一个人想成为他愤怒的焦点——这对他们来说是不幸的,因为他们中肯定有一个会是的。

    先知看了看铸造者氏族、艾萨辛氏族、斯克瑞氏族和佩斯提伦氏族的代表。所有这些都是由他指挥的。至少在他的继任者,督军维米克-斯卡布到来之前是这样。不过这不会发生的。坦古尔为督军准备了一个小惊喜。维米克-斯卡布不可能活着到达这个地方。这个想法使他的尾巴变硬了。然而……

    然而,尽管他控制着所有这些力量,却没能杀死那个矮人。

    愤怒和恐惧折磨着他的胃。格雷罗根和他那一文不值的人类跟班还活着。简直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呢?

    他,伟大的坦古尔,似乎是被诅咒了。他一想到这个就不寒而栗。魔主肯定不会从他选中的人那里收回他的恩惠吧?不,他严厉地告诉自己,这不是矮人还活着的真正原因。真正的原因是他下属的无能。

    坦古尔露出了他的尖牙,露出了愤怒的表情。该死的阴沟行者辜负了他的信任。由于他们的无能,他们让矮人和人类逃走了。坦古尔很想把张斯奎克挂起来,活活剥皮。只是因为害怕遭到艾萨辛氏族的报复,他才没有命令自己的保镖去抓那个阴沟行者。

    有传言说张斯奎克是刺客大师史内克本人的得意门生。既然如此,这种直截了当的报复是不可能的。但是,坦古尔认为,剥老鼠皮的方法不止一种。总有一天,他会让张斯奎克为这次惨痛的失败付出代价。然而,坦古尔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找到一种安全的方式发泄他身上的杀戮愤怒,同时又不会在这个过程中树敌。他沮丧地甩着尾巴。

    坦古尔怒视着伊萨克-格洛特。那个极其肥胖的鼠人懒洋洋地趟在一个固定在食人魔鼠背上的轿子中。这个铸造者氏族的驯兽大师今天早上就来了,他热切地想要参加这次伟大的进攻计划,确保其所带来的胜利。他和他的随从们从灰色山脉的夜岩峭壁中的鼠人秘密基地沿着地下通道匆匆而来。

    格洛特试图锁住坦古尔炽热的目光,但没有成功。他把目光移开,伸出一只爪子碰了碰他一群食人魔鼠保镖中最大的一只,这只生物如此巨大,以至于让那位已故的、无人惋惜的名叫碎骨者的同类看起来相当渺小。当格洛特喂给它一小块美味的人类手指时,它发出了快乐的吼声。在格洛特身后,其他的驯兽师和他们的宠物野兽正站在那里等待着。

    坦古尔决定留下格洛特。他丝毫不怀疑自己能把那个胖家伙干掉。但如果这些愤怒的野兽失去控制,他不敢肯定自己能否在它们的袭击中幸存下来。无论如何,他不能把上周攻击计划的失败归咎于这位新上任的驯兽大师。

    于是他把注意力转向了维莱布瑞斯-努乐,那是一位来自佩斯提伦氏族的低级修道院院长,这位瘟疫僧侣独自站在那里,与其他所有的鼠人截然不同。在修道院院长的兜帽中,满是脓包、无所畏惧的绿眼睛与坦古尔自己的目光相遇。

    坦古尔立即打消了把他的愤怒发泄这位患病的人身上的想法。像所有的鼠人一样,他知道瘟疫僧侣们都疯了。与他们作对是毫无意义的。坦古尔把目光慢慢移到一边。瘟疫僧侣得意洋洋地用他那发霉的长袍袖子擤鼻涕。一个巨大的绿色鼻涕泡泡在他的手腕上膨胀,然后破裂了。

    排在下一位的是全副武装的独眼黑斯基特,他是斯克瑞氏族的魔石工程师。即使是他仅剩的一只眼睛按鼠人的标准来看也很小,但是他那些扛着长筒滑膛枪的保镖身上的盔甲一点不比矮人要少。坦古尔还在为那个远程呼叫器的爆炸而生他的气。他怀疑那里有某种暗杀企图,但事实上,似乎不太可能是斯克瑞氏族在幕后操纵。故意炸毁他们自己的一个珍贵的装置来杀死敌人不是他们的风格。坦古尔决定放过黑斯基特。他的保镖的长筒滑膛枪可以在这个范围内把苍蝇的翅膀射下来,不过这对他的决定一点影响都没有。是的,一点都没有。

    他知道他不能惩罚这些人。他们太强大了。他们的氏族太有影响力了,他需要他们带头进攻人类城市。尽管如此,他还是得杀人,既为了重建自己的权威,也为了取悦自己。不能就这么放了他们,这不是鼠人的方式。

    必须树立一个榜样。

    他一个接一个地把目光转向斯卡布氏族的军事领袖。除了督军维米克-斯卡布本人以外,他们现在都到了。所有人都穿着他们氏族的红黑制服。每个人都有一个从左耳到左脸颊的伤疤,这是他们氏族的徽章。他们每个人都骄傲得像个鼠人,一个无可匹敌的、拥有一群凶恶战士的主人,但当先知的目光与他们相遇时,他们每个人都赶紧把目光移开。他们知道坦古尔的坏脾气是出了名的。即使是风暴突击队的伟大领袖查库尔也不愿面对他的愤怒。他正在低头研究自己的脚,就像一个面对长辈管教的小孩子。

    很好,坦古尔心想。他们被吓住了。他吸了一撮魔石鼻烟,看着他们发抖。一瞬间,恐怖和屠杀的疯狂景象掠过他的脑海。他的自信心膨胀起来,深信此刻他可以面对魔都委员会中的一员,并取得胜利。和往常一样,在惊心动魄的时刻过后,由药品引起的信心消退了,纯净的、混乱的能量余辉在他的血管里燃烧。很快,在热度消退之前,他选择了一个受害者。他伸出一只尖利的利爪,指向勒克-蛇舌。勒克是所有军事领袖中最弱小的一个,而且,并非巧合的是,他也是在这里和在魔都都拥有最少的盟友的那一个。

    “你觉得有什么好笑的吗,蛇舌?”坦古尔用他那最吓人的尖嗓子问道。“也许你觉得某件事很有趣?”

    勒克-蛇舌紧张地舔着他的鼻子。他讨好地摇着头,举起空爪子。“不!不!伟大的先知。”

    “不要说谎。如果有什么好笑的东西存在于强大的阴沟行者的悲惨失败中,请分享它。你的洞察力可能是非常有用的。来吧!说吧!说吧!”

    勒克-蛇舌两边的鼠人都开始往后退,小心翼翼地在自己和那倒霉的家伙之间尽可能地拉开距离。过了一会儿,勒克-蛇舌发现自己站在一个二十尺宽的空地上。他回头看了一眼,想找条路逃跑,但没有找到。甚至他的贴身保镖也不会站在他身边,而那个先知正生气地盯着他。勒克耸耸肩,甩了甩尾巴,把手放在刀刃的刀柄上。他显然已决定硬着头皮撑下去。

    “如果阴沟行者失败了,那是因为他们太狡猾了,”勒克说道。“他们应该正面进攻,在密集的冲锋中,露出刀刃。这才是鼠人的方式。这就是斯卡布氏族的方式。”

第六百五十二章 倒霉者

    张斯奎克怒视着那个鼠人战士。如果外表能杀死人,勒克-蛇舌就会在离开这个房间时被装在棺材里。坦古尔突然对眼前这种状况产生了兴趣。这是一个机会,在对方不可能报复自己的情况下扭断刺客的尾巴。先知决定让勒克再多活一会儿。

    “你是说你可以比你的艾萨辛氏族的兄弟们处理得更好?你是说你能在属于显赫的艾萨辛氏族的阴沟行者失败的地方获得成功?”

    勒克的嘴巴啪的一声合上了。他站了一会儿,思考着最后这句话的含义,看到了先知为他准备的陷阱。如果他公开批评张斯奎克,他就会成为强大的阴沟行者的敌人,毫无疑问,他会在睡觉时在肚子上插把刀。另一方面,他显然也意识到,无论如何,他都是被挑出来面对先知坦古尔的愤怒的。他知道这是一种选择,是立即死亡还是不可避免的死去,或者是未来可能遭受的灭顶之灾。他像一个真正的鼠人战士那样应付了这个局面。

    “也许,”他说道。

    坦古尔咯咯笑了。魔石粉末的副作用仍然使他头晕目眩。在场的其他鼠人发出哄堂大笑,用虚假的大笑附和着他们被逗乐的领袖。

    “那么,也许你应该带你的战士到上面的城市去证明一下,是的。”

    “的确,伟大的领袖。”勒克的声音听起来如释重负。他毕竟还有一线生机。“你的敌人很快就会死去。”

    不知何故,坦古尔对此表示怀疑,但他并没有这么说。然后他为自己的仁慈而咒骂自己。他让蛇舌从他的爪子下挣脱出来,没有把他撕成碎片作为一个榜样。

    这时,一个传令者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粗气。他手里拿着那根随身携带着的用来传递信息用的传统裂口股骨。一看到坦古尔,他立刻在先知面前低下了头,把那块骨头向前戳了戳。

    坦古尔因他的傲慢无礼而想狠狠地揍他一顿。有一个很好的古老传统,就是杀死带来坏消息的信使,但此时的坦古尔甚至不知道这是否是个坏消息。好奇心占了上风,他从骨棒里抽出羊皮纸。他注意到角落里都是划痕,而且显然是用爪子抓过的。

    那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毫无疑问,从这里到魔都之间的每一个密探都贿赂过信使,好让他看看他带的是什么。这也是鼠人的方式。坦古尔并不在意。他建立了自己的密码,巧妙地隐藏在看似无害的信息中,以保护自己的通信机密。

    他低头看了看用一只粗壮有力的爪子潦草书写的粗大的方块符文。消息读起来很简单:包裹已经送达。一种获得胜利的感觉充满了坦古尔,驱散了他先前的愤怒。他竭力控制住自己的狂喜,不让自己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他低头看着送信人嗤笑起来,他明白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先摆摆样子,必须要作出榜样。

    “这个消息已经被打开了,叛徒!”他咆哮着举起爪子。一团绿色的光突然出现在坦古尔紧握的拳头周围。送信人畏缩了一下,试图乞求宽恕,但已经太迟了。可怕的黑暗魔法能量的触须从坦古尔的爪子上向下跃起,环绕着注定将要死去的鼠人信使的身体。这些发光的带子散开了,绕着信使在空中游动,就像鳗鱼在水中游动一样,发出可怕的蜿蜒扭动的声音。过了一会儿,那股能量向内冲去,刺穿了鼠人信使的身体,刺穿了他的**,让另一边变得更黑了。

    它们一次又一次地刺向里面,剥离了肌肤、肌肉和肌腱。送信人一次又一次发出尖锐而痛苦的尖叫声。恐惧的气味与血液的气味和咒语的臭氧污染气味混合在一起。几秒钟后,坦古尔面前只剩下一具光秃秃的骨架。在一次心跳之后,它坍塌成一堆骨头。一条条神奇的能量带在一起流动,以某种方式消耗着彼此,直到什么都不剩。看到他们的先知坦古尔以这种令人满意的方式展示他的力量,聚集在一起的鼠人领袖们整齐地发出了一声惊叹和难以置信的长叹声。

    坦古尔举起他的爪子,示意安静。过了一会儿,除了后排的几声咳嗽外,一切都平静下来了。

    “哀叹,鼠人们!不幸的消息!”坦古尔说道,这时候连咳嗽声都停止了。“强大的督军维米克-斯卡布死于一场可怕的事故,事故中有一把上了膛的弩和一头爆炸的驴子。我们将用传统的十次心跳默哀来纪念他的灵魂回归魔主。”

    所有的鼠人立刻开始互相交谈起来。只有当坦古尔再次举起爪子,让警告的光芒重新出现在他的爪子周围时,谈话才停止了。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这个手势的威胁,都安静了下来。他们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被那些可怕的摆动着的能量带所吞噬的人。

    “现在我们将为下一阶段的总体规划做准备,”坦古尔说道。“在斯卡布大人不幸缺席的情况下,我必须重新控制这支征服大军。”

    “恕我直言,虽然我对您怀着极大的敬意,先知坦古尔,但事实并非如此。作为这里的高级长官,我的职责就是担任指挥官。”房间里充满了伊萨克-格洛特低沉洪亮的声音。“铸造者氏族提供了许多魔石币来资助这次远征,我必须确保这些钱花得很值。”

    “这是什么鬼话?”瘟疫僧侣维莱布瑞斯-努乐问道。这句话从他那损坏了的喉咙里汩汩地冒出来。“如果这里应该有什么人发号施令,那就是我。佩斯提伦氏族将获得推翻人类城市的荣誉。我们有伟大的计划!伟大的计划!我们的秘密武器将摧毁人类的城市!”

    “不!不!我不同意,”独眼黑斯基特尖声尖气地抱怨道。“斯克瑞的攻城机器会让胜利成为可能,所以应当由斯克瑞的领袖来领导。当然,作为斯克瑞氏族的高级代表,我现在将承担最高指挥官的职责。”

    “这是对铸造者氏族特权的卑鄙篡夺,”伊萨克-格洛特咆哮道。那些食人魔鼠听到他声音里的愤怒,几乎按捺不住怒火,咆哮起来。他们愤怒的声音在山洞里回荡。“反叛行为是不能容忍的!不!为了军队的利益,我必须警告你,再说一句这样的背叛的话,我的战士们就会立刻处决你。”

    黑斯基特周围的长筒滑膛枪小队迅速将他们的武器对准了伊萨克-格洛特。“你的战士吗?你的战士吗?你说话像个疯子。你有什么权力把我手下的战士称呼为你的战士?”

    “你们两个都在考验我的耐心。”维莱布瑞斯-努乐嘟囔道。“看到我的两个高级副官如此粗野地争吵,将会使我的军队士气低落。立即停止这种背叛的危险行为,否则你们将面临可怕而不可避免的致命后果。”

    维莱布瑞斯-努乐凶恶地弯曲着爪子,突然手里拿着一大包肮脏的东西。在场的人都不会怀疑这是危险的。佩斯提伦氏族的瘟疫是出了名的致命。

    先知坦古尔在一旁看着,脸上是困惑的愤怒和几乎掩饰不住的喜悦。他一半是希望各个领导人会打起来,暴力冲突会爆发,这些自命不凡的家伙会自相残杀。然而不幸的是,直到情况证明并非如此,他不得不认为他需要他们所有人的帮助来推翻这座人类城市。所以是时候停止这种胡言乱语了。

    “鼠人兄弟们,”他用最老练圆滑的声音说道。“考虑一下这个。在督军维米克-斯卡布到来之前,魔都委员会任命我为这支军队的指挥官。遗憾的是,由于维米克-斯卡布已不幸不在我们身边,根据委员会的法令,领袖在后方的位置必须由我来担任。当然,如果你们当中有谁想对委员会的裁决提出异议,我将立即通知他们。”

    这使他们安静下来,正如坦古尔早就知道会这样的。任何头脑正常的鼠人甚至都不会暗示有可能违反安理会的直接法令。鼠人种族的恐怖统治者有着深远的影响,而且他们的手伸得很长,他们的惩罚迅速而有力。坦古尔知道,只要他动用了委员会的权威,他就能确保在场的所有人都服从,直到他们能够向自己家族的统治者和委员会代表进行核实为止。希望在那个时候,坦古尔会把这座城市夷为平地。。

    “当然,你是对的,先知坦古尔,黑斯基特结结巴巴地说。“只是,作为你的副手,我觉得这些人越权了。”

    “我不知道黑斯基特怎么能自称是你的副手,先知坦古尔,因为大家都知道我对你的尊敬是无限的,我对你的忠诚是无限的,我对你的事业的奉献是无限的。”伊萨克-格洛特说道。

    维莱布瑞斯-努乐只是神秘地咳嗽了一声,说:“看到这些傲慢的笨蛋挑战你的合法权威,让我感到痛苦,先知。当然,我的家族的力量和我对你的忠诚意味着我在这里排名第二。”

    “我还没有决定谁将成为副领导人。我必须回到我的地洞里去考虑对策。”坦古尔一边说着,一边从放钟的马车上下来,面前是一片沸腾的鼠人,这面汹涌的鼠人海在他面前分开了。坦古尔很满意这一刻,他已经控制住了对他领导地位的挑战。

    这还差不多,坦古尔心想道。让他们为谁将得到残羹剩饭而争吵吧。荣耀将属于我。

    只有这样才是正确的。

第六百五十三章 密谋

    勒克-蛇舌蹲伏在他最喜欢的藏身之处,那是一个小洞穴,上面有一条狭长的走廊,远离主要的地下通道。他很担心,就像只有天生的神经质才会如此。他知道,他只有几天的时间来兑现自己的诺言,把那个羞辱了张斯奎克的矮人和人类消灭掉,否则他就会遭受和来自魔都的信使同样的命运。

    他一想到先知那令人敬畏的力量,就不寒而栗。的确,坦古尔使用的魔石魔法是令人畏惧的。他知道躲藏对他没有帮助,无论他挖得多深,先知都会找到他,但是旧的本能是很难克服的。作为一个小矮子,在遇到麻烦的时候,勒克-蛇舌总是寻找隐藏的地方,在那里他可以监视大个子鼠人并计划他的报复。

    在他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愤怒在小小的软垫爪子上四处游荡。他知道坦古尔已经盯上了他,出于复仇的本能,他想把自己的尖牙塞进先知的喉咙里。尽管他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成为坦古尔选择的受害者,但这并没有让他更容易接受。属于鼠人的直觉告诉他坦古尔决定的原因。从很小的时候起,每一个年轻的鼠人就学会了辨别谁是不明智的敌人,谁是可以不受惩罚地欺负的人。没有这样做的人,以各种可怕的方式死去,通常被杀害他们的人吃掉。在某种程度上,他明白坦古尔是出于正当和合理的政治原因而迫害他的,因为他是最年轻的鼠人领导人,在他的职位上也是最不安全的。

    勒克-蛇舌通过成为督军维米克-斯卡布的亲信,并告发那些密谋反对他的远亲的人,已经升格为斯卡普家族的下级军阀。他有一种敏锐的嗅觉,能发现可能有用的信息,在一个充满阴谋诡计的鼠人社会里,一个拥有这种能力的人才是非常有用的。但是现在,维米克-斯卡布自己已经死了,而勒克-蛇舌怀疑,即使是他强大的亲族也不能保护他免受一个先知的愤怒。不,他更加现实地断定,维米克不会觉得他有什么用,甚至懒得去试一试。

    看起来他前途无量的职业生涯即将结束。他要么死在一个疯狂的矮人的斧头下,据传,甚至连先知坦古尔都害怕他——要么被先知令人难以置信的强大魔法所毁灭。这两种前景对一个雄心勃勃的年轻鼠人都没有特别大的吸引力。然而,此刻看来,他似乎对此无能为力。

    勒克-蛇舌听到他下面传来了说话声。他僵在原地,意识到别人是为了自己的目的来寻找这个孤独的地方的。他知道最好保持安静,因为他是独自一人,而众所周知,成群结队的鼠人会扑向并吃掉他们在遥远隧道里找到的孤独的鼠人。说实话,这事是勒克自己就干过。他仔细地听着,敏锐的耳朵抽动着,希望能知道更多关于那个走近的鼠人的情况。

    “该死的先知坦古尔!”他听到一个声音,他认出那声音是属于独眼黑斯基特的。“是的,他剥夺了我领导这支军队的合法地位。战胜人类的功劳应该属于我,当然,也应该属于斯克瑞家族。”

    勒克的胡须抽动着。这是谋反的言论,他确信先知坦古尔会愿意听到的。他现在倾听着,仿佛他的小命就靠它了,想着他也许已经找到了一条摆脱困境的道路,一条重新获得先知恩宠的道路。

    “是的,是的,最伟大的领主。坦古尔是个傻瓜。也许他也会像维米克-斯卡布那样出事故呢!”勒克认出了奉承的声音是属于黑斯基特的心腹伊克斯夸克。

    “嘘!嘘!不要说这种事。曾经有人尝试过,但不知为什么,事故似乎总是发生在别人身上,而不是发生在先知坦古尔身上。也许这是真的。也许他真的得到了魔主的青睐呢!”

    所以即使是强大的黑斯基特也害怕先知。这丝毫不能使勒克对自己的处境感到安心。可是——如果勒克能够讨好他的话,这位先知将会是一个多么好的保护人啊!只要紧紧抓住坦古尔的尾巴,勒克就能爬到更高的位置。他听到的下一件事吓得他竖起了尾巴。

    “远程呼叫器的爆炸应该奏效的,但是坦古尔就像是有恶魔般的运气,他是最有远见的策划者。”

    “永远,永远不要再提那件事。那个该死的远程呼叫器出了故障——就是这样。仅此而已。如果先知甚至怀疑这是别的什么,后果将会非常糟糕,非常糟糕。怎么样?还有别的计划吗?”

    “啊,最伟大的魔石工程师!我们找到了一条通往人类工地的隐蔽路线。我们的战士们随时准备好了,只要你一下令,他们就会为你夺取那些设备。今晚对我们很有利。人类都被他们的统治者召唤去参加一个宴会。”

    勒克-蛇舌觉得他的脚掌有刺痛的感觉。还有别的事要向坦古尔汇报。一个斯克瑞氏族秘密获取人类宝藏的阴谋。毫无疑问,先知坦古尔会奖赏任何向他报告此事的人。他偷偷地向前倾着身子,以便能看到他下面的情况。移动过程中使一些石子脱落,使它们滑到地板上。噪音惊动了斯克瑞氏族,他看见他们跳起进入防御姿态,挥舞着他们的剑。

    “那是什么声音?”黑斯基特问道。

    “我不知道,最勇敢的领导人,”伊克斯夸克紧张地说道。“快!快!去吧!调查一下。”

    “领袖的位置在后面。你去吧!”

    勒克-蛇舌诅咒他的霉运。噪音打断了斯克瑞的计划,现在他可能永远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了。

    “最有智慧的领袖,很可能什么也没有。只不过是塌陷而已。这些隧道很古老。”

    他们俩一动不动地站着,摆出一副倾听的姿势。勒克-蛇舌希望他们不要抬头。他甚至不敢把自己拉回到阴影里去,唯恐这个动作引起他们敏锐的、狡猾的感官的注意。他甚至确信他们能听到他的心跳声。他所能做的就是不让恐惧的气息喷出来。

    慢慢地,两个紧张不安的斯克瑞氏族鼠人放松了下来,慢慢地、轻松地呼出了一口气。几次心跳之后,他们又回到了他们的计划。

    “你的命令是什么,最狡猾的指挥官?”

    “今晚,我们要趁月亮还黑的时候,袭击那些人类玩意的蒸汽工厂。他们的机械枪必须是我们的,这样我们才能改进它们。必须检查他们的蒸汽战车,看看我们怎样才能把它们的效能提高一万倍。”

    “如你所愿,我们将集合这里最顶尖的技术人员。”

    “一定要做到!”黑斯基特吠叫了一声,转身背对着伊克斯夸克走开了。勒克-蛇舌不禁注意到,黑斯基特一转身,他的心腹就用拇指轻轻碰了碰他那突出的门牙,这是一种传统无礼的轻浮动作。黑斯基特转过身。当他的领袖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伊克斯夸克又一次摆出一副谄媚崇拜的姿态。

    “不要整天站在那里。过来!过来!快!快!还有许多工作要做。”

    黑暗中,勒克-蛇舌微笑着。他在这里学到了许多有用的东西,现在是去拜访先知坦古尔的时候了。

第六百五十四章 应对

    “你想要什么?”先知坦古尔问道,从他正在阅读的书卷上抬起头来。“我以为你到上面上去了。去杀死那个矮人!”

    “不,最强大的巫师。”勒克-蛇舌回答道,采用了在伊克斯夸克口中很管用的称呼方式。他现在明白了它的威力。坦古尔听了这番恭维话,似乎非常满意,开始梳理自己的毛发。“当我急着服从您最聪明的命令时,我无意中发现了密谋的证据,我知道只有伟大的坦古尔本人才有智慧知道如何对付它。”

    “密谋?解释一下!快,快!”

    勒克很快地概述了他所听到的事情,只保留下了他是怎样到那里去的细节。坦古尔侧着头,露出了他的尖牙。当他听着的时候,他的尾巴开始前后摆动,这是一个鼠人烦躁不安的明显迹象。当勒克讲述完后,坦古尔盯着他看了很长时间,带着一种敏锐的智慧的表情,以至于勒克担心他的末日到了,他就要被杀掉了。但是先知只是舔舔他的嘴唇,用一只爪子抚摸着他那威严的脑袋,说:“你做得很好,勒克-蛇舌。我必须考虑你告诉我的事。你准备好立即服从我的命令了吗?”

    “是的,最精明的最高指挥官。”

    “还有,蛇舌——”

    “是啊,最强大的巫师?”

    “你告诉我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即刻的痛苦和最痛苦的湮灭。”

    “是的!是的!听从您的吩咐,最仁慈的统治者。”

    ————

    坦古尔懒洋洋地坐回他在这个临时指挥洞穴里安置的宝座上。他把发痒的背靠在王座背后的木头上搔搔痒,然后把头靠在前爪上。那个谄媚的懒汉确实给了他一些值得考虑的东西。所以,正如他所怀疑的那样,这次远程呼叫器的爆炸并不是意外。当他想到那天他是多么接近死亡的时候,愤怒和恐惧在他的胃里翻滚。如果此时黑斯基特站在他面前,坦古尔会把他炸成碎片,让魔主来承担后果。

    黑斯基特背信弃义的消息把他的肠子都咬破了。他知道这样的想法是危险的,所以为了控制住自己的愤怒而斗争,如果他屈服于自己的愤怒,就会导致最终的毁灭。他之所以能在鼠人中身居高位,并不是由于一时冲动。他告诉自己,他会找到其他更微妙的方式来满足自己对正义复仇的渴望。他会找到其他的方式来报复黑斯基特企图夺去他生命的企图。

    而黑斯基特的这个新计划——这正是他所期望的,斯克瑞氏族那些痴迷机器的叛徒们会做的事情。他们总是渴望新技术和新机器。总是愿意为了自己的进步而出卖鼠人的事业。总是想方设法欺骗他们的合法领袖,剥夺他应得的那一份荣誉。

    但是等等!难道勒克-蛇舌编造了这整件事仅仅是为了讨好自己吗?先知立即否定了这种可能性。勒克实在是太愚蠢和缺乏想象力了,他想不出这样一个故事。此外,它还与坦古尔的其他密探带给他的报告相吻合,这些报告包括秘密集结斯克瑞氏族精锐部队的消息,以及黑斯基特为他的部队所征用的地洞里的秘密出入的消息。

    坦古尔考虑了可能的结果。很明显,魔石工程师们正计划攻击人类城市新的工程学院。他们想为自己获取蒸汽战车、风琴枪和其他东西。先知毫不怀疑黑斯基特能够兑现他的吹嘘,把这些人类武器的威力提高一百万倍。他知道,在制造机器方面,没有其他种族能与鼠人的天才们相提并论。

    这些新武器无疑会增加斯克瑞氏族的力量,而随着这种力量的增长,同时也会增加他们对委员会的影响力。黑斯基特成功获得了人类武器的消息将会提升斯克瑞氏族的声望,甚至有可能让魔都委员会召回坦古尔,让黑斯基特获得了这支军队的最高领导权力。

    这样的结果是难以想象的。像黑斯基特这样的笨蛋只能把这种强大的力量引向灾难。它需要坦古尔这种富有无比智慧的领导人来确保对人类渣滓的压倒性胜利。确保他继续掌权是他对人民的责任。

    但是他有什么选择呢?他已经断定黑斯基特的势力太强大,太有用了,不可能被立刻摧毁。那么他能做什么呢?他可以让黑斯基特知道他的背叛,与他当面对质。不够好。魔石工程师可以简单地否认它,说这是勒克-蛇舌针对他的造谣。毫无疑问,当坦古尔转过身去,脑子里想着更紧迫的事情时,黑斯基特会找到另外一条路,继续实施他的计划——去偷人类的机器。

    坦古尔诅咒黑斯基特的背叛和他所有阴险恶毒的孩子!为什么现在要发生这种事?他应该用他卓越的才智来处理更紧迫的事情,而不是奸诈的下属。他应该计划着的是对海德堡城的征服和如何消灭格雷罗根和白恩。

    但是等等!也许这就是关键。也许魔主给了他一根棍子打死两个婴儿的方法。一个绝妙的主意开始渗透进坦古尔的头脑中。如果他把他两个地面上的敌人当作武器来对付黑斯基特呢?如果他只是简单地告诉他们,魔石工程师的攻击将在何时何地进行呢?毫无疑问,他们会采取措施挫败这次袭击。

    是的!是的!那个矮人对荣誉的愚蠢追求,以及这两人已经名誉扫地的事实,将阻止他们向愚蠢的人类当局报告。毫无疑问,他们会被鼓动起来,以他们一贯的浮躁作风去干涉,并试图阻止黑斯基特的计划。他们太笨了,根本不知道他们是坦古尔的走卒,即使他们怀疑是陷阱,也没有关系。那个矮人自己的骄傲和他对英雄般的死亡的渴望将确保他在面对压倒性优势的情况下仍然有兴趣。不!不!尤其是面对压倒性的优势。

    这样一来,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坦古尔的手就干净了。没有人会把矮人的介入追溯到他身上,更不用提归罪于他,他能确保这一点。利用这对搭档来挫败他其他敌人的阴谋,这个主意太好了,使他无法抗拒。

    他从各个方面考虑了这个计划,研究了可能的结果,发现它是万无一失的。要么这对矮人和人类用他们通常的、残忍的、无能的方式来挫败这个阴谋,要么他们会在这样做的过程中被杀死。这两种结果对于坦古尔来说都很合适。

    如果他们挫败了黑斯基特的计划,魔石工程师就会名誉扫地。如果他们死了,坦古尔将会失去两个强大的敌人,并且在黑斯基特回来的时候仍然可以为斯克瑞氏族的技师们组织一些令人讨厌的惊喜。当然,最好的情况是,双方会互相消灭对方,同归于尽。坦古尔拿了一些魔石粉末的鼻烟,高兴地吸了起来。这是个好计划!错综复杂!如此狡猾!这才是真正的鼠人才能制定的计划!这又一次证明了自己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天才。

    现在他所要做的就是想个办法让矮人和他的人类随从知道黑斯基特的计划。它必须是复杂,微妙和直白的,才能让他们理解。而那些愚蠢的傻瓜决不会怀疑他们在帮助他们最强大的敌人。

第六百五十五章 计谋

    “先生,有你的口信。”那个小个子、脏兮兮的男孩说着,伸出手来要钱。他用另一只手抓着一张粗糙的羊皮纸。

    白恩低下头看着他,心想这是不是什么诡计。海德堡的乞丐兄弟们尤其以他们别出心裁地把傻瓜从他们的钱财中分离出来而闻名。不过,他不妨还是应该注意一下。灯笼刚刚点亮,时间还早,这间瞎猪酒馆甚至还没有表现出今晚会有人来的样子。

    “这是什么?你看起来不像个信使。”白恩向前迈了一步,挡住了男孩可能会选择逃离的方向,另外一只手则握在剑柄上。新换的骨质握柄可以感受到‘风魄’中流动的力量和轻微的电流触感。

    “我不知道,先生。这位长相滑稽的先生把这张纸和一枚铜币递给我,并告诉我,如果我把它交给那间瞎猪酒馆的黑毛高个子保镖,我还能得到同样的钱。”

    “黑毛?”白恩疑惑地问道。

    “他说话有点滑稽,先生。看上去也有点滑稽。说实在的,他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白恩用余光扫视周围,看看是否有潜伏的同伙。这个孩子的话似乎在故意自己的注意力。

    “嗯,他的声音不太正常。他的声音有点高而且很尖。他穿着一件僧袍,蒙住了脸。我以为他的长袍已经很久没洗了。它们闻起来像一只狗或一些长毛的动物在里面睡觉。我知道这点,因为我的狗乌菲曾经——”

    “现在别去管乌菲。你还注意到他别的什么地方了吗?”男孩的话现在确实把白恩吸引住了。

    “嗯,先生,他走起路来很滑稽,总是弓着背。”

    “像个老人?”

    “不,先生,对于一个老人来说,他走得太快了。就像你在贫民街上看到的一个瘸腿乞丐一样,只不过他走得太快,不可能是瘸腿的乞丐。嗯,还有一件事,我不敢告诉你,怕你以为我是在吃那种古怪的节草。”

    “节草?那种会产生幻觉的玩意?”白恩向前移了移,盯着男孩的瞳孔,瞳孔很正常。“我确定你没吃那玩意,你说吧。”

    “嗯,当他离开的时候,我以为他的袍子底下藏着一条蛇。我可以看到一个长长的、像蛇一样东西在四处移动。”

    “会是一条尾巴吗?像老鼠尾巴一样?”

    “有可能,先生。有可能。你认为它可能是一个突变种吗,先生?一部分已经变异了?”那孩子的声音里充满了惊奇和恐惧。他显然在想他可能只是侥幸活了下来。

    “也许吧。你是在哪儿看见这个乞丐的?”

    “在死胡同里。五分钟前。我一路跑到这儿来,想用你要给我的那块铜板给自己弄一块好吃的馅饼。”

    白恩从兜里掏出一个银币扔给那孩子,从他手里抢过那张纸。

    “给自己买整个馅饼吧,还有下次看到那个乞丐的时候来通知我,还是这个价钱。”白恩一边对男孩说着,一边飞快地扫视着羊皮纸。

    男孩高兴地点点头,然后跑开了。白恩看完纸上的内容,抬起头扫视了一下酒吧,想看看格雷罗根是不是在附近。矮人坐在旁边的一张桌子旁,硕大的肩膀弓着,一只强壮的拳头攥着一瓶啤酒,另一只手握着一把巨大的斧头。白恩招呼他过来。

    “什么事,人类?”

    “我在路上告诉你。”

    “现在这里什么也没有了,人类。”格雷罗根沿着小巷凝视道。他摇了摇头,用一只粗壮的手摸了摸他浓密的发冠。“也没有气味。”

    白恩不知道,在死胡同里满是垃圾的臭气中,矮人怎么能闻到任何东西,但他不怀疑格雷罗根说的是实话。在过去的冒险中,他看到了太多的证据,证明了矮人的敏锐感觉,所以现在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白恩一直握着剑柄,随时准备喊卫兵来。自从那孩子带来了纸条,他就怀疑有埋伏。但是这里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会有伏击。那个老鼠人,如果真是老鼠人的话,也算准了时间,把时间安排得很好。它给了自己足够的时间逃跑。

    白恩又朝小巷里看了一眼。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一些光线从贫民街的商店的灯笼和小酒馆的窗子里透了进来,但除了那些垃圾的轮廓和巷子两边被风化侵蚀过的破碎的墙壁之外,他还看不出别的东西。

    “这条路通向下面的迷宫,”格雷罗根说道。“下面的下水道有十几个入口。我们那个跑得飞快的小朋友现在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白恩思考着下面由蜿蜒曲折的小巷所构成的迷宫。这是城里最穷最绝望最走投无路的人常去的地方。他即使在光天化日之下也不喜欢登门拜访,更不要说在这个阴沉沉、没有月亮的夜晚,在黑暗中寻找一个老鼠人了。不管怎么说,格雷罗根可能是对的:如果它是一只老鼠人,那么它现在已经在下水道里了。

    白恩退到了街上,在一盏灯笼的照耀下走着。他打开那张粗糙的羊皮纸,再次仔细检查起来。

    笔迹很奇怪。这些字母的边缘呈锯齿状,更像是矮人使用的符文字母,而不是马尔努斯帝国的字母,但这种语言绝对是马尔努地的帝国语,尽管其组成和拼写都很糟糕。上面写着:

    朋友们——当受警告!邪恶的鼠人——鼠人族斯克瑞——但愿他们永远被人给毒死,尤其是那个邪恶的魔——黑斯基特-万眼——计划在月黑之时袭击机器学院。他们想把你的秘密变成他们自己的宝贝。你必须阻止他们,否则他们会更接近征服表面世界,

    泥的朋友。

    白恩把这封糟糕的信交给了格雷罗根。矮人读了它,用粗壮的拳头把它揉成一团。他嘲弄地哼了一声。“明显是一个陷阱,人类!”

    “也许吧——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不干脆把我们引诱到这里来攻击我们呢?”皱着眉头说道。

    “谁知道老鼠的大脑是如何工作的呢?”

    “也许不是所有的老鼠人都怀有敌意。也许他们中的一些人想帮助我们。”白恩自己都不相信他说出的话,但这确实是一种可能性。

    “也许我的祖母还是个高等精灵呢。”

    “好吧。是一个派系对另一个派系怀有怨恨,想让我们帮他们解决?”白恩无奈地说道。“这在人类之中很常见。”

    “为什么不自己解决呢?”格雷罗根反问道。

    “我不知道。我只是在思考。今晚是维勒娜的盛宴。那所学院里可能只有几个人。其他所有人都将出席艾曼纽尔伯爵夫人为公会举办的宴会上。也许我们应该警告值班的人。”

    “告诉他们什么,人类?一个老鼠人给我们寄来一张纸条,警告我们说他的兄弟要去洗劫女伯爵的特殊军火库。也许你已经忘了上次我们试图警告其他人关于老鼠人的事发生了什么。”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什么也不做?”这确实也是个好选择,白恩心想。至少很安全。

    “我没有说这种话。我是说,我们应该自己调查这件事,不要指望从别人那里得到任何帮助。”

    “如果这是个陷阱呢?”白恩摇摇头,他就知道矮人会这么说。

    “如果它是,它就是。不过很多老鼠人会死在那里。”

    “我们也会。”

    “那将是一场英勇的死亡。”

    “我们最好先回到瞎猪酒馆那里。海因茨会想我们要去哪里。”好吧,白恩知道最终总会变成这样。矮人对英勇的死亡和死亡后名声的渴望超越了一切。

    ————

    “你按照吩咐把信送去了?”先知坦古尔问道。

    “是的!是的!最正直的主人。”

    “很好。你可以离开了。做好接受进一步指示的准备。如果有人问你在地面上做什么,告诉他们你在暗中监视矮人,准备杀死他。在某种程度上,这将是事实。”

    “是的,是的,最聪明的先知。”

    坦古尔高兴地搓着爪子。他不怀疑愚蠢的矮人和无毛的猿猴会落入他狡猾编织的陷阱。他那优美的文笔和精心制作的信件将确保这一点。现在他所要做的就是等待,确保无论发生什么,黑斯基特的手下们都不能完成任务。他知道该怎么做。

第六百五十六章 行动

    黑斯基特骄傲地打量着他的魔石工程师们。他看着一群背着喷火器的士兵检查他们庞大而危险的武器,显示出训练有素的工程师的悉心照料。两人中较小的那个用扳手小心地敲打着装有燃料的喷火筒,以确保它是满的,而另一个则把危险的喷嘴一直对准天花板,以防发生事故。

    一群群汗流浃背的奴隶歇了一会儿,喘着气,伸着舌头。为了今晚的行动,他们辛辛苦苦地做了很长时间的准备工作。他们花了好几个小时引诱下水道守卫离开这个地方,又花了好几天的时间用消音的稿来完成这些结构。现在所有的坡道都准备好了,他们准备冲破地面,从孔洞中蜂拥而出。

    黑斯基特用极为专业眼光检查了他们的工作。在他当学徒期间,他曾监督过在那些在大型鼠人战舰周围搭建脚手架的工作。几乎从未因倒塌的脚手架而杀死上面的人,黑斯基特自豪地想到。这是他洞穴里的奇迹。今晚之后,他的工程师伙伴们将会有更多的东西值得好奇。他将超越梅乌奇发明的远程呼叫器,并且在推动鼠人事业方面比贝尔德的发明的便携式折磨机做的更多。今晚以后,他将掌握人类最值得骄傲的秘密。然后他会用一千种方法来改进它们。

    黑斯基特知道他很好地把握了时机。今天是维勒娜的盛宴。与他们平时的人数相比,这些人类守卫只是一具骨架,毫无疑问,他们都喝醉了。即使是现在,艾萨辛氏族的刺客们仍在上面活动,干掉少数几个还在值班的哨兵。很快就到了该实施计划的时候了。

    一名风毒球掷弹兵匆匆走过,他的脸被金属防毒面具遮住了。透过石英镜片,可以看到掷弹兵紧张不安的眼睛。他把他的装满死亡毒气的玻璃球紧紧地抱在胸前,像鸟妈妈保护一个珍贵的蛋一样保护着它以防意外。

    黑斯基特的天文表敲了十二次。他拽了拽表链,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了这个华丽的黄铜装置。他把它贴在他的耳朵上,从里面精心制作的机械装置里传来了响亮的滴答声。他打开天文表,瞥了一眼。它的表面是一个正在跑动的小鼠人。每一次心跳,它的双脚都在前后移动。当它的长尾巴指向第十二小时,它抓着的短剑也指向第十二小时。现在正好是十二点整,整时整点。黑斯基特转过身来,示意行动开始。

    ————

    白恩看了看新工程学院的外围。这是一幢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建筑物,比他看到过的任何一所大学都要像一座堡垒。在每一个角落里的那些又高又宽的塔楼,与其说是学习的地方,不如说是城堡里的避难所。底层所有的窗户都装上了栅栏。只有一条路可以进去,穿过一个巨大的拱门,大得足以容得下一辆马车。

    他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撞击声,告诉他格雷罗根已经到了,很可能掉到花坛里了。他听见了矮人用他那粗哑喉音发出的咒骂。

    “最好安静点!”白恩低声说。“我们真的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这是真的。只有获得授权的工程师和机械师工会成员、他们的学徒和马尔努斯帝**队成员才能进入这个高度机密的地方,否则就会被处死,或者至少在艾曼纽伯爵夫人臭名昭著的监狱的地牢里呆上很长时间。

    “卫兵们都喝醉了,什么也没注意到,人类。这是一个耻辱,太丢人了,但你不能对人类期望太多。”

    白恩对于矮人对人类酒量的歧视毫无反应,他伸手把他的新斗篷从矮墙上扯下来。墙上的碎玻璃和钉子刺穿了它,把它撕开了。不过,白恩酸溜溜地想,破斗篷总比破手强。他瞥了一眼锁着的铁门旁边的岗亭,被迫同意了格雷罗根的看法。这是一个耻辱。

    哨兵中有几个醉得不省人事,躺在哨位旁睡着了。这时白恩发现这个人的姿势有点奇怪,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看了看。当他这样做的时候,他看到了更多躺着的人。有可能所有的哨兵都喝醉了,睡着了吗?他蹑手蹑脚地走近一看,然后从剑鞘中拔出剑来。

    哨兵们没有喝醉。他们死了。每个人都躺在血泊中。其中一人的背上还插着一把刀。白恩弯下腰去仔细看了看,立刻就认出了这是他自己在那间瞎猪酒馆那里碰到的鼠人杀手武器的工艺。

    “看起来我们的‘朋友’说的是实话,”他对刚走过来加入他的格雷罗根说道。

    “那我们进去看看吧。”

    “我还担心你不会这么说呢。”白恩叹了口气,讽刺道。

    ————

    黑斯基特在保镖的簇拥下,在学院的走廊里昂首阔步。在某种程度上,这是一个让他感到舒适的地方。他被熟悉的东西包围着:锻铁炉、工作台、车床和支架,以及世界各地的工程师所熟悉的所有工具,无论他们是什么种族。夜晚的微风吹来,木炭和金属的味道飘荡在四周。鼠人们像一支入侵的军队一样在走廊里奔跑,他们一边搜索一边洗劫这个地方。他希望他的仆人伊克斯夸克,能设法第一个找到中央军械库的位置,否则那些精心挑选出来的战利品就会全部消失。

    在他的右边,他可以看到一排设计新颖的长火枪。他立即冲过去,拿起其中一个。它有一个新原型的半成品外观。它的枪管是用铜线捆着的,上面还装着一个小望远镜。黑斯基特心想,没有什么值得激动的,只不过是对他自己的保镖手中武器进行过的低级尝试而已。没有魔石的粉末混合物,人类将无法获得相同的射程和打击能力。他希望这里的其他东西更值得他关心,否则这一夜就浪费了。

    “最聪明的大人,这边。”他听见伊克斯夸克喊道。黑斯基特大步走过长长的大厅,发现自己来到了另一处机械车间。当他看到那支风琴枪的圆圆的、粗短的一团枪管时,他心想,这还差不多。这才是值得拥有的。他大步走过去,用爪子在一只枪管的冰冷金属上蹭了蹭。是的,的确,这才是值得拥有的。

    他低头一看,看见了使枪管旋转的机械装置和同时点燃引信的撞针。非常聪明!他想知道这种金属的耐受性是否能经得住魔石粉末的使用。很有可能不会,但话说回来,一些他一直在试验的新型铅-魔石合金可能会奏效。自从最后一门自动加农炮爆炸,炸死了他的十名助手以来,他和他们还没有发生过任何意外。

    “快!快!把它带走!”他命令伊克斯夸克。他的仆人叽哩咕噜地说了几句命令,一群奴隶就冲了上去。当他们把枪推走的时候,他们发出了轻微的吱吱声。这并没有影响到黑斯基特。事实上,他觉得很放松。

    他继续向大厅深处走去,想知道在这个陌生而又令人兴奋的地方他会找到什么新玩具。

    ————

    白恩摸索着门把手。他本来有一半希望门是锁着的,但门已经开了,他怀疑自己知道为什么。空气中有一种很熟悉的气味,一种动物的体味、潮湿的毛皮和下水道臭气的混合气味。毫无疑问,那些老鼠人在这里。

    “也许我们应该去通知巡夜人。”白恩知道这句话的答案,但他还是忍不住尝试说道。

    “告诉他们什么?我们刚闯进你的军械库,在那里发现了一些老鼠人。老实说,我们并不想偷什么东西。我们只是想看看。像个贼一样被绞死可不是我想要的伟大死亡,人类。”

    “那也许我们不应该来这里。”白恩喃喃自语道。他已经后悔同意了这个轻率的计划。那一刻的热度,随着事态的发展,它似乎有了某种逻辑,但现在他明白了,那只不过是纯粹的疯狂。

    他们所处的地方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而且周围很可能到处都是凶狠的老鼠人士兵。等到救援人员到达的时候,他们很可能已经死了,如果有救援人员的话。即使是在不太可能的情况下,他们也能侥幸活到救援人员的到来,他们的救援人员很可能会像格雷罗根所说的那样,把他们当作间谍绞死。白恩想知道,他是如何陷入这种境地的?

    “你是要整夜站在那儿——还是要打开那扇门?”

    白恩叹了口气,怀疑自己已经被矮人的疯狂所传染,内心陷入同样渴望某种死亡降临。他慢慢地小心地把门推开,本以为有人会把刀片刺向他的脸。但他前面隐隐约约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走廊。除了从外面透进来的光线外,四周一片漆黑。白恩真希望随身带个灯笼。这里一定有灯,他下意识地想到——然后意识到灯光只会招来不受欢迎的注意。

    格雷罗根推开他,踏着沉重的脚步走进走廊,手里拿着那把巨大的斧头,准备面对死亡。也许自己可以让矮人独自一人去冒险。但这个想法只是瞬间飘过他的脑海。事实上,除了跟着他,没有别的办法。白恩不喜欢自己一个人留在这个巨大的、回响着回声的建筑里。

第六百五十七章 战车

    “有一个问题,最果断、最负责任的领导人,”伊克斯夸克平静地说道。黑斯基特转过身来,暴躁地瞪着他的副官。

    “问题?会有什么问题呢?解释一下!快!快!”

    “监工魁尔认为,既然他现在已经看到了蒸汽战车,觉得可能会有一些问题。他认为支撑物可能不够结实,承受不了重量。把它带到下水道里去可能是不明智的。”

    “告诉监工魁尔赶快解决这个问题,否则他将被更有能力的人取代。我们一定要得到这个蒸汽战车!我们必须研究一下它的引擎!我们必须看看它是如何工作的!斯克瑞氏族必须拥有这件武器。”

    黑斯基特爬上了蒸汽战车的顶部。他的追随者们用魔石灯发出的绿光照亮了这个地方,以便更清楚地看到他们在做什么。就在这台强大的机器上,黑斯基特的尾巴变硬了。他把爪子搭在屁股上,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房间。

    他环顾四周,这是最大的一个大厅,是蒸汽战车建造的地方。这地方令人印象深刻。所有的零件都是手工制作的,摆放在附近的工作台上。墙上的一块木板上钉着一幅巨大的示意图,用来指导学徒。头顶上是各式各样的滑轮、电线和拉索,用来把所有的部件下放到位。这是一张足以使任何鼠人都从内心感到兴奋的错综复杂的网。

    附近坐落着一辆部分组装好的蒸汽战车,看上去活像某种大海兽被吞食了一半的尸体。在他的上方是观察室,在那里,大师们可以审视他们的工人的工作,确保每件事都做得妥当。是的,这里肯定有一些想法是可以被改造成适合鼠人的事业。

    黑斯基特转过身去,很快就陷入了对这个巨大的机械怪物的沉思之中,他被设计中所暗示的种种可能性所淹没。的确,蒸汽战车是一个非常棒的概念。他用一只爪子搭在铆接的金属上,感觉到他的心跳加快了。

    他可以想象自己开着这样的战车到处跑,只是他的车更大更好,用的是魔石发动机,用的是魔石燃料的火焰喷射器,而不是大炮。炮弹会砰的一声打在外壳装甲上。箭头会被像墙壁一样的厚度挡开。他的敌人会在他的脚下被粉碎成血浆。他将有一个潜望镜,这样他就不必让他的头暴露在敌人的火力下,他可以用履带代替这些愚蠢的轮子,这样他就可以轻松地通过最崎岖的地形。

    这是一个可以让鼠人征服世界的计划,而他,独眼黑斯基特,将负责这个设计。

    白恩可以看到前面有一个巨大的露天庭院。院子中央有一个大豁口,从那里可以闻到熟悉的下水道的恶臭。庭院里闪烁着诡异的绿色灯光。在这些的光亮中,白恩可以看到一群老鼠人在坑洞和建筑物之间跑来跑去。每个人肩上都扛着一个箱子或一件机器。看起来他们好像在洗劫整栋大楼。白恩不确定他们要做什么。这里有太多的鼠人了,他们必须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黑斯基特爬进蒸汽战车,看着控制装置。舱室里有一个小座位,是为一个人类驾驶员量身定做的,但舱室的大部分空间被一门巨大的大炮和一个巨大的锅炉占据了。锅炉无疑提供了动力。

    对于一个像黑斯基特那样聪明的人来说,控制本身就很简单。这个杠杆是向前的;那个杠杆是向后的。汽笛可以用来制造可怕的噪音,减轻锅炉内的压力。这个小轮子可以让你左右操纵蒸汽战车,这个轮子可以用来控制大炮瞄准。这太容易了。

    突然,黑斯基特完全知道他想做什么了,因为他是一名魔石工程师,这里没有人能阻止他。他打算试驾这辆战车,只是为了确保它能正常工作。它还可以省去把战车从坑道口送到下水道的麻烦。他咆哮着唤来两个奴隶,很快就让他们往锅炉里装木柴。几分钟后,他就给发动机加压,准备出发了。

    黑斯基特拉了拉操纵杆,蒸汽战车猛地向前倾。

    白恩听见远处传来隆隆的声音,好像有条龙在清嗓子。“听起来像个怪物,”他小声对格雷罗根说道。

    “听起来更像蒸汽机,人类。我们最好去调查一下。”

    他们急忙爬上楼梯,绕过院子上方的走廊。在那里躺着哨兵的尸体,和他们先前遇到的一样,都是被他们身上的同样工艺刀刃刺死的。白恩皱了皱眉头,准备好了他的剑。他随时都可能遇到一群凶狠的杀手,就像那天晚上在他房间里袭击他和埃莉莎的那些人一样。

    速度和力量的感觉太棒了。黑斯基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他觉得他可以粉碎任何挡在他面前的东西,能撞穿任何障碍物。有了这一辆战车,他可以战胜任何敌人。一支由魔石发动机的蒸汽战车作为先锋的庞大军队的景象在他的脑海中跳跃。有了这样一支由凶猛的鼠人战士组成的军队,斯克瑞氏族就可以征服世界。当然,他,独眼黑斯基特,也会因为他这个天才想出了这个计划而得到相应的奖赏。他会见证这一切。

    陷入了美好未来景象中的黑斯基特抬起头,想看看他要去哪儿。这时候,黑斯基特想知道,站在他面前,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的那个愚蠢的风毒球掷弹兵是怎么回事?

    白恩出现在一个巨大的大厅上面的走廊上,大厅里弥漫着老鼠人的气味。大厅中央立着一个极为吸引人注意的新蒸汽战车,即使是白恩也无法让自己的目光从它身上移开。浓烟从烟囱里滚滚而出,就在他注视着的时候,白恩发现那辆战车开始移动了。

    它加快速度,从一个站在它前面,手里抓着什么东西的小黑人身上碾过去。那个老鼠人倒了下去,一个像玻璃球一样的东西从它手里滚了出来。球体落下,粉碎成无数碎片。就在这时,一团可怕的绿色气体冒了出来。下面所有被困在云里的老鼠人都掐着喉咙,咳着血倒下了。他们躺在地板上,尾巴抽打着,脚踢着地面。在某种程度上,他们看起来就像是要被淹死了。

    这让白恩想起了格雷罗根说起过关于老鼠人毒气武器的故事。他还记得在下水道里和那个老鼠人战斗的可怕时刻,当时他以为自己会被毒气毒死了。他还记得矮人建议的解决办法是把手帕浸在尿里,捂在你的嘴上。他目前既没有时间也没有意愿去验证这个理论。白恩感激地注意到,那股气体似乎比周围的空气重,而且上升得不高。事实上,它已经开始消散。

    黑斯基特想知道他是不是快死了?还是他及时地屏住了呼吸?他不知道。从敞开的舱门里渗进来的毒气使他的眼睛湿润了。两个瘦弱的奴隶躺在他面前,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黑斯基特知道他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也许当他看到掷弹兵的时候,他得到警告的那一瞬间已经足够了。他刚好有足够的时间吸一口空气,然后屏住呼吸。他当然没有把时间浪费在向别人大声警告上。由于他的敏捷思维,他成功地自救了。

    黑斯基特泪眼朦胧地从绿色的昏暗中向外张望,试图把战车引到空旷的地方。车轮下有什么东西颠簸了一下,好像被压扁了,他觉得听到了一声痛苦的嚎叫。他忽视了这一点,一心只想活下去。这是最重要的事情。

    他的肺好像要炸开了。他的心跳速度是平时的三倍。他已经喷出了一股恐惧的气味,弄脏了他精美的盔甲。他不在乎。现在要紧的是,他在看到清新的空气之前保持不呼吸,尽管愚蠢的风毒球掷弹兵对他进行了背叛的攻击,他还是活了下来。

    他听到四周一片混乱的声音,听到了鼠人们的喊叫,听到了咆哮的命令声,以及武器被举起来的声音。

    “我们受到攻击了!”他听见伊克斯夸克喊道。直到子弹从战车侧面发出重击声,他才意识到那些白痴以为他在攻击他们。

    白恩在越来越混乱的大屠杀现场看着,心里越来越慌乱。毒气杀死了几十个老鼠人。其余的老鼠人已经开始攻击蒸汽战车。几支装备着长筒滑膛枪的老鼠人小分队已经开始向战车射击。两个装备怪异的老鼠人正在操纵一个巨大的,看起来很笨拙的武器进入一个它可以向战车开火的位置。

    下面还有活着的人吗?他设法使战争机器发动起来了吗?他现在还在为自己的生命而战,迫切需要帮助吗?这处小战场似乎比伊斯塔尼亚战争时的战场更危险。白恩转过身去,想和矮人商量——这时他才意识到格雷罗根已经走了。白恩猜得出他去了哪里。

    那个老鼠人已经把他们那件样子古怪的武器调到了适当的位置。其中一个蹲了下来,背上扛着一只枪管,另一个摆弄着连在一起的枪。突然,一道绿色的火焰喷射出来,喷向战车。它紧贴着金属侧板,猛烈地燃烧着,火光照亮了整个房间,使白恩在阳台上显得格外醒目。他知道这一点,因为突然有一群老鼠人指着他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他有一种可怕的预感,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第六百五十八章 缆绳

    黑斯基特闭上眼睛,希望当他睁开眼睛时仍然能够看见。高温非常强烈,喷火器的扭曲火焰舔过蒸汽战车的观察口。黑斯基特尖叫起来,再次喷出恐惧的气息,弄脏了他下面的座位。

    “停!停!傻瓜!”他尖叫起来。“是我,黑斯基特,你们的领袖!”

    即使有人能在蒸气战车的轰鸣声中听到他的声音,他们也没有任何表示。到处都是混乱和疯狂。可能是他的副官在混乱中看不见他了,以为他是人类的攻击者。同样有可能的是,某个野心勃勃的下属完全知道他在这里,并利用这个机会试图暗杀他的上级。

    事实上,黑斯基特越是想到第二个选择,他就越觉得有可能。举个例子,尽管他发出了明确的命令,但那些火枪手并没有停止攻击。他们可能会说,在引擎的轰鸣声中听不见他的声音,但黑斯基特更清楚这一点。现在他看得清清楚楚。这一切都是邪恶阴谋的一部分,目的是要把他从合法的职位上撤下来。如果整个事件的幕后黑手是先知坦古尔,他一点也不会感到惊讶。

    黑斯基特满腔义愤,露出了他的尖牙,怒不可遏地驾驶着蒸汽战车,直接冲向喷火者当这些奸诈的叛徒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并试图逃到一边时,为时已晚。黑斯基特得到的奖赏是车轮下的骨头嘎吱作响。接着是一声可怕的闷响,那桶装满燃料的燃料桶爆炸了。

    白恩被困住了。他站在阳台上,站在那可怕的毛茸茸的潮水包围中。他们有几十个,远远超过了他的作战能力。他毫不怀疑他能在狭窄的走道上干掉十来个,但当他这么做的时候,其他老鼠人会从他身后冲过来,把他们那肮脏的小刀片刺进他的背部。该死的格雷罗根!当需要当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哪里?

    仿佛是在回答他未说出口的问题,他听到了下面雷鸣般的吼声。白恩冒险匆匆瞥了一眼,发现矮人已经出现在下面的房间里,身后留下一串死去的老鼠人的尸体。一块**的破布缠在他的脸上。显然,矮人在完成他的英雄之死之前,是不可能冒着被毒气毒死的危险的。

    在他的下面,白恩也可以看到那只蒸汽战车在向前歪斜着前进。炽热的绿色火焰在它的轮子周围和腹部熊熊燃烧。它在工作区里撞来撞去,身后留下一条像是彗星尾巴的轨迹,粉碎了所有挡在它面前的东西。然后它转了一圈,几乎停了下来,它的前端正对着矮人所在的方向。格雷罗根站在原地,面对着那台巨大的机器,就像一个伊斯塔尼亚斗牛士面对一头公牛。在矮人周围,惊慌失措的老鼠人正在四处逃窜并寻找掩护。

    这就是白恩有时间看到的全部东西,因为有一群老鼠人正在向他逼近。他知道,如果他待在原地不动,他就死定了。没有别的办法,他挥剑把第一只胆敢扑向他的老鼠人砍成两段,然后跳上栏杆,伸手去抓住头顶上的一根缆绳。他迅速地把剑鞘甩过缆绳,双手抓住剑鞘,一直荡到院子中央。白恩在那儿停了一会儿,喘了一口气。

    突然,他感到缆绳在他的重压下开始抖动。他冒险往后看了一眼,看见一个面带邪恶笑容的老鼠人正在用他的锯齿状的刀片锯绳子。

    哦,不,白恩心想,这时绳子啪的一声断了。

    黑斯基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一个矮人正站在他面前挥舞着一把大斧子吗?这里怎么会有个矮人,在这个人类工坊中间?他是不是不小心吸了一口风毒球的毒气?他产生幻觉了吗?整个战车都变热了,不仅仅是锅炉。黑斯基特确信他能闻到某处烧着的魔石火焰的味道。他的仆人们都到哪儿去了?当然,矮人和毒气不可能把他们所有人都杀死。嗯,不过有一件事是肯定的:没有一个矮人能在与这个蒸汽战车面对面的战斗中幸存下来。黑斯基特加快了速度,直接冲向了格雷罗根。

    那根绳子断了,白恩以圆弧型的路线摔向地面。他看见格雷罗根几乎就在他的正下方,蒸汽战车几乎马上就要撞上他。在那熊熊燃烧的蒸汽战车的轮子下,这个矮人似乎就要被压成一团带血的肉浆了。但在最后一秒,他跳到一边,他的斧头砍在战车的一边,发出一种深沉的、响亮的铿锵声,就像敲响了一口大钟时的钟声。

    白恩做好了与地面剧烈碰撞的准备。在最后一秒钟,他意识到他的飞行轨迹的弧线正把他直接带进蒸汽战车前进的路径上。看起来,他极有可能死在车轮下。

    黑斯基特的头因为烟熏和战车里巨大的回声而疼痛。那第二次撞在战车侧面的是什么呢?他开始后悔,竟然让他的仆人们说服他落入这个该死的死亡陷阱。一旦他把这东西停下来,就会有人人头落地,他可以保证这一点!

    他使劲一拉煞车杆,煞车杆在他手中脱落了。在他的注视下,前面那座建筑物的墙壁隐约可见。它以惊人的速度逼近。

    白恩砰的一声撞到了蒸汽战车的顶部,他感觉自己的肺里的空气都被撞出来了。他感到自己开始打滑。他能感觉到高温开始把他的鞋底烤焦了。他伸出手去,想抓住什么东西。他的手指抓住了敞开的舱口的边缘。然后把手中的剑插在了战车的车身上,锋利的剑刃轻易地刺穿了战车的外壳。利用这给他的杠杆作用,他把自己拉起来,蹲在高速行驶的战车顶上。他可以看到墙壁正在迅速逼近。他试图摆脱困境,但为时已晚。撞击的力量使他头朝下滚进舱门,落到燃烧着的蒸汽战车的内部。

    当蒸汽战车穿过砖墙时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和刺耳的摩擦声。整个战车都在摇晃,燃烧的气味更加强烈。突然,一个重物落在黑斯基特身上,他发现有人类的手在他的毛皮上乱摸。

    白恩吓了一跳,驾驶舱里没有人,只看到一只露出有着满嘴尖牙大嘴的老鼠人,对着他厉声喝斥。这简直是一场噩梦,白恩心想。他被困在一个狭小的封闭空间里,倒挂在一辆超速行驶的战车上,一个丑陋的变异怪物正试图撕裂他的喉咙。他把头甩向一边,用拳头猛击,击中了那个老鼠人的鼻子。

    他注意到四周已开始冒出蒸汽,锅炉里开始冒出火花。那个老鼠人也猛烈地攻击他。锋利的爪子撕破了他的脸颊。白恩内心中有片刻时间感到高兴,因为这个地方太窄了,老鼠人无法使用它的武器。他让他自己一头栽到驾驶舱里,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那只老鼠身上。两人扭打在一起,绕着驾驶舱打滚,随后撞到控制杆,蒸汽战车先是向左、然后向右,接着失控地打滑。白恩从观察口的狭缝里看到外面惊慌失措的老鼠人正跑向掩体。蒸汽战车发出奇怪的喷气声。驾驶舱内湿热得可怕。

    那是一场激烈的斗殴。白恩比他大得多,也重得多,但是这个老鼠人有一种可怕的精瘦结实的力量,而且有长而锋利的牙齿。

    白恩用拳头猛击那只老鼠人的脸,但是随着车体的晃动,他的拳头打在了其他地方。接着他感到一阵剧痛,肩膀就像被火烧过一样。他感到热血从衬衫里喷了出来。伴随着痛苦和和担忧而来的是可怕的愤怒。

    “对,好样的!”白恩啐了一口唾沫,用手掐住了那个老鼠人的喉咙,开始挤压。与此同时,他把那个老鼠人的头从他身边推开,开始把他的头猛往蒸汽战车驾驶舱里的一侧猛撞。

    这绝对不是一个美好的夜晚,独眼黑斯基特心想,因为这个疯子正把他的头第三次撞在了驾驶舱的钢墙上。那个老鼠人能感觉到他的力气在逐渐消失。他的肺里已经没有空气了,他的喉咙也被那双手紧紧地扼住,无法呼吸。这就像又一次被困在毒气里,只是情况比那时糟糕了一百倍。要是他没有被他那些没用的下属背叛,这事就不会发生了。

    黑斯基特越过攻击者的肩膀,透过观察孔,可以看到坑道张开的入口——通向下水道。一群老鼠人正从战斗现场逃了进去,跳入水中。蒸汽战车现在也向它的方向驶去。

    当蒸汽战车摇晃着翻滚着的时候,白恩的胃里有一种可怕的下沉的感觉。他们一定是撞上了什么东西,或是掉进了一个坑里,当他在驾驶舱里被扔起来时,他心中这样想到。好吧,他心想,我要死了。突然,随着一声可怕的汩汩水声,蒸汽战车停了下来,白恩的鼻孔里充满了下水道里熟悉的臭味。

    在他驾驶舱内的半空中落下的时候,他松开了抓住那个老鼠人的喉咙的手,那东西趁机挣脱了。它像雪貂爬上排水管一样,蹦蹦跳跳地从舱口跑了出去。从锅炉里冒出的火焰判断,白恩认为他最好也这样做。他痛苦地伸出手,从打开的舱门里把他那浑身都痛的身躯拉了上去。他在蒸汽战车顶上站了一会儿,怒视着他刚刚差点杀死的那个老鼠人。

    正如他所想的那样,那辆车掉进了那群老鼠人在院子里挖的坑里,现在又掉进了下水道。浓烟、蒸汽和火焰在他下面的舱门里闪烁着,烧焦了他的靴子,使他的裤子开始冒烟。他歪身看了一眼他的剑,那柄剑仍然在他刺入车身的位置。他半蹲下来,抽出了它。整个蒸汽战车都在泥沼中摇晃着。在他的周围,白恩可以看到黑暗中有许多红色的眼睛在发光。他被老鼠人包围了。

    出了油锅,又入火坑,他心想。

    这些鼠人战士都是从哪里来的,黑斯基特茫然地想。他们应该在上面与矮人以及他的人类盟友战斗,而不是躲在这里逃避战斗。这倒不是说在此时此刻这个想法有多重要。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魔石工程师,黑斯基特识别出了蒸汽战车已经发生严重故障的所有迹象。毫无疑问,在爆炸之前,他只有片刻的时间来弄清楚。

    恐惧使他的脚长出了翅膀。他跳了出来,钻进拥挤的鼠人群中。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跃上他们的肩膀,蹦跳着飞掠而过,一边跑一边踩着他们的头。尽管如此,他知道他不可能及时脱身。那么现在只有一种办法。

    黑斯基特捏住他的鼻子,一头扎进了下水道的沟渠中。

    从那只惊慌失措的老鼠人从他的同伙头顶上飞速跑过的速度来看,白恩知道要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了。他必须马上行动。他把剑插回剑鞘,背在身后,然后他跳了起来,抓住坑口的边缘,把自己拉了出去,这时一群老鼠人正向蒸汽战车的方向蜂拥而来。

    当一个鼠群的首领向他扑来的时候,他感到有爪子撕破了他的裤腿。他疯狂地用另一只脚踢出去,当他的靴子和牙齿接触在一起时,他感到有什么东西断了。

    他朝上面灰蒙蒙的庭院望去,看见矮人正朝他慢跑过来。

    白恩爬了上去,然后站了起来,一边奔向矮人,一边喊道:“趴下!它会——”

    在他身后响起了一声巨大的雷鸣般的轰鸣声和闪电般猛烈的闪光。一股恶臭的浓烟滚滚而来。冲击波把白恩重重地摔在地上。他隐隐约约地意识到,在他周围的黑暗中,有许多老鼠人的影子在地上翻滚着。然后他的头撞在了地上,神志不清。

    当白恩再次爬起来的时候,格雷罗根正站在附近,朝坑口往下凝视着。他们周围全是血肉模糊的老鼠人尸体。白恩猜不出他们是爆炸的产物还是格雷罗根的努力成果。不过这并不重要。最后的结果是一样的。

    突然,他身后传来一声巨响。白恩回头一看,发现整个学院的整面墙都倒塌了。确实,一股奇怪的绿色火焰正在吞噬整栋建筑。某种东西告诉他,无论消防队员付出多大的努力,都无法扑灭这场大火,直到它的狂暴魔力被消耗殆尽。

    他回头看了看那个矮人,第一次注意到矮人身上涂满了血,那柄巨大的斧头上还淌着血。格雷罗根咧嘴一笑,露出了他缺牙的牙齿。

    “解决了他们中的大部分。其余的都跑了。”他厌恶地说道。“在我杀了前五十个之后,他们似乎失去了信心。”

    “是的,但代价太大了!他们把学院烧成平地了!想想所有失去的知识。”白恩有些可惜道。

    “学院是可以重建的,人类。”矮人用一根粗壮的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头。“知识就在这里。大师和学徒们活了下来。一切都会继续下去。”

    白恩望着几乎被毁掉的一切,叹了口气,但他突然注意到那些墙上的设计图,虽然被爆炸所影响,但大部分内容还是可以看清。他飞快地跑到那里,把那张设计图撕了下来,揣进怀里。然后又瞧了瞧工作台上的图纸,把所能拿到的全部图纸都塞进怀里。

    “我们还是走吧,离开这儿。卫兵马上就来。”就在白恩做着一切的时候,格雷罗根皱着眉头说道。

    白恩看了看工作台上那堆厚重的文件,又瞧了瞧通向其他工作区的走廊,叹了口气,对矮人点点头。

    他们疲倦地离开了。远处某处,警钟已经敲响。

    黑斯基特从褐色的淤泥堆上抬起头,吐出一口肮脏的污水。他想,那时候离得太近了,不太舒服。他确信,只是因为这部分水流像果冻一样的稠度吸收了冲击波的冲击,才使他活了下来。看起来其他人都死了。不过,他还活着,这才是最重要的,他一边用爪子和尾巴拍打着水,一边想着。现在他所要做的就是为这次惨败找个解释,这个可恶的先知坦古尔会接受的。因为不知何故,他确信坦古尔会知道这一晚的所有工作。

第六百五十九章 瘟疫

    “这使我们对关于在那该死的年代里,降临到海德堡工程学院的灾难已经有了一些了解。我觉得我可以接着谈另一个话题。就是在这段时间里,我对那些卑鄙无耻的老鼠人有了更多的了解。不过不幸的是,凭借我所掌握了的那些知识,也会被那些更狂热的女巫猎人认为有足够的理由把我烧死在火刑柱上。我常常想,如果这些人在迫害我们社会真正的敌人时表现出一半的热情,就像他们在追捕无辜的学者时那样,我们的世界就会更安全、更幸福。当然,我们社会的真正敌人比无辜的学者要危险的多,在更高更远的地方也有其盟友。”

    “我有时候会很好奇,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如此之多的邪神存在,而且要比那些看起来正义的神出现的次数更多。这或许跟在这个纪元那些所谓的正义之神从未展现过真正的神迹有关?我无法确认这一点,但是我确实没有听说过,也没有见到过,甚至没能从任何书籍中找到那些神祇展现神迹的证明。”

    “诸神或许太过缥缈,但是现实更加令人失望,或者说厌恶。马尔努斯帝国的工程学院中的科技水平让我惊叹,但老鼠人所使用的那些科技却让我叹为观止。是的,我相信那些武器一定和魔法有关,但不可否认那些老鼠人的想象力。在工程学院里的那个喷射魔法火焰的武器即使现在想起也让我心惊胆战。”

    “我当时并不确定我从工程学院‘抢救’出来的那些图纸能为法塔林协会带来什么具体的东西,但是我肯定会对法塔林岛上的工程学院中的那些工程师们提供一些参考。魔法和机械组合起来的武器威力似乎远远超越想象。但就如同混乱和秩序是否能结合起来一样,我对任何威力强大的武器都持保留态度。”

    “我明白越是强大的武器似乎越是不可控的,而人们总是最求尝试控制强大的武器。这似乎是我们的天性,甚至和种族无关。我不确定这种天性会带来什么。不过最终结局无非是进步或者毁灭。”

    “我讨厌关于这种事情进行哲学的思考,因为面对选择时,似乎永远都没有正确答案,意外总是会发生。但我浅薄的智慧所能了解到的事情便是,如果马尔努斯帝国,甚至老鼠人拥有这些威力强大的武器,而他们并没能真正征服世界。只能说明要么这么世界上有比他们更加强大的武器,要么这些武器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缺点。”

    “当然,我更加明白另一个道理,就是当马尔努斯帝国或者老鼠人拥有这些武器的时候,法塔林协会如果没有可以与之对抗的武器。那么万一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们需要面对他们的时候,我们将会失败。而就像我之前所说的那样,我认为‘万一’或者‘意外’这种事总会发生。所以这也是我从工程学院‘抢救’出那些图纸的原因。我们并不想统治‘他们’,但是我猜‘我们’也不想被他们统治。”

    ——摘自《白恩日记》,第五卷

    那人扼住喉咙,发出一声汩汩的呻吟,翻了个身,嘴里吐着白沫,鼻孔里冒出肮脏的绿色东西。他仰面躺在垃圾堆里,疯狂地用拳头敲打着泥泞的路面,然后所有的力气似乎都消失了。他的四肢在最后一阵痉挛中无力地抽搐着,然后他发出最后一声长长的呻吟,一动不动地躺着。

    周围街道上的人们惊恐地面面相觑,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尸体。乞丐从他们休息的地方爬出来。那个只有一条腿的人跳着走了,他的拐杖在匆忙中几乎掉了下来。小贩们放弃了他们的摊位;妻子们躲回她们的房子里,锁上门。商人们催促他们的轿夫把轿子抬得更快。不一会儿,街上几乎空无一人。在离开的人群的喧哗声中,始终有一个词——瘟疫!

    白恩扫视了一下突然空无一人的街道,手中把玩着一枚徽章,这枚徽章是那位矮人工匠熔炼那柄属于圣殿骑士的魔法剑时留下来,上面有熔火之心骑士团的纹章。白恩把它留下来是准备看看有没有机会把它还给骑士团,毕竟他熔了那柄剑,虽然他不认为自己盗取了骑士团的财产,但是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在一个安全并且合理的情况下告知一下那个骑士团。

    这枚比金币大不少的徽章在白恩指间跳跃,他用它来保持手指的灵活。白恩瞧了瞧空旷的街道,看来没有其他人会去帮助这个可怜的家伙,所以这个工作似乎落在了他的肩上。他掏出之前为了防备毒气而准备的口罩,遮住嘴,然后跪在尸体旁边。他把手放在那人的胸口上,寻找心跳。

    太晚了。那人已无可救药,已经死了。白恩对于确认一个人的死亡有足够的经验。

    “白恩,离开那里。我害怕。”

    白恩抬起头来。埃莉莎站在附近不远处,脸色苍白,眼睛睁得大大的。她把一只手伸进她卷曲的黑发里,然后又把它送回到嘴里。

    “没什么好怕的,”白恩说。“这人已经死了。”

    “让我害怕的是杀死他的东西。看起来他是死于新的瘟疫。”

    白恩站了起来,脑海中开始思考关于迷信的恐惧。他第一次被迫思考他刚刚目睹的死亡,以及其他人逃离的原因。他不确定这真的是瘟疫,还是因为某种迷信。不过不管是什么,它的强大威力足以造成如此的恐慌。

    瘟疫是件可怕的事情。他们可以袭击任何地方,杀死任何人,无论贫富。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引起的。有人说邪恶的黑暗影响。有人说这是众神对罪恶的人类的愤怒。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一旦你染上瘟疫,除了祈祷,你几乎没有什么可以拯救自己的办法。这种致命的疾病会使最好的医生和最强大的法师感到困惑。

    白恩轻轻摇了摇头,这人死的太快了,死亡特征又很像那个老鼠人使用的毒气。如果自己可以有机会解剖尸体的话,也许可以确定死因。

    白恩抬头看到惊慌紧张但仍然没有离开他的埃莉莎,心中叹了口气,现在不是思考这些东西的时候,还有一个仍然关心他的人在旁边等待他,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还活着。白恩迅速从尸体旁走开,试图用胳膊搂住埃莉莎,让她安心。她躲开了,好像他带着传染病似的。

    “我没得瘟疫,”他有些受伤地说道。

    “你永远不会知道的。”

    白恩低头看了看尸体,心里明白她说的对。

    “今天肯定不是那个可怜人的幸运日,”埃莉莎似乎注意到白恩的情绪变化,试图转移话题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白恩随口问道。

    “你看。他的上衣上有一朵黑玫瑰。他刚参加了一个葬礼。”埃莉莎远远地指着那具尸体说道。

    “好吧,现在他要去参加自己的了。”白恩轻声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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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5219/ 第一时间欣赏法塔林传奇最新章节! 作者:京北庸人所写的《法塔林传奇》为转载作品,法塔林传奇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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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塔林传奇介绍:
传统西方奇幻冒险故事讲述一帮黑塔的法师在法塔林岛快乐的种个小田,愉快地冒个小险,兴奋地打个小怪兽,偶尔去东边大陆那些忙着争霸的国家中露露脸的愉快故事。法塔林的传奇,由自己建立。除了最后一句,以上为读者提供的简介。法塔林传奇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法塔林传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法塔林传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