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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塔林传奇全文阅读

作者:京北庸人     法塔林传奇txt下载     法塔林传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零五章 白恩

    杜罗河从南部的山脉上奔腾而下,一路向北流入大海,这条河是奥格伯恩领和比尔巴利的分界线。在入海口处,杜罗河还有众多的分支,其中一些可以供给比尔巴利近乎无限的淡水。

    玛格瑞塔方面不是没想过封锁水源或者下毒,但是广泛的分支和河水的流速都决定了这些计划毫无成效。

    在伊斯塔尼亚没人会质疑比尔巴利国王或者玛格瑞塔国王对于统一伊斯塔尼亚的意愿,但冲突的规模远远超过了人们的预期。玛格瑞塔的哈布斯堡家族和比尔巴利的阿维斯家族能够以前所未有的的规模聚集人力和资源,并且还能找到足以支撑这些运作的经济手段。

    白恩对比尔巴利方面不够了解,但是玛格瑞塔方面的战争引擎就是位于玛格瑞塔城中的王家宫廷,玛格瑞塔国王册封了大量的非世袭的贵族,大部分是男爵,他们作为国王的封臣,能够以相当高效的征收赋税,招募军队,调度船只,组织补给,制造装备,大炮和生产火药。

    这种完全依赖手工劳动的高效在白恩看来简直不可思议,庞大的军队的后勤和资源分配极为复杂和缜密。而更令人惊叹的是,比尔巴利方面也毫不逊色。这完全是两个虎视眈眈渴望统一伊斯塔尼亚的两个王国之间的斗争。

    与此相对应的则是战争走势变得越来越诡异。

    法塔林的军队被部署在比尔巴利城的东北方向的海岸边,这里算不上最主要最核心的战场。法塔林的军队只要保证不被偶尔溜出城的比尔巴利军队击溃,同时配合海上舰队封锁住码头即可。算不上一个好差事,但也不算差。

    当然,诡异的地方不在于此,而是在前几天,因为绝大部分人对于攻下比尔巴利城几乎不抱希望,所以进攻变得极为马虎,如同例行公事般的进攻和撤退似乎刺激了玛格瑞塔国王。国王宣布举行一场盛大的晚宴,来招待全军将士同时鼓舞士气。

    当白恩听到这个决定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战场上,敌人的眼皮底下举行晚宴。这还不如直接向对方投降来的痛快。白恩在参与晚宴的当晚异常紧张,担心随时会被比尔巴利方面进攻。虽然他提前计划了几条逃跑线路,不过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不是吗?

    幸运的是,当晚什么都没有发生,晚宴上热闹的噪音传的相当远,但却没有一个比尔巴利士兵选择来看看。更幸运的是,第二天早上,国王宣布夺取了一座比尔巴利城前方的要塞。

    而理由是要塞的士兵似乎被玛格瑞塔军营里的晚宴所吸引,忘记了关闭要塞的大门。所以在早上天刚亮的时候,玛格瑞塔的斥候发现了这点,趁机夺去了那座要塞。

    不过也有不幸的事,那座要塞甚至白恩都没来得及去参观就被放弃了。比尔巴利城门外的两座要塞在面对比尔巴利城的方向的城墙要比另外一边的矮一半。城内的军队会直接面对比尔巴利城墙上的炮击。

    因此,玛格瑞塔联军的统帅不得不下令让奴隶拆毁这座要塞的城墙,防止被比尔巴利人再次利用。

    最终,比尔巴利城前两座可以互相支援的要塞毁了一座,而比尔巴利方面也并不蠢,他们很快就在城墙上挂起了一排尸体,上面用玛格瑞塔文字写着‘叛徒’。

    战争再次陷入了停滞状态,白恩无法从玛格瑞塔国王和联军统帅的脸上看出焦虑或者担忧,白恩只希望这两人真的是胸有成竹,而不是只有一副平静的脸。

    不过一位自信满满的统帅确实可以改变军队的风气,除了负责每日的炮击的炮手外,军营中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某种躁动。士兵被统帅的自信所刺激,对攻破比尔巴利充满了期待。在玛格瑞塔军队内部,有人认为,玛格瑞塔国王将会为比尔巴利带来历史的终结,甚至有可能恢复旧帝国的荣光。

    即使在法塔林军队内部,都流传着诸多预言。大家普遍相信,比尔巴利的迪尼仕-阿维斯和玛格瑞塔费尔南多-哈布斯将决一死战,争夺整个伊斯塔尼亚。两人之间必将有一人成为伊斯塔尼亚之主。

    法塔林的军队被困在这里,但是法塔林的舰队则不需要一直留在这里。白恩写信给奈特斯卡船长,‘建议’她劫掠比尔巴利海岸。很快奈特斯卡只留下运输舰队当做幌子,率领她的的主力舰队从临时港口东进,奈特斯卡心狠手辣并高效的完成了任务。

    不久后白恩就收到奈特斯卡的回信,她率领舰队猛攻一座具有战略意义的海上要塞,兵大肆蹂躏了附近的海岸地区。一支为比尔巴利国王服务的舰队试图收复这座要塞,但被奈特斯卡迎头痛击,领比尔巴利国王的耻辱翻倍。

    北方的诺瓦里诺派出了二十艘桨帆船试图封锁奈特斯卡舰队,但奈特斯卡轻松地突破了封锁线,把它们打的屁滚尿流。接着奈特斯卡继续东进,蹂躏所有支持比尔巴利的海岸村庄,烧毁村庄,摧毁船只,将整个村子的男女都抓为奴隶。

    除了这封信外,白恩还从其他地方收到了关于奈特斯卡船长和血帆海盗们的消息。这些消息比奈特斯卡信上写的要残酷的多。血帆海盗的大规模登陆如此迅速和恐怖,行动迅速炮火猛烈的风帆战舰围逼毫无防御的海岸冲击力如此强大,他们的突袭令人毛骨悚然。

    诺瓦里诺的一支舰队只能守在港口内,眼睁睁地看着血帆海盗舰队潮水般用过。即使是就在对岸不远处的礁石岛在敌人接近时也不得不被放弃。奈特斯卡在那里捕获了六艘运输船,然后将岛上的城镇烧毁。

    奈特斯卡还将一位伯爵的海边城堡付之一炬,并且从城堡里俘虏了超过八百人。随后又在一位伯爵的港口烧毁了十八搜桨帆船。接着她溜过诺瓦里诺的舰队封锁线,洗劫了一个小渔村,然后登陆。侵入内地十五里,俘虏了一位美貌的伯爵夫人,并且带走了城堡里的所有妇女儿童。

    血帆海盗的恶名甚至让诺瓦里诺城内的人们相信这座公爵所在的城市也会被掠夺,不少人甚至开始逃离城市。不过他们完全没想到奈特斯卡已经开始返航,在诺瓦利诺人反应过来之前,血帆海盗的舰队已经离去,消失在北方的蔚蓝大海中,绕了一个圈,返归比尔巴利城城外法塔林在海岸边修建的临时码头。

    奈特斯卡带回了大量的财富,大部分是劫掠贵族和教堂获得的,更多的是奴隶,甚至有几千名,其中一部分,包括那位貌美的伯爵夫人都被私下送给了玛格瑞塔国王。

第四百零六章 奈特斯卡

    奈特斯卡的行为对于其他人来说是一场令人发指的恐怖暴行,但这种血腥行动只是开始。奈特斯卡的个人目标在布尔坦尼亚的海岸上。她很快就再次完成整个舰队的整备,再次扬帆。

    在比尔巴利离诺瓦里诺交接不远处,奈特斯卡再次落锚,率领船员登岸。当地的领主,以为男爵一箭未发便逃离了他的城堡。奈特斯卡占领了这座城堡,一下子把比尔巴利国王迪尼仕-阿维斯的烦恼增加了一倍。

    这座堡垒位于比尔巴利和诺瓦里诺交界处,占据这里等于摁住了比尔巴利海上航线的颈部,制衡着整个比尔巴利和诺瓦里诺的所有海域。这导致所有路过片海域的船运保险费猛增,海岸城镇加固了防御工事,村庄则被放弃。诺瓦里诺公爵甚至还另外建造了专门追踪血帆海盗们的望塔群。

    奈特斯卡对比尔巴利海岸的袭击对迪尼仕-阿维斯国王来说是个伤害,而来自比尔巴利和布尔坦尼亚边界的新威胁更让玛格瑞塔国王费尔南多-哈布斯无比震惊。阿维斯国王在那里驻留了大约一万士兵,这群士兵突然出现在进攻诺瓦里诺的马拉加-加纳利侯爵所率领的军队的侧翼,击败了加纳利侯爵,侯爵不得不撤离到海岸边,等待救援。

    或许是诸神保佑,如果这支军队直接来到比尔巴利城下而不是遭遇了加纳利侯爵,玛格瑞塔的联军很可能被这支突然出现的军队打个措手不及。现在,由于奈特斯卡舰队的存在,加纳利侯爵得到了有效的支援,他稳稳地把这支敌军拖在原地。

    不过时间越来越紧迫了,奈特斯卡手下的探子发回了消息。布尔坦尼亚的国王查理似乎决定亲自出马,筹划一场前往比尔巴利的远征。布尔坦尼亚的领主们开始集结他们的舰队,招募人员。

    根据探子的报告,整个萨默赛特领的海岸到处都是人群的舰船,热闹非凡。成桶的饼干,淡水,火药,马匹,大炮和弓箭被装上船。

    很快,奈特斯卡便在海上遭遇了布尔坦尼亚的舰队,由一艘巨大无比的四层甲板的战舰所率领的包含二十三艘战舰的舰队。这艘巨大无比的战舰有着城堡状结构的镀金船尾楼,上面还装饰着红金两色的天鹅绒华盖,桅杆上飘荡着带有纹章的旗帜。其中一面最大的旌旗花着光芒四射的星辰,写有“那位女士为我引路”的字样。

    奈特斯卡本想在海上跟这支舰队较量,最起码也能拖延一段时间。不过这支舰队直奔她所占据的那座要塞,用船首炮猛轰城堡的的防御工事,在一番狂轰滥炸之后,步兵突破了城墙,以巨大的代价攻克了要塞。

    马拉加-加纳利侯爵最终不得不率领剩下的部队撤离,再次踏上逃亡的道路。奈特斯卡目瞪口呆地看着布尔坦尼亚的军队占领那座城堡,对方的作战方式简直简单粗暴的可怕。她现在不光担心侯爵被击败的罪过是否会落在自己身上,导致失去自己的地位,还要担心数千名被锁链锁住的奴隶是否会暴动。

    这些奴隶被锁链锁在船底,作为划桨手来使用,但布尔坦尼亚的舰队很可能给他们带来了希望。奈特斯卡提议把奴隶斩尽杀绝,但受到了身边随从和其他船长的强烈反对。这倒不是处于道德上的顾虑,而是因为这些奴隶的主人们不愿意自己的财产受到损失。

    果然,奈特斯卡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在奈特斯卡与布尔坦尼亚的舰队激烈战斗后,她率领舰队返回比尔巴利城外的临时码头修整。夜晚的时候,两艘战舰上的奴隶感到局势发生了变化,开始逃脱枷锁。

    这两艘船上的奴隶夺去了军械库,武装起来,冲上甲板。奈特斯卡只来得及镇压其中一艘,另外一艘船的奴隶眼看局势无望,引爆了船上的火药库。

    最终,其他船上的奴隶被更加严格的看管,而暴动的船上的奴隶全部被屠杀。但这无法改变奈特斯卡损失了一条战舰的结果。

    水手们对于局势的变化非常敏感,奈特斯卡很快就察觉到了这一点,她立即向部下许诺,在返回临时码头之前,他们会攻陷一座海岸边的城镇,并且允许水手们尽情掳掠。

    于此同时,那座城堡被布尔坦尼亚人重新占据后,舰队的统帅获得了当地群众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也有谣言在流传,声称血帆海盗的首领已经一命呜呼。

    诺瓦里诺的海岸地区沉浸在如同节日的气氛中。人们用教堂的钟声,礼炮,游行和宴饮来庆祝喜讯。在诺瓦里诺,信徒们唱着圣歌游行,跪拜在神像面前。布尔坦尼亚的骑士们也举办了感恩仪式,在诺瓦里诺的夜空中燃放烟花爆竹。

    而受此时间影响较小且生性比较轻浮的萨默赛特人则抓住了这个借口,举行了狂欢节和假面舞会。但最为欣喜若狂的是海岸不远处的岛民们,这些岛民在血帆海盗手里蒙受了极大苦难。在诸岛要塞中,人们欢呼雀跃地重演了血帆海盗的败落。

    一名罪犯被染红了头发和胡须,割掉舌头,穿上血帆海盗的服饰,然后被推推搡搡地拥进要塞广场,在群众的欢呼声中,这个惊恐万分的犯人被活活烧死。喜悦,残忍,复仇,宗教救赎,狂欢,神秘的狂热强烈的感情激荡着整个海岸线。

    在这种狂欢的气氛中,一队飘扬着布尔坦尼亚旗帜的舰队驶进了巴布沙的港口。从海岸上观察的人喜悦地高呼,表示欢迎,以为那是布尔坦尼亚的舰队扫荡比尔巴利海岸归来。他们看得清穿上的水手穿着布尔坦尼亚的服饰,于是在船队稳步入港时敲响了教堂大钟,以示欢迎。

    而更加巧合的是,停泊在港口内的一艘诺瓦里诺战舰放了一炮,作为友好的致敬,不料对方还以猛烈炮火。巴布沙城的守军大吃一惊,赶紧去武装自己,但为时已晚。血帆海盗的战舰群正向他们猛扑过来。

    于是,巴布沙成居民遭到了恐怖的大屠杀。教堂被洗劫一空,成千上万的巴布沙居民在大街上惨遭屠戮。一万多名平民被抓为奴隶。

    或许是因为布尔坦尼亚舰队的出现,或许是因为担心局势变化,这一次奈特斯卡的部下对这座城市进行了极其残忍的蹂躏。竭尽所能地从这里掠夺每一样值钱的东西。

    在血洗巴布沙之后,血帆海盗的威望大增。实际的收益也非常可观。不过整只舰队上下的所有人现在所担心的是自己的财富是否能安全的运回法塔林岛。布尔坦尼亚的舰队虽然老旧沉重,并且无法在远海航行,但是数量惊人,而且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增加。

    装满了奴隶,财宝的舰队缓慢地,向着临时码头前进。

第四百零七章 维斯布鲁克

    风嚎叫起来。

    “划桨,你们这些渣滓!这个排水口正对着马纳恩的聚魂棺!”

    “切断它们,你这个该死的蠢货!”水手长咆哮着,声音盖过了噪音。

    “无法右转!”舵手喊道,两个人拼命地抓住舵柄,拼命地往左推,想把这艘不灵活的船转向相反的方向。

    这艘帆船的船身发出了抗议的呻吟声,因为这艘船在与无法承受的压力作斗争。船长转向坐在他旁边甲板上的那个人喊道:“坚持住!再过几分钟!”

    一名男子蹲在甲板上,闭着眼睛,脸上带着专注的表情,努力挣扎着站在颠簸的甲板上。船长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朝上仰着,他满意地看到船帆全都被扯松了,现在散落在甲板上。

    布尔坦尼亚帆船的甲板上一片混乱,水手们四处奔忙,试图听从船上同伴们的疯狂命令。那个大声宣布这艘船没救了的水手被愤怒的船长击中了鼻子。他撞到了疯狂倾斜的甲板上,他的鼻血把脸涂成了红色。

    帆船的甲板上,维斯布鲁克-德-图卢兹伯爵从船舱里钻了出来,试图扣好背心上最后一颗扣子。失败了,他放松了自己努力吸气缩小的腹部,一声疲倦的叹息从他嘴里逸出。好吧,至少外套洗得很干净。他整了整新衬衫的袖口,然后走出空空荡荡的船舱。

    甲板上,水手们在人群中移动着,发出各种混乱的命令,有人冲进船舱,不一会儿又再次冲了出来。偶尔遇见面对面迎上来的水手,他们会张嘴大骂,然后试图躲过对方,然后继续他们的工作。

    一群激动的客人从船舱内的客舱冲出来,聚集在甲板上,这群客人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就像某种受了惊吓的动物。维斯布鲁克盯着他们,眉头打结。

    对于船上的乘客来说,毫无疑问,这艘船注定要完蛋了。离开拉什科三天之后,船开始下沉,水冲进船舱。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这个行李架开始严重地倾斜到左舷,完全无视了船员们通过移动货物和压舱物来纠正船体倾斜的努力。

    维斯布鲁克-德-图卢兹伯爵站在船尾甲板上,审视着船员们为拯救他们的船所作的绝望努力。他不是海员,但他知道他们的努力是徒劳的。而他知道他们的努力是徒劳的,是因为他知道他们的船出了什么事。

    这个贵族低声咒骂胡格诺-德-纳瓦尔男爵。诡计多端的男爵出卖了他们所有的人。他不满足于让毒药和疾病折磨着阿基坦公爵。他等不及要见他的君主死了。维斯布鲁克-德-图卢兹伯爵在魔法王国艾尔厄拜的军营时,在他还没有离开那片土地之前就已被男爵所信任。如果维斯布鲁克-德-图卢兹伯爵能保证公爵永远到不了阿基坦,他就被许诺会增加军衔和土地。

    维斯布鲁克为自己接受了男爵的提议而感到羞愧。他曾是公爵的忠实奴仆,跟随恩纳苏-赛夫在伊斯塔尼亚和艾尔厄拜入侵者作战。但他也是一个务实的人。公爵再也不能从他的艾尔厄拜伏击者对他使用的卑鄙毒药中恢复过来了。对一具尸体背弃忠诚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丢脸的。他要考虑自己和家人的未来。在新公爵的领导下,德-纳瓦尔男爵将成为阿基坦的总管。他将成为公爵圈子里最有权势的人,没有必要冒犯他。

    即便如此,维斯布鲁克-德-图卢兹伯爵还是无法消除萦绕在他心头的罪恶感。德-纳瓦尔最近表现出的**裸的野心只会加剧他对整个阴谋的厌恶。男爵的代理人在船体上钻了几个洞,并用盐塞封住。几个小时后,随着海水的侵蚀,这些塞子溶解得很厉害,完全崩裂了,海水冲进了船舱。

    维斯布鲁克-德-图卢兹恐怕在他的头脑中可以很清楚地看出这一阴谋,因为这是在大帆船启航之前男爵向他提出的。这个计划冒犯了骑士的感情。他发誓要找到另一种方法来对付垂死的公爵。但很明显,胡格诺-德-纳瓦尔男爵非常喜欢他自己这个沉船的主意,以至于他找到了另一个代理人来实施他的计划。

    这是卑鄙小人的行为!维斯布鲁克-德-图卢兹握紧了他的拳头。无论男爵答应过他什么,恐怕都不会实现,因为这个无赖是没有荣誉可言的!为什么,因为凭借这些事,他几乎可以相信是男爵派艾尔厄拜人去沙漠里伏击公爵了!

    “我们必须让陛下离开这艘船。”这句话是站在维斯布鲁克伯爵旁边的人说的。伯爵的目光几乎没有转移。杜兰特-杜-兰开斯特伯爵首先想到的是公爵的安宁。难怪男爵没有向杜兰特伯爵提出他的建议。不管是不是查理国王的岳父,杜兰特伯爵都会在他描述完他的阴谋之前把这条该死的狗砍倒。

    “船员们也许还能使这只木桶浮在水面上,”维斯布鲁克伯爵说,但他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努力使这句话听起来令人信服。他突然想到,德-纳瓦尔男爵就是要用这种破坏行为把他和公爵一起淹死的。他现在不像几个小时前那样野心勃勃地倾向于推动这个下贱坯子的野心了。

    杜兰德摇摇头。“我们应该做最坏的打算。相信那位女士,但不要让你的马跛行。我们应该放下小艇,在上面装上粮食。如果水手们能拯救这艘船,我们还是随时能把陛下再送上船的。”

    船长在向船员们发号施令的间隙,一直在注意他的高贵的乘客们之间的交流。“请原谅我的无礼,我的大人们,”船长说道,他的声音既严肃又带着歉意。“我认为杜兰特伯爵有权这么做。马纳恩已经用一只手绕着这艘船了。他轻轻一拉,她就会沉下去了。”船长说道这里,咧嘴一笑,露出他那发黑的牙齿。“船长的荣誉是和他的船一同沉没,但公爵大人是为更好的事情而生的。求求你,如果你能救他,就救他吧。如果让我亲手杀死一个英雄,我只会在奈塔尔的无底深坑里找到一个可怜的地方。”

    “让你的人放下小艇。”杜兰特伯爵对船长说。“我们会照顾他的。”

    维斯布鲁克-德-图卢兹伯爵耸耸肩。这至少是一项行动计划,当他们把公爵带回阿基坦时,尽管胡格诺-德-纳瓦尔想把所有人都杀掉,但维斯布鲁克内心中还是有一部分想看看德-纳瓦尔男爵的脸上表情。

第四百零八章 帕米拉

    帕米拉能感觉到她那颗小小的心脏像铁匠的锤子一样在她的胸膛里砰砰跳动。因为呼吸困难,每次吸入空气,她小小的肺就像在燃烧。她的双腿因为肌肉的疼痛几乎麻木了,她的裙子被荆棘和尖刺划破了。但最糟糕的是冰冷的恐惧,使她的身体感到仿佛所有的力量都被抽走了。

    “跑,帕米拉!快跑,看在女神的份上,别回头!”

    母亲惊恐的话语仍在她耳边回响。当她想起她的母亲时,她抑制住了哭泣,当时她母亲伸开四肢躺在墓碑上,她的腿被一个腐烂棺材的破盖子夹住了。当那群怪物闯进教堂,她们被迫逃进墓地时,他们根本没有想过要检查地面。她母亲的脚踩穿了一座浅坟的表面,结束了她对自由的追求。

    帕米拉想和她妈妈待在一起。一想到要把她丢下,她就比看到那些怪物还要害怕,但是她的母亲对她大喊大叫,把她推开了。当她妈妈命令小女孩快跑时,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

    她想到母亲对她那么生气,她就哭了。这比想着其他的声音要好得多。她不愿相信那些痛苦的尖叫声来自她的母亲。帕米拉几乎要转过身去,但母亲的警告使她没有回头。她内心深处知道,如果她回头看,她会看到更加可怕的事情。

    当帕米拉听到灌木丛中奔跑的脚步声时,她吓得眼睛睁得大大的。她爬到一棵老橡树的树荫下,用她的小身体蹭着树根间的缝隙,努力爬了进去。她用一只小手捂住嘴,忍住了呜咽。她的另一只手捂住了一只耳朵。她把头的另一边靠在树上,试图挡住奔跑的脚步声进入脑海。

    进入森林后,帕米拉几乎一直听到奔跑的声音。有些是其他人试图逃跑的声音。有些是追赶他们的东西发出的声音。有时候,这些事情会让人们陷入困境。然后夜晚被可怕的尖叫声撕裂。帕米拉不想再听到尖叫声了。

    小女孩蹲在树根中间,睁大眼睛凝视着黑暗。她不想听到森林里发生了什么,但她就是不愿闭上眼睛。她不知道没有父母的她将要去哪里;在她短暂的一生中,她只到过一次吉瑞尔村以外的地方,那就是在领主的城堡里参加一个节日。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只知道那里有巨大的石墙,骑士们就住在那里。

    这孩子的心中闪过一丝希望。如果她能找到城堡,她就能得到骑士们的帮助!他们会骑着白马去村里,他们的盔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们会把所有的怪物都赶走,救她妈妈和其他人!

    帕米拉把手从耳朵和嘴里拿开。她把身子从树根上挪开,倾听着森林的声音。现在对她来说勇敢起来是很重要的,因为骑士们只会听一个勇敢的女孩的话。她闭上眼睛,擦着眼泪。她不知道怎样才能找到城堡,但她知道她必须找到。

    在她的头顶上,帕米拉听到一声尖锐的嘶嘶声,就像她的老奶奶用她那裂开的牙齿吸着空气一样。小女孩把脸抬起。她立刻被看到的东西吓呆了。

    一个长着尖牙的食尸鬼低头看着她,它蹲在最大的树根上,像一只大蟾蜍,黄色的眼睛贪婪地盯着她。食尸鬼的爪子戳进了树的根部,撕裂了树皮,流出了里面的浆汁。一串唾沫从它的牙齿上滴下来,一声饥饿的咆哮声从它的肚子里发出。

    帕米拉尖叫着从她的庇护所里跳了出来。食尸鬼从他的临时栖息的木根上跳了下来,落在那姑娘刚才还在的地方。它的爪子猛抓向逃跑的孩子,把她衣服上的土布撕成了碎片。怪物愤怒地咆哮着,跟在她后面,四肢着地,艰难地爬过地面。

    小女孩跑过黑森林,感觉到身后那个食尸鬼呼出的死气。黑暗中传来了狂野的尖叫和兽性的嚎叫,还有**的双脚拍打着泥土的声音。其他食尸鬼被她的尖叫和追捕者饥饿的咆哮所吸引,在黑暗中奔跑着,急切地想撕扯、撕咬和咀嚼在树林中逃跑的美味食物。帕米拉能听到它们瘦长的身体在灌木丛中撞来撞去的声音,它们的尖爪子在树枝上乱抓乱挠,拼命地往前冲。

    当她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告诉她应该躺下死去时,恐惧仍然让她不停地奔跑。恐惧使她颤抖的身体充血,恐惧迫使呼吸空气进入她燃烧的肺部。她母亲的尖叫声在她的脑壳里回荡。

    她身后食尸鬼的爪子向她抓来,掠过她的头发。其他吃人肉的怪物从树林里窜出来,从两边向帕米拉的逃跑路线靠拢。女孩尖叫着,向众神呼喊着。

    第一个食尸鬼的手背撞在帕米拉的后背上,把她打倒在地。怪物斜视着她,舔着他的尖牙,他看到血从女孩破皮的膝盖上渗出来。其他食尸鬼向她逼近,在无助的猎物周围形成了一道警戒线。

    “肮脏的堕落生物!”一个凶恶的声音喊道。“这是给你那颗肮脏的心所准备的一顿钢铁晚餐!”

    领头的食尸鬼尖叫着,两尺长的钢铁被塞进了它的胸膛。那家伙在剑上萎蔫了,当剑抽出来时,它倒了下去。帕米拉惊奇地抬起头,一个高大的骑士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站在她和怪物之间。

    雷蒙德爵士瞪着那些鬼鬼祟祟的食尸鬼,看着那些胆小的家伙从他的剑前退缩。这些食人的怪物像一群饥饿的杂种狗一样,小心翼翼地围着骑士转圈。“卑鄙的恶徒!”雷蒙德爵士啐了一口。“你有胃口去追一个小女孩,却没有脾气去跟一个成年男人打架!”

    食尸鬼朝雷蒙德爵士啐了口唾沫,咆哮起来,但并没有靠近他。与此同时,骑士也没有向前推进。他知道这些怪物们只是在等它们其中的一个来占用他的剑。然后它们就会像整个狼群那样扑向他。

    如果这就是他们的计划,这些食人的家伙一定会大吃一惊。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雷蒙德和帕米拉,没有注意到史蒂文-杜-梅尔森子爵,直到第二个骑士用剑猛击,利刃穿过一个食尸鬼的脖子,把它的头撞进灌木丛,它们才注意到。

    突如其来的袭击击碎了食尸鬼微弱的勇气。堕落的食人族们像被鞭打的狗一样呜咽着逃跑了,四散逃回了森林。梅尔森子爵开始追赶逃跑的怪物。

    “不,”雷蒙德爵士说。“让它们走吧。它们并不重要,你永远也不会依靠步行抓住它们。”

    梅尔森子爵低下头,盯着那个紧紧抓住雷蒙德的小女孩。“那么,我对那位女士发誓,我要把害虫赶跑!”梅尔森子爵咒骂道。“那么你那个骑马的人在哪儿?把我的战马牵上来,你这个胆小鬼!”

    黑暗中传来马蹄声和紧张的马嘶声。燕麦杆从树后大步走出来,牵着的是一小群动物。除了他自己的小马和雷蒙德爵士的战马之外,还添加了一匹轻快的骏马,一匹从兰开斯特堡马厩里牵来的四肢粗壮的驮马,以及那匹曾经属于洛泰尔爵士的巨大的黑色战马。梅尔森子爵一面擦去刀刃上的血,一面把剑套在鞘里,向他的骏马走去。

    “我们不能丢下这个姑娘,”当梅尔森子爵跨上战马时,雷蒙德在那里抗议道。

    “让你的人来照顾她吧。”梅尔森子爵回答,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耐烦。“看在圣杯的份上,你难道不知道这个食人的渣滓可能会为我们带来那个怪物的踪迹!”

    雷蒙德爵士怒视着梅尔森子爵。“我不会为了复仇而把一个孩子遗弃在夜里,”他说。雷蒙德转过身去,背对着那位毛发竖立的子爵,把注意力集中在帕米拉身上。“小家伙,你一个人在树林里干什么?”他问道。“你的家在哪儿?”

    帕米拉强忍住泪水。她现在必须勇敢起来,因为如果她害怕,骑士们就不会听她的。小女孩挺直腰板,抑制住自己的恐惧,回答了雷蒙德。“我是从吉瑞尔村来的,可现在那儿一个人也没有。圣骑士说我们都应该去教堂,因为坏怪物要来了。但是当他们来的时候,他们也进了教堂,每个人都不得不逃跑。”

    尽管她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她的面颊上还是流下了新的眼泪。“求求你,你得去帮帮我妈妈!她在墓地里,怪物们会抓住她的!”

    梅尔森子爵咬了咬嘴唇,怒容满面。“我对那位夫人发誓,我要把这一切亵渎墓地的怪物都砍掉,把它的骨头留给乌鸦吃!”他催着马向前走,使它逼近了雷蒙德。帕米拉躲在年轻的骑士后面,躲避着可怕的战马。

    “把这个姑娘交给你的仆人吧,德-图卢兹,”梅尔森子爵说。“我们必须还来得及的时候抓住这些怪物。”

    雷蒙德爵士慢慢地站了起来。他轻轻地领着帕米拉走向燕麦杆和马。小女孩不确定那个驼背的仆人是谁,但在雷蒙德发出要勇敢的命令后,她允许那个人把她抱到他的马背上。

    “别担心我们会找不到路。”当梅尔森子爵骑上自己的战马时,雷蒙德对他说。“我知道血鹰公爵要去哪儿。她所说的这位神圣的骑士一定是戴恩-加特勒-惠特曼,罗兰德礼拜堂的守护者。他告诉我血鹰公爵回去攻打吉瑞尔村。他说那个怪物在教堂里留下了一些东西,一些他会回来找的东西。”

    “那我们骑马去礼拜堂吧。”梅尔森子爵咆哮道。

    “就我们两个?独自上路吗?”雷蒙德问道。“我知道你想为你的家人报仇。我知道你想为洛泰尔爵士的死报仇。”

    “你不知道我的感受,德-图卢兹!”梅尔森子爵厉声说。

    当雷蒙德爵士怒视着那个年迈的贵族时,他的目光像冰一样。“是的,我知道。我知道失去最爱的人意味着什么,因为我每天都看着那毒药侵蚀着我叔叔。我看到罗贝尔伯爵的思想变得越来越扭曲,最后只剩下复仇的念头。我看到了那种可怕的杀戮**把他引向何处”

    “那么你知道最好不要试图阻止我。”梅尔森子爵喊道。

    雷蒙德恼怒地挥了挥手。“好好想想!”他恳求道。“我们不能单独同血鹰公爵和他的军队作战!无论我们所毁灭的再多,最终它们也必将淹没我们。”

    梅尔森子爵嘲笑年轻的骑士。“我只需要杀死那个怪物,”他说。“如果你没有勇气,就跟农民们呆在一起,留在后面。毕竟德-图卢兹家族曾经是一群胆小的懦夫。”这位贵族没有再多说关于雷蒙德的事。他把马刺扎进马的两肋,沿着林间小路疾驰而去。

    雷蒙德低声咒骂着。“留在这儿陪着这位姑娘,”他对燕麦杆说。“如果我们天亮前还没回来,或者你听到树林里有什么动静,那就赶快离开这里,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去。”

    燕麦杆只来得及向骑士挥挥手,看着自己的主人策马奔进黑暗中去追赶梅尔森子爵。被落在后面,农夫感到一阵失望的痛苦。他知道雷蒙德爵士正在奔向死亡,他知道雷蒙德爵士之所以如此绝望,并不是因为对梅尔森子爵的担心。他知道这一点,因为同样的羞愧和内疚在他内心作祟。

第四百零九章 杰佛里

    死灵法师杰佛里-亨廷顿在马鞍上前倾着身子,吐了口唾沫。这是他离开吉瑞尔村的第三天,他渴望看到有活人的村落,或者被一些火热的活人身体所包围。阿基坦的平原一望无际,黄色的草在午后的风中荡漾,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混沌就如时间的叹息,杰佛里在马鞍上坐直了身子。虽然平原上没有所谓的大道,但常年出入的商队还是用四轮马车在平原西部压出了一条南北朝向的路。贸易已经终结,不过这世世代代篷车和马匹留下的痕迹依然保存了下来。

    杰佛里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残忍的微笑,他向外望去,只见一队不死骑兵在血鹰公爵背后的旗帜后面列队前进。这些黑骑士是可怕的亡魂,他们只剩下骨架的身体披着腐烂的裹尸布,锈迹斑斑的胸甲和同样锈迹斑斑的头盔紧贴着他们的骨头,没有血肉的战马上挂着摇摇欲坠的马甲碎片。

    在这里,亡灵法师认为,这些黑骑士可以用他们自己的方式来惩罚那些阿基坦傲慢的骑士。他几乎迫不及待地想看到血鹰公爵发动他那些骑马的死亡骑士攻击盖尔斯公爵的军队。

    不过仍然有一些令人担忧的问题,死灵法师紧张地瞥了一眼坐在血鹰公爵旁边的黑衣骑士。不知怎么的,杰佛里原以为在这位黑衣骑士在成为血鹰公爵的亡灵奴隶之后,骑士对自己的威胁气氛会减弱。

    然而恰恰相反,杰佛里发现自己在这个刚诞生不久的怪物面前感到更加焦虑。在活着的时候,这位黑衣骑士的目标是杀死像杰佛里这样的人。这对杰佛里来说真的是一个坏消息,死灵法师无法改变这样一种印象:即使作为一个亡灵生物,同样的想法也牢牢地印在黑暗骑士的脑海里。

    杰佛里压下了自己的焦虑,穿过腐烂的僵尸步兵队伍,加入了血鹰公爵和他的随从的队列。他从兰开斯特堡带走的那匹马丢了,他已经咒骂了一千遍了。他现在的马是一匹战战兢兢的旧犁马,来自吉瑞尔村,一只如此衰老的动物或许变成僵尸反而更加灵活。

    “陛下。”死灵法师骑着马走到血鹰公爵身边,对他说。他小心翼翼地把血鹰公爵放在他和黑暗骑士之间。“如果我们继续沿着这条路走下去,我们就会到达马王的古坟堆。古代的国王和他们的全家都被埋葬了。马,战车,整队的战士,都被老德鲁伊们封在了土堆里面。”

    杰佛里微笑着,想象着古代人的尸骨与他们的军队并肩而行。随着上古的马王们从马背上被召集起来,血鹰公爵将指挥一个不死部落,就像布尔坦尼亚从未见过的那样。这个怪物可以将他的血之王国扩展到阿基坦之外。他可以征服康沃尔和贝特福德,甚至可能是加斯科尼和阿朗松。他可以占领被征服的诺福克的坟墓,把那些勇敢的骑士从他们的墓穴中召唤出来。有了这样一支军队,他们就能把布尔坦尼亚的每一个贵族都赶到海里去。

    这个计划激发了死灵法师的灵感,他看着吉瑞尔村的尸体从坟墓里爬出来。血鹰公爵的出现似乎增强了杰佛里自己的力量。他从来没有能够召唤并维持这么多的骷髅和僵尸。他想,这才是真正的力量。

    当他们从教堂里走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向血鹰公爵提出了他的计划。当时,这个怪物对这个计划很满意,几乎为和一个古老的死亡军团一起打败盖尔斯公爵而感到兴奋。

    现在,这个怪物只对杰佛里皱了皱眉头。

    “我不需要那些远古的死人在我的旗帜下游行。”这个怪物咆哮道。“当我得到女先知贝金赛尔的支持时,阿基坦的每一个有能力的人都将被迫承认我是他们合法的主人。篡夺王位的国王将无权侵占我的土地。他不能质疑女先知的话。这样做就等于否认女先知们和湖中女神。即使是像查理这样奸诈的国王也不敢做出这样的暴行。”

    杰佛里瘫倒在马鞍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把肺里所有的空气都排了出去。“陛下,贝金赛尔已经死了快三十年了。安妮斯顿现在是魔法塔的女预言家。”

    那个怪物嘲笑杰佛里,露出了他的尖牙。“一个普通的农民怎么会知道这种事呢?”血鹰公爵再次注意到死灵法师骑在马上,扬起了眉毛。“你为什么坐在比你更高贵的人旁边?”

    “陛下,这匹马有点不舒服,”杰佛里暗中讽刺道。“让贵族骑着一头未被驯服的野兽,冒着伤害他们的危险是不合适的。”

    血鹰公爵对杰佛里的回答置之不理。“当马的性情好转时,一定要把它还给它的主人。”那个怪物自顾自地说道。突然,他笔直地坐在马鞍上,茫然地望着前面的路。“这不是去宁静之湖和魔法塔的路!”

    “陛下,这是条近路,”杰佛里说。

    “难道你不认为我了解我自己的领地吗?”血鹰公爵骑在马上吼道。他举起那副如同穿着盔甲的手,示意队伍停下来。当行军的亡灵们停下来休息时,锈迹斑斑的盔甲在没有血肉的骨头上发出的撞击声几乎震耳欲聋。

    血鹰公爵仔细观察周围的田野和森林,他那超自然的敏锐目光穿透了夜幕,仿佛大地被正午的阳光照亮。接着这个怪物用拳头指着东北方向。“魔法塔就在那个方向,”他一边说着,一边鞭策着他的亡灵战马帕洛莫前进。剩下的亡灵则选择盲目服从,队伍离开了大路,跟着他们的主人穿过尘土飞扬的田野。

    杰佛里翻了翻眼睛,但还是催促他的马跟着那个怪物。等晚一些时候,当血鹰公爵能够再次倾听理智的声音的时候,他就能够引导这个怪物回到土马王们的古坟堆和杰佛里的伟大计划中去。

    而在那之前,杰佛里必须充分利用目前的形势,等待血鹰公爵这种疯狂的状态过去。在血鹰公爵在这种状态下时,自己至少不会缺少练习他的黑魔法的机会,死灵法师反思道。当血鹰公爵是这种状态的时候,他有个讨人喜欢的习惯,凡是他们经过的村庄,只要公爵他不认识,他就把它们夷为平地,谴责居民是入侵者和闯入者。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在阿基坦几乎没有多少这个怪物还能认出的村庄。

第四百一十章 雷蒙德

    雷蒙德在森林边缘的一棵枯树上系上了绳子。梅尔森子爵那匹巨大的黑色战马也被绑在离他只有几尺远的地方。雷蒙德小心翼翼地拔出剑,蹑手蹑脚地从森林里走了出来。

    墓地出奇地寂静。在墓地的另外一头,到处都可以看到战争留下的痕迹:农民们修筑的战壕和土方工程,血泊,断肢,以及被食尸鬼咬下来的尸体残片。但是这里却没有留下任何完整的尸体,尽管有证据表明这一定是一场可怕的战斗。雷蒙德爵士不愿意去想为什么尸体被移走了。或者说怎么移走的。

    这时有声音从教堂孤独的大理石门面后面传来。雷蒙德小心翼翼地绕着建筑物转了个圈,准备迎接任何突然出现的可怕敌人。当他发现那砰砰的声音来自梅尔森子爵时,他松了一口气。年迈的贵族正用剑猛敲着教堂沉重的石门,试图强行进入。雷蒙德的靴子擦到了一块墓碑,发出了声响,年长的骑士惊慌失措地转过身来。

    “我猜,没有找到血鹰公爵的踪迹吧?”雷蒙德问道。

    梅尔森子爵向石门耸了耸肩。“除非他在下面。”他转过身来,眯着眼看着地平线。“太阳很快就要出来了。那只从墓地里钻出来的虫子可能已经下地了。”

    雷蒙德爵士指着他们南边的一片黑云。“古老的传说中,血鹰公爵可以把自己藏在风暴里,这样太阳就不会伤害到他了。”

    “我还是想要看看这个地方,”梅尔森子爵说着,又把注意力转移到那些沉重的门上。他的剑已经把雕刻在石板上的圣杯图案击碎了。“我得弄清楚,”他咕哝着骂人的话,一边又开始用剑锤打起来。

    “让我来帮你吧,”雷蒙德爵士说着,把剑套上鞘,走过去加入了梅尔森子爵的行列。“我不需要德-图卢兹的施舍。”梅尔森子爵厉声说。

    “我也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雷蒙德回答道,“戴恩-加特勒-惠特曼爵士说血鹰公爵想在礼拜堂里找点什么。在我们离开这里之前,我想知道那是什么。”

    说完年轻的骑士用背顶住沉重的门,使出全身的力气。它开始移动。梅尔森子爵的脸上露出一种酸溜溜的表情。他沮丧地骂了一声,把剑扔回剑鞘,然后帮助雷蒙德把门推开。

    慢慢地,随着一阵抖动和战栗,门开始向内摆动,它的底部在教堂的大理石地板上磨来磨去。碎石片在黑暗中哗啦哗啦地响着,从教堂冰冷的墙壁上发出回声。

    门一打开,一股巨大的力量向他们袭来,两位骑士都被撞倒了。他们两人都被撞到地上,猛烈的撞击使他们的肺部无法呼吸。一个野兽般的声音向他们咆哮着。

    “多谢了,蠢货!现在,接受我的感激之情吧!我的主人让我挨饿,而我却找到了两片多汁的食物来解渴!”

    雷蒙德爵士抬起头来,看见那个可怕的家伙在他们头顶上若隐若现。它脸色苍白,枯槁不堪,枯槁的外壳上挂着骑士的黑色盔甲。一只胳膊蜷曲着靠在胸前,比它那消瘦的身躯的其余部分还要瘦。那家伙的半张脸扭曲成饥渴的斜视,另一半则像傻瓜一样滴着口水。

    “该死的吸血鬼!”雷蒙德对那家伙谴责道。

    “但这个该死的不是血鹰公爵!”梅尔森子爵咒骂道。

    这只丑陋的吸血鬼干瘪的脸上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血鹰公爵。”吸血鬼又说了一遍。“他的仇敌都聚集在他的周围。”那怪物用它那只瘦骨嶙峋的爪子指着雷蒙德。“一个德-图卢兹,”它说。“还有一个杜-兰开斯特,”它指着梅尔森子爵补充道。吸血鬼轻拍着自己的胸膛。“还有德-纳瓦尔男爵。所有的宿敌都在这里了。血鹰公爵注定要为他的过去而战。”

    “他在哪里?”梅尔森子爵问道。

    德-纳瓦尔男爵大笑起来,那声音邪恶而残忍,就像施刑者鞭子发出的噼啪声。“我们一起去找他吧!”吸血鬼嘶嘶地说,嘴唇从闪亮的尖牙上移开。

    像一只黑豹一样,德-纳瓦尔男爵扑向梅尔森子爵,把他打倒在地。吸血鬼的爪子猛击在他持剑的手臂上,伤到了那条胳膊的骨头。老骑士疼得大叫起来,他的整个手臂都被打麻木了。

    德-纳瓦尔男爵咆哮着想去扭断老骑士的头,这时雷蒙德从地上跳了起来,伸出双臂抓住吸血鬼,把它从梅尔森子爵的胸膛上赶走。这个疯狂的家伙扭动着身体,挣脱了雷蒙德的控制,把骑士的俯冲变成了无法控制的翻滚,滚进了墓地。怪物的爪子撕扯着雷蒙德,撕扯掉他脖子上的颈甲,撕扯着下面的锁子甲。

    雷蒙德爵士的腰带上挂着一把匕首,他用手指紧紧地勾住了它。他绝望地拔出匕首,刺进了吸血鬼的身体。他一遍又一遍地把钢刺进男爵枯死的尸体里。由于攻击的角度太低,他手中的匕首无法威胁到这只怪物的黑色心脏,所以雷蒙德爵士所能做的就是激怒他的敌人。但这足以分散吸血鬼的注意力,让它的尖牙远离他的喉咙。

    德-纳瓦尔男爵愤怒地嘶嘶叫着,抓住了雷蒙德爵士的头盔,野蛮地把骑士的头撞到一块墓碑上。头盔在撞击下裂开了,即使雷蒙德在他的头盔下面垫着减缓冲击的衬垫,雷蒙德也感觉到他的大脑在他的头骨里嘎嘎作响。他昏了过去,无助地倒在吸血鬼脚下。

    德-纳瓦尔男爵咧嘴一笑,俯下身去,想要揪住受害者的喉咙。

    “你忘了打断我的两条胳膊,”梅尔森子爵吼道。他那受伤的手臂无力地垂在身旁,年迈贵族用左手握着他的剑,在吸血鬼的脊柱上狠狠地砍了一刀。

    吸血鬼痛苦地尖叫着,伤口周围的皮肤起了水泡。德-纳瓦尔男爵倒在地上,一只完好的手抓着他的背,试图摸到他那灼痛的伤口。

    梅尔森子爵一脚踢开了这个跛足的怪物,猛地把它的头拧了回来,力气大得足以杀死任何还能自称是人类的东西。吸血鬼的头在它断了的脖子上恶心地耷拉着。这只动物挣扎着把自己拉起来,但它折断的背部让它在地上扭动着。

    梅尔森子爵怒视着怪物。他用剑指着吸血鬼,展示着他握在剑柄上的蒜头,就是他之前擦过剑刃的那个蒜头。“一定是一个农民在战斗中掉了这个。”他对吸血鬼说。“我决定好好利用它。”梅尔森子爵把他的剑尖刺进了德-纳瓦尔男爵的膝盖,吸血鬼的肉在沾满大蒜的钢铁上起泡。

    “我再问一遍,你这个吸血的虫子;血鹰公爵在哪里?”梅尔森子爵把剑更用力地插进德-纳瓦尔男爵腿上的肉里,把他的问题讲得更清楚了。吸血鬼只是用带着恶意的嘶嘶声回答了他。年迈贵族耸了耸肩,把目光投向天空。“随便你。无论如何,反正天亮了。”

    德-纳瓦尔男爵听到梅尔森子爵的话,吓得睁大了眼睛。跛足的吸血鬼挣扎着,试图从骑士的剑下挣脱出来,但每一次的挣扎都只会让他更加痛苦。不一会儿,第一缕阳光穿过教堂的屋顶,把吸血鬼沐浴在纯净的阳光中。德-纳瓦尔男爵张开嘴想要尖叫,但他的**已经化为尘土。吸血鬼的眼睛融化在他塌陷的头颅里,他的头发皱缩着,就像被火焰点燃了一样。它身体其余的部分很快也跟着分解了,就像盐块被扔进海里一样。几分钟后,德-纳瓦尔男爵留下的唯一踪迹就是空气中的臭气。

    梅尔森子爵注视着这只吸血鬼崩溃的每一刻,每一秒钟都希望那是血鹰公爵,而不是那个怪物的奴隶。当德-纳瓦尔男爵最后的一部分也消失后,梅尔森子爵转过身来,望着南方。他能看见之前雷蒙德提到的黑云。希望在那里,他会找到血鹰公爵。

    梅尔森子爵挽着自己受伤的手臂,开始向他的马走去。经过雷蒙德时,那里痛苦的呻吟声使他停了下来。他瞥了一眼年轻的骑士,握紧了拳头。

    尽管这个德-图卢兹冒犯了他,但他还救了他的命。不管有没有宿怨,不管有没有报复,梅尔森子爵知道他不能就这样把雷蒙德爵士留在这里。

    梅尔森子爵痛苦地望着向南方退去的乌云,作了最后一次渴望的凝视。

第四百一十一章 雷蒙德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样碰巧跟在这个怪物后面的。”

    雷蒙德爵士一直害怕对方提出这个问题,自从梅尔森子爵决定加入他的队伍去消灭血鹰公爵以来,他就一直害怕回答这个问题。他向后靠在马鞍上,双手交叉放在马鞍的前鞍桥上。

    他盯着梅尔森子爵决给他的马背上的长鬃毛,但他眼中看到的不是那匹马,而是看到他叔叔的尸体在血鹰公爵的墓上抽搐着。看到公爵夫人在她家里的院子里被屠杀。看到洛泰尔-杜-兰开斯特爵士受到的残酷对待。他不可能告诉年迈骑士他骑马追寻血鹰公爵是为了弥补罗贝尔伯爵所犯下的罪恶,也不可能告诉他是他的叔叔从坟墓里召唤了这个恐怖怪物。

    雷蒙德爵士转过身来,回头看了看骑在马上的燕麦杆,希望他能保持沉默。这个农民跨在马背上,那个小姑娘的小胳膊搂着他的腰,庞大的战马跟在后面,看上去不用担心燕麦杆会增加梅尔森子爵的愤怒和加重他的痛苦。这个农民对雷蒙德点头表示理解。无论骑士说什么,燕麦杆都不会反驳他。

    “那个怪物杀死罗贝尔伯爵后,我就跟着他走了。”雷蒙德说。他说出了他认为自己能说出的一小部分真相。

    梅尔森子爵严肃地点头表示理解。“我们都在寻找这个怪物,这样我们就可以为死去的人报仇了。”一阵疼痛掠过他的脸上。“我必须感谢你在公墓里救了我的命。”梅尔森子爵听着每一个字离开了他的嘴,不禁畏缩了一下。“对一个德-图卢兹人说好话对我来说太难了。”

    “我们扯平了,”雷蒙德叹了口气。“记住,你也把我从德-纳瓦尔手里救了出来。我不会要求杜-兰开斯特接受我的感激之情,但请您也一样。。”

    “我们扯平了,”梅尔森子爵重复了一遍,仔细斟酌着这些话。他用专横的目光盯着雷蒙德。“你要记住这一点。你不欠我什么。同样的,我也不欠你什么。”

    慢慢地,雷蒙德让他的右手从马鞍的前鞍桥上垂下来,这样他的剑就很容易够到。他仔细地观察着梅尔森子爵。在与德-纳瓦尔男爵的战斗之后,这位贵族仍然偏爱使用他的左臂。这是雷蒙德打算记住的一个优势。

    “我们同意把宿怨搁置一边,”雷蒙德说。

    “是的,”梅尔森子爵对他说。“但是我还要说一件事。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看待罗贝尔伯爵的,但我想说,比起我对洛泰尔的爱,你的一切感情都会显得黯然失色。当我们找到那个怪物的时候,他就是我的了。”

    当雷蒙德遇到梅尔森子爵严厉的目光时,雷蒙德没有退缩。“一个德-图卢兹人和一个杜-兰开斯特一样有享有荣誉的权利,”他说,声音冷淡而坚定。“如果我的机会来了,我不会站在任何人的身后。”

    梅尔森子爵拉住缰绳,把马停在他们一直走的那条土路中间。“我要为洛泰尔爵士报仇!”

    “我要赎回我的名誉。”年轻的骑士反驳道。空气中弥漫着危险的紧张气氛。雷蒙德的手握着他的剑柄。梅尔森子爵则笨拙地用左手去拿他自己的武器。

    燕麦杆鞭策着他的小马向前跑去,试图在两位骑士打起来之前让自己夹在中间。“大人们,难道你们不认为我们应该先抓住那个怪物吗?”农夫装出一副讨好的样子问。

    “我们只要跟着秃鹰就行了,”梅尔森子爵一面回答道,一面对着远处一圈盘旋的腐肉鸟点头。年迈骑士紧紧的抓住他的缰绳,把剑鞘扔在地上。“等着瞧吧,这会花上一点时间,雷蒙德爵士,”他对另一位骑士说。“但它不会等太久。”

    雷蒙德感觉到梅尔森子爵这番话的威胁,在这位贵族的挑衅下,两人的仇恨之火又燃起来了。他知道,使梅尔森子爵如此顽固的原因,不只是傲慢自大,而是他心中的怒火在不断增长。正因为他向梅尔森子爵发过誓,才使他没有拔出剑来。他叔叔的行为已经对他的名誉造成了很大的影响,用不着再受侮辱了。

    “就像你说的,梅尔森子爵。”雷蒙德说,“等着瞧吧。”年轻的骑士把手放回到马鞍上。他用双脚站在他的马镫上,支起身体,利用额外的高度来窥视道路两旁厚厚的树篱。他们进入了一小块混交林区,起伏的田野被蜿蜒的山脊和凹下去的小路隔开,两旁是厚厚的树篱,充当了活篱笆。

    混交林区的乡村使骑士们的旅行变得缓慢,小路像蛇一样蜿蜒穿过田野,先绕着一条路,再绕着另一条路。不过雷蒙德认为自己很幸运,至少没有下雨,因为在雨季里,这里的农民们会把下沉的小路改造成排水沟。雷蒙德认为,更糟的情况是,他们不得不穿过泥泞的沼泽和农业径流的泥潭。

    追踪血鹰公爵的军队已经变得很容易了。正如梅尔森子爵所说,只要跟着秃鹰就行了。那个怪物的军队沿途留下了一片片废墟,它们烧毁了村庄和庄园,没有留下一个活着的灵魂。在一些村子里,血鹰公爵的邪恶显得尤其明显,整个村子的人都被钉在木桩上,或者被处以私刑,挂在树上。

    在另一些景象中,那个怪物的军队表现出了惊人的克制,几乎可以称作是微妙的接触。粥还在摇曳的余烬上冒着热气,酒馆里放着几瓶没动的蜂蜜酒,磨坊外堆着一捆捆的小麦。雷蒙德爵士想知道这些村子里的人是否事先得到了血鹰公爵的进攻警告,在他的军队面前逃跑了,躲在荒野里,直到他们认为安全返回为止。

    在雷蒙德爵士看来,那个怪物的前进步伐既不规律也不理智。首先,怪物向南进发,一路洗劫墓地。然后大军突然转向北方。为什么会发生这种突然的变化,雷蒙德并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现在的行军似乎有些匆忙。当亡灵继续掠夺村庄时,他们不再停下来掠夺墓地。有一段时间,骑士把产生这种变化的原因寄希望于盖尔斯公爵的军队正在追赶那个怪物的军队;然而,如果有任何力量正在追赶那个怪物,它也没有留下任何它存在的痕迹。

    当他望着树篱外的时候,一个令人不安的想法出现了。也许血鹰公爵并没有被追击。也许那个怪物如此匆忙的原因是他自己在追寻什么。骑士把目光转向北方,一群乌鸦在冒着烟的农场废墟上空盘旋。到了那里,他认出了那个农场,实际上是周围所有的地形。这条路通向宁静之湖和魔法塔。他曾多次骑马沿着这条路去寻找湖边的宁静。

    女先知安妮斯顿!雷蒙德会为自己以前没有想到这一点而诅咒自己!

    “也许我们不需要再和那个怪物玩野兔和猎狗的游戏了,”雷蒙德告诉梅尔森子爵。看到年迈贵族脸上的疑惑,他笑了。年轻的骑士用他那只戴着盔甲手套的手手指向东北方向,越过燃烧着的农场。

    “如果我们朝这个方向前进,我们就会见到魔法塔和女预言家安妮斯顿。她的魔法是伟大的。我亲眼所见。如果我们请求她,她可以用她的力量把我们带到血鹰公爵那里去。”

    “但是她会帮助我们吗?”梅尔森子爵皱起眉头。“她是那位女士的仆人。她跟男人的事有什么关系?”

    “女预言家安妮斯顿曾经帮过我一次忙,”雷蒙德说,“我想她还会再帮我的。血鹰公爵不仅对阿基坦的领主们,对整个布尔坦尼亚来说都是一个威胁。我不认为这位女士会把她的人民交给这样如此邪恶的祸害。”骑士看着乌鸦在农场上空盘旋。“是的,安妮斯顿会帮助我们的,”他坚定地说道。“她知道血鹰公爵构成的威胁。”

    梅尔森子爵点点头表示同意。“那么,让我们去求问女先知的智慧吧。我的剑等不及品尝那个怪物的心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 雷蒙德

    那天剩下的时间里,这两位骑士沿着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穿过田野,穿过树篱间的缝隙。这条小路和农民们种地时走的是同一条小路,这是一种迂回的路线,可以让农民在洪水泛滥时避开塌陷的小路。他们缓慢而稳定地穿过了沼泽。如果没有雷蒙德在过去沿着这条路走过几十次,梅尔森子爵知道自己永远也不会找到正确的路。即使有年轻的骑士带领着他们,梅尔森子爵也感到很紧张,因为他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

    “你确定你认识路吗?”自从他们离开沉没的小道以来,这位年迈的贵族已经问了他们一百次了。

    雷蒙德发出一声愤怒的叹息。“如果你不想让我把我们弄迷路,那就不要分散我的注意力,”他抱怨道。他再一次站在马镫上,直起身子,向树篱外张望,研究着邻近田野的布局,并把它们与他记忆中的地图进行比对。

    接着雷蒙德立刻又坐回到马鞍上,他的手飞快地伸向他的剑。除了梅尔森子爵粗暴的唠叨之外,他现在还有别的事要担心。树篱的另一边有一群武装人员。

    “有人在树篱的另一边,”雷蒙德爵士低声对梅尔森子爵说。

    “亡灵?”贵族问道,左手同样伸向自己的武器。

    “不,”雷蒙德爵士回答。“活着的人,但带着长矛和弓。我想他们没看见我们。”

    当年轻的骑士在马鞍上转过身来,打算用同样的低语警告燕麦杆。当他这么做的时候,他发现已经太晚了,不再需要提醒燕麦杆这些人的事。因为他已经知道了。七个穿着破破烂烂的斗篷、戴着肮脏兜帽的衣衫褴褛的男人们,把燕麦杆的人和马都围了起来。其中一个人手里握着小马的缰绳,另外两个人手里牵住了战马的缰绳。其他四个人手里拿着弓,箭扣在弦上,瞄准着这两位骑士。

    “你现在可以出来了,罗伯特,”一个弓箭手喊道。“我们得盯着这些‘好绅士们’。他们的斜眼看起来就像斗鸡,而且还是那种只会大口狼吞虎咽的老公鸡。”

    这不是一个毫无意义的威胁。布尔坦尼亚的长弓的力量是出了名的,它能从一百码外穿穿一层钢板。这些弓箭手离得更近,他们的阔头箭在如此近距离内能轻易地穿透两位骑士所穿的盔甲。

    接着又一群同样肮脏、蓬头垢面的人从树篱中挤了出来。大多数人拿着粗糙的矛,矛尖上有淬火硬化过的痕迹,但也有几个人拿着和伏击两位骑士的人一样致命的长弓,还有几个人甚至拿着铁剑和斧头。当骑士们从树篱中走出来时,他们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其中有几个人在两位骑士经过时停下来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看哪,这些高尚勇敢的贵族在市集和普通民众中享受他们的乐趣。”这句话不过是一个蓄着胡须、长着胡子的农民在喉咙里的咆哮,他那像腿一样粗的大手拿着一个破旧的盾牌和一把弯着的剑。“当我们的家被烧毁,我们的家人被带走时你们哪里去了?所有高高在上的领主们,让我们的汗水变成他们的脂肪!但是当我们需要你的时候,我们强大的英雄们在哪里呢?”

    “当心点,伯德,”另一个农民警告说。“当心点,他们会把你的脖子挂起来的!”

    一个弓箭手讥笑着他那惊恐的话语。“我没看见绳子。我看到的只有两只高贵的鸽子在等着被拔毛。”他收回搭在弓上的箭。“给我一个银币,我就能把这玩意射进了那个老家伙的眼睛里!”

    “当你和其他动物一起躲在树林里的时候,一个银币就能让你走到很远的地方,皮埃尔。这句话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农民说的,他瘦削的脸上仍然留着黑色的煤烟痕迹。从他衣服的质量来看,他很可能是村里的头人,被那些劫掠的不死族从他的农场里烧了出来。

    “别插手这件事,霍福德!”弓箭手咆哮道。

    燕麦杆尽他所能地挺直身子,怒视着凶残的皮埃尔。“当然,别听那个讲道理的家伙说话!”他轻蔑地哼了一声。“你不用等着那个怪物来杀你。只要杀了这些家伙,他们会派出一百个骑士来找你。相信我,他们会的。大人物们有一种发现事情真相的方法,他们会为自己人复仇。”他直勾勾地盯着雷蒙德爵士,然后把目光转向了梅尔森子爵。

    “当他们要为亲人报仇的时候,他们就会发疯,即使是常识也挡不了他们的路。松开那支箭,你最好向边境森林逃跑。你也许可以在那里躲藏一年左右,作为一个亡命之徒。”燕麦杆耸了耸肩,由于他的残疾,这个动作因为他的畸形而令人不安。“也就是说,如果你不是先饿死或者被野兽吃掉的话。”

    皮埃尔的眼里充满了恐惧。那人慢慢地放下弓,他的肩膀因挫败而耷拉下来。雷蒙德爵士从其他农民脸上看到了疑惑并且不知所措的表情。他们并不是真正的杀人犯,他们只是生气和害怕,想找个人把他们的不幸归咎于那个人。一个可以猛烈抨击并且发泄他们愤怒的人。

    “我对你们的困境表示同情。”年轻的骑士对暴徒们说道。“但试图杀死我们不会让你的死掉的人复活,也不会重建你的农场。这当然阻止不了血鹰公爵。”

    当他提到传说中那个恶魔可怕的名字时,雷蒙德爵士目睹了人们的反应。农民们都倒抽了一口粗气,甚至有几个人跪倒在地,做着对女神祈祷,寻求保佑的手势,祈求慈悲女神保护他们免受这个噩梦般的怪物的伤害。

    “血鹰公爵,”头人霍福德沉重地倚在他拿着的镰刀上,浑身打了个寒颤,口中又说了一遍。“是血鹰公爵毁了我们的家,杀了我们的族人?”他摇摇头,做了个痛苦的表情。“这么多年过去了,血鹰公爵还是回来了。”

    “我不会让他在这个世界上逗留很长时间的,”梅尔森子爵发誓说,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恶毒的咆哮。

    熊一样的罗伯特嘲笑年迈贵族的吹嘘。“要有好几支支军队才能到达怪物身边,还要有最强大最无畏的骑士才能把他埋进坟墓!两个孤独的骑士怎么可能对付这样一个怪物!”罗伯特轻蔑地表示他的怀疑时,一阵愤怒的低语声在农民中响起。

    雷蒙德爵士举起手,示意大家安静。多年的顺从和奴役使这群农民几乎本能地作出反应。“你的怀疑是对的,但如果有办法在这个怪物伤害到其他人之前阻止它,那么我们就有义务去尝试。”

    “他们疯了。”皮埃尔喊道。“他们两个都疯了!没必要用箭射他们,他们会自己完成这项任务的!”

    “诅咒你的无礼!”梅尔森子爵咆哮道。“那个怪物杀了我的妻子,我的徒弟和我的仆人!”既然他把自己当成那血淋淋的神,那么任何称自己为男人的家伙都可以追捕这个人渣!”

    “我们打算向女先知寻求指引。”雷蒙德插话道,“也许她的魔法能给我们指明消灭血鹰公爵的方法。”

    农民们陷入了令人不安的沉默。他们焦急地互相看了一眼,都希望自己的同伴先发言。最终打破沉默的是头人霍福德。

    “你打算去那座塔吗?湖边的那座?”他问道。

    “这就是我们的计划,”梅尔森子爵回答道,语气里透着恼怒。年迈的贵族对浪费时间和这些人在一起越来越恼火。

    头人霍福德点点头。“那么你最好把你的马留在这儿,”他说道。当他看到两个骑士脸上闪过的猜疑时,他笑了。“我们会为你照顾他们的,”他保证道。“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唯一比杀死骑士更愚蠢的事就是偷他的马。”

    尽管不太情愿,雷蒙德和梅尔森子爵都有些勉强地慢慢下了马。

    “大人,这个女孩怎么办?”燕麦杆问道。帕米拉继续紧紧地搂着燕麦杆的腰,这使得这个跛足的农民下马变得更加困难。

    “有人能照顾这个女孩吗?”雷蒙德问头人霍福德。“她没有任何亲人,她的村庄被血鹰公爵消灭了。”

    “我会让她得到最好的照顾,”头人霍福德保证说。一个弓箭手把武器扛在肩上,把小女孩从马背上抱了起来。那孩子反抗着,试图抓住燕麦杆的后背。燕麦杆轻轻地松开了她的手,弓箭手把她带走了。

    “大人,我要警告你们一句。”头人霍福德对骑士们说。“我们得小心我们要去的地方。如果你想离塔足够近,就保持安静,保持谦卑。”

第四百一十三章 雷蒙德

    头人霍福德和两个弓箭手领着雷蒙你的爵士、梅尔森子爵和燕麦杆走进一片茂密的树林,树林里有几片田野,就是农民暴徒伏击他们的地方。树木沿着混合林地中挨着沼泽的一侧生长,最终与森林相连。道路崎岖不平,地面凹凸不平,荆棘丛生。

    这是一次奇怪的旅行,因为树林里一片寂静,没有小动物发出的沙沙声的奔跑声,也没有鸟儿的鸣叫声。即使是苍蝇,这个在阿基坦每年这个时候都让人讨厌的东西,也不见了。好像森林里所有的生物都逃走了,或者躲藏起来了。

    如果你自己看,他们是从森林中一片幽静的空地里出发,头人霍福德带着他们沿着空地边缘不明显的林中小道前行,走了不久之后,在一棵底部有着白色砂子的大树前换了一个方向。

    走了大约一小时,他们又来到了有一堆白色砂子围成一个圆圈的地方。圆圈中心有五根磨耗的棍子,排成了一排,深浅不一地插在土里。最中间的一根最高,露出地面约三尺,旁边两根稍矮,大约两尺高,最外面的大约只有一尺高。如果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这些木棍顶部绕着羊肠一样的细线。

    雷蒙德爵士站在空地边缘的树下,似乎他又感受到了某种东西,从白砂圆圈中的那几根木棍上,不同于之前那位女士的女先知展现出来的力量,也不同于血鹰公爵所释放出来的邪恶感觉。而是一种,单纯的魔力。

    他感觉自己被推出站着的地方,感觉像是一只巨大的手神的手,坚定地,有力地推着他。他惊讶地看见,几条根茎突然伸出来,穿过了整片空地,径直朝某个方向伸去。他听到一声尖叫,然后根茎缩了回来,纠缠着一个人形的……幽灵,毫不客气地把它拉进了泥土里。

    等雷蒙德爵士回过神来时,他注意到似乎只有自己产生了刚才的那个幻觉。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摇了摇头,尝试让自己清醒过来。

    “霍福德…头人,”雷蒙德最终还是开口问道,“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那些木棍有什么用?”

    “这里?”头人霍福德回答道。“似乎是那些古老的德鲁伊搞的东西,从我祖父还是孩子的时候就存在了。对我们的族人似乎没有任何坏的影响,所以我们也一直保留了这里。毕竟在森林中它可以作为参照物。”

    雷蒙德爵士听到头人霍福德的回答反应更疑惑了,古老德鲁伊的把戏为什么会影响自己?但现在他们还有更重要的是,不管这个幻想是因为什么,它现在都不重要。队伍并没有人对雷蒙德爵士突然提出的问题产生怀疑,所有人都关心他们的目标,队伍再次陷入沉默的气氛。

    随后他们在森林里徒步前行了好几个小时,一直走到天都快黑了。梅尔森子爵好几次抱怨头人霍福德把他们的马留下了。他们应该选择绕过森林的边缘,那样离他们要去的地方更近一些,那样会更快。

    又过了一段时间,就连雷蒙德爵士也开始附和这位年迈贵族的观点。然而,村民的头人霍福德坚持认为,树林是唯一可以躲避那些监视的地方。如果骑士们是真的想看看那座塔的话,那么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在森林里不被发现。

    当斧子劈砍的声音传到他们的耳朵里时,他们已经习惯了寂静之后,仿佛听到了雷鸣般的轰鸣。头人霍福德举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示意骑士们安静地跟在他后面。弓箭手们把箭搭在弦上,摊开身子,守在原地,小心翼翼地看着森林中远处的影子。

    当他们走近敌人时,梅尔森子爵并不需要被告知敌人是谁。他第一个认出了空气中的恶臭,这是腐烂的肉和黑暗魔法发出的病态气味。老骑士立刻变得紧张起来,他的右臂反射性地向剑柄移动,直到一阵剧痛使他停止了动作。他怒视着自己受伤的手臂,然后用左手拔出了刀刃。

    伐木工人,”头人霍福德低声说。然后他用三个手指指向他们的左边。透过黑暗,他们依稀看见三个可怕的家伙笨拙地砍着木头,他们那没有肉的骨头似乎在月光下闪闪发光。“树林里到处都是这些家伙。”

    “很快就会少几个的。”梅尔森子爵保证道。他开始向这些行走的骷髅走去。头人霍福德紧紧跟在他后面,伸出手抓住骑士的胳膊,把他拦了下来。

    “他们只是来找木材的,”头人霍福德说。“如果我们不打扰他们,他们甚至不会朝我们这边看一眼。”

    梅尔森子爵把他的胳膊从农夫身上挣脱出来。“胆小鬼,”他对这个阻拦他的人咒骂道。

    “我们不是来消灭那个怪物手下的奴隶的。”雷蒙德爵士提醒梅尔森子爵道。“我们要找的是血鹰公爵,要找到他,最好的办法就是和安妮斯顿女先知谈谈。”

    梅尔森子爵勉强点了点头,非常不情愿地转过身去。

    “也许一旦你看到了这座塔,你就会改变主意的,我的大人,”头人霍福德说。

    又过了小半天时间,他们才终于在这座森林的最北端出现。他们被迫沿着一条迂回的路线穿过森林,以避开那些不死的伐木者。他们走得越远,不死的伐木者似乎就越多。好几次,食尸鬼从树林里窜了过来,但是那些讨厌的食尸鬼从潜伏着的人身边经过,却没有注意到他们。

    现在在前方,骑士们的目光穿过树林,可以看到魔法塔,城堡的墙壁在月光下清晰可见。他们还能看到塔周围的田野,现在充满了活力的田野。苍白的、没有肉的骨架在地里干活,不是为了耕种庄稼,而是为了塑造之前骑士们在森林里看到的那些僵尸和骷髅从森林里拖出来的木头。数百名亡灵正在用锯子和锤子工作,他们把木头锯成扁平的木板和横梁。其他骨架将木板和梁组装成更复杂的结构。

    就在骑士们的眼前,第一座攻城塔拔地而起,耸立在田野上。血鹰公爵北上的原因现在已经非常明显了。

    那个怪物包围了魔法塔!

第四百一十四章 血鹰公爵

    “我不会要求你留下来。我知道你的骄傲和荣誉是如此伟大。我知道没有什么能使你放弃对国王的职责,没有什么能阻止你把你的剑献给公正和正义的事业。”海瑟薇公爵夫人用双臂搂住丈夫,柔软的嘴唇贴着他的脖子。“只要答应我,答应我你会回到我身边来的。”

    “即使是那位女士自己也不能让我离开你。”公爵说着,把海瑟薇紧紧地抱在怀里。“我们会去击溃这个恶棍贾法尔,把他的海盗赶出伊斯塔尼亚,送回到他们的沙漠里去。我会回来在收获之前赶回来。”

    公爵夫人把身子从他身边拉开。她抬起头来,对他乐观的保证报以微笑,但她的眼睛却看不到笑容。

    公爵注意到海瑟薇的不安。他弯下膝盖,跪在他妻子面前。他把她的小手握在自己的手里,把它翻过来,这样他就可以吻她的手掌了。“国王需要我。我是阿基坦最好的剑客,也就是说在整个布尔坦尼亚也一样。如果我们要把伊斯塔尼亚从异教徒手中解放出来,就需要用到最优秀的战士。”

    “我知道这一点,我是一名伟大公爵的妻子,不是农民的妻子。”海瑟薇向他保证,但她的声音里还是有一丝恐惧。

    公爵站起身来,嘲笑妻子的焦虑,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为什么要这么在乎这件事呢?”他问道。“我以前也经历过更危险的任务。还记得去年夏天我帮助克拉伦斯公爵在卢瓦尔河上游发动了一场对抗兽人的战役吗?或者当我和贝特福德公爵一起追捕那条在他的领地山区作恶的恶龙的时候?或者当我在萨默赛特公爵的宫廷里呆了一个月,不得不忍受萨默赛特的生海鲜饮食?”当他说出最后的玩笑话时,他试图搔他妻子的喉咙。但她拒绝地后退了一步。

    “严肃点,”她说道,并竭力克制住自己的不寒而栗。“我知道你做过许多大胆而鲁莽的事情。”

    “有些人会称之为英雄的行为,”公爵打趣道。“不过我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你曾盯着一只萨默赛特龙虾,就会发现它盘踞在自己的盘子里,体型硕大无比。”他看出他的轻浮话语并没有使海瑟薇的心情轻松起来。他懊悔地用手捂住嘴,挥手表示歉意。

    海瑟薇开始在客厅里编制茂密的地毯上踱步,整理思绪,试图用语言表达她心中难以名状的恐惧。她的脚步把她带到一扇狭窄的窗户前,那扇窗户可以让光线和空气进入房间。她盯着城堡的大门,看着守卫们在城堡的墙上巡逻,看着工匠和商人们在城堡外狭窄的街道上穿行,把他们的货物拿到市场上去卖。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那么正常,她不禁认为自己的恐惧是幼稚的,毫无根据的。但是,无论她怎样试图把它们合理化,她都摆脱不了它们。

    “有什么事将要发生,一些我不明白的黑暗力量。”她对公爵说。“每天晚上醒来,我都能看到它,一个黑色的身影笼罩着你。伸手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你听起来像女先知贝金赛尔。”公爵对她说。“下次你觉得你看到这个幽灵的时候,叫醒我,让我也能看到它。”

    海瑟薇的脸变得苍白。她冲到她的丈夫身边,拉着他的手。“我永远不想让你看到它,”她喘着气说。“这是个预兆,是个警告!如果你与国王同行,一定有邪恶的东西在等着你!”

    “我不能抛弃国王,就像他不会抛弃我一样。”公爵对她说,他的声音里带着痛苦的音符,因为他知道他的话会伤害他的妻子。“我必须加入他对魔法王国艾尔厄拜的法王贾法尔的讨伐。”

    海瑟薇公爵夫人转过头去。“我知道你要去做什么,”她说。“但是要小心。记住一个愚蠢女人的噩梦。不要让黑暗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一团烟雾从燃烧着的村庄升起,一层黑色的死亡之幕笼罩着平静的水晶湖水。当树木一棵接一棵倒在地上时,森林里传来斧头砍树的声音。当血鹰公爵的军队在大地上搜索时,田野和牧场被践踏在他们脚下。

    那个怪物从一个布满岩石的小山顶上看着他的部队,活着的和不死的,同样执行着他的命令。这一带的居民,无论是人,是孩子,是野兽,一个也不能幸免。当他完成计划的时候,魔法塔周围的土地将会变成一片荒芜之地,可以与艾尔厄拜最令人憎恶的沙漠相媲美。这片荒地将成为令人恐怖的纪念碑,证明他的权力和权威。

    在田野里,血鹰公爵的工程师们开始建造攻城机,他需要这些攻城机来摧毁这座古老的堡垒。巨大的木头塔上覆盖着从被屠宰的牲畜身上撕下来的兽皮,巨大的圆塔上装备着从那位女士的圣杯教堂和圣坛的废墟中掠夺来的砖石,巨大的攻城槌和巨大的投石机,投掷长矛的弩炮和螺旋形的钻孔。这样的兵工厂在阿基坦是前所未见的。

    在阿基坦的田野里还有一些以前从未见过的东西。血鹰公爵把目光从活着的奴仆身上移到不死的奴隶身上。他看着一群僵尸把巨大的木桩举到空中。每一根上面都有一个被俘的农民在痛苦挣扎。僵尸们已经在一小片森林里竖起了这些刺穿囚犯的木桩。当他们完工时,这片属于血鹰公爵的小树林将一直延伸到宁静之湖岸边,它将使这个怪物建立在岩石上的那座花园相形见绌。

    从魔法塔上,她的阳台上面,女先知贝金赛尔可以看到那个怪物建立的血腥森林。被刺穿的农民需要许多天的时间才能死去,而这个背信弃义的女巫将能够享受每一个痛苦的时刻。垂死之人的哭声和呻吟会在她入睡时向她歌唱,当她醒来时欢迎她。她可以看到乌鸦和寒鸦在森林里飞来飞去,不管它们吃的是死人还是垂死的人。

    血鹰公爵对着高塔咧嘴一笑,当他看到高台上那个孤独的女人时,不禁冷笑起来。这是她给这些人带来的痛苦,而不是他。她拒绝承认他有权统治阿基坦。她拒绝向他表示那位女士的青睐。女先知贝金赛尔把她的命运和那个篡夺者的命运连在一起,那个背信弃义的奸诈混蛋,竟敢称自己是公正的查理。

    当他骑马到塔上去请求她的支持和那位女士的祝福时,这个该死的女巫试图杀死他。她的咒语灼伤了他的**,烧焦了他的盔甲。如果他还是活着的凡人,她就会在胡格诺-德-纳瓦尔男爵所有派出刺杀公爵的凶手都失败的地方取得成功。但血鹰公爵现在已不是一个凡人了,他承受住了这个女巫的魔法。这该死的女巫唯一能做到的事就是把他赶出她的魔法塔。

    现在他回来了,带着他的军队,血鹰公爵就要攻破贝金赛尔女先知的堡垒。他会看到那个女巫跪倒在他的脚下,乞求他的怜悯。在她巴不得在他允许她死去之前,想必她很乐意把这位女士的恩宠赐给他。

    阿基坦属于是他的!从今时直到永远都是属于他的!无论是那位女士还是她的叛逆仆人,都不能剥夺血鹰公爵与生俱来的继承权!

    那个怪物眯起眼睛瞪着魔法塔的塔楼,眼里充满了仇恨。“等这一切都结束了,你会后悔背叛我的,女巫!我要把这块地方一块石头一块石头地拆掉,然后把你的尸体从瓦砾堆里拖出来!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死更糟糕的命运,女人!你的命运会比死亡还要悲惨,你会展示给所有人的!”

第四百一十五章 血鹰公爵

    血鹰公爵看着他的工程师们开始组装第一批投石机,这些投石机将把魔法塔夷为平地。当他在这里的计划结束了,他不会留下任何一座魔法塔和要塞曾经在这里存在过的痕迹。。他要把这座塔的废墟一块一块地扔进宁静之湖中。他会把所有的地基夷为平地,从下面破坏地下室和地窖,把它们摔进无底的深渊。即使在未来的一百年,也没有人能够说出这座塔曾经矗立在什么地方,也没有人敢说出这座塔的女主人一个奸诈的女巫的名字。

    他想起了海瑟薇的警告,那是他动身前往阿朗松和伊斯塔尼亚边境的最后一天。她曾经说的是一个黑暗的幽灵,一个黑色的影子伸手要把他从她身边带走。他一直认为公爵夫人是一个冷静、务实、拥有钢铁意志的女人。他爱她是因为她坚强的个性,只有那位女士才有这种高贵的勇气。她不是那种被预感和噩梦包围的人。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他没有听从她的警告,让自己对她的恐惧无动于衷。

    但她是对的。某种邪恶的东西一直在等着他,要给他一个比恶龙的呼吸和巨怪的肚子更可怕的命运。命运把他从她身边带走,永远带走了他。他永远也进不了莫尔的庄园,永远也看不到宁静的花园,那里是他妻子的灵魂消失的地方。

    他现在是血鹰公爵,现在是,永远是。

    但他的妻子,一个没有女先知那种的神秘力量的女人,是怎么预见到在他布尔坦尼亚的骑士远征结束时等待着他的可怕的末日的呢?即使是贝金赛尔女先知,这位女神在世间的代行者身负魔力和神秘力量,身上流淌着那位女士的神圣恩典,她怎么会没有感觉到血鹰公爵的诅咒呢?

    那么只有一个答案:她有。也许是她听了查理国王的话。也许正是贝金赛尔策划了这整个卑鄙的计划,要把公爵领地从它合法的主人手中夺过来,交给一个篡夺王位的国王。

    血鹰公爵怒视着高塔,看着女先知在阳台上走来走去。她改变了自己的外貌,看上去比把他从魔法塔里扔出去时更年轻、更忧郁了。她的衣服是一件他从未见过的透明紧身剪裁长袍,她的长圆锥形帽子上挂着丝带和羽毛流苏。这个怪物并不知道贝金赛尔在玩什么把戏,但是如果她认为换换衣服,用一点魔法改变一下她的脸,就能把她从他面前隐藏起来,那她就大错特错了。

    血鹰公爵冷笑着看着一群骷髅把细长的杆子拖到阳台下面的地里。他知道如何使这个女人的精神崩溃。像所有的女人一样,她不喜欢暴力和野蛮。这个怪物在与艾尔厄拜人作战时,他从那里已经学到了很多方式。现在,削尖的木桩还放在地上,但不久它们就会高高矗立在田野上,承载着村民和农民的尖叫尸体。他会回敬女巫对他的蔑视。

    这个怪物开始不耐烦地咆哮着,厉声命令胡格诺-德-纳瓦尔男爵去见他。他对他的军队没有取得进展感到恼火。到现在为止,他们应该已经俘虏了数百名农民。他的骷髅战士们应该已经准备好在塔墙前种植一片被穿刺的森林了。相反,他们无所事事地站在成堆的木桩旁,吸引力藏在堡垒里的几个弓箭手的火力。

    “德-纳瓦尔在哪儿?”血鹰公爵吼道,一边踢着正在给他擦靴子的僵尸。怪物向后倒去,它的下巴被这个怪物踢断了。这具腐烂的尸体毫无知觉地爬回它坐着的主人身边,继续它的工作,却没有注意到刺穿它脸颊的碎骨。

    “那个偷偷摸摸的杂种狗在哪儿!”这个怪物又咆哮起来。

    死灵法师杰佛里-亨廷顿和血鹰公爵小圈子里的其他人一样,站在他阴暗的帐篷里看着那个发火的怪物。死灵法师在内心中抱怨着。他差点就想对他的主人说,他把德-纳瓦尔男爵锁在吉瑞尔村的礼拜堂里了,但他知道提起这件事不会有什么好处。相反,他推了推站在他身边的黑暗骑士,那是血鹰公爵为取代德-纳瓦尔男爵而创造的奴役。“我想你最好当男爵,”杰佛里对黑暗骑士说。

    黑暗骑士迷惑不解地走近坐着的血鹰公爵,在他的主人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你到哪儿去了,德-纳瓦尔?用乡下姑娘的血填满你的肚子?”血鹰公爵怒视着他的奴隶。“我对我的部队取得的进展感到不满。我派遣我的骑士们烧毁所有的村庄,并带回他们能抓到的每一个俘虏。”他愤怒地指着空旷的田野。“那是昨天的事,他们还没有回来!我要我的俘虏,男爵!如果那些笨蛋找不到一群目不识丁的农民,我就要拿走他们的马刺!然后我要把他们每个人放在篝火上,用他们自己的盔甲把他们烤熟!”

    杰佛里听到血鹰公爵的愤怒,摇了摇头。血鹰公爵又产生了幻觉,这种病使他认为自己还在同公正的查理国王作战。他派遣他的黑人骑士去摧毁许多年前便被夷为平地的村庄,去抓捕那些已经死去并被埋葬了几十年的人。

    与此同时,这个怪物的军队已经就位,包围了魔法塔,如果盖尔斯公爵的军队向他们冲过来,他们就会像新生儿一样脆弱。从他们走过的毁灭之路后面留下的破坏痕迹来看,杰佛里确信盖尔斯公爵已经向他所有的封臣发出号令,召集他们的骑士和士兵。他们还没有血鹰公爵开战,这只能说明盖尔斯公爵还在指挥他的军队。

    当他们面对盖尔斯公爵的骑士时,杰佛里希望有三千名上古马王的不死骑士和他们一起前进。他想把马王们的古坟堆打开,洗劫一空,让那些从坟墓里被挖出来的古代骑士们,在他们新的不死领主手下战斗。最重要的是,他希望血鹰公爵恢复英明而理智的状态,把他那聪明的头脑集中在能够击溃盖尔斯公爵军队的战术上。他不需要那个怪物总是迷失在他自己的记忆和幻觉的世界里。

    当他想到一个主意时,杰佛里摸了摸下巴。他瞥了一眼女巫吉赛尔那可怕的幽灵般的身体。血鹰公爵的疯狂之处在于,他要去拜访这位早已死去的高塔女主人报仇。如果杰佛里能够给他那个已经无法实现的复仇呢?正如血鹰公爵把戴恩-加特勒-惠特曼爵士误认作德-纳瓦尔男爵一样,他也许会把安妮斯顿认作她的前任贝金赛尔女先知。获得这么多年前未能取得的胜利所带来的震惊,或许足以让他打破自己的幻想。

    吉赛尔是杰佛里计划的关键。尽管可能需要数周或数月的时间才能推倒塔的厚墙,但女妖不需要破门而入就能进入堡垒。她可以穿过石头,找到安妮斯顿,然后杀了她。那么血鹰公爵就没有理由继续围攻这座魔法塔了

    死灵法师向后靠了靠,半听着血鹰公爵继续为胡格诺-德-纳瓦尔男爵的失败而痛斥他的黑骑士。要使他的计划在目前的情况下能够被血鹰公爵所接受,必须要巧妙地提出他的计划才行,那就得耍点手腕了。这是奉承和尊重产生的魔法。幸运的是,如果有一件事是任何一个出生在布尔坦尼亚农民阶层的聪明人很快就学会的,那就是在与统治这个王国的贵族交谈时该如何奉承和恭迎。

第四百一十六章 雷蒙德

    梅尔森子爵不明白血鹰公爵在做什么。那个怪物已经让他的不死军团做了大量的伐木和装配攻城装置的杂活,然而好几百具骷髅却闲置在战场上,被动地站在那里,看着塔内的弓箭手们不断地攻击他们。那个怪物的骑兵骑着马向四面八方散开了。梅尔森子爵说不出其他黑骑士的职责是什么,但是他从树林里看到的那些黑骑士只不过是在两大片毫无生气的死地上奔驰罢了。

    头人霍福德认为,在很久以前,这些地方可能曾经有过村庄。那些死亡骑士很可能在寻找曾经为早已消失的部落服务过的墓地,以便他们的肮脏邪恶的主人能够复活那些被埋葬的人,使他们成为骷髅战士,并扩充他庞大军队的队伍。

    年迈的贵族用渴望地眼神看着那个怪物的营地。血鹰公爵的帐蓬是用黑布搭成的,看上去像是用裹尸布缝起来的。只有少数几个全副武装的亡灵守卫着他们主人的巢穴,但由于帐篷周围有数百僵尸站在那里,对他们的需求并不大。梅尔森子爵打消了直接去找血鹰公爵的念头。即使他骑上战马,他也知道,在不死族士兵的数量远远超过他的时候,他永远不可能从他们中间穿过。梅尔森子爵一想到自己在为家人和洛泰尔爵士报仇之前就得死去,身体上就感到很不舒服。

    不,他会等待,等待一个机会,当他确信能与那个怪物单独交手的时候。

    “作为一个出色的战略家,血鹰公爵展现了一场失败的围攻之举。”雷蒙德爵士说道,“我见过兽人使用更好的战术。”

    梅尔森子爵从他的视野中转过身去,小心翼翼地把他躲在身后的灌木丛的树枝放下来,以免发出任何不必要的声音。“他把这座魔法塔封锁得很好,”梅尔森子爵说。“他不需要他的所有军队把一个孤独的女人和她的仆人关起来。事实上,他可能故意在他的部署中留下如此明显的漏洞,希望把安妮斯顿引出来,然后在她试图逃跑时向她发起攻击。”他阴沉地点了点头,心想这是一种狡猾的策略。“血鹰公爵的不死生物们可能正在寻找任何有人试图逃跑的蛛丝马迹”

    雷蒙德并不同意梅尔森子爵的观点。“我们并没有花很长时间便如此接近这座塔。这说明血鹰公爵的军队的警惕性并不高。”

    “也许吧,”梅尔森子爵说。“又或许只是我们前进的方向对它们并没有什么吸引力。血鹰公爵的怪物们似乎需要有人确切地告知它们该怎么做。他们没有任何超越命令的主动性。还记得那些站在战场上的骷髅吗?当塔里的弓箭手不停地向他们射击时,他们连一根手指都没动一下。他们甚至没有足够的动力走出射程,只是站在那里让自己被击中,等待有人告诉他们该做什么。”

    “那么你认为我们也许能进到塔里去?”雷蒙德爵士很好奇地问道。“即使血鹰公爵的军队在那座塔周围扎营?”

    “如果他们没有被告知要阻止任何人去塔楼的话,”梅尔森子爵答道。“如果我们能避免碰到血鹰公爵手下的任何能独立思考的亡灵生物的话,我想可以。”

    当雷蒙德看到僵尸们在塔的周围的警戒线上摇摇晃晃地走着的时候,他做了一个鬼脸,拉回了一根树枝挡住自己。前往魔法塔的路线上有许多空隙,大得足以让一艘提尔亚风帆战舰通过,但梅尔森子爵警告说有陷阱,这让他看到的是威胁,而不是那个怪物对他的不死生物以奇怪方式的部署。如果梅尔森子爵的猜测是错的,他们就会被屠杀。

    年轻的骑士抬起眼睛,看到了高塔上的阳台。他能看见一个穿蓝衣服的女人靠在阳台栏杆上的遥远身影。尽管距离遥远,又在森林的庇护下,雷蒙德还是能感觉到她正直直地望着他。

    “我们必须试一试。”雷蒙德爵士下定决心,一拳打在张开的手掌上。“血鹰公爵围攻这座魔法塔是有原因的。在许多年前,女先知贝金赛尔用她的魔法对付过他,并在他失败的时候助了查理国王一臂之力。也许他是想确保女预言家安妮斯顿不能做同样的事。”

    “那么女预言家一定知道消灭这个恶魔的秘密了,”梅尔森子爵咬牙切齿地说道,声音里充满了兴奋。

    “即使她不知道,我们也不能抛弃一位面对如此危难的女士,”雷蒙德爵士说。“骑士精神的法则不允许骑士以这种无赖的方式行事。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们都要把她从血鹰公爵手里救出来。”年轻的骑士转过身来,盯着燕麦杆、霍福德和弓箭手们。

    “荣誉要求梅尔森子爵和我帮助女预言家安妮斯顿。”雷蒙德说,“如果我们没有把握好到达魔法塔的机会,那么我们就一定会走向死亡。不过作为农民,你留在后面并不会冒犯我们。如果你想置身事外,我会理解的。”

    头人霍福德使劲点了点头。“谢谢您,我的大人,”他说。“你说的话听起来像疯子的胡言乱语。我和我的朋友们也会很高兴呆在这里。”

    燕麦杆离开了其他的农民,笨拙地向雷蒙德爵士鞠了一躬。“我也许没有骑士的荣誉,爵爷,但是我的灵魂上有一个负担,我必须作出补偿,为它赎罪。请允许我陪你。如果这意味着死亡,那么至少我可以在对抗我帮助释放的邪恶时死去。”

    当他听到燕麦杆的谈话时,雷蒙德爵士感到一阵寒意。他被那个农民表现出的刚毅所感动,但又被他判断失误而所说出的话语所惊骇。他把目光转向一边的梅尔森子爵,注视着这位年迈贵族对燕麦杆所说的话的反应,但梅尔森子爵只是对燕麦杆所说的在消灭这片土地上所释放邪恶的言论感到惊讶。

    寒意袭上他的脊梁,与他肚子里升起的恶心感融合在一起。他知道梅尔森子爵会记得燕麦杆说过的话。梅尔森子爵现在可能不需要解释,因为他们正准备发起一场可能是自杀式的冲向魔法塔外塔楼的行动,但这个要求随时会到来。当事情发生时,雷蒙德必须承认罗贝尔伯爵在将血鹰公爵从坟墓中解救出来的过程中所扮演的角色。如果这还不能重新点燃德-图卢兹和杜-兰开斯特之间的宿怨,那就什么也不能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 燕麦杆

    在雷蒙德爵士的满怀担忧的内心下,这三个人告别了头人霍福德,蹑手蹑脚地来到森林的边缘。他们能看到离他们最近的一群骷髅,离他们只有几百码远,这些不死族正在努力把木头磨成杆子和横梁,然后组装成投石器。锤子和锯子的声音盖过了他们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面色苍白的燕麦杆转过身来对雷蒙德说道。“让我先走吧,大人。“瘸腿的农夫问。“如果他们……如果他们跟着我,你可以找到另一条进入塔里的路。”

    燕麦杆的提议是很符合逻辑的,这种使得雷蒙德同意了这个计划,尽管他为允许一个农民代表自己接受危险而感到羞耻。然而,在这种绝望时期,往往需要采取不同寻常的措施。因为倘若他们失败了,让安妮斯顿落入血鹰公爵之手,那将是更大的耻辱。

    骑士们看着燕麦杆迈着缓慢而蹒跚的步伐走向场地中心。农夫弯着身子,吓得直发抖。当他走近那群可怕的骷髅时,他听到一声恐怖的呻吟。有一两次,燕麦杆停了下来,一动不动地站着,只觉得四肢发颤。然而,农夫一次也没有回头看。这个充满负疚感的男人决心像个骑士一样,带着一种骑士般的决心,这个负罪的人继续往前走。

    雷蒙德一直在观察这些骨架,等待它们对‘燕麦杆’的出现做出反应。但亡灵们甚至没有抬起头来,一心想着他们邪恶的主人给他们布置的任务。没过多久,农夫就从工人身边走过,朝哨兵线的一个缺口走去。

    “他穿过了它们,”雷蒙德喘着气说,这让他松了一口气,他的肩膀放松了下来。

    “真正的考验将是他能否通过那些巡逻队和哨兵,”梅尔森子爵说。“这将告诉我们,这个疯狂的想法是否行得通。”

    两个人都默默地注视着燕麦杆向僵尸士兵们一动不动的队形逼近。即使是在森林的掩护下,骑士们也能闻到动物腐烂的臭味,能看到腐烂的肉块从他们腐烂的身体上剥落下来。当燕麦杆走近僵尸之间的空隙时,他停下来,用他的马裤擦着他汗湿的手掌,用手指在空中做着向那位女士祈祷的手势。

    然后,农民又向前走去,他的步伐变得平稳而从容。有几次,他踉跄着,笨拙地伸出双臂想要保持平衡。雷蒙德猜到了‘燕麦杆’用这种奇怪方式前进的原因。那个农民闭上了眼睛,生怕他一看见僵尸就吓呆了。如果亡灵巡逻队注意到他,他也不想知道这一点。他不想看到死亡来找他。

    似乎过了一段漫长的时间,燕麦杆已经远远越过了那排腐烂的哨兵。这些僵尸连一块肌肉都没有动,其中一只甚至让乌鸦从它的头皮上捡蛆虫,却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它意识到这只饥饿的小鸟。燕麦杆就要成功了!他就要到达塔边了!僵尸不会阻止他的!

    当他突然意识到这一点时,他张大了嘴巴。亡灵可能无法阻止他们到达魔法塔,但里面的人却可以!堡垒里有弓箭手,从每扇窗户向外张望。他们不可能知道燕麦杆是一个朋友,也不可能知道他是否血鹰公爵的另一个奴隶。事实上,随着他跌跌撞撞、盲目前进,他们甚至可能把他误认为是一个亡灵!

    雷蒙德爵士向梅尔森子爵表示了他的担心。老骑士咒骂自己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愤怒地用左手拍打受伤的右臂,用身体上疼痛的火花作为对自己错误的警告。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走出去。”梅尔森子爵对他说。“如果塔楼里的人看到有两个骑士向他们走来,他们可能会犹豫。”

    “除非他们认为我们更像血鹰公爵的不死生物,”雷蒙德指出。

    梅尔森子爵听到这个建议,做了个鬼脸。他说,“我们只需要确保我们睁着眼睛穿过田地就行了。”

    两个骑士离开森林,大步走到空地上。他们的步态很英勇,并且大胆,不过由于一种两个人都没有真正感觉到的自信而变得僵硬。他们可能会死去,但正是这种听天由命的想法鼓舞了他们的勇气。如果他们要死了,那么他们至少要像一个真正的布尔坦尼亚骑士那样有尊严地去死。

    他们走过那些建造投石机的骷髅,连看都没看那些怪物一眼。两个人的眼睛都盯着塔楼,看着燕麦杆盲目地跌跌撞撞地向堡垒靠近。骑士们一度以为这位勇敢的跛足农民会在一阵箭雨中枯萎,但他却能毫不畏惧地一步一步前进,没有任何箭矢来阻止他的前进。

    骑士们正穿过骷髅劳工和警卫线之间的空地时,他们看到‘燕麦杆’终于到达了塔底。他们看见农民在堡垒的岩石地基上绊了一跤。过了一会儿,他从地上爬了起来。在那一刻,他一定睁大了眼睛的,因为骑士们可以听到远处传来的胜利的吼声,看到燕麦杆的拳头在空中挥舞。这位农民向四周瞥了一眼,看见了通往塔楼的铁栏门。他爬过塔底座周围杂乱不平的石头堆,向那扇巨大的钢门走去。

    雷蒙德没有时间去看燕麦杆是如何从那个地方上继续前进的。梅尔森子爵尖声低语,把他的注意力拉回到警戒线上。这些人离最近的僵尸不到二十码。不死族士兵僵硬地站着立正,他们腐烂的脸直直地盯着魔法塔。每个僵尸腐烂的手里都拿着粗糙的长矛或生锈的戟;他们中的许多人甚至戴着破旧的水壶头盔或长条镶片甲。雷蒙德惊讶地发现,并非所有的僵尸都是男性,而是其中有很多是妇女和儿童。当血鹰公爵征召死者入伍时,那个怪物带走了一切能举起武器的东西。

    不知不觉中,骑士们放慢了他们的步伐,因为他们经过了那些充满威胁的不死族队伍。每个人都紧紧地握着剑,提防着僵尸的任何行动。但是这些生物没有注意到他们,而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被告知要守卫的塔楼。

    骑士们在没有受到挑战的情况下通过了警戒线后松了一口气。正如梅尔森子爵所预言的那样,这些怪物奉命阻止人们离开塔楼。却没有规定如果有人试图进入,他们该怎么办。

    但这一切都改变得太快了。警戒线后面传来一声尖锐的喊叫声。与此同时,雷蒙德和梅尔森子爵都转过头去寻找那声喊叫的来源。他们所看到的是一个憔悴、苍白的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长大衣。他愤怒地跺着脚,双手在头上挥舞。

    这不是那个怪物手下那种没有头脑的不死生物,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是一个与血鹰公爵结盟的人,从而换来了自己被诅咒的灵魂。

第四百一十八章 杰佛里

    “白痴!该死的腐肉爬虫!”杰佛里怒不可遏,对着一动不动的僵尸挥舞着拳头。“他们正朝那座塔楼走去!”死灵法师诅咒着仍然一动不动的僵尸,很快就猜到了他们毫无反应的原因。他闭上眼睛,将黑暗的奈塔尔之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将堕落的能量编织成一个咒语,将这些僵尸置于他的直接控制之下。

    骑士们没有等着看杰佛里如何成功地将亡灵从麻木中唤醒。他们两人突然跑了起来,向魔法塔外的塔楼冲去。他们每走一步都有被城堡里的弓箭手射倒的可能,但至少这比被上百个僵尸杀死要痛快的多。

    在他们身后,杰佛里继续他的愤怒和咒骂。死灵法师明白,以他所控制的巡逻队的速度永远也抓不到逃跑的骑士。他施展了更多的黑暗力量,强迫那些笨拙的僵尸们以魔法般的速度奔跑,驱使他们付出越来越大的努力。一些最腐烂的哨兵最先倒下了,他们腐烂的身体因过度劳累而断裂,虫蛀的腿嘎吱嘎吱作响,脆骨爆裂,肿胀的器官撕破干燥的皮肤。但还是有足够多的僵尸是新鲜完整的,足以承受魔法的惩罚。

    这些僵尸足以拖垮骑士们,并让他们后悔自己的英勇行为。杰佛里脸上挂着冷酷的微笑,他想着一旦他掌握了统治骑士们的权力,他会对他们做些什么。他决心慢慢地杀死他们。倘若他们每年都卑躬屈膝地拜倒在自己的脚下,这些人就会少死一些。但他要叫他们像自己从前一样受苦,等他们不能再受苦的时候,他就给他们的尸体注入生命的假象,使他们可以像从前一样侍候他,服侍他。就像他们从前逼迫他所作的那样。

    由于被复仇心切的白日梦分散了注意力,杰佛里没能在最后冲刺时支撑住他的僵尸,让他们接近骑士。当他注意到自己的错误时,他皱起了眉头,看着僵尸们恢复了他们通常的笨拙步伐,骑士们在他们前面冲向塔楼底部。

    杰佛里正要给僵尸们注入一股新的魔法能量,这时他注意到一件有趣的事。塔底的钢铁大门仍然关着。那里站着一个驼背的农民,正在和守备队长争论,但看样子守备队长并不打算动摇。大门仍然紧闭。

    杰佛里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现在没有理由浪费他的精力了。让骑士们跑到塔那边去吧。让他们乞求,恳求,哭泣,试图进去。他们会被困在那里,当杰佛里的僵尸来找他们的时候,他们会被困在墙外。离安全的地方只有几寸的距离,毁灭他们会更加令人心碎。

    死灵法师暗自发笑,抬起眼睛看着塔本身。安全的地方吗?也许这是个错误的用词。事实上,如果骑士们知道他在塔内释放了什么,他们可能宁愿呆在外面,被杰佛里的僵尸咬伤!

    “陛下。”

    那声音因悲伤而颤抖,话语哽咽而紧张。不知怎的,这句话在公爵心头深红色的遗忘记忆中挣扎着前进,它抓住了公爵的心。他挣扎着从血腥的梦境中醒来,拼命地想要抓住每一个字。

    “我不知道你是否听见了,”那个声音在说。“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我。但我必须告诉你,陛下。我必须告诉你。”

    这是杜兰特-杜-兰开斯特伯爵的声音。他违背了自己的命令,他应该把自己留在艾尔厄拜沙漠里。公爵对杜兰特伯爵产生了一阵钦佩之情,因为杜兰特的忠贞使他坚定地站在他那遭受了致命打击的公爵身边。但他现在想不起来他为什么想死了。他依稀记得当自己无助地躺在沙地上时,一个黑影俯在他身上,对他做着什么。

    当杜兰特-杜-兰开斯特伯爵痛苦的声音再次响起来的时候,公爵把这个怪异的想法撇在一边,全神贯注地听着。

    “我们回来了,陛下。回到阿基坦堡了。我们已经回来了。”

    公爵的心顿时激动起来。阿基坦城堡!阿基坦!他曾对能再见到自己的家感到绝望。他愤怒地挣扎着想睁开眼睛,但他觉得它们好像每个眼帘上都拴着铁秤砣。然后他突然想起杜兰特伯爵声音里的感情。他听起来一点也不高兴,一点也不欢呼雀跃。他的声音几乎不像一个从漫长的骑士远征中凯旋归来的士兵的声音。公爵想知道,如果他真能睁开眼睛,会看到什么样的恐怖。

    “陛下。”杜兰特伯爵哽咽着说。公爵感到一阵恐惧的战栗传遍全身,他试图想象这样一个勇敢的布尔坦尼亚骑士会遭遇什么样的悲剧。

    “陛下,海瑟薇公爵夫人死了!”

    这句话像一把烧得通红的刀子刺进公爵的心里。但还有更多;杜兰特伯爵正在谈论阿基坦公爵阵亡的消息。他说,海瑟薇夫人起初不相信这样的故事,但最后,当所有其他的骑士领主都回来时,她终于接受了她丈夫死亡的事实。她拒绝生活在没有他的世界里,她爬上了城堡中最高的塔,纵身从栏杆上跳了下去。

    剧痛,一种超越了一切的痛苦,甚至是血管里燃烧着的艾尔厄拜人的毒药,也没有让他感觉到的那种剧痛,在公爵的身体里燃烧着。他本想尖叫,捶打自己的四肢来抵抗痛苦,但他那患病的肌肉却不听他的话。相反,他把自己的思想分散开来,试图从袭击他感官的恐怖中记忆中退出。

    在他的脑海里,公爵飞快地穿过他城堡里沉闷的大厅,经过一些房间,没有海瑟薇的出现,这些房间变得孤独和凄凉。他看见她的客厅,那间高高挂在外墙上方的快乐的房间。她是在这儿一直等他回来的吗?难道同样就是在这里,绝望终于夺走了她的生命吗?

    公爵想象着他能看见两个男人站在废弃的房间里。他认出了他们,看见了胡格诺-德-纳瓦尔男爵和维斯布鲁克-德-图卢兹的脸。他听见他们在谈话,谈论着维斯布鲁克伯爵从艾尔厄拜带回的那具病弱的尸体。他们的谈话变成了对蓄意破坏和背信弃义的指责。维斯布鲁克伯爵指责纳瓦尔男爵弄沉了载着他们返回布尔坦尼亚的船。纳瓦尔男爵则反过来指责维斯布鲁克伯爵没有完成他们的契约。

    公爵的心从那些满是背叛的话语里缩了回来,退回到他那瘫痪的身体里去。

    杜兰特伯爵还在和他说话,告诉他妻子自杀的事。但恩纳苏-赛夫现在知道得更清楚了。他妻子的绝望源于一个谎言。这是纳瓦尔男爵所著的谎言,也是一个为了能从阿基坦公爵的死中获利的人所说的谎言。

    所有的布尔坦尼亚人都知道这个人就是正义的查理国王。

第四百一十九章 雷蒙德

    雷蒙德爵士和梅尔森子爵努力跑向魔法塔底部矗立的那扇巨大的铁门,那是通往魔法塔的唯一入口。在他们身后,他们能听到一大群僵尸笨拙地爬上竖立着高塔的石丘的声音。尽管他们中的一部分同伴在追捕这两位骑士的过程中失败了,但仍有数百个僵尸幸存下来。

    好在这些不死生物突然表现出来的那种出乎意料的、不自然的速度似乎已经减弱了,它们对这两位骑士的追逐变成了一场稳定、无情的蹒跚而行。不过即使这样,毫不疲倦的不死生物们追上没有马匹的骑士们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如果骑士们能及时进入塔楼,他们还有一线希望。但是当这两个人跑近那座塔时,他们发现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早就来到塔外的燕麦杆正与铁门另一边的守卫激烈地争论着。那个长着疣鼻的人从大门中央的一扇小窗户向外张望,眼睛专注地盯着燕麦杆,研究着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那些怪物的同伙?”看守问道,他要求确定这一点。“一个密探想溜进塔里,这样他就能去杀了那位尊贵的小姐?”

    燕麦杆的手重重地撞在那扇坚硬的门上,在此之前他已经这么做过好几次了。“我们已经谈过这件事了!”他咒骂道。“你仔细看了我的脖子。它看起来像那个怪物咬了我吗?”

    守卫摇了摇头。“也许那个怪物不需要咬你。也许你是在替他干活,挣些银子。有许多可怜虫会用更少的钱去做更糟糕的事。”

    “我才是要对你做更糟糕的事!”燕麦杆吼道,又用手撞门,把门拍的乱响。他转过头,满怀希望地看了一眼雷蒙德爵士和梅尔森子绝,那两个人正在向门口跑来。“如果你不相信我,也许你会相信我的贵族老爷,“农民宣布道。他面对雷蒙德,朝门口做了个手势。“请您告诉这个白痴我们为什么在这里。”

    “我们得进去看看女先知。”雷蒙德跑到门口,喘着气说道,“打开这扇门,带我们去见你的女主人。”

    守卫对他冷笑了一声,嘲讽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一个真正的骑士?”他继续问道。“真奇怪,那些怪物竟然让你们在这里游行。”他怀疑地眯起了眼睛。“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那些怪物呢?”他从窗口往后退。“让我看看你的脖子,”他用惊恐的声音命令道。

    梅尔森子爵转过头去,看着第一批追击的僵尸已经爬到土堆顶上。他们短暂的喘息几乎立刻就要结束了。“瞧,我们是朋友,”他对看守咆哮道。“但是,如果你不打开那扇门,我们很快就会变成一堆被屠宰的烂肉!”梅尔森子爵无奈地摇摇头。“问问你们的弓箭手,我们是不是属于血鹰公爵军队的一员!”他喊道。“如果我们是德华,你不认为他们会在我们到达这扇门之前把我们身上射满箭吗?”

    雷蒙德爵士同样从门口转过身来,回头看着爬上塔楼地基的僵尸们。“对,你说的没错。”他对梅尔森子爵说道。“可他们为什么不把箭射向那群该死的僵尸呢?”

    这三个冒着生命危险穿过战场的人突然感到一阵不安。梅尔森子爵把脸贴在门上的小窗户上。

    “一定出了什么事,”他对看守说。“魔法塔里出问题了!”就在他说话的时候,一声刺耳的尖叫在警卫室里回荡,一声震耳欲聋的哀号让人毛骨悚然。守卫惊恐地盯着天花板,不知道上面大厅里发生了什么事。

    梅尔森子爵脸上的血色消失了。他的身体在颤抖。“我知道那声音。”他咕哝着,没注意到有谁听见了他的话。正是这尖叫声预示着血鹰公爵要进攻兰开斯特城堡。报丧女妖的哀号。

    “这是什么?”雷蒙德问道,他注意到年迈贵族脸上的恐惧表情。

    梅尔森子爵没有理睬他,而是面对守卫。“让我进去,伙计!我告诉你,我知道塔里被释放了什么东西!”

    守卫回望着梅尔森子爵,他吓呆了。在塔楼底部附近的小高地上,整整二十个僵尸爬完了坡,正慢慢地拖着脚步向门口走去,三个人被困在了门的另一边。骑士们能听到干裂的骨头互相摩擦的嘎吱声,松脱的盔甲对抗腐烂的**的嘎嘎声,脏器破裂时不洁液体的滴落声。当僵尸前进时,他们笨拙地举起粗糙的矛和生锈的阔剑,给被困的人呈现出一个由木头和锋利的铁组成的栅栏。

    雷蒙德和燕麦杆离开了门前,两人挥舞着各自的武器,准备迎接这支笨重的部队。梅尔森子爵继续敲着门,试图激励这个被吓得惊慌失措的守卫采取行动。

    无论梅尔森子爵做了什么,最后那个守卫还是急忙跑到门口去打开铁栏门。女妖的哀号声再次从塔上传来,穿透了这个惊恐的男人。守卫跳跃着跑向门口,把沉重的门闩往后一甩,把沉重的横梁拉了下来。

    刚一开门,梅尔森子爵就迈步进来。燕麦杆匆匆跟在他后面,雷蒙德爵士在最后,跟在最后面。这三个人一进入警卫室就用力撞门,把门撞在了迎面而来的僵尸们的脸上。其中一只腐烂僵尸的手被夹在砰的一声关上的门缝里,腐烂的手指散落在地板上,紧闭的门的边缘把它们切了下来。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骑士们继续用盔甲的重量压着它,而燕麦杆和守卫则把那根沉重的横梁搬回原位,把锁在石墙上的六道门闩打了回去。

    “我…我很抱歉,我的大人。”守卫道了歉。当燕麦杆把他的拳头插进那人的肚子里时,燕麦杆代表了他们所有人给出了回答。

    “我们进来了,现在怎么办?”燕麦杆问道,他避开了那恶心的守卫,从他身边转过身去。

    女妖那可怕的尖叫声又响起来,刺穿了每个人的灵魂。就像无数个噩梦一样,可怕的声音让他们的骨头颤抖。

    “我们到那儿去,看看是什么东西在发出那种声音,”梅尔森子爵说,他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紧张神情告诉他的同伴们,他是不会容忍质疑的。

    雷蒙德爵士点点头表示同意。“我们找到它的时候怎么办?”

    梅尔森子爵转动左手,让光在剑尖上闪烁。

    “我们让它停下来,”他说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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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塔林传奇介绍:
传统西方奇幻冒险故事讲述一帮黑塔的法师在法塔林岛快乐的种个小田,愉快地冒个小险,兴奋地打个小怪兽,偶尔去东边大陆那些忙着争霸的国家中露露脸的愉快故事。法塔林的传奇,由自己建立。除了最后一句,以上为读者提供的简介。法塔林传奇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法塔林传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法塔林传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