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徒弟的价值
奥利佛弯下腰,用双手做了一个支架,她踩在上面,小心翼翼地不让靴子上的尖刺刺穿他的手。她需要使自己镇定下来,不光是因为之前怪物,或者在上面探头的那个人脚上的靴子刺激了她。
她面前的陷阱坑壁布满了血,但至少它是死的,谁知道奥利佛的头发里爬着什么肮脏的东西!所以她选择把一只手放在坑壁上。
奥利佛说:“你上去吧。”
他把泰什抛了起来,泰什飞出坑边,滚到一边,站了起来。她一瘸一拐地走到灌木丛中,拾起梯子,把它扔到坑边,架了起来。然后她拿起背包,坐下来,用雪裹住肿胀的脚踝。
这时候她偷偷地瞧了瞧之前探头的那个人,还有他身边的那个穿着精致黑色长袍的人。两人身后不远处有一队人,全部都骑着马,他们全副武装,但穿的很厚实。
那个穿着紫色长袍的男人站在坑边似乎跟坑里的奥利佛说了几句,泰什没听清他们说什么,不过那个紫袍男人对身后的人做了个手势,有几个人下马走到陷阱旁边,其中一个跳了下去,不一会就把怪物的尸体推了出来。
奥利佛则顺着梯子跑了上来,站在陷阱坑边看了一会,便朝着泰什走了过来,把怪物香囊产出的油脂递了过去。“一会听到我的命令,你就往森林跑。”
她拿起那只瓶子,它的顶部是热的,底部是热的。她会用它来取暖,直到奥利佛把火生起来。
奥利佛四处寻找柴火,一直在喃喃自语,摇着头。“当一个怪物在追你时,它不会停下来。你就是不明白。谁会跟你一样停下来?谁?”
泰什不知道这是不是奥利佛的暗示,但是看上去不像。那个紫袍人的手下把怪物的皮剥掉了,然后把它肢解了,似乎拿取了一部分。这时候她注意到那个黑袍人的靴子也很好看,黑色的,毛茸茸的。
但泰什知道,当奥利佛恢复狩猎后的日常生活时,他会平静下来。按照以前的习惯,泰什会坐下来,她会生起一堆火,这在以前是她的工作。然后,奥利佛会做炖菜,但这从来不是泰什的工作,因为奥利佛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做炖菜,并抱怨泰什一参与就把炖菜给毁了。
但现在奥利佛看上去在寻找木柴,但泰什注意到奥利佛其实一直在偷偷观察陷阱坑边的那群人。
泰什又把目光转向那群人,看见他们拿出了一些兔子,还有一些蔬菜,香肠,面包还有不少泰什不认识的食物。泰什认为他们的晚餐将是一顿丰盛的盛宴。
这是一个沉闷的夜晚。月亮很圆,但被云遮住了。除了随着那群人手中拿着发出明亮光芒的铁棺灯在慢慢移动外,什么颜色也没有。那光芒似乎比她以前见过的任何灯具都要强烈得多。
那群人很快便搭建了一座火堆,随后点燃了它。他们随后在旺盛的火焰上架起了烤架和锅。泰什看到那些人把食材放在烤架上或者扔进锅里。
泰什把目光收回,看着她肿胀的脚踝。虽然需要几天的时间才能痊愈,但她还是活了下来。她戳了戳肿胀的地方,闭上眼睛,试图再次回忆起怪物的触摸。它是暖和的,不是热的;握得不是很紧,而是很结实。肿胀是由于她从树上掉下来时脚踝扭伤了,而不是因为怪物伤害了她。
奥利佛总是告诉泰什永远不要被怪物抓住,尽管他对如果她被怪物抓住会发生什么也说不清道不明,只是说:“好吧,这不是好事,不是吗?”
她哆嗦了一下。夜晚的空气很冷,所以她把瓶子放在肚子上,瓶子里的热气传遍了全身。她喜欢刚采集的油脂带来的温暖。当然,她永远不会去用它。奥利佛教会了她很多。
“它会毁了你,带走了你所有的意志,使你成为一个蠢货。快乐并愚蠢的一晚,这就是人们花钱买它的目的,但他们都是蠢货。”
泰什把瓶子放在她两脚之间取暖,想起了怪物的触摸,想起了它朝她跑来。她从来没有见过怪物像那样跑过,这不太正常。她见过怪物睡觉、醒来、开始追逐,也见过它们被杀,但在今天之前,她看到的最多的是它们在树林里奔跑的身影。
她总是忙于逃离它们。但是跑向她的怪物是……特别的。但那不是正确的词,她想不出哪个词是对的。
“亲爱的小姐,欢迎你来加入我们。”
那个有着一张帅脸的紫袍人朝着泰什喊话,泰什花了一些时间才反应过来‘小姐’是在称呼她。从未有人称呼过她‘小姐’,泰什抬起头,寻找奥利佛,想知道他是否会同意。
“那位……‘香料商人’也请过来吧。这么寒冷的夜晚不如跟我们一起共进晚餐,顺便烤烤火。”紫袍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奥利佛的声音从树林中传来。他抱着生火用的木柴。
“那真是太好了,我已经闻到炖兔肉的味道了,我马上就来”他说道。“女儿,过来吧,看看好心人为我们准备了什么。”
泰什听到了奥利佛的话,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她只好站起身,一瘸一拐地朝着那座火堆走去。等到她走到火堆边,找一个离所有人都一样的位置做好后,她把手和脚靠近火堆,烤着火。
“说实话,我不认为这个女孩是个香料商人的女儿。”法尔海姆脸上带着微笑对奥利佛说道。“根据之前你们在岛上的行为来看也不太像。”
“没错,她是我买的。不过我把她当做女儿来照顾。”奥利佛解释道。
泰什觉得奥利佛在骗人,就像那家鞋店的老板一样,她求老板把靴子给自己保留,但是那家鞋店的老板告诉她这双靴子已经有一位‘一位迷人的年轻女士已经看上了,如果你不能在两天内买下来,那么它就不在了。’泰什不知道那双漂亮的靴子还在不在,但是那个老板的口气和奥利佛现在口气一模一样。
“是吗,那么我希望能从你手中买下她,我可以支付一个让你满意的价格。”法尔海姆笑着对奥利佛说道,完全没有考虑过泰什的感受。
“我买下她花了一百金币。”
骗子,泰什在内心里喊道。
“没问题。”法尔海姆回答道。
“不,这位法师大人,您没明白。”奥利佛笑了起来,“我还养了她很久,供她吃穿,还有靴子,两双靴子。”
“我不认为你在她身上的花销很高,尤其是她在冬季甚至没有足够的保暖的衣服。”法尔海姆瞧着泰什说道。“她太瘦了,也太脏了,除了那双靴子,她身上甚至没有值钱的东西。不过我仍然感谢你把她照顾的还算好,否则我就不会遇到她。两百金币,或者什么都没有。”
“可以,法师大人,但我还是有个请求。”奥利佛想了想,答应下来,不过他还是快速补充道。“您看,我的工作需要她,她可以持续给我带来不错的收入,而如今她是您的了。所以两百金币虽然不少,但为了我的未来着想。”
“你打算让我养你一辈子?”法尔海姆笑了起来,那种带着嘲弄的笑容。
“不,大人。我只想要份工作。”奥利佛讨好地笑了起来。“一份长久一点的工作。”
“你当过兵?”穿着黑袍的白恩插话问道。
“是的,大人。我曾经服过役。”奥利佛转向白恩回答道。
“打过仗吗?”白恩继续问道。
“打过,只不过只上过两次战场。”
“还会什么?训练士兵?带兵?”
“都会一点,我的大人。”奥利佛改变了对白恩的称呼。
“我们这里很缺这种类型的人,我可以推荐你加入法塔林卫队,如果你表现好,这是一份终身的工作。”白恩说道。
“嗯,那么感谢您的安排。”奥利佛笑了,当场跳了一会儿快步舞。
“你好,从今天开始你就属于我了。你可以叫我法尔海姆,也可以称呼我为导师。”法尔海姆把一袋金币丢给奥利佛之后便转头笑着对泰什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泰什,恩,法尔……导师大人。”泰什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财产。
“很好,泰什。我们今晚呆在这里,明天回法塔林城。”法尔海姆说完看了看泰什单薄的衣服。转头从包里拿出一件皮衣,这本来是送给莉莉的礼物,不过莉莉并不喜欢,现在它正好有了新主人。
“穿上吧。它是你的了。”法尔海姆把皮衣扔给泰什后说道。
“我的靴子在瑞尔马斯。”泰什接过皮衣,摸着皮衣外面柔软的毛说道。
“你靴子有什么问题吗?你需要新靴子的话,法塔林城也有鞋店。你可以去那里看看。”
“我不需要它们,但我想要它们。它们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东西。它们将是我的。”泰什认真地说道。
“你很喜欢靴子?”法尔海姆好奇地问道。
“不……我也不知道,但是它们好漂亮。”泰什穿上皮衣后仍然摸着皮衣外面的柔软的毛说道。
“好吧,那么我们可以做个约定,只要你展现你的价值。”法尔海姆说道。“你就买得起世界上最好的靴子。”
泰什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认真地点点头,她摸着身上皮衣外面那些软软的毛茸茸的毛,突然觉得这样其实也不错。反正自己到现在为止一直只有跑得快这一项有点,如果这位法尔海姆导师需要她,一定也是觉得她跑得快。
不过泰什知道十金币买下她是为了抓怪物,那么两百金币买下她又会为了抓什么呢?她想象不出值两百金币买下自己的猎物,所以她决定不再去想这件事。而是开始吃导师递给她的食物。
泰什吃过炖肉之后,才想起自己扭伤了脚踝,于是又往上面撒了些雪。法尔海姆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向白恩要了一瓶治疗药剂,走到她身边,让泰什脱下鞋子。
但当她脱掉靴子时,她发现肿胀已经消失了。她绕着火堆走了走。发现脚踝一点也不疼。她站起来四处走动。她的脚踝感到很结实。显然她伤得没那么重。
站在原地,拿着治疗药剂,笑着看着她来回走动的法尔海姆把目光移到泰什的脚踝上,他盯着受伤的位置看了一会。然后抬眼发现白恩也在看着女孩的脚踝思考。
“想都别想,她是我的了。”法尔海姆把治疗药剂扔给白恩,装药剂的玻璃瓶在太空中画出一道弧线,在白恩面前被他抓在手中。法尔海姆看到白恩露出了一个十分不爽的表情,再次笑了起来。
第三百零一章 死灵法师
冰冷的晚风从杂草间吹过,听起来好像有一支幽灵军队在穿过墓地。罗贝尔-德-图卢兹伯爵对这一印象尤其感到不安。只有月亮散发出微弱的光芒,那病态混乱的光芒照在山顶上,这让墓碑群中看上去可能隐藏着许多妖精和食尸鬼。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罗贝尔伯爵最担心的反而是有人类的眼睛可能在黑暗中观察他。鬼魂和恶魔只能杀死他。但一个人可以对他做更糟糕的事。
如果盖尔斯公爵和他的贵族同僚们知道了自己这次在午夜前往卡姆兰菲尔德的消息,那么罗贝尔伯爵的遭遇将比死亡更悲惨。他会因与黑暗诸神的追随者们来往而受到谴责,从而蒙受耻辱。他的土地将被剥夺,他的房屋将被拆毁。
而他会被绞索绞死,像个农民一样被绞索杀死,而不是让刽子手用斧头砍死,一个被他的领主定罪的贵族应该被斧头处死。
罗贝尔伯爵在墓地的长长阴影间投下了一抹挑衅的怒容。为了向洛泰尔爵士和被诅咒的杜兰开斯特复仇,他甚至愿意冒这种带来耻辱和毁灭的危险。还有什么比埋葬他的儿子,看着凶手逍遥法外更痛苦的折磨呢?
罗贝尔伯爵把熊皮斗篷裹得更紧了,以抵御夜晚的寒意。他向他的同伴阿尔德里奇爵士和罗伊爵士点点头,他们是他最勇敢、最忠诚的骑士。他们可以毫无疑问地服从他的每一个命令,他们对所看到或听到的一切都守口如瓶。慢慢地,这三个人穿过迷宫般的墓碑和墓穴,地面上丛生的杂草紧紧抓住他们,他们在坟墓中艰难地前进。
几码之外,一层灰蒙蒙的薄雾开始从地面升起,像鬼魅般的蜘蛛网一样紧紧地贴在墓碑上。随着人们越深入墓地,雾就越浓,最后变成了令人窒息的雾毯。天然的雾很少深入内陆到阿基坦,罗贝尔伯爵知道这片雾云不属于自然界。
这是女巫吉赛尔通过魔法变出的某种神秘面纱,用来掩盖她在墓地里的活动。女巫如果不谨慎就不会活下来。这也是罗贝尔伯爵长久以来容忍她那肮脏的小邪教的原因之一。如果人们所讨论的邪恶是谨慎的,那么就很容易把邪恶藏在自己的封地里。
一道绿光突然在雾中闪耀,召唤着罗贝尔伯爵和他的骑士们继续前进。残疾的贵族示意他的手下走在他前面,并建议他们拔出剑来。这个女巫也许是他们这次行动的合作伙伴,但过分信任她是不明智的。不管她有什么神秘的力量,她仍然只是一个贱民,因此是一个不懂荣誉的人。
三个骑士穿过灰色的面纱,随着女巫的光芒在坟场中移动行进。罗贝尔伯爵早就忘记了召唤他们的绿光所带行进的迂回曲折的道路,当然也不可能知道他们在墓地的什么地方。由于星星和月亮隐藏在雾的后面,甚至无法确定他们在向哪个方向移动。
残疾的贵族勉强地容忍了这段迂回的旅程所带来的烦恼。吉赛尔非常小心,她带着她的主人走上了一条混乱的道路,以防有间谍潜伏在那里。没有一个活着的人能理解罗贝尔伯爵和他的骑士们所走的路。即使是黎明女士手下那群女预言家中的一员也会在女巫的迷雾中迷失。
当女巫指引光芒最终闪烁并熄灭时,罗贝尔伯爵向它最后的位置走去。周围的雾开始变薄了,夜空又一次延伸到天空,贵族们又一次看到了黑压压的墓穴和坟墓在他们周围若隐若现。他们走到墓地的中央,来到一个地方,那儿有一根巨大的大理石柱从地上伸出来。
罗贝尔伯爵能感觉到柱子上那种柔和而微妙的令人不安的气氛,这种感觉在某种程度上与圣杯礼拜堂的神圣气氛有某种关联,在那里,那些见过黎明女士的人的遗物被供奉在那里。然而,这里并不完全一样。圣杯礼拜堂唤起了人们内心的平和与使命感,而罗贝尔伯爵则觉得,从这根大理石圆柱中散发出来的是一种发自内心、更具侵略性的感觉。这里有一种令人惊慌的被警示的感觉,一种附属于魔法的警告。
罗贝尔伯爵几乎让古老的魔法左右了他,让他忘记了女巫在深夜把他带到墓地的邪恶意图。然后伯爵看见洛泰尔爵士和父亲的笑脸在他眼前一闪而过。仇恨使他的心膨胀起来,抑制住了使他感动的恐惧。杜兰开斯特一家会为此付出代价,而一个死去已久的女先知的咒语也无法阻止他的报复。
黑色蜡烛在柱子的底部排列着,它们的火焰在黑暗中蠕动,就像一个有生命的东西。蜡烛前立着一座可怕的祭坛,祭坛的表面覆盖着一个剥了皮的女人,上面用鲜血写着无法形容的符号。
祭坛的每个角落里都摆着小小的骷髅头,那是被谋杀的孩子们没有血肉的脑袋,它们空空的眼窝谴责地盯着三位贵族。罗伊爵士看见那污秽的祭坛,气得无法忍受,开始拔剑。罗贝尔伯爵的斥责声阻止了骑士掀翻可憎的神龛。他和他的骑士一样感到厌恶,但与罗伊爵士不同的是,他明白这种可憎行为背后的必要性。
从阴影里,隐蔽处的人影拖着脚步走进了视野,那是吉赛尔的邪教中那些病态的信徒。女巫自己从一块墓碑后面钻了出来,对罗贝尔伯爵的厌恶的表情浮现出嘲弄的笑容。她走到亮光中,抚摸着她的一条有着美妙曲线的长腿。
“你来了,”吉赛尔说。“我猜测有一半的可能你会因为胆小而不来。骑士很少对巫术感兴趣。”
罗贝尔-德-图卢兹怒视着她。“别嘲笑我,你们这些乡巴佬,”
“不管你是女巫还是妓女,如果你敢戏弄我,我就把你分成四份!”他厉声说道。
吉赛尔面对伯爵的言语攻击,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这个动作让她的黑色斗篷滑落,露出乳白色的肩膀。“你需要我的魔法来完成复仇,我的主人。希望您很明智的没有忘记这点。”
“你提到了另一个能召唤死灵的巫师,我们也需要他的魔法,”罗贝尔-德-图卢兹提醒她。“我相信你已经找到他了吧?”
女巫吉赛尔点点头,用手指着其中一座坟墓。在那凹进去的门口,一个瘦长的高个子男人走进了视野。他穿着一件长长的黑色外套,前面有两排骨制的纽扣。他灰白的头发上缠着一顶破旧的、几乎没有形状的帽子。那人的脸瘦削,前额宽阔,下巴扁平。他的眼睛有一种鬼鬼祟祟、精于算计的气质,让罗贝尔伯爵想起一只老鼠或小妖精。
不过罗贝尔伯爵还是注意到了这个巫师胸前隐藏在几件骨制物品中组成的图案,一个属于黎明女士的敌人的徽章,一个布尔坦尼亚任何一个骑士都可以轻易认出来的邪恶徽章。
“这就是你的巫师?一个黑夜婊子的追随者?”罗贝尔伯爵问道。“没想到女巫竟然也会跟黑夜教团混在一起。”
这个穿黑外套的巫师向着罗贝尔伯爵的方向弯腰鞠躬。
“赫里福德的杰佛里-亨廷顿,你的臣民,大人。”他说道,他的声音出奇地洪亮,还带着很有教养的文雅声调。它仍然带着农民的口音,但是农民出身于比农村更富裕的环境。“黑暗诸神已经开始联合,您的复仇也只是其中的表现之一。况且我主并非黑夜女士。”
杰佛里-亨廷顿没有等罗贝尔伯爵回答,而是指着那可怕的祭坛。“你把高脚杯拿来了吗,大人?”
罗贝尔伯爵点点头,看着一个骑士从绑在他腰带上的袋子里拿出三个银杯。
“把它们放在祭坛上。”杰佛里-亨廷顿说着朝纪念碑走去,这时骑士开始执行他的命令。
第三百零二章 被释放的灵魂
杰佛里-亨廷顿围着祭坛,仔细端详着那三只高脚杯。过了一会儿,他又点点头,从大衣的一个口袋里掏出一个被皮包着的东西。就连罗贝尔伯爵也对巫师手中这件东西具有暗示性的外形感到畏缩,并试图告诉自己,这个袋子是用一只猴子的爪子做成的。杰佛里-亨廷顿打开了曾经绑在手腕上的包。他小心翼翼地从袋子里倒出一层黑色粉末,把等量的粉末倒进每个杯子里。
当他完成时,杰佛里-亨廷顿从他的外套下面抽出一把弯刀。他把刀刃的边缘放在手掌上,把目光转向罗贝尔伯爵。“你明白这个仪式的目的吗?”他问道,语气里带着对孩子逼问的口吻。
“我知道这将会为我的儿子们报仇,”罗贝尔-德-图卢兹咆哮道。“现在你该考虑你的咒语了,男巫!”
“这是血鹰公爵的坟墓,”杰佛里-亨廷顿对罗贝尔伯爵说。
“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怪物和最伟大的剑客把血洒在阿基坦的土地上。”当他看到这被揭露的真相使这位傲慢的贵族感到不安时,他笑了。
像所有的骑士一样,罗贝尔伯爵对魔法一窍不通,也从来没想过他会被带到他所召唤的灵魂的安息之所。
“这座纪念碑是为了囚禁血鹰公爵的灵魂而建的,他被黎明女士女先知的魔法困住了。这么多年来,贝金赛尔女先知使用古老的魔法将血鹰公爵的灵魂保存在这大理石柱子里。这就是我们要对抗的力量,黎明女士的力量。这是挡在你和你复仇之间的东西,我的大人。”
罗贝尔伯爵看着地面,内心中充满了羞愧。邪恶男巫把他的话像匕首一样刺进伯爵的心脏,刺穿了他最后的伪装。如果罗贝尔伯爵认为他可以召唤黑魔法,同时保持自己的信仰,保持布尔坦尼亚的骑士身份,这位巫师杰佛里-亨廷顿就会让他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他所要求的是邪恶的力量,是那位女士和侍奉她的骑士们所反对的力量。
现在,罗贝尔伯爵知道他还能回头。他看见他的同伴们的脸上的表情都在恳求他,恳求他与这群恶棍断绝关系,趁着他们还有一点荣誉,赶快回到城堡去。但这时,旧日的仇恨又爬上他的心头,那苦涩的仇恨只有通过流血才能得到满足。
罗贝尔伯爵知道无须担心他手下人心中的疑虑。他们都是忠心耿耿的骑士,即使死也不会违抗他们向封君发出的誓言。他也明白,或许是他之前的言语触怒了那位该死的死灵法师,所以他才会用语言向他报复。但死灵法师说得对,他必须做出选择。
“如果这位女士不允许我复仇,”罗贝尔伯爵低声说道,“那么我将与那些愿意帮我复仇的神灵打交道。”
吉赛尔听了贵族的话,微微一笑。杰佛里-亨廷顿则冷冷地点了点头向他们致意。
“吉赛尔的魔法可以解除女先知释放在坟墓上的保护魔法。”杰佛里-亨廷顿说。“然后我将召唤血鹰公爵的灵魂。他灵魂中关于剑术的记忆和技巧将被抽出,引导到准备接受这种力量的容器中。”
当杰佛里-亨廷顿把他的匕首刃划到他的手掌上时,他畏缩了一下。血从他受伤的手上滴下来,顺着他的手腕往下流。他把自己的手放在银质高脚杯上,让他的几滴血滴落在黑色的粉末上。
很快,当血溅到粉末上时,粉末开始沸腾,冒着泡沫,几乎像火山爆发一样剧烈。高脚杯开始装满一种停滞不动的深红色液体,杰佛里-亨廷顿的血液和黑色粉末神奇地融合在一起。
“邪恶催生邪恶,”杰佛里-亨廷顿说。“死灵法师的血和巫师的骨灰。它们联合起来形成了一个与旧夜的力量和黑塔之主之间的契约。通过这条与阴间的绳索,你所寻求的力量将会从灵魂中流动到杯中。你们的身体很虚弱,已经习惯了黑暗势力所厌恶的美德和道德。”
杰佛里-亨廷顿用他的匕首轻敲着银质高脚杯。“这剂药剂会调整平衡,让你准备好接受血鹰公爵的力量。”
三个骑士慢慢地、不情愿地走向祭坛。他们并没有忘记这种亵渎的仪式的象征意义。这个邪恶的仪式是对任何骑士终极追求的亵渎式的嘲弄,是对追求圣杯骑士身份的拙劣模仿。他们毫不掩饰地惊恐地盯着每个杯子的杯口上溅出的深红色污物。
“喝吧,”杰佛里-亨廷顿对他们说。当死灵法师看到他们犹豫的时候,他的眼睛因为轻蔑而眯了起来。“喝吧,”他重复道,声音里充满了命令般的咆哮。
罗贝尔伯爵抓起他的杯子,拧着眉头把里面污秽的东西倒入口中。随后他踉踉跄跄地退了回去,竭力不让自己被那些肮脏的东西呛住。他的同伴们一个接一个地跟在他的后面,当药水顺着他们的喉咙滑下去的时候,他们又呛又咳。
当最后一个骑士喝完杯子里的液体时,吉赛尔大笑了起来。她拍了拍手,她那披着斗篷的邪教教徒聚集在祭坛周围,每人左手拿着一根黑蜡烛。教徒们开始高唱圣歌,他们的声音以一种令人厌恶的、带有猥亵和亵渎神明的调子提高了。
女巫吉赛尔自己在祭坛后面代替了杰佛里-亨廷顿的位置,死灵法师又一次退到了黑暗中。她咯咯地笑着,脱下斗篷,露出苍白**的身体。她以近乎没有骨头的方式扭动着她的躯体,在纪念碑前摇晃扭动着,她的声音像半人半兽的嚎叫。
“我恳求鹿角之主,万般瘟疫之王,万兽之王拉尔塔,伸出您翠绿的长爪。”
“我乞求鲜血之主,万般恐惧之王,杀戮之主寇霍恩,伸出您血腥的长矛。”
“我请求暗夜之主,万种黑暗之王,黑暗女士维希尼亚,伸出您黑色的长鞭。”
“我哀求欺诈之主,万种阴谋之王,诡诈之王萨索瑞恩,伸出您紫色的书卷。”
“我呼唤不死之主,万千死灵之王,黑塔之王纳尔加什,伸出您灰色的法杖。”
“我祈求纵欲之主,万千愉悦之王,享乐之主斯雷维士,伸出您粉色的匕首。”
“我命令一切不可名状的古老之王的力量,拆毁这处圣地!驱散这古老的魔法,打破古老魔法的壁垒!抹去神圣的标志,打开那扇关着的门!”
“我以坚实的蕾雅、驱风者维丽娜和炽热的埃塔的名义,强迫天空、大地和火焰的精灵听从我的命令!以黑暗法师之神贝尔洛克的名义,我命令毁灭这神圣的地方!”
当女巫吉赛尔的声音提高到近乎尖叫时,山中响起了低沉的隆隆声。墓碑在颤抖,坟墓在颤抖,女巫的信徒被扔到地上。一声霹雳响彻夜空,它的回声响彻大地。
罗贝尔伯爵希望看到大理石柱子崩裂,像倒下的树一样被推倒。但这座纪念碑依然高耸着,傲然挺立着,与被女巫释放在它身上的黑魔法相抗衡。罗贝尔伯爵口中发出诅咒,他的手落在了剑上,恶狠狠地盯着女巫和那名躲在阴影里的死灵法师。他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做出了这么多牺牲,甚至还白白喝了死灵法师那可恶的药水。
罗贝尔伯爵拔出剑,大步朝尖叫的女巫走去,他没有注意到那把固定在柱子表面的镀金宝剑突然裂开,变成了粉末。
有时,他会想象自己又听到锤子敲打监狱墙壁的声音,绝望地对着这些嘲笑他的记忆的幻影尖叫,乞求它们释放他,结束他的饥饿。
然而,在永恒的黑暗中出现了光,一种又黑又可怕的光。他可以感觉到邪恶的能量在空气中荡漾,用恶魔般的利爪灼烧着他,用幽灵般的刀子撕扯着他。这种痛苦令人陶醉、奢侈、亢奋。独自生活了不知道多久之后,他唯一的感觉是血管里燃烧着永不满足的饥饿,甚至这见鬼的让他如同濒临死亡的痛苦也是一种愉快的休息。
慢慢地,他感到空气中又有了变化。他能感觉到古老魔法形成的监牢在铁锤下破碎,化为乌有。大理石墙壁已经变成了简单的石头。贝金赛尔女先知施加在上面的魔力消失了。
第三百零三章 惊醒
宁静之湖两边灰色的山谷已是草木枯竭,在一片清晰的枝叉密集的脉络间,就能想象到这里春秋四季的青葱、碧绿、花容繁茂旺盛。更有鸟语花香,莺歌燕语的宜人之地。峪口中间形成两条交错的雪道,象洁白的玉带从蓝色天空飘落而下,又似两幅银色的瀑布顺势倾落。宁静之湖的一汪清水在月光下更是象一颗璀璨明珠般耀眼。
安妮斯顿被从梦中惊醒了,她的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胸口心脏的位置。汗水湿透了她的身体,她的床单在她的腿上紧紧地卷成一个结,这是由于她极度不安的睡眠。她盯着房间里的黑暗,几乎害怕自己会看到什么东西在盯着她。
她心中确信有某种邪恶和淫秽的东西在等待着,这种感觉变得无法忍受。她坚定地集中了自己的思想,集中了自己的意志,把一束冰冷的蓝光反射到她的床上。精灵般的光线驱散了阴影,照亮了房间的木板墙和铺着华丽瓷砖的地板。在这里,没有什么比她的衣橱和一把笨重的椅子更可怕的东西了。
安妮斯顿紧盯着房间内的摆设,梦中那种撕裂的身体感觉闪过她的回忆。她似乎听到了某种回响,但是听不太真切。“我当然记得最初的时候,”她柔声地自言自语,在自己的记忆里搜索着,尖锐的回忆仍然刺痛她的心灵,但是将那一切连接起来指向真相的线索仍然在跟她捉迷藏。
她迫切地想要跟其他女预言家谈谈,但是自贝金赛尔女先知去世以后,她连一个女预言家都找不到。她们都有各自的任务,把她扔下来和这座冰冷的塔待在一起,而这座她本应守护的高塔每一天都让她感到越来越可怕。
尤其是现在安妮斯顿更有了怨恨这座塔的理由关于贝金赛尔女先知的记忆对她而言仍然历历在目即使安妮斯顿当时只有几岁。她有想到了其他可怕的可能,但她又摇摇头,把这个可怕的想法甩出脑海。
“查理国王是一个非常有领袖魅力的人,他能把很多能人聚集在他的身边。”她继续说着,“可他不是傻瓜,他知道背叛的威胁来自身边的人。查理国王身边没有弱者,我记得的,贝金赛尔。”她摇了摇头。“她不在了,但强者仍在。”
尽管如此,安妮斯顿还是无法摆脱她心头的那种不祥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头母鹿,感觉到看不见的狼在森林里跟踪她。一个可怕的危险笼罩着阿基坦,她的预感已经警告她潜伏在黑暗中的恶毒阴谋。
然而现在,她的噩梦变得更加激烈了。她看到曾经在梦中见过的一个黑洞洞的墓穴大门敞开着,里面的棺材被从内部撕开了。她看见一个血色的影子从坟墓里升起来,伸出手在大地上延展。那影子触摸到任何东西,那东西就枯干而死,不过很快就披着一层干枯的皮复活了。
安妮斯顿的震惊逐渐转成一股愤怒的火焰,在她身体里燃烧。“贝金赛尔女先知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不是吗?我必须要坚强,必须要解决这个邪恶。阻止这个噩兆发生。”
她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很残酷,而她的眼睛也眯成了严肃的苛刻线条。她再次看到贝金赛尔女先知的身影,但似乎快崩溃了,她身体的一部分想要哀号,想要用胳膊搂住这个血色的阴影巨人,想要哭泣,但是愤怒压制了所有的情绪。
她看到那个影子变得越来越清晰,变成了一个身穿红色盔甲的苍白男人。她注视着那人的脸,看见他脸上刻下了邪恶的印记,眼里燃烧着疯狂。然后那个男人似乎注意到了她。他苍白的嘴唇咧开,露出一丝微笑,露出尖牙。
“不可能!”安妮斯顿的咆哮在狭窄的房间里轰鸣,那个男人猛地朝着她走来,安妮斯顿不由向后退了一段,她感觉自己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她把双手握成拳头,交叉在胸前。那个男人看上去像是要把整面墙都推倒一般,疯狂的火在他眼中燃烧。他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死盯着她,仿佛冻结了一般。
突然间,安妮斯顿的肩膀垮了下来,手也无力地松开,眼神黯淡。“不可能,”她重复了一遍,语气充满了悲伤,“查理国王杀死了他,贝金赛尔女先知封印了他,正如她一直以来那样。安妮斯顿,还记得当时的故事吗?那个人疯了,但是查理国王仍然坚定地站在正义的一方。正是他战胜了敌人,成就了王国的梦想。”
安妮斯顿踢开被单,从床上站了起来。她匆匆穿过冰冷的地板,从衣橱里抓起一件毛皮镶边的长袍,披在肩上。即使安妮斯顿想留下来,仆人们也没有时间来照料她。她的最后一个梦具有一种刻不容缓的直接感。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一件她早就感觉到的灾难开始了的事情。
女预言家沿着黑洞洞走廊匆匆朝着高塔大厅走去,她的鞋子踩在光滑的石制地板上发出幽灵般的嘈杂声,在长廊上滑来滑去。安妮斯顿想去看看倒影池,那是一池被施了魔法的水,是从河湾森林深处的水晶池中汲取来的。在这座水池中,如果你有预言能力,就能看见未来。
神谕室位于塔的正中心,比安妮斯顿的私人房间低许多层,但是她只花了几分钟就到了神谕室。她感到梦中的预兆即将发生,这种急迫性使她后悔浪费在冲下楼梯或沿着走廊飞奔上的每一秒钟。随着时间的流逝,威胁越来越近,她能从骨子里感觉到这一点。
当她走进神谕室时,安妮斯顿立刻打了个寒颤。房间里非常冷,冷得她的呼吸出来的气在她面前变成了雾。即使在严冬,房间也不会冷。只有黑暗魔法的污染才会在空气中留下这样的寒意。安妮斯顿低声向黎明女士祈祷,请求她的保护,小心翼翼地走近倒影池。
她所看到的使她厌恶得直打哆嗦。形状像圣杯的倒影池裂开了,四周的地板都湿透了。但是,污染地面的并不是水晶般晶莹迷人的魔力之水。而是由于某种神秘的力量,让魔力之水变得粘稠,颜色变成了血色。尽管倒影池周围是血淋淋的水坑,但池子里还有足够的水,几乎可以把它填满。
安妮斯顿看见了在那盆血红色液体里蠕动的东西,蛆虫形状的无意识生命在里面爬行着。不过,在池塘深处,还有别的东西。只有忽视了折磨着她身体的厌恶和折磨着她心灵的恐惧,她才能够俯视池底,凝视池底深处。
她看见一个人影在倒影池底回头望着她,那是她在梦中看到的可怕的面孔。
安妮斯顿现在明白了她长久以来所感觉到的威胁。她知道笼罩在阿基坦头上的邪恶势力,就是那种会像从前一样围攻魔法塔的邪恶势力。
贝金赛尔女先知在她漫长的一生中一直担心,她留给后继者的可怕警告已经成为现实。血鹰公爵自由了!
第三百零四章 石柱中的力量
大理石柱的从正面裂开,古老的砖石轰然倒在地上。罗贝尔伯爵和女巫的邪教徒们惊奇地看着大理石柱上的裂缝不断蔓延,快速扩大。最后,一整块石头从纪念碑上脱落下来,猛地砸在地上,尘土飞扬。
女巫吉赛尔努力地呼出肺部的空气,空气顺着她的喉咙喷出,嘶嘶作响。该死的男人,她想着。嘲笑的回声在她脑海中响起,她意识到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事情已经打开了那条路。她能感觉到大理石柱中有某种不朽者存在,感觉冷酷和愉悦交杂,似乎很善变。
吉赛尔口中的咒语渐渐消失,以一种不准确的调子结束。女巫从那根损坏的柱子前后退了几步,双臂防御性地交叉在胸前,恐惧开始爬过她的脸。大理石碎裂的地方逐渐出现了一个锯齿状的开口,露出了纪念碑内部的一个黑色凹陷。
一股死气沉沉的风从黑暗的深处翻腾而来,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恶臭。被风吹过的杂草变得又黄又脆,在旁观者目瞪口呆的眼前迅速地枯萎了。女巫吉赛尔的信徒们疯了似的逃离开纪念碑,他们的脸因恐惧而扭曲颤抖。
当一种说不出的恐惧袭上心头时,罗贝尔伯爵下意识的做出了一个向黎明女士祈祷的手势。当最后一块破碎的石块从裂缝中掉下来的时候,一片令人紧张的寂静笼罩在墓地周围。这是一种可怕的寂静,充满了恐怖的回应。
寂静被打破了,一个瘦削的影子从空心圆柱里飞射出来,以超乎寻常的速度扑向吉赛尔。女巫柔软的**被那影子钢铁般的爪子抓住了,她的身体被环绕着她腰间干瘪的手臂困住了。当攻击她的人用那副干瘪的、皮肤紧贴在头颅上,如同骷髅般的脸斜视着她,干枯的嘴唇往后拉,露出长长的尖牙时,她大叫起来。
怪物的头向前探去,他的下颚紧紧咬住女巫吉赛尔的喉咙,像一只饥饿的狗一样残忍地撕咬着她的肉。鲜亮的血从伤口流出来,顺着女巫的胸膛流淌下去,把她乳白色的皮肤染成了死亡的颜色。她挣扎着尖叫,尖牙划破了她的血管,但从她喉咙里逃出来的只是一声呜咽。
女巫的教徒们听到吉赛尔的尖叫,那声尖叫中表现出了她无法表达的恐惧。身穿黑袍的农民和被魔力侵染畸形体四散奔逃,向四面八方逃窜,退回到迷宫般的黑暗墓地里。吉赛尔挣扎着向他们伸出手,恳求她那不忠诚的邪教徒们给予帮助。
看到一个无助的女人向一群漠不关心的暴徒乞求援助,罗伊爵士实在受不了。为了他的领主,他放弃了许多誓言和美德,但罗伊爵士不会忽视骑士精神的义务。他冷酷地握着剑,扑向那个正在袭击吉赛尔的家伙。
怪物注意到了骑士的靠近,从吉赛尔脖子上的伤口上松开了他的嘴。那怪物怒不可遏地对着罗伊爵士发出嘶嘶的声音,他的脸因为没有沾上女巫的血而干瘪苍白。他愤怒地把垂死的女巫扔到一边,怪物的力量导致她被扔到祭坛的另一边,一块石头挡住了她的去路,她的脊梁骨因为撞在石头上断掉了。
罗伊爵士第一次看清了他的敌人。怪物的身体表面的皮肤和血肉已经彻底干枯了,但是在它干枯的外壳上,系着一件布尔坦尼亚贵族的盔甲,盔甲上的血迹和这怪物的獠牙一样红。在怪物的腰上挂着一根链子,上面挂着一把厚刃的剑,金色护手如同一对翅膀,但剑柄顶端看起来像是一个咧嘴大笑的骷髅。
在一片模糊的剑影中,怪物拔出了他的剑,带着野兽般的愤怒向骑士扑去。他轻蔑地把罗伊爵士的举在身边防守的长剑打到一边,用远远超越人类的力量把罗伊爵士的剑刃打得粉碎。罗伊爵士踉踉跄跄地后退,被怪物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直打哆嗦。
那怪物毫不留情地对待他,没给他任何机会。他把锯齿状的刀刃挥舞起来,刀刃把骑士的胳膊给打烂了,把罗伊爵士的锁子甲像块粗棉布似的撕得粉碎。罗伊爵士的血从盔甲下面血肉模糊的地方冒了出来。
罗伊爵士用另外一只手抽出腰间的长匕首,怪物仍站在原地,但罗伊爵士敢说自己从那张干瘪苍白的脸上看出了某种不屑的表情。等他抽出长匕首,站稳脚步,那个怪物又发出一声咆哮,飞快地从他面前消失了。
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那微弱的摩擦声让罗伊爵士转过身来,一个被阴影包裹着的身影正在靠近。罗伊爵士大叫一声,举起长匕首,试图拼死反抗。那身影扑了过来,带起一阵刺骨的寒风。罗伊爵士往后踉跄着退了几步,那身影的手上闪烁着刀刃的寒芒。
罗伊爵士试图闪过刀刃,用长匕首攻击,但攻击者的左手飞快地挥了过来。罗伊爵士猛地低头,肩膀往前一撞,想要抵挡袭击的刀刃,只不过他失望了。相反,一只干瘪的手臂击中了他的胸口,他感觉胸口如炽热的火焰灼烧。他感觉到盔甲被那只手臂击的凹陷下去。
接着刀刃迅速地没入了他的体侧,血液一瞬间从他的嘴里涌出。随着一阵咳嗽和呻吟,罗伊爵士晕眩着跌跌撞撞,撞上了祭坛,贴着它滑倒。他的一只手在祭坛角的石块上徒劳地抓着,祭坛表面的血污上留下了他指甲的痕迹。他的思绪被一阵黑暗包裹着,只留下从心底涌上的深深的懊悔。
血鹰公爵咆哮着,像野兽一样嚎叫着,扑向受伤的罗伊爵士。强大的战士被怪物紧紧抓住,就像之前女巫一样无助,怪物的獠牙撕咬着他受伤的手臂。被痛苦和恐惧再次刺激得清醒过来的罗伊爵士疯狂挣扎着,踢着,尖叫着寻求帮助,但骑士什么也做不了,怪物仍旧贪婪地吞噬着他的鲜血。
几分钟后,血鹰公爵把这层毫无生气的外壳倒在了地上。他用手背擦了擦嘴,舔着手指上的血,品味着被藏在血腥液体中的恐惧的醉人味道。这么多年以来,再也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它的味道了。
怪物向自己保证,他再也不会遭受之前那样的痛苦了。他会暴饮暴食,把自己养肥,填饱肚子,直到饥饿得到满足,直到他从这么多年以来的饥饿和折磨中解脱出来。
血鹰公爵贪婪地咆哮着,露出了他的獠牙。附近还有更多的血,他能闻到血从惊恐的心脏里流了出来,从颤抖的血管里发出雷鸣般的声音。
所有这一切都将是他的,一场血的盛宴,用来淹没那些在墓穴中被剥夺自由和承受痛苦的岁月。没有一个男人,没有一个女人,没有一个孩子会离开墓地。无论是农民还是贵族,他们都不再是人,而是要被追踪和屠宰的牲畜。为他们所畏惧的君主,血鹰公爵,阿基坦的合法主人提供饲料。
第三百零五章 伯爵的愧疚
在另外一边,阿尔德里奇爵士拖着罗贝尔-德-图卢兹伯爵和其他人一起逃走了。当这位罗贝尔伯爵跌跌撞撞地穿过迷宫般的黑暗时,他的心因恐惧而怦怦直跳,只要他的脚步把他带离纪念碑和被他的疯狂所释放出来的怪物,他就不会在意方向。
是的,罗贝尔伯爵承认,这是他的错,责任是他一个人的。在他疯狂的复仇**中,他允许自己用邪恶的力量来对付自己的仇敌,让自己与黑暗的力量为伍,而邪恶的力量背叛了他。
女巫吉赛尔和死灵法师杰佛里-亨廷顿没有唤醒血鹰公爵的灵魂,也没有从那个鬼魂那里偷取他的剑术,而是把那个怪物自己复活了,恢复了他所有恐怖的荣耀。当罗贝尔伯爵回忆起那个怪物吞噬女巫吉赛尔鲜血的情景,以及那个怪物像对付一个孩子一样在他最勇敢、最勇敢的骑士身边乱窜的情景时,他感到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
罗贝尔伯爵努力保持头脑清醒,但紧张的兴奋感和彻夜未眠的疲惫,让他走起路来感觉就像双脚没有沾地,而是漂浮在一两寸高的空中。
“大人,我们得快点,”当这个跛足的贵族的体力开始动摇,他靠在离他最近的一座冰冷的墓碑上时,阿尔德里奇爵士建议他继续前进。这名忠诚的骑士脸上有一种恐惧,只是他的责任感和对自己封君的应尽义务把他留在了老人身边。
一串串的回声在夜空里潺潺流淌,令人厌恶的痛苦呼喊使繁星为恐怖所笼罩。那个嗜血的怪物在追捕女巫吉赛尔的邪教成员,在坟墓里跟踪他们,用他们的被邪恶魔力所侵蚀的病态血液来养肥自己。
罗贝尔伯爵瘫倒在墓碑旁,他的力量从他的双腿上消失了。他用手蒙住他的脸,眼泪从他苍老的双眼中流了下来。他到底做了什么?他放出来的是多么恐怖的怪物?他羞愧的程度之深,使他的胃直发酸,恶心得直想吐在野草上。
“我的大人,我们的时间很紧。”阿尔德里奇爵士抓住他封君的肩膀,摇了摇这位因愧疚而苦痛的贵族。“那东西还在外面,正在杀掉它能找到的任何人!我们必须在它找到我们之前离开这里!”
罗贝尔伯爵把痛苦的目光转向他忠诚的骑士。
“我应该死,”罗贝尔伯爵说。“为了那份仇恨,我把我的儿子们送去送死。为了那份仇恨,我唾弃了对那位女士发出的誓言和圣杯的祝福。我犯下了一个不可饶恕的罪行。如果没有我的保护承诺,女巫和死灵法师绝不会敢做出这样的暴行。我有罪。我准备为我的罪行付出代价。”
罗贝尔伯爵对阿尔德里奇爵士微微一笑。“你一直到最后也很忠诚,阿尔德里奇爵士。但我要你现在就跑,趁你还能跑的时候逃跑。你对我所起的誓言已经应验,不再需要保护我了,留下我这样一个老人去迎接我给自己带来的厄运吧。”
阿尔德里奇爵士摇摇头。“抛弃我的封君,那是最卑贱的痞子才会有的懦夫行为。”
阿尔德里奇爵士扶着罗贝尔伯爵站了起来。“我们要回城堡去召集您的骑士。即使是血鹰公爵也没有力量独自对抗您领下士兵的力量。”
罗贝尔伯爵的骑士所说的豪言壮语激起了伯爵心中的希望。他释放出来的邪恶仍有机会被消除。他们可以带着一队骑兵返回墓地,直到把那个怪物送回坟墓。他们会消灭那个怪物,掩盖罗贝尔伯爵给德-图卢兹这个名字带来的耻辱。
突然一阵寒意袭上这位贵族的心头。他低头看着墓碑周围的杂草开始枯萎。他转过头,看到一个可怕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的一座坟墓上,罗贝尔伯爵倒吸了一口气。那只是一个黑影,一个被夜空上那颗月亮病态的光芒所衬托的阴影,但罗贝尔伯爵能感觉到那家伙恶狠狠的目光正盯着他。
“躲在我后面,我的大人!”阿尔德里奇爵士喊道,把他的封君推到墓碑后面。骑士挥舞着长剑,对着注视着他的影子挥舞着。
“待在属于你的地盘,恶魔!去把农民的尸体当饭吃吧,不过你别想碰我的主人,否则我就把你这腐烂的尸体送回坟墓里去!”
那可怕的影子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那家伙似乎很满足地蹲在那里看着两个布尔坦尼亚贵族,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巡视。
然后,那个可怕的怪物以闪电般的速度和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他的猎物,像一头猛扑过来的狮子一样凶猛地扑向阿尔德里奇爵士。当怪物干瘪的身体撞向骑士时,骑士手中的剑被击飞,不死怪物的冲击力将他击倒在地。
血鹰公爵扑在阿尔德里奇爵士的身上,他的爪子抓在阿尔德里奇爵士头的两边。阿尔德里奇爵士试图反抗,疯狂的手脚并用地在地上挣扎,用带着金属手套的手猛击那个怪物穿着布尔坦尼亚贵族盔甲的胸膛和干瘪的脸颊。
但是这一切都毫无作用,除了发出砰砰的声音外,怪物丝毫都不在意倒在地上的爵士慌乱的攻击。那个怪物似乎嘴角咧起一丝嘲弄的微笑,不顾阿尔德里奇爵士的拳打脚踢,轻轻扭动了一下爪子就扭断了爵士的脖子。当血鹰公爵从抽搐的尸体上站起来,怒火中烧地注视着蜷缩着的罗贝尔伯爵时,一阵满意的嘶吼声从他的尖牙里溜了出来。
罗贝尔伯爵发疯似地想拔出他的剑,他在恐惧中忘记了他那残废虚弱的手臂,并像在与洛泰尔-杜-兰开斯特爵士的父亲决战之前那样紧握着他的武器。麻痹的手指不愿靠近剑,颤抖的手臂不愿拔出剑鞘。
血鹰公爵两步就走到那可怜的瘸子跟前。他的手一挥,就把罗贝尔伯爵虚弱的手里的剑夺了过来。贵族尖叫着,跌跌撞撞地穿过坟墓,试图在自己和怪物之间保持一排墓碑。
还没走到二十尺,罗贝尔伯爵就瘫倒在地,抓住他的胸口,试图减轻他全身剧烈的疼痛。他年事已高,体弱多病,无法忍受所受的折磨。现在伯爵惊恐的**让他失望了,他虚弱的心脏发出阵阵痛苦和使他的身体疼痛无力。
血鹰公爵看着倒在地上的老贵族,口中发出一些意义不明的嘶嘶声,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因为干瘪的喉咙而无法正常发声,怪物不在张口,似乎放弃了交流的意愿。
血鹰公爵走到瘫倒在地上的老人身前,低下头,盯着罗贝尔伯爵那可怜的气喘吁吁的身影。怪物的眼中没有怜悯,只有被诅咒者无情的饥饿。
第三百零六章 高个子的好心情
“我们将会返回法塔林城,在哪里你可以学习到你所需要的知识。”
这是在队伍出发前,泰什的新主人法尔海姆对她说的话。而现在,她和奥利佛都骑在两位法师大人为他们准备的马上,泰什不会骑马,不过她适应的很快,这是一匹安静的小母马,身上有着棕色的斑点,泰什很喜欢她。
奥利佛则把自己的两支标枪绑在悲伤,另外三支连同他那一大袋子绳子,兽皮,野外的睡毯等等全部打成了一个包,放在驼物资的马匹背上。他在队伍的最后面跟着,不过不管白恩还是法尔海姆都注意到这个人的骑术异常的好,完全不像一个商人应该有的水平。
他们在怪物被杀后的第二天清晨就出发了。泰什的脚踝很结实,她感觉很好,非常好。不过她最开始一直想那个怪物,她觉得那个怪物是美丽的,就像动物可以是美丽的一样。它跑的很快,但她跑的比它更快。
她,泰什,跑的比怪物更快,不仅跑得快,而且还在森林里跑了很久。那是怪物跟在她后面跑得最快最远的一次。她现在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怪物猎人了,她觉得比以前更快更强壮了。
也许她终于长大了。她现在十三岁了,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现在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但是所有人都把她当做孩子看待。城镇里的是一些人甚至把她当成了孩子。就因为她个子小。上次在瑞尔马斯,一个男人甚至拍了拍她的头!她踢了他的小腿,在他的两腿之间打了一拳,现在一想到这件事,她喃喃地说:“他不会再这么做了。”
想到这里,泰什摸了摸身上这件皮衣,这件衣服真是暖和,甚至在冬天都不冷了。她小心翼翼地偷偷瞧了瞧骑在队伍最前方的紫袍法师,又瞧了瞧他旁边的黑袍法师。泰什又想起了跟法尔海姆的约定,那个法师,她的主人,对她承诺说,只要自己有用,就不用担心买不起靴子了。可是泰什不知道自己怎么才会对他有用。
“那是什么?”奥利佛的声音突然从泰什旁边传来。
泰什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落在了队伍的最后面,奥利佛就在自己身边,他应该是听到了自己嘟囔声。
“没什么……只是思考。”
“我以前就警告过你,我希望不是关于那该死的靴子。”奥利佛看了看前方的队伍,尤其是队伍最前面的两位法师。然后压低声音补充道。“你现在属于那位法师,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如果你不想被他变成青蛙或者蛞蝓什么的。”
“你觉得我变大了吗?”泰什根本没在意奥利佛说的话,她犹豫着,但不得不问。
“变大?”
“是的,长大了。”
“你的意思是长高了?”
“是的,更高。我还能长高吗?”
奥利佛的背包上下晃动了一下,耸了耸肩。
“我想我已经长大了。”泰什说道。
奥利佛一边骑着马,一边转身面向她。“有趣的是,你知道今天早上当我看着你的时候我是怎么想的吗?你的身高。确实如此。我注意到了一个变化。”
他伸出手来,仿佛在观察她,就像在观察一座建筑物一样。
“是的,我敢肯定。这很明显,而且令人震惊。我想说你已经缩小到只有一只手的宽度。”
“这一点都不好笑。”泰什气鼓鼓地说道。
“你的幽默感也在萎缩。”
“滚蛋。”
“你的语言也没怎么进步。”奥利佛笑着说道。
“别再这么高兴了,这不适合你。”
“我们高个子以好心情著称。”
“恩,更像是你对喝酒和女人感到兴奋。”泰什讥讽道。
“不得不说,我们这些高个子确实能吸引女性。”奥利佛自豪地说道。
“呸!我从来没见过你和女人在一起。”
“小小人,心胸小。”奥利佛嘴上念叨。“小不点,心眼小。”
“你真烦人,可能是因为你太高了。我注意到高个子的人也是这样。认为他们比我们其余的人都强。”
“那是因为我比你高。”
“除了自己,谁都不在乎。”
奥利佛愣了愣,似乎想起了什么,然后又转向泰什。
“那么好吧,我的小朋友。为了反驳这一点,我给你量一下尺寸。”
奥利佛拉住缰绳,翻身下马。顺手拉住泰什的马,把她从马上抱了下来。他把鱼叉插在地上。泰什站在它旁边。奥利佛把手放在她的头顶上,她的头顶还远低于他的腋窝。
“你上这儿来。所以,是的,你长大了。”他注意到泰什笑了。“我买你的时候你在这里。奥利佛指着鱼叉的中间。”
“嗯,我知道从那时起我已经长大了!我的意思是,在过去的几个星期里我长大了吗?”
奥利佛把她拉到他身边。她肯定还在他腋窝下面。“想知道事实的真相?没有。别误会,你的父母并不高大。我想你可能已经达到了你能达到的最高身高。”
泰什的心情暴跌。“但我觉得更高了。”
“你怎么能觉得更高呢?你现在是从很高的地方看东西吗?”
泰什想了想。“也许我只是感觉更强壮了。强壮多了。我今天感觉好极了。”
奥利佛笑了。“更强壮是好事。这是我给你的食物。如果我真这么说的话,昨晚的炖菜真是太好吃了。你需要变得强壮和更快速。不想让另一个怪物抓住你的话……”
“不,我不认为你还会去抓怪物,”奥利佛转身看了看队伍的方向,队伍中有人发现了他俩的动作,但是只留下了三个人停在原地,远远地望着两人,既没有上前,也没有催促。“你的导师会教导你,你的眼睛会关注这个世界中更…我也不知道你会关注什么的东西,但不再会是这些怪物了。”
“但我想再长大一点。”
“哈,也许你的导师有办法。不过长不大并非没有好处。”
“说得好。瑞尔马斯的靴子很小。我需要它们适合我。”
奥利佛摇摇头,把泰什抱上她的马后,自己翻身也上了马。两人又出发了。“你满脑子想的都是这双靴子。”
“这有什么问题呢?它们是世界上最漂亮的靴子。它们将是我的。它们可能是为一个身材娇小的人设计的。”泰什自豪的说道。
“娇小的?那是什么?”奥利佛努力隐藏自己的笑容,严肃地问道。
“娇小。它的意思是精致、小巧。”
“你的意思是矮屁股。”奥利佛笑着说道。
“我希望我没有提起这件事。”
“所以,别说话了,赶快走吧。你得跟上队伍,别惦记的你的靴子了,我们得赶到法塔林城。开春的交易会将吸引大量的顾客。矮个子的人会蜂拥而来。法塔林以吸引矮屁股而闻名。”奥利佛揶揄道。
第三百零七章 泰什的靴子
据法塔林城的鞋匠说,这里有泰什描述的那双类似几个月前在瑞尔马斯看到的绒面革靴子。不过鞋匠也同时告诉泰什:“几周前卖给了一位迷人的年轻女士”。
不过泰什的失望只持续了片刻,因为这个鞋匠说:“但是我有这些靴子。其中一双是昨天才做完的。”
他从最高的架子上取下一双精致的皮靴,靴子面是浅灰色的,灰的几乎像是银色的仿麂皮做的,和架子上其他的皮靴很像,但是这双靴子打了更细的鞋带,鞋带的末端是毛皮流苏,上面的镶边不是那种常见羊毛绣花,而是用毛皮做的镶边。
泰什看到这双靴子,张嘴吸了口气,气喘吁吁地说。‘这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靴子。’
鞋匠把灰色的绒面革靴子放在手掌上,像两只小兔子一样抚摸着它们。泰什伸出自己的手想去触摸它们。鞋匠半转过身来,把靴子举到胸前说:“这双不行。”
泰什看着她的手。那天早上她已经洗过了,但现在她发现它们可能不是很干净。她本想试穿这双靴子,但现在她也不确定自己的袜子和脚的状况。
“多少钱?”她反问道。
“四个金币。”
“什么?其他靴子只要三个!”泰什抱怨道。
对于一双靴子来说,这已经是一个荒谬的价格了,因为大多数靴子的价格都不超过两个金币。
“我在这上面有花费了更多的工作和皮毛。它们里面也有毛皮衬里。四个金币就是它的价格。它们很快就会被卖出去,现在法塔林城有那么多人在这里赶集。如果你买不起,我可以理解。”鞋匠一点都没有降价的想法。
“我能买得起。我只是身上没带钱。你帮我留它们着吗?我一会儿就回来。”泰什急切地说道。
“留着它们?比如,在你回来试穿之前不要卖掉它们,等你回来用你脏兮兮的手印盖住它们,然后说你不喜欢它们?或者更有可能你再也不会回来了。”鞋匠见惯了这种把戏,不屑地说道。
“但我会回来的。我爱他们!”泰什反驳道。
“好吧,等你有了钱,我们待会儿见。”鞋匠看了泰什一会儿,主要在看她身上的那件小皮衣。然后他妥协道。
泰什和奥利佛前天晚上才到法塔林城,但奥利佛已经让那两位法师知道,他拥有足够的势力和能力来为法塔林协会工作,不久他就跟法塔林协会达成了协议。他现在是法尔海姆的随员,负责训练新兵和看住泰什。
泰什双臂交叉。“我今天或明天就能拿到钱,等我回来的时候,我希望能得到一个好价钱。”
“不如期待你的耳朵会被揪住。我们将支付适合的价格,公平的价格这就是好价格。你知道我做这些花了多少工夫吗?我不认为你能知道。你们年轻人觉得做什么都很容易。任何事如此简单。对学习手艺和努力工作的想法一无所知。”
鞋匠把靴子放回陈列柜里,高高地放在泰什够不到的地方,然后转过身来,对着她,交叉着双臂。“还有别的事吗?”
泰什想告诉鞋匠把他的靴子放到哪个格子,可是每当她生气的时候,她总是说不出话来;而现在,就在她不需要这些话的时候,失望的泪水充满了她的眼睛。她走了出去,让门在她身后砰的一声关上,然后大步走回去找奥利佛,要求他支付她的钱。
穿过法塔林城商业街的道路上尘土飞扬、干燥不堪,到处都是噪音、人群和各种气味。这是泰什平时最喜欢的事情:看到人们聚在一起卖东西、玩耍、大笑、喝酒、吃饭和聚会。看着他们做各种事很有趣,每当这时候,泰什总是感到愉快又不引人注目。
当她和奥利佛一起旅行,无论他们去哪里,人们总是盯着她看。奥利佛长得又大又多毛,看上去像个巨人,而人们总是问泰什能否摸一下她的脏辫。在集市上,来自法塔林岛各处甚至更远地方的人们聚集在一起,她没有从中脱颖而出。
不过,奥利佛昨天已经很好地利用了他的身材和怪物香料。前者让他法塔林协会谋得了个差事,后者则在城里最好的旅馆订了一个房间,奥利佛把一小块香料放进旅馆老板面前的零钱罐里,确保在她和奥利佛吃完晚饭时,奇迹般地有了一个房间。
时间还早。奥利佛现在还不会把怪物香料卖掉。即使如此,他一定有一些钱,而且他肯定可以把欠她的钱给她一点。钱才是关键。如果她有钱,皮匠是不会在乎她又年轻又脏的。如果她有钱,他就会变得非常和蔼可亲。她应该向奥利佛借钱买那双靴子,他也可以从她那份怪物香料的抽成里先拿出来给她用。很好,她现在会去问他要这笔钱。
泰什跑上旅馆的楼梯,打开他们房间的门。奥利佛的大背包和毛皮都在那里,他的标枪和泰什的一小捆毛皮和旧衣服也在那里。但奥利佛不在。泰什皱起了眉头。奥利佛不会丢下钱,也不会把怪物香料独自留在这里。他会一直把它放在身边。
泰什问侍女:“你看见奥利佛了吗?很高的家伙。块头也很大。他有黑色的头发和大胡子。”泰什踮起脚尖,高高举起双臂,示意奥利佛的身高,但那女人摇了摇头。
“没关系。”泰什说着,她从旅馆走了出去,沿着大路走去。“他不可能走远。毕竟他很容易被发现。”她听了自己的笑话笑了笑,开始寻找。
法塔林城中的这座集市就建在城市边上,大篷车和帐篷整齐地排成一排。帐篷大多是彩色的,虽然经常被太阳晒褪了色,而大篷车则涂上了彩旗和旗帜。泰什并不擅长阅读,但他知道哪些横幅标语代表了销售的商品食品、饮料、珠宝、陶器、铁器、银器等等。泰什知道奥利佛会去吃东西,很可能会喝酒,希望他还能谈成一笔生意。
泰什在集市上走来走去。法塔林城这里的集市比她曾经去过的最大的集市还要大十倍,很难想象这只是城市的一角。等泰什在集市上晃荡快到午餐时间,路边美食的香味终于让她屈服了,她吃了一块酥皮糕点,里面塞有辛辣的肉和土豆。她问小贩是否见过奥利佛。他说没有,但另一位顾客说:“我见过你说的那个大个子?他之前在城市边缘的‘还不够好’酒吧。”
泰什跺着脚来到城市边缘,找到了那座占地很广的酒吧。屋里阴沉沉的,烟雾从天花板上低垂下来,虽然还没有低到足以影响泰什的程度,与大多数顾客相比,泰什显得微不足道。她在人群中钻来钻去,检查了所有的角落,想找到奥利佛,但是没有找到,于是她问酒馆吧台的酒保,他说奥利佛已经提前离开了。“说他要去澡堂。”
泰什回到她出发的地方澡堂就在鞋匠铺子后面。她走到窗前,看见那双灰色的靴子她的靴子仍然高高地放在架子上。在商店后面,沿着一条小巷,小巷的尽头便是澡堂。
她之前来过这里,知道这里的布局。这是一座小建筑,一开始是一个谷仓,但现在里面有有几个大的木制浴室。每个浴缸都像一个巨大的酒桶,旁边有台阶。澡堂主人在院子里的火把水加热了,然后让两个瘦骨嶙峋的男孩用大水罐把水送进浴室,他们个子很高,胳膊很长。
谷仓的前面是一个单独的区域,有四把理发椅。上次泰什到这儿来的时候,她和奥利佛在一起,他是唯一的顾客,但现在店里很忙。椅子都坐满了,附近一排凳子上坐着的人更多了。他们的头发被剪掉或者染上色,胡子被修剪,靴子也被擦亮。
她问其中一个理发师是否见过格瑞威尔。男人瞥了她一眼,说:“亲爱的,你需要好好修剪一下。”他把剪刀向她一挥,笑了起来。另一个理发师也加入了进来,指着泰什的脏辫说:“我们可以把这些都处理掉。不过,这会让你付些钱。”现在每个人都在看着她。
泰什站在原地,她还记得自己的目的。“你看见奥利佛了吗?一个大块头的家伙。大到可以一下子把你们俩都踢出去。”
男人们只是笑了笑,泰什正想着另一个评论,这时她看见了经营澡堂的那个人,于是大步走过去问他奥利佛是否在洗澡。
“他是我的一个朋友。我的老板。我找他是很重要的事情。”
“保护**是我们的口号。”老板不咸不淡地说道。
泰什翻了翻眼睛,说道:“胡说八道更像是你的口号。”她很高兴自己说这话的时候听起来那么自信,尽管这些话没有多大意义。
她绕着谷仓走,希望能找到一条路进去。孩子们过去常常用一扇小门把热水送进浴室,泰什一直等到其中一个孩子把一只水罐带进谷仓,从他身后溜了进去。谷仓左边有几幅帘子隔开,她知道每幅帘子后面都有一个浴室。但是哪一个是奥利佛的呢?只有一种方法可以知道……
泰什蹑手蹑脚地走进了第一个帘幕区域。
浴缸后面有一双靴子。用优质的深褐色和绿色皮革缝制。很好。而且肯定不属于奥利佛。当主人潜到水中时,浴缸里溅起了水花,泰什趁机冲到浴缸后面,但挡住她去路的是一架梯子,梯子上挂着许多毛巾。她不得不从后面挤过去,就在她这么做的时候,她背靠着墙,眼睛盯着浴缸的边缘,一个年轻人从水里冒了出来。他背对着她,把水从他的黑色头发上扫下来,站在那里,露出肩膀、腰、臀部。然后他转身去拿毛巾。
他伸出胳膊,突然停了下来,盯着泰什。
泰什同时盯了回去。直直地盯着那个年轻人的身体。
泰什的眼睛一亮,她意识到这个男人并不是全裸的。他戴着一条金项链,上面挂着一个奇怪的吊坠,吊坠中间是一颗好像由非常多的切面组成的水滴状的珠宝。那人的皮肤因为水太热而发红,还有一些同样颜色的斑点。
“看够了吗?”那个人冷冷地说道。
泰什把头转开,遮住眼睛。
“对不起,找错了浴池!”
她从梯子架和墙壁之间滑到下一个浴室,一直感觉到那个年轻人的眼睛在盯着她。她向隔板四周张望。半桶的浴缸很大,但奥利弗还是设法让它看起来很小。
她绕过窗帘,对他迷人地笑了笑。
奥利佛说:“如果是关于那些该死的靴子,你现在可以走了。”
第三百零八章 达肯洛尔的坏习惯
桶里洗澡水不再热了,达肯洛尔的疼痛也没有减轻多少,不过他已经早就开始习惯了。他用手指摸了摸挂在胸前的珠宝,这件奇物是他在炼金术上的导师制造的。
那位炼金术士对他进行了认真的教导。细心教导背后则是这名炼金术士对永生的渴望,他希望通过把这位天赋异禀的学徒和他一生中最伟大的炼金造物融为一体,来满足他追求灵魂永生的目标。
可惜最终,虽然达肯洛尔完成了他导师的愿望,这名炼金术士不仅灵魂得以永生,也同时完成了他的伟大造物。唯一的缺憾是,里面封印的是他的灵魂。而这位炼金术师导师的尸体则被达肯洛尔制成了缚魂尸,一件通过这颗宝石的能力,把炼金术和魔法完全融合的产物。
不过他没想到法塔林岛离大陆这么远,而且来到这里比他预想的花费了更长的时间。而他仍然泡在桶里的原因则是因为他付钱给澡堂的伙计们帮他洗那些臭烘烘的衣服,给他们每人六个铜板,并承诺如果他洗完澡之后衣服是干的就再加同样的价钱。
达肯洛尔轻轻地在他身上擦了肥皂,一边擦着身上的每一个被炼金药剂溅上而产生的色斑,一边回忆着早晨发生的事情:法塔林协会的官员拒绝见他,或许是因为他毫无名气。然后,最令人惊讶和愉快的是,那个叫做比卢普斯的黑夜教会的高级法师。这位法师极大地改善了他的生活,当然也改善了他现在的同伴普林斯的生活。他今晚会和比卢普斯一起喝酒,一起吃饭,也许还会更多活动。
达肯洛尔仰面在水桶中漂浮着,想着比卢普斯的脸,他的嘴唇在水瓶上。达肯洛尔有着漂亮的嘴唇。不太胖,不太瘦,正好。是的,他今晚会去看比卢普斯,但他真的需要的是去见法塔林协会的官员。
也许应该贿赂一下那个家伙,不过的钱是个大问题。他现在身上大概还有五十金币,五十金币是一大笔钱,但对于炼金术师和法师来说毫无意义。比卢普斯有钱,但他不会就这么给他。达肯洛尔必须解释他为什么想要它。
他怀疑如果他对比卢普斯撒谎,比卢普斯会以某种方式发现并永远控制住他。唯一能避免这种情况的方法就是告诉比卢普斯将要发生什么。事实的真相。完全向他坦白。这就是正确的方式。
你必须诚实……
然而,有时比卢普斯并不善于理解真相,这使达肯洛尔很苦恼。他知道比卢普斯足够聪明,但比卢普斯对现实生活缺乏了解,至少对达肯洛尔来说是这样。当他告诉比卢普斯法塔林协会的规定阻碍了自己在法塔林协会内找工作时,他说:“你太消极了,达肯洛尔。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比卢普斯,甚至普林斯都不信任他,不过达肯洛尔也同样不信任他们。双方选择同行的原因很大程度是因为他们的目的地都是法塔林岛而已。
所以现在他不得不认真考虑自己的下一步行动,毕竟从比卢普斯登上法塔林岛后的动作来看,黑夜教会似乎在这里早就有布置。
达肯洛尔承认自己恐怕会再次独行,他不确定比卢普斯是否会出卖他。奥格伯恩的女巫等一系列事件让比卢普斯失去了好几名部下,对此他十分痛恨,达肯洛尔怀疑他会把一部分憎恨情绪转移到自己身上。
今晚与比卢普斯的晚餐便是关键,这一点他十分肯定。这就是他人生道路的十字路口,一切都会围绕着他的选择继续下去。
达肯洛尔把自己淹没在水桶中,仿佛完全摆脱了过去的生活方式。然后他站起来,转身去拿毛巾,就在这时,他看到了那个女孩。
她骨瘦如柴,个子矮小,就像许多赶集的顽童一样。但这个女孩不同。首先是她的头发。她留着一头长长的金色长发绺,向后扎成一束。她的皮肤是棕色的,是来自南方的深色蜂蜜的颜色,但是她的眼睛是蓝色的,像海一样闪闪发光的蓝色。
他当然知道她是谁。达肯洛尔在瑞尔马斯和玛格瑞塔的集市上见过她。她和那个高大的男子奥利佛在一起,传言他是个怪物猎人。不过他知道,这两个人只是通过猎取怪物获得香囊,这是种珍贵的炼金材料。
“看够了吗?”他问道,那姑娘闭上眼睛,咕哝着道歉,然后冲进窗帘。
达肯洛尔苦笑着,把粗糙的毛巾裹在身上,小心翼翼地走出桶外。他感觉好了一点,但仅此而已。他的脸上已经干了,但澡堂伙计还是没有把他的衣服送来,所以他只是站着不动,试图放松。当他转动肩膀时,就不可能忽视窗帘另一边的谈话了。那低沉的声音一定是怪物猎人奥利佛的声音。
奥利佛:“我跟你说过,我正在谈判。”
女孩:“看起来不像。”
奥利佛:“这些东西你不能太急。我在计算利润。我本来希望能把它买到瑞尔马斯或者有个熟悉的商人在这里,但这里我没找到熟悉的人。弗莱克斯曼在附近,但是我恨死他了,我宁愿饿死也不愿意把它卖给他。”
女孩:“需要多长时间?”
奥利佛:“付出才有收获。我就不能安静地洗澡吗?”
女孩:“多长时间?”
奥利佛:“等伙计再拿来几罐热水,再泡上一会儿,然后我要去吃晚饭,然后…”
女孩:“不,不是你要在浴室里呆多久!你们要谈多久?”
奥利佛:“你变成了一个唠叨的人。”
沉默。
女孩(平静地):“好吧,好吧,我不想唠叨。为了停止唠叨,我只需要一笔小额贷款。”
奥利佛:“为什么?难道不是为了那双靴子吗?”
女孩(甜言蜜语):“奥利佛,老实说,他有一双更好的,有皮毛和流苏的。当你看到它们的时候,你会发现它们是世界上最漂亮的靴子。”
水花飞溅的声音。
女孩:“那又怎样?你能借给我四个金币吗?”
奥利佛:“四个金币?”
更多水花飞溅的声音。
女孩:“这并不多”
奥利佛(大声):“四个金币?为了买双靴子?”
女孩:“这是我的钱。我如何使用它取决于我自己。就像你把钱花在赌博和女人身上。”
奥利佛:“没错,但绝对不会是靴子。”
女孩:“我只是需要贷款。事实上,与其说这是一笔贷款,不如说这是一笔预付款。”
奥利佛:“我不做贷款。而且我也不做预付款。”
女孩:“但是……如果他把靴子卖了,它们就永远没了。”
奥利佛:“这样你就节省了四金币。”
女孩:“我会永远恨你。”
奥利佛:“集市上有好几个鞋匠。你可以去其他地方看看,买不同的靴子。同样漂亮的靴子。但是价格合理。”
女孩:“但是我就想要那双灰色的绒面革靴子。”
奥利佛:“你什么时候会穿这双带毛绒和流苏的靴子呢?”
女孩:“任何我喜欢的场合,如果它们是我的。”
奥利佛:“那你拿到它们的时候就应该用你的钱买。”
女孩:“但是我已经完成了工作。我冒着生命危险完成了。现在卖东西就看你了。如果你能像我一样高效地完成工作,我甚至不会要求贷款或预付。你欠我钱。”
奥利佛:“我告诉过你,没有。”
女孩:“你是……你是……我讨厌你!”
接着是哗啦一声、水花四溅、奥利佛的咆哮声、那女孩的尖叫声,然后奥利佛咒骂着大喊:“把我的靴子拿回来!”
“等我拿到我的靴子,你就可以拿到你的靴子了。”
接着是更多的溅水声、咒骂声和最可怕的威胁声,接着是窗帘的嗖嗖声和奥利佛的喊叫声。达肯洛尔从他自己的隔间里向外张望,看见奥利佛那具身形庞大,浑身是毛,浑身湿漉漉的**身体,怒气冲冲地站在谷仓中央。在那里工作的男孩们看着他们笑着。奥利佛对他们喊道:“如果你们抓到她,每人十个铜板!”
女孩回答说:“他才不会付钱!他会把他欠你的钱一直拖着不给你!”
这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激怒了奥利佛。“你!玷污我的名字!”
他咆哮着追着女孩。男孩们似乎很想挣点钱,所以其中一个关上了谷仓后面的小门,交叉着双臂站在谷仓前。另一个向那女孩冲过去。不过,她的速度快得惊人。她绕过男孩,跑到奥利佛身边,摇着他的靴子。
达肯洛尔很想知道她和奥利佛是怎么抓住那些怪物的。这项工作的危险。也很冒险。他突然出于恶作剧般地想帮助那个女孩。她应该有她的靴子。
当然,奥利佛会把他的钱包放在浴室附近……于是,当外面的喊叫声和咒骂声不绝于耳时,达肯洛尔绕过帘子,溜到奥利佛的浴桶旁边。
奥利佛的衣服堆在地板上。达肯洛尔很快地在它们中间翻找着,感到有什么暖和的东西。他把手从中抽开。里面有动物吗?那堆衣服纹丝不动,但微微泛着紫色的光。洛肯达尔把衣服分开,看见衣服下面有一个大瓶子,脖子上扎着绳子。瓶子是透明的厚玻璃,但里面却是一团紫色的晶体,微微飘散出淡紫色的旋转烟雾。
达肯洛尔以前见过怪物香囊中产出的晶体,但只是在材料商店里有少量出售。当他第一次跟随自己的导师前往集市上参观时,独自乱逛的他见到这种东西制造出来一种特殊的烟。他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他模仿了一个在这方面似乎很有经验的人。
随后他就昏过去了,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条小巷里,钱包也消失不见。这就是为什么他知道模仿吸烟成瘾者并不是最明智的主意。第二次,他知道只取少少一点,把它吸进鼻子里,再吸到肺里,尽可能长时间地憋着,然后释放。
这种感觉非同寻常,是他一生中最完美的放松。那烟雾苍白无力,在小瓶里几乎没有移动。这个瓶子里的晶体散发出来的烟很浓,而且移动得很快。这么多的量,足够商人贩卖一百次甚至更多。
达肯洛尔伸出手来,当他碰到瓶子时,烟似乎聚集在他的手指周围,好像烟在他面前是活着的。我必须拥有它。现在瓶子在他手里,沉甸甸的,好像装满了沙子。达肯洛尔凝视着瓶子顶部旋转的紫色云团。他几乎要被催眠了,但他很快又被奥利佛的尖叫警告带回到了现实:“小心她踢你,她要踢你了!不!别让她超过你!”
达肯洛尔拿着瓶子溜回窗帘那边,用毛巾把瓶子包起来,但紫色的光还能看见。男孩和女孩的追逐向他移来。当他的帘子被拉开时,达肯洛尔把用毛巾包着的瓶子扔进了他的浴缸,那个拎着奥利佛靴子的女孩从挂满毛巾的梯子后面钻了出来,把梯子拉过来挡住一个正在追赶她的男孩。
“没错,你应该逃跑!”奥利佛喊道。
“好吧,至少我能跑,老头子。”那女孩笑着回答。
达肯洛尔把挂毛巾的梯子放回原处,把窗帘拉直。他浴缸里的紫色光芒已经看不到了。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外面传来了奥利佛的叫声,当他回来的时候,声音越来越大,他在抱怨那个女孩跑得太快而那些男孩行动迟缓。
达肯洛尔向浴室迈了一步,但听到奥利佛的吼声停了下来,那吼声大得好像帘子在颤抖。
“小贼!我要杀了她!我要把她的腿扯下来!”
接着传来了奥利佛穿衣服、咒骂和自言自语的声音。
“那么,偷我的烟,很好,小家伙。好吧,我会抓到你的,等我抓到你的时候,我会告诉你偷烟贼的下场。你会乞求被带上脚镣……”
当奥利佛跺着脚离开时,达肯洛尔还站在他的浴缸旁。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他不禁考虑要不要消除这两个隐患。他听到男孩们进来检查奥利佛的浴室,澡堂的老板命令他们把一切都收拾干净。
达肯洛尔思考了一会儿,决定放过他们,毕竟这里是法塔林岛,有太多的法师。没有人知道这些法师是否会根据一个人的尸体找出凶手。但是达肯洛尔能肯定的是,没有一个法师会因为丢了一瓶怪物香囊中的晶体来调查。于是他回到的浴缸。
水比他记忆中的还要热,他笑着沉入水中。他摸了摸瓶子,发现它已经沉到底部了。他抓住它,躺了下来,疼痛开始减轻。
第三百零九章 河畔餐厅
泰什走进河畔旅店,她注意到旅店的餐厅中并没有太过顾客,只有零零散散的几桌。她瞧了瞧其中在餐厅边缘的餐桌周围打扮的既像贵族又像法师的三人。随后转动视线,瞧见了离三人不算太远的桌子。
泰什走到角落里的桌子旁,奥利佛独自坐在那里,吃着一大块牛排。旁边放着一大罐啤酒。泰什停在一个安全的距离,以评估他的反应。奥利佛一边嚼着东西,一边两眼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不停地打量着那三个人,然后他的咀嚼声停了下来。他的眼睛转而盯着她,同时用叉子叉着牛排,然后用餐刀像锯断一根树枝一样把它切开。
泰什认为奥利佛的心情看上去很有不错,因为他既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朝她扔刀。
她从澡堂跑出来后,一直潜伏在集市的边缘,给奥利佛一些时间冷静下来,但她很快就感到无聊了,而且还意识到,除非她和奥利佛和好,否则她得到那双漂亮的灰色靴子的机会几乎为零。
所以她去找奥利佛的靴子,并设法找回了那只她扔进一个特别臭的屋子外的靴子。另一只被她扔在路上的靴子则不见了。
泰什慢慢地走近桌子,就像走近一只受伤的熊一样。奥利佛现在的确像一只熊,但与其说他受伤了,不如说他生气了。她站在他对面,保持着桌子和他们之间的合理距离,并在她身后计划出一条逃出旅馆的清晰路线。奥利佛盯着她,手里攥着刀,刀刃从桌子上伸出来。
泰什举起她从那间屋外捡到的东西说:“你的靴子。”
奥利佛的脸扭动起来。
“我在找另一只,但是我找不到。”
“操我的靴子。我的瓶子在哪里?”奥利佛的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他的盘子和牛排跳了起来。
“什么?”泰什下意识地问道。
“别跟我装无辜。”
“但是……你是说……那瓶怪物香料?”
“不要对全世界喊出来!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一瓶番茄酱?”
“它不见了?”泰什惊讶地问道。
奥利佛摇了摇头。“我信任你,真的。以为我们是搭档。没想到你会偷我的东西。”
“但我没有。我不会偷你的东西。”泰什反驳道。
“没想到你是个骗子或小偷。”
“我哪个都不是!我没有拿你的……装酒的瓶子。我拿走了你的靴子。”
“看来你是个小偷。”奥利佛嘟囔道。
“嗯……那不是……听着,我拿走靴子是因为你不公平,但我永远不会拿走香料,我是说酒瓶。你了解我,奥利佛。我不会那么做的。”
“我还以为我了解你呢。”
泰什慢慢靠近奥利佛。“你在澡堂追我的时候它不见了吗?”
奥利佛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看起来很刻薄。
泰什继续说:“嗯,我想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你跟在我后面走出浴室时,有人进去把它拿走了。”
“或者是你拿了,却不敢承认。”
“说实话,奥利佛,我不会的。”
“诚实似乎不是你的优点之一,小姐。”奥利佛讽刺道。
“瞧,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澡堂问问他们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泰什想到了一个解决办法。
奥利佛哼了一声。“你为什么不去找治安官帮忙呢?”
“好吧,如果有人想卖掉它,那么大家都知道我们是这座岛上唯一的怪物猎人,所以……”
“所有买怪物香料的人都是诚实守法的人,他们一定会来告诉我的。”奥利佛瞪着她说道。
“嗯,他们知道不能惹你生气。”
“有人偷了我的东西!他惹我生气了!我不知道是谁干的,但等他落在我的手上或者她我会……”他再次砍他的牛排。
“听着,我去问问周围的人。一定有人知道些什么。但你相信我没有拿,是不是?”泰什趁机说道。
“是的,我相信你。”奥利佛咆哮道。“可那瓶酒不见了,因为你的古怪举动,小姐。把拿走它的人的名字告诉我,我会考虑原谅你的。奥利佛用刀指着泰什。“你最好把这件事解决了,否则我们的合作关系就完蛋了。”
晚餐很棒。
在迪恩的请求中,白恩和夜枭在位于法塔林城较富裕地区之一的河畔旅店的餐厅用餐。法尔海姆早在几年前就在塔图加港开设了这家旅店同名原店,现在,它的成功和声誉与最初那家相同。
这里的食物很棒,法塔林协会中最重要的人物来到这里用餐,而不是在小酒馆或旅馆,餐厅里几乎没有旅行者,商人和外国人。换句话说,这家餐厅足够势利,只对城中的精英人士开放。
令迪恩惊讶的是,一名高大的男人在他们用餐前到了餐厅,并用一些令人印象深刻的动作处理他面前的食物和酒,现在他开始希望他能把这次晚宴推迟一天,以躲避这个粗鲁不堪的家伙。
但他发现自己被这个男人吸引了,尽管他仍然非常确定他在看着这个男人进食的方式后不喜欢他。而当这个男人在跟一个小女孩谈话时候的语气更加让他厌恶,尽管事实上他也不喜欢那个小女孩。
尽管有来自迪恩的邀请,白恩和夜枭起初有点意外,但是在第一道葡萄酒和食物到来后,所有提出邀请的问题都被搁置了。对于白恩和夜枭来说,这是他们曾经吃过的最好的一餐。
在进餐中途,夜枭说,“我感觉我的胃快要撑爆了,我亲爱的迪恩大人,但我迫不及待想看看你点的下一道烹饪惊喜是什么。”
“不是‘我的大人’,只是迪恩。”
白恩笑了。
“你们都很谦虚,夜枭拥有法塔林岛唯一一个伯爵头衔。虽然他现在住在这里,但是他不管拥有自己的法师塔,还有一大片封地,虽然领民还不算多。另一个则是现在法塔林协会的次席,或者说至少跟法尔海姆分享次席。”
“你说的没错,在你面前不应该谦虚。不过,”迪恩说,“我担心的问题是…”他瞥了一眼白恩,“我的组织没有足够的重要性值得尊敬。”
事实上,两个人都知道迪恩所要扮演的角色,一个严肃残酷,探听和收买消息的冷酷官员。他现在需要至少在法塔林岛上宣传关于他的那个如同影子的秘密组织,以及这个秘密组织的无形之手已经伸向了世界各地,并为他赢得了名声和财富,但它最后却会付出沉重的代价。
“你的……组织怎么样了?”夜枭尝试转移一下话题。
“不怎么样,现在还只能单纯的收集消息。我正在想一个适合宣传的名字。”迪恩撇了撇嘴说道。“影子议会,阴影秘密会,暗影兄弟会,暗影斗篷……”
“暗影斗篷还不错,不过为什么听上去像个盗贼工会。”白恩插话道。“而且秘密组织不应该是秘密的吗?”
“这只是一个宣传,让人们去关注它,”迪恩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我真正负责工作的部门没有代号,也没有什么秘密组织。他们只是单纯的员工。”
“一个虚假的目标。”夜枭向后靠在椅背上说道。“一个故意吸引带有敌意的人的靶子。”
“没错。”迪恩点点头说道。
“影子秩序怎么样?”夜枭开口道。
“你觉得呢?”迪恩转头向白恩问道。
“影子秩序?阴影秩序……”白恩喃喃道。“还是影子秩序好听一些。”
“很好,那么就是它了。”迪恩举起酒杯,向两人敬了一杯。“还有另外一件事,夜枭你要找的人,我找到了。不过因为我先提供给了白恩,所以你最好期待他会放弃。”
“哦?”白恩没明白这里有他什么事。
“之前法尔海姆给你的几个适合人选的资料,那个可以改变人情绪的女孩。”迪恩解释道。“非常符合夜枭的要求,所以如果你不介意,希望可以让给他。”
“该死,一个两个都这样吗?”白恩朝着奥利佛和泰什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那个女孩已经被法尔海姆抢走了。”
“你说的人可以控制情绪吗?”夜枭认真地问道。
“不能说控制吧,”迪恩想了想应该怎么解释。“类似共情作用吧,那个人能把对方的情绪偏转到对自己有利的方向,但是应该无法控制。而且她还是个女孩,非常符合你的要求。”
“白恩……”听到这里,夜枭转头看向白恩说道。“你知道莱昂诺尔最近……”
“行了行了,让给你了。”白恩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了夜枭的话。“不过一千金币,作为转让费。”
“哈哈,可以。”夜枭笑了起来。“莱昂诺尔在这里有些孤单,我希望我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她能有几个朋友能陪她。”夜枭探头看了看正在跟奥利佛解释的泰什。“这个小姑娘似乎也不错,我会去找法尔海姆谈谈,希望她也能多去陪陪我妻子。”
“也许不用问法尔海姆,直接问她就可以了。”白恩转头看向仍在争论的两人说道。“看来他丢了什么东西,也许我们能帮上忙。”
“你们俩去吧,”迪恩从怀里掏出一份羊皮纸卷,递给夜枭。“上面有那个女孩的信息,顺便帮我解决一下那个组织。我要制定计划的那个人,如果看到的话千万别弄死了。”
“其他的人呢?”夜枭听到组织这个词,知道对方并不是一个人。
“我会安排几个人给你们,其他人……我建议你把最讨厌的那个干掉。”迪恩皱了一下眉说道。“剩下的留不留活口你们自己看吧,虽然留给我也行,我这里比较缺人。”
“可以。”夜枭看了看手中的资料说道。
第三百一十章 夜枭的邀请
“晚上好,可爱的小姐,看上去你遇上了麻烦。”夜枭带着白恩走到奥利佛和泰什桌前说道。“也许我可以帮助你。”
“……”泰什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不过她也注意到夜枭身边的那个跟自己导师在一起的黑袍男人。“你…您也是为法师吗?”
“是的,”夜枭点点头。
“我丢了东西,您能帮我找到吗?”泰什大胆问道。
“嘿,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麻烦您。”奥利佛脸上带着虚伪的微笑说道,但是话语中的意思很明显,他不希望夜枭参与其中。
“如果不重要,你就不应该用刀指着这位小姐。”夜枭冷冷地回道,随后又带着笑容对泰什说。“尤其是对这位可爱的小姐。”
泰什突然变得很警惕,她一辈子都没有被人称为可爱的小姐过。不过眼前这位黄袍的法师大人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似乎很让她安心。
“是的,这位……大人说的不错,奥利佛你不应该这么对我。”泰什借机抱怨道。“我根本没有拿…你的酒瓶。”
“酒瓶?”白恩皱着眉头,来泰什和奥利佛两人身上来回打量了一会儿。“你们把装怪物香料的瓶子弄丢了。”
“这可不是我说的。”泰什赶紧朝着奥利佛辩解。
“该死,我知道。”奥利佛拥有捏了捏额头,无奈地说道。“两位大人,白恩大人知道我是一名香料商…怪物猎手。虽然我现在加入了法尔海姆大人的卫队,但是我和她上一次的狩猎的收获还没有处理。”
“多少钱?”白恩觉得这种关系到金钱的问题很无聊。
“什么?哦…至少五十金币,也许一百,法塔林城这玩意很少。”奥利佛小心翼翼地说道。
“也就是你准备为了价值五十或者一百金币的东西,试图威胁一位法师从你手里花了两百金币买下的徒弟。一位法师学徒?”白恩讥讽道。“也许你对法塔林协会的法师有什么误解。”
“不,大人。我……我们只是开玩笑。”奥利佛辩解道,他倒是真的不了解法塔林协会的法师,但是酒馆中的传言并不好听,哪怕是法塔林岛上的酒馆。
“是的,是的,大人。”泰什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对,急忙说道。“我们在一起很久了,只是在闹着玩。”
白恩眯着眼睛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心想道,法尔海姆把这个奥利佛留下是对的,这两个人之间有了某些感情,更像父女之间的那种。这个高大的男人对控制女孩来说是一个保险,保证她不会轻易反噬自己的保险。
“好吧,我相信你们。”白恩淡淡地说道,顺便朝夜枭丢去一个示意的眼神,自己已经把两人逼到同一战线,剩下的就看夜枭自己了。
夜枭看见了白恩的眼神,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白恩做的事没有太多意义,反而容易让女孩误解。
“亲爱的小姐,我可以支付你们的损失,不过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夜枭犹豫了一下。“或许不是一件,而是需要经常做的事。”
奥利佛的眼神有些古怪,他明显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把泰什拉到自己身边。
“什么事值一百金币?”泰什也好奇地问道。
“恩…我需要你经常到我家里去,”夜枭犹豫了,他不确定是否应该在这里告诉他们自己妻子的事情。“陪…陪着聊聊天或者做些打发时间的事。”
这些奥利佛和泰什看向夜枭的眼神都不对了,奥利佛用一只手挡在泰什身前,表情有些扭曲,似乎在思考怎么说才不会得罪夜枭,却没想到泰什先说话了。
“这位…法师大人,我觉得我还太小。”泰什扭捏地说道。
夜枭和白恩都是一愣,包括走到餐厅门口,在跟接待员谈些什么迪恩。随后夜枭的脸开始充血,而白恩和迪恩全都大笑起来。
“不是我,是我妻子。”夜枭辩解道。
“哦…您在为您的妻子寻找女伴。”奥利佛突然明白道。
“什么是女伴?”泰什没听过这个词。“你找的那种女人吗?”
“该死,不懂就别乱说。”奥利佛赶紧拦住泰什,希望她没有得罪这位法师。“我说的女伴是贵族家的女性一起在家中聊天,开茶话会,读书会之类的同伴。”
“你知道这些?”夜枭很好奇对方了解这些知识。
“是的,不过不是一个好故事,”奥利佛明显不想多说。
“好吧,”夜枭这次转向泰什问道。“亲爱的小姐,我帮你们支付损失,你有时间来多陪陪我的妻子。这件事怎么样?”
“听上去不错,”泰什说道。“不过我还是想抓住那个贼,怎么说…那个贼侮辱了我的名字。”
“名誉。”夜枭纠正道。“虽然名字也算对。”
“哦。谢谢。我想你可以帮我去找找这个贼,”泰什想了想,害怕自己万一找不到。“如果没找到的话,你可以支付给我们钱。”
“可以,不过我想问一下,你要钱做什么?”夜枭有些好奇法尔海姆是不是没有给这个女孩零花钱。
“我要买一双世界上最可爱的靴子,可是我的钱不够。”泰什一想到那双靴子,就兴奋起来。“对了,我们要快点去找那个贼,否则鞋匠没准就把它们卖了。”
“靴子?”夜枭了解女士们都有自己的喜好。靴子听上去也算正常,难道是法尔海姆给女孩的钱不够,这不应该,既然收了女孩做徒弟,就应该至少满足她的日常生活。“这双世界上最可爱的靴子多少钱?”
“四个金币。”泰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四个金币?”夜枭抬了抬眉毛,对法师来说不算贵,对平民来说太贵了。不过他还是从钱包里抓出一小把金币,递了过去。“好吧,这里有…十四枚金币,我想我们可以先去买你的那双靴子,然后再去找那个贼。”
泰什试图伸手接过夜枭递过来的钱,但是一瞬间她又犹豫了。她转头看看奥利佛,似乎想从他那里得到示意,自己可以拿这些钱,但是奥利佛却转过头去,不再看她,这让她很生气,差点就直接从夜枭那里拿过钱。
但是她还是转头看向两位法师,夜枭的目光很诚恳,但是她仍然不确定自己是否该拿这笔钱,毕竟这不是一个小数字。
“拿着吧,如果抓到那个贼,怪物香料我们买了,夜枭会支付剩下的价格,”最后还是白恩给了泰什一个她需要的答案。“如果没找到那个贼,夜枭也会弥补你们的损失,不过记得多去陪陪他的夫人,我相信你会喜欢她的。”
“好的,那些感谢您,夜枭大人。”泰什终于从夜枭手中把钱拿了过来,她两只手攥着金币,兴奋地挥舞着。“那我们赶快吧,不然那个店主没准就把它们卖掉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小贼
当泰什再次来到鞋店的时候,她看到那双靴子仍然摆在高高的鞋架上。她推开门,跑到柜台,把四枚金币放在上面。
“你瞧,我说我有钱吧。”泰什向只骄傲的公鸡一样抬起头说道。
“很好,你准备就这么把它们拿回去吗?”鞋匠笑着说道。
“不然怎样?”
“我可以帮你包起来。或者再付一个金币,我可以给你这个漂亮的鞋盒。”鞋匠从柜台底下拿出一个表面有透明玻璃的木质鞋盒说道。
“嗯…”泰什有点犹豫要不要把钱花光,自己从怪物香料中分不到这么多钱。可是一想到奥利佛吝啬的样子,她就气的想咬人。不过她还是克制住了冲动,指着鞋盒说道。“如果我花了四个金币买靴子,你难道不应该把这个送给我吗?”
“这个可不免费,如果用纸包上的话,倒是可以。”鞋匠又把鞋盒放了回去,又拿出来一个纯木质的鞋盒。“这个只要三个银币。”
这下泰什开始为难了,它们这么可爱,不应该被用纸包起来,放到木盒里倒是不错,但是那个有玻璃的鞋盒可以从外面看到它的样子。
“如果我再买一双靴子,你可以把之前那个鞋盒附送吗?”泰什开始讨价还价。
“如果你买这双靴子,五个金币。”鞋匠又拿出一双红色的靴子,靴筒很长,也有些大。“一共十个金币,附送两个之前的鞋盒。”
泰什看了看那双新拿出来的靴子,更加犹豫了,它没已经买下的那双靴子漂亮,也有些大。泰什怀疑自己能不能穿上,但是自己会长大的不是吗?如果自己再长大一点就可以穿它了。
正在泰什犹豫的时候,夜枭和白恩从鞋店外推门走了进来。鞋店老板看到两位法师,眼睛都瞪圆了。
“这就是你要的靴子?”白恩随意地拿起那双红色的靴子瞧了瞧,又瞧了瞧泰什的脚。“太大了,你穿不了。而且我没看出来哪里符合世界上最漂亮的靴子。”
“这玩意你敢卖四个金币?”白恩没等泰什说话,便抬眼对着鞋匠语气不善地说道。
“法师大人,这个…”鞋匠试图解释。
“不是这双,”泰什指着鞋架上那双银灰色的靴子说道,“那双才是。”
“哦。这双还差不多。”白恩瞧见了那双银灰色的靴子,看上去确实很可爱,也很小巧。“那你为什么还在这里?买下来之后我们还要去找那个小贼。”
“可是,我想给它买个鞋盒,但是太贵了。”泰什指了指桌上的鞋盒,“柜台下面有一个可以看到里面靴子的鞋盒。店主说如果我买了红色那双,一共十个金币就送两个鞋盒。”
“没必要,”白恩把红色靴子扔回柜台。“不管哪种靴子,你都不会穿太久的。除非你毫无用处。”
“什么?”泰什没明白白恩的意思。
白恩笑了笑,原地抬起脚,在木质地板上跳了跳。泰什疑惑地看着他,随后她突然发现,整个房间静悄悄的,完全没有靴子踏在地板上的声音。而她也想起来,似乎这个黑袍的法师走路的时候几乎没有声音。
“哈哈,”白恩看着惊讶地下意识张开嘴的泰什笑了起来。“懂了吧,以后你会有一双魔法靴子。比这里所有的靴子加起来都要好,当然,也都要贵。”
“好吧,不过我还是要那双灰色的靴子。”泰什觉得那双魔法靴子确实很令人惊叹,但是她还是决定先拥有那双最可爱的靴子。
在离开鞋店后,泰什若有所思地走回澡堂。那里的人肯定知道一些关于偷香料的贼的事情,尽管询问它当然是一件很微妙的事情。她在脑海中列出了可能是谁拿走了这瓶酒:
第一个可能:澡堂里挑水的男孩。
这似乎不太可能,因为他们一直在忙着追她,但他们中的一个人可能在某个时候偷拿了瓶子。
第二个可能:另一个在澡堂工作的人。
第三个可能:一个来澡堂洗澡的客户。
她见过两个顾客第一个浴桶里的年轻人,戴着镶嵌着珠宝的金项链。第二个是浴桶里的老人,很瘦削,胸部凹陷,头发灰白。最大的问题是,谁敢这么做?泰什确信澡堂里的员工知道奥利佛不是一个可以轻易得罪的人,所以可能性就剩下了那两个顾客。
所以泰什直接去找男孩,问他们是否知道其他顾客是谁。那个大一点的男孩,脸上布满了雀斑,对她的问题一笑置之。“老人……你没认出没穿长袍的他吗?他是格林镇的镇长,好吧,前镇长。你到底为什么想知道?”
泰什畏缩了。她不知道这位前镇长对她和奥利佛关于怪物香料的谈话了解多少。他本可以通知警备队的手下。但愿他是个聋子……
不,不对,法塔林似乎并不禁止怪物香料。而且自己已经是一位法师的徒弟,这是否代表有用某种特权?算了,现在不是关心这些事的时候,泰什再次专注寻找那个贼。
“另一个人呢?年轻的那个。他有一条镶着一颗大宝石的金项链。”
那个满脸雀斑的男孩咧嘴一笑。“当然,我们知道他。十个铜板,我们就会告诉你。”
“每个人,”另一个男孩补充道。
泰什把硬币递了过去,说道:“如果我发现你对我说谎,我就回来要钱。”
男孩们似乎一点也不害怕。“我们不知道他叫什么。不过他在城里做药剂生意。”
泰什离开澡堂,夜枭和白恩等在澡堂外面,两人不准备进去。不光是对寻找窃贼不抱希望,同时夜枭也在跟白恩商量关于那个可以改变情绪的女孩的事情。
“你觉得从哪里开始比较好?”夜枭问白恩。“我从没想到有人这样的能力…”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试着仔细斟酌他的下一句话。“对于那些生活在法塔林城周围的人来说,城市也可能在另一个世界。”
白恩咧嘴一笑。“你以为这里就不是乡村了吗?”
夜枭耸了耸肩。“这是真的,农民并不习惯城市,但有几位小伙子,我已经训练过,如果能继续扩大规模,我没准可以组建一支属于法塔林的骑兵。”
“战争不止是依靠长矛和盾牌,”白恩说道。“大陆上那些贵族家族的传统是训练各种武器,而我们不是。”
“我们地处远海,岛上树木繁茂,在开阔的土地上几乎没有适合我们战斗的地方,所以我们必须训练士兵以保卫我们的家园。”夜枭反驳道。
“有趣,”白恩说。“我以为我们建立这个势力只是为了复仇。”
“最初肯定是,未来也是。”夜枭犹豫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坚定地说道。“势力发展带来了更多的问题,我们需要把这些解决掉。从迪恩和法尔海姆那里得到的消息来看,黑夜教会比我们想象的要庞大的多。”
“是吗?他们或许实力强大,但是我们也没有做任何真正削弱他们实力的事情。”白恩抱怨道。“难道就这么一直耗下去?再过几年甚至可以考虑让你们的下一代去复仇了。”
“我们需要先保护自己,至少在复仇的机会出现前,我们必须活下去。”夜枭理解白恩的怨念,这么多年势力发展很快,但是仍然没有主动进攻黑夜教会的能力。
“等法师塔全部建好,完后用阿门加农鼓捣的那个玩意就可以了。有多少人可以抵抗超过三十座法师塔积蓄能量的攻击。”
“我从经验中知道,地形是至关重要的,那些不知道如何在他们发现自己劣势的地方进行战斗的人处于不利地位。”夜枭想到了之前在伊斯塔尼亚的战争,与东部帝国更加文明的地区相比,那里有许多不同方式的战争,那里通过道路,河流和海洋运输军队及其必需品。
“我们有很多弓箭手,或者说黑麋鹿那边有很多,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长弓技术娴熟的猎人。”白恩说。“而无论是沼泽妖还是欧甘文人,都是非常好的战士。”
“你了解长弓吗?”夜枭问道。
白恩开始摇头,但是夜枭继续说道。“黑麋鹿按照他的那把弓仿制的长弓可以从一百码的坐骑上带走一名骑手。”
“似乎并不太强,”白恩不确定自己知道的关于精灵弓箭手的故事是否真实。
“事实上,很强。”夜枭说道。“但是培养一个合格的长弓手需要很长时间,弩手快一些。但是如果没有一个好的地形,单纯的弓箭手和战士不是骑兵的对手。所以我们需要一支骑兵,甚至并不需要太多人数。”
白恩的眼睛眯了起来。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白恩说,“魔法也不能对抗吗?阿门加农让我训练一支魔法部队,但我暂时还没有什么好想法。”
“很难,”夜枭同样没什么好办法。“每个法师都不相同,通用法术在大规模战场上并不好用。一个最强大的法师只要有一丝失误就会跟一个普通士兵一样容易死去。”
白恩还想说联合施法的事情,就看到泰什从澡堂中出来了。
“我找到那个人了,但是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他是名药剂师。”泰什直接说道。
“药剂师?”白恩楞了一下,一个药剂师为什么要来这么…低档的地方洗澡,这点他不太明白,不过药剂师也不是没有穷人,就像他偷了怪物香料这件事。“好吧,如果是一个药剂师,没准找到他的时候,你的香料已经被他用光了。”
“而且并不知道他叫什么不是吗?”夜枭也点点头说道。“法塔林至少有上百名药剂师,要找他太靠运气了。”夜枭从腰间抽出一个小袋子和徽章。“这里是剩下的钱,别忘了去我告诉你的地方,就说要找莱昂诺尔。把这个徽章交给门卫,他会让你进去的。”
“好吧,”泰什接过钱袋。虽然同样买到了靴子,也拿到了钱。但是有什么东西让她感觉很别扭。她朝着夜枭点点头说道。“我会去的,明天就去。”
第三百一十二章 诱饵
当两人把泰什送回旅店,两人朝着集市的美术区走去。两人很少来到这个豪华的地方。这里的人都很富有,穿着考究,而且年纪很大。这里的环境也更安静。周围的帐篷很漂亮,但是有很多守卫。每个大帐篷似乎都有一两个。这里很适合谈话,夜枭开始继续之前被打断的话题。
“阿门加农听了黑麋鹿的建议,我们可以招募到巨人,沼泽妖,”夜枭顿了顿,“如果哥布林和狗头人也算的话,我们几乎有一只怪物大军。”
“哈,后面那俩完全是炮灰而已。”白恩笑着说道。“巨人数量稀少,即使法塔林城也只有三个年轻的巨人来这里学习。沼泽妖倒是不算少,不过在战争中即使有一百个沼泽妖,我也不认为可以战胜一千人以上的正规军。”
“如果真有一百个,没准可以打败两三千人。”夜枭同意地点点头。“所以黑麋鹿认为我们应该去捕捉岛上的怪物,西北方的龙应该没有什么机会,除非能偷到龙蛋。但是他对北方山脉中的巨鹰和迪迪湖中的多头蛇很感兴趣,还有森林中的蝎尾狮。尤其是多头蛇这种怪物如果可以驯服,甚至只需要一只,我们就可以摧毁一只军队。”
“多头蛇虽然算得上聪明的怪物,但是怎么驯服?用爱与关怀吗?”白恩对驯兽并不了解,他印象中的驯养就是从小养大。“那种怪物生长周期太长了,没准我们死了,怪物都没长大。”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夜枭不解地说道。“驯服怪物依靠的鞭子和意志,这几种怪物都是类似的方式,除了龙。像所有聪明的生物一样,龙根据其性质和成长经历容易发生好或坏的行为。黑麋鹿已经开始尝试执行他的计划,他培养了几个徒弟,试图从岛屿西北的龙崖峰偷走了龙蛋并用它们创造了一种新的龙族。”
“偷龙蛋?从那个峭壁上?”白恩觉得成功的可能性太低了。“那些龙的视力很好,我不认为有人能活着爬到上面。”
“不是爬,黑麋鹿已经训练了几只巨鹰。”夜枭解释道。“他现在尝试让他的徒弟骑乘它们。不幸的是,即使是巨鹰,但现在那几只也无法承受一个成年男人,尤其全副武装的战士。所以只有几个年轻的学徒在进行训练。如果运气好的话,明年他就能搞到龙蛋。”
“就像我之前说的,生长周期太长了。”白恩仍然认为这个计划成型需要太长时间。“等龙长大,我们没准都死了。”
“也许吧,但是我们至少留下了龙,即使我们没能复仇,未来法塔林协会的成员也可以帮我们完成复仇。”夜枭似乎也认为这个计划周期太长了,不过这一切都是为了未来而做的。“那么我们可以先去做周期比较短的事情,比如我要收的那位徒弟,还有开春之后前往迪迪湖抓捕几条多头蛇,还有找到它们的蛋。”
“就我们俩?即使算上各自的队伍,也就不到两百人吧?”白恩觉得这个人数去抓多头蛇有点去送死的意思。
“黑麋鹿会派一些人支援,安塔拉特姆也会。据说协会内部请司拓凯打造了三只巨大的笼子,作为抓捕它们的陷阱。”
“这倒是够了。”白恩捏了捏下巴上的胡须说道。“我突然觉得拥有一个组织也不错,至少除了相关的麻烦外,附带的福利也不错。怪不得人们总是喜欢大权在握的感觉。”
“多头蛇的事就这么说定了,开春之后会有人通知你。”夜枭没接白恩的话,而是自顾自地说道。“关于我那位徒弟,你有什么想法?我不想像法尔海姆那样‘买下来’一个徒弟。”
“唉,很简单,她在一个盗贼团伙里不是吗?一个女孩在一个盗贼团伙,无非就是几种可能性,第一种就是她真的很喜欢当个贼,可能性不太高;第二种就是她喜欢在团队中的地位,或者说喜欢被人重视的感觉,这点很容易做到,当一个法师的学徒要比当个小偷更容易被人重视。”
“还有就是她是被逼的。”夜枭明白了白恩要说的。“所以我应该去‘救’她。”
“好吧,其实还有一种可能,不过这种可能就比较麻烦。”白恩补充道。
“什么可能?”
“她爱上了团伙里的某个人,死心塌地的追随他。”
“如果是这种可能就麻烦了。”夜枭皱眉说道,自己面对这种可能没什么好办法。“迪恩的资料里没有说她在团伙中的地位,不过那个出面的人一直带着她。希望不是这种可能,不然就会变得很麻烦。”
“其实不算麻烦,找个人干掉她的爱人,完后去找她,说自己可以帮她报仇就好。”白恩撇撇嘴,随意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很容易弄巧成拙。”夜枭不认为这是个好办法。
“干掉知道这件事的人就可以。”白恩歪头看着夜枭说道。
“不,我只是想给我妻子找个女伴,又不是想要娶那个女孩。”夜枭摇了摇头,“我们还是按照英雄拯救可怜人的戏码来演吧。如果不行就算了。”
“好吧,那么我们应该在哪去找这个女孩。”
夜枭被问住了,迪恩的消息中并没有说这个女孩在哪,他给出的消息中甚至没有那几个骗子的地址。唯一的线索似乎只有他们准备从法塔林协会的一个部门骗取一大笔钱。
“该死,资料上没有,怪不得迪恩把这件事交给我们。原来他只发现了骗子,但是却没找到他们在哪。”夜枭抱怨道。
“哈哈,不错,很像迪恩的风格,拿一点诱饵便把你骗上钩了。”白恩笑了起来。“等你找到那个女孩,顺便也就找到了那个做出行骗计划的人。而你还得乖乖的把这个迪恩想要的人送给他。”
“够了,”夜枭不满地说。他首先转向白恩,然后转向街道,看了看法塔林城新行政区的方向,然后说,“既然我们知道这货小骗子要骗钱,我们就可以提前去等。”
“什么?”白恩惊讶地问道,他没想到用这么低级的方式去找人。
夜枭举起手让他沉默。“我记得你也没什么事,我们就去那个部门外安心等待,等那个骗子和女孩出现。然后找到他们的老巢,女孩归我,骗子归迪恩。”
听到夜枭的计划,白恩一时没有说话。他等了一会才带着讥讽的语调开口说道。“真是完美的计划,那么我的好处是什么?”
“我的友谊,”夜枭说。随后便听到白恩不屑地哼声。“我可以让你当我孩子的导师。”随后夜枭又听到白恩不满的哼声,不过这次没那么明显了。“好吧,我想他们应该不会一上来就敢骗法塔林协会吧,所以那里的‘战利品’归你了。除了属于法塔林协会的那部分。”
“这还差不多,不过你孩子的导师我也当定了。”白恩总算对能分得的好处满意了。“嘿嘿,我还真有不少东西要教给他。”
“我突然后悔这个决定了。”夜枭皱着眉头看着白恩越来越邪恶的笑容说道。
第三百一十三章 吉利
雪片从天空飘落下来。
吉利看着轻薄的晶片在空中飘荡,零零落落,晃晃悠悠,自由自在。一团团雪花像是的白羽毛般落在法塔林城平民区上,飘浮在街角,顺着微风吹拂飞散,在石板路面上形成小漩涡打转,看起来似乎无忧无虑。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她静静地坐在密室墙边的洞口处密室隐藏在一间平民区的民房的一角,利用砖墙隔断出来的一个空间,这里可以通过几个小小的洞口同时看到房内和屋外的情况。躲在密室里面,成员们可以监视外界是否有危险。吉利并不是在值班,只不过带有窥视孔的密室是她少数得以独处的地方之一。
吉利喜欢独处。当你一个人时,不会有人能背叛你。这句话是她的哥哥在很多年前对她说的。她的哥哥教了她很多事,然后实现他的承诺以强调他的话背叛她。这样你才学得会。任何人都会背叛你,吉利。任何人。
雪花继续在屋外落下。有时候吉利想象自己就像雪花,或像风,或像雾。没有思考能力的生物,能够单纯地不依靠任何人存在,也不需要思考未来、在乎某人、为什么东西伤心。如此一来,她就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不远处传来脚步拖地的声音,小房间后方的活板门猛然被打开。
“吉利!”哈里的头探入房间说道。“原来你在这里!拉塞尔找你半天了。”
所以我才要躲在这里啊,吉利内心中喊道。
“你应该快点过去见他。”哈里说道。“他说快到要动手的时候了。”
哈里是个高瘦的男孩。其实算是个好人不过有点单纯,如果在城市中另外一个世界里长大的人真能够被称为“单纯”的话。当然,这不代表他不会背叛她。背叛与友情无关,只不过是单纯的生存法则。在街上讨生活的日子很艰辛,如果一个小偷不想被法塔林协会的警备队逮捕和处决,就得活的现实一点。
恰恰冷酷无情是最现实的情绪。
这也是吉利兄长的名言之一。
“你怎么了?”哈里问道。“你该赶紧过去的,拉塞尔看上去已经生气了。”
他什么时候不生气?吉利心中抱怨道,可是她仍然点点头,半爬半跌地爬离狭窄却令人安心的密室。
她走上前,用力推开哈里,把怨气发泄到他身上,然后跳出活板门,步入走廊,最后走入一个破旧的食物储藏间。这是众多储藏室之一,因为吉利所在的团伙把这里伪装成店面,盗贼团伙的真正基地本身则是隐藏在建筑物下方带有通道的石头地窖。
她从后门溜出屋子,哈里紧跟在她身后。拉塞尔要带她出任务的地点就在几条街之外,属于城中比较富裕的区域。任务相当繁琐是吉利所看过最复杂的一件。如果拉塞尔没被抓到,那真的可能大捞一笔。如果他被逮住……虽然欺骗法塔林协会的官员和法师本来就是件非常危险的工作,但总比在纺织厂或者矮人开办的冶铁厂工作来得好。
吉利走出小巷,转进名为平民区,实际是众多贫民窟中一条满是小套房的街道。一个病到无法工作的男人倒缩在转角的水沟里,雪花在他身边飘落。吉利低着头,拉起斗篷的遮帽,抵挡那不断飘落的雪花。
自由。我永远无法自由。她的哥哥在离开时确保了这点。
“你终于来了!”拉塞尔走到吉利的面前,举起一只短肥的手指,朝她的方向一戳。“该死的,你跑到哪里去了?”
吉利努力让眼中不要出现憎恨或反抗的情绪,只是低着头,摆出拉塞尔期望会看到的姿态。坚强的方式有很多种,摆出这种姿态的原因则是来自她亲自学到的一课。
拉塞尔轻声咆哮,反手一掌挥上她的脸,力道大得让吉利撞上墙,她的脸颊因痛楚而灼热,她感觉自己嘴里出血了,于是吉利顺势软瘫在木墙边,却硬是一语不发地忍了下来。只不过是瘀青而已。她够坚强,撑得过去,一如往常。
”你给我听好了,”拉塞尔阴狠地说道。”这次的行动很重要,值上一千金币比你要宝贵不知几百倍。我绝对不容许你把事情搞砸,听清楚了没有?”
吉利点点头。
拉塞尔盯着她片刻,脸庞因怒气而涨红,良久后才别过头,低声喃喃自语地咒骂着。他心情不很好,但不是因为吉利。也许是因为他听说了几天前在北边发生的矿工和农民的反叛行动。
一些法塔林协会控制的边缘领地的驻守法师据称遭到杀害,村庄被焚烧殆尽,还有该死的瘟疫。不过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些,但这类的动乱毫无疑问会影响自己的生意,让城里的法师们更警觉、更难骗,因此连带会严重影响拉塞尔的收入。
他在找出气的对象,吉利心想。每次行动之前他都会紧张,不过谁不是呢,欺骗商人和贵族是一回事,欺骗法师则是另外一回事,贵族或许会吊死他,或者砍了他的手。但是法师呢,没人知道法师们会怎么对待欺骗他们的贼。
她看着拉塞尔,尝到嘴唇上的鲜血。一边思考着对方的想法,一边思考法师们如果发现了之后会有什么后果,她一不注意,脸上微微显露出自信的神色,便引得他从眼角瞥她,脸色一沉,又举起手,似乎打算再赏她一巴掌。
吉利用了一点她的“魔力”,或者叫幸运,如愿,或者说魅力。也有人叫吉利,或者这就是她因此得名的原因,不过即使是她也不知道这种能力是怎么来的,似乎是天生的。
她只用了一丁点儿,因为等一下的工作会需要用到大部分。她将“魔力”朝拉塞尔施放,舒缓他的紧张。盗贼头子手上的动作一停,虽然不知道吉利做了什么,却仍然感觉得到其效力。他站在原地片刻,然后叹口气,背转过身并且放下了之前高举的手。
吉利擦擦嘴唇,看着拉塞尔那副笨重的身躯摇摇晃晃地离开。盗贼团伙老大的商人装扮看起来相当有模有样,是吉利看过最华贵的服装一件雪白的衬衫,外面套着深绿色的外套,上面是镶金的扣子,黑色大衣外套有着时下流行的长摆,头上则戴着一顶搭配的黑帽,手上的戒指熠熠生辉,他甚至握着一柄精致的手杖。的确,拉塞尔在模仿商人方面是相当出色的,少有窃贼能像他如此擅长扮装,不过他的脾气仍是个大问题。
他们所处的房间本身就显得较为逊色。趁着拉塞尔正在骂别人的同时,吉利撑着墙站起身。他们租了一间当地旅馆的上层套房,不是太奢华,但正合他们的目的。拉塞尔要扮演的角色是“布罗德里克大人”,一名遭遇到财务困难的商人,拥有一个伊斯塔尼亚的小贵族头衔,前来法塔林岛做最后的挣扎,想得到几纸合约。
主房被装饰成会客厅,有张大桌子让拉塞尔坐在后方,墙上则挂着廉价画作,两名男子站在书桌旁,穿着正式的侍者服装,假扮成拉塞尔的男仆。
”为什么这么吵闹啊?”一名走入房间的男子问道。他很高,穿着一件简单的灰色衬衫和一条轻便的软裤,腰间绑着一把窄剑。戴马拉是另一名老大这次的计划其实是他的主意。他邀拉塞尔来合作,因为他需要有人扮演布罗德里克的角色,而所有人都知道拉塞尔是最优秀的人选之一。
拉塞尔抬头看向戴马拉。”嗯?吵闹?噢,只是管教一下手下而已,你不用担心这种小事,戴马拉。”拉塞尔轻松一挥手,试图通过这个动作加强他话语的可靠性。他这么擅长扮演商人和贵族是有原因的。因为他骄傲的程度跟那些贵族简直不相上下。
戴马拉眯起眼睛。吉利知道他大概在想什么:他在考虑一旦计谋成功以后,在拉塞尔的肥胖的背上捅上一刀的风险有多大。许久以后,高大的骗子头目终于把视线从拉塞尔身上转开,瞥向吉利问道:”这是谁?”
”只是我的一名手下。”拉塞尔说道。
”我以为我们不需要更多人了。”
”我们需要她。”拉塞尔说道。”你就当做她不存在,我这边的行动和你无关。”
第三百一十四章 拉塞尔
戴马拉打量着吉利,很显然注意到她染血的嘴唇。她转过头,用手背擦掉嘴上的血迹。然而戴马拉的眼神继续在她身上流连,上下打量。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钮扣上衣,套着一件吊带裤,但是仍能看出来这是一个女孩。
虽然从外表上来看,她一点也不诱人,青涩的脸孔搭配干瘦的身材,她觉得自己甚至看起来不像十六岁。不过她不得不承认,就是有些男人喜欢这种女人。
她考虑是不是要对他也用一点“魔力”,但他最后转开了身。“法塔林协会的官员和我们约定会谈的时间快到了,”戴马拉说道。“你准备好了吗?”
拉塞尔翻翻白眼,胖硕的身体在书桌后的椅子坐下,花费了一点时间把这堆肉挤进去。“你的计划一切都很完美,所以别来烦我了,戴马拉!回去你房间里等着。”
戴马拉皱眉,猛然转身离开房间,低声喃喃咒骂。
吉利环顾四周,眼睛端详着房屋的装潢、仆人的打扮和整体的气氛,最后她走到拉塞尔的书桌前。盗贼头子正翻着一叠文件,显然是在决定桌面上要放哪些,以便让法塔林协会的官员看到。
“拉塞尔。”吉利轻声开口说道。“仆人的打扮看起来太高级了。”
拉塞尔皱眉,抬起头。”你在嘟囔什么啊?”
“你的仆人。”吉利重复道,声音依旧轻柔。“布罗德里克大人应该已经走投无路。他会保有之前剩下的华贵衣服,但不可能负担得起这么高级的仆人。没准他会用奴隶而不是仆人。”
拉塞尔瞪着她,开始沉吟。从外观看起来,贵族跟奴隶没有什么差别,不过拉塞尔选的仆人身着伊斯塔尼亚低阶贵族仆役的衣服伊斯塔尼亚因为情况特殊,所以领主们允许他们的仆人可以穿色彩丰富的背心,而且他们的站姿也比较有自信。
“法塔林协会的官员必须认为你已经快要山穷水尽了。”吉利说道。“房间里的仆人应该全部都用奴隶。”
“你又知道什么?”拉塞尔凶狠地对她说。
“我知道的足够多了。”吉利的话才刚出口,她立刻便后悔起来,这么说听起来太叛逆。拉塞尔不出所料地举起戴满珠宝的手,吉利看到他的动作,浑身一僵,准备迎接即将降临的巴掌。她没有更多的“魔力”可以浪费,毕竟她感觉它们在自己体内已经所剩无几了。
不过,拉塞尔没有打她,而是叹口气,胖嘟嘟的手按上她的肩头。“你为什么一直要激怒我,吉利?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碰上一个不像我这么心地仁慈的人,早就已经把你卖给**贩子了?你难道会想要在某个法师的床上服侍他,直到他厌倦你,把你解决掉?或者把你变成某个实验材料。”
吉利低头看着她的脚,但是她成为拉塞尔的话语吓到她了,尤其是成为法师的实验品。
拉塞尔的手劲加重,手指捏起吉利脖子与肩膀交界处的皮肤,令她忍不住痛呼出声。她的反应让他笑了起来。
“我真不知道我留着你有什么用,吉利。”他说道,手上不断使劲。“在你哥哥之前背叛我的时候,我早就该把你处理掉的。唉,我这个人就是心太软。”
他终于放开她,然后用手一指,叫她到一棵高挑的室内植物旁站着,她依言照办,调整好角度让自己能够看到整个房间。但当拉塞尔一转开头,她便开始拼命搓揉自己的肩膀。
吉利在心中对自己说:只不过是又痛一下。疼痛没有关系,我忍受的住。
拉塞尔坐了半晌,然后一如她所料想的,挥了挥手,让两名”仆人”来他身边。
”你们两个!”他说道。”你们的衣服太华贵了,去穿点看起来像是奴隶仆人的衣服顺便再带六个人过来。”
要不了多久,房间就如吉利所建议那般充满了人,而法塔林协会的官员随时会到。
吉利看着法塔林协会的官员骄傲地踏入房间。他跟法塔林协会所有的高级官员一样,都是法师。不过他穿着深灰色的袍子,与众不同地剃着光头,光头上和眼睛周围的刺青闪烁着某种特殊的光芒,吉利似乎能从上面感受到某种强大的力量。
这位法师官员是法塔林协会财务部的高级官员,身后跟着一排低阶的事务官,他们并没有剃成光头,而是穿着不同颜色的长袍,有几个人打扮的反而像学者。
这位法师官员一进屋,拉塞尔便站起身以示尊敬。无论是多高贵的贵族,都会对这种级别的法师如此礼遇。法师并未躬身,甚至没有做出任何回应的举动,直直大踏步来到拉塞尔对面的位子,一名伪装成仆人的手下立即上前,为这位高傲的法师捧来酒跟水果。
法师随意地拨弄着水果,让仆人乖乖地站在原地捧着盘子,仿佛他只是一件家具。
“布罗德里克大人,”这位法师终于开口。”我很高兴我们终于有机会可以会面。”
“我也是,法师大人。”拉塞尔说道。
“你为什么不能前来法塔林协会的总部大楼,而要我来此处拜访你呢?”
“是因为我的膝盖,法师大人。”拉塞尔说道。“我的医师建议我尽量不要走动。”
而且你的确应该对前往法塔林协会的总部大楼感到害怕,吉利心想。
“是这样啊,”这位法师官员淡淡地说道。“你的膝盖不好。以运输为业的人有这种情况,真是不幸。”
“我不需要亲自旅行,法师大人。“拉塞尔说道,低下了头。“事实上我只负责经营。”
你表现的很好,吉利心想。你得继续保持谦卑的样子,拉塞尔。你需要装出走投无路的神情给这位法师看。
吉利需要这次的计划成功。否则拉塞尔会计划失败归咎于她,会打她因为他认为她是他的好运护身符。她不确定他知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她在房间里,他的计划就会比较顺利,但他显然把两件事连在一起,这让她变得宝贵,而她的哥哥总是对她说,要想在这个世界中保命,最重要也是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让自己变成一种不可或缺的存在。
“原来如此。”那位法师点点头说道。“但是很不幸,恐怕这次会面对你来说也许太迟了。财务部已经对你的提案做出投票表决。”
“这么快?”拉塞尔真心地大吃一惊。
“是的。”这位法师心不在焉地回答,轻轻啜了一口酒,仍然没有让仆人退下。“迪恩大人不同意,而核桃…”法师似乎念出这个名字时有些别扭。“核桃大人也认为这个提案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所以我们决定不发给你契约。”
拉塞尔震惊地坐在原位,这个回答完全出乎他的预料,片刻之后他开口说道。”我很遗憾听到您这么说,大人。”
这个法师来见你,吉利心想。这便代表了跟法塔林协会还是有协商的空间。
“真的很遗憾。”拉塞尔继续说道,他做出跟吉利同样的推断。“这真是太可惜了,我原本要向法塔林协会提出另一个更好的提案。”
这位法师挑起一边刺青眉毛。“我不觉得那会有什么差别。议会中有一部分人认为,如果我们找到一个更为稳定的家族来负责我们的运输,法塔林协会的总部能够获得更好的服务。”
“那将会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决定。”拉塞尔圆滑地说。“让我向你坦白吧,大人。我们都知道这个契约是布罗德里克家族的最后一线希望。在失去奥格伯恩的交易后,我们再也负担不起渡船队到比尔巴利的费用,没有法塔林协会的契约,我的家族会陷入财务绝境。”
“你这么说并不能打动我,大人。”这位法师官员说道。
“不能吗?”拉塞尔问道。”请您想想看,大人,谁会为您提供更好的服务?会是有几十个契约要同时兼顾的家族,还是将您的契约视为最后希望的家族?法塔林协会不会找到比走投无路的人更愿意配合的合作伙伴。让我的船将您的人从塔图加港迎来,让我的雇员们护送他们,您绝对不会失望。”
你表现的很好,吉利心想。
“嗯……”这位法师官员若有所思说道。
“我愿意给您长期契约,固定每船每趟仅收五十金币,大人。您的人民可以随意搭乘我们的船队,同时我会提供他们需要的护送人员。”
法师官员挑起眉毛。”这是你先前提议费用的一半。”
“是的。”拉塞尔说道。”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我的家族需要维持船队运行。五十金币不会为我们带来利润,但这不重要,一旦有法塔林协会的契约让我们的情况稳定,我们就可以找到其他契约来充盈我们的金库。”
那位法师官员陷入深思。这是极好的交易好到通常会令人起疑。可是拉塞尔的表现营造出即将财务崩解的家族形象。另外一名团伙的首领,戴马拉,则花了两年时间对这个骗局进行规划、欺骗以及设计,一切都是为了让骗局进行到这一刻。法塔林协会不可能不去考虑这个机会的可行性。
法师官员也想到了这点。法塔林协会不仅仅是法塔林岛上的官僚跟律法决策单位,更像是一个世家。它越有钱,有越多对它有利的合作契约,在协会其他的下属部门能操弄的权力就越大,更遑论与其他法师之间的关系。不过这位法师大人显然还是有点迟疑,吉利看得出来他的眼神分明呈现她相当熟悉的疑心。他仍然不会接受这份契约。
现在,吉利心想。轮到我了。
吉利对那位法师施放她的“魔力”。她尝试性地伸展力量,不太确定自己在做什么,甚至不知道为何可以办到,但她的碰触完全是来自于直觉。从十岁起,经过多年来的仔细磨练,她就发现她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她尝试触摸着那位法师的情绪,寻找到负面的那部分,然后压制它。
他开始变得不像最初那般充满疑心,开始不再担心其中的疑点。他的表情开始变得温驯。他内心中的忧虑开始缓缓融化,吉利可以看见他眼中出现平静的神情,自己开始控制他的情绪。
可是,那位法师官员还是显得有点不确定。于是,吉利把魔力的输出加大,把那些负面的感情压得更用力。那位法师开始歪着头,眼中露出深思的神色,张开口要说话,但她更用力地拨动了他情绪一次,绝望地用尽她全部的“魔力”。
他突然又顿了顿。
“好吧。”他终于说道。“我会将你新的提议呈给法塔林协会。也许我们还是可以达成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