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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锵锵留德记全文阅读

作者:Heiko     董锵锵留德记txt下载     董锵锵留德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11. 山人自有主意

    董锵锵没敢耽搁,立刻拨通雷兰亭的电话,把他不能在游乐场里摆摊的结果第一时间告诉了他。

    出乎他的意料,雷兰亭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其实昨天你给汉斯打电话时我就有不好的预感了。我申请这个位置等了一个多星期,我还以为德国人能比我快我多少呢,现在看来德国人的效率就是低,不管申请人是德国人还是中国人。”

    “我看市政局的官网上说好像六月下旬还有一个类似的集会庆典活动,要不让汉斯现在帮你申请那个?”

    “嗯,我都可以,无所谓。”雷兰亭的声音听起来意兴阑珊,没什么积极性。

    既然他今天出不了摊,董锵锵自然而然地问道:“那咱们下午去看看卢克的那片林子?”

    雷兰亭对这个建议不置可否,答非所问道:“反正你的公司还没办下来,早一天晚一天去都不着急。等吃了午饭再看吧。”

    董锵锵不知道佟乐乐让他假扮男友的事几点能完,也就没再坚持。

    趁着儿童节嘉年华开始的时间尚早,董锵锵又去了一趟汉诺威大学的外办。这次不是上次接待他的米勒女士,换了一个态度和善的德国大叔。

    但大叔的回答跟米勒如出一辙:董锵锵这种情况要先参加汉大的预科考试才能上学,但如果他想申请预科考试就必须先提交aps证书。只要有证书,他现在就可以报名预科考试,而预科考试的报名截止时间是到7月20日星期五的中午12点。

    这个结果跟董锵锵的预期差不多,看来这个aps证书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去了。董锵锵这周倒是又给国内的德国大使馆和德国学术交流中心daad打过几次电话,但不管是哪个都没人知道颁发aps证书的机构的具体成立时间,都让他继续关注,六月中下旬再打电话,但哪天打却也没人说。

    虽然到德国才半个多月,但董锵锵对在德国上大学倒不像刚来时那么火急火燎了。也许是因为和弗莱舍尔的合作让他提前找到了收入来源,他整个人变得比以前从容了一些。他已经做好准备,如果到时真因为这个什么aps证书而不能上德国大学的话,他一定要把抓猪这件事做起来,就算回国也要多攒一些钱再回去,才不枉来一趟德国。

    儿童节嘉年华在汉诺威市区一个面积较大的广场里举行,董锵锵刚走到离广场还有几条街的地方,就看到德国人扶老携幼,举家出动,或三人一组,或五人一群,三三两两的朝广场走去。

    汉诺威市并没有大中型的儿童游乐园,也许是平时见得少的缘故,德国人对这种活动表现得极为热衷。但董锵锵向来对这种人多的活动没有什么兴致,如果不是因为佟乐乐,他宁可在家看驾校的材料也不会来这里凑热闹。

    花2马克买了个象征性的门票,董锵锵信步走进了游乐场。。

    游乐场里有各种孩子喜欢的娱乐活动,有套圈的,有打靶的,有滋水枪打玩具的,还有开简易挖土机的,除了没有摩天轮过山车这种大型娱乐项目,董锵锵在国内儿童游乐园里见到的所有项目几乎都有,他甚至还看到了迷你版海盗船,以及一个可以容纳50个孩子同时游泳的露天充气游泳池。

    广场变成了欢乐的海洋,满坑满谷的大人和小孩儿在里面疯跑嬉戏,追逐打闹。就连很多大人也变得像孩子一样,脸上涂着各种油彩的卡通图案,穿着夸张的卡通服饰,一下子回到童年。

    看着他们,董锵锵突然羡慕起来,他怔怔地看着那些不时撞到自己,然后瞬间绽放出一个个笑脸又迅速跑远的孩子。

    “看什么那?”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扭头望去,正是佟乐乐。

    她今天穿的跟昨天晚上又不一样了。上身穿了件米白色的修身长袖衬衣,下面套了条淡绿色绣着各种颜色小花的薄纱长裙,脚下配了一双白色的阿迪达斯休闲鞋,看起来充满活力。

    佟乐乐用手轻提着裙子的两边,扬了下下巴:“你觉得怎么样?”

    董锵锵一挑大拇指,故意打趣道:“这身搭配特别好,青春洋溢,还特别显瘦。”

    “真的吗?”见取得了预期效果,佟乐乐听得心花怒放,双手捂脸,“我还觉得我最近又胖了呢。”

    但她没料到董锵锵还有后半句:“衣服瘦。”

    佟乐乐脸一下就红了,没好气地说道:“没想到你跟雷兰亭一样……”她没好意思说“贫”那个字。

    “那说正经的,”董锵锵低头看了眼手表,“你那个仰慕者啥时候到啊?”

    “他应该说话就到了,”佟乐乐紧张地环视四周,身旁却只见到快乐的小朋友,并没看到奥地利人的身影。

    董锵锵也无意识地四处张望,谁知一望之下差点没惊得下巴掉下来。

    他连忙扭头对佟乐乐说道:“那个,我去一下卫生间,马上就回来。”

    “你不会是想把我一个人扔这儿吧?”佟乐乐警惕地看着董锵锵。

    “不是不是,我尿急,马上就回,你别走开哈。”董锵锵说罢转身就朝另一个方向奔去。

    佟乐乐急得在他身后大喊:“董锵锵,男厕所在那边。”

    但董锵锵似乎没听见她的喊声,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游乐场里的人摩肩接踵,董锵锵扒拉开几个人后,忽然看到不远处那个让他吃惊的身影。他疾步走了过去,一把抓住那人的胳膊,大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那人冷不丁被董锵锵抓住,吓了一跳,急忙回头,吃惊地重复了一遍董锵锵的问题:“你怎么来了?”

    董锵锵把他拉到一旁邮局门口的台阶下:“雷兰亭,你背着这些东西在这儿干嘛?”

    雷兰亭一把扯下头顶的遮阳帽,边给自己扇风边满不在乎道:“你不是都看见了吗?当然是卖东西啊。”

    “可你没有商贩牌照啊?”董锵锵急道,“万一被德国人抓到……”

    “抓到?”雷兰亭噗嗤一声乐了,用手指点着游乐场里的人,“你瞅瞅这么多人,德国人能注意到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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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 生活是一场舞蹈

    被雷兰亭反呛,董锵锵不禁一愣,手不自觉地就松开了。

    “而且你好好看看,这个游乐场里除了我,还有很多外国流动商贩,你觉得德国城管就一定会来查我吗?也不一定吧。”雷兰亭边说边指,“那儿,那儿,还有那儿。”顺着他的手指方向,董锵锵确实看到了一些非德国人面孔的商贩。

    “可你这样做风险有些大啊。万一被抓,影响也不好啊。东西被没收不说,还可能被罚款。到时你可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啊。”董锵锵好言劝道,“再等半个月,让汉斯帮你申……”

    没等董锵锵说完,雷兰亭立刻就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这样肯定不行。”

    “为什么不行?”

    “第一,汉斯也不一定就能申请下来。第二,我需要钱生活。”雷兰亭表情严肃地看着董锵锵,“如果到时真被抓了,我就认了。但现在你必须让我试试。”

    “可这……”董锵锵欲言又止。他知道雷兰亭爱钻牛角尖,自己如果一味劝说,只会让对方反感,他叹了口气,把后面的话咽到了肚子里。

    “今天这太阳有点儿盛夏的意思了,”雷兰亭重新戴上遮阳帽,“对了,你今天干吗来了?不会也是来玩小孩儿的游戏项目吧?”他开玩笑道,“没看出来啊,你还挺有童真的。”

    董锵锵尴尬地笑了笑,一句话也没说。他肯定不能告诉雷兰亭自己是来这儿假扮佟乐乐男友的,否则雷兰亭这张狗嘴保不齐会说出什么话来。

    见劝说无用,董锵锵悻悻地挥了挥手:“你注意安全吧。”

    等董锵锵远远看到佟乐乐时,只见她旁边站着一个高矮胖瘦跟雷兰亭差不多的外国男子,男子正热情地跟佟乐乐攀谈着。看他的神态就像是仰慕者,看着佟乐乐时眼里都是爱意。

    佟乐乐这时也看到了董锵锵,她高兴地挥了下手:“这边。”

    董锵锵振作了一下精神,笑容满面地走了过去。等他走到对方面前时,大方地伸出手:“你好,董锵锵。”

    “你好,叫我皮特吧。”奥地利人皮特友好地握住董锵锵伸出的手,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是佟乐乐的男朋友?”

    董锵锵刚要回答,忽觉一股大力从对方的掌中绵绵不绝地传了过来。董锵锵马上反应过来对方在使暗劲,他面带笑容地望着对方,一边故作轻松地答道:“青梅竹马。”一边用右掌的大鱼际顶住对方手掌的食指关节,让它不能自如活动,也就使不出来更多的劲了。

    这种捏手掌比手劲的事儿都是董锵锵初中玩的,没想到对方竟然像个孩子一样跟他耍这个。董锵锵乐呵呵地瞅着皮特接下来要怎么反击。

    皮特本来想用力量吓唬一下董锵锵,没想到吃了个暗亏。对方人高马大却不单薄,尤其是手掌像把小钳子,夹得自己的手掌生疼。

    皮特假笑着撤了手劲,手掌登时软了下来。察觉到对方手掌的变化,董锵锵立刻松开手,友好地拍了拍皮特的肩膀。“听乐乐说你是奥地利人,我最喜欢约翰施特劳斯的《生活是一场舞蹈圆舞曲》,德语好像是那个《daslebeneintanzoderdertanzeinleben》。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皮特虽然是奥地利人却并不了解古典乐,他只得硬撑着岔开了话题。三人边说边笑,皮特趁机提议三人一起去玩一些简单的游乐项目,增加一下国际友谊,但董锵锵心里明白,皮特对自己的身份还有所怀疑。就在董锵锵思忖该怎么让对方死心时,佟乐乐却出其不意地主动挽起他的手,就好像真的情侣一样自然。

    董锵锵一直以为自己不喜欢佟乐乐这种类型的女生,但当佟乐乐握着他的手时,他却不知为何忽然心跳加速起来。佟乐乐冲他眨了眨眼,似乎暗示他不要声张。

    三人站在一个扔彩圈套玩具的摊贩前,皮特自告奋勇地第一个扔。

    看着他忙前忙后的动作,董锵锵嗤鼻道:“都不知道女士优先,这哥们就是个棒槌。你不喜欢他是对的。”

    “狗嘴吐不出象牙。”佟乐乐小声嘟囔了一句。

    三人在这边欢脱地扔着圈儿,那边的雷兰亭正被两个人堵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

    “雷兰亭,好久不见啊?”一个胖乎乎的男生眨巴着小眼盯着雷兰亭盒子里的玩具,“你也跑这卖东西?”

    “怎么这是你家地盘啊?”雷兰亭斜视了对方一眼,“好狗不挡道,赶紧给大爷让开!”

    “嘴巴放干净点。”胖男生还没说话,一只又黑又瘦的手从旁边猛推了雷兰亭一把,雷兰亭一个不稳撞在墙壁上,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胖男生一把拽了回来。

    “今天大爷心情好,不想跟你们打架。第二次警告你俩,赶紧让开。”雷兰亭露出烦躁的神情,“这是公众场合,别逼我动手!”

    “你还知道这是公众场合啊?”胖男生扬手给了雷兰亭一巴掌,“你有市政局发的合法摆摊销售的营业执照吗?有就拿出来给我看看。没有就赶紧滚蛋,别丢留学生的脸。”

    雷兰亭被这一下打得有些晕头转向,他攥紧拳头,血往上涌,咬着后槽牙:“第三次警告。”

    就在雷兰亭想挥拳打人时,胖男生身后忽然响起一个低沉的男声:“尚剑桥,你干嘛呢?”

    胖男生闻声回头,却见一个矮个男生正站在他的身后。他没好气地冲墙角的雷兰亭努了努嘴:“他没有牌照在这卖东西,被我发现了还赖着不走。”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矮个男生缓缓走近雷兰亭,“别丢人了,赶紧走吧。”

    雷兰亭冷笑一声:“余姜海,你装什么好人?”

    余姜海叹了口气,转头看着胖男生:“尚剑桥,你跟你弟赶紧挣钱去吧,时间不够你们可完不成今天的任务。”

    尚剑桥恨恨地瞪了一眼雷兰亭,刚要带着瘦男生离开,余姜海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道:“你现在就去秩序局那里举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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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 假CP

    看着尚剑桥兄弟俩远去的背影,雷兰亭站在余姜海背后恨恨道:“没想到你的跟班还真多。”

    余姜海没理会他的嘲讽,也没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为了你好,趁着没被发现赶紧走吧。”

    自从考完试回到汉诺威,陆苇心里就很郁闷。尤其是当她答应了方科下周去画院当模特后,就变得更烦躁了。

    听人说市里有个儿童节嘉年华,她就约着同学一起到游乐场去散散心。

    哪知她俩还没逛几分钟,同学就被打工所在的工厂临时召唤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形单影只地在游乐场里漫无目的地乱晃。

    虽然很多儿童项目很好玩,但两个女生一起玩还稍显正常,一个人玩就有装嫩的嫌疑了,陆苇要不断面对各国小朋友质疑和费解的眼神。

    一个人逛久了终究是无聊,陆苇正犹豫是离开游乐场回家继续完成余姜海给的论文任务,还是再玩几个儿童项目时,忽然在远处的人群中看到了余姜海。

    就在她想走过去和余姜海打个招呼说两句话时,忽见一个女生从余姜海对面的人群中钻了出来,跟余姜海面对面说起话来。

    陆苇整个人顿时就僵住了:跟余姜海说话的正是那天她在西德斯海姆大学考场外碰到的方姓女生。没想到她竟然也认识余姜海。

    看两人说话的神态仿佛已经认识了很久,陆苇觉得奇怪的是,她和余姜海还是男女朋友时却从未听余姜海说起过这个女生,难道他们是在她和余姜海分手后才认识的?

    陆苇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说话的两个人,一边在人群中迂回地靠近两人,想听听余姜海和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余姜海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陆苇的靠近,但方姓女生却很机警,不时地转头看着身边的来往的人。

    陆苇怕被对方认出来,忙把卡在头顶的太阳镜架到鼻梁上,又戴上一顶鸭舌帽,这才放心大胆地接近目标。

    “喔,又套中一个,你的手气真好。”皮特夸奖道,“简直百发百中。”

    “扔十次套中九个,”董锵锵帮佟乐乐接过摊主递过来的一堆毛绒玩具,“你的手眼协调真不错。”

    “接下来咱们玩哪个去?”佟乐乐意犹未尽地问董锵锵,她好久没这么快乐了。

    “唔,我中午还约了人吃饭,就不陪你们了。”皮特已经看出来两人之间的那种情愫,他老道地借故闪人,“祝两位儿童节快乐!”

    皮特好像鲶鱼一样,在人群中灵活地钻了两钻,闪了两闪,人就在十几米外了。

    三个人突然变成了两个人,董锵锵和佟乐乐忽然觉得尴尬起来,两人面红耳赤地站在原地,谁都没说话。

    冬一晴搭乘的火车刚刚经过西德斯海姆市,正在朝汉诺威市驶来。

    她昨晚最终还是租下了那个位置偏僻的房子中的一间屋,毕竟她在法兰克福有实习工作,需要一个固定的落脚点。

    趁着周末,她想尽快回汉诺威把自己的学生宿舍短租出去,同时拿一些换洗的衣物,以及跟同学借一下这段时间的学习笔记。虽然可以不去听课,但书和作业还是要看和完成的。

    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农田,冬一晴想给董锵锵打个电话,约他吃个晚饭,同时顺便感谢他的雪中送炭。

    哪知她的电话还没拨出去,张硕的电话就先拨了进来。“喂,美女,你怎么今天不在公司加班了?”张硕的声音总让冬一晴感觉有股流里流气的劲儿,每次听到他的声音都让她感到反胃。

    “累。”冬一晴言简意赅地回道。

    “你是劳模,怎么能累呢?”

    “我手机马上就没电了。”冬一晴不想跟他嗦,找个借口准备挂电话。

    “那什么,这星期天晚上有个聚会,想让你过来一起参加。”

    “可芳总没跟我说周末公司有活动?”冬一晴质疑道,“公司邮件里也没通知。”

    “那个,不是公司的,是飞总。这次公司里一共进来了五六个实习生,我四叔他不是公司的副总嘛,所以他弄了个家宴,让大家正好互相认识一下,以后在工作上也好互相配合,给公司多赚钱嘛,哈哈,就这么个事儿。晚上八点开始,你七点半过来就可以,地址我一会儿发你手机上。”

    一听说是张英飞,又听到是家宴,冬一晴心里就一百个不乐意。她比较抵触张英飞张硕这对叔侄。

    “我回汉诺威拿东西,星期天晚上可能很晚才能到,就不过去了,你们好好玩吧。”冬一晴说的半真半假,她回汉诺威拿东西是真,再回法兰克福却是星期天下午,并不是口中所说的很晚。

    “那就把回来的票的时间提前点早回来呗。”张硕不死心地游说道,“这次你和车荔子可是我四叔点名一定要出席的,车荔子已经答应我了,你可别让我难做。再怎么说也是我把这次机会告诉你的,做人不能这么绝情吧?”

    冬一晴虽然不待见张硕,但也不想和他直接就撕破脸,说不定以后还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想到这,她缓了句活话:“我这次回来除了拿东西还要补课,我看时间吧,如果来得及我就去……”

    没等她说完,就听电话里的张硕一拍巴掌:“那就到时见了。”说罢,不等冬一晴再开口,立刻飞快地挂了电话。

    冬一晴拿着电话,心里琢磨着以后该怎么跟这两人打交道,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公司上下级和同事之间无谓的应酬,但现在看来,以后这种事也是少不了的了。

    雷兰亭端着一盒子的玩具在游乐场里游走,被尚剑桥的弟弟尚牛津打了一拳后,他的头有些昏沉沉的,面对小朋友时笑得有些不自然,但这并没有妨碍他的玩具比他预想的卖的还要火。

    他对自己感到很满意。

    当他又卖出去两件玩具时,他的余光忽然注意到一些穿着浅蓝色制服的德国人出现在游乐场的一角。就在他猜测这些人的身份时,却看到这些人开始盘查像他一样的散贩,他立刻意识到:秩序局的人来了。

214. 假戏真做

    就在董锵锵搜肠刮肚想找个新话题时,他兜里的手机及时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董锵锵吗?我是冬一晴。今天中午一点半你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顺便表达一下我的谢意。地点就在咱们第一次见面的一品芙蓉怎么样?”

    听起来冬一晴并不知道一品芙蓉已经毁于一炬的事,董锵锵看了眼对面低头不语的佟乐乐,对冬一晴客气道:“你的事顺利就好,请饭就不必了。好意我心领了。你还在法兰克福吗?”

    “今天回来了。”冬一晴的声音听起来很真诚,“我是真的想表示一下谢意。你上次帮我大忙了。”

    “真不用,再说我现在人也不在汉诺威,得今天晚上才能回去呢。”

    “你出去了?”冬一晴一愣。

    “是,跟朋友去旁边的城市走一走看一看。”

    “没事,我这个周末都在,咱们明天约也可以。”冬一晴这么热情想请董锵锵吃饭并不是看上他,主要是她不想欠董人情。

    但董锵锵现在一个头两个大,心思根本不在吃饭上。他想了想,觉得最快结束这通电话的方法就是先答应对方的要求,于是改口应道:“那明天中午吧,我明天上午再给你打电话。”

    “那咱们一言为定,不见不散。”冬一晴爽快地挂了电话。

    “同学打来的。”董锵锵不自觉地解释了一句。

    佟乐乐低头看着鞋尖,跟蚊子似的哼了一声:“你还说……你跟朋友去其他城市了?”

    董锵锵又没话了。他心想:怎么皮特一走,好像哪里就不对了呢?他记得之前自己不是这样扭捏的人。但这么傻站着没话说也太别扭了。自己肯定该主动说点什么。但究竟该说什么呢?他觉得自己的嗓子眼冒火,却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佟乐乐忽然朝他走近了一步。

    雷兰亭一边收起自己装玩具的木盒,一边朝秩序局检查员的反方向快速移动。他今天的收获颇丰,卖了近600马克的货,预估毛利能在300-400马克之间,这让他的心情大好。

    就在他经过一片游乐区时,眼角的余光似乎瞥到了什么。他不经意地扭头看了一眼,立即看到董锵锵。站在一群小朋友当中的董锵锵确实太醒目了,很容易就被看到。

    就在雷兰亭想走过去和董锵锵炫耀自己今天的战绩时,他自然而然地看到了站在董锵锵对面、红着脸低着头的佟乐乐。

    两人的表情看起来都和之前不太一样。

    雷兰亭恍惚着走向了两个人。

    虽然离得比较近,但陆苇还是没听清方姓女生和余姜海在说些什么。余姜海的表情似乎有些不悦,但他并没有提高音量,反倒是方姓女生的声音听得更清楚一些。

    隔着几个人,陆苇隐隐约约听到几个词,但还没等她把这些词串成一个完整的句子想清楚其中的意思时,就听方姓女生厉声道:“如果下周……我还没拿到我应得的钱,你就让她不要再想在德国读书的事了。”

    “你这是在玩火。”这次陆苇终于听清余姜海的话了。

    方姓女生不屑地瞟了眼余姜海,转身离去。

    见她走远,陆苇才从人群中跳出来,蹑手蹑脚地走到余姜海的身后:“这女的是谁?”

    冷不丁身后有人说话,余姜海倏地扭头,发现说话的人是陆苇才松了口气,若无其事地望着远处的游泳池:“一个朋友。”

    “她叫什么?”陆苇追问道。

    余姜海仔细端详了陆苇几秒钟,用手指着远处的迷你版海盗船:“你可以去玩玩那个,挺好玩的。”

    见余姜海顾左右而言他,陆苇又问了一遍。

    “你问这个干嘛?”余姜海似乎对陆苇咄咄逼人不依不饶想知道对方名字的做法有所不满,“她叫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吗?别人的事少管为妙。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见余姜海说话就要走,陆苇单刀直入:“你刚才也看见她脸上的伤了吧?你知道那伤是怎么来的吗?”

    听到这话,余姜海马上回身:“你说什么?”

    “昨天我没跟你说,我在西德斯海姆大学考完出来的时候,被她认出来了。”

    “什么叫‘被她认出来了’?”说这话时,余姜海的脸色起了变化,一股黑气隐隐浮现在他的眉宇之间。

    “她提前交卷时打掉了我放在桌角的护照。等我考完试走出教室,她就已经知道我不是护照上的那个女生了。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但她让我传话给那个姓陈的女生,让她准备封口费。”

    余姜海立刻把陆苇拉到一旁偏僻的角落,连珠炮似的急问道:“那考完试你为什么不跟我说?那后来呢?封口费你答应她了?”

    “后来……”陆苇犹疑了一下,她在思考到底要不要说自己看见的事。

    “快说。”余姜海不耐烦地催促道。

    “后来有人来取走我手里的护照,我就告诉那个人了。”

    “然后呢?封口费呢?”

    “就是昨天上午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然后我挂了你的电话,追上他们,看到,看到……”陆苇吞吞吐吐道。

    “看到什么?”对这种挤牙膏似的对话,余姜海只觉得一股无名火从丹田猛蹿了上来。

    “我看到那个取走护照的人……把方……把她推下甬道,又打了她……一顿,然后我在汉诺威下车时,才突然发现她也是这里的。”

    有头有尾地听完整件事,余姜海一时无语。隔了一会儿,他怀疑地问道:“这事你还跟谁说了?”

    “只有你。”

    “你没跟你那些闺蜜说吧?”余姜海一挑眉毛,“那打人的人看到你了吗?”

    “应该没有。”陆苇摇了摇头,但口气听起来却不笃定。

    “有?还是没有?”余姜海又重口气地重复问了一遍。

    “肯定没有。”陆苇确认道。

    “这事你不要跟任何人说,烂在肚子里。”

    陆苇心想我哪敢跟别人说啊,这事摆明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但她只是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并无辩解。

    “她叫方瑞尔,在汉诺威应用技术大学读计算机工程的,你平时应该很少会碰到她。”余姜海叮嘱道,“但不管你以后在哪里碰到她,都要假装不认识,记住了么?如果她跟你打招呼,你就赶快离开。”

    “你俩干嘛呢?”雷兰亭猜疑地看着董锵锵,“难道你们……是在约会?”

    “啊?什么?”董锵锵完全没印象自己什么时候抓起了佟乐乐的手,但现在他肯定也不能把佟乐乐的手再撇开,那样会让两个人更难堪,“不,我们没……”

    “没约会你干嘛把她的手攥那么紧?松开。”说话间,雷兰亭的脸变得也和董锵锵的脸一样红。

    游乐场里的人很多,声音嘈杂,但一瞬间,董锵锵什么都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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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 双重打击

    见董锵锵仍没松手,雷兰亭顿时恼了。他放下木箱,向前迈进几步,作势就要去掰董锵锵的手。

    董锵锵没料到自己和佟乐乐会引起雷兰亭这么大的情绪,手不自觉微微一松,却不料突然被佟乐乐反抓在手中,他不禁一愣。

    “雷兰亭!”佟乐乐似乎也有些不悦,“你不去忙你的,跑过来管我们干嘛?”

    “这就是我忙的事。”雷兰亭这才注意到,不是董锵锵攥着佟乐乐,而是佟乐乐抓着董锵锵的手。他诧异道:“乐乐,你……”

    他话音未落,就见一人从人群中窜了出来,正是尚剑桥,他用手一指雷兰亭,转过头用德语大声说道:“就是他。”

    董锵锵和佟乐乐虽然不认识尚剑桥,但一听他说话,同时心里咯噔一下。

    两名头戴藏蓝色直檐帽,身穿淡蓝色制服的身材高大的德国人大步走到三人面前,一左一右盯着雷兰亭仔细端详着。

    雷兰亭放开董锵锵的手,快速环视了一圈四周。让他欣慰的是,几乎没人往他们这边看,也没有人在围观。

    “你好,先生,我们是汉诺威市秩序局的,这是我的证件。我们接到投诉,说你没有……”一个看起来年纪稍长的直檐帽刚说了个开头,就见雷兰亭突然一扭身,钻进旁边咖啡馆外的回廊,向着远方急速跑去。

    两个直檐帽同时一惊,拔腿就追。他们虽然身形高大,但在人群中却左躲右闪地跑得很快,一看就是业务熟练的老手。

    董锵锵和佟乐乐远远看见雷兰亭被一圈直檐帽围在了街道的一个角落里,董锵锵刚要走过去仔细看,佟乐乐一把拉住董锵锵的手臂,用眼色示意他看地面。

    董锵锵低头才发现,雷兰亭的木箱还放在他们的脚边。董锵锵急忙拎起木箱塞给佟乐乐,然后大踏步地走向雷兰亭。

    余姜海虽然告诉了陆苇方瑞尔的姓名和学校,却没说他俩是怎么认识的。陆苇知道余姜海这人口风严,他不想说怎么问也没用。

    陆苇其实对方瑞尔并没什么兴趣,只要对方不影响自己挣钱就好。至于她是不是余姜海的女朋友,并不是她纠结的地方。她只是隐隐有些担心,担心方瑞尔不是个容易善罢甘休的家伙。

    陆苇呆了一会儿就离开了游乐场。余姜海隔着人群,远远地瞧着尚剑桥带着秩序局的执法人员找到了雷兰亭。雷兰亭又是如何慌不择路地逃窜,最后又是如何被秩序局的人抓个正着。

    “海哥,”就在余姜海看到雷兰亭被抓、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时,身后忽然有人喊他的名字,“你也来玩儿啊?”

    余姜海没回头就知道说话的人是黎俊峰,他转过身,只见黎俊峰的神情跟几天前相比透着些许颓废。

    “这边说吧。”黎俊峰伸手示意了一下,自己率先走了过去。

    余姜海跟他走到一个游人稀少的旮旯:“什么事儿快说吧。”

    “能不能……借我点钱?”黎俊峰迟疑了两秒,犹豫着问道,“我快揭不开锅了。”

    余姜海没料到黎俊峰会跟他借钱,脸色一沉,没接话茬。

    黎俊峰猜到他的这个反应,赶忙解释:“救个急,用完马上还你。”

    哪知余姜海却冷冷道:“我介绍你的那份工难道不是日结(工资)吗?”

    “是,是日结,”黎俊峰臊眉耷眼地盯着脚底下。

    “钱呢?”余姜海厉声问道。

    “花……吃饭了。”

    “你一晚上差不多有100马克,省着点花也够一周的。”余姜海话留了半句,意思是让黎俊峰自己主动说把钱花哪儿了。

    “我……”黎俊峰躲闪着余姜海质疑的眼神,“家里需要钱。”

    可余姜海根本不相信他:“你跟我说也没用。我也没钱。”

    “那你……能请我吃个汉堡吗?”黎俊峰的声音更小了,“从昨天下午到现在我什么东西都没吃过呢。”

    “你的姓名?”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直檐帽拿出纸笔,问垂头丧气蹲在墙角里的雷兰亭。

    雷兰亭没吱声,把脸挪向了墙角。

    一个声音对刚才问话的人说道:“提姆,他可能听不懂你的话。需要我去找个翻译吗?”

    只听另一个尖嗓子的男声道:“如果他没有证件又听不懂咱们的话,可以把他交给警察。”

    一听这话,雷兰亭猛地站起身,伸手去摸裤兜。他的举动让身旁的几个直檐帽以为他又要跑,众人齐伸手,顿时按住了他。

    “我拿学生证。”雷兰亭高喊道,“在我裤兜里。”

    确定雷兰亭不会跑后,秩序局的人才松开了手。

    看完雷兰亭的学生证,提姆顺手又还给了他,同时态度温和地说道:“请出示你的旅游业执照,雷兰亭先生。”

    “我不懂你的意思,”雷兰亭狡辩道,“我为什么需要那个东西?”

    “因为你刚才在游乐场里向其他游客贩卖商品。根据汉诺威市政局的有关规定,您应该在秩序局的工作人员检查时主动出示该证件。”提姆把之前拍到的雷兰亭卖玩具的照片出示给他看,照片里的雷兰亭正兴高采烈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见对方拍下了自己卖东西的证据,雷兰亭不死心道:“我没有照片里的箱子。你们看我身边有吗?”

    提姆等人四周转了转,确实没发现雷兰亭随身带着什么箱子。

    就在这时,忽见一个又黑又瘦的男生从秩序局执法人员的身后跑了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地上扔了一个木箱,然后转身就跑。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都聚集到箱子上,雷兰亭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

    看到木箱,董锵锵顿时一惊,他记得自己刚才是把这个木箱交给佟乐乐的。他急忙回头,却见佟乐乐正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一个座椅上大口地喘着气,神色很是狼狈。

    “请打开箱子。”提姆的态度依旧温和,语气里却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如果你拒绝,我们可以依法强制打开。”

    只见一个直檐帽手执一杆大号工具剪两步走到箱子前,剪头对准木箱上一把精致的小锁,等待提姆进一步的指示。

    人赃俱获,雷兰亭沮丧地叹了口气,把一枚银色的钥匙扔到了木箱上。

    提姆没收了所有的玩具和雷兰亭身上所有的钱,又给雷兰亭开了一张200马克的罚单,责令他一周内缴清。

    等所有人走后,雷兰亭颓丧地蜷缩在角落里,眼神呆滞地望着地面,一些亮晶晶的东西在他的眼眶里打转。

    董锵锵本想走上去安慰安慰他,但一想到刚才和他的尴尬,脚又不自觉地缩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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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 新发现

    董锵锵最后决定还是让雷兰亭自己冷静一下,毕竟一个人生活里的苦味旁人也是无法轻易帮着化解的。

    当他转过身,想跟佟乐乐也商量一下时,却发现佟乐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空荡荡的椅子上什么都没留下。

    董锵锵苦笑着又回头看了看远处黯然神伤的雷兰亭,百感交集。

    吃了两份麦当劳的巨无霸套餐后,董锵锵觉得又恢复了体力。见天色尚早,他决定自己去卢克的放养林里转转。

    由于早上刚做了新“武器”,董锵锵对新家伙的实战效果着实好奇。本着有枣没枣打三杆子的原则,董锵锵回家拿上了所有的东西,又将前几天做的诱饵在厨房里认真加工了一会儿,然后直奔野猪林而去。

    下了公共汽车,董锵锵依照记忆慢慢朝野猪林的方向走去。踏在熟悉的林间小路上,董锵锵忽然生出一种久违的轻松感。

    他一边看指南针一边估摸着朝林子的深处走去,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钟,一条水流缓慢的宽河浮现在他的面前。

    董锵锵除去鞋袜,将双脚浸泡在冰凉的河水中。河水慢慢地从他的脚趾缝间流过,甚至还有几条宽约三十厘米的黑背鱼在他的脚旁兜兜转转,一股发自内心的愉悦从他的心底涌起。这样的生活简直太美好了。

    就在董锵锵泡的神清气爽准备收拾收拾再出发时,身后的高坡远处突地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并隐约伴随着一些树木磕碰的动静。

    这个声音像是一个信号,顿时被全程竖起耳朵密切留意周遭声响的董锵锵听个一清二楚。

    他几乎没有任何迟疑,马上手脚麻利地穿上鞋袜,快速把几个钢丝绳套固定在高坡处几棵大小不等但都较粗的树枝上,又将4.0版本(诱饵食谱也在不断改进)的诱饵放在钢丝绳的附近。做完一切后,他将身形隐藏在一片树丛之中,又不慌不忙地取出一顶用树叶编的迷彩帽戴在头上。

    声音越来越近,董锵锵的注意力也越来越集中。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听不出是什么东西发出的闷响,董锵锵的头顶倏地惊起一片不知名的鸟。董锵锵无意识地抬头看了眼天空,就在这一瞬间,他正前方的灌木丛中蓦地跳出一个棕色的大家伙。

    董锵锵定晴望去,只见一头约莫有两百多斤的肥硕棕毛野猪结结实实地摔在他前方的不远处。董锵锵心里一紧,这家伙的块头着实不小,他有些吃不准自己的诱饵是不是能发挥作用。

    还没等他想好下一步的对策,另一头比它块头更大一些、嘴角还挂着又长又粘口水的黑毛野猪从灌木丛里猛冲了出来,将刚刚从地上支撑着爬起来的棕毛野猪一头撞翻在地。

    两只?!

    董锵锵拉着钢丝的手哆嗦了一下,他实在太激动了,一时没想好该怎么下手。

    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有一头颜色介乎于棕和黑之间的野猪从另一侧杀了过来,卷入了战局,又将黑毛野猪撞到了一边。

    三头野猪?!什么情况?

    董锵锵现在的心情是既兴奋又忐忑,兴奋的是他之前还从未一次见过这么多野猪,他觉得自己的运气简直好到爆了。忐忑的是自己只有一个人,该怎么处理三头野猪是个棘手的事。

    棕毛猪虽然体格并不输其余两只,但似乎对搏斗厮杀没有兴趣,它踉跄着闪到一旁,却未离去。

    黑毛野猪见棕猪怯阵,立刻调转獠牙,直扑第三头猪。

    第三头猪根本没有躲闪的意思,后蹄猛地一蹬地,好像一颗炮弹一样飞了出去。

    两头野猪结结实实地撞在一起,摔向两边。

    董锵锵只觉得地面和身旁的几棵小树全都震了一下,一股腥臊恶臭之气扑鼻而来,他强忍着野猪们浓郁的味道没敢出声(是真不敢出声),小心翼翼地伏低了身体。

    两头猪纠缠了近十分钟,看起来不分伯仲,就在黑毛猪将要取得胜利之际,一直躲在一旁觊觎二猪酣战的棕猪出其不意地从侧面猛撞了一下黑毛猪的侧身。

    黑毛猪未料到观战者竟然敢偷袭,十分恼怒,登时甩下第三头猪,朝着棕猪追了过去。

    见黑毛猪直奔自己,棕猪毫不恋战,撒开小短腿就在几棵树之间奔跑起来。虽然腿短,但丝毫不妨碍它一会儿跑出s型,一会儿跑出8字型。

    黑毛猪追的气喘吁吁,却连棕猪的尾巴都没碰到。

    有几次三头猪都踩在了钢丝绳套里,但董锵锵不知是看得太专注,还是因为谨慎,并没有收紧钢丝,而是选择继续观战。

    三头猪你来我往,却总是两头两头掐在一起对战,很少有三猪混战的情景发生。就在董锵锵看得忘我之际,猛地从灌木丛的一侧缓缓又走出一头猪。

    这头猪的皮肤粉里透红,一看就不是野猪。

    三头野猪一见这头粉猪,即刻全都停顿了几秒,全神贯注地观察着粉猪的一举一动。

    粉猪不动声色东闻闻西嗅嗅,却对董锵锵扔在地上的诱饵毫不动心,闻了几下就趴在地上,有意无意地哼哼了两声。

    三头野猪好像得到了圣旨,再度鏖战起来。

    只见黑猪吭哧吭哧地用鼻子顶着第三头猪的鼻子,而第三头猪也毫无惧色,一边全力回顶,一边还不时地抬起前爪,似乎想踩黑猪。

    棕猪自知实力不济,并不直接跟其中任意一方直接开战,而是选择在黑猪快赢时偷袭一下黑猪,或者在黑棕相间的第三头猪快胜利之际飞起一蹄踹向对方后腿,干扰它取得最后的胜利果实。

    三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

    三头猪的战斗竟然还是难分胜负。

    粉红猪看得兴趣索然,抬起前蹄,扭搭扭搭地顺着小路跑走了。

    见观战的猪走了,三头猪好像得到了解散令,安静地四散而去,只留下一地的蹄印显示刚才这里曾发生过一场不惊心动魄的搏斗。

    董锵锵怅然若失地捏着钢丝绳,看着满地的诱饵,心底莫名涌起一个新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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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 尚家兄弟

    被没收了600马克,又被罚了200马克,东西也被抄走大半,雷兰亭元气大伤,但并没有就此消沉。

    他信奉的是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的人生哲学,所以星期六虽然受到重创,但他还有缓手。

    因为在星期六出摊前,出于对秩序局的顾虑,他特别留了个心眼,并没有带出来所有存货,还剩下一小部分放在家里。

    儿童节嘉年华开周六和周日两个整天,所以周日天刚亮,雷兰亭就爬起来做好重返游乐场的准备。

    他先是跟德国房东老太太借来一根眉笔,将自己的眉毛画得又重又长,又从室友那借来一副太阳镜架在鼻梁上,再用刮胡刀把自己的络腮胡修剪得干干净净,最后戴上一顶棒球帽。站在镜子前,他觉得就是熟人也不见得能一眼就认出他来。他对自己的化妆技术很满意。

    既然是重返,那已经吃过亏的地方就要小心了。除了要在贩卖时小心肯定也在游乐场里同卖东西的余姜海和尚剑桥兄弟,还要小心秩序局的人,对方的身手比他想的要灵活的多,他可不想再跟对方来次跑酷比赛了。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雷兰亭带着仅有的玩具跳上了车。

    游乐场刚一开门,雷兰亭就闪了进去。但跟前一日不同,他并没着急叫卖,而是先在游乐场里观察留意余姜海等人的踪迹,同时也在寻找可能的买家。

    通过昨天上午的销售,他已经总结出哪些小朋友是他的潜在客户,而哪个年龄段的小朋友则不会对他的东西感兴趣。

    为了尽快完成今天的销售任务,雷兰亭甚至走起了薄利多销的路子,将前一日单个5马克的玩具改为两个6马克,这一来虽然收入有所下降,但销售速度立刻提升。即使他边卖边躲余姜海和秩序局效率有所下降,手中的玩具依然迅速售出了大半。

    走得时间长说话又多,雷兰亭不禁口渴舌燥,正当他坐到一处咖啡馆外的遮阳棚下喝水时,猛然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从眼前一闪而过,晃到不远处的角落里抽起烟来。

    雷兰亭一眼就认出对方正是尚剑桥和尚牛津兄弟俩,但正美滋滋吞云吐雾的兄弟俩却并没有看到身后阴影里的雷兰亭。

    雷兰亭微微侧身,把身体藏到一旁的柱子后,试图听到兄弟俩的谈话,但距离稍微远了些,两人的谈话听得并不清楚。

    他快速看了圈周围的环境,猛然看到咖啡馆里的一间窗户正好对着兄弟俩,眉头一皱,快步走进了咖啡馆。

    他刚走到窗边还没来得及竖起耳朵,咖啡馆的女招待就热情地凑了过来:“上午好。您想来点什么?”

    “唔,我能先看看水单吗?”雷兰亭顺手从桌上拿起一个菜单,晃了晃,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

    女招待皮笑肉不笑地离开他去招呼其他客人,就在这时,一串小声窜进雷兰亭的耳朵:“哥,你说咱们这样做真的不会被发现么?”

    “肯定不会。”尚剑桥吐了个烟圈,两眼望着天空里的云彩发呆,“不过安全起见,你赶紧把你手里的这些吃的卖完,别让人发现了,天热吃的容易不新鲜。你又没卖食品的执照,万一被秩序局的人发现了,雷兰亭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雷兰亭的耳朵立刻抖了一下。

    “没事,我放的酱油多,吃不出来。”尚牛津心虚地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哥,还是你的方法好,吃的就是比小玩意的利润高,姓余的让咱们卖的东西根本不赚钱。”

    “没事,他帮咱们申请牌照,咱们顺手卖点小玩意,大家各取所需。如果你真被抓到了,就往他身上推。记住了吗?”

    “嗯。”尚牛津重重地点了点头。

    “上午卖的钱收好了吗?”

    “放心。万无一失。”尚牛津拍了拍自己的上衣口袋,他顿了两秒,“哥,那今晚咱们还去吗?我觉得那票挺贵的……”

    “去看看没坏处。”尚剑桥把手里的烟头扔到了垃圾桶里,“看看他们是怎么做的,回头咱们也做。”

    尚牛津似乎很怕自己的哥哥:“咱们也做?”

    “如果挣钱干嘛不做?”尚剑桥反问道,“你晚上机灵点。”

    “喔。”尚牛津乖巧地应道。

    两人又窃窃私语了一会儿,但声音太低,雷兰亭周围的环境又有些嘈杂。两兄弟最后说了什么,雷兰亭一点儿没听见。

    不过他已经掌握了一个关键信息:尚牛津在无照卖食物。

    雷兰亭虽然没卖过,但猜测在市场里卖食物可能会需要类似食品安全证之类的东西。这两兄弟明面上卖小饰物,却背地里偷着卖吃的。

    果然是六月债,还得快。雷兰亭没想到报仇的机会这么快就会送上门来。他没有丝毫犹豫,即刻把自己的木箱锁好后放到街边一栋建筑的门口,然后快步跑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戴着秩序局直檐帽的人旁边,三言两语说完他听来的事,最后将刚走入人群,正要开始卖力吆喝的尚牛津指了出来。

    看到直檐帽成渔网状地包围了尚牛津,尚牛津从惊慌失色地大声辩解,再到无力地上缴食物和货款,以及他旁边的尚剑桥露出无奈的表情,雷兰亭的嘴角露出一抹复仇成功的笑容。

    趁着直檐帽的注意力都在尚牛津的身上,雷兰亭迅速在直檐帽稀少的地方把自己的余货快速出清。

    当最后一个玩具卖出去的时候,他才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

    他远远看到余姜海与尚家兄弟聚在一起说着什么,然后三人一起朝一个偏僻的街角走去。

    雷兰亭的好奇心陡然而起,他收拾好东西,蹑手蹑脚地藏在人群里,渐渐靠近三人。

    三人在一个街拐角处闪了一下就不见了,雷兰亭正犹豫自己要不要走得更近些,他的手机忽然响了,却是董锵锵打来的。

    雷兰亭不假思索地挂了董锵锵的来电,谨慎地向街拐角处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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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 偷偷摸摸

    “你们俩,”余姜海用手一指面前的尚家两兄弟,“除了之前说好的,每人再额外给我100马克。”

    “凭什么?”没等尚剑桥开口,尚牛津直接蹿了起来,“钱都给你那我们不白干了么?”

    “这有你说话的份儿吗?”余姜海皱着眉阴着脸瞪着尚剑桥。

    这话不知道是冲哥哥问的,还是对着弟弟讲的。

    “真是笑话,就这么个破玩意,我们自己也能申请,根本不用找你。”尚牛津不服气地反驳道,“也就是之前我们不知道,听你吹得天花乱坠才信了你。要是早知道递张表就能拿到,我们还用找你?你别……”

    尚牛津还要继续说,尚剑桥忽然抬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往下一按,柔声道:“你去那边看看有没有人偷听。”

    “啊?偷听?”尚牛津和躲在远处的雷兰亭闻言都大吃一惊,一个急忙缩回身子,一个猛地回头张望。

    但尚牛津张望的方向却不是雷兰亭躲藏的地方。

    尚牛津警惕地巡视了几分钟却什么都没看到,正要再问,却被尚剑桥一把推开。他不敢违逆尚剑桥的命令,嘴里嘟嘟囔囔地走远了。

    “钱我们给,”见弟弟走远,尚剑桥痛快地答应道,“但今天晚上你要让我们进。”

    “球赛已经结束了。”余姜海表情平静,“我也没办法。”

    “我知道你的本事。”尚剑桥半恭维半佩服,“票钱我们出的起。但我们还少个人,你要帮我们再找一个能踢的。”

    余姜海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一句话都没说,蓦地转身走了。

    冬一晴准备好了换洗衣物,借来了复习笔记,甚至还自己给自己烫了个头。这一切都做完了,都没等来董锵锵的电话。

    她想着自己已经表明了态度,对方不想吃也不能勉强。董锵锵要么是怕她破费,要么是真有事,总之是没跟她约饭。反正都在一个地方读书,来日方长,也就没给董锵锵再拨电话。

    汉诺威的事处理完毕,冬一晴心里挂念着上周五张英飞交待给她弄的几张表格,思来想去,最终还是买了下午回法兰克福的火车票,打算去公司加班弄完,免得耽误下周开股东会的事。

    虽然是周末,但德铁工人的罢工似乎已经停止了。德国高铁很争气,一分钟都没晚就进了站。

    不到三个小时,冬一晴已经走出了法兰克福火车站。

    火车站外的广场上正在举办一个与德国建筑有关的室外展览,由于是免费展出,所以人山人海,很是热闹。冬一晴本想走马观花简单浏览一下增加点知识量,但在看了几眼后,却不自觉地被各种美轮美奂的欧式建筑所吸引,认真驻足欣赏起来。

    她正专心致志地读着广告板上的介绍文字,一不留神忽然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一个趔趄差点儿让她撞到身旁的一个老者。撞她的人也不道歉,直眉瞪眼地朝前就走,冬一晴她刚要出声喊他,兜里的手机嗡嗡地振动起来。

    “你在哪呢?”电话里,张硕火急火燎地问道,“你那边弄完没有?”

    “你有事吗?”冬一晴看着那人消失在展板的一侧,气恼张硕的这个电话来的不是时候,口气也变得有些不逊。

    “你怎么了?”张硕听出她口气里的不善,不明所以,“不是昨天通知你了吗?让你今晚参加公司活动。”

    “我就不去了,你们吃好喝好。”冬一晴没好气地婉拒道,她现在没心情吃吃喝喝。

    “别啊,你这不是让我难做吗?我都答应我叔了。你到底怎么回事?”听到冬一晴说不去,张硕顿时恼火起来。

    “我晚上有事。”冬一晴直言道。

    “这种聚会也不是纯私人的,也是公司企业文化的一部分。我姑是你的领导,我叔也是你的领导,你总不能就听我姑的,不理我叔吧?”

    “我真有……”冬一晴正要分辩,张硕不由她分说:“晚上赶紧过来,地址昨天已经发你了,别迟到!”说完“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这个电话来的不是时候,冬一晴看展的心情荡然无存。她叹了口气,轻车熟路地换了地铁,不多时人已在公司楼下。

    当她刷了卡走进公司时,远远看到自己的工位上坐着一个人,那个人侧身坐着,看不清正脸,只能依稀看出来是个男人,而且正在电脑上鼓弄着什么。

    这一下差点让她惊叫出声,她刚想夺路而逃下楼喊保安,却忽然又觉得那个人的背影似曾相识。

    她抄起地上放着的小型灭火器,大着胆子慢慢绕到自己工位的正后方,一步一步蹑手蹑脚地走近那个人,越看越觉得那个背影很熟悉。

    就在这时,那个背影忽然伸了个懒腰,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边打呵欠边拿起桌上的一个纸杯,晃了晃,纸杯里已经没有水了。

    冬一晴紧张地举起手中的灭火器,决定等他一转身就出手。

    那个人摇了摇头,缓缓转身,忽然看到身后手持灭火器、作势要砸人的冬一晴。

    两人看着对方同时大声喊了出来。

    “冬一晴你干嘛?”

    “张硕你干嘛?”

    张硕毕竟是男生,胆子大一些,腿一软直接就摔坐到椅子上。

    两人俱是惊魂未定。

    过了几分钟,张硕才捂着胸口长吁了一口气:“我差点让你给吓死。”

    “你怎么在公司?”冬一晴疑心道,“你在我的电脑上干嘛呢?”

    “我来公司拿东西,正好我叔让我帮他传一些资料,就借你的电脑用一下了。”张硕故作轻松地说道。

    “那你怎么不用其他人的?”

    “其他人的电脑都有密码啊。”张硕说着从工位上慢慢往外走,“只有你的电脑没有密码。现在我给他传完了。可以关机了。”说话他就伸手去按关机键,冬一晴还来不及阻止他,电脑屏幕一黑,机器重启了。

    张硕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竟然都没问冬一晴为什么去公司就灰溜溜地跑了。

    冬一晴坐在工位上,心里却越发怀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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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 家宴

    怀疑归怀疑,活还是要做完的。

    上周五冬一晴已经整理完第一份和第二份表格,但第三份表格仍未开始。这并不是她懒惰,主要还是张英飞交待工作时很少有一次能说明白的。

    偶尔一次两次说不清楚冬一晴还能理解,但每次都说不清楚,冬一晴就不禁怀疑,张英飞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张英飞自己也知道这个问题,所以每次他都找冬一晴帮她整理文件,主要还是冬一晴做的东西比较接近他想要的内容。

    冬一晴整理了一下思路,换位考虑了张英飞可能关注的几个点,又提炼了前两份表格的关键内容,这才开始动笔。

    星期天的办公室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连经常加班的张英芳也不在办公室里,冬一晴的效率很高,不到两个小时,已经把一稿弄了出来。

    完美主义者加轻微强迫症的她快速估算了一下,再有一个小时应该就差不多可以弄完二稿了。她刚要站起身给自己打杯咖啡,桌上的手机嗡嗡响了起来,却是张硕打来的。

    她有心不接又担心对方真有什么事,还是勉强按下了接听键。

    “喂,你弄完没有?现在人都齐了,大家就等你了。”张硕的口气略显急躁。

    “我真没时间。”冬一晴很烦这种一件事需要反复拒绝的场景,口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悦。

    张硕立刻听出她情绪中的不满,连忙改口:“不就是那些表格嘛?我叔说了,你不用再弄了,车荔子昨天已经加班帮他弄完了。”

    冬一晴心里一沉,刚想说话又咽了回去,故意轻描淡写道:“那些表格我早弄完了。”

    张硕奇道:“那你还在公司弄什么啊?”

    冬一晴不想做无谓解释,只想迅速结束话题:“芳总让我整理一些合同。”

    “这样啊。”张硕的口气顿时松弛下来,“我当什么事呢,下周公司最重要的事就是上半年股东会,如果我姑不是让你忙这事,那就不是什么重要的活。你赶紧下楼吧。”他不由分说道,“我就在公司楼下呢。”

    冬一晴一愣:“你在楼下?”

    “是啊,你不去,我很难跟我叔交差啊。或者,你是想让我叔亲自来接你?”张硕半开玩笑半认真道,“要那样也行,我这就给他打电话,就说是你说的,让他本人来接才可以。”

    冬一晴心知这对叔侄真能做出这种事,看来今天不去赴这个家宴是不行了。

    冬一晴实在不想把一件本来简单的事搞得如此复杂。既然对方强烈坚持,自己就过去点个卯,说两句就走,回家继续把第三份表格的第二个版本整理出来。即使张英飞不用自己做的表格,至少她还熟悉了公司的业务、产品和重要的财务数据,以及上下游关联公司和整个行业的信息,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弊。

    没有白走的路,没有白付出的功。

    “那你等我会儿,我这就下楼。”冬一晴不再坚持。

    “好嘞。”张硕坐在车里,边点头边搓手,嘴角挂着一抹坏笑。

    董锵锵正津津有味地研读端木发给他的十几套由德国商业银行发行的大众股票的期权产品说明书时,楼下有人按了他的门铃。

    当他问来访者姓名时,门禁通话器里只传来厚重的呼吸声,却无人应答。

    董锵锵以为是楼下无聊的德国小孩搞得恶作剧,也没理会,继续专注自己的阅读。十几套材料看完,他愈发喜欢期权产品,觉得这种金融投资品真是一种风险小收益高的宝物。当然他也心里清楚,宝物的前提是判断对了方向,如果彻底看反方向,宝物秒变废物。

    说明书里不仅介绍了普通的期权产品,还附带说明了很多在普通期权基础上衍生出的更多期权产品,比如说障碍期权。这种期权的成本和风险较普通期权更高,但潜在的投资收益也不容小觑。

    董锵锵正边看说明边看大众股票的技术指标,门铃再度让人厌恶地尖叫了起来。

    “谁啊?”董锵锵以为是德国小孩手欠,“说话!”

    话音未落,他就听到通话器里传来门开的声音,同时还有住在一层的酒鬼哥的声音:“你,你找谁?”

    董锵锵一愣,急忙奔出房间,扶着楼梯栏杆向下望去,模模糊糊中只见一层楼梯处的一人也正抬头向上看。

    楼上比楼下更亮堂些,董锵锵没看到对方长什么样。

    “这是我俩卖东西的钱。”尚剑桥边说边把一摞钞票递给余姜海,钞票的面额都不大,几乎都是5马克和10马克的面值,“你点点。”

    余姜海很快数完,眉毛一挑:“就这些?”

    “这是额外的两百马克和今晚的门票钱。”尚剑桥又递给余姜海另一茬钞票,余姜海伸手去接钱,但尚剑桥却并没松手。

    余姜海马上缩回手,冷冷地回头望了眼身后,一个比他高壮的人走到他和尚剑桥的旁边。

    “黎俊峰,你的第三个人。”余姜海口气冷淡,歪着头瞅着尚剑桥手里的钱。

    尚剑桥用两根手指捏住钱,轻巧地把钱塞到余姜海的上衣兜里。

    余姜海和黎俊峰往左右两边一闪,一扇黑漆漆的大门出现在两人身后。

    尚剑桥深吸一口气,率先开门走了进去。尚牛津疾走两步,跟在他哥哥的身后,也闪进了门。

    余姜海意味深长地瞄了眼黎俊峰,黎俊峰点点头,不发一言地也进了门。

    余姜海最后一个走进黑门。

    黑色大门的金属把手缓缓转了两圈,从里面锁上了。

    冬一晴把第三份表格的草稿发到自己的邮箱后,才拖着行李箱下了楼。

    张硕今天开的并不是往常他最喜欢的奔驰吉普车,而是一辆红色的宝马敞篷跑车。

    还没等冬一晴完全系好安全带,跑车已经怪叫一声蹿了出去。

    在市区的柏油路上狂奔了十几分钟后,跑车终于停在一个红绿灯前。恰逢一辆法兰克福的市内旅游公交车也停在红绿灯前,一车的中国游客都扒在车窗上看坐在副驾上的冬一晴。

    冬一晴郁闷地戴上墨镜。

    绿灯刚一闪,跑车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再次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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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 情敌

    楼下的人一步一步走上来,董锵锵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孔。

    是雷兰亭。

    准确地说,是喝醉了的雷兰亭。只是这一次似乎比上次在车站那次醉的还要更厉害些。

    他的脚步歪七扭八,身体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能从楼梯上坠落。董锵锵见状,连忙伸手去搀扶。

    两人刚走上三层,雷兰亭一把就推开了董锵锵,哭丧着脸,用手指着董锵锵:“为什么?”

    董锵锵一头雾水:“什么‘为什么’?”

    “为,为什么……你要跟我……抢乐乐?”雷兰亭嘴里似乎塞着一团袜子,说话不利索。

    董锵锵一下就明白了,急忙分辩:“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不用骗我了,从咱们三第一次在车上见,你看她……的眼神……就不对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雷兰亭边说边晃着脑袋,似乎想要努力保持清醒,但他即刻感到一阵晕眩,伸手想去扶墙,但眼神不济,手扶了个空。他脑中一慌,脚下顿时乱了方寸,左脚绊住右脚,整个人斜着栽倒在地。

    董锵锵因为被他推开后没再靠近,被他的举动着实吓了一跳,慌忙凑近搀扶:“你没事吧?”

    “躲,躲开。”雷兰亭高喊着第二次推开董锵锵的手臂,董锵锵不敢用力怕引起他的逆反,嘴里顺从地说着“好好,我闪开”,手却还继续搀着他。

    雷兰亭左摇右晃地靠着墙一点点地蹭起身,发现董锵锵的手还扶着自己,恼怒地反手一抽,董锵锵没有提防,被他正好打中胳膊的麻筋,手立刻就从雷兰亭的手臂上弹开了。

    “你,你说……”雷兰亭强撑着靠在墙壁上,似乎累得不轻,“你安的什么心?难道你不知道……我一直……喜欢乐乐吗?你,你为什么还要……横刀夺爱?你快说!”他悲愤地用手点指董锵锵,眼泪夺眶而出。

    董锵锵没料到雷兰亭竟然会痛哭流涕,当场傻在了原地。难不成雷兰亭是佟乐乐的正牌男友?他心里不住地后悔,没找其他人打听一下就贸然接受了佟乐乐的请求,但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他只能先好言相劝,极力安抚雷兰亭。

    但雷兰亭在酒劲的作用下,对他的任何解释都油盐不进,到最后更是抓着自己的头发撞墙,把本就糟了的墙皮磕得稀稀拉拉一块一块地往下掉,没一会功夫,小半扇的墙皮让他磕了下来。

    “他妈的吵死人了!”随着一声暴喝,麦克斯的房门猛地拉开,只见他迈着重步从屋里走了出来,疙疙瘩瘩的肌肉虬扎在上半身,看起来孔武有力。

    董锵锵赶忙道歉:“对不起,我哥们喝醉了,他马上就……”

    没容他说完,麦克斯已经一拳挥了过来。

    张硕的红色跑车飞驰着驶离市区,经过了约二十分钟的山水跋涉后,跑车终于停在了一栋有着典型德式斜屋顶的两层别墅前,而别墅后是一片面积不大的农田,农田后则是一片种植着各种树木的矮树林。

    冬一晴诧异地看着别墅:“这是飞总的……?”

    “我叔周末就住这,平时住在市区的联排别墅。”张硕说着话,抬手就朝冬一晴凑了过来,冬一晴以为他又要咸猪手,刚要用包格挡,张硕的手越过她的身前,“啪”地打开了车门。

    “下去吧。”张硕朝别墅大门努了努嘴,“我把车停好就进去。”

    “可其他人呢?”冬一晴解开安全带,迈步下车,疑惑地看着张硕。

    “那屋子里大得很呢,你进去就知道了,德国这边门窗的隔音效果都特好,外面根本听不见。”张硕挥了下手,“你赶紧进去吧,要是我叔问你表格的事,你就假装不知道哈,别卖了我。”

    冬一晴转过身,高抬脚轻落步,缓缓走上别墅门前的木制台阶,木台阶顿时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木头声,听起来让人感到舒服。

    冬一晴站在别墅门前,刚要侧头透过旁边的大木窗看看别墅里的情况,别墅门忽然开了,张英飞一身黑色西服站在门口,笑意盈盈地欢迎道:“请进。”

    冬一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嗫嚅地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抱歉飞总,我刚才来得急,忘了买礼物。”

    “非工作时间叫我飞哥就可以,”张英飞说着朝她靠了过来。

    冬一晴脑子里电光火石般想起那天晚上公司张英飞的醉态,心里一惊,脚步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身体也做出防御的姿态。

    她虽然没穿高跟鞋却穿了一双坡跟鞋,这一下后退正好让坡跟滑到了台阶下。

    后脚跟一空,冬一晴始料不及,身体说话就要朝后摔。

    张英飞眼疾手快,窜上前一步去拉她的手。而冬一晴在身体失去重心之际本能地去抓离自己最近的东西,也就是张英飞伸过来的手。

    两只手牢牢地抓在了一起,冬一晴虽然没有被拉回到张英飞的怀里,但两人的距离被开门时显然要近了更多。

    冬一晴半羞半惊,心跳得厉害,不知道张英飞接下来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但张英飞并没有像那天夜里一样失态,而是绅士地帮她把外套从肩膀上取下,搭在一进门的玄关处的衣架上。

    冬一晴为自己误会了对方而惭愧,但她旋即发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屋子里除了她和张英飞,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家宴?鸿门宴?冬一晴的脑子里倏地闪过几个不好的念头,她刚要跑出门质问张硕,就听窗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达的轰鸣声。

    透过窗户,只见一辆红色跑车拉出一条美丽的弧线,驶向他们来时的道路,并最终在地平线出变成一个小黑点,然后彻底消失。

    “进来吧,我有话跟你说。”张英飞自顾自地走向客厅一侧的吧台,同时开玩笑地指着另一扇窗户道,“放心,这栋房子的两百米外就是森林防火警察的执勤小屋。我吃不了你。”

    冬一晴将信将疑地把脚往前挪了几步,探头望向窗外,果不其然,不远处的一栋木制结构的小屋上立着一块大木匾,上面写着几个大字:森林防火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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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 灯光球场

    董锵锵完全没料到对方怎么好端端地突然就动起手来,他侧步闪身,轻巧地躲过这一拳。

    之前他在入住54号的前一晚也和麦克斯动过手,知道对方的拳头虽然从力量上看起来很吓人,但速度却并不快,只要不让他的拳头碰到自己就好。

    董锵锵身后的雷兰亭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他不再用头撞墙,而是脸贴在墙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他的哭声让麦克斯变得更加躁怒,董锵锵不明所以,一边在本就不宽敞的走廊里不断游走,一边耐心解释。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和麦克斯动手,他倒不是怕打输,反而更担心不小心误伤了对方,毕竟女房东萨沙平时很照顾自己,他可不想弄伤房东的男朋友。

    麦克斯本来在屋里睡觉,结果被雷兰亭的鬼狐狼嚎吵醒,怒气高涨,一定要找个出气筒。见怎么都碰不到董锵锵,心里愈发着急,本来面对董锵锵的他,忽然转身朝贴在墙上的雷兰亭挥拳打去。

    这一下大出董锵锵的意料,但奔过去已然来不及了,麦克斯的拳头结结实实地打在雷兰亭的身上,雷兰亭闷哼了一声,身子一软,顺着墙慢慢蹭了下去。

    董锵锵蹭地急了,怒喝道:“你干嘛打他?”

    麦克斯嘿嘿一乐,又揍了雷兰亭一拳。

    董锵锵脸一沉,大步朝他走来。

    麦克斯见激怒了对方,转了转脖子,又活动了下手腕,迎着董锵锵走了过去。

    两人相距一米左右时,麦克斯正考虑防备董锵锵的哪个拳头,董锵锵猛地飞起一脚。

    麦克斯对这一腿击猝不及防,一下被踹中小腿,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连忙用手去扶墙。这个狡猾的家伙居然用腿,实在是太卑鄙了。麦克斯不禁怒火中烧,刚要冲过去打,就看董锵锵的右脚又是一抖。

    他以为董锵锵又要出腿,连忙后退加侧身闪躲,哪知董锵锵只是虚晃一枪,腿并没有再踹过来。

    麦克斯这时已和刚才两人没动手时心态不太一样了:他既担心董锵锵的腿击,又害怕董锵锵冷不丁的拳头。最后他只能端着肩膀举着拳头,嘴里不住地吼吼着,脚下却不移动,拳头也不再挥出。

    董锵锵见他不再进攻,侧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雷兰亭,只见雷兰亭歪倒在墙角,肚子一起一伏,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

    “咱们扯平了,”董锵锵退一步说道,“你打了他两拳,我踢了你一脚,今天这事就算谁也不欠谁了。”

    麦克斯知道自己占不着董锵锵的便宜,但心里还有气没出完,恶狠狠道:“不行,你们吵醒了我,要赔偿我的损失。”

    “可你刚才打了他,”董锵锵义正言辞道,“他已经赔过了。”

    麦克斯冷笑道:“他是已经赔过了,但你还没有。”

    “我?”

    “你让我踢一脚,或者打两拳,”麦克斯揉着拳头森然道,“这事才算完。”

    董锵锵想尽快结束对方的纠缠,他冷静了几秒,想了想,问道:“到底是一脚还是两拳?”

    麦克斯转了转眼珠,掂量了一下自己的优势,用手比划了一个胜利的手势:“两拳。”

    “一言为定。”董锵锵环顾四周,缓步走到一副挂在墙壁上的玻璃画像旁,沉声道,“不许反悔。”

    “当然。”“然”字还没说完,第一拳就朝董锵锵的肚子冲了过来。

    董锵锵猛吸一口气,绷住腹部肌肉,咬牙硬接。这一拳力大势沉,董锵锵只觉得五脏六腑立时翻滚起来。

    他挑衅地看着麦克斯,眼神里都是鄙夷和不屑。

    麦克斯怕董锵锵耍花样,所以第一拳他并没有使尽全力,眼见董锵锵真的没有躲闪,他心里顿时高兴起来,可一看到对方的目光,他似乎又被激怒,没过两秒立刻冲着董锵锵的面门砸过来第二拳。

    董锵锵早料到对方肯定会打他的脸,在千钧一发之际侧头躲避,麦克斯的拳头擦着他的鼻尖而过。

    拳头准确地砸在董锵锵身后画像的玻璃框上,玻璃哐啷一声就碎了。

    董锵锵清楚地听到麦克斯发出的惨叫,看着他捂着拳头在地上嚎啕起来。

    董锵锵正要细看,二层和三层之间的楼梯上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一声闷响,董锵锵急忙扶着栏杆向下张望,只见酒鬼哥面朝下趴在二层的走廊上,一动不动,棕色的浴袍仿佛和木地板融为一体。

    董锵锵再转过身时,麦克斯的眼睛已经红了,他拖着拳头厉声喊道:“你这个骗子!”

    董锵锵面沉似水:“我只答应让你打两拳,但并没答应让你全都打中,(打碎玻璃)这事是你自己不小心,跟我没关系。如果你一定要再打,那今天我就奉陪到底。”

    说这话时,董锵锵之前脸上挂着的温良恭谦让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一走进黑门,黎俊峰一眼看到一个约一百多平方米的暗红色塑胶地面足球场,足球场的四周被用墨绿色的粗铁丝网围住。

    足球场的上方是十二盏光线黯淡的橘色吊灯,其中一盏吊灯的灯泡由于老化,不停地闪烁。在明暗不断交替下,整个球场弥漫着一种诡秘让人不安的气氛。

    铁丝网外三三两两聚集了一小撮一小撮足球狂热者模样的人。这些人有男有女,男性居多,有手持啤酒的,有挥舞衣物的,还有狂躁拍击铁丝网的,精神似乎都很亢奋,个别人看到尚剑桥他们,还冲他们不友好地伸出最长的手指。

    黎俊峰是第一次来这里,既新奇又兴奋,跟着余姜海,他们来到一张破旧的小木桌前。

    “他们,”余姜海指着尚家兄弟和黎俊峰对一个身着黑衣,裁判模样的人说道,“今晚第一场。”

    “ok,”裁判耸了耸肩,在桌上的一张表格里飞快地填好了时间,“所以,你打算押多少?”

    “1000马克。”余姜海镇定地把手里的钱交到裁判的手上,同时问道:“比赛几点开始?”

    “20点30分,”裁判在表上填好金额,把钱放进腿边的保险柜里,“你的队名?”

    “teamshang。”余姜海冲尚剑桥和黎俊峰一努嘴,用手一指旁边不远处的昏暗角落,命令道,“你们三个现在去那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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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 如意算盘

    虽然冬一晴在张英飞的小别墅里看到“森林防火站”几个字,但天色已晚,几个字看得并不是很清楚。而且防火站的木屋也没有亮着灯,不知道里面到底有没有防火警察,冬一晴心里不免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起来。

    她根本没想到张硕会诓她,而且还会把她骗过来后又马上离开。

    她愤怒地掏出手机想打电话质问张硕,却赫然发现手机不仅没有信号,甚至连电池电量都亮起了红灯。

    她不禁懊恼自己出来得太匆忙,没在公司里先检查一下。

    “最近的手机基站离这大概有12、13公里远,”见她拿着手机露出尴尬和不解的神情,张英飞面带微笑地把一瓶葡萄酒和两个葡萄酒杯放到吧台上,一边用螺丝起子开葡萄酒的软木塞,一边用轻松的口气朝房间的另一侧努了努下巴,“德国手机在这儿都不会有信号的。你如果想打电话,可以试试那边的座机。”

    顺着他的提示,冬一晴果然在客厅书架的一个格子里看到一部老式电话,冬一晴毫无犹豫走向电话,就在她拿起电话听筒的一刹那,听到张英飞用嘲弄的口吻说道:“哦,对了,不好意思,我忘了那个电话刚才被弄坏了。”

    郊区,孤男寡女,手机没信号,周围不知道有没有人,冬一晴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陷阱,却想不明白对方这么做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眼见窗外的天色越来越黑,冬一晴也不想考虑对方的动机了,她一边警惕着张英飞的动作,一边把脚一寸寸地往门口挪动。她打定主意,如果张英飞敢对她无礼,她立刻逃走并大声喊叫。

    但张英飞仍然站在吧台里,并未走出来,他动作轻柔地将葡萄酒缓缓倒入两个擦得光亮的高脚杯里,再将酒杯轻放到吧台上,冲冬一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冬一晴犹豫了几分钟,站在门口附近没动地方。

    张英飞好像看出她的顾虑,将自己的那杯酒率先一饮而尽。

    “我不喝酒。”冬一晴觉得老不说话会让气氛变得更加怪异,没话找话道,“酒精过敏。”

    “哦,抱歉,我没考虑到这点。”张英飞转身一把拉开博世双开门嵌入式冰箱的冰箱门,指着冷藏室说道,“各种饮料和矿泉水,你随意。”

    见对方没有逼迫自己喝酒,冬一晴微微松了口气,她终于走向吧台:“请给我一杯苏打水,谢谢。”

    “这下边还有些刚才送来但还没开封的蔬菜沙拉,你如果想吃……”张英飞打开冰箱的冷藏抽屉,刚要往下说,冬一晴忽然问道:“张硕告诉我还有其他同事也会来,为什么现在其他人都不在这里?”

    “其他人来了,”张英飞淡淡道,“但我又让她们回去了。”

    “回去了?”冬一晴诧异,“那你为什么还让张硕叫我来?”

    “因为其他人都谈完了,就差你了。”张英飞边说边从吧台的抽屉里取出一个藏蓝色的正方形扁盒,盒子跟冬一晴两只手掌合起来差不多大小。他把盒子放到冬一晴面前的吧台上。

    “这是什么?”冬一晴直接问道。

    “以后你和车荔子会经常代表公司跟客户洽谈,你们需要佩戴一些得体的饰物,这样一方面会显得公司实力雄厚,用的员工都是精英,另外你们自己也会得到体面。”张英飞又给自己甄了一满杯葡萄酒,“但考虑到你们都是学生,没什么钱,所以我代表公司向你们提供一些符合你们气质的东西。”他用手指轻拍了两下盒盖,示意冬一晴打开盒子。

    “这个我不能要。”冬一晴严词拒绝。

    “呵呵,你误会了,这个可不是送给你的,这是公司借给你的。如果有一天你不是公司员工了,这个还是要还回来的。”

    被诓来的冬一晴警惕性很高,手还是没碰盒子。

    张英飞见冬一晴戒备心仍然很强,以为她还在生气,于是主动打开藏蓝色盒子的盒盖,又把盒子转到她的面前。

    深蓝色天鹅绒的底托上,安静地躺着一串银色金属细项链,项链的最下方是一颗心形、晶莹剔透、鸡蛋黄大小的祖母绿宝石,宝石嵌在一个8字型卡托下面的半圈里,周身泛着幽碧的绿光,绿得特别正,看起来赏心悦目,让人过目不忘。

    冬一晴早就看到盒盖上印着的施华洛世奇的图标,这时再看到绿宝石,心知这条项链少说也要几千马克,甚至上万马克都是有可能的,不禁庆幸自己没有贪心。

    对方没头没脑地突然拿出一条价值不菲的项链,冬一晴的脑海里倏地想起那句经典台词: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知道这条项链多少钱吗?”张英飞明知故问。

    冬一晴摇摇头,她知道张英飞等的就是自己说不知道。

    果不其然,张英飞的脸上即刻绽放出得意的笑容。

    尚剑桥和尚牛津走到角落就开始更衣,黎俊峰见角落里无遮无拦,心里感到说不出的别扭,扭头跟裁判桌旁的余姜海抱怨道:“这就没有个带门的更衣室吗?”

    余姜海看都没看黎俊峰一眼,一边低头在参赛表格里寻摸着想看的信息,一边掏出根烟准备点上。

    裁判直接怼道:“屋里禁烟。”

    余姜海郁闷地把烟叼在嘴里,并不点上:“谁跟他们仨踢?”

    裁判不假思索道:“汉诺威95。你到底买哪个队赢?球赛开始就不能下注了。”

    汉诺威96足球俱乐部是一只德国甲级球队,主要代表汉诺威参加德国甲级联赛。而这个三人球队取名汉诺威95,估计是想告诉别人自己的球技比这只德甲球队还要牛。

    “ok,那我就买汉诺威95赢。”

    “你不买自己队?”裁判讶异地盯着余姜海。

    “谁规定必须买自己队赢了?”余姜海叼着烟反问道。

    裁判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余姜海,最终一句话都没说,在汉诺威95赢的表格里写上了余姜海的名字。

    余姜海等他写完,从他手里接过一张颜色发绿、盖着红戳的手写票据,才慢吞吞地又走到三人面前。

    他用目光扫了一遍三人,低声问道:“你们都踢过3人足球赛么?”

    尚家兄弟点点头,只有黎俊峰摇了摇头:“上了大学就没踢过了。没时间。”

    “放轻松,就跟踢普通足球一样,谁进球多谁赢。”余姜海平静地看着黎俊峰,“我已经花了1000马克买大家赢,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赢的多,大家都不会白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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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 弦外之音

    见捞不到便宜,麦克斯悻悻地捂着拳头进了屋,“砰”的一声大力地摔上门。

    走廊里再次恢复了平静。

    董锵锵把雷兰亭搀扶回自己的屋里,检查了一下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他拧了条凉毛巾,给他擦了擦脸,然后把他安顿在床上。一边等他醒酒,一边继续研究期权产品。

    “这条祖母绿宝石项链现在在市场上卖7800马克,”张英飞说着将项链盒朝冬一晴的方向推了推,“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有你这种待遇。”

    “难道不是每个人都有吗?”冬一晴早就猜到这个可能,却还是看着项链明知故问。

    “当然不是。如果每个人都配这么贵的项链,公司不就赔钱了吗?我们又不傻。”张英飞重重地哼了一声,“公司只给最优秀的员工提供最优越的条件,这样才能事半功倍。刚进公司的这批人里,只有你和车荔子有这个潜质。她挑了一条蓝宝石的,所以这条就是你的了。”话一说完,他马上察觉到自己最后一句有些画蛇添足,又追了一句,“但我更看好你,芳总也是。”

    合着这个还是别人挑剩下的,冬一晴心下一片明亮。她不动声色地问道:“您今晚叫我来就是说这事吗?”

    张英飞拧开吧台装饰灯的开关,缠绕在吧台上方金属架上的几串霓虹彩灯顿时闪烁起来,五颜六色,煞是好看。他又顺手按下功放的按钮,音箱中缓缓传出舒缓悠扬的布鲁斯音乐。

    冬一晴已经猜到对方一定是有事所以才会这么铺垫,她耐心地等着对方公布答案。

    “当然不是。”张英飞严肃道,“这只是你根据你自己的努力获得的应得福利而已,你不要误会,我们是公司,不是慈善机构,不会做赔本买卖的。所以……”他把项链盒彻底推到冬一晴的面前,“收好它,并且保证每次见客户的时候都要佩戴,这是对你的工作要求。”

    “我会记得佩戴的,”冬一晴伸手把盒子推到一边,“您如果有工作方面的事还是先说工作吧。”

    见冬一晴答应收下项链,张英飞高兴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灌了一大口才故作轻松地问道:“你知道公司下周要开上半年股东会的事吧?”

    “知道。您和芳总都说过。”

    张英飞斟酌片刻,一字一句道:“未来几个月,公司层面也许会有非常大的变动,可能会调整部分高管的岗位。到时候会需要很多像你这样优秀的人才来辅佐我……们公司。”张英飞差点说秃噜嘴,急忙改口,“我希望你能始终保持你现在这种战斗力,不被外在环境的变化而影响。”说完他又喝了一口酒,借酒遮脸上的尴尬。

    冬一晴心里一动:“飞总您说的调整高管岗位的意思是……您要离开公司了吗?”

    张英飞没料到冬一晴竟会这么解读自己的暗示,差点被酒呛到,缓了好一会儿才把气顺平。

    看着对方痛苦的表情,冬一晴觉得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

    “你可能已经听说了,公司最近付了一笔不菲的违约金。”张英飞匀了口气。

    这事冬一晴不光知道,还很清楚,她的脑海里马上出现了那天在走廊里她和张英芳一起遇到《法兰克福娱乐报》记者安通尼的场景。

    “你知道,我们公司的企业文化里虽然有包容错误的一面,但包容并不等于姑息。如果由于个别员工的错误行为而给公司带来经济损失和负面影响且又拒绝承认和反省错误的,我们也绝不手软。即使犯错员工的级别再高,也不能高于我们公司的制度。哪怕他/她是公司的股东,也没有这个权利。”

    这话说的太冠冕堂皇,冬一晴没吱声,悄悄抿了口水。

    见冬一晴对自己一番义正言辞的讲演无动于衷,张英飞幽幽道:“你知道面试时,张英芳其实是没有通过你的。如果不是我大力荐举你,你是不可能留下来当展会翻译的。”

    这就是彻头彻尾的假话了,冬一晴当时是靠着斯坦因才有机会回的公司。冬一晴记得很清楚,那天傍晚她还和张英飞张硕车荔子等人在公司楼下巧遇,对方当时的态度和说过的话还历历在目言犹在耳。但冬一晴没有揭穿他,想听听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希望你能时刻记着我当初对你的良苦用心,在以后做决定时不要犯低级错误。”

    “犯什么错误?”冬一晴没听懂。

    张英飞答非所问道:“公司以后的管理会更透明,这样才能避免走之前的弯路。比如这次公司赔钱就是一个典型的独断专行的反面案例。”

    冬一晴听张英飞话里话外的口气一直有所指,似乎在暗示她公司的某个高管有问题。但大家都知道,公司高管除了他张英飞以外,就只有张英芳了。但她听说赔钱这单是张英飞签的,怎么现在听起来似乎已经变成了张英芳的黑点了呢?

    “只要你好好干,不管谁当公司领导,你都会有更多的机会和更好的发展。”张英飞用右手的五根手指轮番敲击吧台桌面,“事实上你和车荔子的起点已经比很多实习生都高了,只要你们认真做事,高效执行,不背着我搞小动作,机会就会越来越多。这几年公司发展非常快,说不定以后还能帮你解决工作签证,甚至未来移民德国都是有可能的。”

    张英飞觉得自己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剩下的就要看冬一晴的悟性高低,能不能听懂他的话外音。他的目光牢牢地锁定在冬一晴的脸上,似乎想通过她的眼睛看到她的内心世界此时是如何想自己这番话的。

    冬一晴一言不发地望着首饰盒,既没拒绝也没接受,似乎还在思考张英飞刚才说的话。

    看到她的表情,张英飞知道自己的话已经产生了效果。如果她还不上道只能说她天资愚钝,不适合给自己当下属。

    “天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吧。”张英飞诡秘一笑,“你是个聪明的姑娘,肯定知道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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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 野球赛

    “你买了1000马克?”尚剑桥着实吃了一惊。他一直耳闻余姜海胆子很大,却没想到他竟敢这么玩。

    “就是咱们四个的门票钱而已。”余姜海说得轻描淡写,好像谈的不是自己的钱一样。

    “可这也太多了吧?”尚剑桥不安地看了眼弟弟,“你了解对方的水平吗?万一我们输了怎么办?”

    “大家的钱都在一个篮子里,所以有什么绝活就都赶紧使出来,别藏着掖着的。上下半场各15分钟,其他比赛规则跟一般的5人,7人,11人足球都一样。”他顿了顿,“如果30分钟内双方踢平,那没有休息直接进入加时赛,加时赛一共15分钟。只要有一方在加时赛内进球就直接获得胜利,不用等踢完。都明白了吗?”他目光咄咄地重点看了看尚家兄弟。

    “还是太多了,能不能少放点?”尚剑桥商量着求道。

    “富贵险中求。”余姜海语气酸横,脸也耷拉了下来。

    尚牛津不像哥哥那么悲观,看到球场早就跃跃欲试,他迫不及待地问道:“那如果我们踢赢了能有多少?”

    “如果最后赢一个球,咱们能拿回来1200马克,赢两个球能拿回来1500马克,赢三个球是2000马克。如果输了就一分钱没有。”

    听到张英飞说让自己回去,冬一晴不禁一愣。回去?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怎么回?从哪回?

    “飞总,您这边的公车站在哪个方向?”冬一晴望着窗外的朦胧夜色客气地提醒道,客气中透着一点儿不满。

    张英飞笑而不语地冲着大门使了个眼色,冬一晴狐疑地走过去,一把拉开门。

    门外一人正双手背在身后,背对着门抽烟,听到门吱拗一响,急忙回头,四目相对,却是张硕。

    见到冬一晴,张硕一脸坏笑地瞅着她乐,却什么都没问。

    和张英飞说话的功夫,冬一晴完全没听到门外有汽车经过的声音,张硕是什么时候又回来的呢?

    张硕把烟头扔在木地板上,用脚碾了碾,低着头,自顾自地走下台阶。

    冬一晴刚要随他而去,忽听身后张英飞说道:“别忘了东西。”

    冬一晴再一回头,张英飞已经站在门口,笑盈盈地把藏蓝色项链盒递给她。

    接过首饰盒,冬一晴微微欠了欠身表示谢意,转身走下台阶。

    红色跑车一阵低啸,两个尾灯同时一亮,车就蹿了出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消失在笔直的马路上。

    张英飞给自己点上根烟,若有所思地望了望门外夜色中的农田和树林。烟头在夜色中一亮一暗地交替闪烁了几分钟,然后才慢慢熄灭。

    张英飞刚掐灭烟还未转身,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所以她走了吗?”

    “如果最后我和我哥踢赢了,奖金咱们怎么分?”尚牛津兴奋地瞄了眼哥哥尚剑桥,追问余姜海。

    余姜海淡淡一笑,伸出一根手指:“如果赢一个球,你们俩拿一半奖金,我们俩拿一半。”他的手指变成两根,“如果赢两个,你们俩拿70%,我们拿剩下的。”两根手指又变成三根,“如果赢三个,你们拿80%,我们拿20%。”

    “那如果赢四个呢?”尚牛津的肾上腺素急剧飙升,想象力奔向天际。

    “你们拿走全部。”余姜海做了个用手推筹码的动作。

    “你要说话算话。哥,这次咱们发了。”

    尚剑桥没说话,他不安地看着场地周围的人群,从背包里掏出一个足球,对尚牛津使了个眼色:“还有几分钟,你跟我练练传球。”

    两人在狭小的空间内紧张地练习起传接球来,尚牛津脚下慢了一步,没接到尚剑桥回传的球,足球颠着滚远了。

    看着尚家兄弟走远去捡球,黎俊峰谨慎地抱怨道:“你这也太冒险了吧?”

    “钱又不用你出,你着什么急?”余姜海突然压低声音道,“一会儿踢球时你记得看我的手势。”

    “手势?”黎俊峰被他说糊涂了,苦笑着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三在实战中练习打配合?”

    余姜海嘿嘿一笑,凑近他小声低语了几句,黎俊峰的脸色渐渐变得煞白。

    “哥,下次咱们就不用余姜海领着,自己就能来这儿了吧?”

    “没他可能你进都进不来。”尚剑桥边套护膝边皱眉说道。

    “那你觉得咱们今天能赢球吗?”尚牛津看着球场其他角落里练球的人问道,“我觉得咱们能赢。从早上开始我就左眼皮一直在跳,老话不是说左眼跳财吗?”

    “不好说。”尚剑桥不放心地回看了一眼余姜海,见他正在和黎俊峰窃窃私语,“姓余的老谋深算,咱们要提防他在背后捅刀子。”

    “提防他什么?他不是还花钱买咱们赢了吗?”

    “他这人比较阴,还是小心点好。另外我提醒你,一会儿如果跟对方撞了,千万别跟平时踢球似的又跟对方打架,咱们可是来挣钱的。”

    “我知道了,哥,我保证听你的。不乱来。”

    余姜海看到尚家兄弟又从远处踢着球走了回来,才又跟黎俊峰保持了距离。

    “这太危险了吧?”黎俊峰不自觉地摇了摇头,小声道,“我怕我干不了。”

    “你在马丁路德大学不也做过差不多的事么?”余姜海讽刺道,“你能不能做我一清二楚。”

    黎俊峰没料到余姜海会这么说,脸上变颜变色,嘴唇张开又闭上,终是没有反驳。

    “只要我挣了钱,就肯定有你一份儿。”余姜海挥了下手,“进场吧。”

    足球在德国属于普及运动,虽然德国小孩不像南美小孩儿那样赤足在街道上就开踢,但从孩童开始就有不同年龄段的足球学校,从娃娃抓起培养足球人才。在德国这种发达国家,足球运动的兴起通常会带来一个好的副作用,那就是各式足球场地的普及,除了很多学校和运动场馆里有标准足球场外。很多社区和一些废弃的工厂厂房里也会有些小型足球场,供大家平时锻炼身体,很多3人,5人,7人的比赛也就在民间如火如荼地发展起来。

    余姜海等人参加的野球赛在当地比较有名,由于报名门槛低奖金高,所以吸引来的球队也是五花八门龙蛇混杂,据说偶尔还会有德甲职业球员里的板凳球员过来踢。

    尚家兄弟和黎俊峰的对手是汉诺威95队,站在他们三人面前的是看起来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三名面容青涩,皮肤黝黑,中等身材的土耳其少年,看身高不像是大学生。

    尚牛津得意地瞥了眼哥哥,他眼神里想说的话是:大学生踢高中生,这局肯定能赢。

    哨声一响,球赛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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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 个人选择

    先开球的是尚家兄弟。

    尚剑桥用脚尖轻轻一碰球,弟弟尚牛津立即带球直冲对方大门而去。

    汉诺威95中个子最高的,球衣是12号的少年马上冲上来封堵尚牛津,两人隔着大概一米左右的距离,他伸脚想去断下尚牛津右脚的球。尚牛津灵活地用右脚的后脚跟一磕皮球的外侧,球划了个半圆,骨碌碌地从右脚滚到了尚牛津的左脚背外侧,尚牛津左脚向前一拨,球向前滚去。

    趁着高个少年发愣的功夫,尚牛津已经绕过他冲了出去。

    场下观战的余姜海看的一愣:什么情况?人球分过?

    另两名土耳其少年眼见高个儿同伴被轻易晃过,连忙扑上来补位,同时准备左右夹击尚牛津。

    尚牛津似乎没看出对方的意图,还在往角落里带球直冲。就在尚牛津脚下的皮球快被另外两人截下时,皮球忽地从三人脚下被踢了出来。

    黎俊峰和余姜海都没看清时,尚剑桥已经拍马赶到,抬脚便踢。但他的脚还没碰到皮球,他人就被从后面赶到的高个儿从侧面铲倒。

    尚剑桥半跪在地上,急忙高举双手,示意裁判这是一个犯规动作,但裁判叼着哨子果断地摇了摇头,同时示意他快点从地上起来。

    尚剑桥愤恨地拍了两下地面,站起身,急匆匆地追赶对方。

    足球这时已在一名穿着10号球衣的矮个少年脚下,趁着尚剑桥起身慢,他们已经形成了3打2的局面。

    “你盯着12号!”尚牛津伸出手臂提醒黎俊峰,自己则全神贯注地盯着控球少年。

    10号矮个少年距离尚牛津越来越近,他熟练地做出一系列假动作,看得尚牛津两眼昏花,没等他反应过来,球已经被传到边路的8号少年的脚下。

    那边黎俊峰还在盯着12号,尚剑桥还没有跑回来。

    尚牛津一边快速往球门后退一边考虑自己到底是死守还是出击去拦截8号。

    就在他一分神的功夫,8号抬脚怒射。

    尚牛津没料到对方的决定会这么迅速,他高喊一声,再想去封堵却来不及了,皮球朝着球门飞去。

    “咣”的一声,皮球撞在了球门柱上,又朝场内弹了回来。

    皮球在球场上连颠带滚,离黎俊峰越来越近,似乎跑两步就可以够到。但黎俊峰却好似没看到一样,仍在紧贴防守对方的12号。

    尚剑桥和尚牛津都看到,10号已经比黎俊峰离球更近了。

    张英飞徐徐转身,只见车荔子正站在吧台给自己倒酒,他走进门望着她:“你都听到了?”

    “她刚才只是在极力掩饰罢了。”车荔子不屑道,“我能看出来她很喜欢那条项链。”

    “那你呢?你有没有掩饰?”张英飞走近吧台,端起酒杯,轻碰了下车荔子的杯子后仰头一饮而尽。

    “我不喜欢也不需要假正经,只要是我喜欢的东西我就会去极力争取。”车荔子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条跟冬一晴几乎一模一样的项链,只是项链上的宝石是海蓝色的。她把项链轻轻挂在手上举到自己面前,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蓝宝石反射的她头顶霓虹灯的光芒,“不管是东西还是人。”

    “我最欣赏你的直接。”张英飞露出赞许的神情,“所以我才愿意给你这次机会。”

    “如果你想让我帮你,就先给我转正。”车荔子把项链又收回兜里。

    “很多事要一步一步来,”张英飞凑到车荔子的耳边,柔声道,“急不得。”

    他的手慢动作般地抬起,像是发现猎物的蛇一样,一点点试探着放到她的肩膀上。

    “如果股东会那天的进展跟你想的不一样呢?”车荔子侧头瞥了眼她肩头的“蛇”,“如果你没成功呢?”

    张英飞得意地笑了:“当然有这个可能。”

    车荔子没想到他竟如此坦率,反而好奇:“难道你不怕吗?”

    “怕?”张英飞从吧台后面的酒柜上取下一瓶威士忌,又给自己换了个大杯子甄满,“我应该怕什么?”

    “也是,在你们这种家族斗争里,你就算输了也不能改变血缘的事实。即使你被赶出公司也饿不死,可我就不一样了。”车荔子叹气道,“如果我选边站而你又失败了,我的下场就是失业。”

    “每个人一生中都会碰到无数个选择,”张英飞被威士忌辣到,忍不住往酒杯里加了一大把冰块,“但关键的选择可能就是一两个。如果你选对了,你的一生都会是平坦顺利的。如果你选错了,那也是正常的,你只是没有大富大贵的命罢了。”

    “我不能选错!”车荔子斩钉截铁道,“你也不能出错!”

    “那预祝我们合作顺利。都能早日成功!”张英飞再次举起酒杯。

    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玻璃声,“蛇”也越过了她的肩头,沿着她的手臂爬了上来。

    张英飞的别墅并不在法兰克福市里,从行政归属上说应该是属于法兰克福旁边的县的。一般来说,德国国道的路最好走,但省道、市道、县道或村道的质量就不好说了。

    冬一晴不会开车,只能跟着张硕走。而张硕开的这条县道高速上一辆车都没有,道路两旁是高矮不同的各种树木,却少有路灯。

    虽然在跑车前车灯的照明下,天色并没有伸手不见五指那么黑,但自己的手机还没有信号,冬一晴看着高速外的夜景,不免有些忐忑。

    “说实话,我真不知道她们都不在我叔的别墅里了。”张硕给自己点着根烟,叼在嘴上,一手扶方向盘,一手放在自己的腿上,一下一下地打着节拍。

    冬一晴回想着张英飞刚才跟自己说的话,没做声。

    张硕好奇地看着她的侧脸:“我叔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你专心开车。”冬一晴看到时速表已经接近120迈,忍不住提醒道,“小心别超速。”

    “不要担心,德国高速是不限速的。”张硕一边满不在乎地解释,一边把自己的手从自己的腿上挪开,试探着向冬一晴坐着的副驾位置伸过去。

    “你干什么?”冬一晴早就提防着他的偷袭,见他意图不轨,立刻喝止道,“停车。”

    “现在时速可是125迈,停不下来。再说这两边也没有紧急停车带啊,你让我怎么停?”张硕嬉皮笑脸地看着她。

    但他的手还是在空中改了方向,落到冬一晴的肩膀上。

    冬一晴从包里掏出手机,当着他的面重重地按下110三个键,然后把手机贴到耳边。

    “真的假的啊?这也要报警?真不识逗。”见冬一晴表情严肃,张硕虽然嘴里仍然胡说八道,但手却缩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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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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