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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黄梁生     锦衣王侯txt下载     锦衣王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五章义薄云天(二)

    杨承祖这次回来之后,上门拜访的人络绎不绝,把个红芍和几个丫鬟忙和的脚底板朝天。而上门拜访的,大多是本县士绅、富商、大户,换句话说,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大明朝奉行有礼走遍天下原则,就这些人送来的礼品,就足够杨家吃喝几年不愁。别人不说,周王府不但送了一份重礼,连同当初侍奉杨承祖沐浴的两个丫头都被一发送了过来,拨到了珊瑚手下做丫头。

    往日锦衣卫这个部门,在一个县城里的存在感并不高,最多就是跟那些摊贩打交道的时候多。能力也无非是抄掠货物侵略入火,捕盗拿贼不动如山。城里的士绅以及大商家,是不会和锦衣卫主动打交道的,大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没交集的。

    可是现在出了宁王叛乱之事,锦衣衙门的重要性一下子就体现出来。反贼的兵锋未至,县里已经高度戒备,茶楼酒肆,人烟稠密之处,到处都有锦衣卫的坐探。谁如果说几句不大妥当的话,立刻就可能被锦衣官校捉回衙门里,看看你是不是宁王的细作。

    往常如果想说谁是细作甚至于说是叛贼,总得有证据,不能捕风捉影,说谁是谁。可眼下这个特殊时期,任何证据也好,程序也罢,全都要让位给大局。

    总之你有一点嫌疑,都要仔细审问,不查个底掉别想出来。在这种氛围下,锦衣卫的权柄空前提高,大有一言破家,一语灭门的趋势。

    这种抓细作的事,已经不仅限于升斗小民身上,就算是一些商人,也不能幸免。而周王这等藩王,现在反而比一般人更危险,所以主动送那小丫头过来也不算奇怪。

    秦有禄算是个倒霉蛋,来到滑县衙门,就赶上了这事。结果那些被抓的人,都把锅甩到他头上,认定这是个酷吏。原本不少被杨承祖收拾过的,现在反倒是怀念起杨承祖时代,听说他从陕西回来,上赶着来告状的就不知有多少。

    还有一部分是来疏通关系的,这些商人有的在卫辉也有铺面,如果能有这么个百户关照,生意就好做了。再有的,就是主动来交保护费,希望看在孔方老的面子上,锦衣卫高抬贵手,对自己的生意能够放行。

    “徐东家,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实在是现在是什么时局,您又不是不知道。按说我这就该马上赶到卫辉府去上任的,可是我这不是要给我李世伯办白事么?等法事办完,我就得马上赶过去,这滑县的事,我可不好多说话了。”

    那位徐东家并没因为这两句话就气馁,反倒是把手里的银票推过去“杨百宰,您这么说就见外了,小人在卫辉那几个布铺,就全指望您照顾了。您还要给李户侯办丧事?他不过是您一个世伯而已,您居然要破出钱钞为他办法事,真是义薄云天啊,就冲这一条,您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这钱就当是我上的份子,您必须得收下。”

    自从杨承祖上次舍命护堤之后,他在滑县的声望就一直高的吓人,即使事情已经过去了几个月,温度有些下降。但是老百姓还是见面之后尊一声好汉,称一声英雄。在这种情况下,一些有利于杨承祖的流言,在漕帮弟子有意的散布下,总是传播的非常快。

    如果说他千里走单骑,为世伯收敛骸骨,算是把他的名声推倒了一个高峰的话。那么这次他要为世伯风光大葬,操持白事,就把他的声望又推向了一个更高的顶点。在一些人的说法中,这种行为已经超过了话本里的孟尝君,乃是不世出的好人物。

    毕竟他与李雄没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关系,纵然坊间有一些他和李家二姐的传闻,但传闻终归是传闻,两人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或者说他真是女婿,又怎么样呢?一个女婿也没有义务为岳父做这么多啊。

    这丧事不是简单的发送一下,做个法事就算了,又是买上好的棺椁,又是请来成福寺的高僧。听说是要大操大办,这等规模怕不是要费出几百两白银。似这般流水价的为个世伯使钱,便是河南八府,也再找不出这么一个古道热肠之人。

    不单张嘉印表示到时候肯定亲自去吊唁本县的英灵,甚至卫辉府新任的府官也派了随员过来给杨承祖说明,到时候府里肯定派人下来,请做好迎接准备。

    这新任的知府,是布政曾言公的关系,知道这位未来的百户是个深得老抚台看重的人才。自己跟他相处好了关系,于自己的前程大有好处,这事上自然全力支持。

    而在锦衣衙门内,一身便服的张容看着跪在面前的杨承祖,摆了摆手“罢了,起来说话吧。这次这军粮案,也算是为难了你。听说还有人下了你的暗花?”

    他说到这时,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自在,他不是个喜欢说谎的人,更不是善于说谎的人。当初家里让兄弟进宫做宦官而不是让他去,就是因为他的性子太直,做不了这伺候人的差事。

    暗花这事,算是自己把他坑了,好在人没受什么伤害。那边也知道了自己的态度,应该不会再搞类似的事。总之这种事就是这样,要报复,就下黑手,但是一次不成功,也就该知难而退。如果接二连三搞起来没完,那就是不把他张伯爷放在眼里了。

    “全赖伯爷虎威,卑职也算是有惊无险,没受什么伤。幸不辱命,将军粮案,已经调查的彻底。”他一边说,一边将那毕春、马昂搜集的证据副本拿了出来,另外就是他在陕西秘密奔走过程中,所搜集到的罪证,一一摆在了张容面前。

    张容将那些帐本、书信以及一些证言证词拿在手里,看了几份之后,脸上的肌肉就微微颤动起来“好大的狗胆!军械、军粮,天下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卖的?可是你那文书上,为什么又写的是阴兵借粮!”

第二百二十六章义薄云天(三)

    杨承祖并不慌张,“卑职如果不那么写,怕是也就没办法让千岁看到这些了。您老是明白人,这里的厉害,还用卑职多说么?事情就是如此,这事里的牵扯太大,卑职人微言轻,根本管不了,也不敢管啊。能主持公道的,惟有千岁您这等遮奢人物,我所能做的,就是把真相放到您面前而已。”

    “这……”张容也得承认,这小子说的是个道理。其实别说杨承祖,就算是自己,就能撕的开这无边黑网?难道有胆子,与整个陕西官场为敌?

    他不由想起了那位立皇帝刘瑾,人都说他是因为谋反被杀,张容可知道,一个阉人造的什么反?他无非就是得罪了不能得罪的文臣,结果就被人算计了。

    自己如果对这军粮案一查到底,最后怕也不会有更好的下场。张永的荣宠,终究不能比美刘瑾,而自己的身板,也不是什么世袭勋贵,哪能架的住文官的怒火?

    “这次的差事你做的不错,这些东西,也很有用。只是你记得保密,这消息除了本官,不要再对其他人说,免得惹来杀身之祸,明白么?”

    “卑职明白。”

    “秦王那边呢?”

    “秦王就是个混帐,销脏卖脏,侵吞军田民田,欺压良善横行霸道,腌臜事做的多了。下官已经将这些罪证整理成册,请伯爷过目。”

    “那就不必了。他是天家血脉,做这些事,其实不算什么的。可着大明的藩王……算了,这些不是咱们能议论的。我是问你,他跟宁藩,有没有什么勾结?”

    “据卑职调查,秦王横行不法,在西安那边闹的很不成话。只是他与宁藩素无往来,彼此也不曾勾连。至少我在西安期间,不曾访查出他有勾结宁藩的行为。”

    张容长出了口气“如此说来,陕西那边的事,应该就不是他做的了。一个边地王爷,若是真的勾结了宁藩,局面怕是不大好了。这几日你不曾到卫里应职,有些事你可能不太清楚。”

    “卑职该死。按说卑职本该赶到卫里上任理事,只是我那世伯的骸骨从陕西迎回来,他是为国捐躯,抗击北虏阵亡的,我想给他办一场法事,也算是让他老人家魂魄安息。等办完这事,卑职肯定赶到卫里去办差。”

    张容是军汉作风,李雄死于王事,于他而言,这就是一等一的好汉。杨承祖为他出头做法事,也算和他的胃口。他点头道:“你也不用急着去卫辉办差,我这次过来,也是有些话要跟你说一下。”

    他看着杨承祖,心情也颇为复杂,这人绝对是自己在河南八府里,最优秀的一个部下,偏生自己差点把他送上了断头路。他也没想到,堂堂国舅会用出买暗花这种下作手段,简直丢光了人。所以他对于杨承祖来说,也有点补偿心理,解释的也格外详细。

    “秦有禄是本爵一个朋友的关系,他让我安排一下这个人,我怎么也要安排。本来我是想把他留在我身边,做个心腹的,可是这时候你的嘉奖下来了。军械案,粮战,现在看来,都是宁藩搞的鬼。如果不是有你做中流砥柱,怕是河南也就要乱起来了,到时候朝廷四处受敌,日子就不好过。所以你这个功劳,任谁也抹杀不了,你的提拔,也是理所当然。”

    “可是你一到卫辉,这滑县的衙门,就必须有人填上。当然,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你打下来的基业,交给外人,你心里肯定不痛快,老夫能明白。最好就是交给你带出来的子弟兵来管,可是这么做法,暂时不成。就像你不让赵九雄做上漕帮河南大香头一样,你的人,暂时也不适合管这滑县衙门。”

    能把话说到这份上,那绝对是拿杨承祖不当外人,像这种事,基本都是要靠自己领悟的,肯掰开揉碎的讲解,那就是拿你当了贴己人。张容身份尊贵,又有张永的关系,用的着跟杨承祖这小把戏解释安排么?

    虽然他身边的人都得了杨承祖的好处,可是这位伯爷确实没拿过杨承祖一个子,能这么解释,那就是所谓的器重了。

    “多谢伯爷栽培,蒙伯爷推心置腹,实乃卑职天大的光彩,哪敢有什么不满之心。这滑县是万岁的天下,卑职从不敢把这当成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千岁怎么安排用人,卑职全都支持。秦总旗有什么难处,卑职定会全力协助。”

    “协助就算了。”张容摇摇头,一指对面的椅子“坐下吧,你前段时间在陕西,很多事并不清楚,我正好跟你分说个明白。眼下的河南,跟以前的河南是不一样了。很多过去的陋规,这段时间都要改一改,换句话说,这段时间,这些做小旗,总旗的,都是要得罪人的。秦有禄这个人,我知道他,为人比较懦弱,挑不起大梁来。所以你不用担心这爿基业被他夺了,他就算有这个心,也没这个本事,等这次的事过去,这里的地盘还是你的。我在河南八府这段日子看了看,你算是唯一一个可造就的人才,对于人才,老夫都会厚待,有本事的,在我这就是有优待。所以你的一切,我都会帮你留意着,谁也动不了。”

    “谢伯爷栽培,您这份知遇之恩,卑职粉身碎骨,也难报之万一。”

    “不用说这些,只要你有本事,肯办事,本官就要重用你。这次西北的差事办的好,对你世伯又重情义,这些都是你应得的。你听我说,现在的河南确实要动,大家不能像过去那样懒散。不但点卯要抓起来,那些常例陋规,也不能再征收了。所有事,全要盯住对宁藩的作战上来,谨防宁藩细作在河南散布谣言,采购军械。”

    “如今朝廷已经对宁藩下了封锁令,可是还是有商人重利轻义,视朝廷禁令如无物,继续为宁藩输送物资。这些都是咱们要查的内容,我给你交个底: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走一个。跟你交个实底,现在的战事,对朝廷不怎么有利啊。”

第二百二十七章义薄云天(四)

    在杨承祖的记忆里,宁王之乱,在大明朝历史上不算什么了不起的叛乱。无非是一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进行的一场狗急跳墙的叛乱而已。从头到尾,就是送死两字,在朝廷大军面前,根本没做出什么有效的抵抗,就被打的落花流水。

    所以在他的心目中,就没把这场叛乱当一回事,也从没想过战争的走向。想来这就是一场赢定的战争,有什么可担心的。可是听张容这话,怎么这战局,似乎对朝廷不大有利?

    由于两下级别差的太多,接触的信息也不是一个层面,张容也不隐瞒,把自己所知的情况也说与他知道。“塘报上的东西,信不得。那是写给下面,安定人心用的。按说你一个百户,也不该知道这些,但是本官信你,知道你不会做朝廷的叛逆,所以这些事,我敢对你说。你听我说,现在朝廷的仗,打的不大好。在江西,连着败了几仗,现在官军要么是调集不起来,要么就是已经被打散了。只剩下安庆、袁州等几个城池未失,余者已大片沦陷。叛军招兵买马,声势日壮,如今已经号称有兵三十万,还要席卷浙江,攻打南直隶,闹的俨然要成势一样。”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会认为宁王是乌合之众,敌不得朝廷正军,这个时候,舆论上没什么可担心的。可是眼下宁王已经接连取胜,屡败官军,舆论方面,也变的有些不大可靠。有不少人开始说着南昌曾经出现几处祥瑞,或是江西有王者气。

    这种话在杨承祖听来,只能算是笑话,天子兵强马壮者得之,跟祥瑞不祥瑞有什么关系。可问题在于,这个时代就是一个集体信神秘学的时代,一个地震,都也可能导致一位大员去职,散布这种流言,显然是在为宁王争取正统性。

    “江西锦衣千户已经从了贼,咱们锦衣里面,有内贼。朝廷里,也有暗通藩王的奸细。有一些朝廷的布置,贼人已经知道了。而且有一些朝廷督造的器械,贼人手里也有,甚至有塘报说,贼人手里的器械,比起官军还要犀利。”

    “天家现在想要御驾亲征,朝廷里众臣都在苦谏,加上钱粮不足,所以一直没能成行。不过我想用不了太长时间,天家就该出京了。咱们一是要做好自己的本分,二是要拿出自己的手段,如果天家从河南经过,得让万岁看到,咱们锦衣儿郎的光彩。”

    他说到这的时候,两眼里也越发的有了神采“本官坐到这个地位,其实想往上提拔也很难了。我是团营出身,也不大适合掌管锦衣,可是我就想,趁着我做河南千户这段日子,把河南锦衣卫所打造成大明两京十三省的第一卫所。在万岁的眼前,能留下一个名字。将来我可以回京养老,但是河南千户所里,该出几个人才,为朝廷出力。”

    “承祖,你是老夫第一个看重的人,否则的话,这些话我不会对你说。你也要把差事给我办漂亮,将来我在万岁面前保举你,到京师去做堂上官也没什么难的。河南这点产业,我让人帮你看着,保证谁也夺不去。”

    他这番话可称推心置腹,杨承祖心内感动,二次跪倒在地道:“多谢千岁栽培,门下杨承祖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这番说辞,基本就相当于投靠到张容门下,以张容的门人自居。虽然这老儿从未来的角度看,未必有什么前途,可是这份栽培之情,如果没有这么个表示,那就未免太寒人心了。

    张容也哈哈笑道:“不必如此,不必如此,起来说话吧。”他又嘱咐道:“我方才说的那些话,就算是你的妻妾,你也不要说出去,影响太大。咱们河南虽然远离兵火,可是将来走到哪一步,也难说的很。如果真让宁藩夺取了浙江这等饷源之地,这场仗就有的打了。我们在河南,不用上阵撕杀,只要做到一点,那就是稳定人心,安定大局。要让百姓坚信,朝廷必胜,宁藩必亡,现在最怕的,就是有人跟着起来生乱,那朝廷就真的被动了。”

    “千岁放心,门下自当将这事办的妥当。说来朝廷与宁藩,终究是全局对一隅,就算开始时有点小挫折,将来终归是能胜的。这就像两个人对赌,我们的赌本比他丰厚的多,可以押错若干宝,但他不能押错一宝。只要他错了一次,就是个翻不了身的局面。怎么看,也是我们赢定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事实是否如此,那就只有打过才知道。如果宁藩真的下了京城,那可不好说了。不过这种话我也只对你说,对别人从没提过,你也不要乱说。我们在河南是管不了这些事的,只能期待安庆那边守久一点,为朝廷多争取一点时间吧。”

    他口中说的京城,就是指南京,那里是大明陪都。如果宁王打下南京,其正直影响远大于南京一城归属的问题。

    他在南京一旦登基,很可能就拥有了与正德对抗的大义名分,到那个时候,各省的立场就没人说的好,万一有几个省归附宁王,这场战争的走向就谁也说不好。

    杨承祖确定,这个时空的历史,已经发生了重大改变。比如正德的御驾亲征,原本是很容易的事,现在居然被拖住了手脚,不能成行。再比如历史上宁王之乱前后不到两个月,现在看来,似乎不知道要打多久,这样发展下去,对自己似乎不大有利啊。

    可是战争的事,不是他能左右的,他只能顾好自己。李继荫袭爵的事,他对张容提了,张容自然是支持李继荫

    “办法事的时候,老夫亲自去给你撑场面,让李继荫为他爹披麻带孝,顶丧驾灵。这里的事,是老夫说了算,我给了这个态度,下面的人就该知道怎么做了。不管焦家走了谁的门路,他也该知道,老夫支持谁,谁就能袭职,我看看,谁还能把这事改了去。”

    他又叫来秦有禄,当着杨承祖的面吩咐道:“老夫让你做这个总旗,是替杨百户看着这片基业,你要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送你一句话,萧规曹随,不要随便去动成法,也不要随便去动人。做好了,老夫会给你一个好前程,做不好,仔细老夫的军法。”

    秦有禄明白,这是让自己做有名无实的护印官。可是老伯爷是这个态度,杨承祖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他又能说什么?只好没口子答应。

    杨承祖与他假意寒暄几句,对张容千恩万谢,又留下了三百两赤金,作为门下对恩主的孝敬。等到回了家中,去准备忙那李雄的丧事。

    可人刚一进门,就见奉剑候在门首左右张望,好象在等谁。她已经是杨承祖的房里人,两下也不避忌,杨承祖在她脸上一捏“好个大胆的丫头,在这张望什么,难道是等什么不三不四的后生?”

    奉剑脸一红“老爷欺负人……是我家老太爷来了,小姐正陪着说话。吩咐奴婢在这侯着老爷,让老爷回来时,过去说话。您还是赶紧请过去吧,老太爷过来,可能是有正事。”

第二百二十八章义薄云天(五)

    杨承祖从陕西回家时,赵九雄本人并不在这边,据说去了开封去办漕帮的事。这种江湖帮会一到战乱的时候,自然就有它自己的事务。这些事务往往有着保密性和隐蔽性,杨承祖不曾多过问。听说他来了,忙在奉剑的脸上又捏了一把“今晚上和你们小姐一起陪我,叫上捧弓,我去见九爷。”

    赵九雄消息灵通,显然已经知道杨承祖的差事变动,见面之后,居然是抢步过来磕头道:“草民赵九雄,给户侯见礼了。”

    他当初认定杨承祖是个潜力股,所以不惜让闺女做小,也要攀上这门亲戚。如今这支潜力股果然发迹了,他与杨承祖之间的距离,也在逐渐拉大。甚至已经不敢像过去那样拍着肩膀叫一声承祖,而是参见大老爷一样,要施大礼了。

    武官不如文官值钱,可那是对比文官,比一个江湖草莽,怎么着也是武官比香主尊贵的多。一个十八岁的世袭从五品副千户,一样不是赵九雄这种草莽之辈能颉颃的。

    事实上,现在杨承祖谈论婚姻的对象,已经得是从四品左右的武官家里来挑人,娶个指挥使的闺女,都不叫事。按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将来做个三品指挥也大有可能,他赵九雄不过是个江湖豪杰,在这副千户面前,还算个人物么?

    当初两人初见时,杨承祖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后生毛头,现在已经是一位大员。人一进了朝廷,就不能再按年龄视之。再说妾的亲戚不在六亲之内,也就不怪他膝盖发软了。

    “岳父,您这是干什么,我是要折阳寿的。赶快坐下说话。”杨承祖眼疾手快,不等九爷跪下,忙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扶到椅子上,自己按着女婿见岳父的规矩,跪下磕了头,然后才坐下叙话。

    见丈夫如此给自己老爹面子,赵幺娘从心里也欢喜,柔声道:“我去给夫君奉茶。”转身出了屋子。

    赵九雄道:“过去的老丫头,那可是个出名的假小子,如今居然成了这副模样,活脱一个小媳妇,还是杨户侯管教有方啊。”

    “岳父,您要再这么叫我,我可要赶人了。您是我的老泰山,咱们是一家人,您为什么非要把话说远呢?我虽然升了官,可我依旧是我,没有什么变化,咱的关系,就像我对幺娘的情义一样,没什么变化的。九爷,您这次去开封,可有什么事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说,我能帮的一定帮。”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大着胆子叫你一声贤婿了。这次去开封,实际是我们漕帮出事了,多亏你当初没让我做这大香头。若是我做了这个位置,现在不是吃牢饭,就是已经浮尸黄河了。我赵九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一件事是加入漕帮,第二件事就是把最像我的闺女给了你做小。”

    这次宁王之乱,声势浩大,朝廷在江西吃了几次败仗,叛军的装备比起正规军还要强。内中既有骑兵,也有大批的披甲劲卒,火器上比起官军只强不弱。这些马匹、铠甲、火药,显然是从漕运上给叛军输送过去的,以往那位愿意出大价钱购买这些东西的金主,身份也昭然若揭。

    前次军械案,只查出买家是江西红缨会主凌十一,现如今凌十一已经成了宁王手下的水军都督,显然他就是代替宁王出来采买军械的。靠水吃水,漕帮借着水路搞点夹带赚钱,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没人会在意。

    可是牵扯到谋反的事里,这性质就完全不一样,朝廷眼下拿宁王没办法,又连吃了几个败仗,自然就得找人背锅。朝堂上已经有人说,这是因为有不法之徒源源不断为叛军输送物资,所以叛军才能猖獗如此。如果想要灭掉叛军,必先断其外援,去其臂膀,使其不能获得资助。

    淮安的漕运总督认了真,直接发漕兵,围了漕帮的总坛抓人。漕帮的帮主及几位长老已经被拿,而且定的是斩立决。连上报朝廷等待秋审都省了,直接拉出去砍头。

    漕帮自上而下,风云动荡,不少香头、舵主被手下人出首,说其是宁藩一党,然后被官府抓去砍脑袋。而告发他们的那些手下,就成了新的香头、舵主。

    河南是军械案的事发地,又有长老童展企图行刺杨承祖事,因此朝廷查抄的也格外严格。那位新上任的香头椅子还没做热,就被官府捉了,估计是活不成。整个河南成了一团乱,朝廷又要求漕运不能耽搁,这次漕帮河南大会,就是为了选出一个新的香头出来总揽大局。

    因为军械案的出首人是赵九雄,且杨承祖和他有关系,又得沈冬魁器重。在第一轮的筛查中,赵九雄就成功洗刷了嫌疑,现在漕帮又知道他有办法,大家都公推他做这个大香头。

    与之前那些大香头要靠拳头加银子开路不同,这回的香头位置,是大家你推我让,赵九雄也准备效法先贤,来个三辞不受。

    “要不是贤婿你的谋略,我当初做了大香头,现在就没好下场了。如今这位子可不好坐,我还没想好,是当还是不当呢。新任的帮主不知道是谁,万一我这当了香头,新上来的帮主跟我不对,就没什么好处了。”

    “当,必须要当啊。”杨承祖敲着桌子,“眼下这时候,朝廷对南用兵,正是需要漕运的时候。这时候为朝廷出力,最次也能换个巡抚手书的匾额回来,咱们再打点打点,混个官身前程不成问题,我的内兄,也能保举个国子监生的身份,这时候不干,就太亏了。至于漕帮帮主……,不用考虑他。他需要的是认可岳父的身份,而不是去怀疑什么,有小婿在河南一天,他漕帮帮主,又能奈何的了老泰山分毫?”

    “贤婿,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那我回头就应下此事,那干股的事,又当如何处置?当初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答应入股的。现在这个秦有禄,他谁啊?我犯不上再撒钱了吧?”

    “恩,那个股回头我退了吧,您就不必给锦衣卫分红了。不过那些下面干活的,该给好处还是要给。让我的内兄操作就好,让他们明白,这是给他们的好处,跟那秦有禄没关系。这个地盘是咱们的,谁也别想夺去。”

第二百二十九章义薄云天(六)

    “滑县这个地盘,如今已经被承祖弟弟打造的如同铁桶一般,上面有张容的面子,又有巡抚和王府帮你撑场面。下面还有一干弟兄,民间又有民心,秦有禄纵然三头六臂,也别想动的了咱家的基业。他刚来的时候,未尝没有搞风搞雨的心思,不过吃了几个苦头之后,也就收敛了。”

    如仙听了杨承祖的安排,并不担心这滑县的桃子被别人摘了。秦有禄不管有多老实,他都是个锦衣卫,来到滑县之后,自然想过要打开局面。

    不过如仙也没让步,与他进行了几番接触,让他明白了自己这边不可轻侮,至少有和他同归于尽的实力之后,双方都理智的选择了和平共处。

    那种认为被打了脸,就要不顾一切打回来的疯子,终究还是少数。大多数人都能用理智控制自己的情感,发现打不赢,那就换个别人来打,对谁都是好事。

    “这滑县就是承祖弟弟的基本盘,将来咱们在外面就算打不开局面,回来之后也能守。只是让谁守,得找个信的过的人。外贼好挡,家贼难防。万一自己人要搞自己人,我们这个家就不好办了。”

    “咱家那么多人,怎么还找不到一个能守家的么?先让牡丹姐管一阵,之后我再找个会经营的人来看见。跟伯爷聊了之后,我觉得我的前程,也不是仅限于卫辉,将来说不定还要提拔。所以卫辉那边,暂时不忙着置办产业,买个房子够住的就行。买卖铺面,田地等项,都不急着弄。”

    “你才多大啊。”如仙吃吃的一笑,用那涂了凤仙花汁的鲜红手指在他额头一戳“连二十都不到,难不成还能调到开封做千户去?不过你要说不买产业,那咱就先不买,反正家里的一切都是你的,都由你说了算。”

    “其实这回,秦有禄算是替我挡了刀了。”杨承祖捉住她的手,在手里轻轻的握着。

    “这些锦衣实在是不怎么像话,怠惰的不像个样子。平日里大家混日子,自然怎么都好,可是眼下宁王叛乱,再加上万岁可能从这路过,自然就不能混日子了。怎么也要精神起来,否则被天家逮到,大家都没好果子吃。可是舒服日子过习惯了,一说要严肃军纪,谁会高兴啊。其实我要是在这做总旗,这个分寸也难把握。”

    “那你做百户不是一样?”

    “不大一样。我做百户,只对那些总旗说话,只管那些总旗、小旗就好了。恶人是他们去做,我又不对那些下面的校尉,怪不到我头上。至于我本衙门的人,反正也没什么交情,倒是不怎么怕动手了。我带自己的人过去,谁不听话,就把他换了。原来段二哥的心腹,都跟着二哥到南阳府办差了,留下的也不是他的嫡系,我想怎么动就怎么动,也不用考虑谁的面子。”

    “最重要的是,你能让他们拿到钱,而秦有禄不能。九爷断了供应锦衣卫所的那份干股,秦有禄给大家发犒赏都没有来源,有的他头疼的。我看他得摔多少跟头之后,才晓得来咱家递个贴子,表示输诚纳款。”

    “输诚纳款,我也不会说真心帮他。毕竟这里的地盘,将来是要交给我的亲信来管,他终究是要走的。让他理顺这里,不符合我的安排,所以他怎么做,其实都没用。”

    如仙深情的看着他,将头靠在他胸前道:“你这么算计人的时候,是最好看的时候。一看到你这个样子,我整个人都软了,素了这么久,我可是熬的难受着呢,快抱我。”

    “时间怕来不及了,那法事就快开了,回头大家都上不来下不去的,就更难受。我得出去点点卯,回头晚上再说吧。”

    如仙呸了一声“扫兴。是不是昨天被赵老幺那三个贱人联手给榨干了,元气未曾恢复啊?哼,我这里也不是没有丫头,也不见你如此效劳。快走快走,这场法事是你露脸的机会,可不要耽搁了。对了,提醒你一句啊,你那便宜婶子可是个搔货,你可别被她把魂勾走了。”

    焦榕和焦氏本来是不想露头的,可是李雄这法事闹腾的动静太大,就连巡抚都察院那边都派了人过来,还有张容在这站台。他是河南锦衣的最高长官,如果这个场合焦氏不露面,那她的儿子就彻底别想袭爵了。

    再说这个时代毕竟是一个夫为妻天的时代,自己的丈夫死了,做法事妻子不露面,那是很容易被人攻击,甚至因此惹上麻烦。焦氏不管如何不情愿,也得扭捏着过来支应场面。

    她一个妇道许多不便,焦榕在旁陪着她,另一边,就是那个还在怀抱中的李亚奴。至于李家大姐儿、二姐儿,全都没有露脸。杨承祖在这个场合又没法下去问,只好把这个疑问放在心里。

    如仙在旁指点道:“你看,那个就是焦氏了,一看就是个搔货。你要是能让她儿子袭职,我保证她主动脱衣服不带犹豫的。要不要我帮你牵牵线?”

    杨承祖打量过去,见焦氏年纪大约在二十六、七,生的身材婀娜,粉面桃腮,果然是个出挑的妇人。尤其两只桃花眼,魅态四射,就是随便看人一眼,就能让男人骨头发酥,也不怪能摆布的李雄对她言听计从。

    “好姐姐别闹了,这千户我是为小继荫去争的,怎么可能让给什么李亚奴?再说废长立幼,于法不合,这焦氏也是疯了。”

    “啧啧,你看看她,她看继荫那目光,简直就是要吃人一样。她大概想不到,骸骨真能被找回来,而且你又找了这么多人来作陪。有这些人在这个场合表态,她之前不管破出多少银钱也都没用,这个千户,飞了呢。”

    这场法事要做七天,焦家兄妹要全程陪同,李继荫作为孝子,与美娥有自己的事做。焦氏同样也有她要承担的流程,杨承祖终究是个外人,反倒没有他的事。来的客人多,又有张容这等善饮的上级,他陪席陪到掌灯,已经有了三分醉意。

    趁着这烧酒的酒意,他并没回自己的家,而是拐个弯,一路走到了李雄的家门外。自从与二姐儿私会之后,这路原本是走熟的,虽然有几分酒意,可是也不会走错。

    轻车熟路的跳过了墙头,人刚刚站定,忽然发现,眼前一条黑影,正蹑手蹑脚的,向着二姐的卧室方向,摸了过去。

第二百三十章义薄云天(七)

    李家他来了不止一次,李二姐的闺房他更是熟的不能再熟,这人去的方向,绝对是二姐的闺房。他到底是第一回,还是来了很多次?一种莫名的愤怒萦绕在心里,心头仿佛堵了一块大石头。

    看这人的背影,似乎在哪见过?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一块青砖被他抓在了手里,即使自己和李玉娥没有任何名分,他也要杀死这对间夫银妇。以他现在在滑县的手段和势力,抹平两条人命,应该不是难事,最多就是付出一点代价而已。

    虽然有些酒意,但他身手还在,前面那人根本发现不了自己已经被跟踪了。等临近二姐闺房时,黑暗里,又闪出一个人影。好在这两人都没什么经验,并没发现杨承祖的跟踪。

    “娘,怎么样了……”被跟踪的黑影似乎非常紧张,声音都有点颤抖。

    而那新出现的黑影子,居然是个女人的声音“废物,还是个爷们呢,连这点事都害怕。要按娘说的,你白天把这事做了多好。难得这几天家里没人,只有仆人在,她就算叫破喉咙,也没敢管,你到底怕个啥来?”

    “娘……娘,我主要是真怕啊。她万一一喊起来,惊动四邻,再让杨承祖知道,我就没命了。”

    “看你那废物德行,反正女人啊,就是这么回事。只要你得手了第一回,后面就随着你摆弄了。你今晚上只要得了手,以后她就是你嘴里的肉,想怎么弄就怎么弄。说不定上了瘾,还求着你来,我是骗她出来方便,你赶紧进去吧。她只会把你当成是娘,不会声张。你别说话,脱了衣服进去,后面的事,不用别人教了吧。”

    “谢谢娘!”

    砰!

    就在这母子二人刚刚结束这番饱含亲情与智慧的对话,那个黑影刚想摸向闺房时,一块青砖飞出,不偏不斜的打中这人的后脑。这一下是用了真力的,那人连话都没说,直接就朝前扑倒,一动不动。

    那个妇人先是一愣,等看到暗影里又钻出一个黑影,手中似乎还拿着刀,惊恐的张开了嘴巴,还不等她叫出声来,第二块青砖飞出,于是,地上倒了两个人。

    取出火折子,挨个照了一下,果然一个是焦榕的老婆,一个是焦榕的儿子,看来自己记的没错。这两人见面的次数太少,第一眼居然没认出来。听她们说话的意思,似乎之前还没得手,自己的脑袋总算没绿。

    掂量掂量青砖,有心再砸几下,可最终还是放下了。犯不上。这一人一下,也足够他们受的,杀人,就没必要了。将来有的是时机,慢慢的整治他们。

    眼下么……这场阴谋,以及那烧酒的力量,让他心里像揣了只小鼠,迫切的想要和二姐进行一番深入浅出的交流。

    那房门本来就没关,他轻手轻脚的溜进去,床上的女子迷糊的叫了声舅妈,就又睡过去。借着朦胧月光,隐约可见,幔帐之内,一个玲珑的身影,一想到这身影的主人那一身洁白光滑的肌肤,和这种诡计带来的快感,他的动作比同时都快了几分。

    等会自己摆弄她时,一定要吓她一跳。抱着这个目的,他轻快的溜了进去,手果断的袭向了对方的小衣。

    一声将喊未喊出来的尖叫,被男人的大手按住了嘴,所以没发出来。杨承祖在她耳边小声道“二姐儿别怕,是我。”一边说,一边还在她耳垂上舔了一下。

    以往他也曾玩过偷袭的手段,二姐的反应一样很激烈,可是只要他报出身份,二姐就会放弃抵抗。然后像个死人似的任自己摆布,完事之后就会催着他快走。可是这次似乎跟以往不同,他说完这两字之后,她的挣扎与反抗半点没有停下,嘴里发出“呜呜”声,似乎想要说什么。

    杨承祖一边感受着对方的身躯,盘算着,怎么这段时间不见,二姐儿似乎比过去丰腴了几分,某些地方终于向着自己想象的方向发展,变的雄伟了几分。恩,这手感还不错啊。

    五路大军在圣峰上盘旋,另一只军马也离开了佳人的樱唇,转袭向另一座高峰。那女子的嘴得到了释放,急忙道:“快……快停下,你快停下啊。我不是二姐,是大姐儿,我是月娥啊。”

    月娥?杨承祖这时也感觉到,她反抗的格外激烈,两腿并的紧紧的,似乎是拼了命的不让自己得手,与二姐儿的逆来顺受完全不同。而屋里太黑,看不清面貌,可是听声音,似乎还真是有点区别。

    “你想骗我?二姐儿,咱们又不是头一回了,你害的什么羞么。我为了你去了陕西,连世伯的骸骨都取回来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要没有我,就是继荫去,你觉得他还回的来么?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难道不该奖赏奖赏我?别装大姐儿了,大姐儿不住你这,咱们还是早点休息吧。”

    “不……不行,我真的是大姐儿。”那女子声音焦急,似乎都要哭出来了。“你是承祖兄弟吧……我们……我们还是小时候见过,你快放手,我真的不是玉娥。我是月娥啊。只是我住在二妹这里,你快别和我胡闹了。”

    这番手足纠缠,远不是胡闹那么简单,李月娥只觉得羞愤欲死。于她而言,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可是她不像玉娥,她的性子太过柔弱,是个逆来顺受的脾气。就算是这种情况,也说不出一句重话,骂人的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苦苦哀求着杨承祖住手。

    越听越觉得两人的声音确实不一样,杨承祖凑近了端详,借着星月光芒,隐约可以看到,两人似乎还真不是一个人,这个真的是大姐儿?

    “月娥姐?我记得当初咱们小时候玩家家酒,你还演过新娘子呢。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啊。二妹哪去了?你们两个换了房子住?”

    李月娥心里只想让对方先穿上衣服再说话,可是眼下对方的手并没离开自己,只是没有继续作恶,她生怕激怒了对方,他继续作恶下去,只好强忍不适,身子颤抖着说道:

    “二妹……二妹她不在家里了。我的房子前几天失了火,差点被烧掉,所以我只好住到二妹这里,承祖兄弟,你千万不要乱来,你既然是二妹有了……有了那样的关系,咱们就是一家人,你别闹了啊。”

第二百三十一章义薄云天(八)

    “二妹不在家里?”杨承祖既没有穿上衣服的打算,也没抽出手,只是声音变的冰冷了几分。“她去哪了,焦氏她们,把她怎么样了?”

    “是……是这样。焦榕在外面认识了一个朋友,叫做什么朱公子的,听说是一位京师的大贵人。他来家里时,不知怎的,与二妹朝了相,就想纳二妹为妾。二妹死活不允,就被焦氏打了几次,最后二妹怕他们使坏,就假意应允,然后逃了出去。她临走之时,倒是让我给你带个话,说她不管怎么跟了你,但终归已经是你的人了,就会为你守着身子。如果有一天她守不住的话,她就去死,不会留在世上让你丢人。”

    “朱公子?这是哪冒出来的?二妹跑了多久了,人又去了哪?”

    李月娥无奈道:“二妹逃了有一个多月了,当时你还在陕西呢,至于去哪,我也说不上来。她走的时候,也没跟我说她要去哪,只是说,那朱公子势力太大,她不能拖连你。不管怎么样,她已经是你的女人,不能害你。我想她是躲到乡下避风头去了吧,我家在乡下还有几个穷亲戚,你知道的。你……你快把手拿开啊。”

    杨承祖沉默不语,心道:那朱公子觊觎二姐美貌而逼娶,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可是二姐按说要逃,也得逃到自己家来啊。凭借自己的势力,还怕护不住她?这朱公子什么路数,居然让二姐都不敢把自己露出来?

    月娥又道:“当初拷打甚严时,焦氏也曾追问过二姐,是不是外面有了人。二姐咬死了牙不说,想来就是要维护你。那位朱公子很不好对付,据说在京师里很有势力,带的随从护卫也凶恶的很。承祖兄弟,你帮我爹取回了骸骨,我下辈子变牛变马也要报答。只是焦氏兄妹不许我去参加法事,否则我一定要送爹一程。我已经是有了婆家的人了,将来继荫和玉娥、美娥,就都靠你照顾了,你还是别惹祸。你……你快走吧。”

    “月娥姐,你先别忙着赶我走,我走的话,谁又能保护你呢?”

    “保护我?承祖兄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姐姐我是个有婆家的人,只等张家迎娶了。张公子是体面人,焦家兄妹不敢乱来,就是那朱公子,也没打我的主意。”

    “朱公子是不打你的主意,但是焦公子,可是打你的主意呢。你猜我进院子时,发生了什么?”

    听他说了焦榕儿子和老婆设计,意图谋她身体的时候,月娥吓的体如筛糠,在杨承祖怀中一阵发抖“他……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我是个要成亲的人呢,如果真出了那样的事,我该怎么向夫家交代。”

    “你都被他们算计了,还有什么夫家,自然是要嫁给焦榕的儿子了。他得到了你的清白,你还怎么嫁给张公子?”

    “谢……谢谢你,多谢你救了我。可是你……你现在能不能先把手拿开啊。”

    杨承祖轻抚着那光滑如缎的肌肤,又感受着那躯体的诸般妙处,到底是月娥比玉娥还要大两岁,身体发育的更为成熟,更符合自己的审美取向。初子的体香直入鼻端,刺激的体内的烧酒在发酵,血液在沸腾,身体自然而然的做出了反应。

    大明朝的女性并不是不谙世事的,事实上,这个时代大姑娘可以堂而皇之的绣那春意儿,并有个名字叫做:辟邪画。老百姓传说,这东西可以用来避免火灾,媒人在做媒时,某家的姑娘绣的一手好辟邪画,那是可以加分的。

    李大姐恰好就是一个绣的一手好辟邪画的美人,作为绣辟邪画的资深人士,她自然知道身旁的男人起了什么反应,一颗芳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里。周身无力,汗出如浆,眼前阵阵发黑,本能的预感到,一场灭顶之灾,仿佛是个旋涡似的把她包围起来,即将将她吞没。她必须逃出去,否则等待她的,就是粉身碎骨,点滴不剩。

    “承……承祖兄弟,你就看在往日的情分和二妹的份上,饶了姐姐吧。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你的好处。”她在心慌意乱之下,只觉得这样的哀告言语,就算是最好的言辞,可是却没想到,这样的说法,就如同火上浇油,瞬间将名为杨承祖的火药桶点燃了。

    既然二妹已经是我的了,那么这个大姐儿我也要了。一想到将来能把这两姐妹弄到一起,杨承祖就觉得心头那团火旺盛到了顶点,他必须将这团火灭掉,否则这团火就会把自己烧的粉身碎骨。

    “大姐儿,你还记得么,我们小时候在一起玩,我是扮新郎官,你是扮新娘子的。咱们两个扮夫妻,你还记得么。”

    月娥的身子蜷曲成了个虾米,双手紧紧抓着小衣不放。她是个柔弱的性子,生怕声张起来,自己的名声就毁了。因此虽然是在自己家里,自己是受害的一方,可是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大声的喊叫,反倒比杨承祖更怕被下人知道。

    “那是……那是小时候的事了,现在我们都大了,别提那事了。你现在与二妹是一对……我求你了……别……。”眼泪布满了面颊,一对粉拳擂鼓似的在杨承祖胸前乱打,可是她的力气实在太小了,这些反抗对杨承祖来说,根本没有意义,反倒激发了他的火气,想要把眼前这个人儿撕碎,揉烂。

    “月娥,你就没想过么?如果我今天不来,你现在已经成了焦家的儿媳妇了。这样的大恩,难道不该报答么?何况还有你弟弟,你妹妹,你爹的事,你难道不该谢谢我?你也是读过书的,知道娥皇女英的故事吧,我今天就要做一做舜王。”

    喷着酒气的嘴,凑到了李月娥的唇边,趁着李月娥用双手推挡着自己的脸时,杨承祖手上猛的使力,将那件小衣,一把拽了下来。

    单薄的城门,被巨大的攻城槌一下撞开,虽然防御方拼死的抵抗,但是进攻方的技巧和经验,显然远在进攻方之上。只不过短暂的接触之后,防御方就陷入溃散境界,任进攻方大军长驱直入。

    鲜血浸湿了大地,在泥泞的道路上,士兵顽强的推进,将防御方的防线撕裂,刺穿。双方反复拉锯几次之后,最终以防御方的全面崩溃为结束。城头上的大旗被砍断,大旗无力的坠落在地,被无数双军靴践踏而过,成了一团染满污泥的破布。

    城头上新的旗帜已经升起,龙冠衮服的王者骑在马上发出一阵得意的大笑“安庆已经到手,江西一省,除了袁州以外,再无一处可挡我之兵锋,下面我们的目标是:京城!”

第二百三十二章急风骤雨(一)

    当一切风波停息之后,杨承祖得意的享受着胜利的喜悦,品尝着这美味的战利品。而李月娥显然不是李玉娥,她没有妹妹的坚韧更没有妹妹的那份傲骨,从初时的拼死抵抗,到最后筋疲力尽之下被动承受。始终没有表现出一死相拼的决心,只有逆来顺受的无奈,到了最后时刻,她甚至已经在主动逢迎。

    这时的她只会不停的哭泣着问道:“我该怎么办……你让我怎么见人?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不能不要我。”却连一句骂人的话也说不出来。

    这其实是这个时代更为普遍的女性,逆来顺受,听天由命。谁得到了自己,谁就是自己的男人,不管得到的手段是否自愿,但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只有接受这个现实,而不是去推翻它或是质疑它。与其追究责任,倒不如让这个男人给自己一个名分。

    对她们而言,失去贞洁固然可怕,更可怕的则是,失去贞洁后得不到名分,那就只能死了。而只要男人给一个名分,她们就能哄住自己,认了这个归宿。

    比起二姐来,大姐的征服难度简直低到不可想象,要不是杨承祖过来,怕是她也会同样窝在焦榕儿子的怀里,问出同样的问题。

    她是个难得的内魅之体,在最后阶段,居然被动的配合起杨承祖来。要考虑到她还只是个新手,如果好好训练一阵,完全可以做个不错的对头。杨承祖得意的笑道:“怎么办?我可以教你个法子,让你能骗过张秀才,保证看不出你跟我发生过什么。”

    “不……不能这样。”果然,李月娥慌乱的摇头道:“你……你都对我做了这样的事,我已经是你的女人,你就得娶我。不然的话,我就只能去上吊,去投井。张郎……张郎那里,是我对不住他,可是这都是命,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我和张郎的缘分,只有来世再续了。”

    “这可是你说的,我事先说好,大妇的位置没有你的,你只能选择当妾或是当外室。你自己看着办,自己挑一个。”他一边说,一边拿了手帕为她擦着眼泪,结果这一来,李月娥哭的更凶了。

    “这都是我的命,我都认了,我只要一个名分……”她哭了良久之后,见这个决定难以更改,就只好认了。轻轻推推杨承祖“你……你快走吧,万一被人看见,就麻烦了。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一定记得来提亲。”

    杨承祖轻快的穿好衣服,“大姐儿,那你自己可要多加小心,以后睡觉的时候,枕头下面放把刀子,免得真的吃了亏。尤其记得,防范这娘两个。不过他们一人挨了我一砖,短时间内,怕是没有力气再来找你麻烦了。有人找你麻烦,你就记得到杨宅来找我,不许学二妹玩失踪,否则的话,我就不要你了。”

    与坚强的二妹不同,大姐儿就是个软弱可欺的性子,明明是受害者,可是此时反倒像她做错了什么一样,害羞的拥着被子,点了点头,哀求着“我都听你的,你千万要记得来啊。”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会对你负责任的。外面那两个我来料理,你就别管了。自己好好歇着,别乱走动,好了,走了啊。以后我要来找你的时候,会在外面敲窗户,你睡觉的时候惊醒一点,我什么时候想你了就过来。”

    等到杨承祖离开之后,她挣扎着起身,从梳妆盒里拿出了一把剪刀,将那染了血的部分,全都小心翼翼的剪下来。不管怎么说,这是自己的证明,必须妥善保留。若干年后,等到自己年华老去时,至少有这个东西,可以证明自己是干净的跟了自己的男人。

    她没有胆子到书院去看自己的未婚夫,只是听二妹说过,未婚夫是个很英俊的书生,还是个才子。她心里,也不止一次幻想过丈夫的模样,由于年纪的问题,她也幻想过成亲是什么样子,婚后会过什么生活。

    可是今晚过去,那些念想就全没有了,自己已经脏了,配不上自己的未婚夫。只能委屈的到杨家,做一个妾室。她并不认同这种命运,可是不认同又能怎么样?现在该发生和不该发生的,全都发生了,自己已经是他的人了,除了嫁给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剪刀很锋利,如果对着自己的嗓子刺下去,也能一了百了,这也是个解决的办法。她想起自己看过的那些闺诫、女训等故事,自己如果自尽的话,不知道是不是也能算宁死不辱,一死全节?可是自己已经被他……,还能算全节么?

    她也搞不清楚这事怎么算,那柄剪刀鬼使神差的被她放到了哽嗓处,只要用力刺下去,就能一了百了,用鲜血洗刷掉自己的耻辱。她并不喜欢杨承祖,事实上,要不是他事后点燃了火折子,她都不清楚得到了自己的男人长什么模样。好在他长的不难看,还算个英俊少年。

    自己本来能当正妻的,这回只能当妾室,这种窝囊气,死了也不错呢。这么想着,剪刀已经放到了脖子上,冰冷的锋刃接触到自己的脖颈,她的手一哆嗦,剪刀又落在了床铺上。

    刺下去一定很疼吧,她纤纤素手可以使的一手好针线,也能烧的出一桌好饭菜,可是这不是杀人的手啊。别说人,连杀鸡都困难的她,无论如何她也坚定不了刺死自己的决心。

    其实想想,很多人家的夫妻,也是成亲的时候,才能知道相公的模样。何况他比起那焦榕的儿子,还是强多了,这是自己的命,自己就认命吧……

    次日清晨,抽冷子回来的焦榕,看着房中昏迷不行头破血流的妻子和儿子,牙齿咬的一阵做响“原来不止李二姐勾上了杨承祖,李大姐也有相好的。还把我的老婆孩子打成这样,这事不能这么算了,这笔债务,必须算个清楚!”

    焦氏哭了一夜,已经哭的声嘶力竭,但也咬牙道:“没错,嫂子和甥儿的伤,不能这么算了。要不,我们请朱公子出面?”

    “你不过和朱公子睡过两回,面子没这么大,他不会为这破事出手的。他现在一门心思都在找二妹上,不会管这事的。这个事,只能我们自己做,妹子,我看对付李继荫和报这个仇,可以合成一起,我们好好合计合计,这个事该怎么个做法。”

第二百三十三章急风骤雨(二)

    杨家这一连七天的法事,算是给李雄挣足了面子,也给杨承祖赚足了眼球。即使李雄活着的时候,也不曾有这般威风。就连周王府都派人过来吊唁,区区一个千户,哪能享受这份殊荣。大家都不是笨蛋,自然知道,这跟李雄没什么关系,而是杨承祖的面子。

    他这种变相的展示肌肉方法,也是在众人面前宣布,我人虽然调到卫辉,但是滑县还是我的基本盘。谁要想在这里掺沙子抢地盘,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够不够再说。

    那位秦有禄之前因为整顿纪律,已经在衙门里成了众矢之的,不知挨了多少窝心骂。等看到杨家法事上的情景,以及张容亲自坐镇,巡抚衙门及王府乃至镇守太监衙门都来人吊唁,他只默默的找了个小酒馆,喝了一个通宵。

    镇守太监衙门来的只是个随员,送了礼什么也没说就走了,看的出不情不愿。王府来的是个管事,他比那位镇守太监衙门的人可热情多了。先是问了几句那两个丫头是否听话,如果想要,王府可以再送几个过来。又摸着李继荫的头,夸奖了几句,这也算是王府表明的态度,周王府,认了这个孩子。

    等到法事间歇,一身孝衣,风情万种的焦氏抽冷子来拜见杨承祖。虽然从李雄那论,她得算是杨承祖长辈,可是杨承祖显然不会认她这个身份。身子连动都没动,手里拿了柄折扇轻轻敲着桌子,冷眼看着她“婶子啊,您找我有什么事啊?”

    “大侄子,按说这法事应该是我这个未亡人来操办,可是你也知道,我家都是女人,继荫又不成丁,实在是没人能操持的了。你这份恩情,婶子也只能记在心里,跟相公坟前多念叨几句,让他保佑你高侯万代,指日高升。”

    “婶子说这些干什么?您找我,该不会只为说这个吧,我记得您没这么闲在的吧?再说我这还有事呢,您要是没别的话,就先回吧,一会还得磕头待客。”

    “是这样的,眼看法事要完了,继荫若是等法事完了还住在你这,县里的父老乡亲,就要骂死我了。你也知道,婶子的名声不大好,其实我是有苦衷的。我做了你伯父的续弦,生怕对前房儿女有所亏待,宁可自己吃穿的差些,也要让她们过的好。可是……可是我就是个直性子的人,有些时候说话太过耿直,结果孩子们就拿我当了坏人。”

    “婶子,别说这些了,您到底是个什么念头,不如明说吧。我也好心里有数,如果这个要求不过分,我可以考虑。”

    焦氏用那桃花眼瞟了一眼杨承祖,似乎无意中摆动孝裙,露了露裙下那双窄窄的金莲“婶子怎么会为难大侄子?咱可是一家人,婶子啊一直想和你亲近亲近,只是你太见外,都不说来家里坐坐,我一个妇道总不好自己上门吧。我没有主见的,只求你不要欺负我就好了。你和二妹的事,其实婶子也是知道的,你放心,等这事过去,我就从了你的心愿,成全你们这一对小儿女。今后咱就是一家人,婶子还仰仗你照顾呢。女婿有半子之劳,你可得好好对我啊。”

    “她一边说,一边朝杨承祖那靠了一步,手有意无意的搭在杨承祖肩上“承祖啊,你看看,让继荫这段日子回家住行不行?等他袭职之后,这个家就由他做主,一切事都由他说了算。你是知道的,我以前得罪过他,亚奴呢又还太小。我们这个芥蒂如果不解开,将来继荫发迹了,我们孤儿寡母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所以这段日子,我就想和他好好相处,小孩子么,很好哄的。我哄的他好一点,将来他就不恨我了,我和亚奴终身也能有个靠,这也是我的一点私心。只要你答应了,这个家里,以后就由承祖你来做主,婶子什么都听你的行不行。我相信,你不会让婶娘吃亏的,你说对吧?”

    她说着话,还飞了一个魅眼过去,杨承祖冷冷道:“让继荫到你家去住?这说来也不是不行,不过我想提醒你几句。这几天的法事下来,我想你也看见了,张千岁,周王千岁,咱们本县的父母官,以及省宪衙门的人,都跟他朝过相了。这个孩子,已经被几波人认了,如果再想像过去那样对待他,你最好自己小心一点。现在这个时候,抓人抓的很凶的,不一定需要很确凿的理由,就能把人抓起来入罪。女人进了牢房,没什么好处的。”

    焦氏干笑几声“你这个孩子,就知道欺负婶娘,还用进牢房吓人。你们男人啊,就没一个好东西,明明都要娶二妹了,还要欺负我这个庶母。人家是个弱女子,哪敢惹你们这些官老爷,你怎么说,人家就怎么听了。你要是担心继荫过的不好,可以每天来看他嘛,也可以让你府里的护卫跟着他一起住进来,你是不是就放心了?其实最好还是你来,到时候婶子陪你喝酒,好好招待你。”

    杨承祖盘算一下,李继荫在自己家办袭职手续,确实不如在李家办这个方便,至少名不正言不顺。下一步自己要去卫辉,他留在滑县是留不住的。可是他的手续,得从原籍办,如果跟自己到了卫辉,可能就要面临一个两头跑的地步。

    如果说派几个护卫同行,这倒不是不行,只是这事也有个问题,李继荫是李家的人。那些护卫没什么立场去帮着他对付他名义上的后娘,这个时代的风气还是讲一个孝道,如果儿子的护卫打伤了母亲,那李继荫就要吃官非了。

    甚至多想一步,如果李继荫带了护卫进李府,焦氏可以用个苦肉计来攀诬继荫。他思忖一阵道:

    “好吧,法事结束后,继荫会跟你回去。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不止我会去看继荫,漕帮的人,也可能去看继荫。如果他还是过的不好,你自己也许没事,但是你家里的人的生命安全,就不大好保证了。比如亚奴,他还那么小,出点意外,我们都会很难过的,所以为了大家都不难过,你也要让继荫过的高兴一点,这样大家都有个落场势。”

    焦氏道:“承祖,这都包在我身上,只要继荫出了一点闪失,婶娘就任你处置。”

    看着她款动着腰肢离去,空气中留下阵阵脂粉香味,苗氏捧了茶从内间出来。她方才正与杨承祖亲近,焦氏就过来,差点堵个正着,现在心里还在乱跳。出来之后道:“当家的,我看她不像个好人,继荫去她那,行不行啊。”

第二百三十四章急风骤雨(三)

    “她当然不是好人了,不过她也不是个疯子,局面到了这一步,她还敢怎么样呢?毕竟她的全部依靠,就是继荫了,如果继续闹下去,吃亏的只能是她。”

    杨承祖在这个时候却没想到,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疯子和蠢人,而当他意识到这一起时,很多事,已经无可挽回。

    李继荫听说让自己回家住的消息后,显的有些不舍,小孩子已经学会了粘人,用手紧抓着如仙的衣角。抬起头来,用那好看的大眼睛看着如仙道:“如仙姐姐,你最漂亮了,你帮我跟大哥哥求个情,我不想回家,我怕后娘,我也怕舅舅。还有表哥,他会打我。”

    “他敢?”杨承祖道:“大哥哥会去看你的,不管谁敢欺负你,我都替你讨个公道回来。你听话,你要袭这个千户的职,总归还是在家里更方便,毕竟我过段时间,就要到卫辉去。那里办你的事,不如这里顺手。当然,这个职我们不是非袭不可,就算没有这个前程,哥哥也能养活你。可是这个前程是你的,为什么不要,为什么要让给那个李亚奴?”

    “是啊,如果继荫始终不回去的话,焦氏那边又该有新的说辞了。”如仙也同意继荫先回家的安排,只有柳氏颇为不舍,拉着继荫过来,亲手拿了一副赤金打的长命锁给他戴在了脖子上。

    “好孩子,戴着这个,这是娘送你的礼物。如果想你柳娘了,就回来看看,柳娘给你做好吃的。如果焦氏敢欺负你,你就跟你大哥说,我们会为你撑腰的。”

    美娥则小大人似的训斥道:“继荫,你怎么还能哭鼻子?你已经是大人了,以后你就是锦衣千户,是跟大哥哥一样大的大官,要像大哥哥一样,不许哭,要不然姐姐就揍你。”

    焦榕领人的时候,表现的确实十分恭顺,不住的作揖打躬,又不停的自抽嘴巴,表示自己之前是猪油蒙了心,所作所为畜生不如,今后再也不敢了。如果有丝毫对待继荫不好,情愿天打雷击。

    “天打雷劈呢,这都秋天了,没那么现成的雷,你就别怕了。不过要人命的手段多着呢,又不是只有雷击一种。”杨承祖看到他,就想到他的儿子差点摸进李月娥房里那事,自然就没什么好脸色。

    “咱滑县这地方,哪年黄河里不漂几个河漂子啊,你自己多保重啊。还有,我会不定期的过去看看,哪怕我调职到卫辉,也会有人来看继荫的。如果他活的不好,我会很生气,到时候做出什么来,我自己也说不好。大家都做的好一点,和气生财么,你说对不对?”

    人走之后,柳氏叮嘱道:“承祖,你真的要多去看看,这两兄妹不是什么善类,我怎么听说,焦榕居然复了职?当初不是说永不叙用么,这永不叙用,也是能复职的?”

    这个消息还是在办丧事的时候,从张嘉印那听来的消息,据说是京里下来的压力,他也没办法。特意个杨承祖打个招呼,希望对方不要介意。柳氏现在想起来,心里总觉得有点不踏实,只是这种不踏实的感觉,又说不明白。

    “衙门里的永不叙用,跟朝廷的意思差不多,就是说说就算了,过段时间该起复,还是要起复的。这焦榕走了运,遇到了贵人,于是就被提携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就算起复了,也不过是个管年,经承轮不到他了。再说他一个管年,跟儿子我这个锦衣副千户怎么比,没事的。”杨承祖一边说,一边在柳氏的肩头轻轻的捶打着“我会多去李家那面的,保证不会让继荫吃了亏。”

    他确实是要多去李家那边,别的不说,李月娥刚刚被自己收用,正是情热的时候。自己若是长是不露头,她怕还以为自己要来个吃饱了不认帐呢。到时候,她万一想不开来个上吊什么的,就不大好。

    说来李月娥的姿色比起李玉娥尤胜三分,更难得的是,杨承祖到她那时,与当初与李玉娥相会完全不同。李玉娥就像一个木头人似的,对他没什么笑脸,也没什么好话,只是随便他折腾,完事后就催着他走人。

    李月娥那边则更像一个妻子对丈夫一样,温情款款,曲意逢迎。虽然她不是如仙这种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闺阁猛将,但是只要杨承祖想做什么花样,她不管如何委屈,也会含着泪做下去,还生怕杨承祖不高兴。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贤妻良母。

    这不是说月娥如何爱杨承祖,杨承祖与李玉娥好歹还算共过一些事,帮过她一些忙,算是有点感情积累。李月娥那纯粹是先上车后买票,还是特殊情况下他控制不住情绪的结果。

    在那之前,两人甚至都没见过,谈不到什么感情。只是李大姐儿性子柔弱,又是个逆来顺受的脾性,已经到了这一步,也就认了命。自己已经是杨承祖的人,就只能拿他当自己的丈夫,如果他生气不要自己,那就没有活路了。

    闺房之内,李月娥悄悄的从外面端来一盆热水放在杨承祖面前,伸手取脱他的靴子“杨郎,我伺候你洗脚。”

    这是李继荫回家住后的第十天,确实如焦氏所说,这兄妹两人就像转了性一样,拿李继荫当成祖宗一样供着。即使周边邻居都觉得,这两人是不是中邪了?

    怎么突然就变了个人,对这继荫似乎好的过分了。明明李家前些天遭了贼,焦榕的老婆和儿子被贼人打的头破血流人事不省,现在还没恢复清醒,全靠汤药吊命。

    可是这两人就像没看见似的,连他们带家里的下人,都围着继荫转,生怕这小少爷不高兴。继荫毕竟是个孩子,这么一哄,原本的芥蒂也就去了。今天杨承祖过按来时,他也说了焦氏不少好话。焦氏更是要请杨承祖留下喝点酒,说话之间,还甩了个眼神过去,似乎暗示着什么。

    杨承祖寻了个机会告辞,在外面转了一圈,又跳墙头进了李家,溜到大姐儿这里。看着月娥像妻子伺候丈夫一样为自己洗脚,他心里颇为得意,等她忙完了,一把从后抱住她道:“外面天阴了,晚上怕是要下雨,我今晚上就不走了。”

    “一切都听郎君安排,我……我伺候你宽衣。”虽然不是头一回了,可是月娥还是难以控制住自己的害羞,轻手轻脚的吹灭了灯,又仔细的栓好了门,这才动手帮杨承祖解开腰带。

    不知何时,秋雨已经落下,窗户纸沙沙做响,大雨如注!

第二百三十五章急风骤雨(四)

    大厅内,焦氏看着焦榕,目光里流露出一种不正常的光芒,昏黄的灯光下,兄妹二人的身影扭曲的不成样子,总让人感觉像是两只地狱中偷跑出来的恶鬼罗刹。

    “都准备好了么?”

    “妹子放心,哥哥安排的万无一失。家里的奴仆也都准备好了,你这边得了手,我这边就带人去捉间。真没想到,那小子居然先睡了二姐儿,现在把大姐儿也弄上了手。李家这对贱人,真不要脸。你外甥和你嫂子,准是杨大郎打伤的,我这回要他的命。”

    “恩,捉住他之后,先打断他的腿,再带他到衙门告状去。只要捉住了他们的双,还怕衙门能护着他们么?只是朱公子那边联系上没有,没他这个靠山,咱们做这事行不行啊。”

    “朱公子还在乡里找那小贱人呢,联系不上。不过没什么,只要咱们这边的事闹开,朱公子肯定会过来帮咱们的。那是我的关系,肯定靠的住,就准备动手就行了。”

    厨房里,沙锅上的粥已经熬热,另一边的灶膛也烧的通红,从板斧到剔骨刀,一套齐整的杀猪工具码放的整整齐齐,放出瘆人的寒光。

    继荫房门外,焦家的一个婆子在轻轻的拍着门“少爷,少爷,夫人有请。说是为您熬了碗人参粥,请您过去喝了。这粥用的是好药材,如果过了时辰,这药性可就耽误了。”

    杨宅之内,啪的一声轻响,一只上好的青瓷花瓶莫名其妙的碎成了一堆瓷片。熟睡中的柳氏一激灵坐了起来,喊了一声“继荫!”陪她一起睡的美娥也醒了过来,忙问道:“柳娘,你怎么了?弟弟不是回家去住了么?”

    “没……没什么。”柳氏也意识到,方才自己可能是做梦了,只是那梦的情景太真实,也太吓人了,醒过来之后,心里仍是乱跳成了一团。忙掐算着日子

    “今天陪宿的是谁来着?美娥,你去你珊瑚姐那看看,如果你大哥哥不在,就问一句,他今天是不是去你家了。这孩子也是的,去你家就去吧,怎么还要留宿。一点也不知道避嫌。记得拿伞,外面好象下雨了。”

    暴雨如注。滑县城外的无名荒山之内,有三间用茅草搭建的小房,这房子地处偏僻,一年也未必有人来一回,从没被人注意过。雨下的大,这茅草房里四处都在漏水,雨水一点一滴的落下来,落在下面一个人的的脸上,将这人从昏迷中淋醒过来。

    一张脸又青又肿,仿佛一个猪头,已经看不出本来模样。两只眼睛都被打的肿了,努力了几次,还是睁不开。身上一件本来质地上乘的绸衫,因为鞭打的关系,已经成了一条条碎绸,身上一身雪白皮肉,也布满了各种刑罚后留下的恐怖痕迹。

    这人背后是一个大型木架,两条胳膊被拽平,固定在两个铁环上,头发挽起来,吊在上方的环上,双脚也被固定在铁箍内,整个人呈一个大字型,被固定个结实。这里地处偏僻,根本不怕喊叫,可是这人的全部力气,已经在被捉时都用光了。连续喊了半天救命,结果就是嗓子现在全毁了,什么也喊不出来。

    由于几日没进食水,干渴的厉害,雨水下来,他就贪婪的张开嘴,四处去找雨水喝。这一滴滴苦涩的雨水,比他当初喝的龙井、雨前加起来还要好喝几十倍。

    在他对面,是四个高大的汉子,身材都很魁梧,如同四尊铁塔也似。穿的并非是武人的短打装束,看起来与普通的山民没什么区别,只是如果有人跟他们对视就能发现,这人眼中充满戾气,另有一种对一切都不在意的骄横。

    露在外面的肌肤黝黑,虬肌结累,一看就知是孔武有力之人。事实上,这被捉之人自己也清楚的很,他带的跟班本来也都是技击好手,可是在这四人面前,却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就被杀个干净。这四人的手段之高,自不必说。

    四人的身上都纹满了花纹,昏暗的灯光下,四人的肌肉如同小鼠般一动一动,上面纹的虎豹跟着颤动,仿佛那些动物全都活了。见他醒过来,一个汉子朝他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接着将手中铁钎子上插的肉递了过去“吃点?刚抹的蜂蜜,很好吃。”

    这四人做吃食的手艺不错,肉做的很香,这被绑之人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他发誓,如果这肉不是从他腿上割下来的那些,他真的会去吃。而此时的他,唯一想做的就是吐。

    肚子里没有任何东西,吐的只是一些黄绿液体,那汉子嘿嘿笑道:“他还真以为是他腿上的肉呢,也不想想,那点肉才够吃几天?可惜了这只黑狗,没福气。”

    另一条汉子道:“别这么说,好歹也是威武大将军呢,给人家留点面子,你说是吧,朱寿朱将军,或者我该叫你:陛下?这几天我们四个人都与陛下做了下那翰林们做的勾当,不知道伺候的陛下,还满意么?”

    那人自从受袭被捉,到挨打受刑,一直都没搞清楚是哪里惹来的麻烦。难道是前几天被自己间了那个村姑的娘家人?可是她不是自尽了么,怎么会找上门来?这时听对方这么一说,才明白过来,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受了罪。

    他剧烈的晃动着脑袋,带的那铁环一阵做响,嗓子里又干又哑,声带已经撕裂,但还是拼尽全力,发出嘶哑的号叫“你……你们搞错了,我不……不是猪肉。……我是说,我不是朱寿,我姓钱,我真的姓钱,我爹是钱宁,我是他的干儿子钱靖。”

    他的牙被打掉了一多半,连话都说不清楚,四个汉子听了半天才听明白,他不姓朱,也不叫朱寿,而是叫钱靖。至于他这几天在乡下间那些女人时自称姓朱,是因为他爹钱宁是正德天子的干儿子,所以他就也已国姓自居。

    “x!居然搞错了?这几天不是白忙了?”一条大汉怒气冲冲的来到钱靖身边,用手抓住他的头顶和下颌,就待掰断他的脖颈。

    另一个汉子却拦住他“别急。这事哪是那么容易办的,反正我们在这转转,只要遇到昏君,就一发对待。遇不到,就是时机还没到。好歹也是京里来的小官,细皮嫩肉,很难找的。就是上次玩的那个秀才,比他都差远了,我先跟他亲近亲近,然后再杀。”

第二百三十六章急风骤雨(五)

    杨承祖今晚上的情绪也莫名的不安,说不出原因,只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即使与李月娥缠在一起时,也显的有些心不在焉,结果李月娥以为是自己没做好,或是杨承祖已经对自己厌烦了,显的颇为紧张,主动提出愿意试一些新花样。杨承祖只好安慰道:“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说不出原因来,只是觉得哪里不对劲,我得把衣服穿上。”

    莫名的烦躁,让他安不下心来就寝,起身把衣服穿戴整齐。月娥只当他要走,又忍不住抽泣起来。她谈不到有多爱这个男人,或者说对她而言,说爱也太奢侈了,在自己二妹的房间里,被二妹的男人睡了,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现在自己的幸福,就全寄托在他的身上,外面下着雨,他穿起衣服,似乎就要离开。那是不是说,自己对他而言,已经没有吸引力了。

    她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了始乱之而终弃之这样的字眼,趴在床上呜咽起来,杨承祖只好又拥着她安慰道:“哭什么,我又不是跟你发脾气。等这事过过吧,我会出面和张家交涉,然后给你一个名分的。”

    “那你还走……是不是已经讨厌我了。”

    “真不是,我只是心里有点烦,也不是跟你。”他正说着好话,哄着大姐儿,忽然面上神情一变,本来被他点亮的油灯,又被他一口吹灭。不等大姐儿说什么,他已经按住了她的嘴,在她耳边小声道:“有人朝这边过来了,人还不少,手里还有家伙。别出声,情形不大对。”

    他在卫里确实练出了一双好耳朵,来的人人数略多一些,可是专业水平十分寻常。沉重的脚步声,以及手里武器磕碰发出的动静,在夜里都太明显了。本来暴雨倾盆,这种声音不算太明显,杨承祖心里有事,听的格外仔细,这种动静也瞒不过他的耳朵。

    “不会……不会是强盗吧。”一想到来的可能是强人,月娥的身子就哆嗦起来,手颤抖着去摸那把枕头下面的剪刀。虽然自尽很痛苦,可是不管怎么样,也比落到一群强盗手里好。李家的女儿,总要死的清白一些。

    她的手刚摸到剪刀,就被杨承祖打了一下“干什么呢?把衣服穿上,我估计是冲咱们来的,他们是来捉间的。好个焦榕,敢算计老子,我劈了他。”那种莫名的烦躁,此时演化成了杀意,伸手握出了绣春刀柄,就准备去杀一个来回。

    焦家的下人有十几个,可是没有什么弓刀健儿,凭他的本事,至少可以保证杀出去。可是他的手刚握到刀柄上,月娥那边也手忙脚乱的穿上了小衣,一把抓住杨承的手腕道:“杨郎,你快跑吧,千万别和他们冲突,求……求你。”

    她想到那天晚上说这个求字,带来的就是这一场孽缘,如今这个求字,又能有多少效果?自己的话都没了底气,可是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让他在家里动手啊。只要一动刀,这消息就压不住,如果李雄的闺女偷汉子这种消息传出去,自己还怎么活?

    杨承祖见她这可怜模样,想起自己这些天对她的作为,心也一软,手轻轻放开“好吧,你自己保重,记住,千万别承认。”

    听着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他已经来不及说什么,一把推开后窗,人顺着窗户跳了出去。雨夜之中,对面影影绰绰十几个黑影,见有黑影出来,对面立刻有人问道:“谁。”

    奔跑,快速的奔跑,这个时候任何问答都是多余,只有逃跑与抓捕,逃脱与失手。焦榕的声音在雨夜中传来“抓住他,不拘死活,谁抓着他,我保他一个锦衣校尉前程!”

    飞身跃起处,两条杆棒贴着他的腿扫过去,一拳挥出,一声闷哼,似乎是个女人的声音。婆子也想当锦衣卫么?他心里嘀咕一句,口内一言不发,只是向着院墙下急奔,身后金风呼啸,追兵将手里的武器当做暗器丢出来。

    只是黑夜之中目力难见,在加上大雨的影响,即使是受过训练的官军也不大可能命中目标,这些家丁就更不用说。

    那些胡乱扔出的锄头、棍棒,对杨承祖造不成影响。眼看他人已经来到墙脚,又利落的攀上墙头,手足并用的爬上去,接着就消失的不见踪迹。焦榕气的跺脚道:“废物,全都是废物!十几个人,捉不住一个人,你们干什么吃的。”

    焦氏是双小脚,这种场合跑不起来,远远落在后头,好不容易跟上来,冷笑一声“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去,把那个没跑的给我捉起来。”

    杨承祖跑回去时,人已经成了落汤鸡,几个女人都睡了,他只好去敲如仙的门。如仙是个惯家,一见他的模样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没好气的把他拉进来,又喊了红芍起来,为杨承祖更衣擦身。

    一边擦一边道:“也就是我倒霉,半夜的不能睡,还要起来伺候偷嘴被人捉到的,真是的,焦家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来捉你的间。你不会一动不动,就等着他们来捉啊。你到底睡的谁啊,总不会是焦氏吧?”

    “是李家大姐。”

    “哦,那还差不多。大姐听说比二姐还要好看几分,不过不是有夫家么?红芍,你脸红什么?要不是承祖弟弟怜惜你,你现在已经收房了。早晚还不是都得看见,快点擦干净一点。那张家是大户,而且是举人,张孝先自己也有秀才功名,你睡了他老婆,可是后患无穷的事。”

    “那又怎么样,总不济,就是去打一场官司,我看看能打成什么样子。县里府里省里,任他去告,看看官司打到哪,能把我告下来再说。不过我比较奇怪的是,焦家今天闹的这一出,是想干什么?他们难道不知道,惹了我是什么下场?”

    如仙也颇为奇怪“是啊,按说不应该啊,不过这事他们怎么想的,明天就能有个结果。秋天的雨水凉,你仔细冻着,姐给你暖一暖身子,红芍别跑,一边看着学着点,将来用的上。”

第二百三十七章急风骤雨(六)

    这场没来由的捉间戏,并未在这一点划上句号,相反到第二天早晨的时候,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焦榕居然到衙门里告状,要告李月娥与人私//通,败坏门庭,并伙同间夫,打伤自己的舅母、表弟、母亲。

    这个起诉的性质就属于比较严重了,按大明律,不管任何理由,子女殴打父母都要论斩。也就是说,焦氏这种告法,是要李大姐儿这条命。

    至于通间这方面的起诉,如仙倒是不急“自古来捉间要双,反正承祖弟弟昨天跑回来了,又没落下什么证据,这个罪名安不到他身上。只是这殴伤母亲一条,就不大好洗了。”

    杨承祖可在家坐不住,匆忙吃了口东西,就要往衙门里赶。如仙一把拉住道:“你现在去不得,你现在一去,那不就是说,这间夫自己冒出来了?派个人去打问打问消息,你再跟张伯爷那告个病假,这官司打不完,我看你也去不得卫辉。”

    派去的人很是机灵,到了午时就把消息传了回来,大姐披头散发,看来在家已经挨了顿打,脸上都带了伤。相比之下,焦氏只是在额头上敷了块膏药,看不出是否真的受伤。不过眼下的规矩如此,父母把子女打成什么样没关系,反过来子女打伤父母就要论斩。

    至于通间的指控,张嘉印并没打算认同,虽然焦榕拿出了一双男人的靴子,以及几首情诗,想要当证据。可是张嘉印对这些证据,并没有采信,只要间夫没捉到,这个事就不能做准。

    可是单就殴伤母亲这一条,就足够李月娥受的,焦家是苦主。他们咬定了牙关不放,即使张嘉印有意回护,李月娥也很难脱罪。杨承祖趁着午休的时候,悄悄来到县衙门里,张嘉印见他来了,将他拉到花厅内,等到手下人退出去,才小声问道:“那个间夫,是你吧?”

    “老兄,这话可乱说不得,要挨板子的。按大明律,这个杖八十的,女子还要去衣受刑呢。”

    “别说那些,要不是你的话,你现在就不会急着出现了。本官好歹是这一县牧首,要是连这点脑子都没有,这个官就别当了。不过你不是和李家二姐相好么,怎么这大姐也掺和进来了?”

    他两已经共了几次事,眼下得算是一条船上的人,如果杨承祖倒了台,对张嘉印也没有丝毫好处。反之杨承祖发迹的话,张嘉印或许还能沾光。

    在这个时候,是非就要让位于立场,张嘉印想的只能是如何维护自己这个把弟,而不是说维护大明律。

    “这个事,是个意外。细说的话,非常麻烦,三两句话说不清楚。不过大哥,这次的事,你一定得帮我。月娥如果论斩,那可就不好办了。要是发卖,我还能自己出钱把她买过来。”

    “我明白,咱们自己人,肯定没说的,等再上堂的时候,我让人把仵作找来先验伤。这仵作是我的心腹,到时候我就说焦氏受伤并无实证,这个官司就马虎过去了。”

    他又笑笑“现在李大姐就在牢房里,你赶紧去看看吧。自古来女不入监,我让她在监牢里,可没受什么委屈,只是想着,不管她跟的男人是谁,只要是有良心的,现在都会过来看看,我也好看看这人是谁。我让人带你过去,放心,那边我安排的好得很,不会出纰漏。”

    女监与男监一样,充满了恶臭味和阵阵撕心裂肺的哭闹声。按大明律,女非犯间及死罪收禁外,余者概不入监。

    这滑县的女监,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这回河南发水,难民里很是出了些女子犯罪之事,再有就是左家在闹了那出之后,也被县衙门查出有诸多不法,现在女监里,左家的女眷倒是占了三分之二。

    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夫人,到了这里,就成了书办与吏员们的猎物。女不入监,就是因为女性在监狱里,根本没办法保全自己。禁婆的威胁,呼啸的皮鞭,甚至于灌药,乃至几个人进来按住手脚,足以让任意一个烈妇失节。

    李月娥蜷缩在角落里,头紧紧的埋在腿上,一动都不敢动。生怕自己一动,就引起什么人的注意,接着就会像对待那些女人一样对待她。禁婆生的凶神也似,满脸横肉,让人一见而生畏。长年做这个营生,让她好象已经忘了笑该是什么样子,看谁都是那么一副冰冷模样。

    好在对她还是不错,给她安排了一个单间,而且是整个女监里采光最好,也最干净的,连铺地的干草,也是全换的新的。

    可越是如此,李月娥心里越害怕,听说那些下贱的地方,对待新来的女人,也是这样。她几乎是着魔般的喊道:“我不接克,我不会去接克。”

    禁婆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只是客气的把她推进去,随手关上了牢门。临走时说了一句“待会自有大贵人来关照你,你自己歇着吧。”

    大贵人?一听到这三个字,她就更害怕了。昨天晚上杨承祖走后,她刚刚关上窗户,还没整理好床铺,房门就被撞开,前几日还和颜悦色的焦氏,如恶鬼一般闯进来,二话不说就是几个耳光。接着就是毒打,无休止的毒打,反复盘问的只是一个问题“那个男人是谁,说出他的名字,否则就打死了你。”

    从柜子里、梳妆台下,她们翻出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男人的靴子、荷包、情诗、信物。这些东西都在说明一个问题,她与人有私情。这些东西她压根就没见过,天知道是怎么出现在自己房里的。杨承祖是个武人,又哪里会写什么诗。

    不过她仔细收藏的那快染血的床单,以及今天她和杨承祖睡在一起时的床单,都被翻了出来,这些却是铁证。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咬紧了牙关,什么话都不说,任那皮鞭子呼啸而下。她只当自己就要被打死时,焦氏却又改了主意,要用国法治她,而不是用私刑。

    这国法……听焦氏说,自己如果不肯说出间夫的名字,就要问斩罪。如果自己肯招出杨承祖,她就放过自己,还要把自己许给焦榕的儿子做小。可是自己已经是承祖的人了,又怎么能嫁给别的男人?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能让自己死的干净一些,监牢里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不要发生在自己身上。

第二百三十八章急风骤雨(七)

    隔壁牢房里,几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张婆,新来的那个是谁啊?似乎还挺水灵的,要多少钱?”接着就是一阵笑声。

    那禁婆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几个男人的笑声忽然停住了,就不再提这些事。只是对着牢房里的女人品头论足,不是说着这个已经玩过了,就是说那个皮肤还不错。就像是在菜市里挑选商品,在讨论一块肉是否新鲜,这菜卖的贵不贵一样平淡。

    李月娥蜷曲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虽然他们不再议论自己,可是她还是感觉脊梁发冷,手脚发软,生怕一会就有厄运落在自己头上。好在几个人不曾打她的主意,只是各自挑选好了自己的目标,然后就是交割钱财。

    叮当做响的铜钱,落到了禁婆的手里,几个女人被带出去,这就是女不入监的规矩。到了这里,与进了清楼也没什么区别。当然要是细说,也是有区别,清楼里至少还能自己落一些打赏,可是在这,所有的收益,都是禁婆所有。

    等到几个人走了,李月蛾刚出了一口气,一只干枯如鸡爪的手,猛的从身旁的栅栏伸了出来,抓向她的衣服,将她吓的啊的一声尖叫起来。连滚带爬的,向牢房的另一边滚过去,满头满身,全都是稻草。

    一张蓬头垢面的面孔出现在栅栏边,满脸都是灰尘,头上都是乱草。如果不是确定这里是女监,李月娥甚至无法判断对方的性别。

    “不要吃她们的东西,什么都不要吃,吃了就一切都完了。记得什么都不要吃,不要吃。”

    那女人声嘶力竭的喊着,声音沙哑如同破锣,在这阴暗的监牢里,这种声音显的格外恐怖,吓的李月娥慌忙向着另一端的角落缩进去。

    “别怕,她没有恶意的。香儿,快别胡闹,赶紧到娘身边来。”出现在栅栏边的,是一个中年的妇人。这妇人面有菜色,看来精神也不太好,不过从她的举止看,她过去应该也过的不错。

    这妇人是领教过禁婆手段的,再看李月娥身上没有任何刑具,禁婆对她也格外客气,知道这人必然大有来历。如果自己的女儿得罪了她,怕是没好下场。忙解释道:“你别怕……她,她是我女儿。”她用手指了指那个蓬头垢面的女人

    “我们是左家的女人,她原本也算个大家闺秀,连跟外人说话都脸红的。进来之后,一位吏目看上了她,禁婆婆收了钱,可是她死活不肯。哪怕是被鞭子打的只剩半条人命,也依旧是不肯。最后禁婆在她的饭里下了蒙汗药,等她醒了之后,人就成了这样。看到谁,都要别人不要吃东西,姑娘别见怪。你……你跟禁婆说句好话,别打她了。”

    “你……你是谁啊。”李月娥大着胆子问道

    “我啊,以前是城外左善人的妾,现在只是个女犯,没什么的。进了这里,人就不算是人,禁婆让你陪谁,你就得陪谁,这样好歹能少吃点苦头。就像我这样人老珠黄的,也得陪……。听说有大贵人看上了你,听我一句劝,别跟贵人过不去,那样吃亏的只能是你。她们的办法太多,在饭里用药只是一招,最坏的时候,她们可以让几个男人按着你的手脚,那比死了还难受。你……你就认了吧。”

    听这妇人如此一说,月娥吓的紧紧缩成了一团,在角落里一动也不敢动,这回连话也不敢再说了。又有几个男人过来,这回就连那个与自己说话的妾也被人挑走了。那人许是没有多少钱,人带不出监去,只是把她带到另一间牢房就开始了行动,声音一直传到这边。羞的她连脖子都红了。

    就在这当口,禁婆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天知道,她居然是会笑的?“您放心,那月娥姑娘老婆子照顾的好着呢,没让她受半点委屈,如果您看她受了什么罪,就剥了老身的皮。”

    来了?她听到了钥匙开锁的声音,虽然不知道来的会是谁,但是她已经下了决心,自己只能失去一次,不能失去两次,绝对不能受这个屈辱。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她站起来,朝着墙壁就撞了过去。一阵巨痛,恍惚间,似乎听到了禁婆的惊叫,和一个男人在叫她的名字。

    等她醒过来时,出现在她眼前的,是杨承祖的脸。这张脸,曾经让她又恨又怕,曾经是她午夜的梦魇。那一晚的情形,始终是她的噩梦。即使是后来两人欢好之时,她屈意奉承的成分,远大于真心侍奉。只是这一刻,这张脸变的是那么的亲切,那么的温馨,仿佛是那话本中救苦救难的菩萨,来拯救自己脱离苦海的。

    “杨郎……”她只说了这两个字,后面就说不下去。

    杨承祖轻轻压住了她的唇“傻大姐儿,什么都别说了,你被吓坏了,我知道。可是再被吓坏了,也用不着撞墙啊。监牢么,就是这种地方,你是个良家妇人,没经过这种事,自然要被吓到了。不过你好歹也要学聪明一点,看清楚进来的是谁再撞也不晚,要不是你没力气,这一下真的出了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我要为……为你守着,妇人家最重要的,就是名节。”

    “所有人最重要的,都是活下去。真是的,蠢死算了。”他虽然嘴里这么说,只是那份关爱,任是谁也看的出来。“我来呢,就是来救你的,不管你惹了多大的篓子,我都替你扛起来。焦家不是要找间夫么,那好,我就是那个间夫,有什么冲着我来就好,谁敢动你一手指头,我就拆了他!”

    “在监牢里我放了五百两银子,有这么一笔钱,可以买你个安全。不过眼下你受了伤,在这养伤不方便,跟我回家吧。多大的麻烦,我来承担,你只管安心养病就好。等你好了之后,我给你个名分。张家敢来闹事,我打死他们。”

    “不,我不能牵连你。”李月娥是知道轻重的,自己待罪之身,如果离开监牢,杨承祖不知道要惹上什么样的麻烦,哪里肯走。

    杨承祖道:“既然如此,你不走我也不走,我陪你坐监,也好照顾你。”

第二百三十九章急风骤雨(八)

    按杨承祖的想法,到了再升堂时,李月娥就能释放出来。可是没想到,这开堂却不是想开就开的,下午时分,不等张嘉印升堂,从上宪衙门忽然来了一封紧急公闻,乃是一道调令。

    朝廷因为前次水患中,张嘉印处理得当,运筹有方,特将其升为从七品工科给事中。令他即日封印,上京任职,一切公务等新任知县到任后再做处理。

    虽然县令是七品,给事中是从七品,可是地方官调动到京里,本来就认为是升迁,一般来说,平级调动都得算是特殊优待。再者给事中这种科道风宪官,远比知县这种亲民官清贵许多。从知县升为给事中,就是升了流,对应的,就要降品。从正七转从七是再正常不过。

    一旦转成科道言官,未来张嘉印的升迁之路,就变的异常开阔,非一个知县可比。于他而言,这是天大的机遇。吃水不忘挖井人,张嘉印自然知道自己这官是怎么来的,离开杨承祖的支持,自己不摘印就不错了,哪还能升官。

    他颇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是想把李氏放出来再走,可是这公闻来的有点急,刘庭宣一直跟我不对,你是知道的。我如果要是强断了这案,他怕是就要找我的毛病,这事,我说实话,也有点为难……”

    “大哥,别为难了,这官司就先放下吧。我想焦家敢打这官司,也是有所凭仗,说不定连你这调动,他们也知道。所以才在这个当口发作,就是知道,你在这案子里,不能发挥太大作用。”

    张嘉印觉得自己颇有些对不起结拜手足,人家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连前程都帮自己搞定了,自己却连这么点小忙都帮不上。说起来,不是自己沾了老弟的光?

    “贤弟,你也不必焦急,你与咱们沈抚台交好,提刑按察司,也要听抚台的。我给你出个主意,如果在县里官司打的不如意,就把官司闹大,一路打到省里去,到了那,就还是你的天下。至于在县里,人只要不吃亏就好。我人虽然走了,可是这衙门里还有二三故旧,让李氏不吃亏,还是做的到的。不过我要说你一句,好歹也是个锦衣副千户,要是住在监牢里,这成什么话了,再说也容易被焦家人抓住把柄啊。”

    “多谢大哥的好意,您的心意,小弟明白了。不过这女人对的起我,我也得对的起她,不就是杖八十么。咱们大明朝的刑罚,是能够用钱赎的,我破出些银子就是了。至于官职,大不了革了。最难消受美人恩,只要能对的起她,这前程我也豁出去了。”

    “你啊。”张嘉印无可奈何的一笑,他也知道,杨承祖的前程,现在可不是好坏的。在朝廷对宁藩作战整体不利的这个大前提下,他几次挫败宁王阴谋,在河南方面取得了重大胜利,现在朝廷未尝没有把他当成典型树的意义。

    这个时候,急需一个典型出来鼓舞士气,那么这种私德问题,还想放倒一个榜样?做梦去吧。他这调令来的急,就连等新任官交割都做不到,只好封了印,急匆匆上京。

    杨承祖知道京官不易,酸翰林,穷给谏,吃干当净都老爷么。他拿了三百两赤金出来给了张嘉印做程仪,方便他在京里打开局面。张嘉印也不推辞,只是点头道:“贤弟放心,有愚兄在京里做风宪,保管让你吃不了亏去。”

    送走张嘉印,杨承祖又回了女监那边,禁婆得了五百两银子的好处,自然拿杨承祖当祖宗对待,他想怎样就怎样,不会多说一个字。又把自己休息的房舍腾出来,让李月娥居住。

    李月娥没什么气力,那一撞也没受多重的伤,经过一番紧急的抢救,也没了大碍,剩下的,就是一个恢复过程。这年月的女人没什么地位,像李月娥这样的,嫁过去只是做妾。

    家里男人或是大妇只要是想,就能把她卖了,她也没指望在生下子嗣之前,能得到杨承祖多大的重视。

    因此杨承祖端了饭食与药汤过来时,她感动的热泪盈眶,发自内心的说了一句“杨郎……”

    “傻大姐儿,别哭了。再哭啊,人就不漂亮了,赶紧趁热,把这粥喝了再说。再说我还得给你上药呢,我晚上不回去了,就睡在禁婆这,看这你。有我在,你就不害怕了吧。”

    “你……你待我真好。”李月娥是个很容易满意的女子,当初别看是被强占的,可是今天杨承祖这如水柔情,足以把她给融化了。她轻声问道:“郎君,我会不会留下疤,会不会变丑了?如果变丑了,你会不会就不要我了?如果有疤的话,你让我当个奴婢吧……”

    “傻子,你这个伤口不大,很容易就好的,不会落下疤。即使落下了,我也宠你就是。你看看,我为了你连家都不会,就住在监狱了,你说你像不像小狐狸精?把别人的男人迷的不肯回家,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两人依偎在一处,杨承祖用各种好话哄着,将李月娥逗的芳心大悦。“若是官司输了,我真的判了斩决,有了和郎君在一起的日子,我也不冤了。”

    “别胡说。你这官司怎么会不赢?就算焦家兄妹手段了得,将新来的县令买的坐到他们这边,我们可以府控,府控以上还有省控。你有我这锦衣副千户的男人,还有一个锦衣正千户的弟弟,若是让你被断了斩刑,我们还有什么脸出来混。”

    “继荫?”李月娥忽然脸色一变,紧抓住杨承祖的胳膊“继荫……这事不对。我被她们捉住后,焦氏发了疯一样对我用刑,家里闹翻了天。可是自始至终,我都没看到继荫,你说,他们会不会把继荫给害了?”

    “不会吧。继荫已经在几位大老爷面前露了面,是在大贵人面前挂了号的主,如果他们敢对继荫下手,那就是几位大人物也不会放过他们,所以你放心,他们不敢好死的。不过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一会过去看看,他们当初也答应了我,随时可以看继荫的,我就用这个由头,去打探一下,你也好安心。”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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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王侯介绍:
本是京剧演员,穿越至大明正德年间,成为一名世袭锦衣。江山变幻,荣衰谁主。喝一杯满殿香,且看那红尘俗景。嚼一块虎皮肉,且听那雨打浮萍。哼一曲临江仙,且随那风起云涌。呼一声大丈夫当如是,这才要独掌权衡。且看锦衣缇骑,股肱心腹,鲜衣怒马,绣春刀出…锦衣王侯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锦衣王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锦衣王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