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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生万物     踏天争仙txt下载     踏天争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章 阳光灿烂

    眼瞅着方荡将自己的娘从地上直接拎起来,马上就要掐死了。

    摔倒在地的丁苦儿还有丁酸儿不由得尖叫出声,拼尽全力从地上爬起来,玩命的朝着方荡撞过来,虽然明知道在方荡这样的武者面前,她们的娇嫩身躯如同面条一般无力,但两女此时完全不顾这些,拼着撞个头破血流,同归于尽,也要救娘。

    方荡根本不去理会这两个女子的绣花拳脚,手掌用力一捏,母蛇蝎脖子上传来绷紧的声音,母蛇蝎立时发出痛苦的哀鸣。

    方荡的手还在继续用力,房间之中传来羊皮被绷紧了的声音,入耳惊心。

    母蛇蝎脖子上蹦起一道道的漆黑血管,这些血管一路向上向下蔓延开来,血管之中,血液哗哗流淌,犹如大河湍急,奔腾着朝着方荡的双手汇聚过去。

    方荡的双手立时变得漆黑起来,并且这漆黑还在不断的向上蔓延,一直延伸到方荡的手臂上,而母蛇蝎身上的溃烂浮肿的皮肤竟然开始萎缩。

    母蛇蝎现在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泄气的皮球,蔫了的花朵,皮肤不断抽、缩。

    丁苦儿、丁酸儿咬着牙在方荡身上拼命打砸,但对于锻肉之后的方荡来说,这两个女人的拳脚着实不值一提,如同挠痒痒一般,哪怕丁苦儿抓起了在火焰上烧得滚烫的大盆砸在方荡身上,火星四溅,方荡依旧无动于衷。

    开玩笑,方荡磨皮的时候可是在火热的蒺藜缸中磨砺的,这烧红的铜盆还比不上蒺藜缸中被烧红的带有棱角的蒺藜。

    最终方荡松开手,母蛇蝎咚的一声直挺挺的摔倒在地,浑身上下萎缩了一大圈,无声无息,显然是没命了。

    方荡的手臂此时漆黑如墨,在这黑暗的房间中,似乎完全不存在了一般。

    方荡没有理会不断找他拼命的两女,迈步走出房间。

    方荡的爷爷跌足叹息,“荡儿,我就是不能出去,我要是出去,一定狠狠地抽你屁股,那么好的两个闺女,尤其是那个姐姐,那屁股大的一看就是好生养的料,为了给自己的娘治病,纵有千万的错处,只要与你没什么损伤,你也不应该下此毒手啊!”

    “唉唉唉,老夫最喜欢孝顺的孩子,不,你爷爷,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等等,尤其是你十祖奶奶最喜欢孝顺的孩子,你这次可犯了大错了,十祖奶奶要是知道了,非得……唉,可惜了,可惜了……我都等着抱孙子了,你这孩子一万个不孝顺……”

    方荡一边走一边用力的掏耳朵,还不忘将自己的东西背上。

    丁酸儿、丁苦儿勤俭持家,有如同松鼠一般的整理物品的习惯,所以将方荡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一个大袋子里,方荡正好拎着就走。

    丁酸儿突然从厨房中抄起一把菜刀来,痛哭流涕的朝着方荡就冲了过来,一副要跟方荡同归于尽的模样,丁苦儿也和丁酸儿没什么区别,一双瞪着方荡的眼睛都喷出火来了,朝着方荡扑过来。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眼瞅着两女就要冲到方荡身后了,在那黑暗的小屋之中陡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喊叫:“快住手,快住手,你们得谢谢他,他救了我两条性命……”

    这声音两女何其熟悉?

    丁酸儿丁苦儿两个刹那间定格在原地,动作僵硬,好好的喘了好几口气后,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听到黑洞洞的小屋之中果然有声音传出后,才惊喜的尖叫着冲入小屋之中。

    屋中的母蛇蝎此时已经自己支撑着坐了起来,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被晒得半干的干柿子,不过,此时母蛇蝎双目之中已经没有了幽绿色的光芒,浑身上下也不会一碰就破溃流血,原本在身上生长出来的绿毛也已经消失不见。

    两女见到娘亲还活着,抱着母蛇蝎痛哭不止,这峰回路转来得太快,以至于她们现在还完全无法接受。

    母蛇蝎眼神柔软而明亮,轻轻拍着两女道:“丫头啊,这个人是咱们的大恩人,他救了我两条性命,为娘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他了。”

    丁酸儿泪眼朦胧的抽噎着道:“娘,怎么是两条命?他不是救了你一次么?”

    旁边的丁苦儿擦着眼泪道:“娘要杀他,他没有睚眦必报,为此要了娘的性命,这叫不杀之恩,他抽走了娘的一身血毒,这叫救命之恩,算下来,可不就是他救了娘两条性命么?”

    “扶我起来,我要亲自磕头谢他不杀之恩,和活命之恩。”母蛇蝎挣扎着要起来,不过母蛇蝎刚刚被抽走一身血毒,加上常年卧床,浑身上下依旧酸软无力。

    两女连忙将母蛇蝎扶起来,架着母蛇蝎往外走,但刚刚走到门口,丁酸儿和丁苦儿都犹豫起来,阳光对于浑身积重血毒的母蛇蝎来说,比什么都可怕,随随便便就能灼伤母蛇蝎的皮肤,使得皮肤溃烂,无法医治,苦不堪言。

    母蛇蝎却双目放光,异常坚定的道:“走,娘好久没有晒过太阳了!”

    两女听到母蛇蝎坚定地声音,不由得泪流满面的同时重重点头,架着母蛇蝎迈步走入阳光之中。

    此时方荡已经走远,母蛇蝎和丁苦儿还有丁酸儿只能看到一个背影,那背影一条手臂漆黑如墨……还光着屁股……

    方荡的衣服被丁酸儿一个雷劈成了灰烬,当初有一身厚皮硬甲的时候,也看不出什么,此时一身厚皮硬甲尽去,自然而然的就一览无余了。

    两女立时露出羞怯的神情来,她们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自然没有见到过男子的**。

    本来两女还想要追上去给方荡磕头,谢谢他救母之恩。

    但是现在,谁都迈步动步了,一想到她们两个跑到方荡面前,跪下去一抬头后看到的画面,两女就面红如霞。

    尤其是丁酸儿,一想到自己当初为了找方荡身上的拔毒之宝,甚至将方荡那东西翻开来寻找,立时羞臊得无地自容。

    母蛇蝎似乎知道两女的那些心思,呵呵一笑道:“此人非比寻常,看他样子,也不图我们谢他,放开我。”

    两女小心翼翼的放开母蛇蝎,阳光之下的母蛇蝎一身皮肉白的如同扑粉一般,但却已经有了一些人色,只不过因为抽走了血毒后,浮肿消去,皮肤褶皱,看上去相当苍老。

    母蛇蝎跪倒在地,对着方荡的背影磕了两个头,远处的方荡忽然举起手来,在空中摆了摆。

    母蛇蝎叹了口气,擦了擦眼角,多余的话,便不必多言了。

    两女此时欢喜得不知道该怎么好,连忙将母蛇蝎搀扶起来,想要将母蛇蝎送回屋中,母蛇蝎却摆了摆手道:“有多少年了?这阳光,这空气,这山林,这瀑布,我想死他们了,叫我在外面呆一会,不妨事,你们给我去熬点消肿散瘀丹和生肌活血丸来,等娘好了,这房子,这地还有《炼毒天经》就都给你们啦。对了,那个……少年身上怀有奇毒,又有浓郁药香,不知道是不是药人,若真是药人,你们若是再有机会见到他,就将我阴毒门的《炼毒天经》述说给他听一遍,只能说一遍,不是娘小气,这是门派传承之物,我无权滥用,给别人说一次,就一惊犯了大忌了。”

    “娘,你还真以为我们贪图你的毒经和房子啊。”丁酸儿一脸酸酸的道。

    母蛇蝎呵呵一笑,忽然眼中泛泪,拍着两女的手道:“这些日子真是苦了你们了,不过,娘既然活过来了,以后一定叫你们过上好日子。”

    丁苦儿嗯了一声道:“只要娘你不再赶我们走就好了。”

    母蛇蝎沉默了片刻后道:“娘那里舍得你们啊,就是怕我拖累了你们……”

    母女三人说到这里,这几年的心酸尽皆涌上心头,再次抱头痛哭,不过这次哭完,就再也不哭了,应该大笑了,黑暗已经永远留在了那座小屋之中,而现在,她们站在温暖的阳光里。

    至少母女三人是这么认为的。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声冷笑,两个人影从山下走了上来。

    他们两个恰好和方荡走的是完全不同的两条路,所以没有遇上。

    阳光散去,乌云压顶!

    ……

    “什么情况?”

    易城之中的人们此时一个个震惊异常的看着远处。

    远处如有一线潮水涌来,目力好的能够看清楚,那是一个个身后袱剑而行的武者。

    看他们一身银黑相间的衣服就知道,是云剑山的剑修。

    足足上千个剑修,快如奔马般的疾驰而来,远远的就能听到大地被踏得如同雷鸣般响个不停。

    “糟了,云剑山难道想要攻打易城?”一个十几岁的后生一脸震惊的说道。

    “不可能,从易城建立开始,天下就没有任何人胆敢在易城撒野,再说了,易区之中可不光是武者的天下,还有修仙者才能进入的地方,真要是有人胆敢在易城捣乱,引出那些修仙者来,这千百个云剑山武者,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他们跑得这么急,该不会是被人追杀吧?”

    城中百姓议论纷纷,连易区中的不少武者也都登上高楼,朝着云剑山弟子眺望。

    云剑山一众弟子直入易城,如同大河决口一般,好在易城百姓知道他们要来,早早的就逃遁了,所以无人伤亡,但一路上,大地被践踏嗡嗡直颤,倒塌了不知多少窝棚房屋。

    云剑山上千弟子,最终停在了易区的那只有门槛高的城墙之外。

第六十一章 手和剑

    那矮如台阶般的城墙,成了一座无法跨域的鸿沟。

    一路气势如虹的云剑山弟子就算再怎么嚣张,走到这城墙之前,也得止步。

    因为这城墙代表的不是某一个门派的权威,也不是一个王朝的尊严,而是整个仙道的权威。

    这不是一家一派的城墙,甚至不是仙道十八门的城墙,这矮如台阶般的城墙,是仙道的秩序,那个门派都不能破坏,不然必将引起公愤。

    缴纳了百颗十草丹,上百个云剑山弟子进入易区,开始在易城之中,大举搜找方荡。

    子云山盘坐在易区之外,吞了一颗百草丹,手捏一块玉贝石,闭目蓄养精神,不断抽吸玉贝石中的灵力,从而恢复自己的修为。

    子云山前后喷出数百口心血强行催动荧魂索剑大、法,又疾驰百里,消耗之大,已经到了元气枯竭的地步,再不休息,就要开始耗损精元。

    元气可以恢复,可以从玉贝石十草丹中摄取,但精元消耗一点就少一点,吃什么都补不回来,只能靠着修炼一点点重新积攒。

    子云山面前漂浮着那颗荧魂索剑珠,不过此时这颗珠子光泽全无,如同一块石头般毫无异样之处,再也不能指引方向。

    子云山闭目半个时辰后,再次张开双目,望了一眼易区之中,依旧没有什么消息传回来,这使得子云山心中生出一丝不妙来,就在这个时候,子云山身前传来咯叻一声脆响,这声音落在子云山耳中,不吝于晴天响了一个霹雳。

    荧魂索剑珠竟然迸裂开一道口子。

    子云山双目微微一凝,随后摇头叹息,他耗用大量的元气精血,催动着荧魂索剑珠,威能也就只能持续到这里了。

    并且他感觉到千叶盲草剑似乎又被什么东西污染了,虽然被污染的幅度不大,但却确实是又有脏东西落在了千叶盲草剑上,那仅有的,和千叶盲草剑之间的一丝联系越来越微弱,现在几乎已经完全无法感觉不到了。

    此时一个个云剑山弟子急速赶回,他们尽皆两手空空谷,愁眉不展,显然都没有找到方荡的下落。

    易区并不算太大,上百个弟子翻天般的寻找,都没有找到,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方荡已经被易区中的某个人或某个势力给藏了起来,另外一种,方荡已经离开了。

    不论是这两种中的那一种,对于子云山来说都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云剑山弟子一个个眉头不展。

    子云山深吸一口气,目光再次看向那颗破裂的荧魂索剑珠。

    林师兄忽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子云山面前,随后云剑山上千弟子呼啦啦的跪倒一片。

    虽然林师兄等人一声不吭,但子云山又何尝不知道他们的想法?他现在有两条路可以选,一条是继续追踪方荡,但需要他耗用精元来重新催动荧魂索剑珠,这将对子云山产生不可逆转的影响,一旦修为下降到一定程度,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在头顶上的天劫一落下子云山必死无疑。

    另外一条路,就是暂时放掉杀死子泥的混账,等缓过这口气来后,再次寻找方荡。

    这两条路那个对自己危害最小,子云山何尝不清楚,他能够感受到弟子们的那种拳拳之心,但他现在没得选择。

    子云山欣慰的看着眼前众弟子,想笑,却着实笑不出来,他堂堂的练气境界,开窍层次,随时步入肉身劫的修士,带着上千门人弟子,一路追杀一个小小的蜕皮境界武者,还被逼的吐出无数口精血,传扬出去,整个云剑山都要蒙羞。”

    现在对于子云山来说,要报的,不光是子泥的仇,还有门派之耻,夺剑之恨,辱剑之仇,或者说,现在已经不是私仇那么简单了,他们这一次,倾巢而出,若是没有半点成绩无功而返,云剑山蒙羞,玄云剑塔都将被钉在耻辱柱上,被天下人耻笑。

    虽然那些丹成境界的修仙者懒得管他们浊世的事情,但丢入丢到这个份儿上,丹成修士的脸面都挂不住,毕竟丹成以上修士虽然不在浊世厮混,但却也彼此之间对各自的门派有所比较,使得丹成修士受辱,他子云山就是有十条命,也弥补不了这样的弥天大罪。

    子云山没有多说什么,闭上眼睛,再次张目之时,浑身上下的三百九十八个窍穴之中各自喷出一束灵光,这些灵光发出窜天猴般的哨鸣,一道道的轰击在那颗荧魂索剑珠上,每轰击一下,荧魂索剑珠便迸碎一块。

    三百九十八道灵光接连轰出,最终那枚荧魂索剑珠被轰击成渣,只剩下一颗丢溜溜蕴含五色光华的米粒小珠。

    这米粒小珠在空中晃动几下,随后暴起一道白线,直奔易城之外。

    那小子竟然不在城中!

    子云山觉得自己再次受到了玩弄,险些咬碎了满口牙,一挥手,上千云剑山袱剑弟子如猛兽出闸,追着天上的那一道白线疾驰而去,再次将易城之中踏出一道笔直的白地来。

    云剑山弟子来得快去得更快,迅疾如雷,骇得城中百姓一个个噤若寒蝉,以至于云剑山弟子已经早就走光了,依旧不敢多说一字。

    ……

    “荡儿,荡儿,你怎么没将那老太太杀掉?”方荡的爷爷在方荡脑海之中苍蝇般的盘旋着嗡嗡乱叫。

    方荡掏了掏耳朵,依旧无法驱散这嗡嗡声,便道:“我已经从那女人身上拿了很多东西了,没有必要再要她的性命。”

    方荡的爷爷看了眼方荡的那只漆黑无比的手臂,这手臂看上去就像是墨块一样,不,远比墨块还要黑,似乎连光线都被吸收进去了,在空中看过去,方荡的那只手不像是一个有形体的东西,反倒像是空中破了个洞,是凹陷在空中的。

    原本方荡的爷爷觉得方荡就是个傻瓜蛋,但是现在,他对方荡感觉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此时只觉得方荡身上处处是谜,原本他以为方荡撞大运的事情,现在扭头看过去,竟然似乎完全和运气无关,都是方荡靠着自己本身的能力来完成的,所以方荡的爷爷再也不敢小瞧方荡了。

    “你这只手怎么样了?”方荡的爷爷问道。

    方荡将手放在眼前摆了摆,晃动五指,然后摇头道:“麻了,没什么感觉,但还是能动。”

    “麻了?难道就只是麻了?”方荡爷爷相当受不了方的说话的方式,抽走了那母蛇蝎一身血毒,那血毒不逊色与半颗钻心透骨丸,方荡竟然只用一个麻字来形容。

    方荡的爷爷沉默半晌后,开口道:“荡儿,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从你出生的时候开始,一点一滴仔细说,我特别想听。”方荡的爷爷原本以为方荡就是个智商不高的小笨蛋,但现在,方荡的爷爷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将方荡的事情仔仔细细的了解一番,一丝一毫都不应该错过。

    说道往事,说道方荡出生的时候,方荡清澈的眼睛微微迷茫了下,随后想起了那漆黑的房间,那只有一线宽窄的小小窗户,还有那难闻的气味。

    方荡不杀母蛇蝎,不是因为他从母蛇蝎身上抽吸了大量的血毒,而是因为母蛇蝎居住的地方和娘亲居住的地方如此的相似,以至于,方荡只想着怎么帮助其摆脱当前的困境,丝毫不去考虑母蛇蝎曾经要做出的对于他的伤害。

    方荡心中也有祈望,希望自己的娘亲也能碰到一个如他这样的人,来帮助娘亲摆脱那漆黑的牢房。

    方荡实在不愿意继续想下去了,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方荡的爷爷这次没有继续嗡嗡的纠缠方荡,他似乎能够感受到方荡心中的诸般苦恼。

    方荡一路走到山下,再往前走,是一片荆棘林,而顺着道路走,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到烂毒滩地,方荡开口问道:“爷爷,我要回火毒城,怎么走?”

    方荡的爷爷如同店小二似地连忙应声道:“荡儿,咱们现在应该先去京都,找到皇帝,叫他将你爹你娘放出来。”

    对于方荡的爷爷来说,他一直都在强调自己多么多么厉害,却从始至终完全没有能够帮方荡做一点点的事情,还屡次打赌屡次失败,这使得方荡的爷爷有种很强烈的失落感,一种儿孙长大再也不需要自己的失落感,好不容易方荡终于找他问了一件事情,当然立即马上就兴冲冲的跑过来展示自己的用途。

    方荡摇了摇头,坚定的道:“我想妹妹,我想弟弟,我想我娘!”

    方荡的爷爷琢磨了一下,先搞清楚文山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遭此横祸也很重要。

    便道:“有两条路可以回火毒城,一条路顺着山脉走过去,这条路最近,但没有现成的道路,最不好走,另外一条路,先回易城,从易城转道回火毒城。”

    方荡几乎没有考虑,直接顺着山脉走了下去。

    前面缓缓出现一大片荆棘丛林,荆棘攀爬在古树上,在两棵古树之间,拉出如同蛛网一般的荆棘网,远远看去,简直没有落脚之处。天色也开始逐渐黑了下来。

    方荡一边走一边将那把千叶盲草剑拿出来,握在手中,斩开拦路的荆棘。

    不过方荡一剑斩下去,赫然发现,那原本生长旺盛的荆棘迅速的枯萎发黑,萎靡枯暗,然后化为黑色的粉渣跌落地面。

    这些荆棘竟然中毒了。

    方荡此时才想到自己挥舞千叶盲草剑的是那只抽吸了母蛇蝎一身血毒的漆黑的手。

    方荡惊讶的将那把锈剑放在眼前观瞧,随后猛的用力一挥,千叶盲草剑按照自己的轨道化为一道剑芒,在空中划出一道美妙圆满的弧线,直接荡平了方荡身前两米内的荆棘。

    和上次方荡全力挥剑一样,这一次,千叶盲草剑剑身上再次崩掉一块锈斑,内中露出一块剑身来,不过这一次,剑身不再是如同秋水一般,而是变成漆黑的颜色,千叶盲草剑本身就有如同叶脉般的纹路,此时这纹路漆黑如墨,似乎被方荡手掌之中的浓郁血毒侵袭了。

    方荡惊讶万分,想要松开千叶盲草剑,却发现,千叶盲草剑粘在了他的手上,两者之间似乎有什么纽带彼此联系,生根发芽长在了一起。

    方荡这一次当真大吃一惊。

    若是手和剑生长在一起的话,他岂不是什么都做不了了?本来左手上就已经多了一块漆黑的石头,现在若是右手上多了一把剑的话,天底下没有比这个更糟糕的事情了。

    方荡连忙伸手抓住剑身用力一扯,说来也怪,刚才还牢牢吸在方荡手中的千叶盲草剑,一下就脱手了,似乎从来就没有发生过千叶盲草剑和方荡的手粘在一起的事情。

    方荡惊讶不已,再次将千叶盲草剑抓在右手中,两者当即如胶似漆般的黏在一起,方荡甚至有种千叶盲草剑成了他的手掌的延伸般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修炼剑术的武者眼中,相当难得,乃是人剑一体的表现,可遇而不可求,一般都是要修炼出一道真气后,以真气做骨,沟通剑身,才能达到这个境界。

    方荡当然没有真气,但方荡此时将手臂之中的血毒当成了贯穿千叶盲草剑的骨骼,也面前达到了这个境界,不过方荡这个只能算是伪装的境界,不是真的。

    方荡再次挥剑,千叶盲草剑中藏有十三位曾经的剑主修炼之法,一剑挥出,千叶盲草剑自行帮助方荡找准最佳出剑方位,等于是十三位剑术大师在手把手的传授方荡剑术。

    此时方荡的爷爷忽然叫道:“荡儿,莫要再挥剑了,小心留下痕迹,被云剑山的人追上来。”

    方荡当即收剑,随后跳回荆棘丛林前面,将自己之前出剑留下的痕迹完全消灭掉。

    不过方荡这一路上一点都没有忘记练剑,手持长剑,一路走一路挥舞,最初方荡的剑完全不受方荡的控制,指东打西,但是现在,方荡已经渐渐的能够明白千叶盲草剑为什么要纠正他的出剑手法了,一个人就算再笨,被人手把手教着挥剑一千次,自然而然的也就知道这一剑怎么挥出去才算是标准了。

    当方荡将一剑挥舞标准后,再次挥剑,千叶盲草剑则换了另外一种弧度,和出剑方式,这使得方荡对于剑术越来越感兴趣,一路走一路挥舞手中的千叶盲草剑,要不是每次都必须用全力,方荡不能挥舞太多次的话,方荡肯定会无日无夜的挥舞千叶盲草剑。

    方荡沿着山脉一路前行,偌大的世界,似乎就只有他一个人存在,剩下的无外乎就是些草木虫属了。方荡一路狂奔,似乎整个世界都是属于方荡的。

    ……

    “嘿嘿,丁家姐姐妹妹,我们两兄弟早上对你们说的掏心窝儿的话,你们好好考虑过没有?”

    边丁还有钟武两个从山下走了上来,两人肩膀上各自拎着一个竹条框,一边走一边笑,皮笑肉不笑,一双眼睛之中,**的光色流转不休,显然怀着龌龊的念头。

    丁苦儿,丁酸儿还有母蛇蝎原本以为自己的好日子已经到来了,却不料峰回路转,这个时候,杀出边丁还有钟武两个家伙来。

    母蛇蝎早就听嘴快的丁酸儿说过边丁还有钟武对她们姐俩儿百般骚扰的事情,虽然丁酸儿只说过一半,就被丁苦儿用眼神瞪得再也不敢提,但母蛇蝎还是牢牢记住了这两个家伙。

    “两个蠢东西也敢来惹我们,赶快滚开,免你们一死!”母蛇蝎早就对这两个家伙心怀愤怒,只不过之前她连地都下不了,以前只能在心中暗恨,现在不同了,她一身血毒尽去,恢复本来身躯活力只是时间问题,这样的她根本不怕如边丁钟武这样的流氓。

    毕竟,母蛇蝎炼制了一辈子的毒、药,研究的就是怎么杀人。

    母蛇蝎只要身躯恢复了活力,施展毒、药的手段,足以叫边丁、钟武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丁酸儿丁苦儿两女也怒目相视,她们刚刚开始准备过好日子,这两个家伙就跑来捣乱,以往她们为了进入易区和林掌柜交易,才对两人的诸多搭讪不做言语,现在不同了,娘亲好了,她们就什么都不怕了。

    “边丁钟武,我劝你们赶紧离开,这里不是你们这种人能够靠近的,再不走小心我们姐妹对你们不客气的。”

    丁苦儿面容冰冷,说出来的话,比面容还要冰冷。

    然而边丁还有钟武两个却依旧嬉皮笑脸但朝着她们走来。

    边丁呵呵道:“我说,你这个老东西眼睛瞎了么?我们这么好的女婿你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看我们连嫁妆都带来了,只要你点头答应将丁酸儿还有丁苦儿嫁给我们哥俩儿,我们保证养你到死,叫你不缺吃穿,怎么样?老东西这样的好事错过了可就再也找不到了。”

    边丁一口一个老东西,对于母蛇蝎完全没有半点尊敬之心,似乎对于母蛇蝎还有丁氏姐妹的毒,没有半点畏惧害怕。

    母蛇蝎微微皱眉,觉得事情大不简单,低声说了一句什么,丁苦儿立即退回到房间之中,不久之后,丁苦儿抱着一个小坛子跑了出来,一直来到母蛇蝎的旁边,将坛子的盖子揭开,母蛇蝎双目眯着眼睛道:“再往前一步,老身就收了你们两个的性命,也算是为民除害。”

    钟武和边丁忽然哈哈笑了起来,“知道咱们哥俩为啥一直都没有上门来啃这两块鲜桃么?就是害怕你们这些浑身是毒的家伙,生怕鲜桃没吃到,惹了一身骚,所以咱们哥俩儿才耐着性子等到今天。嘿嘿,你们今天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我们兄弟可不是善男信女,你们没得选!”

第六十二章 人生轮回

    钟武还有边丁两个笑得淫、荡放浪,眼神更是荒唐的在两女身上肆无忌惮的游走,此时此刻,钟武和边丁似乎已经掌握了一切,如同这大山的主人一样,俯视两女,予取予夺。

    两女再钟武和边丁两人手心之中只有惨叫挣扎的份儿。

    丁氏姐妹还有母蛇蝎心中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来,事实上,一般情况下,虽然人人都看不起她们这些浑身毒、药味道,熬毒制毒的家伙,但没有谁愿意得罪他们这些毒家。

    因为毒家是专门做活人变死人买卖的,熬炼毒、药的目标就是杀人。一个制毒高手,绝对也是一个投毒杀人的高手。

    真要是惹恼了毒家,说不定会有什么可怕的阴毒手段施展出来,杀人于无形之中,得罪毒家,就等着家破人亡吧。

    此时钟武和边丁胆敢大摇大摆的找上门来,脸上还是那种无所顾忌的洋洋得意,显然他们一定有所准备,并且这种准备一定非常充分。

    果然,钟武和边丁身后走出一个矮胖如球的丑男来。

    这家伙鼻子上带着一个大银环,两个极重的银饰将耳垂拽得老长,额头上也带着一片银叶子,一双芝麻般的小眼睛丢溜溜的乱转,鼻子下面两撇毛愣愣的胡子格外抢眼,一身大红大绿的袍子显然不是夏国风情,看样子是百象帝国中的苗裔少族。

    这矮胖丑男一脸阴沉,面色难看之极,似乎极为生气失望还有些沮丧在里面。

    “母蛇蝎,好久不见了。”

    母蛇蝎心中一惊,脸上神色如常,冷笑一声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扎木嘎,你易城之中的买卖看来非常红火,银子都将你全身上下包裹住了。”

    扎木嘎在易区之中和林掌柜是同行,大家都做毒、药生意,不过扎木嘎的生意做得没有林掌柜那么红火,一方面是扎木嘎不善经营,另外则是因为扎木嘎经营的都是百象帝国之中的域外奇毒蛊毒,大多数买毒的人,对品质的要求很简单,必须吃死人就成了,而扎木嘎经营的奇毒蛊毒效果太花哨,叫人总觉得不稳妥,所以一直发展不起来,李二的巢毒就是在扎木嘎那里买来的,算是扎木嘎店中精品。

    毒家最怕的就是毒家,毒家的对头也是毒家。

    扎木嘎声音之中兴致不高,“当初听闻你炼制水火共济丹血中积毒,我便在想,等你毒发之后,可以将你的身躯炼制成肉宝毒巢,到时候我种上一两窝巢蚁何其美哉?我捏着手指头掐算时间,料定最近这一个月就是你毒发身亡之际,特意早早赶来,啧啧,母蛇蝎就是母蛇蝎,看你现在的样子竟然将一身血毒完全清除掉了,实在是太叫我失望了,我可是足足等了好多年的。”

    母蛇蝎心中暗叹,劫数,当真是劫数,她本以为被方荡抽走了一身血毒,从此之后就能和两个女儿过上快活日子,谁知道这个时候又钻出个扎木嘎来,这难道就是命?

    母蛇蝎心中绝望,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开口道:“扎木嘎,想当初咱们没少合作,我送给你的毒、药数量可不在少数,你可还记得你刚刚来到易区的时候,你手中只有十种毒、药,根本无法在易区立足,是我佘给你三十件毒、药,帮你支撑起毒店,难不成你都忘记了?不说我对你有恩,你就这样算计老朋友?”

    扎木嘎桀桀一笑道:“送我的毒、药?开什么玩笑,难道我没有付钱给你么?佘给我的毒、药难道我没有付你双倍的价钱?朋友?亏你还是毒家,阴毒门的祖师难道就没有告诉过你,毒归独,终生孤老么?”

    扎木嘎越说,脸上的神情越难看,打了数年的算盘忽然之间落空,就如同一大笔财富在指缝中溜走,这种失落感,叫扎木嘎心中相当不好受,同时兴趣寥寥。

    扎木嘎看向钟武还有边丁两个道:“两位,原本说好了的,咱们三个合作,我要这老毒物,你们要那两个花朵儿般的姑娘,但是现在,这老毒物对我没有什么用处了,你们拿什么来请我出手?”

    钟武和边丁一愣,他们之所以敢这么大摇大摆的招惹丁氏姐妹这样的毒家,完全是因为有扎木嘎这个用毒高手撑腰,现在扎木嘎要抽身离开,他们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凭空将丁家姐妹得罪死了?今天得罪了丁家姐妹还有母蛇蝎,若是她们存心报复的话,他们两兄弟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甚至连家人都要遭殃。

    钟武和边丁两个对视一眼,随后笑道:“扎木兄弟,老女人你没兴趣,那丁家姐妹可是曼妙的稀罕人儿,这样,反正咱们哥俩也就是想和这对姐妹做一天的露水夫妻,咱们三个一起开心如何?”

    扎木嘎双目微微一眯,沉默不语。

    钟武和边丁两个心中如锤击鼓,惴惴不安,若是扎木嘎走了,他们今天就等于一脚踩在了屎堆里,就算拔出来,也臭不可闻了,两人再次对视一眼,微微点头,扎木嘎就算想要先来,他们也得捏着鼻子认了,无论如何,今天得将丁氏姐妹还有母蛇蝎给弄死,不然后患无穷。

    扎木嘎沉吟半晌后,露出一脸淫、欲来道:“也好,不过,那老毒物我要一人独享!”

    憋着一股气,惴惴不安,等着扎木嘎狮子大开口的钟武和边丁两个险些吐出来。

    母蛇蝎满脸褶子,皮肤白如纸张一般,那摸样,他们连看一眼都觉得晚上要做恶梦,更别说要和母蛇蝎做那种事情了,这么说吧,若是扎木嘎方才要求他们和母蛇蝎做那种事情的话,两兄弟当即就会抄家伙将扎木嘎碎尸万段不可。

    “好好好,扎木兄弟好气魄,我觉得只有扎木兄弟才是我们易城之中真正的英雄好汉!”

    “对对对,扎木兄弟,你放心,只要是你看好的,我们绝对不和你争!”

    钟武、边丁两个连连竖起大拇指来。

    扎木嘎伸出小指轻轻挑了挑嘴角上的胡须,一脸得意,一双芝麻眼睛死死的盯着母蛇蝎。

    钟武、边丁两个不知道,母蛇蝎当初的面容身材比现在的丁家姐妹还要高上一筹,扎木嘎以往见到母蛇蝎的时候,母蛇蝎模样美丽不可方物,又很有家底,简直就是白富美,扎木嘎在母蛇蝎面前总是自惭形秽,连话都不敢跟母蛇蝎多说一句,每次见到母蛇蝎,扎木嘎就浑身难受,若见不到母蛇蝎,比浑身难受还要难受一万倍。

    可以这么说,母蛇蝎就是扎木嘎念念不忘的梦中情人。扎木嘎远远看母蛇蝎一眼,都觉得自己玷污了母蛇蝎。

    后来母蛇蝎炼制水火共济丹,身上积染血毒,必死无疑。

    扎木嘎也就逐渐将对母蛇蝎的心思放下了,毕竟浑身血毒的母蛇蝎等于是个毒、药包,谁碰谁死。

    但是现在,母蛇蝎身上血毒尽去,扎木嘎原本的那颗不安分的心,再次灼烫起来,哪怕现在的母蛇蝎变得面目可憎,扎木嘎却还是要一了往日心愿!

    每个男人都曾有过梦想,有些男人对梦想转眼就忘,有些男人却时刻惦记,哪怕这个梦想已经面目全非,也要迎难而上,将其实现。

    从这点上来说,扎木嘎绝对是敢于执着的真男人,好汉子!

    边丁钟武这样的家伙,如何能够懂得扎木嘎这种男人心中的浪漫情怀?

    他们三个在这里肆无忌惮的商量龌龊的事情,对面的母女三人脸色不住的变化,母蛇蝎低声道:“你们现在快走,直接跳进瀑布中,咱们女人的身子就算粉身碎骨,也不能便宜这些狗东西,再说,那瀑布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母蛇蝎的话,使得丁氏姐妹脸色齐齐一白,她们隐约有事情糟糕的预感,却没想到糟糕到了这种程度,以至于母蛇蝎说出这样绝望的言语来。

    要知道,母蛇蝎和积毒抗争数年,每日里都疼得死去活来,这样痛苦之中的母蛇蝎都未曾轻言一个死字,现在母蛇蝎却要她们姐妹死中求活,显然事情比她们预估的要糟糕一万倍。

    三五句言语后,扎木嘎还有边丁、钟武两个商量完毕,边丁和钟武将手中拎着的竹条框放在身前,竹条框盖子一揭开,内中嗖的一下窜出两条有着漆黑嘴巴状若食蚁兽般的小兽来。

    这两条小兽从竹条框中滚出来后,不断抽动青莲色的鼻子,随后,似乎两只小兽似乎发现了美味无比的东西,朝着丁氏姐妹还有母蛇蝎急窜过来。

    母蛇蝎叫了一声糟,当即撑着身子站起来护在两女身前,伸手抓过丁苦儿手中的坛子,敲开坛封,抓了一把粉末直接朝着两头小兽丢了过去。

    母蛇蝎一边做这些动作,一边叫道:“是麻冥鼠!快跳,迟则不及!”

    大蓬的白色粉末泼洒过去,落在两头小兽身上发出丝丝声响,冒起一层层的白沫,却无法腐蚀食蚁兽的硬甲。

    食蚁兽速度极快,转眼间便冲破白雾,一头撞在了母蛇蝎身上,直接将身子虚弱的母蛇蝎撞出一个跟头去,这小兽张嘴在母蛇蝎脖子上咬出两个洞来,内中没有流血,母蛇蝎身子瞬间僵硬如同石塑,动弹不得。

    随后两头食蚁兽短粗的小腿在地上一弹,朝着惊呆了的丁家姐妹冲去。

    两女悚然一惊,当即掉头朝着瀑布狂奔。

    “跑吧,跑吧,有些时候,死比活着还难!”扎木嘎桀桀笑着说道。

    果然,两女虽然用尽全力在奔跑,转眼就被麻冥鼠追上,两只麻冥鼠一窜跃上两女肩头,低头就咬,嘎吱一声后,两女直挺挺的摔倒在地,动弹不得。

    “哈哈哈哈哈……现在,是我们尝鲜的时候了。”

    边丁和钟武大喜过望,生怕扎木嘎抢先,要知道扎木嘎对母蛇蝎都能下得去手,不知道私生活脏成什么样子,他若是动了两女,边丁和钟武觉得就算丁氏姐妹再美丽如花,他们也下不去手了,如同一块美味无比的炖牛肉,被别人嚼碎了吐出来一样。

    钟武两只眼睛都冒出红光来了,一张脸兴奋的通红无比,转眼就到了丁苦儿身前,看到丁苦儿那双惊恐绝望的眼睛,钟武就觉得血脉偾张,整个人都要被**憋炸了。

    钟武喷出一口灼烫的气息,伸手就朝着丁苦儿最关键处抓去。

    噗的一声,一只脚从天而降,直接将钟武那壮硕的身子连骨头一起踏成一堆肉泥。

    就如同一脚踩碎一个西红柿,迸溅得到处都是滚烫的鲜血。

    另外一边,边丁的下场一样可怖,他的身子横竖裂开七八道整齐的口子,整个人如同被推翻了的积木,稀里哗啦的变成数大块滚落满地。

    这变故来得太快,正准备上前的扎木嘎欲、火满溢的双目陡然间冰冷起来,放大的瞳孔瞬间收缩到极致。

    吱吱两声惨叫,那两只麻冥鼠被一剑洞穿肚腹,斩成两半。

    扎木嘎看着那个一脚踏死钟武比踩死蚂蚁还要痛快的中年男子,心中恐惧瞬间飙升到了极致,吓得嗷的一声大叫,掉头就跑,不过随后他就停住了脚步,在他身后出现了一个袱剑武者,两个袱剑武者,三个袱剑武者,四个袱剑武者……

    黑压压上千个袱剑武者。这些袱剑武者一个个身上怒气勃发,似乎憋着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一张张脸黑沉沉的叫人心生恐惧。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光屁股的孩子面对上千头愤怒的野牛群。

    扎木嘎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用舌头舔着惨白的嘴唇,从牙缝中艰难的挤出几三个字来:“云、剑山……”

    云剑山弟子是整个夏国最任性的家伙,夏国只要和武者打交道的都知道,绝对不能去招惹云剑山弟子,当初方荡的爷爷也曾告诉方荡,见到云剑山弟子,远远躲开,那些都是练剑练得二杆子的家伙。

    对,说好听点,云剑山弟子是任性,说不好听的,就是二杆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扎木嘎小眼睛转来转去,随后掉头就跑,他现在的目标是不久前丁氏姐妹的目标,那条瀑布,那是他唯一的生路。

    生活就像是一个爱开玩笑的轮回,刚才丁氏姐妹拼了命的朝着瀑布跑,扎木嘎笑得开心淫、荡,不过一转眼的功夫,换成了扎木嘎拼命朝着瀑布跑。

    求饶?

    从未听说求饶在云剑山弟子面前有用过,相反,本来云剑山弟子只是想要你一条胳膊,你求饶求得他们闹心,直接要了你的性命的事情比比皆是。

    扎木嘎是条真汉子,他知道今天难有幸免,所以也要死中求活搏上一把。

    “刚才谁说的?死有些时候比活着更难?这话我非常喜欢,所以饶你一条狗命!”林师兄淡淡的说道。

    当即有一个云剑山弟子抽剑上前,速度同样远比扎木嘎那如球般的身子快得多,就见这云剑山弟子抽出长剑,从容一划,两划,三四划,然后落足收剑,转身。

    扎木嘎胖胖的身子当即零碎开来,两手两脚如同被子拆开的玩具一样,丢了出去,这一下,扎木嘎真的变成了一个球,摔在地上嗷嗷惨叫。

    林师兄微微摇头,当即就有一个弟子上前,给之前出剑的弟子讲解道:“师弟,你方才出剑角度速度都有不妥之处,你看……”说着这云剑山弟子抽剑在扎木嘎缺了手脚的胳膊大腿上一划,只用了两剑,就将扎木嘎的残缺的四肢又截下一节去。

    扎木嘎本就剧痛钻心,现在如同伤口上被撒了一层盐,不过此时扎木嘎反倒死死的咬住嘴巴,不再出声了。

    那师弟看过师兄出剑后,琢磨了片刻,再次抽剑,依着葫芦画瓢,竟也学得有模有样,只是两剑就再次斩断了扎木嘎的断肢,原本扎木嘎还有半截手臂,半截腿,现在只剩下三分之一了。

    扎木嘎腾的汗珠翻滚,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用后脑勺重重撞击地面,却依旧不出声。

    林师兄淡淡的道:“有些骨气,切了他作恶的家什,给他涂药。”

    林师兄说完,不去理会被一剑阉割的扎木嘎,放目四周,此时十余个云剑山弟子从四面八方跑回来,带来了没有找到人的消息。

    林师兄眉头紧皱,当即来到丁氏姐妹还有母蛇蝎身前,逼出一道真气来,点在三人身上,三人被麻冥鼠咬破的皮肤中立时滚出漆黑的血水来。

    随即三人便恢复行动能力。

    丁氏姐妹连忙爬起来感谢林师兄,母蛇蝎则一脸警惕的看着林师兄,她最厌恶修仙者,在她心中,修仙者都是一肚子狠辣心思,沾着就要倒霉。

    林师兄开口道:“你们可见到一个浑身漆黑正准备蜕皮的男子?”

    丁氏姐妹一愣,两女刚要开口,母蛇蝎忽然干咳一声,两女警醒过来,当即连连摇头齐声道:“没有见过。”

    林师兄已经进入炼气境界,相对于凡人来说,称得上是仙人了,母蛇蝎和丁氏姐妹的这些小花招如何瞒得过他?

    林师兄淡淡的开口道:“我好言好语好的问你们,不代表我脾气好,你们最好坦白回答,若是有半句谎言……”说着林师兄一摆袖子,地面上陡然破开一道三米多长的裂痕,如同被一把剑斩开一般,尘土飞扬中,骇得两女心惊肉跳。

    两女再看了眼地上那一堆被踩扁了的肉泥,更是觉得浑身无力。

    母蛇蝎此时恶狠狠的开口道:“你们找那个卑鄙无耻,该千刀万剐的家伙干嘛?你们若和他是一伙的,就杀了我们吧!”

第六十三章 回家

    “我绝对不会告诉你那千刀万剐的家伙去那里了!”母蛇蝎瞪着眼睛恶狠狠地说道,似乎方荡做下了多么叫人痛恶的事情一样。

    两女诧异的望向母蛇蝎,娘怎么能说救命恩人是杀千刀的?但两女随即就明白过来,心中暗叫娘亲了不起,这种言语是一种试探,可以很容易试探出这些家伙和恩人之间的关系。

    林师兄闻言非但不恼,脸上还露出一丝喜色,他们沿着子云山以窍穴之中的真气催动的那一道米粒光珠的指示一路追到这座山下,可惜,剑首子云山窍穴真气的力量只能支撑光珠飞到这里,尚未进山,光珠便已经迸碎,他们只能上山找人。

    老实说,即便是林师兄都已经开始有些绝望了。

    他们虽然有上千人,但要想将一座大山翻个底朝天,根本不可能,只要方荡随便找个山沟钻进去,他们找上一个月都未必能够将方荡找出来。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峰回路转,找到了关于方荡的消息。

    林师兄当即弃了两女,看向母蛇蝎道:“你见过他?”

    母蛇蝎对修仙者没有半点好感,冷哼一声道:“那该死的混蛋抢走了我们仅有的几颗十草丹,还险些将我掐死,你说我见没见过他。”

    林师兄眯眼看向母蛇蝎的脖子,果然被掐得凹陷下去,现在还有青紫色的勒痕,若是再用一点力,母蛇蝎的脖子怕是都要被掐断了,对方下手的力度果然不轻。

    林师兄当即问道:“他往哪里去了?”

    母蛇蝎将额头一扬,一副打死我也不说的模样。

    林师兄身后的一名云剑山弟子开口道:“快说,我们追上去将他切成十几块,你难道还不高兴?”

    母蛇蝎心中一禀,脸上却露出惊讶的神情问道:“你们真的要杀他?好好好,我就等着他死!”母蛇蝎咬牙切齿的说着,然后面不改色的朝着钟武他们上山时的道路一指,“他从这个方向下山了。”

    林师兄双目微微眯了眯,随后扭头道:“东鼎,你带人去另外一条路下山,追出五十里,若是找不到什么蛛丝马迹就调转回来找我们!”

    林师兄的话叫丁家姐妹心中不由得一紧,这些修仙者一个个比猴子还要精明,要想骗了他们,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要下山无外乎只有这么两条路,不是这条就是那条,分兵两路总有一路不会扑空。

    丁家姐妹原本对于方荡没什么太多的想法,只是将其当成是一个身上怀有异宝能够给娘亲治病的家伙,或者说,丁家姐妹将方荡当成是一味药材,一枚丹药,但在方荡抽走了母蛇蝎身上的一身血毒,头也不回的离开后,两女觉得,方荡那光着屁股的背影,是最帅气,最坦荡的,她们姐妹本来接触的男子就非常少,那些拼命凑过来的,都是钟武边丁还有林掌柜之类的货色,突然有方荡这么一个眼神清澈的家伙闯进来,使得她们两个一下就觉得方荡与众不同。

    现在方荡是她们的救命恩人,她们无论如何都要维护方荡,当然,眼前这些袱剑修仙者也是她们的救命恩人,她们万万不希望两个恩人打起来。

    丁苦儿犹豫了下,开口问道:“这位仙长,请问你们和那个该死的混账家伙有什么仇恨?若你们真的找到他,能不能帮我们将他夺走的十草丹要回来?我们母女三人终日辛苦,数年时间才攒下了几颗十草丹……”

    林师兄淡淡的道:“若我们碰到那个狗东西,必定会将其抽筋扒皮,他抢走了你们几颗十草丹?”

    丁苦儿不敢犹豫,直接道:“七枚,这是我们娘仨准备用来过冬的。”

    林师兄手掌一翻,丢出十颗十草丹,丁苦儿的手随即如同被人抓住一样,凭空被拉起来,那十颗十草丹如同长了眼睛一样,滴滴答答的落在丁苦儿手中。

    丁苦儿不由得一愣,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修仙者竟然如此大方,直接给了她十颗十草丹。十颗十草丹在她们眼中足够她们母女过上大半年的日子,这对于凡人来说不吝于是一笔巨财,但对于林师兄这样的修士来说,或许根本算不得什么。

    母蛇蝎每每和丁苦儿还有丁酸儿说起修仙者的时候,都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所以在丁苦儿还有丁酸儿心中也将修仙者当成是妖魔鬼怪,丑陋可憎,也正是因为如此,虽然林师兄等云剑山的弟子也救了她们,她们依旧还是偏向于方荡。

    看着丁苦儿的手接过十草丹,林师兄却忽然眯了眯眼,一伸手直接将丁苦儿的手掌给抓了过来,放在眼前观瞧。

    丁苦儿什么时候被人抓过手?当即大吃一惊,连忙想要将手抽回来,却不料,不知道林师兄用了什么手段,她浑身上下竟然完全不能动弹,这种感觉和被麻冥鼠咬了一口的感觉差不多,但比那个时候更加无助,更加无法反抗。

    丁苦儿旁边的丁酸儿本来还觉得这个林师兄是个大好人,却不料林师兄忽然就抓住了姐姐的手不放,心中大急,大叫道:“你要干什么?放开我姐姐。”

    林师兄只是看了丁苦儿的手一眼,哪怕他看得仔细,对于常人来说,也不过就是瞅了一眼的时间罢了。

    林师兄抓住丁苦儿的手捏了捏,捏得丁苦儿额头上冷汗滚滚,痛入骨髓,好在i林师兄随即就放开了丁苦儿的手,不然帝国苦儿的手非得被捏断不可。

    不过,林师兄转身又将丁酸儿的手抓住,同样上下打量一番,捏了几下。

    丁酸儿、丁苦儿两个羞愤交加,却不敢发作,毕竟她们身后还有娘亲在,她们不能拼命,不然娘亲死活谁来管?另外,两女并不完全有被林师兄调戏的感觉,因为他们没有在林师兄眼神中表情上看到任何淫、荡不堪的神情,相反,林师兄非常专注,不含任何杂念。

    林师兄看了丁氏姐妹后,点了点头道:“根骨不错,手指修长,指根缠中有劲,你们两个姐妹是练剑的材料,从今之后,你们就是我云剑山弟子了。”

    林师兄完全不管丁氏姐妹心中怎么想,自言自语般的给丁氏姐妹安排人生。

    丁酸儿、丁苦儿两姐妹当即便愣住了。

    “什么?”

    林师兄淡淡的,又不容置疑的道:“从今之后,你们是我经剑门弟子,我就是你们的师父,跪下磕头,我还有事,没时间耽搁。”

    两女呆呆的,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对她们来说绝对是一个天大的机缘,天底下谁不知道一入仙门就是天地之别,人生从此大不相同?哪怕只是成为修仙门派的外围弟子,从此都不必再为吃穿发愁,这对于过惯了穷日子的两女来说,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丁酸儿无比心动,小声问道:“我们要带着娘。”

    林师兄看了浑身无力的母蛇蝎一眼,当即一口回绝道:“不行,我云剑山只有弟子的修炼茅庐,没有亲人的住处,况且,带着你娘你们两个如何修行?”

    丁苦儿闻言,原本激动的眼神立即平淡下来,在她的眼中,林师兄就算将金山银山搬到她的面前来也不能将她们的娘换走。

    是以,丁苦儿坚定的道:“不,我要照顾娘,我不要去云剑山。”

    丁酸儿也如丁苦儿一般,娘亲对于她来说比天都还要大,说话也有了底气,不似方才那般声若蚊蝇,直接道:“对,我们要照顾娘,那里都不去。”

    母蛇蝎站在两人身后,眼神之中满满的暖意,她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在雪夜之中捡了这两个孩子,每每想到那两双绝望无助的眼神,母蛇蝎就总是觉得自己要多疼爱她们姐俩几分,不过现在,这一对姐俩来疼爱她了。

    母蛇蝎虽然讨厌修仙者,但若是两个女儿能够成为修仙者,母蛇蝎是绝对不会有任何不满的,因为那是另外一种生活,另外一种精彩,母蛇蝎哪怕现在就死掉,也不能拖累两个女儿。

    所以母蛇蝎张口准备劝说。

    不过,此时四周忽然传来笑声,原本一个个怒气冲冲的云剑山弟子们大部分都在笑,摇头轻笑。

    丁苦儿拒绝的话说出来,原本还以为云剑山弟子们会勃然大怒,怎么都没有料到他们竟然会笑,笑得丁苦儿还有丁酸儿有些无措。

    站在丁苦儿面前的林师兄也轻轻摇头,随后双目微微一张,冷光四射:“丫头,没听说过一句话吧?天底下没有谁能够拒绝云剑山,不论是善意,还是恶意。”

    林师兄说着伸手隔空在两女身上一点,两女当即软到在地,瞬间丧失一切感知。

    林师兄身后走上来两个女弟子,将两女扶起,然后一行人径直按照母蛇蝎所指点的方位追下山去。

    林师兄并未立即前行,而是看了母蛇蝎一眼,淡淡的问道:“可好?”

    母蛇蝎神情复杂的重重点头。

    “从今之后,你和她们再无半点关联!”

    林师兄伸手从怀中取出一颗散发着珠光的丹药来,手指一弹,丹药直接撞入母蛇蝎的身躯中,母蛇蝎当即昏死过去。

    当母蛇蝎醒转过来的时候,漫天星斗。

    “苦儿、酸儿……娘渴了……以后娘只能自己给自己倒水了……”

    念叨着两人的名字,躺在地上嘴唇干裂的母蛇蝎泪流满面。

    母亲的孩子被人生生抢走,那种感觉,如何形容?痛不欲生,撕心裂肺,都不足以形容其中的万一。

    母蛇蝎感到自己身上多了不少力气,皮肤也开始有了弹性,不再是之前那般皱巴巴的一团。

    显然林师兄临走之前,弹出的那颗丹珠能够滋养肉身,祛病除害,这样的丹珠凡人可着实不容易得到,尤其是这种能够强身健体祛病除害的,远比剧毒值钱,毕竟有些人要别人死,还需要琢磨一下价钱,但若是有办法能够叫自己更好的活下去,大多数人都是不惜代价的。

    但母蛇蝎宁愿不要这颗丹珠,不要恢复强壮的身体,因为她很清楚,林师兄给的这颗丹珠并非那么简单,而是要用这一颗丹珠买走了她的两个女儿,换言之,这丹珠是卖女儿得到的。

    母蛇蝎心中疼痛得无法忍耐,脸上却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成为修仙者,远比守着她这么一个老婆子要强上百倍,她心痛,她大笑,她流泪,她欣慰,荒山之中,瀑布隆隆作响,母蛇蝎又哭又笑……

    云剑山弟子从来都任性而为。

    他们轻易的杀人救人,踩死蚂蚁般的将活人踏成肉泥,救了丁家三口,如同菩萨降世。

    但转眼间,他们就轻易的将丁家姐妹从母蛇蝎手中抢走,完全不理会别人心中所想,比强盗还要霸道。

    修仙者心中本就没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

    为何修仙?图个自在而已!

    这是大部分修仙者的初衷,不过不少修仙者早就忘记这个初衷了。

    ……

    “去通知林师兄!那家伙从这里走了。”借着月色,东鼎弯着腰从地上捡起一跟被斩断了的草梗来,双目放光,开口说道。

    他们已经在这条道路上耽误了整整两个时辰的时间,毕竟在山林中寻找一个人的行迹,实在是太耗费时间了。

    天都黑透了,东鼎本来已经准备放弃,去和林师兄汇合。

    没想到事情总是在绝望处峰回路转,竟然还真的被他找到了那个卑劣的混账的地址。

    一朵灿烂的烟花在山巅上绽放,内中一道道的银色小剑四处飞舞,

    数百毫无头绪,依旧还在山脚下寻找方荡的踪迹的云剑山弟子,此时骤然感到天光大亮,立即齐刷刷的猛然扭头。

    林师兄双目光芒猛的一凝,当即带着数百云剑山弟子,朝着烟花炸开的方向疾驰过去。

    山下一名闭目阳神的老者陡然张开双目,花白的眉毛之中凝聚着一缕煞气,随后,老者弹袍站起,却微微晃了晃,老者前后喷了数百口精血,又调用窍穴之中的真气,同时狂奔百里,消耗显然太大。

    不过老者咬了咬他,迈步如飞,身形如剑疾驰……

    拼了命,他也要弄死那个该死的家伙,杀女之仇,夺剑之恨,他就算为此陪上一条性命也在所不惜,虽然那个家伙的烂命和他的命比较起来,天差地别,不可同日而语。但

    ……

    “哇,这个好漂亮啊!”方荡正摸着黑一路往火毒城的方向走去,猛然感到天地一白,惊讶的扭头看到身后的那朵烟花,眼中满是新奇。

    不过他脑中骤然响起警报般的尖叫:“糟了,那是云剑山弟子彼此联络的信号,他们就在那座山上,他们马上就要来抓你了,快跑,快跑,快跑,有多快跑多快……”

    方荡当然明白被云剑山弟子追上的后果是什么,当即迈步狂奔,这是在逃命。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方荡感觉自己的肺叶都燃烧起来了,在他身后数里之外,是如同千军万马般的雷鸣声。

    整整两天了,方荡一路狂奔,一刻都不曾停歇,并且速度一点都没有变慢。

    对于方荡来说,身后的那马踏雷鸣般的声音就是催命符,什么时候,这声音到了他身后,什么时候,就是他方荡的死期。

    也就是方荡,换成别人,早就已经脱力昏死在地上了。

    八颗回生丹将方荡的身躯塑造得远超常人,耐力更是惊人的强大,在蒺藜缸中方荡就表现出了自己强大的耐力。

    而吃得饱饱的奇毒内丹,此时也在方荡嘴中颤动不休,不断的吐出力量灌注进方荡的身躯之中,使得方荡能够一连狂奔两天的时间。

    奇毒内丹成为方荡不断驱动自己向前的动力。

    但即便如此,云剑山弟子和方荡之间的距离一直都在飞快的拉近,最初方荡和云剑山弟子之间的距离至少有七八十里山路,毕竟云剑山弟子在山下寻找方荡的行踪下落就用了数个时辰。

    后来云剑山弟子在方荡的小手段下,追错了方向,使得他们和方荡之间的距离一下拉开到了上百里,但这个距离在以一天三、四十里的速度彼此拉近。

    当云剑山弟子出现在方荡身后三十里外的时候,方荡的任何手段,任何计谋都不管用了。根本不可能再制造假象,迷惑云剑山弟子了,现在的方荡,就只能玩命的向前跑。

    一路追着方荡的云剑山弟子其实也咋舌不已,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们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如此耐力的刚刚特如淬血层次的武者。

    可惜的是,子云山消耗太大了,现在已经施展不出御剑纵横的手段了,不然,御剑疾走,十里之外,取方荡人头,并不是难事。

    林师兄修为最高,远远超出了身后的一众云剑山弟子,和方荡之间的距离只有不到三、四里,这样的距离,对于林师兄来说,已经将方荡手到擒来了。

    方荡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坚持下去了,疲惫感不断充斥他的大脑,林师兄的剑似乎也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冷嗖嗖的只要轻轻一抹,他就将人头落地。

    方荡甚至生出一种在劫难逃的感觉来。

    就在此时,方荡眼中,远处的地平线上,陡然出现了一座大山,大山山顶被尘埃遮掩,看上去灰腾腾的,在山巅上,有一朵红云不断跃动着、

    方荡心中一阵狂喜,火毒城!

    随后出现在方荡脚下的是松软的烂毒滩地。

    对于方荡来说,他回家了!

    烂毒滩地就是他的家。

    烂毒滩地,是他方荡的地盘!

第六十四章 剑发雷音

    方荡从小就被当成是猎物追逐。

    烂毒滩地之中的重重变异怪兽,还有各种饥饿火奴贱狗,都曾经紧追在方荡身后,要将方荡变成自己牙缝之中的美食。

    没有来到过烂毒滩地,没有真正看到过这里的荒凉凶残,就永远不可能知道,一个刚刚出生几个月的孩子,是如何艰难的存活下来的。

    所以,对于被追赶,方荡有着太多的经验,有着太多的对策,可以说,逃命,对于方荡来说,比吃饭还要熟悉。

    但再多的花招计策,也比不上真正的实力和速度,方荡能够做到的,也只不过是暂缓被追上吧了,却根本不可能改变自己被追上的命运。

    方荡身后,林师兄为首的云剑山数十个持剑弟子,一字排开,如同大海中涌起的大浪,朝着方荡拍击过来,只要追上方荡,轻轻一卷,方荡就将被吞没掉。

    方荡的速度再快,耐力再好,经验再丰富,也终究比不上这些修士,不眠不休连续两天多的追逐,现在的方荡,在云剑山修士眼中,已经到了近在咫尺的地步,如同水中的月亮一样,只要伸手,就能给捞上来。

    方荡甚至能够感受到锋利的剑芒已经切割在他的皮肤上。

    心脏跳动都开始变得无力起来的方荡,生出这回真完蛋了的想法。

    就在这个时候,一座被黑色烟尘笼罩的大山出现在方荡的前方,脚下的地面也开始变得松软起来。

    爷爷指点的道路果然没错!

    回家了!

    回到烂毒滩地了!

    “剑首,糟糕,前面是火毒神宫的地盘了。”一名云剑山弟子飞奔到子云山身旁说道,言语之中对火毒神宫顾忌极深。

    不过是两天而已,子云山完全变了一副模样,一头白发,胡须眉毛也已经全白如雪,一张脸不自然的消瘦,双目深陷眼窝,但那双眼睛之中的光芒却越发锋锐起来。

    丧女之痛,心神煎熬,夺剑之耻,毁剑之仇,加上极大的消耗,将这位一层剑首的胡须和头发染得银白如雪。

    子云山现在的感觉,方荡就是一只兔子,在雄狮面前上蹦下跳,四处乱窜,上千云剑山弟子,竟然追了数天时间,还没能将这个家伙抓住杀掉,简直就是耻辱。

    但有些时候,力量强大无边,也比不上跑得够快,你再强大,走不到他跟前,拳头打不在他身上,一切都是白扯。

    子云山只恨自己为了追踪方荡的行迹耗用了太多的力量,不然这么一只小小的蝼蚁,就算跑得再快,还能快得过他的剑?现在子云山不得不随着大队伍一路前行,甚至都无法跟上林师兄等人的脚步。

    远远看到那座火毒城,子云山面色之中竟也闪过一丝犹豫。

    云剑山和火毒宫在夏国的仙道门派之中,一个第一,一个第二,向来势成水火,彼此之间有着数百年的恩怨纠缠,任何云剑山的弟子都不会轻易踏入火毒神宫的地盘,就如同火毒神宫的弟子不会踏足云剑山一样。

    当然,私底下,云剑山和火毒神宫彼此之间互相恶心对方的事情数不胜数。

    数百年铸就的仇恨,根本无法化解。

    如他这般带着上千云剑山弟子进入火毒神宫的地盘的事情,上一次发生还是一百年前,一个不小心,恐怕就是两派之间的火并,不知道要死掉多少人才能再次偃旗息鼓。

    但子云山认定方荡是火毒神宫派来刺杀子泥盗走千叶盲草剑的,总之,子云山绝对不相信一个区区的蜕皮修士能够杀得了子泥!

    你做出一我做十五。

    按照云剑山的规矩,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杀我一人,我就屠你一城,更重要的是,千叶盲草剑流落在那里都成,就是绝对不能落在火毒仙宫手中,云剑山的剑,一把都不能落在火毒仙宫之中,这是云剑山历来的规矩!

    所以子云山略微犹豫了一下后,便无所顾忌的道:“杀了那杂种,夺回千叶盲草剑,再回门中!”

    云剑山弟子上上下下同仇敌忾,得了命令之后,气势高涨,若是叫他们在这个时候撤回云剑山,他们非得被郁闷死不可。

    尤其是紧追在方荡身后的林师兄等人,更是拼尽全力加速。

    林师兄很清楚,他必须要想办法,在惊动了火毒仙宫之前解决掉方荡,夺回千叶盲草剑,然后,迅速撤离,这样是最安全的办法。

    现在他们就是要和时间赛跑,林师兄此时完全不留半点力气的狂奔,务求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快的速度来抓住方荡,夺回千叶盲草剑。

    看到那片再熟悉不过的松软大地,方荡疲惫得有些浑浊的眼睛都开始再次放光起来,口中的奇毒内丹猛的转动起来,不住的叩击方荡的牙齿,显然奇毒内丹也非常欢快。

    方荡脚底下的地面几乎一下就变得松软起来,方荡一边狂奔一边低头,从地上抓起一把药渣,直接往嘴巴里面塞。

    烂毒滩地上的药渣都有毒性,可以帮助方荡恢复体力,到了这里,方荡等于到了一个遍地都是食物的地方,烂毒滩地上的恶臭气味熟悉亲切得叫方荡想要在地上打滚。

    以前的方荡总是想要离开烂毒滩地,但现在,方荡觉得整个世界中,最叫人舒服的就是烂毒滩地了。

    方荡在松软的烂毒滩地上奔跑的速度竟然比在实地上还要快。

    而追到了方荡身后一里左右的林师兄眼瞅着方荡在药渣上健步如飞,并未觉得这些药渣土地有什么特殊之处,要说特殊,就是这里臭气熏天。

    身形如同点水的燕子一般一步十数米疾驰的林师兄,身形潇洒,猛的拔高身形,加速追赶方荡,结果他身形下落,一脚踏在松软的药渣上,点水的燕子一下就变成了落水的鸭子,噗通一下,整个身子陷入药渣之中。

    紧接着,跟在林师兄身后的数十个持剑弟子如同丢进茅坑中的石头一样,一个接一个的陷入烂毒滩地之中。

    趁着这个机会,方荡再次拉开和林师兄等云剑山弟子之间的距离。

    林师兄从药渣之中拔出身形,浑身上下沾染了恶臭的药渣,还有一些颜色不明的粘液,恶心至极。

    林师兄胸中怒气腾起,追了方荡两天时间,这对于林师兄来说简直就是人生中的耻辱,是他人生之中最大的污点,此时此刻谁都不能拦住林师兄杀掉方荡的念头。

    但林师兄就算心中一万个狠厉在爆炸,再次急追方荡的时候,速度依旧明显比之前降低不少。

    在这松软的药渣上,可以说是一步一陷,林师兄要尽快追上方荡,就要脚下生力,但一脚踩下去,就是一个深坑,稍稍用力,这松软的药渣地面就直接将他的整条腿都给吞了下去。

    一时半刻之间林师兄尚不能适应这药渣铺就的地面。

    不光林师兄不适应,身后赶来的一众云剑山弟子们各个不适应,速度比林师兄要慢了不少。

    地面松软难行,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会从地下涌出爆裂的毒气泡,这种毒气泡在地下淤积了不知道多少年,翻涌上来后,便嘭的一炸,五颜六色的药渣翻滚飞舞,比烟火更加灿烂,也比烟火更加震撼人心,因为所有被这毒气炮笼罩住的存在,全都被腐蚀得骨烂肉糜,相当可怖。

    后面追上来的云剑山大队伍中的一名弟子,便成了这毒气泡的牺牲者,被炸得半边身子都没了,死得时候嗷嗷乱叫,是云剑山弟子亲自下手才结束了他的痛苦,总之下场可怖。

    这使得本来速度就已经降慢下来的云剑山弟子们现在每一步都走得顾虑重重,速度自然变得更加缓慢。

    原本以为自己的徒弟马上就要追上方荡了,林师兄等人却一下陷入了沼泽瀚海般的药渣滩地之中,使得那小子趁机再次拉开了距离,眼瞅着到手的东西,又如同泥鳅一样的从指缝中溜走,这使得子云山的肺都要气炸了。

    心中越想,子云山越是气愤,胸中一口灼热不断滚动,到了嘴中,又被子云山恶狠狠地咽了下去。

    子泥的音容笑貌此时在子云山脑海中不断回荡,从哇哇出世到牙牙学语,再到蹒跚学步,第一次握剑,第一次耍开一套剑法,等等等等,越想,子云山越怒!

    方荡若是修为高深,他半个怨字都没有,都说修仙者长生不老,却又有多少人知道修仙者往往横死,在修仙者的世界中,技不如人无话可说。

    但杀了他的心肝宝贝的家伙不过是蜕皮层次的武者,一定是这个家伙用了什么阴损的招数,能够叫一个蜕皮武者杀死堂堂云剑山持剑弟子的,只有火毒神宫的阴毒手段。

    可以这么说,子云山恨的不光是方荡,他还恨自己,恨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无能,没有一眼识破火毒仙宫的诡计。

    从而使得自己的爱女死在这样的家伙手中。

    子云山不惜一切的追杀方荡,为的是给女儿一个交代,同样也是在惩罚自己,发泄心中对自己的怨气。

    “师父,十师兄来了!”一个兴奋的声音在子云山耳边响起,子云山双目陡然一亮,朝着身后望去,就见有一线流光,横空而来。

    子云山扬声道:“我徒凌羽,给为师活捉此獠!”

    子云山声音中饱含怒气,张口吐出这句话来,子云山嘴角不由得溢出一道血线来。

    天上的那一道流光速度更快,嗖的一下从众人头顶上掠过,发出隆隆震响,如同雷鸣。

    玄云剑塔首层中,修为最高的十三剑子常年都在域外磨砺剑道,正常情况下并不在云剑山中。

    林师兄在玄云剑塔首层的众弟子中也只能排在第十四位。

    在云剑山中,从来不以年岁排行,而是以修为来排序。

    这排行第十的弟子凌羽是子云山的三徒弟。

    凌羽对小师妹最是疼爱,原本他在无尽妖洞边缘历练,斩杀妖魔磨砺剑道,骤然得到小师妹被人杀死的消息后,愤怒无比,当即赶回。

    凌羽脚下踏着的长剑叫做雷音飘羽剑,能自行飞遁,对于修士来说,有了这把剑如同肋生双翅,当然,要想驾驭这把剑,需要相等的修为。

    “剑发雷音!”

    “是剑发雷音,凌羽师兄的修为又进一步,估计至少开启了三百枚窍穴。”

    “啧啧,凌羽师兄当真了不起!照着这个速度,凌羽师兄或许在明年就能踏入肉身劫了,一但熬过劫数,金丹立成,再非凡间人物。”

    云剑山弟子们大喜过望。

    能够剑发雷音,这种境界距离子云山也差不了多少了。

    子云山成为首层剑首,并不完全是因为他修为最高,而是他修为达到了练气层次的顶峰,但潜力却已经用的七七八八,很难在修为上更进一步。

    毕竟子云山的岁数已经不小,就算能够丹成也不会再有什么大发展了。

    真正惊采绝艳的弟子,是不会被牵绊在门派的琐事中的,这些精英之中的精英,往往都被撒出去,在无尽妖洞,嗜血蛮国甚至是九域龙宫边缘历练,挣扎求存,以争取早日突破,更上一层楼。

    凌羽如同刺透穹苍的一把沥血古剑,朝着烂毒滩地上的那个黑点急急刺去,在这把剑前,一切障碍都不存在,这把剑只有一个目标,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就在此时,高山上的火毒城中响起一声闷哼。

    “云剑山的杀才好大的胆子,敢来我火毒城捣乱,当我洪正王是吃屎的么?”

    这句话言语粗俗,却饱含无边霸气,整个烂毒滩地都随着这声音在晃动,天空中的云彩都被这声音震散。

    空中那一道流光的飞行轨迹瞬间变得曲折起来,与此同时,火毒城下的大山上一道钢铁大门开启,从中如同潮水般奔涌出上百头怪兽,这些怪兽后背上绑着马鞍,一个个黑甲剑戟军士端坐其上,踏地如雷,朝着方荡和凌羽猛冲过去。

    火毒城的城墙上,此时也站满了一个个精壮汉子,吱嘎嘎的拉动一个个巨弩,将弩、箭上弦,不断调整箭尖,正对着空中的凌羽师兄。

    “放!”巨弩旁边的持旗军士猛的挥舞手中的彩旗,当即有如同小树般粗细的巨弩破空而出,如龙出闸,发出骤烈的尖啸直奔凌羽。

    凌羽在空中身形晃动不稳,此时那巨弩袭来,不吝于雪上加霜。

    这巨弩粗大有力,弩尖锋锐无比,能洞破城墙,威力极大。

    凌羽距离方荡此时只有不到百米而已,但这百米,哪怕是凌羽都一样无法横渡。

    凌羽是一个面目英俊,身材俊朗的大好少年,十八岁的年纪有现在的修为,绝对是人中之龙,年轻一代之中的佼佼者。

    弩尖旋转着发出刺破空气般的烈响,弩、箭已经到了凌羽眼前,距离凌羽不过一米远。

    这个距离,以凌羽向前急冲的速度加上巨弩从高山上居高临下的射下,疾驰而来的速度,几乎等于两者已经撞在了一起,凌羽被刺个窟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巨弩临头,凌羽的目光却没有看那巨弩,而是深深地看了眼在前面如同蚂蚁一般拼命逃窜的方荡一眼。

    凌羽深吸一口气,似乎要将胸中的澎湃怒火生生咽下去。

    “出剑!”

    凌羽一声轻喝。

    叮的一声叫人牙酸般的巨响,那巨弩在凌羽身前被直接斩为两截,从中破开,如同被劈开的柴禾一样。

    而凌羽急速前冲的身形终究再也无能为力,被巨弩携带的巨大力量撞击得倒飞出去。

    凌羽在空中如同燕子一般轻巧转折,剑发雷音,再次朝着方荡疾驰而去,此时又有一根巨大的弩、箭从高山中怒吼着俯冲下来。

    凌羽距离方荡依旧只有百米,再次被这弩、箭拦住。

    破弩、箭,凌羽转身再追。

    弩、箭再来,凌羽再破!

    地面上留下一根根被劈成两半的金属弩、箭,如同被伐倒劈开的小树一般,跌入烂毒滩地的药渣中后,便一下沉了下去。

    凌羽先后破了八根弩、箭,当他再次追到方荡身后的时候,远处上百怪兽驮着的黑甲剑戟军士呼啸着冲了过来,如同一道堤坝一般,更像是一双手,直接将方荡收拢在身后,牢牢保护住。

    凌羽动作丝毫未停,如同一把长剑,刺入黑甲剑戟军士队伍中,横生杀戮,顷刻间血如雨落,凌羽如同一把推子在推头发一样,所过之处,头发纷纷倾倒在地。

    剑如霜寒,人命如草芥。

    凌羽如同笔直的箭头直刺方荡,似乎那些黑甲剑戟军士完全不存在一样。

    一剑在手,天地无物!

    嗡的一声,三根弩、箭并排来袭,凌羽目中几乎喷出火来,他距离方荡又只剩下百米而已,却不得不再次止步。

    这百米距离,好似一个魔咒,使得凌羽次次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能击杀方荡。

    叮的一声,三根弩、箭被斩为六段,凌羽的身形这一次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急速倒飞出去。

    此时数百黑甲剑戟军士已经完成队列,将方荡团团包围在其中。

    单独的黑甲剑戟军士拿出来,一百个也不是凌羽一个的对手,但若是黑甲剑戟军士完成了队列,摆下军阵,威力便十倍百倍的成长。

    这些黑甲剑戟军士们当然无法追杀飞来飞去的凌羽,但凌羽想要突破黑甲剑戟军士的防守外壳,也绝对不容易,甚至付出一定的代价都未必能够成功。

    至此,凌羽终于停了下来,脚踏雷鸣,悬在空中。

    有凌羽凌空在此,驾驭上百头怪兽的黑甲剑戟军士竟然不敢乱动,更不敢撤退,只能如同钢甲长城一般守卫着方荡。

    凌羽身后滚滚的云剑山弟子冲了过来。

    “云剑山的狗东西,跑到我火毒城来撒野,藐视我洪正王无所谓,你们竟然连火毒神宫也不放在眼中了?就不怕神宫弟子降凡,叫这烂毒滩地变成你们的坟墓?”

第六十五章 碧火撞雷音

    凌羽一剑当空,脚下是近千云剑山弟子。

    在凌羽对面,是上百骑着各色凶兽,威风凛凛,列阵迎敌的黑甲剑戟军士。

    双方对持针锋相对,任谁都不会后退,可以说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火毒城内,如同一座小山一般堆坐在城墙上的洪正王,依旧斜靠在宽大的椅子上,眯着一双眼睛,虽然现在阳光当头普照,但他所在的位置明明阳光灿烂,却好似处于背阴之处,站在旁边就能够感到冷飕飕的风直往脖颈里钻。

    洪正王身后,分别站着禽、兽、不、如四个干儿子。

    在城墙两侧,还站满了洪正王的儿子孙子,他们有的战战兢兢,有的则满脸忧虑,有的一脸无所谓,各色姿态都有。

    靖公主也在其中,不过她可没有想到下面的是方荡,所以双目眼观鼻鼻观心,正在默默修持巩固自己好不容易才踏入的铸骨境界。眼前的一切对于靖公主来说,完全是事不关己。

    二王子和四王子也没有想到方荡会捅了这样大的蜂窝,四王子眼中桃花尚未散去,显然是从床上**中得到了洪正王召集的消息,事情没有办完就急急跑来,所以此时精神完全不在状态。

    二王子还是一副病恹恹的神情,他一直都在偷偷观察洪正王,心思有一半都放在洪正王身上了,而另一半则放在大王子身上。

    在洪正王面前摆放着一张圆桌。

    围坐着专门给洪正王出谋划策的十常侍。

    桌前出谋,椅上划策,这是洪正王给予十常侍的待遇,以彰显洪正王的开明大度。

    是洪正王招纳贤才的一种方式,不过洪正王总是感到很郁闷,自己已经如此低姿态了,依旧没有多少有谋略的人来投靠他,叫人费解,殊不知,十常侍之中就有三个是专门投奔过来的。

    可惜洪正王信不过那些能生孩子的家伙,认为这样的家伙私心必重,给他出谋划策的时候,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必然瞻前顾后,所以洪正王的解决方式,就是直接阉掉,如此一来,有本事的那个还敢投靠洪正王?

    “云剑山追杀的家伙究竟是谁?”十常侍中的一个消瘦太监将佝偻着的后背面前抻直,手搭凉棚,双目微微眯着,看着远处被黑甲剑戟军士团团围住的方荡,自言自语般的低声言道。

    “管他是谁,云剑山弟子在火毒神宫的地头之外,就算是杀了皇帝咱们也管不着,但他要在火毒神宫的地盘上杀一只蚂蚁,都绝对不成。”十常侍之中的一个阴沉沉的开口说道。

    “对,若咱们服软,火毒神宫的面子就全都丢光了,咱们王爷还要在这火毒城中称王百代,恶了云剑山无所谓,一旦惹了火毒神宫中的仙人,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那小子的来历终究也得查查,我去问问。”十常侍中的一位站起身来,走到城墙边上,从怀中抽出一枚玉佩,对着玉佩低声说了两句,远在千米之外的黑甲剑戟军士中的将领不一会就回话过来。

    那十常侍听了之后,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随后一张脸上满是阴恻恻的怒气。

    “王爷,云剑山弟子追杀的是前几天押运王爷送入京都宝货的卫士,叫做好运,是靖公主府的一名侍卫。”

    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的靖公主双目陡然一跳,张了开来,脸上的惊讶神情抑制不住的流露出来,当初运送宝货的队伍全军覆没的消息传来,靖公主还着实为这个好运惋惜许久,觉得好运这个名字也救不了方荡的性命,谁能想到,竟然在此时听到了好运这两个字。

    靖公主的目光连忙去扑捉那个黑点,可惜距离还是太远了,看不真切,不过靖公主还是心中生出疑惑来,因为她虽然看不清那黑点的容貌,却能清楚的看到,那个黑点身上没有粗厚的老皮,皮肤白皙,这和方荡离开火毒城的时候判若两人,难道方荡在这短短数天的时间中竟然已经蜕皮完成,跨入淬血境界了?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

    靖公主震惊,但却并不是最震惊的人,最震惊的是二王子还有四王子,当初他么听到押送宝货的队伍全军覆没的时候,还着实冷笑过几次,两人正琢磨着怎么进一步找静公主的麻烦,万没料到此时竟然又听到了这该死的名字。

    全军覆没这小子竟然没死,名硬的出奇。

    一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任何表情的洪正王闻言,眼皮不由得微微一张,内中的情绪复杂至极,却又冰寒直接,如同屋檐上的冰溜子一样,锋锐刺目。

    十常侍中那个去公主府要了方荡的水公公咬牙切齿的开口道:“我说有谁胆敢抢夺咱们王爷送入京城的宝货队伍,原来是这帮狗、娘养的干的,怪不得他们宁可冲进烂毒滩地也要杀掉好运,原来是要杀人灭口,该死,该死!”

    “不错,咱们这数天时间中每天都在绞尽脑汁寻找凶手,却从未怀疑到云剑山头上,原本以为他们虽然龌龊,却没有必要和一车宝货过不去,现在看来,咱们当真太高看他们了。”

    此时山下传来子云山的声音。

    子云山虽然修为下降的厉害,但此时勉力提升,言语出口依旧如藏匣长剑骤然出匣,声若擂鼓,四野遍闻。

    “洪正王,这狗东西杀了我的女儿,抢走了我云剑山的千叶盲草剑,我云剑山上下必诛此寮,你若明白道理,不想惹出天大的祸事,就速速退兵,我子云山保证,抓了此子扭头就走,绝对不在这烂毒滩地逗留片刻。”

    子云山这个态度,已经非常难得了,算是在和洪正王商量。以子云山的身份和洪正王一个王爷商量事情,已经算是掉价了。

    但上人家里杀人,说什么杀了就走,绝不逗留,任谁听到都觉得对方嚣张得欠揍。

    “哦?你们云剑山的人非要杀这个小家伙?”洪正王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子云山的声音那么阔大,但也嗡嗡震震,携着一股枭狠霸道,散布开去。

    “不错,今天非杀不可!”子云山的声音充满了一往无前,正如一剑灌心,永不回头。

    “嘿嘿嘿嘿,哈哈哈,好,好好好!你云剑山要他死,本王却偏要他活,不光要他活,本王还要他活得好,活得比谁都好。”

    “侍卫好运,你杀云剑山剑首之女有功,升百夫长,掌百人,夺云剑山的千叶盲草剑,有功,升小都统,掌五百人,还有,本王看你气得云剑山剑首吹胡子瞪眼,搞得云剑山上下鸡飞狗跳,本王开心,升大都统,掌一千人!”

    洪正王的言语差点将二王子和四王子吓得跳起来,但随后,二王子长出一口气,掌兵千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整个火毒城只有军士过万,并且都有统领,根本没有方荡立足的地方,显然洪正王许下的是个空职,有名无权,有衔无兵。

    二王子聪慧想得通,四王子却不成,一双眼睛显得有些焦躁,一个劲地看向二王子,二王子i轻轻摇头,示意没关系,四王子这才略微安稳一些。

    洪正王的言语,差点没把子云山的鼻子气歪,整个云剑山弟子们脸色铁青。

    子云山嘿嘿冷笑,“好,洪正王,我让你一分,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一个东西了。今天我就屠了你的火毒城,将你从火毒城中抓出来剥皮拆骨!”

    子云山说完,扭头看向身后的一名修士,那修士从怀中取出一个卷筒来,上面有根绳子,卷筒竖起,一拉绳子,立时有一道烟花急窜而出,当空炸裂,这一次是一把巨大的红色长剑悬浮空中。

    随后红剑崩解,内中飞出九道红色流光,各奔天南地北。

    这种传讯和之前的天空中无数小剑完全不同,师门中示警的传讯方式,被红色流光找到的,不管此时在做什么,都得全力赶来。

    事情涉及到千叶盲草剑和火毒神宫,根本没有周旋的可能,可以这么说,方荡杀了子云山的女儿,子云山追到烂毒滩地,就只能驻足了,但方荡手中拿着千叶盲草剑,就不同了,子云山身为一层剑首,无论如何,都必须将千叶盲草剑拿回来,这是云剑山数百年的教诲规矩。

    洪正王嘿嘿冷笑,“来吧,本王看你们云剑山的弟子之中也有几个年轻女子,正好用来做菜,本王还没有尝过剑修的血肉滋味呢!嗯,不知道这些修士之中有没有揣崽的?”

    天空之中,脚踏一剑的凌羽勃然大怒,伸手在脚下一点,那把一直被他踏在脚下的雷音飘羽剑嗖的一下飞到了凌羽手中。

    随后雷音飘羽剑扯着凌羽朝着那上百黑甲剑戟军士围成的阵势之中冲去。

    这是凌羽首次动用雷音飘羽剑。

    翩若惊鸿!

    刹那就至!

    人仰马翻!

    一人一剑,直透重甲,一路飙去,所有的黑甲剑戟军士还有他们坐下的凶兽尽皆如同豆腐般被切割开来。

    在这把剑下,世界似乎是由四方体构成的,剑到一切都崩解成为四四方方的形状。

    而那些黑甲剑戟军士也各个悍不畏死,如补决口的河堤一般,拼命地朝着凌羽冲去。

    黑甲剑戟军士构筑的阵法叫做砥石阵。

    当真如同大河咆哮中屹立的巨石一般,那里受到的冲击最强,就往哪里汇聚,凝聚成一块磐石。

    这阵法需要阵势之中的每一个军人都不惜生命,任何一个军士惜命畏死,便是一道缺口,整个大阵当即崩解。

    此时此刻这上百黑甲剑戟军士完全发挥出了这砥石阵的威力,洪正王凶名卓著,人人不齿,却鲜有人知洪正王在练兵之道上格外有一套手段,相当了得。

    这也和洪正王山匪出身的经历有关,在洪正王眼中,根本就没有安闲的日子,今日的富贵,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够享用多久,在洪正王心中,炫龙皇帝赐予的,随时都能被炫龙皇帝收回,只有他自己亲手掌握的东西,才是自己的。

    兵,就是洪正王的命脉。

    世人只知道炫龙皇帝为了报答洪正王救母之恩,赏了他一个异姓王,却不知道后来炫龙皇帝至少有十次动了要削掉洪正王异姓王封号的念头,但最终都未能成功。

    其中有三成原因便是因为洪正王手中有兵,更重要的则是不知道洪正王如何经营的,竟然和性格乖僻的火毒神宫诸多弟子关系极佳,如此一来,洪正王就成了一颗谁都不能轻易去动的棋子。这火毒城久而久之,就成了洪正王的私家地盘。

    不知底细的只将洪正王当成是一个肥头大耳的酒肉蠢虫,知道底细的,都要对洪正王倒吸一口冷气,天底下,能够坐上这个位置,一坐十几年的,就算表现出来的再蠢,也不会蠢到那里去,至少要比那些认为他们真的很蠢的人聪明一百倍。

    在这个世界中想要靠着对皇帝的一些功劳来换取一世荣华比登天还难。

    上百黑甲剑戟军士构成一面面墙壁,拦阻在凌羽的雷音飘羽剑前,虽然这墙壁不断的土崩瓦解,但凌羽一人之力终究有限,一剑斩杀近六十个黑甲剑戟军士之后,凌羽不得不退!

    因为从火毒城上飞来的一根根锋锐弩、箭如同漫天游蛇乱走一般,朝着凌羽飙射过来。

    凌羽急退,一根根如同小树般的弩、箭直接扎入药渣里,没入其中的同时,炸得烟尘四起,药渣飞舞,同时惊动了药渣下层中的那些剧毒气泡,汹涌翻腾上来,炸裂之声接连不断。

    冲上来准备给凌羽助阵的林师兄等云剑山弟子也不得不退。

    烟尘散尽,仅剩下的三十多名黑甲剑戟军士驾驭着凶兽,坚如磐石,原地未动。

    方荡则被一头凶兽驮着朝着火毒城一路狂奔。

    凌羽再来,三十多名黑甲剑戟军士发出整齐大吼,抽剑而上,赴死冲击。

    凌羽方才看起来杀得痛快,一剑斩杀六十黑甲,同时破了砥石阵,但一口气杀掉结成阵法的六十多个黑甲剑戟军士已经使得他消耗过度,此时勉力再冲,手中剑的威力直线下降,一时间,竟然被三十多名黑甲剑戟军士围攻起来。

    原本凌羽一剑出手,至少三五个黑甲剑戟军士肉身迸碎,但是现在,一剑出手,也就只能换一条黑甲剑戟军士的性命。

    凌羽接连挥了三十三剑,三十三个黑甲剑戟军士肉身如同积木般崩解在地。

    至此,上百黑甲剑戟军士全部阵亡,明知是死,却无一人后退,面对修仙者,无一人生惧。

    而此时方荡已经一路狂奔到了山下,他坐下的凶兽虎头马身,屁股上一溜银光闪烁的逆鳞,攀山而上,竟然比灵猴还要灵活,转眼间就上了半山腰。

    林师兄咬碎舌尖,喷出一口心血,手中长剑,立时幻化出一道影子来。

    影子剑气!

    这对于林师兄来说,有些太难,不但要耗费心血,施展十次,也未必能够成功一次,此时竟然一举成功,林师兄心中大喜,认定方荡必死无疑。

    林师兄扬声叫道:“十师兄,我送你一程!”

    说着林师兄将影子剑气当空一点,林师兄剑身上发出宝剑出鞘般的龙吟虎啸,一道漆黑的影子从剑身上一窜而出,速度快得叫人咋舌。

    凌羽叫了一声来得好,手中雷音飘羽剑剑尖当即调转,扯着凌羽朝着那影子剑气疾飞过去。

    凌羽双足踏在影子剑气上,那影子剑气微微一沉,随后骤然发力,带着凌羽化为一道流光直逼半山腰上的方荡,雷鸣骤烈,震耳欲聋。

    一根根巨型弩、箭纷纷落在凌羽身后,在这种速度下,根本无法触及凌羽的衣角。

    乘坐着虎头凶兽的方荡,背脊上乍寒如同千剑切割,骇然回头,就见凌羽那张称得上是英俊潇洒的面容出现在距离他只有三十米左右的距离外,这个距离,方荡甚至能够听到凌羽的呼吸声。

    下一刻,方荡将被切割成无数碎片,乱石般的滚下山崖。

    就在此时天空之中一道碧色烈焰急坠下来,咚的一声撞击在凌羽的雷音飘羽剑上,火花四溅,凌羽身形急退,雷音飘羽剑剑尖上火焰熊熊。

    凌羽用力一抖,才将雷音飘羽剑上的碧火甩掉,不过雷音飘羽剑的剑尖此时漆黑一片,显然是被那碧火中不知道有什么邪门的东西,污浊了雷音飘羽剑。

    那从空而降的碧火和凌羽撞击在一起,也倒飞出去,升空数十米,随后碧火一敛,内中显现出一个满脸邪气,一头碧色长发的英俊男子来。

    凌羽算是美男子,而这个一脸邪气的男子却称得上是美男子中的美男子,尤其是他眼圈微黑,剑眉浓重,显得眉目深邃,一张微黑发紫的嘴唇微微翘着,有着用不尽的邪魅笑容。

    这笑容对天底下大部分的女子有着难以抵御的杀伤力。

    凌羽和这个一身邪气的男子比较起来,一正一邪,完全是两种风情,但在女人眼中,显然凌羽略逊一筹。

第六十六章 巨斗

    一头碧色,满脸邪魅笑容的男子脚踏碧火,嘿然一笑道:“原来是云剑山的雷音飘羽剑,久仰大名,今日一见不过尔尔,想来传言之中的话大多名不符实。”

    凌羽被碧色男子挖苦,目光凝固在男子身上,眼中光泽流转,随后冷笑一声道:“原来是火毒神宫的碧霄,怪不得臭气熏天,毒味触恼,我说,你最好离我远点说话,我怕脏了我周遭的空气。”

    云剑山和火毒神宫彼此之间有着数百年的恩怨,两派弟子,未出山门之前,对于外界认知最多的就是对方门派之中的各个佼佼者。

    凌羽和碧霄,都是两派之中排的上号的存在,彼此之间虽然未曾见过,但却很容易就能够从对方身上的一些特点对号入座。

    与此同时,天空之中如同下了一场火焰暴雨,一道道的火焰从天而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破了,流火乱飞。

    咚咚咚咚,烂毒滩地上遍地开花,药渣在空中便烧焦成灰,随风远去,簌簌然如同下了一场黑色暴雪。

    一个个英俊非凡的男女出现在云剑山弟子对面,这些男女尽皆身穿碧色长袍,背后一个大圆,内中有写毒字,也有写着独字,还有些写着林字城字的,他们大部分身后都背着搅炉剑。

    这些男女显然都是火毒仙宫的弟子,在数量上和云剑山弟子旗鼓相当。

    方荡坐下的凶兽一路狂猛的上窜,方荡却震惊无比的扭头望着身后。

    方荡的脑中,完全没有想到过修士原来是这个样子,此时此刻,方荡心中甚至都没有了生死的概念,满脑子的只有一个念头——我也要成为修士!

    怪不得靖公主好好的公主不做,每日拼命练习,放弃了一切,只为修仙!

    眼瞅着方荡一路向上,凌羽双目眯起浑身上下传来爆豆子一般的声响,远远看去,就见凌羽身上的衣衫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弹动一般,突突乱跳,从凌羽双手露出的皮肤上可以看到凌羽身上的一个个窍穴如同嘴巴一般的张开,突突弹动。

    见到对景,碧霄那张邪魅的脸上露出认真的神情来,双手十指微微搓动,血管开始在皮肤上显现出来,别人的血管都是青色的,他的血管却是纯黑色的,看上去千万道沟壑,这些血管之下同样有一个个窍穴张开,内中喷吐出袅袅碧色烟气,使得碧霄如坠雾气之中,远远看去,只有一个烟团悬浮空中。

    双方出手,一个必杀方荡,一个绝对不允许方荡被杀。

    现在这个时候,原因不重要,要杀的人是谁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进了我的家门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杀人,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这口气火毒神宫要是都争不到的话,那么火毒神宫的弟子们以后都没脸再走出火毒神宫了。

    夏国第一修仙门派的名号,也将直接让给云剑山。

    可以说,此时此刻,已经是门派之争,而不是私人恩怨。

    方荡身后如同有两颗陨石在互相撞击,咚咚巨响,方荡最初后了一眼之后,就再也不敢去看,爆裂的炸力虽然距离他还有一段距离,但一u就将他的面容刺伤。

    而且方荡坐下的那头虎面凶兽也险些被从山腰上被震下去。

    在方荡头顶上,就是一片混乱爆裂。

    一道道的碧火游走,落在方荡身上,便将方荡的皮肤灼出一个深坑,痛入骨髓。

    不过这些碧火叫方荡痛苦的同时,却让奇毒内丹开心无比,因为这碧火之中竟也含毒,并且这毒非比寻常,凡间少有。

    好在这碧火只是零星撞击在方荡身上。

    碧火和破碎的剑气夹击之下,方荡只能如狂风之下的小草,紧紧的趴在凶兽的后背上,乖乖等待凶兽吞噬掉甚至连头都不敢抬。

    眼瞅着方荡就要被虎头凶兽背负着攀上悬崖,只要上了悬崖,就能回到火毒城,就在此时方荡忽然感到周遭猛的一空,那种感觉就如同睡梦之中猛的一脚踏空一般,浑身上下骤然生出一层白毛汗来。

    方荡的身形直线下坠,耳畔传来一声哀鸣,那头背负方荡的虎头凶兽被一道剑气刺中脑袋,虎头般的脑袋当即爆炸开来,如同爆米花一般破裂。

    抱着虎头凶兽的方荡随着虎头凶兽的身子一起坠落下去。

    此时此刻方荡口中的奇毒内丹开始急速的颤动起来,方荡眼中的世界开始骤然变得缓慢起来,除了碧霄还有凌羽的动作外,其余的一切都变得如同慢镜头一样,一个格一个格的跳动。哪怕是碧霄和凌羽,原本的动作方荡根本看不清,但现在双方的动作却都落在了方荡眼中。

    四周传来的声音也一下拉长了语调,听起来充满奇幻,似乎深海海底遥远处传来的声响一般。

    郑先清楚地看到一道锋锐的剑气朝着他激射过来,直灌脑门,这一道剑气在正常情况下,或许比人眨眼的速度还快,但在此时的方荡眼中,这剑气的速度只相当于强弩之末,虽然依旧很快,但方荡有信心自己能够避开。

    然而,脑海之中的想法和肉身的速度存在着巨大的差距,方荡觉得自己能够避开,那是凭借着平时的经验来预估,但肉身却远远达不到他脑海中想象的自己能够达到的速度。

    这是一种巨大的反差,似乎自己的脑子存在于另外一个世界,身躯和大脑之间的联系差了数十秒的时间,之前方荡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不是方荡以前和现在有什么区别,而是攻击他的这一道剑气太快太急。

    方荡双目瞪得大大的,拼命地想要挪动身躯,却根本无法躲开这一击。

    就在这个时候,一团碧火袭来,撞击在那剑气上,双方在方荡身前不到一米的距离撞击爆裂,巨大的爆炸将方荡直接炸飞,咚的一声撞击在大山陡峭的岩壁上。

    方荡趁着这个机会连忙死死的攀住岩壁,流火乱窜,深深嵌入放大的胸口之中,每一道碧色流火都如同一个火炭,方荡的皮肉简直就像是雪堆的一样。

    方荡咬紧牙关,忍住剧痛,开始拼命爬山。

    一道道的剑气朝着方荡激射而来,却都被一团团碧火的撞击下崩散无形。

    方荡就在这声声爆炸之中蹒跚向上,大多数时候每一次爆炸都将方荡炸得从岩石上跌落,炸得岩石酥烂破碎,此时此刻方荡后背上的衣服已经褴褛当成了一条条,头发都被迸溅的碧火烧光,用狼狈不堪来形容方荡实在是再恰当不过了。

    不过虽然方荡狼狈无比,但方荡心中却如同燃烧着一团火,虽然他再没有回头去看身后凌羽和碧霄之间的争斗,但方荡心中却已经都充满无限向往,他现在想的不是自己在这爆炸之中会怎么死,而是如何才能成为身后争斗的那样的存在,那才是真正的执掌了天地权柄的存在。这样活着才拥有真正的尊严!

    方荡坚定地认为,只有这样的存在,才能够见识到天地之间最美的风景,享受到天地之间最美的一切。

    方荡坚定的攀登着,似乎自己正朝着变成修仙者那样的存在一路狂奔。

    然而,轰的一声巨阵,方荡身后爆开一个巨大的火球,内中包裹着上前把四处飞溅的分拣,双方的剧烈爆炸,直接将大山半山腰挖出一个大坑来。

    原本一路向上攀爬的方荡随着破碎的岩壁再次跌落下去。

    就如同美梦被现实碾碎,方荡觉得自己距离身后乱斗的修仙者们距离只有咫尺,此时梦醒,咫尺变天涯。

    方荡的身子在空中翻转着,在他的眼中,倒影着云剑山弟子和火毒仙宫弟子们之间的人影对撞。

    山下火毒神宫和云剑山弟子之间的大战已经开始。

    那些等级较低的弟子之间的争斗还好说,没什么太惊世骇俗的地方,但那些等级较高的弟子之间的争斗便完全不同了,基本上这样的弟子之间对的争斗周围数十米内再无任何存在。

    药渣翻滚,毒气流溢,如大海乱涌,长江澎湃。

    一方碧烟滚滚毒气腾腾,另外一方则剑气纵横,龙蛇游走。

    方荡看得热血沸腾,恨不得能够加入其中,但他知道自己的力量远远不够,一旦牵扯其中必死无疑。

    夏国最大的两个门派火并,并非是因为一个方荡,而是双方数百年的积怨爆发,方荡只是点燃爆竹的火捻,一旦火捻引燃了第一个爆竹,剩下的事情,就和火捻完全无关了。

    方荡不住的下坠,但方荡并不放弃,方荡不断的伸手在空中抓住一块块石头,希望能够借力靠近距离他只有两三米远的岩壁,但这区区两三米远的距离,对于方荡来说就像是天地之间的差距,正如他和修仙者之间的差距,似乎就是方荡永世无法到达的彼岸。

    眼瞅着方荡身形急速下降,地面上的云剑山弟子发了疯般的朝着方荡身下汇聚过来。

    一夫拼命万夫莫敌,火毒仙宫的弟子虽然并不逊色于云剑山弟子,甚至因为用毒的关系,手段花样繁多,。

    但他们和怀着雪耻之心而来的云剑山弟子不同,终究不愿为了一个区区方荡和云剑山弟子以命换命。

    是以在云剑山弟子不要命的甚至是以命换命的冲击之下,火毒神宫弟子们不得不退,直接将方荡暴露在云剑山弟子的剑下。

    只要方荡跌落在地,数十个云剑山弟子将如同车轮一般的碾压过来,将方荡碾压成为一块废渣。

第六十七章 不得不退

    此时所有的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方荡身上,不是因为方荡有多么了不起,而是因为方荡现在成了两个门派的面子。

    对于火毒仙宫的弟子们来说,若云剑山弟子跑到火毒神宫的地盘上杀了方荡,那么云剑山就将火毒神宫的脸狠狠地踩在了自己的脚下。

    而对于云剑山弟子来说,若是不能将方荡斩杀夺回千叶盲草剑,那就不光是丢掉面子的事情了,更是违背了云剑山祖训破坏了云剑山中宝剑不能落在火毒神宫之手的规矩,他们在场的每一个都是门派的罪人。

    凡人要脸,修仙者比凡人还要脸!

    方荡不知不觉的成了漩涡的中心。

    半空之中的方荡眼瞅着就要落入群狼之中,眨眼间就将被分尸,连渣都剩不下一点。

    就见方荡猛的挥动手中的长剑,朝着身下凑过来的数十个云剑山弟子斩去。

    下面的云剑山弟子简直要笑出声来了,他们是干嘛的?云剑山弟子,在他们面前舞剑,简直就是关公门前耍大刀。

    莫说此时方荡面对的是数十个云剑山弟子,就算他们这边随便走出一个云剑山弟子,也足以将方荡斩杀剑下。

    云剑山弟子纷纷挥剑迎接,随后这些云剑山弟子们便露出吃惊的神情,他们都是用剑的行家,一眼就看出来,方荡手中的剑法竟然有了几分火候,并且还是他们最熟悉的千叶盲草剑的盲剑乱斩。

    这剑法乃是盲剑最初的根基剑法,如同盲人舞剑,四处乱斩,这盲剑乱斩不适合一对一对战,但却极为适合以一战百的群战。

    这一手剑法施展出来,加上方荡一路坠落下来的力量,竟也威风凛凛,虎虎生威。

    此时方荡双目瞳孔骤烈的颤动着,和他口中的奇毒内丹的颤动频率完全相同。

    方荡进入那种一切时间都变慢的激进状态,在他眼中,地面上朝着他斩击过来的剑速度都非常的慢,并且和之前面对凌羽那一剑完全不同,在那一剑下,方荡只能看到一剑刺来,快到了方荡肉身无法避开的地步,而现在,这些人的动作比凌羽的动作不知道慢了多少倍,一点点的往前蠕动,这样的速度,方荡完全不担心自己是不是能够避开这些剑,甚至方荡觉得自己还有些时间可以用来思考一下,如何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小的力量来赚取最大的成果,将这些家伙斩杀在自己剑下。

    就在此时,一道流火天降,比方荡下降的速度快了十几倍,如一道宽大的雷霆劈下,闷声一响,这流火便在方荡身下的云剑山弟子之中爆裂开来。

    云剑山弟子当即如同被狂风吹动的纸片一样,四处乱飞。

    这一道流火生生在方荡下降的位置上炸出一个大坑来,被波及的云剑山弟子非死即伤。

    方荡瞳孔的颤动立时停止,舌尖上的奇毒内丹也同样不再颤动,最终方荡平安坠地。

    方荡竟然不为自己死里逃生感到庆幸,反倒生出一种遗憾来,在刚才的一刹那,方荡是真的觉得自己能够杀掉好几个云剑山弟子。

    随着方荡一起落下来的,还有天空中一道占地数百平的大团火云,徐徐降落下来。

    火云上站着一个大腹便便,笑容可掬的大胖子,火毒神宫的弟子一般都相貌英俊,身材消瘦,罕有这样身形胖大的,不过他脚下的那朵火云展现出了火毒神宫弟子的身份。

    这大胖子阴恻恻的呵呵笑道:“云剑山的人胆子越来越大了,以前偷偷摸摸在背地里耍些手段也就罢了,现在竟明目张胆的跑上门来作死,啧啧,本尊应该夸你们胆色见涨呢,还是脑袋被驴踢了呢。”

    能够自称本尊的在火毒仙宫之中地位一定不凡,至少在丹成之下的修士之中,已经算得上是佼佼者了。

    地位上起码和云剑山的剑首子云山不相上下。

    这样的家伙当然不会是无名之辈。

    果然,子云山见到这胖大的家伙,脸上便露出诧异的神情,惊奇道:“毒冢老贼,一年前听说你炼丹走火,被毒王反噬,死无全尸,为此我特意欢宴三天,原来你竟没有死。”

    毒冢尊者一张肥大的脸上笑容如同菊花般绽放,竟然有些猥琐,呵呵的道:“死了,确实是死了。”说着毒冢尊者将宽大的衣衫敞开。

    这个举动引来云剑山弟子一片惊呼。

    就连子云山都双目微微一直,显然比看到本应该死掉的毒冢尊者还要吃惊。

    云剑山弟子当然不会因为**而惊呼,他们吃惊的是,毒冢的身躯竟然不是人的,而是一只甲壳大虫的身躯,上面一层层的硬甲还有一个个微微颤动的小小触手,看上去似乎像是一只大蜈蚣,但却比蜈蚣肥大太多。

    毒冢尊者竟只有脑袋和双手是人的,剩下的躯干乃至双脚全都是虫子模样,这样的模样怪异惊悚,叫人看到就觉得心中难受。

    与云剑山弟子们露出恶心至极的神情不同,火毒神宫的弟子们脸上尽皆是骄傲的神情。

    在火毒神宫弟子眼中看来,这人相虫身乃是夺天地造化的大神通,相当了不起。

    毒冢尊者呵呵一笑道:“子云山,本尊炼成这玄蚁真蜈身躯之后,修为更胜从前,距离丹成只差一步之遥,而你呢?啧啧,满头白发,一身枯骨,这是垂死之兆啊,想当初你我一同修炼,你进了云剑山,本尊进了火毒宫,依稀记得你的天赋可是比本尊略高一些的,看到你现在这个模样,本尊真为你感到惋惜,好可怜呢,唉,也不知道本尊在成就金丹之前,能不能看到你身死道消,若是能等到你死,到时候本尊登天你入地,也算是一段佳话,啧啧,想起来,本尊就觉得兴奋,到时候本尊定当举办盛大的欢宴,大醉三天以慰你在天之灵。”

    子云山和这毒冢尊者显然是老冤家,都盼着对方早死,不过现在看来,子云山是一定会死在毒冢尊者前面的了。

    子云山不愿继续这个话题,放目望去,头顶上又有数百道流火降下,这里是火毒仙宫的地盘,在这里争斗,火毒仙宫占尽了天时地利,除此之外,还有火毒城中的巨弩和正从火毒城中冲下来的黑甲剑戟军士。

    一旦等到火毒神宫尤一切准备就绪,别说杀了方荡抢回千叶盲草剑,他们这些人恐怕连逃走的机会都非常渺茫。

    杀方荡的最佳时机已经错过。

    子云山心中扼腕叹息,眯了眯眼,开口道:“我今天一定要带走这个狗东西,你火毒仙宫怎么说?”

    毒冢依旧是笑呵呵,一张肥大的脸如同弥勒佛一样,这家伙越是笑得如此和善,越叫人想到他那虫子身躯,叫人越是感到头皮发麻。

    毒冢尊者看向方荡问道:“小子,你可愿意跟他去?”

    方荡瞪着宝石般的大眼睛连连摇头。

    毒冢看向子云山做了个没有办法,我帮不上你的表情。

    子云山咬着牙道:“好,这小子我暂且饶他一命,我现在只要千叶盲草剑。”子云山说这句话的时候当真是心中在滴血一样,叫他放弃女儿的仇恨简直等于要了他的命,一千把千叶盲草剑也比不上一个子泥,不过子云山现在也只能暂且放下自己的小仇,先顾全门派脸面。

    毒冢尊者再次看向方荡,方荡还是瞪着那双纯真清澈的大眼睛不住摇头。

    毒冢尊者再次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来,随后语重心长的道:“子云山,咱们也斗了三四十年了吧?本尊劝你还是打消要回千叶盲草剑的念头,不然这里就是你的埋骨之所。”

    毒冢尊者扫了方荡手中的千叶盲草剑一眼,随后露出失望的神情:“可惜这把剑尚未生出灵性,要是生出灵性了,我保证将其的灵性抽出来,与云剑山其他七把宝剑的灵性一起钉在仙宫大门上,为我火毒神宫看守门户,这样一来,本尊也算是在仙宫中扬名了。”

    云剑山之所以立下规矩,规定云剑山中的宝剑绝对不能落在火毒仙宫手中,就是因为火毒仙宫竟然将历次和云剑山争斗得到的宝剑灵性抽出,生生钉在火毒仙宫大门上,从此受尽苦楚,还要为火毒仙宫看守门户如同看门狗一般。

    要知道,云剑山的宝剑所生出灵性往往是历代剑主烙印在剑身之中的精神力量所化,钉了一把云剑山宝剑的灵性,其实就等于将这把剑多则数十位少则十数位的剑主一起钉住,再加以折磨羞辱,将云剑山历代剑士当成看门的奴役。

    这手段卑劣至极,叫云剑山上下弟子尝尽屈辱。

    当然火毒仙宫最初也不是这么做的,是云剑山将火毒仙宫的十位尊者废掉修为后丢入粪坑中浸泡数年致死才做出这样的报复举动。

    两个门派之间谁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再恶劣的手段用在对方身上,自己一方上下都觉得心安理得。

    “好好好,这人我一定要杀,剑我也一定要拿回来。我倒要看看,火毒神宫能够包庇保护这个家伙多久。”子云山说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看了方荡一眼,随后朝着身后一摆手,云剑山弟子当即齐齐退走。

    事情已经不可为,现在就算云剑山将所有的弟子的性命都交代在这里,也未必能够杀得了方荡。

    子云山已经调动其他十二位目前身处各地的云剑山精英,到时候就守着火毒城四周围猎,见人就杀,即便弄不死方荡,要不回千叶盲草剑,也要恶心死火毒仙宫!

第六十八章 新生

    眼瞅着云剑山弟子如同潮水般退走,方荡背后却依旧如同悬着一把锋利宝剑,随时都要刺透他的皮肤,斩下他的头颅.

    因为云剑山弟子临走之时看向方荡的眼神实在是太恐怖了,锋锐的目光就像是一根根刺入心脏之中的冰锥,冷得人浑身发抖。

    不过,在烂毒滩地长大的方荡没什么值得畏惧的,大不了就是死亡罢了,而对于方荡来说,在烂毒滩地中的日子,他每天、每时、每刻都在面对死亡。

    送走了云剑山众弟子,笑容可掬的毒冢尊者一张脸陡然变了模样。

    冷漠!

    只有这个词才能形容此时的毒冢尊者,他的眼睛之中看任何存在的光都充斥着冷漠的情绪,就像是一只昆虫在看着四周一样,似乎此时站在那里的不是毒冢尊者,不是一个大活人,而是一只披着人皮的大虫子。

    与此同时,从天而降的一团团碧火在空中直接迸碎,化为星星点点的火光消散无踪。

    一刻钟之后,退走的子云山忽然一愣,猛的扭头,他们此时已经退出了烂毒滩地,从这里回头看去,一切都被烂毒滩地上的药渣丘陵遮掩,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山巅上的火毒城。

    子云山骤然停下,立时引起了连锁反应,近千云剑山弟子尽皆停下来。

    林师兄顿足在子云山身边,好奇的道:“师父,怎么了?”

    子云山脸上的肌肉抽动几下后道:“上当了!”

    凌羽此时脸色也是一变,“对,以火毒仙宫的阴狠性子,万万没有理由就这样放咱们离开,咱们走得太轻松了,他门中一定有什么别的事情,无法分派出人手来抓我们。”

    林师兄脑子相当好使,闻听此言当即恍然,捏住手中剑道:“师父,咱们杀回去。”

    子云山摇了摇头道:“已经没有机会了,火毒仙宫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那小子显然还不够格成为火毒仙宫的弟子,只能被安放在火毒城。”

    “只要那小子在火毒城中,咱们就还有办法,罢了,一切等你的几位师兄和大师姐回来了之后再说。”子云山似乎一下又苍老了许多,额头上蹦出数道皱纹,眼角也生出密密的细纹来,整个人脸上露出一种心力交瘁的疲惫来。

    林师兄扭头看向火毒城的位置,用力捏了捏拳头,可惜他没有足够的力量,不然此时一定一剑斩破火毒城。

    凌羽怎么不知道林师兄的想法,叹息一声道:“可惜,我的剑奴尚未炼成,不然有剑奴相助绝对不会叫那小子逃离。”

    子云山扭过头来道:“我辈不想遭受无端屈辱,不想无力拯救亲人,所以要辛苦修行,磨砺剑法,希望今日之辱是你们前行大道上的踏天石,以我为教训,每当你们修行懈怠之时,就想一想我的事情,女儿被残杀,却无力拯救,门中宝剑被掠夺,却无能为力,记住,这就是弱者的待遇。”

    一众云剑山弟子尽皆默然。

    无尽妖洞边缘,一个身材粗壮的男子,不知道原本是什么颜色的衣服此时已经被鲜血染成血衣。

    一直不停地挥舞着一把十米长巨剑的血衣剑客手中的巨剑剑身陡然铮鸣一响,声音急促。

    血衣剑客猛的收剑,不理会四周朝他潮水般涌来的妖魔,凝眉望向东南方向,脸上神情凝重至极,此时那些无形幽影般的还有化形拥有身躯的妖魔已经冲到了他的身前,如同一道大浪一般拍击下来,眼瞅着他就要被大浪淹没,此时他身下的影子赫然窜出,收走他的宝剑。

    一剑杀四方!

    这一剑将四周的妖魔尽皆劈成两半,血衣剑客如同矗立于一朵菊花的正中央,鲜血飙飞,化为一场豪雨,将血衣人的黑色血衣再次涂抹上一层艳红的颜色。

    满脸鲜血的血衣人此时依旧双目凝望远方,似乎此时此刻身周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血衣剑客名叫劈山剑,在云剑山中排行第四。

    在无尽海域,潜入深海之中刚刚杀掉一只五百年成精巨蚌,从白嫩的蚌肉中挖出一颗珍珠的少年,用手中三十厘米长,荧光闪烁如同水下灯火的短剑片下一块细嫩蚌肉,送入嘴中,和着海水嚼吃下去,一脸满足。

    短剑骤然大放光华,颤动不休,少年神情忽然一动,不由得蓦然扭头,一头长发在深海之中如同海藻一般剧烈的摇曳晃动。

    少年看向漆黑的远方,随后少年双目放光,伸手一捏手中刚刚得到的珍珠,身前的海水骤然分开,大海海水在他面前如同布匹般撕裂,少年急速上升……

    大海深处陡然传来一声咆哮,整个大海陡然震颤起来,海底污泥翻滚,气泡升腾,如同水沸。

    是龙吟,这少年竟然惹了大海之主的龙族。

    少年剑客名叫子午剑,在云剑山中排行第五。

    山巅上,膝上横放一把龙纹宝剑,长发飘飘,一张仙子般清丽面容,身后如同影子一般的捧剑剑奴在规规矩矩的捏肩敲背,山下是数不尽的身形巨大的蛮族尸体,头顶上乌鸦乱叫,不时落下来啄吃新鲜的尸体。

    女子一直眯着眼睛,膝上长剑微微一颤,女子忽然张开,天地间好似炸开一道霹雳,流光乱闪,女子合上双目,提剑起身,身后的剑奴老老实实的将龙纹宝剑捧在手中。

    闭目女子名叫冷容剑,在云剑山中排行老大。

    玄天帝国皇都中最大的青楼中,一个英俊潇洒的中年男子满面汗水,正在床上折腾,正是紧要关头,男子双目忽然一亮,腾然抬头看向远方,原本因为兴奋而潮红的一张脸瞬间阴沉下来,在他身前不远处的桌上的长剑嚓的一声窜出半尺,然后开开合合,嚓嚓作响,发出焦急的催促声。

    中年男子看了眼身下一脸莫名的花魁的面容,他在这里许下千两白银的代价,才得以登堂入室,和这号称人中花,蜜中蕊的花魁嬢女颠鸾-倒凤。

    中年男子叹息一声,拔吊便走。

    身后只留下龟奴们的一声声呼喊:“客官给钱啊,给钱啊,他娘的狗**#,狗入的云剑山的弟子嫖-娼不给钱啊……”

    中年男子名叫倜傥剑,在云剑山中排行第二。

    此时此刻,散布在玄天大陆,无边海域,无尽妖洞,嗜血蛮国的云剑山弟子纷纷开始启程,不管自己此时在做什么,都暂且放下。

    方荡被带回火毒城中。

    此时的方荡已经被洪正王亲口加封为大都统,再非以往靖公主门下侍卫的身份,不过至少现在,方荡还没有感觉到自己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方荡被直接带入王府中,被关入一间还算宽敞的房间中。

    随后,除了按时送来的衣食,还有几个大夫来给方荡疗治伤势外,就没有人理会方荡了。

    方荡似乎被完全遗忘掉了。

    方荡并不知道什么叫做大都统,不过他的爷爷们知道。

    此时方荡的爷爷们聚成一个圈,围坐在方荡周围,齐刷刷的看着方荡。

    一个个老家伙沉默不语,似乎想要用自己的眼睛先将方荡看透。

    而方荡闪烁着一双叫人一眼就能够看透到底的清澈无暇的大眼睛,脑袋转过来转过去的看着四周的老家伙,眼中充满疑惑,显然不理解为何这些爷爷们要围着他看个不休,而且一个个眼神咄咄。

    茶水滚滚,香气四溢,发出沸腾的声响。

    捧着花白胡子的十祖爷爷终于眨了眨眼睛,随后四周的老家伙们齐齐揉眼睛,他们都觉得方荡这双宝石般清澈透底的眼睛实在是太明亮了,亮的似乎能够灼伤他们的眼睛。

    他们不得不承认,和方荡对视,是一件不大容易的事情。

    “你说你含着一颗叫做奇毒内丹的东西?有了这颗内丹,你就开始喜欢食毒?并且这内丹能够给你带来力量?”方荡的三祖爷爷开口问道。

    方荡点了点头,张口伸出舌头来,不过上面却没有奇毒内丹。

    “你说你的这颗奇毒内丹是你娘给你的?”四祖爷爷一脸凝重的注视着方荡问道。

    方荡再次点了点头。

    四祖爷爷沉默了片刻看向方荡的爷爷,方荡的爷爷脸色极差,缓缓开口道:“文山那小子和我们这些老家伙不同,他从小就喜欢钻研道法,但我不认为他能够达到练就金丹的地步,我死的时候,他也不过刚刚进入练气境界。可是,在烂毒滩地的石牢之中,不见天日,怎么可能弄到奇毒内丹这样的东西?”

    一直都没有开口只是摇头点头的方荡忽然双目一亮,问道:“你们说我爹也是修仙者?”

    方荡经历了一场大劫之后,见识到了修仙者之间的争斗后,对于修仙者有着格外浓厚的兴趣,他不会放过任何一条关于修仙者的信息。

    十位祖爷爷此时却一个个面色沉重,心事重重,全都没有说话。

    许久之后,十祖爷爷开口道:“这件事我们以后再和你说!你有奇毒内丹的事情,绝对不可告诉其他任何人,再亲近的人也不行!切记切记!大都统虽然只是个芝麻小官,但也算是能够有所作为的职位,遇到事情多来问问我们这帮老家伙,保你仕途无忧。”

    方荡四周轰然一蒸,再张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头顶上的房梁。

    方荡打了个哈欠,从床上坐起来,外面的天色还处于蒙蒙黑的状态,正是一天之中最冷的时刻。

    方荡床头侧面就是一面镜子,镜子之中,方荡几乎不认识自己,他的皮肤光滑细嫩,脸色也白皙透亮,除了头发被碧火烧焦太挫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美男子。

    方荡忽然伸手去摸额头上的那原本烙印着奴字的烙印,竟然已经不见了,或许是随着他的蜕皮,被一同褪下。

    算了下时间,靖公主说的一年一次的火奴点名时间也已经过去,也有可能是因为火奴死典上已经没有了他的名字,所以他才褪去了那烙印,总之,现在的方荡,是全新的,再也不是烂毒滩地上的卑贱火奴了。

    如蚕化蝶,这是方荡的新生!

第六十九章 灼地墨虫

    迎来新生的方荡将一直寸步不离的千叶盲草剑抓起,烂毒滩地中的生活使得方荡极爱武器,但方荡爱武器却并非是那种痴爱,而是将武器当成是一种工具。

    所以,方荡虽然喜爱千叶盲草剑,但需要的时候,千叶盲草剑也一样用来割草砍树,串了食物在火上烧烤武器就是工具,不管外面的世界给剑赋予了多少光辉的形象,深刻寓意,在方荡眼中,剑,依旧还是工具。

    这并没有什么贬低剑的意思,哪怕是自己与生俱来最珍贵的双手,不一样也要用来擦各种脏东西?

    此时方荡用手指轻轻抚摸黑色粗糙,如同遍布锈迹的剑身。

    当手指触摸到那块崩掉锈斑,露出秋水一般有着如同叶脉一般漆黑纹路的剑身的时候,方荡感觉自己和千叶盲草剑之间已经开始建立起了一些极为特殊的联系。

    方荡说不清楚这种联系,似乎这千叶盲草剑开始成为他的手指的一部分。

    他似乎变成了千叶盲草剑,能够感觉到剑身被自己摸着,这种感觉,就像是左手摸右手,一个能够感觉自己在摸东西,另外一个能够感觉到自己被摸着。

    方荡握剑的手开始和千叶盲草剑融合为一体,方荡即便不用五指去抓剑柄,这把剑也依旧和他的手牢牢黏在一起。

    一根根的血管顺着方荡的手臂一路向上,最后贯通到方荡舌尖,奇毒内丹似乎也和这把剑联系在一起,通过方荡的血管,将方荡、奇毒内丹、千叶盲草剑联系在一起,变成了一个完整的整体。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了一个朋友,一个对你永远不离不弃的朋友,这种感觉很好,很舒适,这个朋友很值得信赖。

    甚至,这个朋友似乎还在呼唤方荡去挥舞他,去了解他,同样这个朋友也有着强烈的愿望,想要了解方荡。

    方荡深吸口气,下了床,随后开始在宽大的房间之中挥舞手中的千叶盲草剑。

    方荡专注认真,仔细体悟着千叶盲草剑带领他挥出的每一剑,方荡每一剑挥出,都如同有个老师在手把手的教他,可以这么说,只要不是傻子,只要肯下苦功,千叶盲草剑的是最基础剑招都能够学会。这或许就是云剑山能够成为夏国第二门派的原因所在。

    方荡从未学过剑,但方荡有足够的耐心和刻苦来一招一招的学习,每一剑方荡都灌注自己全部力量。

    千叶盲草剑随着方荡的不断舞动,不住的有细细小小的黑色灰渣簌簌落下,同时千叶盲草剑的剑尖上有一道黑色的气息流淌,方荡很清楚,是奇毒内丹通过血管送入千叶盲草剑中的毒,方荡若是用力极大的时候,甚至能够将这毒雾化,无形无影,氤氲在空中,方荡对此,相当感兴趣,野兽般的直觉告诉他,这样的手段对他非常有用。

    方荡挥剑如同着魔一样,从清晨到日落,方荡再次恢复了那种每天只睡两三个时辰的生活,虽然他身边没有了郑守的督促,但对于方荡来说,根本不需要别人的监督。

    方荡向往修仙者的神通力量,正如当初他在烂毒滩地向往火毒城一样。

    方荡更清楚,这个世界上只有力量不骗人,拥有力量就拥有一切。

    只有他强大了,才能够给爹娘报仇,才能带弟弟妹妹离开烂毒滩地。

    对于此时的方荡来说,这是非常远大,值得奋斗一生的目标。没有见识到外面的世界,无法理解烂毒滩地的贫瘠,方荡几乎一刻都无法忍受自己的弟弟妹妹继续在烂毒滩地上过那种艰难的生活。

    方荡在小房间中一呆就是十天时间,这十天中,方荡似乎被遗忘了,甚至连方荡都遗忘了自己,他的世界现在就只有剑。

    挥剑、挥剑、挥剑、挥剑、挥剑,疲累无比,睡觉,挥剑、挥剑、挥剑、挥剑……

    好在食物跟得上,并且吃的不错,不然根本无法支撑方荡这样的大量消耗。只不过,在五天左右的时候,方荡便不再往剑身中灌注毒性了,因为吃的东西不缺,但奇毒内丹之中的毒性却不容易补充。

    第十天的时候,方荡正在舞剑,就听到床上传出一声清脆的声响,这声音不大,但对于在这房间之中呆了十天,一切都无声无息的方荡来说,却堪比惊雷。

    方荡诧异的收剑望去,就见他从易城中弄到的那颗坚硬无比的蛋竟然崩开了一块外壳。

    方荡双目放光,凑了过去,仔细看着那颗蛋。

    就见蛋中微微有光芒闪动,与此同时,方荡口中的奇毒内丹也开始晃动起来,似乎满是期待。

    咯叻一声,蛋壳再次迸裂开一块,方荡凑到跟前的脑袋下意识的后退,随后再次凑过去,想要顺着那蛋壳裂口处往里面望去,随后就见一股碧绿色的液体从蛋中流淌出来,异香弥漫整个房间。

    咯叻一声,整个蛋陡然裂为两半,咕嘟嘟的,碧绿色的液体泉涌出来,内中包裹着一个圆滚滚如同松鼠一般的东西,这东西有着一条光秃秃的大尾巴,浑身上下披着一层绒毛,身上散发出一股难言的奇香,至少在方荡的嗅觉之中,这个是香味,兴许在别人的鼻子里这个就是恶臭。

    这小东西被碧绿色的液体包裹着,小嘴咧开,似乎打了个哈欠,随后有些艰难的张开一双雾蒙蒙黑溜溜的大眼睛,看向方荡,随后这小东西微微歪了歪头,朝着方荡伸出两个小小的爪子,似乎要方荡抱一抱。

    方荡却一下流出口水来,这东西一看就非常好吃的样子。

    尤其是包裹这小东西的粘液拥有极强的腐蚀力,将小东西身下的桌子瞬间溶出一个大洞,这小东西如同呆在泥地上,正在飞速的下沉着。

    剧毒,这绿色的粘液一定是剧毒!

    就在方荡准备将其抓起来尝尝味道,甚至开始琢磨一会送来午餐馒头后就夹着这小东西吃的时候,奇毒内丹一下从方荡口中窜出,朝着那小东西飞去。

    那原本还朝着方荡伸出两只爪子的小东西一见到奇毒内丹,立时露出惊慌的表情,似乎遇到了天敌,艰难转动尚不熟练的身躯,想要逃走,正巧此时碧绿色的液体溶开了桌子,小东西吧嗒一声掉在地上,随后这小东西挥舞爪子在地上抓挠,配合着碧绿色液体的腐蚀之力,竟然如同在水中游泳一样,急速下潜,逃走。

    奇毒内丹在空中微微一顿,猛的膨胀一下,从中喷出一群蚂蚁来,这些蚂蚁头顶上嫣红一片,赫然正是当初奇毒内丹吞吃下去的那些巢蚁。

    巢蚁凶猛,如同一群战士,视死如归的冲杀上去,将如同松鼠般的小东西四周的地面挖开,形成一道道的壕沟,同时不少巢蚁趴在壕沟中等着那小东西的到来。

    那小东西一旦遇到壕沟,前行的速度变立时缓慢下来,如同车轮陷入雪中一样,一群群的巢蚁冲上去,嚼吃碧绿色腐蚀性极强的毒液,不过巢蚁显然不是毒液的对手,吃下毒液的同时,便肠穿肚烂,融成黑水。

    在这些巢蚁的努力下,小东西的速度越来越慢,此时奇毒内丹从天而降,一头就撞在了那小小的东西身上。

    奇毒内丹似乎变成了一个海绵,将松鼠般的小东西还有包裹着他的碧绿色的液体尽皆吸入到了奇毒内丹之中。

    随后奇毒内丹晃晃悠悠的东倒西歪,原本娇翠的颜色变得极为暗淡,如同一个疲惫的孩子,在空中艰难的挪动,撞了方荡鼻子两下后,才找准了方位,钻进了方荡口中,沉睡不起。

    这一切来得太快,方荡还没有来得及吃,就被奇毒内丹抢了先,这使得方荡多少有些不开心。

    不过方荡也没太在意,因为这东西他吃下去,也是为奇毒内丹吃的,方荡砸吧砸吧嘴,相当遗憾,将蛋壳拿起一块来,放在嘴中,这蛋壳现在没有之前那么坚硬了,嚼起来嘎吱嘎吱的,吃起来味道还不错的样子。

    方荡吃掉了蛋壳,心中的遗憾早就抛到脑后,用舌尖晃动了下奇毒内丹,奇毒内丹完全没了之前的活泼状态,死气沉沉如同一块石头。

    方荡闭上眼睛仔细感知了一下奇毒内丹,奇毒内丹似乎完全陷入了冬眠,一点声息都没有了。

    不过方荡确信,奇毒内丹完全没有任何问题,或许就是吃饱撑着了。

    “爷爷们,你们不是说这蛋是盘古始定混沌的宝贝么?龙卵龙胎?或者是某种法宝?我怎么觉得,这东西和这三样都不搭边?

    四周一片沉默,不久之后,方荡的爷爷最终兴奋的开口道:“荡儿,我们查到了,若不是这东西破壳而出,还真就叫人看不出端倪来,这东西应该叫做灼地墨虫,在异虫录中被归为剧毒妖类,这东西在无尽妖洞之中也算罕见,成虫后在地下打洞,盘踞百里地盘,百里之内一切存在尽皆被其当成食物吞吃,相当可怖,不知道那个王八蛋竟然将这东西带到了玄天大陆上。”

    方荡没怎么太在意这灼地墨虫,毕竟这看起来像是动物的虫子已经被奇毒内丹给吞吃掉了。

    方荡的爷爷开口道:“荡儿,以后有不认识的东西,尽管来问我们,就算一时看不透,但总能在如山典籍中帮你找出来历端倪来。”

    方荡用力的挖了挖耳朵。

    随后方荡的日子再次恢复如常,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舞剑。

    四天后,方荡依旧还在舞剑,此时有敲门声响起,方荡看了下窗外,似乎还不到送饭的时间,心中诧异的同时收了剑,打开房门。

    房门外面站着一个一身翠衣的侍女,侍女双手捧着一个托盘,盘中是一件绣着豹纹的黑色绸质袍服,袍服上还有一双做工精良的千层底快靴,在旁边放着一顶黑色帽子,帽子上插着一根雉鸡翎羽,颜色跳脱威风凛凛。

    “大都统,请随我去沐浴更衣,王爷要见你。”

    侍女说话口音软糯,身子犹如风中柳树般微微摆动,眉目间,有着说不尽的风情。

    同时一股淡淡的香风吹来,使得方荡先酥软了几分。

第七十章 魅惑天音

    方荡何曾见过这么勾引人的身姿?在烂毒滩地上,女人基本上除了身形略微瘦小一点外,和男人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别说这种眉目春_情,就是那一颦一笑的细微作态,方荡也不曾见过。

    方荡本就是处男之身,正是最烦躁易起火的年纪,当即就觉得胸中火焰升腾,邪火乱窜。

    方荡的爷爷此时在方荡的脑海之中开口:“荡儿,洪正王应该是新封的王,这个人我虽然没有听闻过,但爷爷我知道一个规矩适用于这个世界任何地方,到了别人家中,最好不要染指一草一木,这个女人浑身上下透着古怪妖娆骚~媚,路数奇诡,以后你遇到这样的家伙最好立即敬而远之,因为每一个这样的女子背后都有着太多太多的故事,而且,用屁股去想也能知道,这些故事没有一个是好的。”

    爷爷的絮絮叨叨,使得方荡逐渐高炙的情_欲缓缓降低,方荡神情复杂的看了眼身前的曼妙女子,那女子略微低着头,似乎感受到了方荡的目光在凝视着自己,抿嘴微微一笑,红唇如火焰般在燃烧,一直烧到了方荡的心中。

    方荡眼神之中有些迷乱,但方荡还是控制住了这种本能的欲、望之火。

    侍女似乎在等待什么,却什么都没有等到,侍女不由得微微一愣,抬头看了方荡一眼,皱了皱眉角后,捧着官服,柳腰轻摆,转身引着方荡走出房间。

    方荡跟在这侍女身后,一双眼睛不由自主的盯视在侍女摇摆的腰肢上。

    这侍女不知道是天生如此,还是受过什么特殊的训练,每一步迈出,肥-臀轻摇,内中似乎蕴含着某种极为特别的韵律,使得刚刚清明一点点的方荡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过去,无法自拔。

    一股股的邪火窜起,钻入方荡的小腹中,如同往火堆之中不断添柴,使得火焰高涨,升腾起来的是熊熊欲、望。

    此时方荡脑海之中传来一道声音:“荡儿,这女人绝对有问题,她在用一种叫做天音邪法的魅惑之术诱惑你。”

    说话的是方荡的四祖爷爷。

    “这种魅惑之术来自百象帝国,乃是巫术的一种,施术者诱惑男子升腾欲-火,这欲-火将焚烧男子的心神,遇到心神不坚定者,什么都不需做就能使其精神萎靡不振,若是有了**交-合,甚至能够叫男子主神丧失短暂疯癫。”

    “虽然不至于当时就死,但中了这种魅惑之术,无论是体力还是精神都会受到极大影响,我当初就曾经中了这种巫术,险些搞得家破人亡……”听得出,方荡的四祖爷爷对这种叫做天音邪法的巫术恨之入骨。

    旁边还有四祖奶奶的冷哼声,当初两人之间看来有着一段相当不愉快的经历。

    方荡闻听此言,心中骤然清冷一片,一双原本已经开始迷失的眼睛逐渐变得冰冷起来,欲-望和死亡比起来,还是死亡对方荡的影响更大一些。

    在方荡前面莲步轻挪的侍女骤然感到背后一寒,似乎被狮狼虎豹盯着一般,在这一刹那她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头猎物,身后的大老虎随时都有可能张开大嘴将她一口吞下。

    侍女脚下立时一乱,原本摇曳生姿的脚步彼此拌在一起险些摔倒。

    什么魅惑之法,此刻荡然无存。

    魅惑之术比的就是心智,是用坚定去迷惑不坚定,只要方荡对她怀有一丝不理智的欲-望,侍女就能在方荡心底幻化出一头魔来,这魔会将这丝不理智变成方荡心灵中的一道裂裂痕,不断的撕开,到时候方荡心底的欲-望将一瞬间喷涌出来,占据方荡的身躯,一旦欲-望主宰身体,那么方荡将彻底丧失理智。

    但若是对方心志坚定,或者有旁人在旁边指点干预,那么魅惑之术便会大打折扣,甚至完全没有用武之地了。

    若是没有祖宗们在旁边示警,方荡现在肯定已经着了这侍女的道儿。

    魅惑之术这种迷惑类邪法最怕的就是旁观者清。

    侍女稳定了下情绪,继续在前面带路,不过在方荡眼中,此时的侍女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风情万种,走路起来,也和寻常女子没有任何区别,甚至似乎还有些跛足。

    看到这里方荡越发清醒,方荡惊讶至极,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法术,实在是太新奇了。

    侍女引着方荡来到了一处洗澡池处,池中放满了热水,蒸汽腾腾,雾气滚滚,侍女修长的手指轻轻掠了掠鬓角,眼神之中闪过一次笃定和好强。

    侍女见自己之前的魅惑之术对方荡竟然完全没有用处,心中不免生出争胜之心来,原本侍女只想要迷惑方荡就成了,没有想过和方荡发生些什么,但现在,她要用自己最厉害的天音玉体来降服方荡,在这水汽腾腾的地方,赤身**,最能发挥玉体天音的威力。

    侍女脸上挂着淡淡的自信笑容,正要回头,却不料被一双手陡然推飞,一头栽进水池中。

    噗通一声,侍女落水,溅起了大片水花。

    侍女完全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脑袋之中一片空白,只想着在水中挣扎,浮起头来,结果她的脑袋刚刚浮出水面,就被一只大手一下按入水池中。

    这侍女只是精通一些魅惑之术,并不会武功,身上也没有多少力气,被那只大手牢牢按住脑袋无论如何挣扎都不能从水中浮出,急切间吃了不知道几口水。

    眼瞅着侍女就要在水中被活活憋死,侍女猛的感到脑袋上压力一轻,连忙浮出水面,如同出水的鲤鱼一般,呼哧呼哧的大口喘息。

    女子面前,是一双冰冷的没有任何感情却又纯净无暇的眼睛,好似没有受过任何污染的宝石。

    在这双眼睛注视之下,女子完全有理由相信,下一秒钟的时候,对方会毫不犹豫的将她活活淹死。

    甚至,说拥有这双眼睛的家伙会活活吃了她,她都完全相信。

    在这双眼睛背后,是凶残的野兽,是满口滴血的嘴巴,是无视生命的冰冷。

    在方荡眼中,原本那风情万种的女子此时完全变了模样,一对扫帚眉,一张鸭蛋脸,塌鼻子,外加高颧骨,那里还有半点美姿可言?

    如同画皮遇水洗去妆容一样。方荡此时想起了娘亲曾经跟他说的一句话:“天底下,好看的女人大都不符实。”以往不懂,此时却略微懂了点。

    “问问她为什么要来诱惑你,无缘无故不会有人非要害你。”方荡的爷爷的声音在脑海之中响起。

    “谁叫你来害我?”方荡开口问道。

    侍女那里敢说,正要矢口否认,却不料对方问出问题后,似乎根本不想要答案,完全不等她开口,就再次将她一下按入水中。

    在水中挣扎到几乎快要窒息,那大手松开后,侍女一句谎话都说不出来了,将一切都和盘托出。

    原来是二王子要他方荡手软脚软,精神疲惫,神智萎靡,若是有可能的话,最好叫他精神失常,只要短暂的疯癫就可,以这样的状态去见洪正王。

    洪正王是一个暴君,方荡只要在他面前稍有不慎,使得洪正王厌恶,下场就不是凄惨能够形容的。

    提到二王子,方荡就想到了靖公主府外的轿子,想到了自己将无卵男儿的牌匾狠狠地砸在二王子车上的情形。

    对于方荡来说,别人要杀他他一定会感到好奇,但这个人是二王子的话,方荡一点都不奇怪。

    方荡不再理会侍女,脱光了衣服,开始自顾自的洗澡。

    方荡现在的皮肤褪去了一身厚皮,看上去相当细腻白皙,洗掉脏污后,方荡的模样越发显得英挺起来。

    走出水池,方荡将那大都统的黑色绸质官服穿上身。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穿上这一身威风官服,方荡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此时的方荡英姿挺拔,方荡的身高在烂毒滩地中算是最矮的,但在凡人之中却也算中等,吃了八颗回生丹后,身体再次发育,现在已经有接近一米八的身高,尤其是方荡那双眼睛,如同镶嵌在夜空之中的宝石一样,闪烁着纯净清冷的光芒。

    方荡戴上大都统的帽子后,将被毒火燎伤的头发遮起,连最后一丝破坏皮相的污点都给遮掩,随着方荡一动,帽子上的翎羽微微颤动,这样的方荡使得蜷缩在角落之中的侍女都看得呆住了。

    这样的方荡,谁能将他和烂毒滩地中的卑贱火奴联系在一起?

    方荡看了侍女一眼,如同落汤鸡一般的侍女谨小慎微的站起来,随后低着头闷声不响的在前面带路,水滴了一路,蜿蜒如同一条小河,方荡就不紧不慢的走在这条小河上。

    方荡对于洪正王并不了解,其实他也没想要去了解洪正王,但按照一众爷爷们的要求,方荡询问了侍女关于洪正王的事情。

    不过,侍女虽然敢说二王子指使她来诱惑方荡,却万万不敢评价洪正王一个字,哪怕是说好话她都不敢。

    这使得方荡的一众爷爷们直接告诉方荡,这个洪正王绝对不好对付,脾气定然古怪暴戾,叫方荡打起一万个小心来。

    行不多时,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出现在方荡眼前,方荡从未见过这么奢华的宫殿,宫殿之中漆黑一片,如同黑洞洞的深渊,内中似乎盘踞着什么可怕的凶兽,看到这里,即便没有爷爷的提醒,方荡也打起十二分的小心来。

第七十一章 殿如墓穴

    方荡眼前的这座宫殿门口只有两个黑甲剑戟军士守卫,四周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看起来,就像是一座陵墓。内中埋葬着冰冷的尸体。

    从那敞开的黑洞洞的大门中吹出一阵阵的冷风来,使得院子中的一切都冷冰冰的,即便上午最温暖的阳光照射在脸上,也感受不到半点暖意。

    冷风一吹,方荡后背上炸起一层鸡皮疙瘩来,不由得深吸一口气,这层鸡皮疙瘩才缓缓平复下去。

    咯叻一声,方荡用舌尖挑动了一下奇毒内丹。

    若是在从前,这种时候,奇毒内丹一定会被惊醒,在方荡口中不住转动,散发出一股股的力量汇入方荡的身体中,帮助他抵御这种无形的冷气和压力,但是现在,奇毒内丹似乎陷入冬眠,完全没有了任何反应。

    烂毒滩地中野兽般的生活使得方荡对于危险有着格外的敏感。方荡整个人都开始绷紧起来,随时准备逃走。

    方荡身前的侍女走到这里本就已经有些发白的一张脸变得更白了,没有半点血气,不过她也松了口气,站在原地恭声道:“王爷宣你,大都统请自行进入。”

    方荡没有理会这个女子,迈步朝着那黑洞洞的大门走去。

    守门的两个黑甲剑戟军士同样没有阻拦方荡,从始至终,这两个守卫都像是石雕一样,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声息,就算方荡走过他们身旁,也没有听到他们的呼吸声。

    尚未步入大殿,方荡就听到咯吱吱的咀嚼声,这声音就像是深夜无人之时,床底下传来的动静,叫人毛骨悚然。

    方荡微微眯了眯眼,继续前行。

    方荡一跨过门槛,身上的压力骤然增加,好似背负千斤重担一样,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

    并且那原本细细弱弱的咀嚼声骤然变得如同雷鸣一样可怖。

    轰隆隆巨响不止,在方荡眼前,好似有一座大山一般的巨人,横卧在宽大的椅子上,不住的用双手抓着一节骨头啃咬。

    巨人实在是太大太高,以至于方荡只能抬起头来仰视,却也看不到这巨人的完整模样。

    在这巨人面前,方荡还没有他的脚趾高,光是巨人吃东西的声音,对方荡来说都是一种雷鸣劈击般的折磨。

    “说说当初宝货被劫的事情。”此时方荡才注意到在巨人身侧站着一个身材如同圆球般的滑稽小丑,这声音就是从他口中发出的,那巨人从始至终看都没看方荡,只是在不快不慢的啃着骨头。

    方荡此时完全不能说假话,心神被震慑,不由自主的将当时运送宝货被劫的经过说了出来,当说到一半的时候,方荡脑海之中陡然响起一道霹雳,将方荡有些迷迷蒙蒙的精神劈开,方荡激灵一下清醒过来。

    “荡儿,切不可将我们还有十世大夫玉的事情告知别人。”方荡爷爷的声音响起。

    方荡连忙收敛精神,避开了最后关于十世大夫玉的事情。

    “也就是说,你也没看到究竟是谁夺走了宝货?”那滑稽小丑般的家伙沉思了下后问道。

    方荡点了点头。

    “你有没有见到一块墨色如石般的玉?”滑稽小丑问到这句话的时候,方荡明显感觉到自己被一双眼睛扫了一眼,是那巨人的眼睛,好似一把利剑,穿透了方荡的心,打透了方荡每一寸肌肤,若之前没有爷爷唤醒他,方荡现在一定将自己掌心中的玉的事情全都说出来。

    “没有。”

    “退下吧!”随着小丑这句话说完,方荡身上的压力骤然一轻,身前那如同大山般的巨人瞬间缩小,同时方荡被一股力量排斥,一步退出大殿。

    从始至终,方荡其实只迈进大殿一步。

    走进大殿到走出大殿,对于方荡来说,简直就像是做了一场梦,方荡深切的体会到了洪正王的强大和可怕。

    在洪正王面前,方荡就像是一只蚂蚁。只要洪正王轻轻抬抬脚,就能将方荡踩扁踩死。在方荡眼中,洪正王简直就是一尊神邸。

    方荡走出大殿,被风一吹,才知道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此时方荡爷爷的声音响起:“荡儿,不管十世大夫玉是怎么落入这个洪正王手中的,你的父亲和母亲被害的事情和他一定有关系。所以,对这个人你要一万个小心,绝对不能叫他知道十世大夫玉落在你的手中,同样,更加不能叫他知道你是方文山的儿子。”

    方荡没有在意爷爷口中被害两个字,而是问道:“十世大夫玉究竟是什么东西?”方荡在人间打滚了这么久,开始逐渐有了自己的一些想法和洞察力。

    他感觉到自己的父母被害或许和十世大夫玉有些关系。

    方荡的爷爷却停顿了一会后才回答道:“十世大夫玉,是我方家传家之宝,只有方家血脉才能唤醒,内中就有我们十个老头子十个老婆子们驻守,本来你爹和你娘也应该到这玉中来的,可惜……以后你死了也自然会到玉中来,目前来说,你知道这些就成了,这玉的一些其他秘密,等以后,我们会一点点的告知你,总之,你要明白一件事,玉中的秘密,不是我们不告诉你,而是你现在没有必要知道,并且知道了对你只有害处没有好处。”

    方荡曾经对自己的弟弟妹妹隐瞒奇毒内丹的事情,所以明白即便是亲人之间也有秘密。

    方荡对于亲人之间的情感完全来自于石牢中娘亲的传授,娘亲方荡形容的亲情是世间一切美好中的一种,方荡深信不疑。

    这种对于亲情的信任,朴实得犹如尚未琢磨过的原石一般,方荡只知道亲人不会害自己就成了。

    方荡回到自己的房间,赫然发现鸽子正站在门口等着自己。

    方荡当即跑了过去,对于方荡来说,鸽子、郑守、憨牛、豹子等人虽然和他一起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太长就如同他的亲人一样。

    鸽子看到方荡的时候几乎没有认出来,毕竟方荡现在颓褪掉了一身厚皮,相貌英俊不凡。

    哪怕认出方荡后,鸽子的表情明显有些局促,尤其是方荡身上那身大都统的官服,更是脸色变化。

    但见到方荡满脸欢喜的跑过来的样子和从前没有什么变化,鸽子紧张的情绪才稍微放松一些,但方荡还没有走到跟前,鸽子已经鞠躬到地,恭谨的说道:“小人拜见大都统。”

    鸽子这个举动搞得方荡一愣,顿足在原地,眨着眼睛看向鸽子,随后方荡绕到鸽子背后,用力的在鸽子屁股上用力踹了一脚。

    鞠躬到地,撅着屁股的鸽子险些被踹个狗吃屎,当初鸽子没少这么偷袭方荡。

    鸽子当即大怒,蹦起来抓方荡。

    两人在院子里你抓我逃,犹如恢复了在靖公主府的练武时光。

    玩闹一阵后,鸽子和方荡一起坐在院子中央喘气。

    鸽子叹息道:“真没想到啊,你小子一眨眼就变成大都统了,啧啧,掌管一千兵马啊,太牛了。还有,你怎么现在变得比我还帅了一点点?你蜕皮成功了?娘的,我这么辛苦修炼都没有追上你,简直没天理啊……”

    方荡忽然想起什么,拉着鸽子走进自己的房间,从桌子上-将那三趾收命耙找出来,塞进鸽子手中。

    鸽子一看这宝贝当即双目放光,他修炼的是鹰爪功,这三趾收命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量身打造的一样,用手轻轻触摸三趾收命耙,刚摸上去就被切开一道口子,显然刀锋非常锋利。

    鸽子看了方荡一眼,随后满脸贪婪的道:“送我的?你可千万别说就是拿出来给我看看而已,不然我一定抱着就跑,你知道的,你追不上我的。”

    方荡咧嘴一笑,“当然是送你的。”

    鸽子用力的揍了方荡胸口一拳,兴奋的叫道:“好兄弟,这家伙可以当我的传家-宝了。”说着鸽子当即就将三趾收命耙戴在胳膊上,挥舞两下,得意无比。

    鸽子跑到院子里,拉开架势耍了一套鹰爪功,一时间银光闪烁,破风声凛冽如刀,耍完了后鸽子一拍脑袋叫道:“糟糕,忘记正经事了,公主设宴邀请你呢。咱们公主,呃,不,我家公主可十几年没有设宴邀请过外人了,你小子天大的福气啊。”

    方荡闻言不由得愣了愣,疑惑的问道:“设宴?外人?”

    鸽子敲了方荡肩膀一下道:“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懂这些,走,咱们边走边说。”

    方荡进屋,将自己的一堆东西都拿上,收拾着,完全是一副准备回家的样子。

    鸽子看到这里眼神变化了下,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等方荡收拾完,将一个破口袋背在身上,一把满是黑锈的破剑用破布缠绕着挎在腰间的时候,鸽子再也忍不住了,指着方荡哈哈大笑

    方荡一身官服,潇洒无比,却背着乞丐的家伙式儿,反差实在是太大了,叫人忍俊不禁。

    方荡看着笑得打跌的鸽子,一脸茫然。

    鸽子笑过后,拍着方荡的肩膀道:“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你现在已经不是公主府的人了,你是大都统,就算你现在只有官职没有兵马,却也依旧还是大都统,你会有自己的府邸,你也不再是公主府的侍卫了,不能再住在公主府了。”

    方荡愣了愣后,一脸震惊的问道:“那苦嫂就不给我饭吃了?”

    鸽子闻言噗的一声,刚刚酝酿起来的悲伤情绪全都随着口水喷了出去了。

第七十二章 回家

    鸽子带着方荡回到公主府,一直都紧闭着的公主府大门此时完全敞开,门口站着郑守等人,似乎已经等了有一会了。

    这些人看到方荡的官服的时候,和鸽子脸上的神情变化差不多,不过看到方荡背着破口袋腰胯破剑如同乞丐的时候,尤其是方荡看到他们后双目放光,笑得亲切的表情后,都忍不住轻松起来。

    郑守手中转动着那一对核桃,嘎吱嘎吱的声音,叫方荡感到说不出的亲切。

    一众人上下打量方荡,若说方荡身上的官服叫他们不自然的话,那么方荡已经蜕皮成功,就叫他们惊讶无比了。

    郑守用力锤了方荡一下,赞叹道:“好小子,有出息。”郑守算是方荡的师父,就算方荡地位再高,师父就是师父,所以郑守可以随便锤上方荡一拳,但其他人可不敢跟大都统放肆。

    在这个世界之中,身份地位之间的距离,远比天堑鸿沟更加难以逾越。

    不过看到鸽子和方荡之间那种亲切关系后,众人心中也不由得放松了不少。

    方荡忽然将背后背着的包裹打开,从中、将王胡子给他的袖里一根金,还有郑守给他的短刀,豹子给他的铁莲花,鸽子给他的护身玉佩一样样的拿出来。

    四周人见到方荡这个行为,一张脸上轻松地神情立时变化起来。

    方荡看向娘娘腔还有憨牛惋惜的道:“水壶逃命的时候弄丢了,衣服半路撕坏了,现在就只剩下布条了。”说着方荡晃了晃缠剑的破布条。

    郑守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张张脸都开始阴沉下来。

    什么意思?

    还没进门就开始还东西,这是要和他们割裂以前的情意么?

    送出去的东西哪里有还回来的道理?

    有了王火的前车之鉴,郑守等人对这种事情相当敏感。

    鸽子觉得其中有不对头的地方,从他刚才对方荡的接触来看,方荡不应该是这个意思,连忙问道:“方荡,你要干嘛?”

    方荡也明显感到大家气氛不对,挠了挠脑袋道:“干嘛?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啊?这不是憨牛输钱后常念叨的话么?”

    众人一听,齐齐哈哈大笑起来,原本绷紧的表情气氛瞬间放松开来。方荡不是要借着还东西而割裂彼此的关系,而是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他们本来就知道方荡的性格,晓得方荡对一些东西懵懵懂懂的,现在看来,方荡依旧没啥变化,还是那个懵懵懂懂的家伙。

    郑守看了看方荡腰间被破布条捆着的千叶盲草剑,方荡抢了千叶盲草剑的事情众人皆知,知道自己的这宝贝远远比不上方荡的长剑,自己的宝贝短剑对于方荡来说可有可无,就将短剑收回,笑道:“还以为你小子穿上一身黑皮,将一颗心也染黑了。”

    “要是真的变成黑心了,小心苦嫂给你的饭菜里面下毒,叫你将心肝脾胃全都吐出来。”豹子说着,将铁莲花拿回来,方荡现在身份不同,这铁莲花方荡以后要多少有多少。

    王胡子捋了捋胡子,也将自己的袖里一根金收回。

    方荡对于他们的话,完全莫名其妙。

    憨牛此时佯怒道,“方荡你不会要将破布条还给我吧?那袍子我可一直都舍不得穿,准备娶媳妇的时候用的。”

    方荡咧嘴嘿嘿一笑,当即就开始脱衣服,要将这一身官袍还给憨牛,憨牛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算了算了,你这衣服太重,我穿上还不得压趴下?我不跟你要了。”

    鸽子却将玉佩推给方荡道:“这玩意本身不值钱,送你了。看我又雕了一个。”鸽子说着拉开衣服,里面果然还有一个新雕的玉佩,这玉佩是鸽子准备送给亡弟的戴在方荡身上,鸽子心里舒服。

    方荡嘿嘿一笑,将玉佩直接挂回脖子上。

    郑守此时道:“走吧,去晚了,苦嫂要不高兴了,这次沾了你的光,咱们都跟着开荤。”

    方荡当即紧张起来,苦嫂实在是太威严了,整个公主府,除了靖公主外,谁都怕她,尤其是大勺子敲锅的声音,方荡每次听到都心惊肉跳的。

    方荡紧张的问道:“苦嫂会不会不给我饭吃啊?”

    哈哈哈……

    方荡被带着走进以前从未进过的一栋房子,里面摆着一张大桌子,足够二十多人一起吃东西,看样子这桌子好久没有用过了,虽然擦得干净,却无法掩饰上面裂开的漆面。

    苦嫂正在擦桌子,看到方荡进来后,一张脸依旧漆黑一片,吓得方荡刚刚迈进门口的脚往后缩了缩,躲在郑守身后。

    “好厉害啊,大都统,以后你要是敢跟王火那样忘本,我就用勺子敲碎了你的脑袋!”说完苦嫂抖了抖抹布,抱着大盆走了出去。

    提到王火郑守脸色不大好看,拍了拍方荡走进了房间。

    公主府并不富裕,这大桌子还是玉夫人时候留下来的,这样的桌面有几十张,但现在的公主府内所有的人加起来,都坐不满这一张桌。

    早管事此时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脸上已经不肿了,不过被踩碎的胳膊还用绷带缠着吊起,一时半刻好不起来。

    早管事一直都在家养病,今天听到靖公主宴请方荡,特意跑来的。

    早管事见到方荡便露出一个笑容来,方荡当初等于救了他一条命,更重要的是没有耽误早到进京赴考,所以早管事对于方荡相当感激。

    “小子,以后当官有什么不懂得都可以来问我,我在这火毒城厮混了大半辈子,虽然没啥大出息,但官场中的门道还是挺精通的,给你当个启蒙老师,绰绰有余。”

    方荡咧嘴一笑,重重点头,其实他也不大清楚当官是什么意思。

    热腾腾的饭菜开始不住的被送上来,方荡等人的眼睛便开始盯着一道道的食物。

    公主府寒酸,吃的东西自然不会太好,但烧鸡还有闷排骨这样几年不见的硬菜还是被端上来了,并且是用大盆,菜量不小,人人有份,这可着实有些铺张了。

    饭菜上齐,靖公主从门外走了进来,房间中的人们立时齐刷刷的站起。

    靖公主还是老样子,只不过一张面孔显得有些清瘦了。

    靖公主看了方荡一眼,尤其是方荡身上的官服,眼中闪过一丝不大容易察觉的惊讶。

    她见到的方荡一直处于灰头土脸的状态,此时的方荡洗刷干净,褪掉了一身黑皮,又穿上了一身大都统的官服,模样英俊,气质非凡,最重要的是方荡的一双眼睛纯净清澈,干净得叫人不敢相信是这肮脏浊世中的产物。

    方荡脑中响起爷爷的声音:“荡儿,这个女人看上去虽然也不错,但在没有搞清楚洪正王和你父母之间的事情前,最好不要和她有任何交集。”

    “最重要的是,你曾说过,这女人一心天道,想要修仙,这样的女人你绝对不能碰,她们心中只有问天求道四个字,是不会心甘情愿给咱们方家传宗接代的,我们方家绝对、永远,不欢迎这样的女人。”

    说这句话的是方荡的十祖奶奶,说到后来,十祖奶奶声音冰冷起来,显然对于修仙的女人一丁点好感都没有。

    也不知道那个祖爷爷叹息出声,内中饱含着难言的情绪,显然这位祖爷爷曾经有过一段特殊的经历。

    靖公主随口道:“坐吧。”

    众人这才齐刷刷的坐下。

    靖公主落座后,众人便开始用餐,大家都不说话,跟一桌子饭菜厮混,并且各个都相当斯文。

    靖公主吃了几筷子后,便站起身来,所有的人立时将筷子放下,看向靖公主。

    靖公主道:“今天算是家宴,你们放开了吃,我在这里你们吃不开心,也不自在。”

    说完,靖公主看向方荡道:“方荡,不管你现在身份如何,总归都是我公主府中走出来的人,我帮不上你什么忙,送你一个剑鞘,收敛锋芒,你心思淳朴,并不适合官场,我劝你想办法离开火毒城,越远越好,当官没有半点趣味,这官场没准就是你的坟墓。”

    靖公主丢下这语气冰冷的话语后,便走出了房间。

    房间之中的众人一时间有些呆住了。

    “这个女人对你倒还不赖。”爷爷的声音在方荡脑海中响起。

    别人或许不明白靖公主为何如此,要知道靖公主在火毒城中如同独木一般,苦苦支撑公主府,没有任何人能够帮助她,好不容易方荡成了大都统,在众人心中只要方荡不忘本,怎么都能够帮靖公主一把,使得公主府不至于继续那么艰难,却不料靖公主竟然叫方荡弃了大都统的官职,远离火毒城,傻子才会这么做。

    方荡却明白,他是从烂毒滩地中走出来的,这里距离烂毒滩地太近,一不小心暴露身份,这火毒城就是他的坟墓。

    苦嫂见靖公主走了,便抱着一坛子酒走了进来,将酒往桌子上面一墩,溅出不少来,泼了旁边的早管事一脸,声音粗大的道:“公主说了,今天大家高兴,敞开了喝,喝死你们这帮臭男人。”显然后面一句话是苦嫂自己的意思。

    等黑着一张脸的苦嫂走了,有酒有菜,靖公主之前冷冰冰的言语立时当真如冰消散。

    一伙人开始大吃大喝起来,靖公主不在,气氛自然放肆。

    不过可苦了早管事,他的一口牙被打掉不少,只能挑捡豆腐之类的来吃,不过酒却没少喝,一张脸红扑扑的。

    在座的都是苦哈哈,平时喝不到酒,碰见了如同饿死鬼一般,酒水下肚后气氛炽烈,平时不敢干的现在也敢了,大家纷纷叫嚷着要看看方荡的千叶盲草剑。

    老天爷,云剑山的宝贝,平时别说摸了,看都看不到,哪怕听闻到个一鳞半爪的都当成宝贝似的四处炫耀。

    方荡当即将被厚布缠绕得紧紧的千叶盲草剑拿出来,当破布一圈圈的被扯开,所有的人呼吸都停止了,瞪着大眼睛,就等着看金光闪烁的画面,结果却只看到一把生锈了的破剑。

    就这玩意儿丢在大街上,恐怕都没人去捡,杀人?用来掏炉子还嫌不够趁手。

第七十三章 往昔峥嵘

    第七十三章往昔峥嵘

    随着方荡将一把破剑从层层破布中亮出来,原本炽烈的气氛立时僵住了。

    鸽子憨牛还有豹子等人脸上尽皆露出驴子般的表情来。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齐齐看向方荡。要不是他们知道方荡的为人的话,绝对会将方荡按在地上揍一顿,这分明是在消遣他们。

    方荡将剑身翻转,立时露出千叶盲草剑锈迹中裸露出来的真正剑身。

    那秋水般的光泽,叶脉般的纹理,在这昏暗的房间中如同一轮圆月,尽皆述说着这把剑的不凡。

    郑守等人这才大叫大开眼界。

    喝了酒后大家没有顾忌,将千叶盲草剑看了又看,却就是没人敢去摸上一摸,更别说持剑去舞上一舞。

    连郑守都不敢,在真正的宝贝面前,在场的众人各个自惭形秽。

    就如同面对绝世美女,只敢远观,不敢走进,生怕惹得美女不快,被自己的一身污浊浑身臭气弄脏了。

    月上半空,酒尽宴散,方荡等人东倒西歪的躺回原本的房间,抱着团酣睡不起。

    天际鱼腹初露。

    郑守是被一声声拳脚声唤醒的,郑守揉了揉脑门,岁数大了,宿醉之后脑袋疼得要命,推开窗户望出去,就见方荡正在练拳,是他教给方荡的基础拳法,一拳一腿,有板有眼,就算是他郑守来打这趟拳,也不会比方荡好多少。

    看到方荡的模样,郑守眼神变得柔软起来,这叫他想到了当初年少时的自己。

    随后郑守关了窗子躺回床上,那些曾经年少的画面纷沓而来。

    年轻时他也曾经意气风发,也曾经拳道魁首,也曾经技惊四座,也曾经引来赞叹无数,更有美女相邀暗许终身,后来,就只剩下蹉跎了。

    这公主府对他来言就像是一个牢笼,一个狭窄逼仄的囚笼,在这里他连转个身都困难,直起腰都不可能,但他却心甘情愿的囚禁在这里。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耽搁青春,耽搁岁月。

    郑守从枕头底下将那把方荡换回来的短剑抽出,捏在手中抚摸剑身,他自从将短剑给了方荡就从未想过这短剑还会回到他的手中。

    此时的他就像是在轻轻抚摸自己的一位失而复得的老朋友。

    这宝剑和他一样,空有锋锐坚韧,却许久不曾畅快挥舞,尽情舔血。

    郑守微微叹息一声,虽有一点不甘,但他心中舒服,有恩必报,这是他的人生准则,若不然,和王火何异?

    被窝中的郑守不打算起来了,他要多睡一会,多多回忆回忆当初那些灿烂的时光,好多东西,他已经遗忘太久。

    天色尚早,何必早起?

    多做一会少年梦,有何不可?

    方荡耍了一趟拳脚,然后才回到房间,一直都不离身半步的千叶盲草剑现在被方荡随意的丢在房中,在这里他根本不会在意千叶盲草剑会不会丢。

    憨牛等人昨夜喝得不少,此时依旧东倒西歪,鼾声震天。

    方荡伸手拿起一个蛇皮剑鞘,正是靖公主送给他的藏锋剑鞘。

    这剑鞘其实也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拿出去也就是价值一颗十草丹,比方荡送给鸽子的三趾收命耙还要差一点。

    方荡拎着剑鞘走出房间,天际微白的光亮下,这蛇皮剑鞘千百片蛇鳞闪烁着圆润的光泽。

    方荡将千叶盲草剑从厚布之中抽出来,比划了下长短,发现竟然相当合适,便直接将千叶盲草剑插入藏锋剑鞘中。

    结果千叶盲草剑刚入剑鞘,剑身便猛地一颤,将剑鞘震碎,蛇皮乱舞之中,呆呆的方荡凌乱一片!

    方荡看着漫天飞舞的蛇鳞,嘴巴里不知为何有些发苦。

    方荡其实对于靖公主送他的这个蛇皮剑鞘还是满珍惜的,却没想到这蛇皮剑鞘转眼间便被毁得尸骨无存。

    此时方荡手中的千叶盲草剑中传来一种相当不满的情绪,这种情绪使得方荡一下了解到了千叶盲草剑的想法。

    剑,是用来杀人的。

    仔细回忆云剑山的弟子手中的剑全都是无鞘的。

    真正的宝剑才不会将自己的锋锐藏起。

    靖公主叫方荡藏剑于鞘是叫方荡收敛锋芒,见好就收,赶紧离开火毒城。

    毕竟火毒城在这个地方他方荡若只是一个守卫的话,没人在意他,他可以长久呆着,甚至怀揣秘密老死在公主府。

    但现在他成了大都统,那么情况就不同了。

    他将成为被许多人关注的存在,会有很多的人去调查他的底细。

    天底下没有无法揭穿的身份,有可能用不了多久,方荡的身份就会被人查知,到时候,别说他方荡靖公主都要跟着吃瓜落。

    方荡想要听从靖公主的建议,他本就没有想要当官的想法,他现在最想的还是走出火毒城,去烂毒滩地接弟弟妹妹还有父母离开。

    但方荡有心藏锋,手中的剑却一万个不愿意,就如同赤身**的野兽,忽然被穿上衣服,任谁都不自在,千叶盲草剑当即就撕碎了一身蛇皮锦衣。

    方荡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满地蛇皮,收了千叶盲草剑。

    就在此时,火毒城外天空有一道道流火降下,从方荡的角度看上去,就如同陨石豪雨骤降大地。

    一道道流火自然来自悬浮在火毒城上空不知道几许高处的火毒仙宫。

    这场面方荡已经见过一次了。

    整个火毒城立时沸腾起来了,城中警报钟声当当响起。

    原本酣睡的鸽子等人急急窜出,披着衣服走出来的郑守一脸不高心,被人打扰了好梦拉回现实之中,谁都不会开心。

    鸽子拉着方荡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昨天没有跟你说,这十天来,那些云剑山弟子围着火毒城见人就杀,火毒仙宫弟子们只能四处巡逻,却依旧没有什么效果,外面的一个村子,都被云剑山弟子给屠掉了,一百三十多口,无一生还。”

    修仙者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杀普通百姓的,但有需要的话,杀起来如同宰鸡杀羊一般简单。

    在修仙者眼中,凡人如同蝼蚁,没有那个人会闲着没事杀蝼蚁玩,但有必要的话,一泼尿就淹死一窝,一跺脚就踩死一片。

    现在是仙家争斗,凡人遭殃。

    此时对于火毒城来说相当于战时状态,所有的人都成为战士,有必要的话,都要参与厮杀,当然更多的用途是成为炮灰。

    靖公主府的一众侍卫,还有各个王子贵人们的家奴概莫能外。

    靖公主出现在院子正中,此时的靖公主一身紧身黑衣,腰间悬剑,修长的身材被紧身的衣服勒得线条毕露,虽然靖公主不是那种纯粹的美人,但此时的她眉目之中自有一种英姿勃发,这是在那些只知道闷在房间女红的女子们身上一辈子都不可能出现的美感。

    靖公主目光扫过方荡,见到方荡依旧拎着那把生锈般的千叶盲草剑,却没有带上她送给方荡的剑鞘,眉头微微皱了皱,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在靖公主眼中,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方荡不愿意藏锋,她也不强求,正如王火离开了公主府去了二王子身边,靖公主也无动于衷一样。

    靖公主一生都在和自己的命运做斗争,想尽办法跳出命运泥潭。

    待一众人凑齐,靖公主便带着众人走出公主府,直上城墙。

    城墙上此时已经密密麻麻的站满了来自各个家族各个王孙的侍卫家奴。几乎将城墙上站满。

    城墙下是排列成数个方阵的黑压压的黑甲剑戟军士。

    在黑甲剑戟军士两侧,则是成群的被铁链拴着的赤身**的火奴贱狗,这些火奴贱狗岁数尽皆不大,大部分都是十四五岁。

    此时的这些火奴贱狗果然如同狗一样,对着远处嘶吼不断,不断的挣动铁链,一副烦躁不安的模样。

    方荡看到那成千上万的火奴贱狗不由得眉头皱起,舌尖挑动奇毒内丹,在口中叮当作响。

    长风吹来,洪正王的洪字大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方荡扭头望去,就见城墙最高处,一张宽大无比的座椅上堆着一堆肉山。

    随后方荡就连忙收回目光,以他的境界,就连正视洪正王都做不到。

    旁边众人却是能看洪正王,因为他们都带着敬畏之心,方荡不同,方荡从小就接受教育,天底下没有人比他更尊贵,他不必去尊敬任何人。

    所以方荡没有任何敬畏之心,哪怕是威风凛凛的洪正王,这样的方荡是看不得洪正王的。

    天空中一道道的流火降下,有些境界高的悬在半空,一些境界底的则直接坠落在地。

    散去了流火包裹后,显现出一个个火毒仙宫弟子来。

    严阵以待!

    远处,上千袱剑黑点,正急速狂奔而来,脚踏大地,如同奔马雷鸣。

    方荡脚底下的城池都在微微颤动,也就是说,火毒城之下的整座大山都在晃动颤抖。

    方荡不由的得深吸一口气,这就是修仙门派的力量,云剑山的力量。

    他方荡现在想起自己竟然能够在云剑山弟子追杀下逃出生天,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

    谢谢诸位兄弟的捧场支持哈!

第七十四章 仙门巨斗

    方荡远远的看到袱剑而来的云剑山弟子上空,有数道流光疾驰。

    方荡微微眯眼,看得真切,那些流光是一个个脚踏长剑模样各异的人物。

    这些人破风斩浪,潇洒至极,衣衫猎猎,当真如同天上仙人一般。

    尤其是为首的那个闭着双目的女子,一袭白衣,飘飘欲仙,狂风吹动,满头长发在空中如同一条黑龙,摇头摆尾,好不快活!

    鸽子张大了嘴巴看着这场面,随后用胳膊撞了撞方荡,“兄弟,我算是小看你了,这都是冲着你来的。你的面子太大了,说起来,我站在你旁边会不会遭受池鱼之殃啊?”鸽子虽然这么说,但却依旧和方荡站在一起,没有丝毫后退躲避的意思。

    不光是鸽子,郑守等人也是一般,憨牛等人都是光棍一条,说实话,他们这帮家伙,什么都怕,就是不怕死。

    练武的人都差不多,看你顺眼了,怎么着都成,看你不顺眼,那是怎么着都不成的。他们都觉得方荡顺眼。

    方荡也觉得胸口微微发闷,并不是方荡怕死,而是云剑山的这种山呼海啸般的碾压过来的气势,使得他呼吸困难。

    “交出方荡,交出千叶盲草剑,否则,我云剑山屠光火毒城!”

    这声音从为首的那个一直闭目不开的女子口中吐出,清冷冰寒,如同长剑逼到眼前,叫人心胆俱寒。

    这可不是开玩笑,对方拥有这个实力,别看此时踏剑而来的云剑山精英弟子只有十位,尚有三位不曾到来。

    但这区区十位云剑山精英弟子足以媲美云剑山上千弟子,甚至还要比上千弟子更有分量。

    就算这里是火毒城老巢,也一样有一战之力,甚至有能力屠掉整个火毒城。

    当然,这么做需要付出的代价,高昂得叫人咋舌,甚至高昂到要整个云剑山上千弟子一同陪葬。

    云剑山弟子被称为二杆子,这个外号当然不会白叫,他们自然有二杆子的地方,比如现在,云剑山弟子就将自己的二杆子精神状态发挥得淋漓尽致。

    管你是谁,管你是什么火毒仙宫,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完全无所谓。

    云剑山弟子,行事如用剑,一剑刺出,有去无回!

    火毒仙宫为首的依旧还是那位毒冢尊者,肥胖的一张脸上笑容依旧,似乎并不将这密密麻麻的云剑山弟子放在眼中。

    “小妮子,你就是冷容剑吧?云剑山众弟子之首,听闻你在嗜血蛮国一人屠戳了蛮国巨手族一族,总计一千八百多只巨手蛮,但你以为这里是嗜血蛮国么?你这么大的口气,怎么不说要屠光我火毒仙宫呢?那样岂不是更加威风?”

    冷容剑依旧双目不开,脚下龙纹宝剑发出声声铮鸣,如战鼓擂响,充满绝对不会后退的气势,似乎这把剑已经按耐不住要舔一舔毒冢尊者的鲜血了。

    冷容剑轻轻踏了踏脚下龙纹长剑,这把剑才收敛一些,冷容剑语气淡淡的道:“毒冢前辈,我念你人相虫身苟且偷生已经相当可怜,活下来殊为不易,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速速滚到一边去,否则,一剑杀之,达到末路,追悔莫及!”

    冷容剑的言语比子云山还要霸道,简直如同在驱赶一只可怜可悲的老鼠一般,要毒冢尊者这样在火毒仙宫之中有着极高地位,丝毫不逊色与火毒仙宫一层宫主的存在如同鼠蚁一般滚到一边去,别说脸面,连屁股都没给留下半点。

    火毒仙宫的一众弟子闻言尽皆大怒,一个个头顶上碧火滚滚。

    毒冢尊者则脾气好得叫人发指,嘿嘿怪笑后道:“既然云剑山弟子这般猖狂,那么就叫云剑山上下知道知道我火毒仙宫的厉害。”

    “布火毒阵,欢迎云剑山弟子前来送死!正好,我火毒仙宫要炼制一堆肉宝尸巢,云剑山弟子尽皆是上佳的材料。”

    随着毒冢尊者的言语落下,火毒城中的那座云镌丹炉之中陡然传来一声鸣响,如同雷震风吼,又似千军万马踏碎了万里河山。

    紧接着高大的云镌丹炉炉盖轰然飞起,内中猛的喷出一股冲天的黄烟。

    这黄烟直上九霄,如同戳天巨柱,隆隆作响,凝聚不散。

    片刻后,黄烟从天而降,滚滚如潮,如银河倾泻,铺天盖地,刹那间将整个火毒城和数百火毒门弟子给包裹起来。

    这黄烟如同一个厚厚的罩子,火毒城中没有任何烟气,却将火毒城完全和外界分割开来。

    如此一来,方荡就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了,眼前就只有滚滚的黄烟雾气,还有内中碧火滚滚的火毒仙宫弟子们。

    最初还能看到黄滚滚的烟气,转眼间整座火毒城便已经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虽然在洪正王的命令下,城中很快就点燃了一道道火把、篝火,但这光亮和这种压抑至极的黑暗比起来实在是有些微不足道。

    忽然间,四周传来雷鸣震响,一道道剑光横空出世,如同霹雳斩击,一旦炸开,黄烟破碎,就是晴空一片,但黄烟马上汹涌过来,将那剑光包裹,四周再次陷入一片闷黑的无边暗潮。

    忽然间雷光乍现,内中出现一头狰狞巨兽,如龙似虫,张牙舞爪,浑身上下毒气滚滚,嘶声一吼,一口嚼向一个踏剑黑影。

    随后电光消散,一切再次陷入闷黑之中。

    显然云剑山弟子已经和火毒仙宫的火毒阵撞击在一起,正在巨斗不止。

    就在此时,天空中猛的泼溅下一场鲜血豪雨,内中伴随着大大小小的尸块,跌跌撞撞的砸落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上落下了雹子。

    也不知道是云剑山弟子被毒物搅碎还是火毒仙宫弟子被斩杀。

    火毒城中乱成一片,这种仙人斗法,雷鸣闪电,鲜血如雨,碎肉如雹,远远超过了火毒城百姓的承受能力,每个人头顶上都似乎有一座泰山压顶下来,肩重如山,呼吸不畅,胸口烦闷,被逼迫得要跪下来,紧紧贴着地面瑟瑟发抖的时候才能感到舒服点。

    方荡站在城墙上,挺立如松,瞪大了眼睛看向头顶上的一片黑暗,他真想仔细看看这些仙家门派的弟子们之间的争斗,方荡实在不敢相信一个人会有这么大的力量,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眼前的一切,就像是在方荡面前开启了一扇窗户,一扇能够看到无边精彩的窗户,可惜,此时的方荡只能看到一鳞半爪的争斗,其余的都是看不到希望的黑暗。

    “我们的未来就像这一片黑暗一样,只有亲手撕碎了这黑暗,才能见到太阳,才能走出一条快活逍遥的大道来。”方荡身边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这声音坚定,充满决心,并且绝对不会动摇。

    方荡扭头看去,就见靖公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方荡身后,此时正双目异彩闪烁的看着头顶上的黑暗。

    方荡再次看向头顶上的那一片黑暗,深深地吸了口气,重重的点了点头。

    黄雾遮天,剑气如电,爆响阵阵,鲜血碎肉横飞,这一切似乎永远不会有尽头……

    忽然间,不知那个方向的天际传来一声阴柔话语。

    “诸君罢手!大夏炫龙皇帝谕旨到!”

    这声音并不大,遥遥传来,却好似在场中每一个人耳边私语一般,叫每一个人都听得真真切切,哪怕天空中雷鸣爆响,剑气纵横,依旧无法遮掩这声音的传递。

    与此同时,方荡亲眼看到天空之中有一双大手伸出来。

    这双手,有多大?大到遮天!

    这消瘦如柴的双手猛的一撕,竟然将云剑山弟子剑气都破不开的浓烟生生撕开。

    如同天裂一般。

    随后双手消失无踪,在裂开的天空正中央,站着一个一身金黄蟒袍的消瘦太监,这太监手持一道绢丝卷轴,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柔。

    一见到这个家伙,方荡口中一直沉睡的奇毒内丹猛的被惊醒,如同一只沉睡着的猫被踩到了尾巴一样,奇毒内丹在方荡舌尖上咚咚跳动,不停地撞击方荡的舌头和牙齿,似乎怕极了这个家伙,这是方荡从未见到过的事情。

    此时方荡爷爷的声音也在方荡脑海之中响起:“咦?竟然是黄奴儿,这个家伙竟然来了,看来云剑山和火毒门这场争斗进行不下去了。”

    方荡爷爷说着忽然连道糟糕。

    “糟糕,糟糕,黄奴儿一来,两派争斗必然罢手,但云剑山这帮二杆子怎么可能忍气吞声?他们一定会提要求,黄奴儿为了平息两派争斗,一定会答应,火毒仙宫此次才来了数百个弟子,其余的门人弟子不知道哪里去了,定然有些缘由不方便出战,我预料不错的话,云剑山弟子一定会叫你出去应战,一战定输赢,火毒仙宫恐怕会答应下来,糟糕,糟糕,现在逃走都来不及了。”

    此时靖公主也在方荡身边有些焦急的低声道:“糟糕,糟糕,方荡快跑,虽然一百个跑不了,但不跑就没有机会了,人总得搏一下才死而无憾!”靖公主就是这样的人,生死由命在她这里半点道理都没有,人总得搏,才有一线生机。

    方荡愣了愣,方荡很清楚这两个人都不会骗他,此时两人都叫他快跑,连奇毒内丹都害怕得躁动不休,定然是不错的!

    方荡毫不犹豫,就要转身逃走,但就在此时,方荡忽然感到一股庞大的力量镇压住了他,在这力量下,他一动都不能动,方荡目光不由得抬头望去,就见黄奴儿的那一双阴柔无比能够将他冻僵的眼睛,正淡淡的看着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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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毒在手,天下我有!走剑修的路,叫剑修无路可走!走修仙的路,叫所有仙人瑟瑟发抖!踏天争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踏天争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踏天争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