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植物3D打印机
现代操作系统，无论它的内核结构是什么样的，都要做到对硬件资源的抽象，无论是文件系统、运行内存还是cpu时间片。在操作系统里跑着的应用程序绝大部分时间不需要考虑自己运行的机器是否还有空余的内存，硬盘到底是机械硬盘还是固态硬盘，需不需要使用cpu二级缓存加快存取与执行的速度，这些都统一隐藏在操作系统庞大而又繁杂的功能里。
“当然我们现在使用的计算机里面已经有操作系统了，但是很显然这样的操作系统是操作系统的原始形态，我们在执行可执行程序的时候，操作系统会将整个系统的控制权完完全全交给程序，当程序完成执行以后再将控制权返回回来，所以不但程序需要了解所有能够使用的硬件资源及其调用方法，还要在遵守约定，比如执行完成后手动调起操作系统，不然整个系统就宕掉了”，李力摊了摊手，“就像远古时期的dos系统。”
又是个没听过的名词，玛丽一脸懵逼地看着李力，不过对于他想要表达的意思，玛丽已经有所概念，“所以计算机发展的下一步就是操作系统？”
“是现代操作系统”，李力纠正她，“提供对硬件的完全抽象，允许程序的自由执行，这才是一个灵活的计算机系统。”
玛丽恍然大悟。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李力笑着问道。
“嗯！”玛丽使劲点了点头。
得到玛丽的答复，李力瞬间从不知道哪里变出三张写满了条款的合同递了过去，脸上原本和煦的笑容也瞬间变得市侩，“既然如此，签了这份合同吧，五险一金还分房，每年都有高级别职称评选，成为魔导师以上职称享受帝国补贴，更有婚姻介绍等优质服务，心动不如行动，您还在等什么！！”
旁边的樾樾“啪”地一下捂住脸，扭过头去不忍直视。
为什么明明是高级别学术交流，最后搞得跟事业单位校招一样。。。
完成入职的玛丽被后勤部的学生带去了宿舍，留在办公室的李力却看着玛丽在合同上的签名陷入了沉思。
良久，李力有些纠结地看向樾樾：“你说她的帝国名，为什么要姓苏？”
樾樾：“？”
于是，这位从星象学误入歧途的玛丽苏。。。不是，苏萌同学便成功成为了西北实验室下属微符文计算机实验室中的一员，并被李力寄予了厚望，开始她研究编程语言与操作系统的征程。
。。。
西北实验室全称为北方魔导工业高等学校附属西北大型符文与符文阵实验室，而在经过两次扩建以后分化出六个与大型符文研究建设相关的下属实验室。
除这六个下属实验室外，还有一些与大型符文并不直接相关，反而是应用了这六个实验室的设施与成果，搭着顺风车前行的小实验室，林林总总也有十几个。
卫青的植物实验室就是其中之一。
就连李力都没想到，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研究员的卫青，在短短几年间将西北实验室下属植物实验室建设成了整个西北地区专业程度最高，研究成果最多，涉猎范围最广的顶级实验室。
当然还有一条，那就是漂亮妹子最多。
搞得李力每次进入植物园都感觉像是进了天上人间。
得益于西北实验室在研究魔法本质上的高屋建瓴，植物实验室拥有全世界动植物实验室都梦寐以求的条件：植物园背后就是存储海量元素的元素池，广袤的土地就是天然试验场。
而且魔法理论实验室就在隔壁，每次实验室弄出来的各种好东西，比如性变符文，元素转换符文阵，卫青都会第一时间闻到味儿，恬不知耻地要来，试着做做植物学相关的研究实验。
高能材料实验室也在隔壁，由于研究过程中需要成百上千中材料，由魔法植物或魔法催化而来的植物占绝大多数，使得材料实验室的负责人天天往卫青那里跑，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位负责人有什么基情。
左面是乙方，能够提供各种魔法工具和理论支持，右边是甲方，能够提出稀奇古怪的需求和资金上的帮助。
这种实验环境，就是天上人间没错了。
据说有来考察的植物学大魔导师还没参观完就哭了。
一个连魔导师称号都没有的研究员，何德何能！
按理说，卫青已经能够获得魔导师称号，只不过他本人并不在意，实验室已经催促他尽快准备好申请材料，每次都被他忘到脑后。
李力甚至亲自去找他，结果他腼腆地说，“你说要是一个连魔导师称号都没有的人获得了很牛逼的成就，那些魔导师和大魔导师会不会羞愧地无地自容？”
李力很鄙视他这种心理阴暗的想法，顺便给他点了个赞。
即便是有这得天独厚的条件，想要成为顶级实验室依然还是需要研究人员思如泉涌的灵感和孜孜不倦的努力，恰好这两点卫青都不缺。
然而往常灵感如尿崩一般的天才卫青，此时却碰到了难题。
“能用么？”卫青摸着下巴——这个动作已经传染了整个实验室——看着小辛果钻进面前巨大的机器下面鼓捣，一边出声问道。
“应该是可以的，卫青哥。”辛果闷闷的声音从机器下面传出来。
这台长相奇怪地机器是卫青委托辛果所在的魔导机械实验室做出来的，用于植物培育的机器，整台机器非常大，高度有两个成年人那么高，主体是一个空的玻璃罩，底部是一块完整而精密的符文执行模块，支撑玻璃罩的白色立柱后则是镶嵌着一个订制型计算机。
如果把玻璃罩里灌满液体，然后放上一具扭曲的畸形生命体，那活脱脱就是恐怖故事里反派boss博士的诡异人体实验设施。
不过很可惜，这台仪器是卫青用来培养植物的。
当然如果以植物系生命体的视角来看，和上述的恐怖故事也差不多。
在使用的时候，培养槽里会灌满高浓度的营养液和魔法元素，然后通过定向培养程序，在短时间内促生出指定的植物。
堪称植物界的3d打印机了。
然而根据指定程序步骤生成指定植物却并不是卫青拜托制造这台机器的最终目的，因为只要是个人，就可以通过这些步骤手动促生出相对应的植物。
他的目的，就是通过有序的、程序化的、逻辑完备的步骤促生出指定性质的植物。
过去，魔法界研究植物学时在发现新的魔法催生植物的途径主要是通过对各种植物进行多次不同魔法催生来产生结果，然后依次测试每种催生植物的材料学性质，然后对这些材料进行汇总。
当然说人话就是瞎碰，碰出啥结果就是啥。
这样的方法当然能够催生出一些能用的材料，目前工业用到的百分之六十的植物性材料都是以这种方式催生出来的，比如最常用于魔法屏蔽功能的三种材料中的两种，比如说一些特殊的符文基板材料。
然而此方法最大的问题在于，工作量巨tm大。
虽然人类已知能够促进植物性变的魔法符文一共只有七十多种，但是自然界拥有数十万种不同的植物，从深入土壤的根萝，到高耸入云的云树，即便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想要在如此庞大的植物中找到能够使用的材料依然是一件大海捞针的事情，更别说是指定某种性质的材料。
况且除了这百万种不同的植物外，每次使用魔法催生出来的植物都算是一种新的植物，如果这样计算的话，植物的种类数量简直突破天际。
于是整个魔法界的植物学研究一直都比较佛系，或者说比较看运气，有些人研究了半辈子结果出来的成果卵用没有，有些人还只是个实习生但实验结果成了通用材料，瞬间变成了香饽饽。
这也是为什么魔法植物学院的女生比较多的原因，帝国给补贴做实验混资历，不用担心就业问题。
然而魔法理论研究实验室的一项成果，却让卫青在魔法植物学上，看到了突破的曙光。
第一百九十六章 演化
虽然恒温室里的温度要比外面的温度低很多，但从机器下面钻出来的小辛果还是满头大汗，正准备找水喝，却看到卫青将一盘新鲜的瓜果递了过来。
“这两天辛苦你了。”卫青说道。
小辛果挠了挠头，“应该的应该的，毕竟是李力老师交代下来的任务。”
听闻这话，卫青翻了个白眼，递出去的果盘下意识地想要收回来，被他硬生生止住。
明明是自己提出的课题，为什么在辛果的话里就好像是李力的功劳一样？
辛果并没有感觉说出来的话有什么不对，拿起一瓣瓜，一边吃着，一边在仪器的控制面板上按了几下。
培养器被激活，魔法抽取机从旁边的水箱中将培养液源源不断地抽取进来，灌输到培养器器皿里，灌输了大约五分之一后便停止。
看到培养液灌输完毕，辛果在操作面板上按了一下一个单独突出的按钮，旁边的一个长条形盖子应声打开，他摸出早已准备好的数据盘，塞了进去。
敲入命令行之后，培育程序准备执行，不过执行器立刻就卡在了第一步。
这实属正常，辛果看了看显示器里显示的执行错误数为零，提示信息也正确，于是回过头来看向卫青：“卫青哥，种子。”
卫青点点头，打开租赁空间，然后从里面揪出来一大麻袋种子，猛一用力扛在肩上，看向辛果，“倒哪里？”
“不不不不”，看着这几十斤的种子被卫青轻松地抗在肩上，辛果眼睛都直了，只好连连摇手，“用不了那么多，就一粒就行。”
“早说呀”，卫青无奈的说道，将一麻袋种子顺手扔回租赁空间，然后从里面捧出一组试管组，每一个试管里面都装有一粒处理过的种子，“需要什么样的？”
“有生成隔热涂料的么？”
“冷芸科是吧”，卫青从试管组里找到一根试管，从里面取出一粒长条型、墨蓝色的种子，递给辛果，“芸箐，冷芸科芸箐属，工业上用它的种子提取隔热剂，但说实话这种隔热剂还不如隔热符文来得有效。”
“有些地方没法用隔热符文，只能用这种涂料，比如说高速转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辛果一边应道，一边将这颗种子接过来。
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入手后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寒冷的感觉，反而非常温润，这是因为这种种子的芽孢生长时需要恒温环境，但芸箐的生长环境通常是极热环境，所以它的种子外壳进化出了绝佳的隔热效果。
工业上通常用这种东西的制品作为某些极端环境下的隔热涂层，当然它也有它的缺点，那就是容易老化，需要经常维护，并且每次维护都需要将旧的涂料全部清除掉，重新涂抹。
减缓热交换并不会导致材料变性，种子的变性老化是它本身的问题，即便是在恒温的环境，这种材料依旧会随时间而快速老化，因为种子内的芽孢在度过了初期的脆弱以后，成长阶段就需要吸收外界的热量，这时，种子外壳的隔热性质反而成了累赘。
不得不说植物的演化确实有趣。
这种性质让植物学家很感兴趣，却让材料学家伤透了脑筋，冷芸科的几种植物都能够作为优秀的隔热涂层原料，但是无一例外都有老化问题，魔导师们曾经尝试将几种冷芸科杂交，结果后代不光没有解决老化问题，隔热性能居然也在减弱。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打开机器后部的门，辛果将这颗种子小心翼翼地放在门内培养基座的卡槽内，然后关上门，启动了机器。
培养基座慢慢浸入培养液中，与此同时，底部的符文阵逐渐充能，亮了起来，随着魔法的启动，芸箐种子肉眼可见地开始变化。
在“促生”，“加速分裂”，“加速吸收”的影响下，种子的芽孢瞬间破壁而出，就好像在看延时拍摄的视频一样，嫩芽逐渐长大，抽出一片一片蓝色的叶子，不一会儿已经开始长出手指大小的花骨朵。
然而此时，培养器底部的魔法阵瞬间变换，原本是青绿色的符文阵消失，亮起了另一个迥然不同的红色符文阵，而上面正在生长的芸箐，就好像正在快播中的影片突然按下了暂停键，让人感觉极其突兀。
不过这是程序的正常执行，不仅仅是因为植株到了传粉的阶段需要暂停传粉，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这株芸箐需要进行“符文烙印”。
植物研究领域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名词，如果光听字面含义，大部分人都会将其当成魔导机械学或者魔法符文学里的专业术语，但是卫青却将这个词借鉴而来，带到了植物研究领域里。
究其原因，就要从植物的分类说起了。
自然界中的植物基本分为两种，一种是拥有魔法符文的魔法植物，一种是没有的普通植物，前者拥有运输和调用魔法能力的组织结构，能够在组织表面生成运行魔法符文的沟槽，最后通过魔法元素激活符文，在短时间内适应不同的环境。
而后者并没有这种能力，它们只能通过漫长的演化，经由一代又一代植物体的死亡为代价去逐渐适应环境，一旦环境的短期变化太过剧烈，很容易造成物种的灭绝。
学术界一直讲魔法植物当成由普通植物进化而来的特殊版本，就如同魔法生物和人类一样，但是随着研究的逐渐深入，人们突然发现：魔法植物的祖先追溯出现了断层。
于是人们提出了两种假说，一种是快速演化说，也就是魔法植物由于其具有生成符文，使用魔法的特性，他们可以利用魔法快速适应变化多端的环境，甚至小范围改变周遭的环境，使得魔法植物的生存能力大大提高，所以并不需要频繁改变自身特质来适应环境，所以出现了演化断层。
另一种是外来说，他们认为魔法植物与元素地龙一样，其来源并不是本土植物发生变异，而是来源于金星，也许魔法植物的祖先在诞生的时候就已经身处于浓郁的原始元素环境，并逐渐演化出使用魔法的能力。
虽然不能否认第二个猜想，但是目前想要证实还为时过早，于是植物研究界一直想要对第一种猜想进行验证。
验证的方法就很简单：如果能将普通植物转化为魔法植物，那么那种学术猜想正确就不言自明了。
然而这并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植物不是符文基板一样，使用雕刻刀就能直接雕刻出来，为了让植物能够根据环境自行使用符文，植物携带的魔法汲取、运输部分，以及符文凹槽，必须由植物自行生长出来。
卫青也在关注着这个课题，但不同于其他研究者，他在关注这个话题的同时，并没有将目光紧盯着植物学研究领域，还有其他魔法研究的领域，甚至包括魔法理论这种看似完全不想关的学科。
而当魔法理论研究实验室将他们的一项研究成果，也就是魔法转化学说及其实验数据公布出来以后，卫青眼睛瞬间就亮了。
魔法转化学说从四个场影响出发，创建了一个概念上的四次方程，所有的魔法元素，无论是已知或者未知的概念都可以通过这个四次方程配上不同的参数推导出来，整个魔法转化场公式就像是19世纪的元素周期表或者20世纪的杨·米尔斯场论，尽管他们的提出此概念的时候元素和粒子并没有被全部发现，但是很显然即便是后来者发现了新的化学元素和微观粒子，也都必须乖乖填回元素周期表和规范场里，反过来，元素周期表和规范场也在指导者人们发现新的化学元素和微观粒子。
过去，人们一共发现了七十多种能够对植物有影响的符文，但是随着魔法转化学说的提出，一些反应快的学者意识到，对植物有影响的符文一定不止七十多种。
即便对生命演化的符文表只占四维象限中的其中一个象限，其包含的对植物有影响的符文至少也有数千种，这还是根据符文占位最大值所推导出来的，如果这个值并不是最大值，那么符文数量还会增长。
卫青的反应也很快，不同的是，他不光脑子快，手也快，魔法转化学说出世没多久，一张研究申请就直接拍到了李力的办公桌上。
什么叫近水楼台先得月，什么叫饿死的厨子三百斤！
七十多种符文大多是近百年来随着魔法研究进步而逐渐被研究出来的，每一个植物学学生都会将这些符文依次记忆，卫青也是如此。
有的时候，他也会去读一些其他领域的论文或者科普，当他读到动物的演化及人类的演化史时，却冒出一个疑问：
“演化”也是一个概念，那么魔法中会不会有这个或与之类似的概念，在应用到植物上时会加快植物的演化。
书读得越多，他的想法就越多，对这个问题的疑惑也就越深，他甚至想过，如果给与一种恒定的外部刺激，在加速演化的过程中，整个植物会不会朝着人们需要的方向进行演化？
比如重力极大的环境下，植物会加速进化成扁平的结构，或者加速进化成极其坚硬的躯干。
甚至——加速进化成魔法植物。
于是，为了回答自己的疑惑，他向李力提交了实验器材研制的申请，甚至做好李力敲竹杠，让他白打两年工的准备。
结果不知道因为什么。李力看完全篇申请以后惊喜地无以复加，不由分说直接下令各个实验室全力支持这个项目的完成，甚至没有敲竹杠！
这让卫青有些恐慌，但看李力那种惊喜地表情，不像是有什么阴谋，反而好像是为他解决了一个大问题，于是卫青逐渐放松下来，竭尽全力去完成这个项目。
第一百九十七章 时间测量（上）
红色的符文照亮了漂浮在培养液上的培养基座，让停滞在授粉阶段的芸箐蒙上一层淡淡的红光，站在培养器旁的卫青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株植物，而辛果则仔细浏览着操作面板上不停滚动的各种数据。
目前使用的红色符文使用的是从符文象限中发现的一种接近“分裂”和“分化”的新的魔法元素，但显示的符文却是“分裂”符文。
使用魔法元素并不匹配的符文强行执行，会出现这种警告色的红色，并可能会发生危险，但这也是发现自然界不存在的新符文的一种最行之有效的方法，通过调整错误符文结构，逐渐逼近到正确的符文。
未知的魔法缓慢覆盖上面的植物，却并没有发生什么显而易见的变化，卫青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魔法执行时间已经超过了一刻钟，只好对辛果说道：“停下吧。”
辛果点了点头，在操作面板上按下操作按键。
红色的光芒逐渐消失，原本青绿色的光芒取而代之逐渐亮起，植物又开始肉眼可见地成长起来，已经长出的花苞开出淡蓝色的花朵，并在短时间内逐渐凋谢。
“唉，又浪费我一枚好种子。”卫青摇摇头，神情有些肉疼。
“卫青哥，你的种子不是有好多么？”辛果想起刚才卫青扛起的几十斤种子，有些奇怪地问。
卫青瞥了他一眼，“能一样么！那些都是些草籽，秋天去草原上一抓一大把，这可是芸箐，而且是我从西北植物研究所顺。。。咳咳，借来的原始种子，没有经过杂交的，现在自然界也很少能够找到了，珍贵的很。”
辛果奇怪地问道：“催化魔法不是能让植物进行开花结果的么？”
“要授粉的呀”，卫青无奈的看着辛果，“你小学生物课上老师没有教过你植物要经过授粉才能结果的吗？我们这培养器——”卫青用手指轻轻弹了弹培养器的玻璃罩，发出一声低沉地颤音，“没有昆虫或者动物或者风授粉，咱们也没有做人工授粉，所以最终只能结出干瘪的果子，完全没法继续种植。”
辛果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可是我看它结的果实挺饱满得呀。”
“怎么可能，没有授粉的果。。。”卫青嗤之以鼻地说道，一边说一边瞟了一眼培养器里叶子几乎已经凋谢殆尽的芸箐，结果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没有授粉的快速催生，果实外皮本应结出六到八枚干瘪的、毫无光泽的种子，但此时炸开裂缝额的外皮里却包裹着六枚形状饱满，色泽光滑的种子，每一粒都泛着墨蓝色的光芒。
卫青皱着眉头贴近培养器的玻璃罩，口中喃喃自语，“不应该呀，没有经过传粉的芸箐植株我见过的呀，确实是那种干瘪的小粒。。。辛果，麻烦打开器皿看看。”
辛果点点头，在面板上操作了几下，再指令的控制下机器中的培养液开始顺着底部的漏阀流出，等到培养液清空后，玻璃罩应声而开。
卫青弯下腰，从已经完全枯萎的芸箐中拾起裂开的果实，从中挑出一个最小的种子，右手在空中画了一个符文后，种子从中间被劈成了两半。
仔细观察种子的断面，灰色但依旧鲜嫩的芽孢明确地表示，这个种子确实是一个鲜活的种子，而不是因为没有授粉而生长出的残次品。
在辛果关注地目光中，卫青快步走到控制台前，按了几下命令，之前的红色符文轮廓重新显示在显示面板上，看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符文，卫青皱起了眉头。
这个新的魔法元素帮助植物完成了授粉？难不成这种魔法元素的概念是“授粉”，“复制”或者。。。“自我受精”？
卫青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
实验室的实验大多都经过了伦理审查，即便是有没有的，也不会让大众知道，虽然能够应用在植物上的符文大多都能应用在动物上，但卫青也不会丧心病狂地直接用动物实验来验证这个符文的效用。
不过有一说一，万一这种魔法元素真的是“自我受精”，一旦匹配的符文最终调整出来。。。这个世界可能就再也不需要男人了。
那可真是美好。。。不是，糟糕至极。
李力此时正在进行一个绝对通不过伦理审查的实验，那就是未经任何动物实验而直接进行人体实验的实验。
他倒是想找动物，但是普天之下并没有动物能够主动来参与此实验，甚至整个世界的人类，也只有两个人能够参与实验。
没错，他与他的核心实验团队，正在围绕着樾樾这个神之下做着研究，而研究的课题则是：时间。
经过多次调整，实验团队终于将实验仪器升级到接受樾樾的高能灌注而不会爆掉的程度，因为想要对时间进行研究，樾樾必须将实验仪器带入四维空间中，或者说将实验仪器四维化，假如仪器依旧是个三位物体，那么无论怎么进行实验，仪器本身的相对时间是不会改变的，就无法检测出任何时间变化。
增加实验仪器材料强度暂且不论，实验仪器本身却非常简单，一部分是魔法元素检测装置，并且开启了广域检测模式，也就是不去分辨接收到的魔法元素是哪一种，而是直接计量魔法元素大致类别与总量；另一部分则是一个魔法元素钟。
这还是因为西理工在年前完成了高精度计时系统的研制，才使得他们能够使用精确到亿分之一秒的时间精度来进行测量。
不过由于技术限制，两者都非常的大，元素检测装置好歹是个量产化的家伙，半人多高的圆柱形仪器，上面是一根短短的探测头，那个魔法元素种却大得很，两堆一人多高的金属仪器接在一米见方的基板上，表面缠绕着各种各样的管线，只有正面的一个小小的符文显示屏不停跳动着时间数字。
身穿白色大褂的樾樾此时正坐在两台仪器中间的木质椅子上，眯着眼睛，全身放松，而旁边同样身穿白衣的李力却在不停地忙活着。
一会儿给她捏捏肩，一会儿给她揉揉腿，一会儿又拿起旁边的水杯慢慢地给她喂水，或者捏起盘子里的水果喂给她，就像是大户人家小姐的随身丫鬟。
不远处正在调试仪器的乐正本凌春两口子已经见怪不怪，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做着设备的调试和数据的整理，莉莉丝依旧站在角落，目光垂落，手里捧着《女仆小姐再爱我一次》的单行本默默修行。
“怎么样老板，舒服不？”李力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捏着樾樾的肩膀，另一只手捻起一块切好的水果，喂到樾樾的嘴里。
“唔！唔唔！”樾樾一边嚼着，一边点头，“可以可以，再往上一点，往前一点，哎！就那儿！舒~~服~~”
“舒服就好，不过老板啊，我有个疑问。”
“讲来。”
“给你捏肩捏腿，真能让你精神力更专注？”
樾樾的身体一瞬间僵硬了一下，但马上又放松下来，李力也看不到她闭着的眼皮下轱辘轱辘转的眼珠子，“当然了，身体放松精神就放松，精神放松精神力就凝实，就更能集中，不然精神力为啥加精神两个字，侬识唔识得？”
“真的？”李力语气狐疑地问道。
“真的。”
“哦。”
看到李力没了疑问，樾樾慢慢睁开一只眼睛，微微歪头，小心翼翼地偷看李力，却发现李力正满脸宠溺与无奈地看着她。
于是她重新闭上了眼睛，继续享受李力的宠爱和温柔。
没过一会儿，时钟远端校准完毕的乐正本走了过来，对正在享受温柔乡的两位说道：“仪器已经调试好了，李力教授樾樾教授，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李力低头看向樾樾。
“就现在吧”，樾樾说道，站起身来轻轻一挥手，椅子、桌子和瓜果皮核都飞到角落，落到了莉莉丝的旁边，正在修行途中的莉莉丝似乎有些累了，顺势坐下，拿起切好的瓜果，一边看一边吃了起来。
收拾好闲杂物品，樾樾转过身来，踮起脚来狠狠地亲了李力一口，然后向外挥了挥手。
李力点点头，退出了划定的实验范围，同莉莉丝一样站到了房间一角。
樾樾看了看身边的两个仪器，磅礴的精神力瞬间涌出，将两个仪器完全包裹住，然后伸出一只手，开始了符文的漫长绘制。
第一百九十八章 时间测量（下）
符文结构学的突破给与魔法界发现新符文提供了另一种可能，计算机的出现加速了这种可能，魔导师不需要从自然界的魔法植物和魔法动物身上寻找符文凹槽的痕迹，也不需要对着已有的符文翻来覆去地拆解拼装，发现新的符文成为了一种逻辑明确，方法一致的工作，而不是掷骰子或占卜一样的运气事。
符文结构的通项公式的发展已经达到了一个很高的程度，对人类历史上发现过的所有符文进行精确数学建模，并从建模里修正旧有符文，已经是一件连打报告都懒得打的事了。
如果是在三年之前，如果一个人或者一个团队能够修正某个旧有符文，并提高它的魔法效率，至少会登上顶级杂志的内刊，轰动一时。
除了对已有符文进行精确建模以外，对未知符文的预测和发现也变得极为容易，通过调整数学建模的解析式，并还原成一个标准符文图案，再通过输入某种未知的魔法元素，一旦魔法生效，那么就完成了一次符文发现，剩下的工作就只剩下对符文能力的测试了。
最初的一段时间，包括《前哨》《魔法石》等一众顶级期刊在收到来自李力研究团队对新魔法符文的发现时非常激动，不仅仅预留期刊的头版头条，有时甚至会加印加版。
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有些不对了。
头一版的增刊还没发出去，新的论文又出来了，刚发现的符文屁股还没捂热乎，没见过的符文又马不停蹄地送了过来。
最开始接近一个月一篇发现新符文的论文，到后面变成了半个月一篇，然后变成一周一篇，最后变成一周好几篇，有的时候上午的论文审查组还没来得及看，下午就又来一篇。
期刊委员会坐不住了，西北实验室这是捅了符文窝了么？人类文明几万年的历史总共才发现了几千个符文，你这短短半年赶得上魔法界几十年的努力了，这让那些兢兢业业的魔导师们脸朝哪儿放？
魔法界再三质疑，甚至惊动了晨帝亲自过问，西北实验室才扭扭捏捏地将流水线发现新符文的方法公布了出去。
因为这种方法是通过数学建模公式重新还原成符文来进行推导的，所以被命名为“几何重铸法。”
原本李力还想着交出去可以，至少命名权该归实验室吧，名字都想好了，就叫“乐氏画符法”。
结果乐正本听了这个名字，差点没给李力跪下。
然而即便是交，也没有全交，猫教老虎还要留一手呢！何况是这种划时代的东西。
上交帝国的是二维平面符文通项解析式，但乐正本和凌春小两口在研究符文结构时，并不仅仅研究三位空间中的二维符文，事实上他们用了很长的时间，并借助实验室的符文计算机阵列，将符文通项解析式推导到了十一维空间中，并将专项解析式拓展到了五维，使其能够精确推导出四维符文。
无法继续推导的唯一原因则是：计算机算力不够了。
而目前人类预见的五维空间中存在的四维符文，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时间。
李力站在墙角，密切注意着试验区的樾樾；乐正本和凌春则坐在操作台前，盯着面前显示器中不断跳动的图标和字符；莉莉丝单手捧着女仆小黄漫，眼神却不自觉瞟向试验区，所有人都沉默不语，房间里只有仪器微微的嗡鸣声。
这一切都与樾樾无关，当她迈入实验场地的时候，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双手自然垂在身体两侧，身子笔直地挺着，眼神却聚焦在面前的空无一物的空间上，在此空间内的精神力逐渐聚焦，当精神力捕捉到第一丝元素时，一条发着光的乳白色符文线条，出现在樾樾面前的空间中。
与人们认知的符文不一样，樾樾面前绘制出的符文线条并非在一个平面或者一个曲面内，当线条逐渐延伸的时候，逐渐交叉缠绕，形成了一个极其复杂的立体图案，其中依稀可以看到平面符文的影子，但符文骨架却与一般的平面符文大不相同。
这也是樾樾不用手绘制的重要原因，立体符文根本无法使用手指绘制，外放凝聚的精神力是唯一的选择。
约莫过了几十秒，面前的符文已经形成了一个非常复杂的图案，乳白色的光晕逐渐照亮了符文周围的空间。
李力抬头看了一眼樾樾，只见她的额头已经开始渗出细密的汗水，看来即便是她，在携带了两个重型仪器以后使用这种极限魔法，依旧非常吃力。
正在此时，符文生成的起始笔触，居然开始慢慢消失了！
一个正常的符文如果笔触消失，那么有两种情况，要么是魔法师画错了，要么是绘制时间太长，导致.asxs.聚集的魔法元素消散，无论哪种情况都只会导致一个后果，那就是符文绘制失败。
然而李力他们虽然看到，却没有任何惊异。
因为当起始笔触开始消失的那一刻，就是时间魔法正式生效的时候。
即便是一直研究符文结构解析数学的凌春也没有想到，时间符文的绘制和执行居然是动态的，也就是说如果想要实现时间魔法的执行，符文必须一边书写，一边执行。
这简直颠覆了贯穿整个人类魔法史的认知。
在李力和他的小伙伴眼中，站在试验区中的樾樾以及仪器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并且因为光波在从樾樾身上发出后在达到他们眼中的时间被逐渐拉长，导致他们看到樾樾的整体颜色逐渐趋向于蓝色。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视觉体验，就仿佛图形处理程序中将一个三维图形二维化，并进行色饱和度调整一样，被魔法覆盖的范围形成了一块与世界格格不入的图像区块，像是被磁铁损坏导致失真的显像管电视机。
而樾樾身体边缘也出现了轻微的透镜现象，形成扭曲的光影。
然而，樾樾面前像是贪吃蛇一样在空间中不停生成和消失的符文线条，却在围观者的感官上没有丝毫的减慢，颜色也依旧是乳白色，并没有出现蓝移。
每次看到这种神奇的现象，李力都不禁会想，也只有魔法能够在任何相对参考系下保持运动速度不变，这是不是说明魔法并不是绝对的物质？
随着时间魔法的生效，进入实验场的仪器开始与外界进行交换，乐正本全神贯注地盯着数据表格，不停刷新的数据让他一会儿瞪大眼睛，一会儿皱起眉头，好似变脸一样，而凌春则密切关注着各个仪器的状态和他们之间的联系，以便在能量过大时通知实验停止，避免出现崩掉仪器的惨剧。
这种惨剧他们已经出过不止一次。
随着时间的推移，收集到的数据越来越多，处理计算机在对比了实验场魔法钟和来自中央授时系统传来的时间戳后，报告了时间断层的现象，并逐渐累积，然而这并不是这场实验的主要目的。
这场实验的主要目的是收集时间符文在执行时引起时间魔法元素在四维空间中的运动轨迹，这是充分解析时间符文的必经之路。
毕竟如果一个魔法只被少数人掌握，却不能够工业化，不能推动整个人类的进步，那将毫无意义。
时间过去了一刻钟，实验场中的颜色逐渐稳定下来，场外的李力向场内看去，依稀可以看到樾樾头上大颗大颗的汗滴，这让他心疼不已，但他也知道，此时绝对不能打扰她，任何一点分心都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终于，实验按计划进行到了尾声，樾樾和实验器材周遭的颜色逐渐恢复成他们本身的色彩，而樾樾面前的那团乳白色的符文，绘制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直到某个时刻，整个符文瞬间崩解。
李力连忙跑了过去。
樾樾看向李力，努力抽动嘴角给了他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不去管已经完全湿透的内衣和湿漉漉的头发，朝着李力走去。
结果刚刚迈了一步，双腿一软，摔向地面。
预想中于冰冷地面亲密接触的感觉并没有到来，而是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强壮有力的臂膀紧紧地抱起她，让她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
微微抬起头，看着那关心的表情和紧张的神态，樾樾轻笑了笑，“看来最近锻炼没白费啊。”
“还有心思调侃这个，看来还不累是吧。”李力瞪了她一眼，不过虽然嘴上这么说，他还是轻轻地公主抱抱起樾樾，走出实验区。
原本正在操作仪器的乐正本和凌春看到樾樾倒下，吓了一跳，赶忙跑了过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脱力了，没其他事”，安心搂着李力脖子，躺在他怀里的樾樾看到两人关心的表情，解释道，“实验仪器容积太大的原因，没想到我的极限还是不太高嘛。”
听了这话，李力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她的极限也叫不太高的话，他已经低到地心了。
“好好休息吧小白鼠，接下来就交给理论实验室吧。”李力无奈地说道，抱起樾樾向实验室门口走去。
“你才小白鼠！你全家都是小白鼠！”樾樾瞪了李力一眼，用尽最后的力气不轻不重地锤了李力两下，“我要吃饺子！我要吃馄饨！我要吃汤粉！”
“好好好，给你做！”李力宠溺地说道，不过他又疑惑地问，“饺子和混沌不是差不多么？你到底要吃哪个？”
“。。。你管我，我都要吃！”
“那煮完饺子我给你端些饺子汤过来行不？”
。。。
实验顺利结束，虽然被实验人由于极限不高导致脱力，但好在无论是人还是仪器都没有出问题，接下来的任务无非就是一些整理数据和计算的工作。
他们的计算机阵列可是空闲好久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旅程（一）
时光飞逝如白驹过隙。
两年的时间一晃而过，似乎一切都在按照计划中地稳步推进，似乎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晨帝国、元素海联邦与金州联合王国，这人类文明三大政体通过不停磨合，并在全世界一百多个小国家的簇拥下组建了人类命运共同体，共同体设立了三个常务席位及一百多个协商席位，而在共同体常务会议中，三个常务席位也分别代表着三张否决票。
常务会议中，这三张否决票代表着一票否决，只要三大政体中任何一方投出否决票，那么议题便宣告不被通过。
但紧急议题与危急议题不在此列，当三方同时确认议题为危急议题时，只要两方投出赞成票，议题便宣告通过。
紧急议题与危急议题的解决方案讨论，是人类命运共同体设立的初衷，而共同体成立的第一个紧急议题，便是关于各国发展载人航天计划的协调和支持。
而当晨国代表明确将支持各个国家进行载人航天科学发展建设与基础工业建设提上会议日程的时候，所有的国家代表一片讶然，人们想不到为什么作为工业与魔导强国的晨帝国会将自己自工业革命以来百年的优势拱手让人。
不过在议题之后，紧接着的附加条款却让代表们陷入了沉思。
“所有能够执行发射任务及相关研究任务的国有、私有发射、研究单位必要时需要被共同体征召，并执行相关任务。”
条款里说的很清楚，“征召”的意思就是中断国家级的所有任务，直接被共同体征用，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而唯一暧昧的语句就在于：什么叫“必要时”？
对于这个问题，三大政体一反常态，全都含糊而过。
然而权衡利弊之下，许多小国家接受了这样的条件，毕竟航天技术所带来的政治、经济、工业与研究的红利不可小觑。
这也导致了一个结果，那就是两年之间，全球新建十三座航天发射中心，总数达到了惊人的十六座，除了晨帝国两座，元素海联邦两座，金州联合王国两座以外，剩余一半的发射中心分布在各个实力较强的，在地区中处于领先地位的国家中。
两年来，人类将数百颗大大小小的人造卫星发射到太空中，占据了从三百公里到一万八千公里的所有轨道层，而载人航天的研究却也一刻都没有停过。
西北实验室对元素“分解”的矫正，以及对元素转化的研究，一举将整个魔法理论研究带到了新的高度，其中受影响最大的无疑就是航天工程，元素转换约束理论允许发动机将原始元素极其高效地转换为所需的魔法元素，而不会像过去的“分解”一样，浪费绝大部分燃料。
这使得有限空间范围内的星际旅行成为可能。
人类最大的五个发射场，分别位于帝国、联邦和联合王国，将会负责发射第一批前往金星的飞船，核载12名航天员，装载一个太空站，并携带他们未来一年的补给，除此之外，第一批飞船中还会释放六个中继卫星，分别停留在日地拉格朗日点与金地拉格朗日点，作为通讯中继和魔法研究。
为了保证任务成功，帝国举国之力研制出了人类历史上最大的运载飞船，携带载荷后总重量达到2800吨，能够携带两百吨的有效载荷飞抵地金转移轨道，如此巨大的火箭即便是在帝国内部，三个发射台也只有两个能够承载她的发射任务。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为“天路计划”做铺垫，为此帝国不惜将国之基石托出，联合整个世界的力量，也要完成这一计划。
晨帝，押上了国运，只为赌赢人类的未来。
此次计划，两个发射台将会同步完成发射任务，并间隔一天的时间完成发射，除此之外联邦和联合王国的三个大型发射台也会错开发射窗口进行发射，总重量超过千吨的飞船将会在转移轨道汇合。
这是一只神奇的车队，这也是人类历史上耗资最大，危险度最高，距离最远的旅行，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命运几何，就如同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一样。
此时，他们已经蓄势待发。
。。。
金星，地球的老朋友，就像一个旅行归来的旅者，经历了五年漫长的旅途后如期而至，圆盘大小的金星静静地挂在天空中，表面淡金色的光斑仿佛一只金色的眼睛，向她的地球妹妹默默诉说着动人的情话。
而随着金星临地的临近，全世界各个研究机构、航天发射中心和观星台也都忙碌了起来，无论是实验还是观测活动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那些知道真相的人们尤其如此，也许刚知道真相时会让他们充满恐慌和迷茫，但是现在，他们都知道，自己必须做些什么。
一辆魔法车飞快驶入了南方领的航天研究所区域，稳稳停下后，李力、樾樾和武沐从车中依次走了下来，开车的则是莉莉丝，看到三人下车以后，莉莉丝驾着车向停车位驶去。
欧文大魔导师因为身体原因并没有来，上了年纪以后，抵抗力便下降不少，染上风寒的次数便增多了，这让樾樾他们非常担心。
武沐对不让她开车这件事情耿耿于怀，一路上面无表情，但很显然李力和樾樾对这件事情非常满意，在一天左右的长途中还美美的睡了一觉，如果换成武沐开车，那就不一定是睡过去了。
他们此次来的目的，依旧是当一个好观众，好嘉宾，他们并不是主角。
真正的主角，是伫立在发射塔架上的，名为“曙光号”的巨型航天飞船。
这里是研究院的外场，距离发射塔架只有几公里，一览无余的盐碱滩让他们能够看到远处已经待命发射的航天飞船，在太阳与金星的交相辉映下熠熠生辉。
任何人在看到航天飞船之前，都无法想象出他的全貌，更无法相信人类能够制造出如此巨大的航天飞行器，从飞行器下向上望去，一百三十多米的高度足够让人感到发自内心的压迫感，流线型的外观和白色漆身充满了现代科技的美感，若从顶部向下看，便是一个中心对称的x形状，四角安装着四台与机身完美融合的推进器，插进从发射台底部支撑起来的四个基柱，而这四个推进器，也将托起这总重量高达2366吨的庞然大物，成为人类有史以来制造的最大飞行器。
但曙光号却并非载人飞船。
她是一艘运输飞船，携带了一个八十六吨重的空间站核心舱段和一个一百一十二吨重的实验舱段，在整个天路计划汇中处于核心位置，虽然生活和仓储舱段并不在这里，但是核心舱段中却搭载着一台用于处理控制整个空间站的核心计算机。
真正的载人飞船有两艘，一艘将在元素海奥尔岛发射，六名来自世界各国的航天员将会搭乘“秋风号”与空间站生活舱段一同发射，而另一艘则是在晨帝国千叶岛，位于帝国南方以东，与“曙光号”所在的南方领隔海相望，那里有帝国第二大飞船发射台，伫立着飞船“支柱号”，上面搭乘着另外六名航天员，还有一个空间站仓储舱段。
虽说维护载人发射环境比非载人发射环境要难得多，最经济的方式就是十二名航天员搭乘同一艘航天器升空，但显而易见，他们不得不分开，这样的话，如果一旦一艘航天飞船出现意外，另一艘也依旧能够保证航天任务的完成。
所有人都不说，但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因为这是一次任务绝不允许失败。
最后两艘航天飞船一艘在元素海，另一艘则是在旧金州，他们各自承担者一般物资补给和一半燃料补给运输的任务，而一半一半的原因与上面所说完全相同。
若不是全世界都找不到第六个能够发射超重型飞船的发射塔架，他们恨不得再制造一个核心舱段的备份，即便是发射上去用不着，至少也有备无患。
此时，距离这次的金星临地，还有三天时间。
第二百章 旅程（二）
李力四人在研究所工作人员的引导下步入研究所外场实验区的大门，穿过长长的走廊，沿着向下的通道，来到了负一层指挥中心的大厅里。
此刻的大厅中人头攒动，各个工作岗位上的研究人员都在不停地忙碌着，正面墙壁上的巨幅显示器实时播报着曙光号的状态，不过除了架设在大厅尾部和两侧的长枪短炮以外，并没有人去关注这个虽然壮观却没什么用的实时监控。
大部分研究员都紧盯着面前的显示器，而少数研究员也在会议桌前紧张地讨论，大厅旁边的几个会议室有人员不停进进出出，紧张而又有序。
然而眼见的樾樾却发现，有一个会议室的大门却并没有人员进出，不仅如此，还有几个人一丝不苟地把守在会议室门口，眼神犀利地扫视着周围。
“李力，你看那个”，樾樾指了指那个会议室，小声说到：“是不是有什么大人物到来了？”
李力闻言看向哪里，也有些奇怪，“不一定，有可能里面在讨论什么机密。”
似乎感受到了他们的目光，门口把守的一个人向他们看了过来，当看到李力四人以后，那人轻轻抬了抬眉头，不由分说，径直朝他们走了过来。
“冲我们来的”，武沐看着那人，眯起了眼睛，“看着走路姿势，应该是特种兵，万一他要是暴起发难，樾樾你记得保护李力，我跟莉莉丝。。。哎呦！”
话还没说完，就收到了李力一个爆栗，打的这位逗比美女抱着脑袋蹲了下去。
始作俑者的李力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这是在实验室，哪来的暴起发难？你是不是最近奇奇怪怪的小说看多了？！”
特种兵先生走近了李力四人，虽然不知道这位知性美女为何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但他很快就将注意力转到了正主身上。
“李力阁下，好久不见了。”
李力表情瞬间变得疑惑，仔细打量了一眼他，虽说有些面熟，可是却没有想起来是谁，于是他询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见过？”
“您忘了也是应该的”，对于李力的态度，这位先生却没有在意，“毕竟我们只见过一面，在为您颁发帝国一等贡献勋章的时候。”
李力皱着眉头，仔仔细细打量了这位先生一眼，突然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您就是当时接我们去紫微城的那位太。。。咳，管事是吧？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都一百六十多章没见了。
这位管事满脸黑线地看着李力，眉头不停弹跳，感情他对自己的印象始终都是太监？
“这么说来，难道会议室里的是。。。”樾樾神情吃惊地看向会议室。
“没错，皇帝陛下召见，您来了以后第一时间面见”，管事侧夸一步，对着众人说到：“各位，请吧。”
跟着管事，李力四人来到了会议室门口，一位保镖一样的人物上前，用一个发着光的符文圆盘在众人身上依次扫过，便直接放行了。
会议室的门打开，管事带着四人鱼贯而入，进入会议室以后，第一眼就看到正对房间的会议幕墙前，一位身着素色青衣，正背着双手，面朝着白板，微微抬头观看上面的内容。
用于会议的白板墙上，一半写着关于天梯计划的大体步骤，另一半则绘制着一大一小两颗行星，在两者之间练起了一条扭曲的弧线，连接起了绕行地球的轨道与绕行金星的轨道，在轨道弧线的中段，一个小小的原点让人十分在意。
这位青衣此时正静静地盯着那个原点，怔怔出神，连几人进门都没有听到。
最后还是管事出声：“陛下，李力带到了。”
晨帝猛然回神，转过了身子，李力四人见到后，做了个弯腰礼。
“免礼吧。”略有些低沉地声音响起。
李力四人抬起头来望向这位九五之尊。
上次看到他的时候还是在李力前往帝都授勋的时候，而那时李力也仅仅远远地观望了一眼，即便如此也令人印象深刻。五年过去了，李力看到了晨帝越加苍老的面孔，还有那深埋在眼底的深深地疲惫。
想来也是，如果说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那么晨帝怕是个子最高的了，每时每刻都顶着全人类覆灭的压力，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李力突然想到，晨帝是不是也会在某个寂静的深夜，感叹上天的不公，他的祖先们坐拥着天下共主之位，励精图治便可万古流传，但偏偏到了他这里，却要面对如此恐怖的灾难，去面对覆巢的困境。
在他们观察晨帝的时候，晨帝的目光也依次扫过他们，这几位优秀的年轻人，两位研究领域冉冉升起的新星，一位对帝国安全保驾护航的安全官员，“铁处女”的称号即便是他也有所耳闻。
而当他的目光聚焦到莉莉丝身上时，一丝绝不应该出现在他脸上的错愕，兀然浮现。
“玛利亚。。。”他喃喃自语，但是声音太小，没有人听得到，不过很快他就从错愕中恢复，出声询问道：“这位是？”
“回陛下，这位是元素海联邦议会会长艾伦·西弗勒斯之女，莉莉丝·西弗勒斯。”管事恭敬地说道。
“西弗勒斯。。。”晨帝回想起了那个眉间竖纹，似乎永远阴沉着脸的男人，眼中不经流露出一丝恍然大悟的目光，低声自语，“原来你最新的身份是这个么。。。”
晨帝的表情掩饰地很好，这出于他身为帝王几十年来养成的定力和喜怒不形于色的能力，李力和樾樾并没有丝毫察觉，莉莉丝则是根本不在意，眼眉低垂努力当好自己女仆的身份。
但是这私情绪的变化却瞒不过常年跟人员与情报打交道的武沐。
看到晨帝古怪彻底的情绪和微表情，武沐的眉头深深地皱起，但是一瞬间，她又将眉头强行舒展开来，那份疑惑却沉甸甸地压在了心底。
她有感觉，自己过去一直翻查，无论如何查出的结果都是清白无二的这位女人，她的真实身份并不是那么简单，而自己调用几乎整个帝国资源去依然无法查清楚的原因，似乎有了明确地解释。
时至今日，除了那些已经失落的图书馆藏和再也无法重见天日的书籍存储，她的部门无法触及到的唯有一个地方，那就是紫微城庆余殿——那里埋藏了晨国皇家的过去，以及那些似乎直到世界末日都不允许重见天日的文献资料。
她有的时候也在想，既然不想让后人知道，为何不直接销毁？难道那些帝王们有静谧深夜浏览**的自嗨习惯？
此时，她突然对真相产生了无比巨大而危险的好奇心。
晨帝的恍惚只持续了一瞬间，便回过神来，对着众人招了招手，示意几人上前去。
“你说，我们真的能够成功么？”侧过身来，晨帝的目光又落在了白板上那副代表地金探测轨道的简易图画，“听谢言卿说，此次计划其实跳过了很多步骤，如果一旦失败便会导致前功尽弃。”
李力闻言不知道，下意识地想要挠挠头，手却被樾樾抓住，中止了他这个不太雅观地行为，想了想，李力才谨慎地说，“回陛下。。。”
“不用那么拘谨，直答便是。”晨帝摆了摆手说道。
“额。。。是，回。。。咳”，很明显李力看起来有点紧张，也不知道是不是向来散漫地他面对自己的最大金主产生出因消极工作导致的罪恶感，“跳过步骤是不得已为之，因为正常来说人类文明想要发展地外行星探索，需要掌握变轨、远航、环绕、着陆、重新起飞和返航多项技术，这些步骤都需要进行多次发射才能够一一验证，但是所需要的时间并不短，一般来说都属于五六七八个五年计划的内容。。。”
现在的人类显然没有那么多富裕的时间，为了压缩时间，提高技术可靠性，甚至连空间站在轨对接这种关键性技术都是在地面完全模拟宇宙环境来进行测试的，为此航天研究所造了一个八万立方米容积的超巨型环境模拟实验室，除了太阳风及一些无法预测的高能宇宙射线无法模拟以外，其他环境参数与太空别无二致。
不过很显然，晨帝的关注点并不在这上面，听完李力的回答以后，他轻轻瞥了李力一眼，“正常的人类文明。。。也就是说‘我们’是不正常的人类文明咯。”
不知是不是巧合，他将重音放在了“我们”上，就好像在区别于“你们”，这让李力身上的压力徒然增大。
不过很显然，他必须糊弄过去这一点，于是他开口说道：“元素海的达尔文教授和我们在讨论人类文明进程的时候对这个问题有过深入的分析，我们当时认为人类文明的发展一般都遵循着客观的历史规律，尤其是。。。”
“行了”，晨帝威严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李力不着边际的扯淡，他轻轻摇了摇头，似乎不准备就这个问题深究下去，“听说，这个计划是你提出来的？”
“确实是我们团队。”李力巧妙调换了主语。
晨帝听得出来，不过也懒得去纠正，眼前这个小年轻，虽然看起来神情紧张，说起话来却依旧油腔滑调。
“既然是你提出来的，那朕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回陛下，知无不言。”
第二百零一章 奏对
会议室里，晨帝倚靠在主位的座椅上，李力、樾樾和武沐三人在侧席正襟危坐，莉莉丝却站在李力三人身后，努力扮演好自己女仆的角色，就如同管事站在晨帝的身旁一样安静。
关于计划的详细情况晨帝一定已经从谢言大魔导师处了解清楚了，所以李力不知道晨帝想要问自己什么问题，自己出了提出计划的先期方案以外，整个计划的主要流程他及他的实验室并没有参与过，仅仅是一些先期工程及实验性项目的建设有所参与。
这让他很没底。
晨帝似乎看穿了李力的心虚，所以只是淡淡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有这个计划的？”
“回。。。咳，最初的设想大概是在五年前吧，当时欧文老师团队在元素海峰会中提出了方案二，也就是登录金星事宜，但是当时我们的魔法工业并没有达到行星探索的程度，想要完成这个目标就需要借助其他因素”，李力想了想说道，“因为我们地球并没有月。。。天然的大型卫星，而金星与地球的位置毗邻，所以无法借助引力弹弓效应完成加速，不过金星凌日中的元素潮到是一个不错的方法。”
晨帝微微点了点头，看不出他对这个答案满意与否，只是继续问道：“方案二的后续计划，你准备怎么执行？”
“如果能够做到环绕金星，借助金星上非常浓郁的元素海洋，我们可以在金星上建设星球级符文阵，但这延伸出两个可能，要么将建设星球级项目的工业设施搬到金星上去，并开发出超大规模的工业自动化系统，要么就在地球将海量的建设材料和工具制造出来，并运送到金星上。这两种无论哪一种都不是一件轻松地事情。”
“哦？”晨帝抬了抬眉毛，“你更倾向于哪一种？”
“后者吧，毕竟我们没办法短时间内开发出足够复杂的工业机器人，更何况想要在整个星球上铺满工业流水线，即便是在地球上也绝非易事，别提现在人类还未曾涉足过的金星。”李力无奈地说道。
“需要运送多少？”
“保守估计一亿吨”，李力毫不犹豫地说道，这个问题他们曾经大略估算过，即便按照推动地球符文阵的设计，也大概是这个数值，虽然通过万有引力公式计算出的金星质量要比地球小一些，但在金星表面不明朗的情况下，保守估计时还需要加上符文支柱的平台，“想要将如此巨量的东西运送到几千万公里外的星球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不过我们还有两种也许可行的方案。。。”
晨帝充满以外的看着李力，即便是他在听完这个需求以后也深感无力，这个小年轻居然有两种方案？
“说来听听。”
“一种是传送”，李力伸出一根手指，对着晨帝说道，“西北实验室在通过对空间传送魔法的反向解析以及深入研究后发现，空间传送魔法理论上是可以跨越非常非常远的距离，而且四维空间折叠是一种一次性的事件，打通空间确实需要海量的能量，但是维持空间交错却不需要那么多。”
“这似乎与经验不符。”晨帝皱起了眉头。
“因为这是实验室通过符文学推理而来的，而不是经验学”，李力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说，“指望那些魔导师瞎猫碰上死耗子去发现空间魔法的本质规律，还不如指望国足凭运气拿欧冠呢。”
不看球的李力当然不知道，国足就算是功夫足球也拿不了欧冠，因为不在同一服务器。
看着李力毫不尊敬的态度，樾樾知道他又开始刹不住车了，赶忙使劲拉了他一下。被樾樾提醒的李力猛然反应过来，瞬间惊出一身冷汗，嚣张的气焰立马灭了下去，变得低眉顺眼起来。
正在思考的晨帝并没有在意李力的态度，过滤掉完全听不懂的部分，晨帝问道：“所以你有办法在行星之间开通传送门？”
“只是有可能，陛下”，李力恭敬地说道，“通过魔法理论实验室给出的计算结果推测，物质传送所需要的海量能量只发生在打通空间的瞬间，而维持空间的稳定并不需要很多的能量，现在的问题在于，即便是理论上维持并不需要太多能量，但我们没有找到维持空间叠加的方法和反复空间置换的能力，更何况我们过去所有的传送都是在地球范围内部，也就是说在同一重力井下，我们并不知道如果跨越星球传送会不会出现其他不可预料的问题。”
“就是说。。。只是理论推测？”
“是的陛下。”
晨帝轻叹了一口气，想了想接着问：“那另一种方法呢？”
“另一种方法就是比较传统的方法，通过飞船进行运送，我们需要更大，更重，能够携带更多物资的星际运输舰进行跨行星材料运输，目前使用的日抛型飞船肯定无法担此重任，最有可能的就是可回收型飞船。”
“需要多重？”
“有效载荷万吨以上”，犹豫了一下，李力补充道，“我们现在的有效载荷是二百吨。”
晨帝合上了双眼，眉间攀上了一丝忧愁。
气氛陷入了沉默，看着晨帝不说话，李力的眼神开始在房间里乱飘了起来，而一直在旁边当吉祥物的樾樾和武沐两人对视了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说。
良久，晨帝的声音逐渐响起，“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我们此次有几成的胜算？”
“陛下是指。。。金星探测么？”听了这个问题，李力小心翼翼地问道。
晨帝依旧闭着眼睛，吐出两个字：“不止。”
李力了然，这是在问地球刹车计划，于是说道“四。。。额不，六成吧。”
“到底是四成还是六成？”晨帝睁开眼睛，不满地瞪了李力一眼。
“本来是四成，有了陛下英明领导以后就是六成了。”李力连忙说道。
旁边的樾樾面色震惊地看向李力，就连一向优雅的武沐也背过脸去猛翻白眼。
听了这**裸的马屁，晨帝脸上猛地抽了抽，眉头竖起正想发怒，却不知想到什么，怒气突然散去，而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李力，你是不是以为朕作为一个皇帝，便喜欢听那些歌颂赞溢之词？”，晨帝摇了摇头，“或者换个说法，虚伪的赞美能否让人类逃过一劫？”
“不能。”李力低下了头。
“很好，那么我再问一次，我们有几成胜算？”
“不到一成。”
晨帝瞬间被噎住。
不止晨帝，房间内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李力，就连一直以来平静如水的莉莉丝，也抬起了头，双眼微瞪看着李力，谁都没想到作为制造地球引擎的大符文项目的主要推动者，一直以来都以看似极其轻松地态度面对一切的人，内心深处却如此的悲观。
“不到一成？”晨帝逐渐眯起了眼睛，“朕做的如此多的努力，你告诉朕胜算不到一层？”
“因为人力有所穷尽时”，李力毫无惧色，直面晨帝的帝王威压，冷静而残酷地说道：“如果我们有两百年的时间，如果在此之前我们已经进入了原子时代甚至星际探索时代，如果魔法的研究达到了一个非常高的层次，我可以做出承诺，每个魔导师都能够做出承诺，我们有十成的把握，但是现在，我不能。”
樾樾听到李力如此耿直的发言，有些着急的拉了拉他的袖子，然而李力虽然感受到了，却并没有任何反应，说完这些话以后，他便静静地看着晨帝。
“那么朕所做的努力，你们所做的努力，该当如何？”晨帝质问道，语气中已经有了压抑不住的愤怒。
“这是一场豪赌，陛下”，李力的声音逐渐沉了下去，当他听到晨帝说“你们所做的努力”的时候便知道，晨帝的愤怒，并不是源于自我努力无效的愤慨，而是对全人类生存与救赎希望渺茫的恐惧，“赌赢了，万世当立，若是输了。。。”
“。。。万劫不复。”
晨帝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李力突然想起了罗宾·汉森提出的大过滤器理论，他把从没有生命的荒芜之地到扩张性的星际文明的演进，大致划分成九个阶段，每个阶段的生命都有可能迎接某一种灭顶之灾，只有完全通过九个阶段的文明才能最终遨游星际。
然而宇宙如此孤独，就像是一片荒芜的沙漠，即便是来自其他文明最微弱的无线电讯号都无法发现，解释这一切的原因中最细思极恐的是：所有文明都无法挺过大过滤器的过滤，最终湮灭在宇宙历史的尘埃中。
人类的命运，最终将走向何处。
第二百零二章 旅程（三）
晨帝在人们尊敬的目光下表情阴沉地离开了指挥中心，很显然，他对李力的回答非常不满意，并且也没有办法去指责迁怒，客观事实指向的结果不应该被某一个人背负，即便是迁怒也无济于事。
当晨帝离开后，会议室的几人各自松了一口气，表情也轻松了下来，几十年的皇帝职业积累下来的上位者的威严让他们有些喘不过气来，而李力那小心翼翼的表情也不全是装的。
使劲揉了揉脸，将快固化的表情揉搓开来，李力刚想要站起来，却发现三双美目正在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表情中全都掺杂着怀疑和不可置信。
“咋了？”李力奇怪地看向他们。
“你说的成功率不到一成。。。是真的？”樾樾艰难地开口问道。
“哦，这只是骗晨帝经费用的，你们不用这么紧张。”李力摆了摆手说到。
三人看着李力轻松的表情，长舒了一口气。
“其实成功率连万分之一都不到。”
“嘶——”
三个人猛吸一口冷气，樾樾瞬间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把揪住李力的衣领，瞪圆了眼睛大声斥责道，“给老娘认真点！”
“我很认真地在跟你们说这件事情”，李力看着樾樾，散漫的表情盖不住他眼底无比认真和严肃，他轻轻摸了摸樾樾银白色顺滑的头发，将她稍稍安抚下来，说道，“不到十分之一和不到万分之一的说法从逻辑上相同嘛，我也没说错，万一我直接说实话，那晨帝带着整个帝国破罐子破摔怎么办？我总得给他留点希望吧。”
“但是。。。”武沐眉头紧皱。
“但是政治的归政治，学术的归学术”李力打断武沐的话，他能猜到她想问什么，“成功的概率是通过各种影响因子累积起来的，我们现在手里的牌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理论上能够改变星球轨道的大符文技术，无论是改变地球的轨道还是金星的，然而距离灾难拐点，我们还有不到十五年的时间。”
看着三人陷入了深思，李力接着说道：“不到一代人的时间，将整个魔导工业能力推进一个世代，你们算算，可能性有多大。”
“但是我们不能不做，这是关系到人类生死存亡的抉择。”一直以来一言不发的莉莉丝，表情严肃地说到。
“我可没有说不做”，李力突然笑了，“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要用尽百分之一万的努力，而且工业和技术的发展从来都不是线性的，科技爆发和工业技术积累都会呈现指数级的增长。我们正处于第三次工业革命的尾声，第四次工业革命开头，是黎明前的黑暗，我们的实验室以及世界上其他实验室或许已经将科技树解锁大半，只剩下唯一一步。”
“什么？”三人问道。
“从山顶上推下这个雪球。让超级工业这颗雪球越滚越大，最终引发雪崩效应”，李力坚定地说道，“只有这样，人类才能将命运真正地握在手里。”
。。。
千叶岛发射场。
作为帝国领土第一大岛屿，与南半球的元素海和西半球的金州大陆隔海相望，千叶岛无疑拥有着重中之重的军事战略地位，并作为对外经济港口而存在。
而在过去两年间，这里又修建起了帝国第二大航天基地，包含一个可发射五千两百吨以上重型火箭的发射场，围绕这个发射场所建立的各个研究所和工业基地也让这里成为了帝国又一个科研和工业重心。
此时，巨型重型飞船“支柱号”已经遥遥伫立在千叶岛的发射场里，高耸的发射架上布满了正在检测的工作人员，而在远离发射塔千米左右的地堡里，准备随飞船升空的六位航天员早已蓄势待发。
这六位航天员中有四位都是参加过航天任务的航天员，包括执行过两次任务，作为此次飞行队长的周芳，和执行过一次计划的江源，他们分别参与过飞舟二号和巡天一号的实验计划，积累了丰厚的飞行经验，累计飞行时间超过一十八天。
然而此次的航天计划的理论在轨时间长达一年零三个月，如果到了换岗的时候不返航，那么呆的时间会更久。
不过所有人看起来都比较轻松，也许对他们来说，这只是一个比较漫长的旅行罢了。
另外两名帝国籍的航天人员，一位名叫鹿鸣远，二十**上下的精干男生，也是六位宇航员中唯一一位来自军队以外的科研人员，隶属于帝国魔法技术研究院，是一位超级学霸。
另一位名叫可欣，是一位甜美可爱的女生，虽然看起来非常年轻，长得娇小可爱，但她是帝国魔法对抗大赛中等级别组冠军，也就是说如果樾樾的魔法实例压到中等级别，也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据小道消息称，这位外表二十出头的可爱小女生，其真实年龄已经超过三十岁了。。。
除了四名帝国籍的航天员以外，还有两位外国籍的航天员，均来自金州联合王国，因为任务中发射的两艘载人飞船一艘在帝国，一艘在联邦，所以三位金州籍的航天员只能苦逼地辗转到两地，搭乘其他国家的飞船上天。
一头金色卷发的帅气男孩名叫理查德·金，这个名字还真对得起他这发色，高高的鼻梁和碧绿的眼睛让他看起来拥有一种异域的风情美，不过这家伙显然在特种军队里待时间有点长，说起话来一股流氓的味道。
最后一位则并不是来自三大流氓，而是旧金州岛北方的一个小国，名叫珍妮·弗拉特曼，带着一个厚底瓶眼睛，其学霸程度不低于鹿鸣远，不过居她自己所说，自己眼睛之所以这么近视，原因是经常窝在被子里看不可描述的小说漫画。
“那些知识都一看就懂，都不用看第二遍，怎么可能会让我近视？”这位学霸如是说道。
此时，航天员准备室里，六个人正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依次穿上宇航服，四位帝国籍的航天员因为有过不止一次飞行经验，所以对流程很熟悉，一边穿着，一边跟着两位聊一些注意事项。
“起飞时的重力加速度并不小，如果产生振动的话瞬时加速度能达到我们训练时的顶峰，不过从巡天一号开始好像都有配备抵消重力加速度的装置”，最先穿好航天服的鹿鸣远认真地对理查德和珍妮说道，“所以保持心情放松就行。”
“我的心情是很放松啦兄弟”，理查德一边低头处理领口的活扣，一边说道，“但我旁边这妹子的心情可不是很放松啊。”
说完，他指了指旁边正板着脸，眉间透露出些许表情忧愁的珍妮。
“没事的珍妮，帝国已经发射了不下五次载人飞船，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安全问题不用担心。”穿戴完毕，站在珍妮旁边的周芳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露出一个让人安心与信赖的微笑。
然而看了这个微笑，珍妮的情绪却并没有好转，她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唉。。。不说了。”
“那是什么问题？能帮上忙的话我们一定帮，但是你要说出来”，周芳目光灼灼地盯着珍妮，“上了天，我们就是的生死与共的伙伴，必须信任彼此，我希望你信任我们，就像我们信任你一样。”
“额。。。多谢信任，可是。。。”珍妮有些迟疑地说到，“真的要说出来？”
“是的。”
“我就想问问。。。”珍妮的表情突然充满了希冀，渴望的眼神看向周芳“下次货运的时候，能不能帮我带一些漫画，比如下个月发售的《贞子和奥特曼跨越千年的虐恋》第14卷，下下个月的《鬼父》最终卷，下下下个月的《在魔法的世界寻求科技工业革命是否搞错了什么》第四卷，还有还有。。。”
周芳关心的表情瞬间卡死在脸上，周围的人也满脸古怪地看着珍妮。
搞了半天，她担心的是没办法第一时间追漫？
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将脸上僵硬的肌肉揉开，周芳表情认真，轻轻拍了拍珍妮地肩膀，“下次补给在一年以后。”
说完便径直走开了。
留下珍妮如遭雷击，呆愣在原地。
第二百零三章 旅程（四）
临近登船，珍妮的情绪依旧不高，直到周芳无奈地答应她之后在通讯链路空闲的时候，将漫画通过扫描件的形式传输过来，这才让她的情绪稍稍好一点。
拎着各自的宇航箱，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穿着笨重宇航服的六位船员沿着发射塔架的电梯登上了发射台，经过长长的悬臂，进入到了飞船内部，然后按照训练时的步骤逐一将自己固定在椅子上。
飞船被分为前后两部分，前半部分为登录舱或者返回舱，在升空和登录过程中船员们主要呆的地方就是这儿，后半部分是与返回舱相连接的核心舱与研究仓，它们将会围绕金星运转，并且大概率会永远停留在太空之中。
登录舱里，六个座椅分成三排两列整齐地安装固定在飞船侧壁，背朝大地面朝天空，飞船的控制部分和状态面板设置在首排座椅的前面，由队长周芳和副队长江源监控。
每位船员宇航服的左手臂位置上都镶嵌着一块显示屏，上面会显示每个人宇航服以及自身的信息，比如氧含量和心跳，而右手臂位置上则镶嵌着一面小小的镜子。
这大概是让他们在外太空飙车的时候注意后方来车。
“这里是地面通讯测试，通讯代号地球，呼叫远洋小队。”
耳机里传来指挥中心的声音，周芳按下了通话键，“这里是远洋小队，通讯正常。”
“切紧急通讯频道”，耳麦里传来一阵杂音，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模糊，“这里是地球，呼叫远洋小队。”
“这里是远洋小队，通讯有失真。”周芳说道。
“毕竟是紧急通讯频道嘛，用的是旧版通讯信道，没有经过编码。”指挥中心的人解释道。
“发射时间定了么？”周芳问道，其他的船员也在公共频道听到了她的问题，注意力转了过来。
“还在协调，圣城那边的天气不好。。。你知道的，进了雨季以后整个国家的天跟漏了似的。”
“谁让他们在那儿建发射台的”，听到通讯的理查德嘀咕道，“到我们国家建不就没事了么。”
理查德是金州德特茅斯人，是一个小国，相比于现在发射台所在的特里亚圣城，他们国家确实干旱少雨，不过正因为是小国，这方面的竞争力并不强。
“他们正在考虑人工降雨，不过成效不大，毕竟人工降雨目前还处于玄学阶段，鬼知道广域聚集阵打到天上有没有用”，不知道为什么指挥中心派了个健谈的人管通讯，说好听叫健谈说不好听就是嘴碎，“不管他们能不能发射，等到滩涂发射以后我们也是要发射的，不然会赶不上元素天路。。。事件大概在申时左右吧。”
“远洋了解。”周芳一本正经应道，她抬头看了看监控面板上的时钟，现在已经是未时一刻，距离申时还剩下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
天路计划总指挥设立在滩涂发射场，因为这里建设有全球最大的地基天地通讯阵列，五艘飞船会将所有的指挥权完全交到总指挥部，并依次完成发射，入轨和汇合任务，发射时间间隔为一刻钟到多半个时辰不等，这完全取决于其他各个发射场距离滩涂发射场的距离长短，这样才会保证所有的飞船在入轨后保持轨道方向和速度的一致性。
随着发射时间的临近，各个发射场之间的信息交换也变得频繁起来。
太阳缓缓西去，淡金色的金星悬挂在天空，其轮廓大小已经达到了历史最大值的拐点，说明金星临地很快就要到来，而此时，所有飞船的最终检测也相继完成，一切都准备就绪。
与工作人员道别，舱门缓缓合上，不出意外的话，一刻钟后曙光号将会发射，而他们所乘坐的支柱号将与元素海群岛的黄昏之影号会在半个时辰后一同发射，最后发射的则是秋风号与位于圣城的人类万岁号。
。。。不知道为什么金州人起名字永远这么耿直。
“怎么样，可以按时发射么？”
紧盯着屏幕的谢言大魔导师突然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回过头去，是卡门大魔导师。
“你忙完了？”看到卡门闲散的样子，谢言疑惑地问道。
卡门大魔导师摇摇头，指了指旁边会议室的大门，“只是刚才去会议室找人商量了一些事情。”
谢言大魔导师没有在意，只是回答道，“不是可不可以的问题，无论如何都必须发射，刚才天文台传来消息，这次金星临地可能比预期要提前。”
“哦？”卡门大魔导师皱起了眉头，“什么时候？”
“明天丑时，大概提前了半天左右”，谢言大魔导师指了指屏幕上的数据，“好消息是我们预留了不少的时间，原本还需要在同步转移轨道等待半天的时间，但现在最多环绕两圈后，飞船就需要了。”
“还好，还在预备方案里。”
“自动控制小组正在按照第十六号预备方案重新录入自动程序，不过这对宇航员们的压力可能更大一点，没有了调整的时间。”谢言大魔导师说道。
“哈，相信我们的棒小伙们吧”，卡门大魔导师笑了笑，“他们可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
“嗯。”
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到了发射窗口的极限时间，经过指挥中心的讨论，圣城发射场即便不满足完美发射条件也必须紧随发射。
因为他们已经等不起了。
大屏幕上各个组件的状态已经全部变换成绿灯，这是自第一次火箭发射遗留下来的传统，即便是已经到了显示屏时代，依然要显示这么一排状态灯，而当着排状态灯全部飘绿的时候，所有人都像一个强迫症得到了满足一样长舒了一口气。
不过紧接着，所有人都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一份份状态报告显示在谢言大魔导师的操作面板上，代表着所有的前期工作已经准备就绪，众人目光逐渐聚集中在他的身上。
作为此次任务的总指挥，他则无旁贷，深吸了一口气后，缓缓向前一步，站到了通讯话筒之前。
“各单位注意，进入发射准备！”
命令经过通讯频道迅速传出，扩散至全球各地发射场，一声声命令复制传到的所有相关人员的接收端中，而随着这声命令下达，一场关于全人类命运的战争，也正式拉开了序幕。
第二百零四章 旅程（五）
随着任务进入了发射准备，曙光号底部四根支架逐渐变亮，这四根支架是四个场约束器，分别约束磁场、引力场、强作用力与弱作用力，而这四个符文阵的作用范围交汇于一点：飞船内部的点火装置。
目前几艘飞船所使用的“大力士”发动机在运行时需要高浓度，元素单一的魔法元素，而单一的魔法元素依赖于场约束转换装置，这本是发动机自带的部件，但是场约束转换装置所需的魔法元素却在飞船起飞初期并没有供给。
这就需要外界的帮助，也就是飞船的点火装置。
四个位于飞船基座的约束场装置同时亮起，飞船内部的元素转换工作被激活，从而分解出多种单一元素，而这些单一元素又激活飞船发动机自身的约束场，最后形成循环。
这样的好处是发动机场约束设置的大小限制很宽松，但坏处是必须经过外界装置点火，且发动机无法重启，就像固体燃料火箭的发动机一样。
在设计此次任务使用的发动机的时候，卡门大魔导师就专门讨论过这样的问题，在经过多种论证，甚至“逼迫”观星台修改轨道转移方案，最终定下了这样的方案，也就是一次点火，发动机不停机，直至将飞船运送至金星轨道。
使用这种发动机的另一个原因是这种发动机是唯一一个“复汲式发动机”，也就是说发动机的原料不仅仅是从内部携带的元素罐获取，还可以从外界获取。
可以说这是专门为了天路计划设计的。
点火装置的场约束器开启后，就像是蓄力的弓箭，已经不得不发，而此时在指挥中心的谢言大魔导师，也下达了倒计时一分钟的命令。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所有人都抬起头来，紧张地看着大屏幕，站在指挥中心大厅最末尾观赏席的李力四人组，也在默默看着这历史性的时刻。
终于，倒计时清零。
指挥人员按下了发射按钮。
一声仿佛电流一样嗡鸣的声音从曙光号底部传来，海量的原始元素从元素罐中奔涌而出，涌入反应室内，而反应室极端的场环境让这些元素瞬间分解成巨量的推进魔法元素原料，并通过引擎导管激活推动符文。
没有了所谓“分解”产生的七彩“废气”，纯净而神秘的幽蓝色从飞船底部逐渐亮起，越来越盛，越来越深，直到最终将体长一百三十米，重达两千八百吨的庞然大物，托举而起。
不亏为“大力士”。
所有工作人员紧张地注视着这一幕，这虽然不是探索五号火箭首飞，却是她第一次使用这种独立设计的发动机，以满载荷的重量进行飞行，而这里面最关心发射情况的恐怕就是秋风号与支柱号的乘员了。
曙光号如一枚新星般冉冉升起，在飞行到六十千米高空中便开始调整姿态，自西向东，开始逐步进入预定轨道。
一刻钟后，当曙光号接近千叶岛的时候，位于千叶岛发射场的支柱号，点燃了她的推进引擎。
巨大的推理带着猛烈地震动，传递到登陆舱里每一个人身上，四位曾经参加过航天任务的航天员面色如常，不过坐在中间的理查德和珍妮却面露紧张之色。
震耳欲聋的声音不停传来，这让他们的交流变得并不可能，然而坐在他们旁边的鹿鸣苑和可欣却发现了这一状况。
鹿鸣苑歪过头来看向理查德，看到理查德的目光转向这里，使劲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而可欣却直接忽略了飞行手册的警告，左手从固定扶手上离开，伸过去紧紧抓住了珍妮的手。
即便隔着厚厚的宇航员手套也能感受到来自前辈的温暖，珍妮转过头来，感激地看向可欣。
从离开地面的那一刻起，他们便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支柱号同曙光号一样，上升到一定高度是开始调整姿态，逐渐向东，随着速度地提升，曙光号逐渐追上支柱号，两艘飞船一上一下，几乎保持同速，而前后距离也仅仅只有几百公里的距离。
轨道逐渐升高，原本剧烈的震动也逐渐消失，当飞行器整流罩最终展开并由它内部携带的符文阵分解掉时，来自宇宙的光芒照进了登陆舱。
返回舱并没有设置人工重力，失重感传来，一同传来的还有舷窗外美丽的景色。
透过宇航服的头盔和舷窗，六人欣赏着外面美丽的地球和无垠的太空，即便是曾经看过这么美丽的画面，此时也依旧流连。
“看，秋风号。”
周芳突然注意到，并提醒几位船员，几位连忙探头观望。
透过朝南舷窗向外望去，斜下方很远处的一个米粒大小的小点，正逐渐向他们靠近，来自宇宙的光线反射在小点上，让她看起来非常明亮，这是两艘位于南半球元素海联邦发射的飞船中的一艘，经度与支柱号差不多、能在太空中并行的也只有另一艘载人飞船秋风号了。
看着那另一艘飞船，即便是参加过两次执行任务的周芳和江源也都产生了不可思议的情绪，就好像是孤独地漂泊在大海上，突然看到了同类，周芳按下了通话按钮，调整到了飞行协同通讯频道。
“远洋秋风，这里是远洋支柱。”
频道接通，传来不太标准的帝国语，“这里是秋风，支柱请讲。”
“我已经看到你们了，我们在你们的西方偏上。”周芳笑道。
“啊是么？”秋风号应答惊奇地说道，“我们斜上方没有观察窗，不过我倒是看到黄昏之影了，就在我们前方。”
“晨曦号现在在我们头顶上，已经到达同步转移轨道了。”周芳回应道。
“哈，真是一场美妙地旅行，不是么”，对面笑着说道，“五艘飞船一起旅行在茫茫太空，并在终点汇合，就像是一场金牛野外拉力赛。”
“这可不是比赛，顺序是已经定好的。”江源无奈地说。
“我知道我知道，只是个比喻”，对面说道，“这位兄弟不要这么开不起玩笑，就像我的古板未婚妻一样。。。啊，顺便说一句，等这次任务结束，我就要回老家结婚了。”
“嗯？什么？”周芳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说，等这次任。。。等一下，乔治你旁边的舷窗。。。哦，日！”频道里突然传来紧张地声音，“远洋秋风呼叫地球，远洋秋风呼叫地球。”
“这里是地球，请讲。”
“一个不太好的消息，秋风号右前悬窗出现裂痕，这是正常现象吗？”
听到协同频道的内容，周芳和江源几乎屏住了呼吸。
“出现裂痕？”指挥中心立马紧张了起来，“稍等，我们正在调整内部监控。”
“我觉得你们得快点，裂痕正在扩大！”来自秋风号的声音出现了颤音，这是强忍着极度恐慌下的声音。
飞船顶部的监控摄像旋转，将视像对准右前舷窗，图像传回指挥中心，来自指挥中心的相关教授全都围了上来。
“看起来是内层玻璃窗的裂缝”，一位年轻的教授说道，“有可能是起飞时的震动破坏了玻璃内部结构。”
“会出现危险么？”谢言大魔导师问道。
“悬窗玻璃有三层，应该不会。”一位教授说道。
“但是负责抗压的只有两层，另一层是负责抵挡宇宙射线的透明符文板”，另一位反驳道，“两层玻璃的抗压是均摊的，虽然理论上就只剩下一层也可以抵挡压力，但是不能保证这么超时间的任务不会出现问题。”
“确实。。。”
几位专家快速讨论，最后将结果上报给了站在一旁的谢言大魔导师。
“这么说来，你们不建议秋风号继续任务？”谢言大魔导师的眉头深深皱起，“但是我有个问题，秋风号的舷窗出现问题，其他的飞船会不会也出现同样的问题？”
“飞船外结构设计是独立的，虽然采用的是同一标准接口”，一位教授说道，“我们的结构设计已经经过多次飞行试验，但是联邦的结构设计。。。”
言下之意，元素海联邦的技术能力并没有达到标准。
谢言大魔导师感觉到了沉重的压力。
到底是赌一把，赌整个旅行过程中不会出现问题，等到了金星轨道对接的时候抛弃掉这个返回舱，还是为了宇航员的安全，命令他们即刻返回？
一位负责交汇对接设计的教授皱着眉头，突然说道：“就算是能够飞到金星轨道，两艘飞船进行对接的时候万一产生气压波动，产生振动破坏最后一层玻璃结构怎么办？对接进行中出现这样的问题，那影响的不单单是秋风号一艘船了。”
这句推断，让谢言大魔导师下定了决心。
很快，通讯员打开了频道通讯。
“秋风号，这里是地球。”
“到底怎么回事？会不会出现问题？”秋风号急切地问道。
“额。。。这里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联络员犹豫地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玩这个！！”秋风号气急败坏地说，他掐死这个碎嘴联络员的心都有了。
“先说好消息吧”，联络员丝毫没有被打乱节奏，“好消息是，飞船的悬窗有两层抗压玻璃，现在破掉的应该是内层，所以短时间内你们不用担心舷窗完全破裂。”
“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为了安全。。”，联络员说道，“你们得立即返航了。”
第二百零五章 旅程（六）
支柱号内，气氛突然有些凝重，几位船员看到周芳和江源的态度的突然变化，相互看了看，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莫名其妙地神情。
理查德的目光看向窗外，突然有些疑惑地说，“我怎么感觉秋风号在远离我们？”
众人全都转头看去，原本逐渐接近放大的秋风号载人飞船，此时看起来正在变小，要知道地球同步转移轨道是通往金星唯一一条通道，与太阳系黄道垂直面在同一平面，按理来说秋风号应该很快与他们并行，并保持上下位置，以落后一圈整的轨道位置与他们一同飞行。
很快，公共频道收到了来自地球指挥中心的通话。
“各单位注意，秋风号因技术故障无法排除，即将中止此次任务，提前进行返航，重复，秋风号因技术故障需提前进行返航，各单位准备执行第六号紧急方案。。。”
突然，秋风号队长的声音插了进来。
“各位抱歉了，我们无法完成此次任务了，因为技术故障，我们需要提前返航了。。。不过，我们至今为止所做的一切不是徒劳的，只要我们不止步，前方就会有路。。。”
“队长，你在干什么啊，队长！”频道里传来副队长的声音。
“我终于明白了，我们的目的地根本不重要，只要继续前进就好，只要不止步，路就在前方。”
“所以”，秋风号队长嘶吼道，“不要停下来啊！”
通讯关闭。
支柱号里，所有人陷入了沉默。
良久，珍妮叹了口气，“我现在感觉太草了。”
其他人使劲点头。
“现在，只剩下我们了”，周芳幽幽地说道，“不过好消息是，我们每个人在太空站上的活动空间大了一倍。。。”
“我感觉更草了，队长”，珍妮紧张的情绪倒是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忧愁，“一想到跟着我们的三艘飞船里面空无一人，就像三艘棺材一样。。。”
旁边的可欣闻言颤抖了一下，转过头来恼怒道，“不要说这么恐怖的话！我们到时候还要在里面住！”
这时，被打断的指挥中心通讯重新连了进来。
“地球呼叫远洋小队。”
“这里是远洋小队，地球请讲。”周芳应答。
“命你们维持原计划不变，领航远洋探索船队前往金星执行任务。”
“是！坚决完成任务！”
命令下达与接收完毕，通讯员一下子又回到了原来的状态，“怎么样，你们还好吧？”
对原因不知情的鹿鸣远直接开口问道，“秋风号出了什么问题？”
“右前舷窗玻璃裂了，三层玻璃裂了一层，安全系数下降，所以不得不返航”，通讯员解释道，“具体事故原因还需要进一步调查，不过你们不用担心，帝国应用的是成熟的技术，应该不会出现问题。”
“可是”，江源皱起了眉头，“技术手册里说过像这样的配件应该可以及时更换才对啊？”
“确实可以更换”，回答他的是周芳，“只不过像这悬窗玻璃这类建筑配件存量比较少，虽然可以通过实验舱载小型加工车间生产出来，但目前无论是配件还是加工车间，都并不在秋风号上。”
通讯员接着说，“是的，所以理论上是可以更换和修复，但必须等到太空站正式展开以后，而地面最担心的则是在前往金星的途中以及与核心舱对接的时候出现问题，所以才下令返航。”
“希望他们平安着陆。”理查德轻声说道。
“我们会全力以赴。”通讯员说完，结束了通讯。
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到这里，任谁也没想到居然出现了如此巨大的纰漏，这一下，必定会有不少人被问责和停职，也必定会有不少阴谋论和失败论四起，魔导师们忙着寻找事故的原因，而政客却据此来攻击政敌。
人类的劣根性从来都是如此。
然而天路计划还在继续。
第六号紧急方案主要针对载人航天器在地球轨道区域内发生必须中止任务故障的事故进行营救，如果飞行器此时依旧可控，自动控制系统会指挥飞船降落在指定区域内，并由此区域早已待命的搜救组进行搜救。
然而，这是另一个指挥室的任务了，当秋风号中止任务的决定下达后，指挥权就交到了航天救援指挥部手上，而指挥中心依旧负责正常船队的指挥控制任务，不再关心事故飞船情况。
这看似不近人情的方案，却是为了提高天路计划的成功率，避免出故障的飞船影响整个船队的判断。
秋风号黯然退场，于此同时，最后一艘运输船，位于金州联合王国特里亚圣城的人类万岁好起飞，沿着既定的轨道逐渐升空。
四艘飞船的距离逐渐接近，虽然以人类的视角来看，相隔几百公里的距离十分漫长，但放在太空的尺度，对于秒速十几公里的飞行器而言，是在谈不上遥远。
飞船逐渐跨过晨昏线，阴暗的地球背面显露在宇航员们的视线里，与此同时，一轮金色的星球，也逐渐从地球天际线的边缘，冉冉升起。
就像是另一个日出。
从未有人站在如此高度来观赏金星，上面流动的淡金色纹路如此清晰，还有那仿佛眼睛一般的巨大的金色斑点，在其表面不停旋转流动，仿佛活着一样。
较低轨道的货运飞船逐渐超过了秋风号，他们将在加速十几圈后逐渐缀到秋风号的尾部，跟随秋风号一起环绕在地球同步转移轨道上，等待。
由于计划的更改，原本可以在轨道上修整半天的时间，此时也取消了，他们将在进入轨道并环绕地球两周后，直接向金星进发。
指挥中心里，所有人都感觉压力巨大。
这是现有条件下唯一能够短时间内登录金星的机会，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要么顶着几年的漫漫航程飘过去，要么就要等下一个五年了。
“你说，我们能成功么？”一直关注着这里情况的樾樾压低声音对着李力说道，“还没有出地球就因为故障折损一艘飞船，还是最重要的载人飞船。。。我们是不是太激进了？我们至少还有十五年的时间。。。”
“是至多还有十五年”，李力同样压低声音，回应道，“除非我们能够在这十五年之内争取更长的时间。”
“能么？”樾樾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李力犹豫了一下，最后却依然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唉。”樾樾叹了口气。
站在两人身后的莉莉丝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不过她似乎并没有在意，只是盯着对面大屏上的图像怔怔出神，眼中透露出让人不解的奇怪光芒，似乎是惋惜，又或是怀念。
如果武沐看到这一幕，一定会生出些许怀疑，无论是有端猜想还是无端猜想，然而此时的她已经被拉去处理关于飞船事故的调查事件去了，因为这一突发事件，元素海的所有鸽子们看起来都不得不加班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四艘飞船逐渐稳定在同步转移轨道线上，以相距一百公里左右的距离间隔飞行，并逐渐调整好姿态，飞船引擎也进入了最低档的出力情况。
第三次金星日出逐渐到来，金地距离也已经达到了触发金星临地的极限。
“准备好了么，各位？”
通讯里，谢言总指挥的声音传入六位宇航员的耳麦中，这声严肃中略带温和的声音让他们感到安心。
“远洋小队准备就绪，等待命令。”作为军人的队长周芳，一丝不苟地说着。
“很好！祝各位一路顺风，我将在地球等待各位的凯旋！”谢言总指挥威严的声音响起，“轨道转移开始！”
飞船引擎的光芒从暗淡逐渐变得明亮，在跟踪观测的观星台图像上形成四颗新星，巨大的推力转换为不断增长的加速度，推动着四艘飞船离开了同步转移轨道，沿着地球的切线，划着向上弯曲的弧线，向着金星飞驰而去。
沿着切线飞出会持续应用地球本身的引力弹弓效应，但是引力弹弓并不足以让飞船加速到一个极高的速度追上金星，所以他们在飞出地球轨道后，便开始向金星方向转移，逐渐转移到了地球与金星之间的位置上。
当四艘飞船逐渐飞行到两者中间时，地球巨大的垂直向下的引力拉动着飞船，让原本增大的加速度逐渐变小起来，如果在这么下去，飞船只有被拉回地球一个可能。
不过所有人都并不担心。
因为金星临地，开始了。
第二百零七章 旅程（七）
由于某种未知规则所产生对元素的吸引，当金星与地球的距离达到极限的时候，海量的原始元素从金星表面卷起，形成一道跨度达数十万公里的漏斗型元素旋涡，裹挟着淡金色的元素潮在太空中聚集成数百公里的金色洋流，朝着地球汹涌而来。
即便是不止一次看过这样的景象，地球上的人们依旧抬起头来，感慨这惊心动魄的一幕，那些一无所知的人们况且不论，那些知道真相的人们，再次仰望时，心中不免蒙上一层阴影。
太空中的景象比地面更加震撼。
只一瞬间，汹涌的元素便呼啸而来，完全淹没了四艘朝着金星奋力前行的地球来客，但原始元素并不是实体，没有任何阻力，宇航员们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停顿的感觉。
因为被厚厚的元素抗阻涂层包裹着，飞船内部并没有浸入元素，即便元素没有实体，也有阻止其浸入的方法。
舷窗外，浓密的金色元素潮流不停地向后涌去，周芳他们视线所及的任何地方，元素潮流宽度至少宽达十几公里，但是却没有阻碍远处灿烂的恒星光辉照耀进来，只是为这光辉涂上了一层迷人的金色。
原本x状排列的飞船引擎向左右展开，在机械带动下合成一个碗状引擎口，内部雕刻着一个巨大的符文阵，其中心符文面积达到一百多平米，而引擎壁上方也刻着密密麻麻的各种符文阵。
不得不说，变形后的飞船真的有点像一个刻着符文的马桶搋子。
变形成功之后，指挥中心的大厅传来指挥员的一声报告。
“外源发动机展开正常，能源汲取正常，汲取速率。。。极高，汲取纯度。。。极高。”
“内部发动机待机正常。”
“外源引擎激活倒计时十。”
“九”
“八”
“七。。。倒计时中止，外源引擎已激活。”
指挥员的声音让指挥大厅的一干人等皱起了眉头，因为从他的只言片语里推测不出跳过倒计时直接激活到底是自动程序出错还是某种正常的判断。
但外源引擎的激活也收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六位航天员此时正在欣赏着这美妙奇景，连指挥中心的通话都没顾上接，突然，一股强大而持续地推背感从后方传来。
四个马桶搋。。。额。。。飞船在引擎展开后，瞬间切断了携带能源的供给，引擎外壁使用残留下来的部分能量激活，将外部海量原始元素飞快转换成引擎所需的魔法元素，整个引擎在几秒之内就超过了自携带能源发动机的推力上限。
原本只有13公里每秒的速度，勉强超过第二宇宙速度，但是在外置推动引擎的不计能源成本的加速下，加速度几乎达到了宇航员们能够承受的人体极限，很快就突破了30公里每秒，并依旧持续加速。
此时，地面也在严密监控飞船的各项参数，尤其是宇航员们的各项生理指标，整个大厅所有人都在各自岗位坚守，盯着自己面前操作面板上不停滚动的数据，一刻也不敢放松。
太空中，寂静而无声，但是逆潮流而行的四艘飞船后置的外源元素引擎，却在元素洋流中激起四道巨大的涟漪，仿佛四只拉满风帆的快艇，迎着汹涌的洋流逆流而上。
令人没想到的是，被极限压缩的元素纯度达到了理想中的最高位，直接驱使引擎瞬间达到了理论中的最大加速度。
更大的加速度并不是达不到，而是没有设计。
而身在其中的六位乘员，在一开始就遭受了最大的冲击，这种加速度甚至需要持续半个时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飞船的速度也在不停提升，几位航天员紧咬牙关忍受着来自身体的多重不适。
突然，周芳的耳机里突然传出来自指挥部的声音。
“地球呼叫远洋小队鹿鸣远，地球呼叫鹿鸣远！”
“怎么回事？”
队里的人都惊了一惊，队长周芳想要回头看，但是牢牢固定的安全带让她动弹不得，他只好在频道里呼叫。
“鹿鸣远？你怎么了？”
“报告，他晕过去了”，这是坐在鹿鸣远旁边的理查德的声音，而这声音也像是忍受着巨大痛苦一样，“我也快了。”
“坚持住！”周芳叫到，然后对地球说，“地球，远洋小队请求03、05思维麻痹。”
“地球收到，正在请示！”
“快点！”
因为整个最高指挥官以及所有生命院小组就在指挥中心，收到请示后，谢言大魔导师立刻同生命维持小组的同事商量，而生命维持小组组长盯着03与05的生理指标，与小组成员紧急磋商了一下，便朝着谢言大魔导师严肃地点了点头。
允许思维麻痹的指令下达后，周芳忍者痛苦，按照指令书的步骤对符文控制板进行了输入。
鹿鸣远与理查德座椅头枕部分蓦然亮起两个小小的紫色符文，魔法直接作用于两者的大脑，通过降低神经电信号与传递速度，减轻两位的痛苦，但同时，这也会带来不断的神经麻痹作用。
不一会儿，即便晕过去也满脸痛苦的鹿鸣远表情逐渐放松下来，理查德也是如此，只不因为他是清醒着的，所以表情变成了木讷和呆滞。
“各队员报告身体情况。”周芳喊道，“01正常。”
“02正常。”旁边的江源喊道。
“04正常。”这是可欣，作为军中有数的高手，她能忍受这样的痛苦并不奇怪。
“06正常。”
让人没想到的是，作为一个学霸与腐宅性质并存的珍妮居然能够忍受这样的痛苦而没有晕过去，如果众人能够看到她的表情，就会发现他只是紧锁眉头，但并不见多少痛苦之色，这一定会让他们大感好奇。
只不过现在所有人的无暇他顾。
四位船员员的感觉中，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然而抬头仰望天空的人们只是稍稍惊讶，此次金星临地比过去要稍微长那么一点点，半个时辰稍多了一点点便逐渐结束。
公转中的金星终于远离的地球，在离开金星临地最远点的时候，便不再有元素潮流从进行表面汲起。
半个时辰后，四艘飞船逐一冲出了金色的洋流，天蓝色的符文引擎光芒卷起金色的尾流，也逐渐流向地球。
就像四条鲤鱼，冲出黄河，向龙门越去。
飞船的速度也已经达到了300km每秒的速度，也就是光速的万分之一，以这样的速度，别说离开太阳系，只要不撞上行星，就算是离开银河系也不是难事。
可是愚蠢的地球人居然拿它追赶一颗几十万公里外的邻居行星。
外源引擎在完成了它的全部工作后所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与飞船分离，用尽最后一点燃料变轨，朝着与地球运动相同的方向切线，同样也是太阳系黄道平面的垂直面向太阳系外飞去。
引擎的保护仓里存储着一个金属制机械盘，上面雕刻着关于遥远太阳系那颗外来行星的最新新闻，而不出意外的话，十五年后新闻将会变成往事。
压迫心脏的心悸感逐渐远离，在身体逐渐适应了以后，周芳第一个解开了安全卡扣，取下头盔，转过身来查看两位船员的状况，而其他人也跟着飘了过来。
拉过鹿鸣远在空中飘荡的左手手臂，她仔细看了看手臂内侧健康指示度数面板，一切都显示在正常范围内，表明他已经从眩晕状态转变成了熟睡，需要恢复。
再看看旁边的理查德，他倒是醒着，只不过整个人就仿佛失去了高光，变得迟钝呆滞，看到众人为了过来，只是歪着头，眼神也不知道聚焦到了哪里。
周芳并没有动鹿鸣远的头盔，因为在宇航服的保护下他会更加的安全，她伸出了手在理查德后颈处按了一下，然后帮助他掀开了宇航服头盔。
“理查德，你还好么？”周芳在理查德眼前挥了挥手。
眼前的动物将理查德的目光吸引了过来，他看向周芳，似乎在分辨，过了好一阵才缓缓点了点头。
“来，我来试试。”
旁边的江源将周芳扒拉到一边，由于众人都是飘着的，这个动作显得特别古怪，他飘到理查德面前，伸出一个手指，“哥们，这是几？”
理查德反应了一会儿，嘴唇做了个“一”的唇型，却没有发出声音。
紧接着，他又伸出一个手指头，“这是几？”
理查德做了个“二”的唇形。
然后，他伸出三个手指头，边问道，“一加一等于几？”
理查德想了想，然后看着他，做了个“滚”的唇形。
江源了然地点点头，浮起身子对众人说，“确定了，没傻，只是反应慢而已。”
其他人表情古怪地看着他。
这时，指挥部的通讯接了进来，来自地球的声音让他们精神为之一振。
“地球呼叫远洋小队，地球呼叫远洋小队，你们的情况怎么样？”
“这里是远洋小队，03与05因紧急措施进入神经麻痹状态，其余四人一切正常。”，周芳应道。
对面似乎长呼了一口气，各小组确认飞船状态理想后，整个指挥大厅逐渐沸腾了起来。
他们做到了！
第二百零七章 旅程（八）
秋风号满怀着遗憾回归地球，新的宇航员或许会搭乘下一班远航飞船前往金星，但绝不会在此时了，这次旅程仅仅只有他们六位，伴随着使用长达一年的物资储备，前往遥远而又陌生的地方驻扎，没有补给线，没有备用方案，有的只有远在百万公里之外指挥中心给出的参考建议。
简直就是云指挥。
而下一个面临的问题就是减速，不过这也是十天之后的事了，在此之前他们可以好好调整一下，做好飞临金星的准备。
天路计划取得了圆满成功，借由宇宙伟力跨越天堑，不仅将航天员与百吨重的设备送入通往金星的快车道，还有能够让他们长期再轨的巨量能源，如果没有天路计划的加速，如此多的能源只能消耗在漫漫的路途中，他们根本无法再金星轨道上停留太长时间，毕竟点亮魔法科技树的人类并不能大规模应用太阳能与核能。
地球航天总指挥室里，所有人都兴奋不已，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作为天路计划的执行者们，完成这前无古人的成就足以让他们载入史册。
然而，作为天路计划的发起人，李力却悄悄离开了指挥大厅。
远离人烟的盐碱滩发射场并不会被城市的光污染影响，天空如清洗过一般明亮，点缀着无数星辰。
这个世界并没有月亮，但却有一颗每五年临近一次的行星，当金星的光芒笼罩大地的时候，海量的元素涌入地球，为这里带来了持续发展的能量。
而只有这个时候，李力才能找到一丝家乡的感觉。
走出很远的距离后，坐在一块带着凹槽的石头上——这是过去住在这里的人用来从海水中提取盐卤的器具，现在早已废弃不用——李力抬起头来，看着漫天繁星，一言不发。
樾樾留在了指挥室，没有跟过来，她对此时航天状况更加关注。
站在李力旁边的是莉莉丝，那个如同他的影子一样，一直站在他的身边的，沉默寡言的女孩子。
即便是五年过去，莉莉丝依旧看起来像他们刚认识的那样，高冷、恬静、美丽而难以亲近，但他早已习惯，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却一笔一划刻在了他的记忆里。
“难以估量的人类潜力，不是么。”
不知为何，很少挑起话头的莉莉丝突然发声，她的目光凝视着那颗但淡金色的行星，就仿佛与她对视一般，声音空灵而婉转。
李力抬起头，表情疑惑地看向莉莉丝，他奇怪地并不是有人能够发出这样的感慨，而是奇怪为什么这个人是莉莉丝。
“你想说啥？”李力问道。
莉莉丝并没有理会他的问题，而是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地，缓缓说道，“每一个文明都有这样的潜力吧，但是。。。却并不是每一个文明都有这样的运气。”
“啥运气？”
莉莉丝仿佛完全忽略了旁边还坐着一位她角色扮演里的主人，她的思绪逐渐飘向了远方，如同一个旁观者。
不对，莉莉丝似乎一直都在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他们所作的一切，隐藏在她高冷的外表下，是一种评判者的角度，带着几近冷酷的漠然。
不知为何，李力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这让他对莉莉丝隐藏颇深的真实身份产生了浓重的好奇。
“李力，如果有一天你永远离开了自己的家乡，去帮助另一群人度过难关，将你一生都奉献过给那群未曾谋面的人们，你会答应吗？”
莉莉丝突然问道。
李力强忍着巨大的惊诧，回头看向莉莉丝，幸好莉莉丝并没有看向他，不然一定会在他脸上看到便秘一般抽搐的表情，“为什么会这么问？”
问出来，李力就后悔了。
“就当是好奇吧。”
果然是这个答案，白问。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李力平复了一下心情，摇了摇头，“如果不是必须的，我可能不会。毕竟你也说了，素不相识嘛，人们还是对亲近的人抱有好感，即便是不亲近的人，也会找到或编造一个共同点来拉近两者的距离，比如人类命运共同体之类的。”
“也是，如果有选择，谁会做这样的蠢事。”莉莉丝喃喃自语。
“其实也不一定”，李力摸着下巴想了想，然后说道，“人类毕竟是一种共情动物，这是演化所决定的，也是人类成为社会性和群体性动物的基石，所以看到其他东西——无论是否是人，甚至可能是一些动物和植物，也会忍不住同情，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他们。”
“如果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生命体系呢？甚至是两种文明？”莉莉丝又问，她的眼睛从未如此明亮过，只不过李力看不到。
李力听了这个奇怪地问题，刚想要回答那当然，但是又憋了回去。
他想到了覆灭的古希腊文明，为了自身生存而不停扩张的波斯帝国最终将其完全吞并，还有那几近灭绝的印第安文明，因为殖民者的贪婪，辉煌一时的印第安几乎全灭与蓄谋传播的天花病毒，最终失去了他们祖辈生存的肥沃的祖地。
思绪良久之后，李力最终给出了他的答案。
“因为不是文明之间的碰撞吧”，李力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块毫不起眼的石头，“文明与文明之间的交流，是一种更加宏观的对话，无论是战争与和平都是台面上的选项，这些又和文明的历史息息相关，贪婪的掠夺者永远也不可能成为真理的卫道士，当一个掠夺者文明讲起了真理，那么他一定在谋求更长远的利益。”
“然而我们不过是个体而已，一个人，代表不了整个文明，只能代表我们自己，通过我们的教育，我们的观念，我们对善恶的判断来做事，当别人遇到了困难的时候，我们能做的就是基于我们心中的道德，而不是一种虚伪的责任感，去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轻轻搓了搓手中的石头，将其表面的盐渍搓掉，李力将石头轻轻颠了颠，然后一甩胳膊，将其奋力扔向远方。
很快，这块石头便掉落在碎石遍布的沙滩上，与其他碎石混在一起，变得一般无二。
“代表不了整个文明。。。基于心中的道德。。。正确的事。。。”
莉莉丝喃喃自语，她瞪大了眼睛，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这是一种发自灵魂的战栗，如同敲击在她的灵魂上。
“当然了，这总事情想想就可以了，毕竟跟个体跟一个文明的对话，这种事情基本不存在的。”
毕竟不是谁都像我一样能够穿越过来，李力默默地自傅道。
莉莉丝沉默了。
良久之后，她似乎又回到了自己女仆的角色当中，朝向李力款款施了一个女仆礼，“受教了。”
“探讨，探讨而已，别那么严肃”，李力摆了摆手，“也只有跟你能够讨论一些这样的东西，跟他们说，要么认为我是无病呻吟，要么就是认为我有病。。。懒得搭理他们。”
莉莉丝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总感觉李力这是在影射谁。
“当然我绝对不是说你有病！”突然反应过来的李力赶忙说道。
莉莉丝听了后，难得翻了个白眼。
这话真多余。
第二百零八章 神秘的莉莉丝
莉莉丝离开了。
她当然不是不辞而别，对李力提出辞行后，便在一行人返程时独自离开，当李力问起她去哪里时，她也仅说去处理一些私人的事情。
这是这五年来，她第一次离开李力身边。
“短则几周，长则几月我就会回来。”
她离开时说道。
没了这位开车稳如老狗的专职老司机，魔法车的驾驶员此刻坐着的则是樾樾，经过几年的锻炼，她的车技突飞猛进，至少开车的时候不会心慌。
当然偶尔将车停到马路牙子外面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两辆魔法车一前一后驶入西北沙漠，前一辆车里，李力坐在副驾驶上，眯着眼睛似睡非睡，这是长途跋涉的正常现象，而武沐坐在后座上，扯着装载通话机正在通话。
不一会儿，她面色凝重地挂断了电话。
“果然。。。跟丢了。”
声音不大，却惊醒了睡意朦胧的李力，他半转过脑袋问道，“什么东西？”
“莉莉丝在帝都下了飞舟，辗转进了一家连锁驿站，但是却没有出来”，武沐随意解释道，“之后老鼠秘密搜索了那里，一无所获，她就好像瞬间蒸发了一样。”
听了这话，李力一脸奇怪地看着她，“你们跟踪她？”
“因为她在某些方面实在是太过诡异，尤其是不明不白的身份，而且我有一些不能明说的观察，所以你要理解。。。”
似乎怕李力隔阂，这位一向我行我素的御姐认真地向李力解释起来，不过还没说完就被李力打断。
“不不不，我想说的是，你们跟踪她？”他把重音放到了“她”上，“一个樾樾级别的，会瞬移的高手？她现在甚至已经开始接触时间魔法了，你们找人跟踪她？什么人能跟踪得了她？”
“哦。。。草！”武沐终于反应了过来，瞪大了眼睛，一巴掌拍在了脑门上，“我说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细节。。。我真傻，真的。”
也难怪，除了参与某些实验以外，莉莉丝已经几年没有出手了，再加上随着西北实验室越来越大，进来的人也鱼龙混杂，实验室官方有意识地隐瞒了她的相关信息，这使得即便是当初知道她实力的很多人，也下意识地将她当成了人畜无害的无口女仆。
甚至连这位资深的特务头子也忽略掉了。
“你那些人估计她一早就发现了，只不过懒得躲而已。”正在开车的樾樾说道，这事儿上她特有发言权，毕竟整个人类世界比莉莉丝厉害的估计也就她一个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们跟踪她干嘛？”李力又回到了之前的问题上。
“当然是为了调查她的身份啊，你不好奇吗？”武沐问道，“在此之前我们调查过她的身世，元素海的鸽子甚至大半夜跑去公民局档案库里翻原件档案，最后发现。。。所有一切都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你们还调查什么？”
“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武沐笃定道，“档案伪造的太完美了，准生证，出生证，身份证，防疫证，学生证，三好学生证，五好青年证，初等毕业证，中等毕业证，高等学历证，学位证，毕业证，帝国语四级证，帝国语六级证。。。”
“等等等等。。。”李力赶忙打断这她这报菜名一样的贯口，回过头古怪地看着她，“人家有这么多证怎么了？这也不犯法啊？”
“别的不说，你说就她那天天看小黄书的样子，怎么会有三好学生证和五好青年证？！”武沐理直气壮地说道。
李力无语地看着她。
然而樾樾却在旁边插了一句嘴，“她爸是西弗勒斯。”
这句“我爸是李刚”一样的话一出口，立马解释了一切，毕竟是莉莉丝·西弗勒斯，别说三好学生证，她就算是想要三生好学证，学校也得给她发。
“这只是随便说说的，你们也知道，我怀疑她不是一天两天了”，武沐靠在座椅背上，随意摆了摆手，“而且我怀疑她有很多切实的理由，我曾经说过她与一个古老而神秘的组织有关，这不是开玩笑。”
“你什么时候说过？什么组织？”樾樾好奇的回过头来，带着车辆开始向右歪，吓得李力赶紧将她身子扶正，“开车注意点啊！车上还有一个**凡胎啊！”
“一个不知道名字的组织，从一些古老独立的魔法家族典籍上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通过分析整理很多情报后最终拼凑成一些情报，比如这个组织的真正成员很少，却掌握这巨量的财富，很多体量巨大的魔法家族都是他们实际上的附庸等等。”
李力立马脑补出意大利黑手党和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样子。
“为了查这些资料，我们耗费了大量的人手，消耗了大量的时间和经历，才逐一拼凑出来，但即使如此，我们对这个组织依然知之甚少。”
李力的脑海里想象出出一幅身穿黑色紧身衣的特工人员，在灯黑风高的夜晚深入防守严密地魔法家族禁地，穿越千难万险，闯过苦痛之路，路上还没有存档点！成功进入族长的闺房后，从床下暗道通往的密室里找到神秘的书卷，最终获得了+1的知识点。
“那是挺辛苦的，你们一定折了很多人吧？”李力感慨道。
“折了人？折了什么人？”武沐奇怪地问道。
“咦？”李力一愣，“没有损失人？那你们的资料是哪里获取的？”
“国立图书馆和博物馆啊。”武沐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等等。。。”，李力愣愣的问道，“不是古老独立的魔法家族吗？”
“对啊，独立的魔法家族嘛，不与外界交流，信奉血统至上，只允许族内通婚，所以大部分都毁灭于遗传疾病，少部分也都落寞得七七八八，只能靠卖古董维持生计。所以那些典籍要么是考古学家从坟里挖出来的，要么就是二道贩子手上收购来的，很多都存在晨国国立图书馆和帝都博物馆里。。。有什么问题么？”
李力惭愧地捂住自己的脸，“不。。。没什么问题。”
早就知道李力尿性的樾樾从旁边瞥了他一眼，“是不是又在脑补那些不存在的东西？”
“对不起，我检讨。。。”
武沐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
“你确定这个组织不是又一个魔法家族？”樾樾问道。
“不能确定，但应该不是”，武沐想了想说道，“魔法家族大多骄傲自负，他们可能会隐藏自己的位置，自己的财富，但几乎不会做隐藏自己身份的事情，而这个组织却不一样，很多记录都被刻意抹掉了，他们虽然能量巨大，但却极其小心翼翼地行走在人世间。。。这让人非常费解，如果记录正确的话，他们几乎是旧日的支配者了。”
李力觉得自己的san值狂掉，他可能需要检测一下。
但是想了想，李力又提出一个新的问题，“不对呀，如果他们的成员很少，那么每个成员应该都有重要的职责，但是莉莉丝五年都没有离开，她怎么履行自己的职责？”
“不一定没有履行”，武沐意味深长地看着李力，“也许待在西北实验室，就是她的职责。”
第二百零九章 微波背景辐射
武沐现在对莉莉丝持有一种很奇特的态度，一方面她怀疑莉莉丝的身份，想要挖掘出巨大的秘密，另一方面因为晨帝对莉莉丝以及其背后神秘组织的暧昧，使得武沐及其所在的官方组织对她几乎毫无戒心。
矛盾到极点。
但她却不会停止自己追求这个古老秘密的脚步，即使真相最终可能会害死她。
回程的速度很快，太空中远航的远洋小队路程刚过一半时，他们已经回到了西北实验室，而与莉莉丝一样，刚刚下车，武沐就马不停蹄赶回了设立于楼兰的办事处。
李力和樾樾并未阻止，他们和武沐一样，对莉莉丝保持有足够的信任，但与此同时对她的真实身份也充满好奇，如果武沐真的能够探究出莉莉丝的真实身份以及背后组织的真面目，他们可能会瞪着好奇的双眼，捧着瓜瓣仔细听武沐诉说一番。
仅此而已。
。。。
来到西北实验室已经两年了，玛丽几乎习惯了西北狂怒的风沙和火辣的骄阳，不过这样恶劣的环境并没有让她的皮肤变得更糟，恰恰相反，因为有卫青哥哥的“氨基酸胶原基因修复酵素衍生物纳米精华复原乳”，她的皮肤变得比在元素海的时候更加的白皙。
当然也有可能是常年宅在实验室导致的。
两年来，她几乎将全部时间扑在了针对实验室通用硬件平台创建操作系统的工作中，在经过多次迭代后，稳定版本已经在西北实验室的计算集群中运行一年有余，操作系统取代了各个实验室在编写计算类程序时针对每个通用硬件或独立外设的驱动系统，极大地节约了实验室实验员们宝贵的时间。
而在工作闲暇之余，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编写数据处理程序，然后用实验室计算集群去计算从公开渠道或者私人渠道获得的星象观测数据。
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将庞大的恒星坐标数据图形化，接着通过符文实验室友情提供的图像处理程序处理成图像，然后打印出来。
在她的宿舍墙上，贴着的并不是某某明星的海报或者某某艺术家的杰作，而是布满了各种天文图片，比如行星表面观测图，星座图，星系结构图和一些遥远星系的观测图，这些图片上还用不同颜色的笔迹写着注释和描述。
即使本专业是计算机操作系统设计和软件工程，她依旧对星象学抱有极大的兴趣。
这让她的启蒙老师兼老父亲诺克雷德教授深感欣慰。
实验室的窗户被厚厚的窗帘挡住，这在白天看起来也略显幽暗，为了集中注意力他们并没有开灯，但这也造成了实验室十个研究员九个戴眼镜。
唯一一个没有戴眼镜的就是玛丽。
两排大大的屏幕，镶嵌在笨重机箱上，巨大的实验室计算机拥有十年前街机一般的造型，只不过将摇杆和按钮换成了键盘。十位研究员静静地坐在各自的计算机前不停地敲打这代码，偶尔低下头参考一下面前的手册，彼此之间全无交流。
不过如果能够看懂屏幕上复杂的界面分隔和每个分隔里面的内容，就会发现他们哪是没交流，简直都快吵起来了。
毕竟局域网通讯也不是什么高技术的玩意儿，作为计算机实验室，他们很容易就能研究出这种协议，并且开发出配套的软件，所以表面上这几位看起来沉默寡言，但是在聊天群里一个个简直骚出天际。
浅忆旧时光：“明天我要跟八区的鸽鸽约会，姐妹们支个招啊。”
紫藤萝：“姐妹个屁，叫爸爸！”
浅忆旧时光：“哎！乖儿子真听话。”
天下共主：“你就问他喜欢日本姑娘吗。”
隐藏在黑暗中的微笑：“日本是哪儿？”
天下共主：“不知道，这是从实验室三巨头里流传出来的。”
浅忆旧时光：“不知道的梗不要拿过来瞎用。。。三娃在干吗？”
往事随风：“请叫我三爹！我在编程序。”
紫藤萝：“你的打飞舟游戏？”
往事随风：“打个屁的飞舟，这是《太空大战》，而且支持两台计算机联合对战，但我现在卡在即时通讯协议上了。”
浅忆旧时光：“协议的事你可以问问海哥哥，他有经验。”
往事随风：“拉倒吧，他弄他的文件传输协议已经弄好几天了，怎样区分数据报文和控制报文，他想便秘了都没想出来，我又不是没找过他，不信你问。”
社会你海哥：“嗯。”
浅忆旧时光：“不是吧。。。居然还有海哥你搞不定的东西？”
社会你海哥：“嗯。”
紫藤萝：“你有问过组长么？”
社会你海哥：“没。”
天下共主：“估计是抹不开面子，你知道海哥对苏姐有意思，不过苏姐好像没这个意思，海哥表示了不少意思，但是苏姐看不懂海哥的意思，她以为海哥只是意思意思，没想到海哥居然是那个意思。”
社会你海哥：“闭嘴。”
紫藤萝：“他急了他急了。”
想念：“你们在公频上说就不怕苏姐看到？”
天下共主：“没事，就算看到了也不懂什么意思。”
玛丽苏：“什么意思？”
天下共主：“你看看！”
午休时间不需要工作，于是在研究上认真仔细地研究员们一个个化身龙王，在实验型报文交换系统的支持下，在即时文字交换软件中畅所欲言，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在网上冲浪，网名为“往事随风”的网友正在想办法编写一款可以联机的游戏，而实验室的技术大牛“社会你海哥”却苦恼在文件传输协议的设计中区分数据报文与控制报文。
玛丽与往常一样，将自己编写好的观测数据处理程序和数据集上传到集群里，利用集群的空闲片段来跑计算，只不过这一次的数据量有些大，所以她能抽出时间来浏览一下群里的对话。
虽然不太能看懂。
这大概是大部分初入国外的留学生们都有的苦恼：聊专业并不难，难得是聊日常。
今天上传的这批数据是私人数据，其来源是她的父亲诺克雷德教授所在的星轨实验室，而数据所包含的是他们的射电望远镜过去两年来对宇宙背景的微波观测记录，因为是持续不间断的观测，所以产生出来的数据量非常庞大，如果用星轨实验室的那台旧版计算机来进行计算，所耗费的时间少说两周以上。
于是玛丽便申请使用实验室计算机集群的空闲时间去处理，原本以为会被拒绝，没想到却直接申请通过。
随着由字符组成的进度条逐渐到底，数据处理被上传到了集群的缓存中，而原本驻留在缓存里的处理程序也开始对这些数据进行处理。
玛丽向后靠在柔软的椅背上，看着那进展缓慢的百分比数字，轻轻捋着自己留得长长的辫子，怔怔出神。
这个实验结果也许对其他人来说无所谓，不过对星轨实验室的狄克来说很重要，这关系到他能不能顺利毕业，在意识到微波似乎广泛分布于宇宙的每一个角落之后，狄克便接手了这个研究课题，开始了长达两年的持续跟踪观察。
直到前些日子，持续观测终于有了结果，而狄克也终于开始准备他的毕业论文了。
“滴”的一声将玛丽从飘远的思绪中拉了回来，这是数据处理完的信号。
看到结果已经回传回来，玛丽键入了销毁集群暂存数据和程序的命令，紧接着便发出了图形生成的命令。
房间角落的彩色打印机收到了这项命令，将数据转化完成的图像逐渐打印了出来。
玛丽走到打印机前，拿起了这幅背景辐射图。
由红黄绿蓝组成的热力图渐变布满了球型的观测空间，其中既有秘籍的红色高亮，也有大片暗淡的蓝色区域，这是在去除恒星产生的相同噪声以后产生的图像，即便是红色的高亮区域，也是宇宙本身产生的辐射区域。
看着这美丽的图片，玛丽一度被深深吸引，她决定将这幅图片挂在自己的床头上方。
突然，实验室门口出现了一位同事，不一会儿靠近门口的组员大声叫她，“苏姐，零区有人找你。”
这是实验室私下的称呼，除八个实验室区域外，零区这是实验室领导层的办公区域，如果没有要事也不会将人叫到那里。
听到这话，玛丽赶忙收拾起文件，而这幅图片也被急忙中卷成卷，顺手塞进了背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