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恩公别怕,我来救你啦TXT下载恩公别怕,我来救你啦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恩公别怕,我来救你啦全文阅读

作者:小洒捷     恩公别怕,我来救你啦txt下载     恩公别怕,我来救你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21章 被迫出嫁

    虽说古代的女子地位不高,但也是爹娘身上的一块肉呀,官兵就跟土匪一样,闯进屋来就把闺女带走了,愿意走的就自己跟着走,不愿意走的,给你捆好了也要强行带走。养了这么多年的闺女,不求她能光宗耀祖,但多少都是有感情的呀,哪个当爹娘的不心疼?

    你说皇帝想要美女,我就要给他么?我把闺女藏起来不行么?也不是不行,但是几乎瞒不住。命令是皇帝下的,但执行人员是各地的基层官员,对当地的情况很熟悉,谁家有女儿,人家很清楚。很多时候并不是各家各户去找,你家有没有美女,他家有没有美女,而是早就听说了,谁家的闺女漂亮,就直接到这一家去。

    藏是藏不住的啦,而且还有一点,在穷人眼里,能生活在富丽堂皇的宫中是一件顶幸福的事情,所以他们还是很愿意把自己闺女送进宫去的。

    朱江家中有一闺女,视若掌上明珠一般。不管什么年代都一样,有钱人跟穷人接触的东西总归是有区别的,朱江是个生意人,有钱有头脑,穷人不知道的事情,他知道。

    宫殿金碧辉煌,可不代表生活在宫里的人就幸福美满,最起码一点,宫里的太监就挺不幸的,缺少了作为一个男人最原始、最基本的快乐。

    还有民间挑选出来送进宫去的美女,真以为这些姑娘能被皇帝看上,哪天当个妃子什么的?不可能!能当妃子的,都是王公大臣的女儿。皇帝未必就真的喜爱这些妃子,不过呢,讲究个门当户对,不是出身名门贵族的,都没有资格成为妃子;另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政治因素,皇帝通过妃子来约束位高权重的大臣,掌控各个大臣的动向,以防造反。

    民间的女子送进宫,无非就是当宫女,毫无自由与尊严可言朱江很清楚这一点。

    半年前地方就下了令,要往宫中填充美女。

    朱江茶不思饭不想,成天犯愁,四处找朋友帮忙,想尽一切办法也要避免此等灾祸降临到自己女儿的身上。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违抗皇命就是死路一条。不能藏不能躲不能逃,这个闺女就该是献进宫去的。

    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么?也不是没有。皇帝也要讲君德,不能把别人老婆都抢了,所以结了婚的,不要。朱江不想把女儿送进宫去,只有一个办法赶在官兵上门之前,把女儿嫁出去。

    如此一来又要面临一个新的问题:把女儿嫁给谁呢?要是有合适的,不就早嫁出去了么,女儿到现在都还隐于闺房中,正是因为没有合适的人选。之前有过几家来说亲的,朱江也都看不上,全拒绝了。

    朱江回家询问女儿,是否有备选的如意郎君。朱婧涵是个老实姑娘,被问起这种问题,脸都红了,跟她爹说,她从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儿有结识过什么如意的郎君?一切都由爹爹做主。

    那年头的姑娘大多如此,自己跑出去谈恋爱还会被人说闲话呢!人言可畏呐,自由恋爱的姑娘大抵会落得个“水性杨花”的美誉。一般就是在

    家里等着,爹娘让她嫁谁,她就嫁谁。

    女儿这方面没有什么问题,全凭爹娘安排。可是时间紧迫,官兵随时有可能找上门来,朱江要想办法,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尽早把女儿嫁出去。

    到了这会儿,就不能嫁给有钱有势的人家了有钱有势的,人家也要挑三拣四的呀,是不是门当户对呀?你们家里有当官的吗,有多大的产业呀?你女儿漂亮吗?贤惠吗?能娶吗?要不两家人试着相处一段时间,再做打算?这不行,朱江现在要做的,是马上把婚事定下来,让女儿先把“结婚证”拿到手。

    换现在的话说就是,可以不办婚礼,但是要先领证。

    那会儿还没有像现在这样正规的结婚证,宋朝的时候叫“过细贴”男方出一个帖子,写明求婚意图,并附上男方家庭状况,包括生辰八字之类的,女方家收到帖子后,要先占卜,看一看八字合不合,如果不合,这事儿就算拉倒了,只有八字合适了,才回帖。男方收到回帖,第一件事也是先算八字合不合。最后双方合贴,双方父母签字表明同意这门婚事,这就算是结婚证了。

    此种封建迷信的要求非常严格,不仅要看新人的八字是否适合,还要看全家人的,克夫克父克小舅子克七大姑克八大姨,通通都不行!

    穷人家就不怎么管这些了,小伙勤劳能干、姑娘勤俭持家,差不多有个样儿就成。本来就穷,再管封建迷信那一套,真是一辈子都别想子女能成家了!

    至于有钱有势的人家,还是很讲究的这一套审核程序的,于是想出了另一个办法让算命先生说瞎话八字不合?我给你几两银子,你就说他们俩非常合适;克夫克父?我再给你几两银子,你就说她是旺夫命,ok?

    所以算命先生说瞎话是有根由的,他说实话,总坏了人家的好事,人家一恼火,指不定还记恨于他,将他打骂一番。他就得说瞎话才有钱赚呢。

    诶诶诶,扯远了。咱现在说的是,朱江急于给女儿办“结婚证”,他不能挑有钱有势的,事儿多,他得挑一个穷一点的,好说话。可是他向来也不跟穷人打交道,不认识几个穷人。他结识的朋友呢,又多是有钱人,家里的公子哥要么读书科考,要么花天酒地游山玩水去了,没人跟他女儿成亲。朱江现在就是想随便拉一个人来跟他女儿领证,也找不出人来。

    这天何秀才出门会友,读书人嘛,经常聚在一起吟诗答对,斟酌字句。赶巧,何秀才回家的时候,正打朱家门前过。朱江还倚在门框边念叨:“有没有人呀,还有没有人呀,可急死我啦!我女儿嫁谁呀,嫁谁呀!别一会儿官兵就来了吧!”抬眼一瞧,何秀才过来了。朱江心中暗喜:嗯,就这小子了!

    这么一小片地方,念书人里面,比较刻苦有才的就那么几个;生意人里面,比较成功的也是只有几个,哪怕不曾见面,也曾闻名。何秀才和朱江没有什么交情,但彼此也都知道,有这么个人。往日里何秀才见了朱江,还会点点

    头,以示对长辈的尊敬。两人打过几次照面。

    现在朱江再见到何秀才,就像见了速效救心丸一样。何秀才看见朱江站在门口,晚辈还没打招呼,朱江这位长辈就先迎了上去,“何大秀才,这是去哪儿呀?”

    何秀才说:“大爷好呀!我刚去蹦迪回来呀!哟哟切克闹,ladies and大老爷们,摇起来!”

    呃……不对,重来。何秀才就跟朱江说,他刚出去见几位朋友,聊聊天,出个对子,作几首诗,读书人呗,平常念书累了,也就是以文会友解解闷。

    朱江把何秀才请进门去,“来来,大爷这儿还有一个更解闷的。”

    盛情难却,何秀才嘴上说天不早了该回家了,人已经跟着朱江进去,坐上桌了。何秀才也纳闷,这位朱江大爷,见过几面,但也没交情,他一个生意人,他也不爱跟我谈论诗书,我也教不了他怎么赚钱,他今天为何如此热情请我进来喝茶?

    朱江笑呵呵,有一搭没一搭跟何秀才闲谈,期间还吩咐下人去做饭,准备留何秀才吃饭。

    何秀才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晚生受宠若惊,只不知您……”您要干嘛呀大爷,有什么需要您就直接说好啵啦?给您作一副对联也行,画一幅画也行,不然我在您家白吃白喝也不好意思呀。

    朱江也装傻,“呀?我?我没事儿呀!就是想跟你喝喝茶聊聊天呀,哦,对咯!你年轻人,怕是跟我这老头子聊不到一块儿去。来呀~去请小姐。”

    这么着,假装就是闲着没事聊聊天,让女儿朱婧涵出来与何秀才见面。相互介绍了一下,又闲谈几句,活跃一下气氛,朱江就找个借口离开了,给两个年轻人充分的、自由的发挥空间。

    朱江还是聪明呀!心里急得都不行了,做起事来思路还是非常清晰的。打门口过去一位不熟识的人,你直接拉住了喊,“小子,过来!娶我闺女!”那还不直接就把人吓跑了?这种事急不得,就得慢慢的,一步一步来,先客客气气地把人请进家里,不说正事,就闲谈,找个合适的节骨眼,再叫女儿出来,照样不说正事,只闲谈。

    他不说正事,但他干的全是正事。只要这两个年轻人聊得来,看对了眼,这事儿不就成了么?

    这就是朱江的机智之处了。自己先出去了,就让这俩年轻人瞎聊吧,聊什么都不重要呀,只要不讨厌,聊什么都能搭上茬;遇上讨厌的了,说半句话都嫌多。过会儿朱江再进来,说饭菜做好了,留何秀才吃饭,何秀才若是执意要走,那说明不合拍,强求不来;只要何秀才还愿意留下来吃饭,还愿意跟朱婧涵多讲几句话,这事儿就算成了!

    何秀才和朱婧涵小姐,两位都是老实孩子,到了该婚嫁的年龄,却还没处过对象。跟异性一接触,就春心萌动了。而且朱江头天还问过朱婧涵婚嫁之事,父亲不说,朱婧涵却已经不自觉地把何秀才当成了父亲给她介绍的对象。言谈举止间多了一丝暧昧,郎才女貌,一拍即合。

第122章 两弱智审案

    吃过晚饭,朱江又让女儿领着何秀才在后院假山荷池转了几圈。你懂的呀,要说老夫老妻吃饱了饭去散步,基本上内心是没有任何波动的,但小年轻,尤其这种情窦初开的,肩并肩走在一起,想贴近一点,又不大敢贴过去,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感受异性散发的诱人荷尔蒙,走着走着,偶尔两人的手不经意间碰了一下,便都羞红了脸,心中小鹿乱撞。

    初恋时暧昧期的小悸动这种体验,可以说人的一生只有一次,从第二次谈恋爱开始,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感受了。再多换几次恋人,多谈几次恋爱,内心的情感就变得与爱情无关了,只不过像逛街购物一样这个性价比高,我要这个。

    初恋的暧昧期固然美好,但是已经没有时间让这两个人细细品味了。送走何秀才的时候,朱江便委婉将实情告知。“委婉”的意思就是,他不会直接说,你小子赚大发了,要不是被逼无奈,你才娶不到我家的闺女呢!而是表现出十足的诚意,说他家闺女进宫当宫女供人使唤,还不如嫁给有文化的秀才幸福,如若何秀才不嫌弃,便帮个忙,娶了他家闺女。

    何秀才早就动心了,只是自己一介贫寒书生,方才还在暗叹命苦,配不上人家大小姐,现在听朱江这么一说,心里乐开花了!

    次日天明,朱江一开门,何秀才的帖子就到了,双方开始过细贴,半天功夫,就把婚事定下来了,也就是说,朱江如愿以偿,帮女儿拿到了结婚证。

    这下就不必担心女儿被官兵送进宫里去了,可又有一节,何秀才是朱江理想中的女婿吗?显然不是,他并不想把闺女嫁给一个穷酸秀才。婚约虽然定下来了,但是朱江以“时间仓促,从长计议”为由,未定婚期。

    何秀才想得简单,反正我们立下婚约,这姑娘就是我娘子了,婚姻大事须马虎不得,等岳父得了空,我们再商量此事,挑个好日子拜堂成亲不迟;朱江的想法与何秀才恰恰相反,立下婚约乃是无奈之举,能拖就拖能赖就赖,最好永远不成亲,最后找个法子,让婚约作废。

    缺少了拜堂成亲这一环节,朱婧涵就始终不是何家的人,因此也不进何家的门。何秀才只能到朱家跟大小姐谈恋爱。谈了大半年的恋爱了,何秀才三番五次询问成亲一事,朱江只避而不答,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半年的时间,很多事情是会有变化的,譬如说,朱江结识了一位年轻有为的富商朱征的儿子朱江的理想女婿。

    朱江并不认识朱征,只是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了朱征的儿子。后来朱江想办法与朱征见面,两人定下计划就说朱江和朱征两家世代交好,又是同姓,便似一家人一样亲,因而早已指腹为婚。事情就变成了,朱江的女儿本该嫁给朱征的儿子,何秀才是来捣乱的。

    朱江派人去请何秀才把婚约拿来,说是核对一下信息,择日成婚。这个呆秀才笑得合不拢嘴,屁颠屁颠就拿着婚约跑过来了。结果,当着何秀才的面,朱江撕毁了婚约,翻脸不认人,把何秀才赶了出

    去。

    何秀才也没心念书了,回家想了三天,终于想明白了我被骗了!

    嗯,想了三天才明白,就这个智商,不被骗都没有天理……

    何秀才不服,就报官来了,要跟朱江打官司。

    这个案子已经审过一遍了,知州大人拿不定主意,现在特邀胖子在旁听审。堂上坐着知州大人和胖子,底下跪着的三位,就是何秀才、朱江和朱征。

    何秀才状告的是朱江,朱征作为案情关联人上堂。还能说什么,几个人就这么点事。何秀才说,本来立下婚约,朱江把闺女朱婧涵许给了他,现在朱江不仅出尔反尔,还撕毁婚约。

    知州问何秀才:“你所言属实?可有相干证据?”

    何秀才说:“我有一纸婚约为证。”

    知州说:“呈上来。”

    何秀才说:“被朱江撕烂了,无证可呈。”

    知州喝道:“放你娘的狗屁!什么证据都没有,你是到这儿糊弄本官来的吗?!”

    何秀才说:“朱江家里兴许还留有残余碎片,还望大人查明。”这就是书呆子说的话,朱江这种老奸巨猾的人,撕毁了婚约后怎么可能会留下痕迹让人找到,早就把碎纸片烧成了灰,倒进了水缸里。你查呗,水缸里的水有点脏,犯法么?

    总之何秀才是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自己说的话,反而朱江很有理,旁边有个证人朱征,两人跟唱双簧似的,表现的亲密无间一家亲,是的没错,我们就是一家人,两个孩子打从娘胎里就早已指腹为婚了,何秀才就是来捣乱的。

    知州跟胖子说:“兄弟,这件事情就是这样,昨儿他们也是这么说的,哥哥我不知如何裁决。你说呢?”

    “我……我说什么?”胖子苦笑道,“我就是来凑热闹的,哥哥你跟我兄弟相称,可是官府审案,我可没胆子开口。哥哥你自作判断罢。”

    “不,”知州一把抓住了胖子的手,“兄弟,你不是来凑热闹的,哥哥就是请你来协助我审案的,有何看法,你尽管放心大胆说出来。”

    “既如此,我斗胆问一句,”胖子说,“那个秀才,不是说朱江家里可能还有婚约的残碎纸片么?哥哥你查过了?”

    知州说:“查过啦,什么也没有。”

    “哦,那就是这个秀才胡说八道,”胖子说,“朱江和朱征说的比较有理。”

    这位知州大人拍响惊堂木,宣布道:“何秀才胡说八道!朱江所言有理!”

    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知州大人的判决。

    知州大人也屏住了呼吸,正襟危坐,过了许久才扭头悄悄问胖子:“大伙都瞪着我干嘛?我说的不对么?”

    要不是在公堂上需要注意形象,胖子早就把牙都笑掉了,“哥哥您太可爱了……你说的对,但是你要接着往下说呀,何秀才胡说,朱江有理,然后呢?你不能光评理,你得做出个判决呀,这姑娘到底嫁给谁呀?”

    知州大人一拍惊堂木,指着跪在地

    上的三人怒吼:“混账!本官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们还不明白本官的意思吗?”

    明白呀,在场所有人都明白,既然知州大人这么说了,那就是何秀才败诉了。但是总得有个具体的判决结果呀!朱江也想说“明白了大人,没我们什么事儿了,我们先回去了,拜拜了您嘞,至于这个何秀才吗,他骚扰我家闺女,又在公堂上糊弄大人,您少说也该罚他五十大板”,朱江想说,他可得敢说呀!堂上坐的是知州大人,谁敢教知州大人如何判案?

    这位知州大人又是个怪咖,一会儿嬉皮笑脸平易近人,一会儿又火冒三丈骂爹骂娘的,翻脸比翻书还快。谁都看出来了,这是个糊涂知州,断个案子都不会断,话说一半就不往下说了,也没个结果,一句“你们还不明白本官的意思吗”,就算结案了?谁都看不懂这位知州大人在干嘛,可谁也不敢问。

    堂上又沉寂了两分钟。胖子实在是耐不住了,低声提醒到,“哥哥,你就直接说,朱家之女嫁给谁,堂上这三人,分别如何处置。”

    “兄弟你说,你说咋办就咋办。”

    这么一来胖子就慌了,本来是抱着凑热闹的态度来了,现在这位知州大人发神经了,胖子说什么他就听什么,相当于胖子在审案。胖子可就不敢乱说话了,心说这算怎么回事儿,你知州大人不断案,让我断案?我可得会呀我!弄出个冤假错案怎么办?

    胖子没了主意,就想找小稀。拿眼一扫,小胡姑娘倒是难得没胡闹,坐挺稳的,只是原先她怀里抱着的那个坑爹小孩不见了。

    “这儿呢,不用找了。”小稀扯了扯胖子的衣摆。

    胖子和知州大人低头看,才发现俩人脚下钻出来个小脑袋。

    小稀站着也就是这个高度了,脑袋刚好够坐着的人的腰部,说话的时候要仰着脸,叉着腰嘟着嘴一脸嫌弃,“你们两个笨蛋,会不会审案呀?”这个小孩才不管你是知州大人还是天王老子呢,一律都叫“笨蛋”。

    胖子和知州大人不约而同摇摇头,表示不会。胖子摇头很正常,他跟小稀的交流方式向来如此。知州大人也跟着一起摇头,这令胖子很意外天底下还有这么谦卑诚实的官员?

    “哼,这么简单的案子都断不了,还要学人当知州!”小稀噘着嘴,满脸鄙夷。

    知州大人低声下气,“是,是,您教训得是。现在该怎么办呢?”

    胖子都快从椅子上跌下去了这位知州大人……果真是脑子出问题了吧?!我说什么他都听,小稀,一个小屁孩说的话他也听,敢情只要不是他断案,谁来都行呗?

    小稀举起两只小手,勾了勾手指,示意胖子和知州大人凑近一点儿说话。胖子和知州大人就都把头埋到了桌子底下听小稀要说什么。小稀一手勾一个脑袋,往中间一收,让胖子和知州大人的脑袋对撞了一下。小稀才不紧不慢说:“你们的脑子是什么做的?他们争来争去,都只是为了一位姑娘,你们审案竟然都不传那一位最重要的姑娘上堂!”

第123章 破案啦破案啦

    知州大人点点头,这个小机灵鬼说得对呀!派人去朱家,把朱婧涵带到公堂上。朱婧涵面容憔悴,屈膝往下跪的时候重心不稳,东摇西摆宛如风中残叶一般飘忽脆弱,看似疲乏到了极点,好像两眼只要一闭上,她便会一头栽倒,当场昏睡过去。

    何秀才见了朱婧涵,情绪亢奋,“朱小姐,你来了就好办啦,快跟知州大人说,咱俩是订了婚的。你忘啦?那天我还牵过你的手,你……”

    “住嘴!公堂之上岂容你胡言乱语!”这话本该是知州大人说的,而现在却是从朱江口中说出来的。

    知州大人笑嘻嘻,指着何秀才:“不要紧的,本官就爱听人胡说八道,你接着说,牵手,然后呢,你们还干什么啦?你只挑那些精彩刺激的片段讲就行。”

    胖子在旁低声提醒,“知州大人,您是在审案,不要这么龌龌龊龊的好不好?”

    “啊对,本官糊涂了,”知州大人正襟危坐,转而目视朱婧涵,“来人抬头答话,本官问你,何秀才说你与他二人间已有婚约,确有此事么?”

    朱婧涵抬起头来,脸上已是两行泪痕,咬了咬牙,答道:“民女未曾出得闺门半步,并不曾与何秀才相识。婚约一说乃无稽之谈。”

    “朱小姐你!你,你……我……”何秀才有千万句想说的话,却都说不出来,只剩痛哭流涕,也不管是在公堂之上还是在哪儿了,现在他巴不得衙役能把他打晕了才好呢。

    何秀才在公堂上打着滚哭闹,底下衙役就端着棍杖上来作势要打。知州大人摇了摇手,“别打!让他闹,我就爱看他胡闹。”

    胖子呢喃道:“看样子,这姑娘刚哭过。”

    知州大人站了起来,定睛观瞧,“朱婧涵,心中可有甚么委屈,何故垂泪?”

    当然委屈。朱婧涵才刚刚开始自己的初恋,跟何秀才谈情说爱,郎情妾意,心里想着就是要嫁给何秀才的。现在在公堂上却要装作从来不认识何秀才这个人。只有尝过这种滋味的人才知道,已经不是简单的“委屈”二字所能形容的了。

    那时的子女孝顺、敬重父母就到了这个程度,尽管她心里喜欢的是何秀才,但他爹不让嫁,她就不嫁。他爹说另有人选,那就另择配偶。上了堂来,大人问起,她就说从不认识何秀才。

    听话归听话,人都是有感情的呀,又是她的初恋,意义非凡情不自禁,眼泪是想忍也忍不住的呀!现下何秀才又难以接受这一事实,不管会不会挨打,也不顾自身形象,于公堂上打滚哭闹,乃是情至深处的真实表露。朱婧涵见了何秀才这般模样,自己也是泪如泉涌,何秀才落了多少泪,她便也落了多少泪。

    不同的是,何秀才激动异常,朱婧涵却只是默默流泪,她还是坚持回答知州大人:“民女未曾与何秀才有过瓜葛,这该死的秀才却将我父亲诉状公堂,民女因而替父委屈。”

    听到这个回答,何秀才便似一条没有骨头的蚯蚓一般瘫软在地,泣不成声。

    这该死的秀才?该死的,该死的?胖子虽然

    笨,但不是不近人情,听到朱婧涵嘴里说出这三个字,显然是饱含着一种又爱又恨的情感,就好像……就好像妻子称呼丈夫:“死鬼”。再看看地上打滚好几圈,现在又心灰意冷像一条虫一样趴在地上哭的何秀才,胖子的直觉认定,朱婧涵说的是假话,她一定认识何秀才,而且俩人感情还特别好!

    就在胖子正在琢磨“该死的”这三个字其中蕴含的微妙韵味的时候,知州大人哈哈笑道:“吼,原来如此!这个何秀才当真胡闹!来呀~拉下去打!”

    胖子心中一惊,哎呀,还真是个糊涂知州!你看看朱婧涵和何秀才两人那个表情,脸上那个哗哗不止的泪水,他俩不认识?这话你也敢信?!

    “等一下哥哥,”胖子忙轻轻拿手指头戳了戳知州的大腿,“先别打,你看,那个朱婧涵,眼神不断在何秀才身上游离,何秀才哭,她也跟着哭,她说不认识何秀才,显然是假的。”

    “且慢!把人抬上来,不打了!”知州大人喝道。

    衙役刚把何秀才架下去,还没打呢,又给架回来了,扔在堂上。何秀才心里没别的事情了,你爱打就打,不打拉倒,都与他无干,他心里只想着他的朱小姐,只想着他的初恋就这么悲惨收尾,只有生不如死的感受。

    “接下来怎么办?”胖子问小稀。不打是不打了,可是这案子怎么断呢?不管怎么看,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对朱江有利,这个何秀才什么证据都没有,要不是情真意切,简直就是睁眼说瞎话一般。可是……因为何秀才哭得很惨,所以这场官司何秀才赢了?这也不像话呀!

    小稀不回答胖子,反而对知州说:“笨蛋知州,干吗不打了?先把这个何秀才拉下去打一顿再说,听见他哭就烦。先打一顿,先打一顿!”

    知州当即下令,衙役又把何秀才架了下去,一顿棍棒伺候,打得何秀才屁股开花。小稀这招果然奏效,何秀才的哭声替换成了惨叫声。

    知州摸摸小稀的小脑袋,说:“孩子呀……这个何秀才的惨叫声听着也挺烦人的。”

    小稀说:“那就再使点劲,打到他叫不出来为止!”

    知州就叫衙役们“狠狠地打”。嗯……天底下顶尖的混蛋都凑到这个公堂上了,小稀不想听到何秀才的哭声,于是教知州打人,换成了惨叫声;知州又不想听到何秀才的惨叫声,于是决定打到何秀才出不了声为止。

    朱江暗自喜悦,这么任性的审案的方式,就不用管这场官司谁赢谁输啦,一会儿这个何秀才站都站不起来,得抬着出去了,衙役们若是再使点劲,多打几十棍,说不定这秀才不经打,直接就当场去世了,还有什么好争的?

    可是……

    “住手!何秀才与民女确有婚约在先!”朱婧涵看不下去了。

    什么是爱情?爱情就是发了疯失了智,为一个人不顾一切。

    全部都计划好了,这一场官司,何秀才没有任何胜算。朱婧涵也早下定决心,听父母的话,另择配偶。然而到了此时此刻,所有的理智都丧失了,她宁愿输

    了这一场官司,宁愿背叛自己的父母,也不忍心再多听何秀才发出一声惨叫。

    朱江的如意算盘,被自己的女儿朱婧涵在公堂上摔得稀烂。朱婧涵从头到尾将此事经过和盘托出。如此一来,朱江的计划全泡汤了,女儿的终身大事由不得他做主了。另外,公堂下还有围观的群众,朱江的名声,从此算是臭大街了。

    知州大人虽然本来就没什么智商,但还是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厉声喝令:“来呀~将朱江、朱征二人杖责四十。”

    朱婧涵替她爹求情:“大人!千错万错,都是民女的错,请大人罚我吧!不要打我爹爹!”

    知州大人说:“好,把朱江带回来,把朱婧涵带下去打!”

    何秀才身板瘦弱,刚才挨了一顿打,已经站不起来了,还在地上边爬边张手,喊道:“大人!打我吧!书生愿替朱婧涵受罚!”

    知州点点头,“也行!哎你们几个,松手,别动朱婧涵了,去那边,把何秀才拉下去打!”

    敢情朱江父女都好好的待在原地没动,最后还是要把何秀才拉下去打!您就看这位知州有多没溜儿吧,不管别人跟他说什么,他都同意。

    胖子在案桌底下伸手攥住了知州的手腕,低声说:“哥哥你糊涂呀!何秀才没错,为什么又打何秀才?再打,该把这羸弱的秀才打死了!”

    知州又连忙喝止:“哎我说你们几个~谁让你们打人的?快把人给我带上来,本官还要审案呢!”

    衙役在公堂上转了一圈,把跪着的这四位挨个都架下去了,一棍也没打,又都再架上来了。

    胖子算是彻底服了哎呀我这位英明的知州哥哥,还说别人胡闹呢,我看在场这些人里,你这位知州才真是最胡闹的呀!

    把人都弄上来了,原地跪好。知州扭头看看胖子,又低头看看小稀。胖子和小稀都缄默不语,只以眼神示意:没事儿,您放心大胆地胡闹吧知州大人。

    于是胆怯的知州大人终于自信满满,清了清嗓子,宣布何秀才胜诉,将朱江之女朱婧涵许给了何秀才,令两人自行择日成婚,且朱江不得有意阻挠婚事。朱江父女和朱征都有欺瞒知州之过,大人却宽容大度,不予责罚。

    宣布判决后,知州问朱江还有没有话说。朱江哪儿还敢有什么话说,能免去责罚已是万幸!朱江朱征皆表示服从判决,并顺带夸奖知州大人“圣明”。

    又问何秀才和朱婧涵还有没有什么话要对知州大人说。何秀才似乎仍有心事,说他要与朱婧涵说两句悄悄话,按说这是私事,不在公堂审判范围内,但是……你懂的呀,咱这位知州大人特别好说话,提什么要求他都答应。

    何秀才就在公堂上跟朱婧涵小声说了几句话,两人的对话内容别人都听不见,谁都不知道这两人说了些什么悄悄话。两人说了几句话后,何秀才又哽咽了,摆回头来,向知州磕了个头,对知州大人说:“望大人收回裁决。”

    换句话说,何秀才不想赢这一场官司,他现在,想撤诉。

第124章 知州的真面目

    知州大人气得差点没把桌子拍碎这死秀才上这儿玩我来啦?老子本来就不懂审案,煞费苦心给你断了这个案子,你又跟我说撤诉?!

    按法律程序来说,在案子没有判决结果之前都可以撤诉。但现在案子已经审完了,而且知州大人宣告了判决,理应使判决产生相应的法律效果,何秀才不能再行使撤诉权利。

    上面那一段科普就当我没说,我们这位可爱的知州大人显然是个法盲,审案就跟玩过家家一样,现在呢,他也不会讲什么法律程序,何秀才要撤诉,他也就答应了。

    知州大人的内心活动就是:撤诉就撤诉呗,我才懒得管你呢!死活要争朱姑娘,现在判给你了,你又不要了!气死我啦,该打!

    叫人把何秀才押下去打一顿,退堂。各回各家,这事儿,知州大人不管了,何秀才说啥就啥,爱咋咋地。

    何秀才是爬着回家的。边爬还边乐,太好了,朱姑娘嫁给有钱人过好日子,可比跟着我强多了!挨这一顿打,值了!

    看见了么,什么叫凭本事单身,何秀才这样的就是咯。本来大伙都没意见,服从知州大人的判决,何秀才今后就算有个漂亮老婆了,结果嘞,他跟朱姑娘说上几句话后,又反悔了,决定不要这个老婆了,把朱姑娘让给别人当老婆。

    何秀才跟朱婧涵的对话,其实很简单,就那么几句话。就是何秀才问朱婧涵,明明你我有婚约,你为何在公堂上说谎,说你从不认识我?

    朱婧涵回答何秀才,说的大概意思就是,我也很喜欢你,我也不想说谎的,但是我爹说啦,我嫁给你没有好结果,他希望我嫁给朱征的儿子,门当户对,生活无忧,过好日子。

    何秀才忽然间就领悟到了朱江的良苦用心,非常赞成朱江的决定,心说,虎毒不食子呀,朱江不让朱姑娘与我成亲,不是想害她亦或是害我,而是为了朱姑娘的后半辈子着想!倒是我糊涂了!我又没钱,又没功名,朱姑娘嫁给我,跟我一块儿过此等贫苦生活,我不是害了她吗?害人的是我呀!

    所以何秀才决定撤诉了。他不想害了朱姑娘,他突然无比理解、支持朱江的做法,此时他也和朱江一样,希望朱小姐嫁给有钱人,而不是他这个穷秀才。

    这看起来好像很荒谬,我的爱人,我怎么可能拱手把她让给别人?我很爱你,但是我不想娶你,你快滚,嫁给别人去!

    一般来说,网友的答复可能是渣男!口口声声说爱,你压根就不爱她!

    不你错了,这就是爱,这就是一个迂腐、呆板的书生的真爱、至爱。

    爱她,就给她自由,让她过好日子,而不是囚禁着她,让她跟着你过苦日子。这就是何秀才,这个书生的爱。这个穷书生头一回,和一位貌美如花的千金小姐谈恋爱,正陷于初恋的甜美之中,“渣男”一词完全没有任何契机用在他身上,他只不过是选择了一种深沉的、悲伤的、放手的爱。

    不知您哪位有过

    这样的经历,明明深爱着一个人,却自卑了我配不上,你会找到比我更好的,你走吧!感情这种非理性的东西,谁也分析不透。爱她,却不想自私地占有她,而是希望她离开自己,她能过上更幸福的生活,这也是其中的一种爱,一种极度执拗与自卑心理下产生的极端的爱。沉痛的,心酸的,但不可否认,确实是深爱的。

    这场官司,就等于是没打过。何秀才与朱婧涵之间的婚约已被撕毁,朱婧涵想嫁谁就嫁谁。何秀才凭借活该单身一辈子的沙雕特性,做了一件自认为成人之美的好事,自己回家后苦读诗书,从此秉持着“穷狗不配谈恋爱”的理念,打算定个小目标,先赚它一个亿,然后再谈恋爱。

    撇开这个执拗的何秀才,咱们却来说另一位奇葩,就是这位法盲知州了。审案完全没有任何章法、程序可循,谁说的话他都觉得有道理,别人说怎么来他就怎么来。在小稀和胖子的帮助下,虽然是怪招出奇效,审清了整个案件的来龙去脉,可是何秀才请求撤诉,他又答应了,一切都不作数。

    这位知州大人也是可爱之极,心里窝火,就叫人把何秀才揍一顿,然后退堂,不再管这件事了。退堂之后,知州携胖子来到后院。安排好了宴席,还是和原来一样,只有酒,没有茶。知州大人向胖子一家人敬酒以表谢意。

    胖子一直很想说:“感谢就不必了,要不你就把这个知州让给我当得了。你这货都能当知州,我觉得吧,我上我也行。”玩笑也不能开太大,看见这么荒唐的知州,胖子心里自然是这么想的,可也不好说出口。表面还是客客气气的,说:“哪里哪里,都是知州大人明断。”

    小稀就没那么客气了,喝了一碗酒之后,将碗放下,就指着知州大人,问:“你会读书吗?”

    知州大人笑嘻嘻道:“认识一点字。”

    小稀淡淡道:“那就多看点书。还有一点,我教你,如果不知道怎么断案,你就看打官司的两方,哪一方常往衙门里跑,花钱打点的,那就是理亏的一方。记住了么?”

    知州大人端起酒碗,两手向前毕恭毕敬拜了拜,答:“多谢,我记住了。”

    这不对呀!胖子细想这两天的发生的事情,小稀虽然向来就调皮,没大没小的,但是对待这个知州大人的态度,跟对待别人还是有区别的。怎么说呢……就是有一种……语重心长谆谆教诲的感觉,就好像小稀是个当爹的,在教育这个知州大人,就像爹管儿子一样。

    单从小稀一方面看,还没什么,关键是这位知州大人的态度,还真就像一个儿子被爹管教一样,小稀说什么,这位知州大人都特别谦卑地遵从,虚心听取教诲。

    胖子原先就想着,这个知州大人十有**是哪位流氓土匪发家致富了,花钱买个官来过过官瘾的,不像是一个真正当官的。现在再想想又觉得不对了,流氓土匪对待小稀,也不该是这个态度呀!对了,一个正常人当官,他不会是这个样子的,会不会……我觉

    得就是了,这一路上,等着我胖子的,可全是怪人怪事,这知州,八成是妖怪变的!

    胖子心里的念头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只能佯装淡定,了口酒,顺带咽了口唾沫。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知州大人,左看右看,是不是妖怪呀,是不是妖怪呀?哦呸,最烦的就是这一点了,即便他是妖怪,我也看不出来呀!

    其实胖子真猜对了。知州大人这个官,不是买来的,是捡来的。我们让时间回到过去,再看一遍胖子一家人是怎么与这位知州大人相遇的?是胖子想进城,但是他背着一把剑,又遇上了一个无法使用金钱买通的守城士兵,被拦截了,进不了城,转身要出城。

    就在这会儿,衙门的捕头来了,说知州大人请胖子他们。也就是说,是这位知州大人有意要与胖子一行人见面,这才把胖子他们请到了衙门。这就有一个越不过的问题了知州大人没见过胖子一家人,捕头也没见过。您列位还记得么,当时胖子也是这么说,找错人了,可是捕头很坚定,没错,找的就是胖子一行人。

    凭什么?你也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凭什么确定你找的就是我?这就不是看胖子了,而是,小胡姑娘和小稀。还记得吧?小稀和小胡姑娘娘儿俩进城的时候,胖子被甩在后头,还没进城呢,捕头其实是奔着这娘儿俩来的!

    如果有心思敏锐的读者应该已经明白了,这个被知州大人派去请胖子一行人的捕头,也是个妖精。既然小胡姑娘和小稀不同常人,那么普通人是不会挑准了这娘儿俩的。

    往细了点说,那个捕头,是章鱼成精。知州大人呢,鲸鱼成精。这件事情是这样,真正的、肉眼凡胎的知州大人,在上任途中,发生了一点小意外,船翻了,他溺死在水里了。同行的还有其他人,但是身份特殊的就这一位只有这位知州大人带着上任公文。

    鲸鱼精没有恶意,看见船翻了,想过来救人的,过来一看呢,人死了,剩下一纸公文。修炼成精的妖怪,它多少识得几个字,就好像初学英语的学生做阅读理解,虽然不能把整篇文章的所有单词都看懂,但大概知道这篇文章在讲什么。鲸鱼精看过了公文便知,这是即将上任的知州。

    估计鲸鱼精总在江海里修炼,也是无聊了,决定上岸玩一玩。于是就摇身一变,变成了知州的样貌,拿着一纸上任公文,前来报到上任,当起知州来了。至于那个章鱼精嘛,不用没有多说也知道,就是在水里跟鲸鱼精玩得比较好的小兄弟,也想凑一凑热闹,就跟这鲸鱼精一块儿上岸了,鲸鱼精自己当知州大人,让章鱼精当个捕头。

    刚上任没两天,就有人来打官司了。鲸鱼哥头都大了,完了呀,咱也不是经常在陆地上混,也不懂怎么审案,再弄出个冤假错案,咱不是祸害人间来啦?所以就派出章鱼兄弟去找能人相助。鲸鱼哥的吩咐就是找那样一种人,你明显感觉他比你强大,可是他却无意伤害你最后,这个捕头章鱼哥,找到了小胡姑娘和小稀。

第125章 不问出身

    这个衙门简直就是个海鲜市场,很多衙役其实都是鲸鱼精在水底下结识的小妖精。所以这是个非常和气的衙门,大家都是自己人不需要摆官架子,再说了,这位知州大人也不怎么懂摆官架子,它是来实习的……

    因为它并不是很懂人间的规矩,更不明白官场里的规矩,所以它需要学习。鲸鱼精还是挺聪明的,要求章鱼精几个小兄弟出去找比它厉害但是又无意伤害它的妖怪比它厉害,在人间混的时间长,就比它有经验,能教它;无意伤害它,说明它找到的不是凶残的妖怪,不会教它干坏事。

    小胡姑娘已经是妖精界战斗力垫底的了,然而她的道行还比鲸鱼精高一些。这个鲸鱼精真是个好孩子了,快毕业了就出来实习,有不懂的地方,也很虚心的听取别人的意见,尤其特别尊重它的老师小稀。

    小胡姑娘和小稀当然是早就看出来了,这知州是鲸鱼精。小胡姑娘在房间里其实和小稀商量过,让这个妖怪当知州,会不会祸害百姓?咱要不要做点什么?但是小稀说,这鲸鱼精是生性善良经常在水面上救人的妖怪,虽然糊涂了点儿,但不会想着害人,与其让一个利益熏心的凡人当知州,倒还不如咱好好调教调教,让这个鲸鱼精成为一个造福百姓的好官。

    小稀带着这个笨蛋知州上了一节法庭实习课,也不知道这个笨蛋知州有没有学到一些东西,可是小稀已经不能继续当老师了,他还要跟着胖子去京城呢。小稀只好劝这位笨蛋知州多看书,临走时又再三强调审案铁律谁给你塞钱,谁就是亏着心的,办他。

    你想呀,穷人想欺负有钱人,很难;有钱人想欺负穷人呢,那就很容易。根本原因就是官员贪赃枉法,断案的时候只谈钱、不论理,导致了穷人无处伸冤,富人肆意妄为。只要遵从小稀总结出来的这一条铁律断案,基本上就不会有冤案。

    知州给胖子一家人送行,一直送到城门外,依依不舍,洒泪告别。

    小稀站在车辕上,搭着知州的肩膀,说:“兄弟,没事的,别紧张,我给你一个锦囊。”

    胖子跟知州道别,翻身上车,拉缰甩鞭。小稀进了车舆,坐在小胡姑娘腿上。车轱辘转了转,往前驶去……

    知州大人手里捏着锦囊,呆呆愣愣伫立在城门边,含泪目送胖子一家人离开。小胡姑娘探头看了一眼,把头缩回来,拿下巴顶了顶小稀的后脑勺,笑问道:“小稀,你说,他会成为一个好官吗?”小稀说:“放心吧娘,我已经给了他锦囊妙计。”

    州,是管着县的,要打官司,一般不能直接越级找知州,只能找知县,知县处理不了的,才上报,由知州审理。

    因着何秀才一案,这位刚上任的知州大人名声大噪,老百姓都说,新来了一位明辨是非的父母官。而且这位知州大人平易近人,甚至都不需要人击鼓鸣冤,你只要在衙门口徘徊一下,这位知州大人就会自

    己迎出来问你:“亲~有什么冤屈吗,需要打一场官司吗亲?”

    有这样的知州,谁还找知县呀?不管大事小事,杀人放火啦,还是家里丢了一只鸡啦,都直接来找知州伸冤!知州乐在其中,成功处理几桩小案,得到老百姓的五星好评后,更是春风满面。这一天,又来了一桩扑朔迷离的大案,令我们可爱的知州大人难断是非,煞是头疼。

    不过……嘻嘻,不要紧的,知州大人有法宝!知州大人一低头,打腰间内兜掏出个锦囊来,解开了来,伸手进去摸出一张小纸条,展开来看,便是小稀留给他的锦囊妙计!只见纸条上写着:“你自己看着办呗。”知州大人感觉自己也很冤屈,不知该上哪儿申诉……

    这位可爱的知州大人能处理多少大小案件,为老百姓做多少好事,那是后话。咱暂时也不大清楚,暂且不提了。

    胖子一家人离了巴州,继续往开封府去。如果用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理论来说呢,胖子他们前行的方向应该是北偏东63°,但是往这个方向去呢,就全是荒山野岭,一来全程荒凉,没有可供歇脚的好去处,二来翻山越岭,行路艰难。所以就不能在起点和目的地之间画直线,而是弯弯曲曲的曲线,绕着路走。

    这点应该不难理解,自古以来行路都是如此。我们每次出门要去什么地方,只要是距离稍远一点的,那就都是七折八拐绕着过去的,没有说直接划一条直线就过去的。任何时候,我们的实际路程都比地图上显示的直线距离要多出一些,甚至超出几倍都有可能。

    胖子他们行走的路线亦是如此。开封的方向在北偏东63°,他们行进的方向却选择了北偏西15°,先往偏西方向走一段,可以到利州,经过利州,再转东北方向,至兴元府。

    从胖子他们这个位置出发,在利州辖区内,应该是先到葭萌、然后过益昌,最后到绵谷,出绵谷,通兴元府,按现在的行政区划来说,这个行程就是从四川跨进陕西的过程。所以胖子他们现在上路,见到路上行人,首先要问的就是葭萌县怎么走。

    在没遇见行人之前,胖子还有个问题要问小稀自然就是关于那位知州大人的啦。由鲸鱼精冒充的知州大人,跟胖子称兄道弟,胖子也是头一次参与审案过程,不失为一次奇妙有趣的经历。可是这位奇葩知州究竟是什么来头,直到与知州分别,胖子也没开口问过。

    当着知州的面,他怎么问?“你这个知州水分太高了,老实说,你是花钱买了个官呀,还是你把原本的知州杀了,冒名顶替呀?”他没法儿问呀!只能在心中揣测,却是实在不该直接问人家如此凌厉的问题。

    现在胖子他们已经离巴州十万八千里远了,其实不管那个知州是什么个情况,都与胖子无关了,但是好奇心的驱使,还是使得胖子忍不住要问一问小稀,弄清楚这件事。这娘儿俩显然知道事情的真相,然而却没一

    个人主动跟他说,所以胖子的问题要分为两个。

    第一个问题是:“小胡,小稀,你们不觉得那个知州很怪么?不像是普通的官员。”

    小胡姑娘顺嘴就说:“当然啦,那个知州本来就不是普通人类,那是鲸鱼成精,跟我一样,是个妖精。”

    胖子验证了心中的猜测,倒也见怪不怪,不会那么惊讶了。接下来他还要问第二个问题。对胖子来说,第二个问题的答案比第一个问题重要得多。胖子的第二个问题是:“为什么,你们娘儿俩知道那个知州是妖怪,却不告诉我?”

    小胡姑娘想了半天,回答不上,吐了吐舌头,望向小稀,悄悄说:“对呀,你为什么不告诉你爹?”

    小稀低头拍了拍小胡姑娘的手,呢喃道:“小事,别慌,忽悠这个笨爹爹还不容易吗?”

    于是小稀抬起头来,看着胖子的背影,语重心长道:“爹呀,他是人是妖,你真的介意吗?我们这一路走来,妖,也有淳朴善良的;人,也有穷凶极恶的。咱们只需辨别是非黑白,向善祛恶即可,不必过问他人身世。”

    这个孩子向来坑爹,但有时候随口说出来忽悠他爹的话,却令胖子无比钦佩。甚至于胖子心中有些羞愧难怪这个孩子看得清的事物我却看不穿,这个孩子对待世间万物的境界,远在我这个俗人之上呀!看一看自己身边,剑哥,小胡,小稀,哪一个是普通凡人?是了,小稀说的没错,是人是妖或是鬼,都不是应该关注的重点。我们只辨黑白,不论出身。

    胖子解除了内心的疑惑,马儿跑起来就更欢了。不多时,已经临近葭萌县。“临近”在这里的意思就是,快到了,但是到不了。天黑了,胖子他们要歇一歇,明儿起来再走上一两个时辰,便可到达葭萌县了。

    让他现在再咬咬牙坚持一两个时辰,赶到葭萌县,不行吗?可以,但是没必要。进了葭萌县,也不见得就有什么天大的好事呀!饿了就吃,累了就歇着,没必要给自己找不痛快。住在荒郊野外,也权当是游山玩水了,胖子这一路去往开封,不可避免要有如此经历。

    不可能走到哪儿都有一座破庙在等着胖子入住。还好有马车,空间宽敞,够娘儿俩睡觉的了,胖子知道自己胖,也不想去跟娘儿俩挤在马车里。娘儿俩在马车里歇着,胖子就倚在车边,或者找个石墩,半倚半躺着,凑合一宿便是。

    荒郊野外,没有遮风挡雨之处,夜里气温下降,一阵风刮过,胖子打了喷嚏,睁开了惺忪睡眼。恍惚听见不远处有狼哞之声,胖子便起身来,支起了火早就捡了些干燥易燃的枯枝落叶,以便生火驱赶猛兽,这是野外生存所应具备的基本意识。

    点起了火,胖子眨眨眼,四处张望,提防猛兽袭击。隐约看见不远处的草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草丛在大幅度地摇动。定睛观瞧,草丛里竟然……钻出一个人影来。

第126章 尤大侠

    黑夜里看不清,凭影子的轮廓看,应该是一个人,而不是其他动物。从草丛里出来的,兴许是刚才躲进草丛里解手了,行路之人在荒山野岭可不都这样么?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胖子就静静看着那个影子,也不说话,看影子的动作,依稀能感觉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过了几秒钟,影子动了,开始朝胖子这边走来。胖子这边已经点起了一小团火,人影走近一些,火光就可以照见来人的脸了。

    还没瞧清人,但是既然往自己这边来了,胖子就试探性问一句:“朋友,一个人呀?”

    “嗯,”对方以沉闷的声音回应,“天凉了,来借个火取暖。”

    哦,这是看见我这里有火光,想过来取取暖的这么想,胖子就稍微放心了些,不过还是紧盯着来人,保持警惕。

    人影走近了,胖子定睛一看,内心煞是疑惑:听声音,这应该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没料想,走近了火光一照,这人的脸,分明是一张女性的脸。这张脸,它不是那种长歪了的,看起来不男不女的脸,而是极有辨识度的,一张美女的脸。

    过来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胖子都不怕。就怕这种,听声音,纯爷们,看脸,美女……胖子都张了嘴要喊一声“兄弟”了,一看脸,傻了,张着嘴说不出话。妮娘咯,这一天天的,能不能让我遇上个正常人了啦?!

    胖子往车边挪了挪,能聊得来就聊,要是对方有什么奇怪的举动,胖子已经准备就绪了,随时跳进车舆内去抱着小胡姑娘喊“救命”。

    人影到了火堆边,冲胖子招招手以示友好,便坐了下去,把手伸到火旁烤火。样貌和动作,都表明了这是个小姑娘。

    胖子迟疑片刻,说:“呃……这位兄台……”

    对方翻动着手腕,两只手在火堆边转来转去,没有答话。

    胖子又说:“呃……这位姑娘……”

    对方还是在“玩火”,头都没抬。

    胖子心说,叫什么都不应,这人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呀?索性直接问,不就是问个性别吗,怎么啦,能有什么罪过?

    “咳咳,”胖子咳嗽两声,“敢问,这位……这位……为什么我听您的声音是男性的浑厚嗓音,看您的相貌,却是清秀的女性长相?”

    “呀!”对方这才扬起脸来,半遮着脸道,“你是说……我长得像女的?”

    胖子的视线从那人的脖子那里往下移了一点,仔细看了看,嗯,小是小了点,不过还是能看出来跟男人之间的区别的。

    察觉到胖子的目光,对方一手捂在胸前,一手从腰间掏出了匕首,“喂!你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这次的声音,是女性的清脆嗓音。

    小姑娘性子也太烈了!惹不起惹不起……胖子赶紧把头扭向一旁,说:“在下无意冒犯,只是为了辨别性别,哦不不不,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确实也是什么都没看见呀,只是看见那个地方的起伏程度比男性大了些而已。不过不管在什么年代,盯着女性那个部位看的人,都容易被人认定为色狼。现在的女性开放了许多,穿个比基尼显

    露自己的身材也不叫事儿,但是封建社会的女性很保守,你盯着那个地方看,她就感觉吃了大亏,你仿佛是在欺负她,好像你把她看光了似的。

    小姑娘叹口气,把匕首收回腰间,说:“算啦算啦,实话说吧,本小姐我女扮男装行走江湖,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被你看穿了。你可不许告诉别人!”

    胖子连连点头。但其实心里的念头是,还用得着我告诉别人?姑娘你专业点儿好不好,虽然穿着男性的衣服,用男性的嗓音说话,但是举止样貌一眼看上去就像小姑娘呀!隔得远一些骗骗人还可以,凑近了看,傻子才看不出来呢!

    “大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呀?”胖子问,“怎么大半夜的,一个人在这荒野之处?”

    “不是说了吗!”姑娘咂咂嘴,“本小姐行走江湖、行侠仗义。一个人怎么了?你瞧不起本小姐?”

    胖子听了直想笑,行走江湖、行侠仗义,你怎么不自称女侠呢?一口一个“本小姐”,估计呀,就是谁家乳臭未干的大小姐跑出来了大户人家的孩子都容易对自己的实力产生幻梦般的偏差认识,比如说跟家丁们过两招,干翻了几个家丁,就觉得自己武功天下无敌,可以行侠仗义了,殊不知家丁们只是配合表演。

    当然啦,有个英雄梦,想着行侠仗义,倒是心肠不错。不过胖子还是要劝一劝这位姑娘,“嗨,巾帼不让须眉呀大小姐,我没理由瞧不起您的。只是……您还是早点回家吧,小姑娘自己出门,家人难免要担心的。”小呆娃子,武侠小说看多了吧?别特么学人家行走江湖了!你知道江湖多险恶么?

    “哼,”小姑娘斜挑杏眼,“死胖子,你就是瞧不起我!你记住了,我姓尤。别‘小姑娘’、‘小姑娘’的叫我,我是尤大侠,知道了吗,叫我尤大侠!你出去打听打听,尤大侠的名头,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

    “诶!你怎么知道我叫胖子的?”

    “你都吃成一团了,可不就是个死胖子么?”

    “胖子就胖子,您别总在前面加个‘死’字呀,这多不吉利呀女侠!”

    江湖上响当当的大侠?胖子眼里看见的这位尤姑娘,脸庞稚嫩,表情天真,连生气的模样都像小稀一般充满孩子气,怎么看都看不出来这样的姑娘跟“大侠”二字有什么关联。胖子也不好意思拆穿,只在心里偷乐好吧好吧,你是大侠……哈哈,闲着也是闲着,听人吹吹牛也是个乐趣。

    眼前的姑娘没有敌意,胖子也就放松警惕了,伸个懒腰,懒洋洋打了个呵欠,问:“尤大侠呀,你大晚上的不睡觉,是在这儿追捕哪一位江洋大盗呀?”给你个话题,来,你接着编,说一说你这位大侠都在干一些什么替天行道的大事。

    尤姑娘的脸红扑扑的,在火光的照耀下,倒是显得脸蛋更加好看了,就是不知道……是烤火取暖有效果了,还是憋着说瞎话心虚脸红?

    尤大侠冷哼一声,不屑道:“有我在的地方,哪儿有人敢为非作歹?早就闻风丧胆,不知跑多远咯!”

    胖子饶有兴致,一手支着歪斜的脑袋,观察尤大侠脸上飘忽不定的浮夸神情,窃笑着仰起了头望

    向空中,心说,这位大侠真棒,果然没有令我失望,这牛呀……都被你吹到天上去咯!可惜没找到空中的牛,没什么确凿的证据……

    “原来是尤大侠,久仰,久仰!”这话不是胖子说的。

    胖子抬头找天上的牛,没找到,却看见空中倏地一下飞过去一道人影。人影落到了胖子身后,抱拳拱手,跟尤女侠说久仰。胖子扭头看,来人膀大腰圆,光着膀子,露出一巴掌宽的护心毛,手上青筋暴起,手里攥着一口明晃发亮的大刀。

    不对,这是刚磨好了刀,准备出来杀人的,这位可不是善类!胖子紧张地侧过身去,使他的眼角余光可以同时注意到分立两侧的尤姑娘和提着刀的大汉。胖子看了看尤大侠,又迅速转头盯住了持刀大汉,问:“尤大侠,你们认识?”

    其实不用问,胖子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刚才看尤大侠的时候,尤大侠手放在腰际,两脚轻微挪动了几小步,摆好了架势,进入备战状态了。现在再看,这位尤姑娘,倒还真是练过的,实力如何尚未可知,姿势确实有模有样的。

    “这位兄弟,深夜至此,所为何事?”尤大侠没有回答胖子的话,而是向刚来的这位不速之客发问。

    “来找我的杀父仇人!”壮汉厉声回答道。

    “既如此,就不必客气了!闲话少说,来吧!”尤大侠闭上了眼。

    胖子都替尤大侠着急!打不过你就跑呀,好歹你也挣扎一下嘛,怎么闭上眼睛等死啦?还大侠呢,你怕不是个大傻子吧!

    壮汉迟疑半晌,似乎有些为难,道:“尤大侠,这个小胖子,是你的朋友亲戚?”

    “偶遇,我只是借他的火烤烤手,算不得我亲戚朋友,不关他的事。”尤大侠还是没睁开眼,眉头舒展,嘴角带着一抹笑容。这好像……不是等死,而是自信,即使她闭上眼,也能解决眼前这个壮汉,应该是一种闭着眼睛战斗的另类技能。

    壮汉哈哈大笑,说:“好,既然这胖子与你非亲非故,尤大侠,咱井水不犯河水,这件事情,你就不必插手了吧!”

    “你说啥子嘞?”尤大侠睁开眼睛,蹙起眉头,“你说你……不是找我的?你的杀父仇人是那个胖子?”

    胖子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蹦出去了找我的?你奶奶的咯!我什么时候杀过人啦?!怎么还有寻仇的?

    胖子从小火堆里抓起一支燃烧着的枯枝,举到自己面前,“好汉,你仔细看看,别认错人!”是,我是胖子,但也不是全天下胖子的代表呀!也不知道是哪位胖子杀了你爹,但肯定不是我这个胖子!

    “认错人了吧大哥,‘胖子’是大伙给我起的外号,您好好瞧瞧,啊,真的不是我,你的杀父仇人应该是另一个胖子!”

    尤大侠插了一句话,“壮士,敢问令尊高姓大名?”这话在理,你说你是来给你爹报仇的,你倒是先说说你爹姓什么叫什么呀。

    壮汉一撇嘴,一咬牙,狠狠道:“错不了,就是你!”抡起大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三两步跳到了胖子跟前,腾空而起,就要挥刀往下劈。

    “咻”、“啪”,壮汉应声倒地……

第127章 到底谁干的

    倒在地上的壮汉,眼珠子死死盯着尤大侠那个方向。胖子扭头看一眼,发现尤大侠闭着眼,一动不动。又回过头来,细细察看壮汉身上的伤痕没有看见伤痕,这个人不知道怎么倒下的,探了下鼻息,这人是死了的。

    胖子吃了一惊,“啊!尤大侠你……”

    尤姑娘皱着眉睁开眼,这个人似乎总是如此,闭眼的时候神情愉悦,睁开眼的时候却总伴随着蹙眉的动作,“怎么啦死胖子?”

    胖子指着地上壮汉的尸体,说:“不是,没死胖子,死了个……”

    “死了?”尤大侠走近了,伸脚随意踢两脚,翻看壮汉的尸体,“不赖呀胖子,杀人不眨眼呀你。”

    “什……什么,”胖子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道,“不……不关我事啊!他要拿刀劈我,我拿手挡来着,什么都没看见,手一挪开,就看见死尸躺在地上了!”

    略作思考,胖子苦笑道:“尤大侠,这里可就咱二人,想必是您替我解了围,多谢了!”

    “胡说八道,”尤大侠杏目圆睁,“他是来找你寻仇的,明明是你二人打斗,你杀了人,与我何干?江湖之人厮杀也是常事,你这胖子怎么敢做不敢当,反而赖到我一个旁观之人身上?难怪有仇家找你寻仇,你可真是卑鄙小人!想必你确实就是杀了别人的父亲,只是死活不承认,是吧?”

    一长串的话,把胖子都说懵了。我擦嘞……姑娘你是真能编,我,我……我竟无言以对!尤大侠编故事编得合情合理,符合逻辑。对呀,人家是找胖子寻仇的,跟尤大侠有什么关系?

    胖子更希望自己有这样的本领呢!瞬间就撂倒一个持刀壮汉,好嘛,不为了杀人,他要是具备这样的能力,就可以自保了,走这一路上也就不必提心吊胆的了。

    自己几斤几两,胖子心里还是有数的,可是现下也不敢多说什么,再跟这位尤大侠争辩几句,指不定她还能编出多少故事来呢!

    不是尤大侠,那这个壮汉是谁杀的?

    胖子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小胡姑娘,但是又马上否定了小胡姑娘有这样的能力,但她从来不如此使用,这个姑娘解决问题的方式向来是不嫌事儿大,野蛮粗暴的,掀桌揭瓦一顿暴打才是她出手的风格,而不会是如此精妙细腻的一招致命。

    这个壮汉死得也很蹊跷,身上都没有明显的伤痕血迹。胖子倒吸了一口凉气,环顾四周,跳上车,弯腰钻进车舆内。胖子拍了拍小胡姑娘,低声道:“妹妹,醒醒。”

    小胡姑娘揉了揉眼睛,“呀,怎么啦?天亮了吗?”

    “还没,但是出了点事儿,”胖子说,“你别出去,听我跟你说,外边来了个人,说我是他的杀父仇人,找我报仇来啦,但是……”

    胖子不知道那个壮汉是怎么死的,如果不是尤大侠干的,那就是还有人躲在暗处,暗中下的毒手,因此胖子只是想将这件事告诉小胡姑娘,让她多加小心,外面有危险。话还没说完呢,这个冒冒失失的傻姑娘一下就蹿出去了。

    胖子转身还没出车舆,就听到外面小胡姑娘说了句:“小公子~你过来呀。”

    原来是小胡姑娘一下车就看到尤大侠了。看穿着打

    扮,是个年轻小伙,脸是看不大清楚的,但可以看得出皮肤白皙光滑,小胡姑娘就春心荡漾了大半夜的,在荒郊野岭逮着一个小鲜肉,老娘今天赚大发了!

    小胡姑娘如狼似虎,动作神速,胖子下车看的时候,小胡姑娘已经快凑到尤大侠脸上去了,左瞧右看,“啧啧啧,这长得也太俊了呀!哇,脸上这皮肤,比女人还水嫩呀!”尤大侠蹙着眉,也不说话,静静看着小胡姑娘。

    胖子过来勾了勾小胡姑娘臂弯,让小胡姑娘调转方向背对着尤大侠。

    “别看了,她就是个女的来着,”胖子指向地上的尸体,“你还是看看这位吧。”

    “诶?这是……”

    小胡姑娘看看尸体,又转头看看尤大侠,自个嘀咕,“这怎么还躺着一个呢?”又小声问胖子,“那边那个站着的,不是找你报仇来的?”

    “不是呀,躺着的这个才是找我报仇的,断气了。”

    “喔……”小胡姑娘竖起食指抵在下颚作思考状,“没想到呀哥哥,你还有这能耐。但是……那边那位,又是来干嘛的?”

    胖子就跟小胡姑娘解释,不久前来了个女扮男装的,自称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尤大侠,说是过来烤火取暖,顺便胡侃吹牛,说有她尤大侠在的地方,小贼大盗都闻风丧胆,没人敢乱来,话音刚落就被打脸,来了一位寻仇的。

    她说的,她是行走江湖、行侠仗义的尤大侠嘛,胖子也就以为是尤大侠惹了麻烦,自己只是旁观的,所以也没想着喊“救命”。

    谁知话锋一转,尤大侠成了旁观的,自己反倒成了壮汉口中的杀父仇人。事态转变得太突然,胖子还没来得及向小胡姑娘求救呢,壮汉两步到了跟前,就举刀要劈下来了,胖子本能抬手挡头躲避,然后就……莫名其妙的,这壮汉就死了。

    小胡姑娘眉头紧锁,思考了两分钟,爆发出自己所有的智慧,终于有了结论,“就你们两个人,不是你杀的,就是尤大侠杀的呗。”说完后仿佛洞察了事情真相一般沾沾自喜。她可能不知道,换个智商正常一点的人来,其实都不需要费劲思考,一两秒钟就能得出这个结论了。

    明知道小胡妹妹的智商靠不住,胖子还是有所期盼,想看看小胡妹妹一番思考之后有何高论,结果……胖子也是哭笑不得,问:“那你看,是我杀的人呀,还是尤大侠杀的呀?”

    这回小胡姑娘就不假思索了,“那肯定不是你呀,人是尤大侠杀的。”

    两人看向尤大侠。尤大侠盘膝坐在火堆旁,闭目养神,面无表情,好像压根就没听见胖子和小胡姑娘的谈话或者是听见了也根本不在意。

    胖子偷偷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尤大侠说不是她干的。而且你想呀妹妹,人家来找我寻仇的,尤大侠与我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帮我?而且她还认为我是杀了别人父亲不敢承认的卑鄙小人,更不可能帮我!”

    “那这个人到底怎么死的嘛!”小胡姑娘撅起嘴,到火堆边抽了支火把,在尤大侠面前晃了晃,尤大侠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不过小胡姑娘看清楚了,尤大侠确实是个小姑娘,不是小帅哥。小胡姑娘也就打消了调戏尤大侠的念头,举着火把转身去照那一具

    死尸。

    还真是看不到伤口,伸脚用鞋尖蹬了一下,把尸体翻过来,还是找不到什么痕迹。于是小胡姑娘有了个更加英明的论断:“这人应该是自杀。”

    又好气又好笑,胖子说:“大姐别闹了成不,这人是来报杀父之仇的,都要跳起来拿刀劈我了!然后他突然想不开,自杀了?再说了,自杀也是要时间的,他身上一点血迹都没有,跳起来瞬间落地就死了,这是怎样的自杀手段如此高效?我真是听都没听过。”

    小胡姑娘瞪大了好奇的双眼,说:“诶?我不是你妹妹吗,怎么又成你大姐了?”

    胖子摇头,叹息无语,我的天咯,我这傻妹妹关注的重点到底在哪里呀!

    眨眼间,小胡姑娘已经到了火堆边,将火把放回去了,又凑到尤大侠脸上去左右打量,边看边念念有词,“嗯,睫毛挺长的,鼻子尖尖小小,哇,这个嘴巴!咦咦,还有个小酒窝!”

    尤大侠纹丝不动,便似一块石头搁在那儿一样。

    “小美人儿~你睁眼看看我呀……”小胡姑娘好像是玩心大起,连女的都不放过了,“小美人儿~嘿!你说句话也成呀……小美人儿~喂,小美人儿……那边那个丑八怪是你杀的吧?”

    “不是。”尤大侠终于开口说话了。只说了两个字,又合上了嘴。

    弄得小胡姑娘以为出现了幻觉,“咦~小美人儿你刚刚说话啦?”

    尤大侠又不答话了。

    “人是你杀的吧?”

    “不是。”

    “人是你杀的吧?”

    “不是。”

    哦!小胡姑娘点点头,懂了,原来只有问这种问题,尤大侠才会回答!

    “就是你杀的!”小胡姑娘又紧逼了一步。

    “别闹,”胖子赶紧过来拽住了小胡姑娘的胳膊就把她拉走,压低了声音说,“你回车里去,叫醒小稀。”

    胖子一边拽着小胡妹妹往车边走,一边不停回头观察尤大侠。这个尤大侠,是敌是友尚且分不清,况且这里又刚死了一位,尤大侠有极大的嫌疑。说不定,那小姑娘漂亮的外表下,隐藏着浓重的杀意。

    为什么小胡妹妹说别的,这位尤大侠都不搭理,唯独说到了杀人这件事,她就急于否认?她很介意这件事!很可能就是她杀的人!

    小胡妹妹就是贪玩,天不怕地不怕的,胖子可是担忧得不行。如果那个壮汉确实是尤大侠杀的,那就说明这个尤大侠心狠手辣,具有在瞬间取人性命的独特手段,万一小胡妹妹惹恼了她,说不定下一秒倒下的就是小胡妹妹了,而且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想想就觉得头顶一股凉意,但是胖子还是坐在马车上,看着尤大侠。到了危难关头,最考验人性,要说胖子这个人,人性还是真不错的。他的想法就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管怎样,这个尤大侠现在就在他们眼前,娘儿俩在车舆内讨论,胖子就要在外头盯着。

    真要出点什么事儿,胖子愿意给娘儿俩当挡箭牌,先拿自己性命去挡一箭,死前嗷嗷叫唤两声,引起娘儿俩的注意,给娘儿俩逃跑或是思考对策的时间,胖子就算不愧对这娘儿俩,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第128章 天外飞针

    要说娘儿俩在车舆内讨论了什么嘛……其实什么一点正事儿都没有。

    小胡姑娘叫醒小稀,刚要开口跟小稀讲外头发生的命案,小稀就“嘘”一声打断了,“娘,不用说了,我都知道。”

    “哎你不是睡着了吗,你怎么知道?就算你没睡着,你在车舆内也看不见外面发生了什么呀。”

    小稀咯咯笑,说了句“娘你真可爱”,就撩开帘子,跳下马车了。

    看不见可以听得见。从尤大侠过来烤火取暖,胖子跟尤大侠对话的时候开始,小稀就一直在听了。闭着眼,不代表他真睡着了。小胡姑娘才真是心宽,睡得踏实,外边都嚷着要报杀父之仇了,她也没听见,一点反应都没有。

    小稀是一直留意外面的声响的,听胖子跟尤大侠的对话,这个说是你杀的,那个说不是我杀的是你杀的。小稀就已经大概能猜到外头发生什么了。

    现在胖子怀疑人是尤大侠杀的,因此把尤大侠视作极度危险人物。那是取人性命于眨眼之间的本领呀!他可一点都不想派小胡妹妹上去跟尤大侠过招,他只想赶紧跑,远离高危人物。但又不敢轻举妄动,说不定他一挥鞭子赶马要走,就倒地身亡了。

    他的本意是让娘儿俩在车舆内商量对策,怎么确保一家人能够安全离开而不被尤大侠杀死。谁知娘儿俩什么都没商量,就都跳下车了。胖子一手抓着小胡妹妹的手腕,一手揪着小稀的辫子,说:“你们怎么出来啦,外面……外面危险,你们应该回车舆里去。”

    “嘁,”小稀仰头看着胖子,“笨爹爹,你不想知道那个人是怎么死的吗?”

    “不……想知道,”胖子也很纠结,挺想知道真相的,眼下要紧的显然不是这个,“哎呀小稀,别人怎么死的,咱管不着了,你现在是……你要想个办法,咱们远离这是非之地。”

    “你说你是不是傻呀爹?想走还不容易吗,还用得着想什么办法?挥鞭打马就走了呀!”

    “哈哈哈,对呀!”小胡姑娘也附和着说。

    真的……真的这么简单么?胖子又陷入了沉思,到底是自己想太多,还是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一愣神的工夫,娘儿俩已经朝那个壮汉的尸体走去了。

    小稀蹲着看了半天,扬起脸来眨眨眼,冲小胡姑娘摇了摇头。

    “什么?小稀也看不出来么,没关系的,可能是太黑了瞧不清,娘去拿火过来照一照,兴许就能看出什么来了。”

    “娘!我去拿。”小稀站了起来,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了望尤大侠,一步步向小火堆走去。

    到了小火堆边,小稀拾起地上的几根小树枝,放进火堆里,没有取火,反而是添火。然后小稀就坐下去了,坐在尤大侠身旁,双膝交叉,闭上眼睛,也像尤大侠一样,闭目养神。

    “嗯?”

    “啊?”

    胖子和小胡姑娘面面相觑。

    “小稀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呀。”

    胖子和小胡姑娘还没反应过来。小稀和尤大侠几乎同时睁开了眼,同时转头,四目相对。别人不明白这种事情,只有尤大侠明白这个孩子和她一样,具有闭着

    眼睛感知四周动静的能力。

    尤大侠从火堆中抽出一支火把来,牵着小稀,向那具死尸走去。胖子和小胡姑娘就在死尸那里等着,谁都不明白小稀是怎么跟尤大侠沟通的,这两人怎么手牵手过来了?

    “来看吧。”尤大侠拿火把凑近了死尸的脸部。胖子和小胡姑娘也都弯着腰低头看。

    此时死尸的口鼻里开始流出血来了,黑色的血。胖子听人说过,流黑血,这是身中剧毒了!

    火光往下移动,从头到脚,在死尸身上照了一遍同样的事情,胖子和小胡姑娘做过一次了不过再来这么一次,两人还是什么都没看懂,也没看到伤口在哪儿。

    尤大侠却扔了火把,转身就走,“我走了,你们一路小心。”

    小稀特别亲切地喊:“姐姐再见!”

    胖子和小胡姑娘的状态就好像是没睡醒,在梦里,头脑都被整蒙了,完全无法理解小稀和尤大侠在做什么。

    “她跟你说什么啦小稀?”胖子问。

    小稀说:“什么也没说呀,我就是去那里学她的样子,跟她一块儿坐了会儿,然后我们就过来看尸体啦,我都没跟她说过话,只有最后这一句再见。”

    “那你好像跟人家很熟似的!喊个‘再见’都喊得那么起劲。”小胡姑娘也表示不理解。

    “娘~不管怎么说,她救过我爹。”

    “啥?”胖子和小胡姑娘异口同声。

    小胡姑娘跳起来张望,却已经找不到尤大侠的身影了。

    这么说……这个壮汉,确实就是尤大侠杀的咯?这件事情,胖子一直在猜,但始终无法确认,既然现在小稀这么说了,那这事儿就真是尤大侠干的!如此说来,尤大侠倒真是救了胖子一命。

    胖子内心很复杂,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有人救了自己一命,自己应该感到侥幸和幸运,但是这个人身中剧毒的死法又很可怕,尤大侠瞬息之间杀人无痕,更是恐怖。

    关键的地方就在于,彼此不认识。

    举个例子说,我的至亲好友,看见我被欺负了,帮我出气,我会感到很欣慰;但是呢,来了两个不认识的人,一个人要杀我,另一个人则把想杀我的那个人四分五裂,剁成碎片了,我会感谢那个救我的人,但同时也会觉得那个救我的人比想杀我的那个还要凶残,因而感到无比恐慌,不大敢确定那个人的动机,究竟是想救我,还是纯粹以杀人为乐。

    胖子想来想去,还是对一件事情很在意这个壮汉,是怎么死的?

    小稀说:“那个小姐姐将火把扔了,就是不希望你们知道这人是怎么死的,爹,娘,你们真想知道么?我说哈,不如……咱继续睡觉吧,天亮再说。”

    胖子又吃了一惊,不想让我和小胡妹妹知道?那这么说,刚才尤大侠拿火把过来照着让我们看死尸,其实只是为了给小稀看的?小稀一定看懂了什么,只是我和小胡妹妹没看清而已?

    胖子又看了一遍死尸,还是没有任何发现,点点头说:“那就天亮再……”

    “不行,”小胡姑娘说,“现在就要弄清楚,不然我睡不着!”小胡姑娘又贪玩,好奇心又重,自然

    是如此。

    “爹~你劝劝娘,让她回车里睡觉吧~”小稀可怜巴巴的。

    “哦嚯!”胖子都震惊了,“小稀你……哈哈……还有你求我帮忙的时候?你们不是娘儿俩一条心,专门坑爹的么?”

    小稀脸上拉下三条黑线,“你个笨爹爹,你最好听我的话,不然,会有很多麻烦。很可能……你会死。”

    胖子一把搂住了小胡妹妹的小蛮腰,往车上拽,“走走走,咱回去睡觉哈,有什么事情天亮再说嘛,现在黑乎乎的,也看不出什么来,对吧?走走走,你上车,进去,进去,跟小稀好好睡觉,天亮再说。别出来啊!你出来可就害死我了,你躺下,躺下!”

    这么着,胖子就把小胡妹妹硬塞进车舆内去,叫她睡觉了。娘儿俩在车里睡觉,胖子倚在车厢外,看了看四周,没什么动静,也就闭上了眼……

    太阳慢慢爬上山头,受到阳光的照耀,胖子缓缓睁开了眼。荒山野岭的景致其实很美,现在的5a级景区可不都是荒山野岭改造的么?

    胖子揉揉眼睛,下了车,畅快呼吸清新的空气,看看四周的景致,小鸟儿觅食,野花烂漫,在阳光的照耀下,一切都生机勃勃,只是……只是……我擦嘞!也不是一切都生机勃勃,比如这几位躺着的,显然是死气沉沉的啦!

    胖子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钻进车舆内叫醒娘儿俩,“你们醒了没?确定不是在做梦吧?”

    小稀和小胡姑娘对视一眼,小胡姑娘说:“你爹的脑子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小稀说:“不是,他向来就是个笨爹爹,蠢得很。”

    胖子左手拉着小胡妹妹,右手拽着小稀,“你们来看,真不是梦吧?”

    地上,马车四周的地上,包括夜里来找胖子寻仇的那位壮汉,总共七具尸体。为什么要包括那位壮汉?因为都一样,口鼻流黑血,身上没有明显伤痕。

    没有明显的伤痕,意思就是,不是没有伤痕,只是不易察觉。天亮了,看什么都可以看得清楚些。小稀这个“老郎中”对着一具尸体不知在研究什么。胖子带着小胡姑娘挨个看了看地上的尸体,有了惊人的发现死去的这些位,每个人都中了飞针!

    飞针是暗器的一种,也有人叫脱手镖,就像一根针一样,不过比我们平时缝衣服的针要大一些,和钉子比较相似。针后有孔,一般绑上绸布,易于携带和取用。就和我们射箭时箭尾有一撮羽毛是一样的道理,绸布就充当羽毛的效果,起稳定飞行,提高命中率的作用。

    夜里胖子什么都看不出来,就是因为绸布和人身上穿的衣服连成一片了,看上去以为是衣物,其实不是,是中了飞针,针扎进体内了,外面留下绸布,不是白天光线清晰,还真看不出来这些人中了暗器。

    七具尸体飞针扎进的地方都是一样的在腋中线,第一浮肋前端,屈肘合腋时正当肘尖尽处这是三十六死穴之一,有名曰:章门穴。

    另有死穴歌诀:

    百会倒在地,尾闾不还乡。

    章门被击中,十人九人亡。

    太阳和哑门,必然见阎王。

    断脊无接骨,膝下急亡身。

第129章 无声的交流

    章门穴属足厥阴肝经,系足太阴、厥阴,阴维之会,死穴中的死穴,乃致命死穴之一。当然啦,武侠小说里拿一根手指戳一下死穴,这人就死了,也不大靠谱。即便是一根作为暗器的飞针扎了进去,也是死不了的,不过……暗器上涂了剧毒,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胖子看完了这几具死尸,瞠目结舌。他是外行,不懂穴位,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呀,这些人被飞针击中的是同一个位置。杀人者显然是有意射击这个位置,好让剧毒在人体内迅速起效,令人立刻死亡的。

    这些人,真的全是那个尤大侠杀的么?胖子不禁有些气愤真是人不可貌相,看起来只是个娇贵的千金小姐,没想到还真是个行走江湖心狠手辣的蛇蝎女子。

    和小胡姑娘小稀这娘儿俩对待世间的态度不一样,胖子是个受世俗规则束缚的人,他把人们普遍遵守的所谓的道德道义看得很重。尽管尤大侠可能真的救了胖子一命,胖子也不会因此而忽略她的罪行。

    江湖中人,向来讲究光明磊落,崇尚堂堂正正的对决,使用暗器已经算是胜之不武了,而在暗器上喂毒,更是被视为超出了道德底线的行为。

    换句话说,按照江湖中的规矩,若是有人用喂了毒的暗器伤人,那么这个使用暗器的人,就不再是江湖侠客,而是人人得而诛之的万恶之徒。

    胖子算不上江湖中人,但他遵守基本道义,像尤大侠这样残忍的杀人手段,他认为是不可原谅的。看着地上的尸体,就觉得死去的这些位挺可怜的,如果胖子也是江湖侠客,有高超的武艺,下一次遇见尤大侠,他一定会选择,杀了她。

    小稀拿个小瓶子,在一具死尸身上收集了一些黑血,放进他在车上的一个小布袋里。坐在车上喊他爹:“笨爹爹,还不快走?”

    小胡姑娘扯了扯胖子的衣袖,“发什么呆呢?快走吧,死人有什么好看的?”

    胖子这才跟随小胡姑娘到了马车边,一眨眼脑海里就全是流着黑血的尸体。喝了两口酒压惊,打马前行,向葭萌县进发。

    半路上,胖子想起夜里的一个细节,尤大侠离开后,小稀请求胖子的帮助,叫他劝小胡姑娘进车里睡觉。结果呢,胖子和小胡姑娘都在车上睡了一觉,睡醒之后,发现马车四周全是尸体……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什么?

    胖子越想越觉得,这件容易忽略的小事,其实很反常很怪,小稀特意这样做,是不是说明……这孩子早就知道了,尤大侠还会返回,还会杀人,还会有人死在马车附近?让我和小胡妹妹待在车上睡觉,是为了不妨碍尤大侠出手杀人!

    “小稀,那个尤大侠,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胖子的声音是颤抖的。

    “什么都没说呀!昨天你不是问过我一次了吗,还问!傻爹爹!”小稀还是保持一贯的语气。无论干多坑爹的事儿,这孩子都能把话说得理直气壮。

    要说这孩子骗人么,也算不上吧。交流的方

    式有很多种,动嘴说话只是其中一种。尤大侠的确没开口跟他说什么。但是,这孩子和尤大侠之间形成了某种默契,许多事情都是有约定的。

    小稀曾经在尤大侠身边坐下,和尤大侠一样,闭上眼睛接收外界的信息。小稀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举动,是因为看见尤大侠闭着眼的时候脸上怪异的表情。

    那种表情难以描述,是一种接近死亡前的表情。如果一个人要死了,又觉得人生美满,死而无憾,达到超脱凡尘的忘我境界了,才会有那样的表情。按常理,这样的表情绝不应该出现在尤大侠那张青春靓丽的脸上。

    不过……既然是江湖侠客的话,那就有另一种说辞了。据说高手练功的时候,也要达到一种忘我境界,否则内心的情绪波动容易导致练功之人走火入魔。

    但小稀又十分肯定,尤大侠不是在练功。这个尤大侠刚杀死了一个壮汉,说不定还有别的敌人,在此时静心练功显然不合适;胖子一家人都在,尤大侠也不会在这几个陌生人面前练功;另外,尤大侠坐在火堆旁,黑夜中唯一明亮的地方,最引人注目,容易被人打扰,也不是适宜的练功场所。

    在小稀眼里,尤大侠当时的状态更像是……似乎把自己融入了自然之中,随着倾洒的月光、刮过去的风、微晃的枝叶,尤大侠在使用除了眼睛以外的感官,感受着四周环境的变化。

    人类的感知能力往往是被双眼限制的。处理视觉信息会占用大脑绝大部分的空间,以至于大脑不再接收、处理其他信息。

    举个栗子说,在我们准备过马路的时候,就会左看右看注意行驶的车辆,有个小女孩在我们身后的超市里哭,我们是不会注意到的,其实这时如果闭上眼,静下心来感受一下身边的环境,我们不光会听到汽车驶过的声音,还能听到超市里小女孩的哭声。

    在大街上睁着眼,你只能听见汽笛声和人群吵杂声,闭上眼,你才能听见井盖底下水流的声音。不信你上街找个井盖试一下咯。

    咳咳……该回归正文啦!你这该死的作者,害我在大街的某个井盖上面站了半天!

    小稀想知道尤大侠到底在感知什么,所以小稀也坐到了尤大侠身旁,效仿着尤大侠的方法,闭上了眼,感知周围事物。果不其然,小稀也感知到了身后的脚步声找上门来的不只一个人,除了刚才那个死去的壮汉,还有几个人躲在附近那个壮汉被秒杀了,应该就是这些人躲在暗处不敢贸然出来的原因。

    两人同时睁开眼对视的时候,眼睛都往身后的树林里瞥了一下。小稀眨眨眼,尤大侠也眨眨眼,两人就都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小稀使用和尤大侠相同的方式感知到了躲在暗处的人,正是由于这一点,给了尤大侠相信小稀的理由这是个洞察力非凡的孩子,他知道该怎么做。

    尤大侠举着火把去照那个壮汉的死尸,叫小稀过来看。胖子和小胡姑娘也凑过去看了,但压根什么都

    看不出来。尤大侠就是特意让小稀看而已,见到小稀抬头眨眼,就知道这孩子看懂了。

    让小稀明白,那个壮汉是中了毒针死的,然后尤大侠扔掉了火把,说“我走了,你们一路小心”,转身就走了。看起来尤大侠什么都没跟小稀说过,事实上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

    分别的时候,一个人说“我走了”,另一个人的标准回答就是“再见”。

    当时小稀大声回应了一句“姐姐再见”。再见,就是再见就是尤大侠还会回来,没有真的走。

    有意的让小稀看见毒针,又扔掉了火把,尤大侠的潜台词是:看见没有?毒针,中一针就死啦!叫你爹别烤火啦,赶紧去车上待着,一会儿别被我误杀了。

    所以那一晚小稀才请胖子帮忙,劝小胡姑娘回车里睡觉。其目的就是让他爹娘好好待在车上,别乱跑,以免被毒针刺中。天亮胖子慌慌张张钻进车舆内去叫醒娘儿俩的时候,小稀就已经确定,外面又多了几具死尸了……

    胖子的猜想差不多都是正确的,但是他没直接问。他问的是,尤大侠跟小稀说了什么;小稀就每次都理直气壮地回答,什么都没说过。

    胖子一边打马一边敲自己脑袋瓜想事情,不知不觉已经进了葭萌县。

    不用多说,找到有客店的地方,肯定是先住店,洗洗脸,泡个澡,再弄点好吃好喝的,放松休息一下。

    行不多时,到了这一个客店,门匾大字“祥福楼”。胖子抬头一看,可以,店名吉利,门面也宽敞大气,就这家了。

    迈步就进去,拿出银子搁在柜台上,要两间朝阳的房间。有店伙计帮忙拴马车、提行李。伺候着胖子一家人进店歇脚。

    还是那样,娘儿俩睡一屋,胖子自己睡一屋。胖子进了房间无非就是喝喝水,吃吃水果;小胡姑娘进了房间当然是先照镜子,迫不及待翻出自己的化妆品和衣裳饬自己;小稀是很无聊地嘟着嘴“嘤嘤呀呀”在床上滚来滚去,自娱自乐。

    很快,店伙计就把水果点心端来,并询问住客有什么需要。比如说肚子饿不饿,要来一碗面还是一碗米饭这之类的例常询问。

    胖子要了一碗面和一大壶酒,酒主要是拿来给剑哥享用的。

    店小二转身出去,刚跨出门口。胖子就隐约扫见一个人影从店小二头顶上划过去了,好像是有个人从屋顶上跳下去了。小胡姑娘经常给胖子表演这种杂技,所以胖子觉得这画面很熟悉。

    “嘭”一声。

    似乎是……人体撞击地面的声音?店小二可能也受了惊,立在门口不动了。几秒种后,店小二才结结巴巴喊:“掌……掌……掌柜的,大……大,大事不好啦!”紧接着,四面八方就都嚷了起来,闹哄哄一片。

    胖子急忙起身,冲到屋外,趴在护栏上往下看。楼下死了一位,正在潺潺冒血,流成一滩小血池。我天呐……敢情这位不是表演杂技的,是真的跳楼自杀?

第130章 大闹葭萌县

    客店里出人命了,而且是从楼上掉下来的,这声响不少人都听见了,三两个人嚷了起来,人们就全聚过来了。

    小胡姑娘正在涂胭脂,只抹了半边脸,听到外面喧嚣,飞也似的出了房门。两间屋子是挨着的,小胡姑娘一扭头就看到趴在护栏边的胖子了。然后小胡姑娘转身又进屋了,继续精心而又笨拙地装扮她的脸。

    小胡姑娘是很爱凑热闹的,一般不会明知外面有热闹瞧,她却看都不看就转身回屋了。但是这种事也有对比,让她选择凑热闹,或者是在镜子前臭美,这时候她化妆一半了,一门心思都在她这张脸上,她肯定是选后者。所以一出门看见完好无损的胖子,确认自己哥哥没出事,她就立马转身回屋了。

    出了人命案,无非就是两件事:报官查案、通知家属收尸。

    店掌柜的一见到尸体,就已经派小伙计去报官了。掌柜的凑过去看了看,自己不认识,又问了这一圈围观群众,也没有人认识死了的这位是谁。应该不是本地人,也没来这儿住过店。掌柜的只能暗叹倒霉,好端端的买卖,也没见人吵嚷打闹,怎么就死了这么一位?

    官差查案,歇业几天还是小事,今后大伙出去一说,这儿死过人,谁还来住呀?

    与此同时,自叹倒霉的,还有楼上倚在护栏边的胖子。这是第几个啦?睡在马车上,一觉醒来,马车四周都是尸体;现在好了,找到了客店,住进客店里,还没等睡呢,先死一个给我瞧瞧?!以前天上下雨,现在不下雨,改下尸体了,动不动就扔几个下来?

    仰头看了看屋顶,胖子更是愁眉苦脸即便不是像小胡姑娘那样的妖精,一个正常的成年男子从这样的屋顶上往下跳,也不至于就这样死了呀!

    那会儿的客店极少有三楼的,最高就是二楼。而且那会儿的二楼跟现在的二楼也不一样,普遍都比较矮。二楼到了顶,也就是四五米高,摔下来不至于“啪叽”一下一声不吭就死了呀!拿手脚顶一下,最多就是落个手折脚断。

    诶?这娘儿俩去哪啦?出了这么大事儿,大伙都出来看了,怎么不见娘儿俩?胖子转身,走两步就到娘儿俩这屋的门口了。

    “妹妹,小稀,在干嘛呀?”

    小稀跳下床,指向坐在镜子前的小胡姑娘,回答胖子:“我在看娘,娘也在看娘。”

    “外面出人命了,你们怎么还坐那么稳,不去看一下吗?”

    “笨爹爹,”小稀噘嘴,“出人命了咱不是该躲着走吗,你怎么还自己往上凑,还嫌不够乱的呀?”

    小胡姑娘看着镜子,对着自己的脸左拍拍右揉揉,头也不回,对小稀的话表示赞同:“对呀,有什么好看的?哥哥你真是的……就爱瞎凑热闹!”

    这一对最爱凑热闹的娘儿俩,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底气,说话一点都不心虚,底气十足训斥起胖子来了。要不是眼前有个镜子,手里还拿着一盒胭脂,小胡姑娘这会儿已经在围观群众的最内层,冲在凑热闹行列的最前线了。

    胖子不爱跟人吵架拌嘴,也不反驳,自己闷声坐在桌边端起碗来喝酒,琢磨这

    两天的事情。不经意间瞟了一眼镜子,从镜子中看到了小胡妹妹的红唇。胖子忽然想起了什么,放下碗快步出了屋子,趴在护栏上往下看果然,地上死尸流出来的血,不是红的,是黑色的!

    胖子又快步折回屋中坐下,抱起旁边的小稀,让小稀也坐在凳子上。胖子非常认真盯着小稀,问:“你说,这个人,会不会也是那个尤大侠杀的?”

    小稀嬉皮笑脸,把两手摊开表示无辜,“那你问尤大侠去呀,人又不是我杀的,我怎么知道?”

    “对呀,”小胡姑娘又跟小稀站在了同一战线,“我和小稀又不认识那个叫尤大侠的,倒是那晚哥哥你不睡觉,跟尤大侠两人烤火聊天来着,应该你才是最了解尤大侠的呀!”

    我了解?我了解个屁咯!胖子真是有苦说不出。跟尤大侠聊天,借着火光看清了尤大侠的脸,胖子的确是有点以貌取人了,尤大侠说什么话,他都以为这个小姑娘是在吹牛,还好心劝小姑娘早点回家呢,哪能料到,人家没吹牛,真的是杀人如麻!

    如果胖子没猜错的话,这两天见到的死尸,都是拜尤大侠所赐。可是……就算你尤大侠没吹牛,你真是江湖中人,杀人不眨眼,那也没我胖子什么事儿呀!你们道儿上的人,要打架要杀人都随意,但是干嘛要把死尸都摆在我胖子身边啊!我又没加入黑社会,关我毛事啊!

    借酒消愁愁更愁,胖子睁眼闭眼,闪过的镜头全是黑血、黑血,还是黑血。他不知道,这样的场面,他还要经历多少回,还有多少具死尸,在等着他?

    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刚过了未时,也就是现在的15点钟吧,胖子就睡了。喝酒乏了,脑子也乱了,晕晕乎乎就一头趴在桌子上了。

    小胡姑娘正好化妆完毕,扭过头来要闲谈几句,看见胖子已经闭眼了,就顺手抱起来,放到床上去。刚拉过枕头来要给胖子垫上,门被人一脚踹开了。胖子一惊,瞬间就坐直了,惊慌地问小胡姑娘:“怎么啦?”

    小胡姑娘回头看,门口站着两个官兵。客店里出了人命,住客就都有作案嫌疑。仵作验尸后,说此人是先被毒死了,才从楼顶坠下的。因此官兵搜查住房,看哪个房间里藏着毒药。

    那年头的官兵牛气得很,也还没有“文明执法”这一说法,法大于天,所以执法的官兵也大于天,想进谁家,基本上就是一脚把门踹开。被查的人只会吓破胆,不可能跟官兵讨论“你们是不是暴力执法”什么的。

    住在客店里,连“家”都算不上,就更不必客气了。一脚踢开了门,小胡姑娘一回头,两个官兵看傻了这姑娘怎么就这么好看?连生气的样子都这么迷人!

    没等两个官兵说话,小胡姑娘一阵风一般飘到了门口,三拳两脚,把两个官兵打趴在地。小胡姑娘恨得咬牙切齿,不依不饶,揪着两个官兵的后脖领,摁在地上拳打脚踢,“叫你们踢门!”一脚踢扁了头,“吵我哥睡觉!”又一拳,把下巴都打歪了。

    两个官兵抱着头嚎哭惨叫,“弟兄们救命呀!有刁民,刁民!”

    “你才刁民呢,你全家都刁民

    !”小胡姑娘连打带挠,外加揪头发、撕衣服。

    这两个官兵在地上爬来爬去,想跑又跑不掉,被打得头破血流、衣衫破碎。一众官兵看见这边有情况,摩拳擦掌聚了过来,看见这两位弟兄被打的场景,本想以多欺少的众官兵,张扬跋扈的气派全消散了去,都不敢大声说话了。

    出来一个领头的老官兵,战战兢兢走到了小胡姑娘身旁,劝道:“姑娘莫动气,莫动气。有事儿好商量。”

    这两个挨打的,小胡姑娘一手拎起一个来,朝老官兵扔了过去,“把这两个刁民带走!”小胡姑娘拍了拍手,打完收工,转身进屋关上了门。

    胖子酒醒了一半,说:“糟啦妹妹,你可闯祸啦!打了官兵,罪过可不小!”

    小胡姑娘冷哼一声,笑道:“是么?哥哥你放心睡你的觉,我倒是要看看,谁敢进来抓咱去定罪!”

    抬走了两个挨打的官兵,剩下的这些位都不那么牛气了,到了哪个屋子前,都是轻轻的敲门,好言好语请人家开门,进屋查看。动作也不鲁莽了,翻东西都是一点一点的来,不像之前那样把人家的东西全搅得乱七八糟的。

    整个客店都查完了,没有发现毒药。就剩小胡姑娘这屋,谁都不敢去敲门。

    此时县令大人也到了。出了人命案,本就是大事。加上两个官兵被打了,更是把脸都丢光了,知县必须要亲自出面处理此事,挽回他的官威。

    官兵禀报,说都查过了,没有毒药,只差打人的姑娘那一屋没查。

    知县鼻子都气歪了,既然别处没有发现毒药,那么小胡姑娘的嫌疑就最大了,她还打了官兵,妨碍执法,为什么不查她?!当即下令,抓捕小胡姑娘。

    兵卒、捕快得了令,都到了小胡姑娘屋前。见过小胡姑娘揍人场景的,都有些怂,那也不管了,该查的还得查,而且知县大人亲自坐镇,没有退缩的理由。几个人就把门踹开,闯了进去。

    衙门口的捕快武功了得,进门了就嚷,“是哪一个胆大包天?”

    话音未落,这位捕快就从屋内飞了出去,直接一个后仰就撞烂了护栏,摔到楼下去了。老官兵摇摇头,叹道:“哎,第三个了,行吧,抬走,等下一位。”下一秒就又掉下来两个。

    兵卒、捕快都后撤了几步,不敢进门谁进去,谁就被踹下楼,摔断几根肋骨被抬走了。谁还敢进去呀?!

    他们不进去,小胡姑娘自己出来了,拧着眉瞪着眼,一身的怒火。兵卒、捕快都往后缩了缩,成防御姿势,没人敢主动上前。小胡姑娘左右看看。别人都站着,唯独这位知县大人,单独有一张椅子,坐着指挥全局。所以这位知县大人看起来是最显眼的。

    他想抓小胡姑娘,很难。小胡姑娘想抓他,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小胡姑娘脚一点地,就到了知县跟前,连人带椅子,整个举了起来。知县就像坐过山车一样,耳边“呼呼”风响,知县一闭眼,再睁眼时,他已经坐在小胡姑娘屋前门口了。

    小胡姑娘把门合上,说:“来,伸脚,蹬腿,不是爱踢门吗?你再踢一个让我瞧瞧。”

第131章 通缉犯

    县令为官多年,也未曾见过如此胆大的刁民,今天这个场面,自己怕是镇不住啦!刚体验了一把坐过山车的感觉,这个知县简直赚翻了,玩了一次那年头不可能玩到的高科技的东西,坐在椅子上瑟瑟发抖,冷汗直冒,表示很委屈,“姑……姑娘,这门可……可不是我踢的。”

    小胡姑娘向来好学,不懂就问,“别人都站着,为什么你坐着。”

    知县实话说:“这里我官最大,当然可以坐着。”

    小胡姑娘心说,嗯,很好,看来我没抓错人。

    搭了搭知县的肩膀,小胡姑娘说:“那……你就叫人走吧,别来这儿捣乱。”

    “是是是,”知县巴不得快点走,“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知县扭头下令,自己也想站起来,赶紧从这个可怕的刁民魔掌下逃离出去,弓着身要站还没站直,小胡姑娘一伸手,摁着知县的肩膀,又给摁下去了,还让知县稳坐在椅子上。小胡姑娘笑道:“诶~我让你叫他们走,我可没说~你可以走。”

    什么?这姑娘准备扣押知县?!

    本来知县下令要走,官兵也就都准备走了,这一看,知县被人扣下了,又都围了过来准备营救知县。小胡姑娘手上加了劲儿,捏得知县双肩的骨头“咯叽咯叽”响。知县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呐喊,“走,别管我,你们走!”

    小胡姑娘微笑道:“嗯,这就对了嘛!乖哈~留下来,咱好好玩一玩嘛!”

    官兵要撤,又不撤,正在犹豫之际,“咻”一声,看不见是什么东西,小胡姑娘凭直觉躲了一下,但那东西并不是奔她来的。闪躲到一旁,抬头再一看,知县的脖颈处,两条绸带随着微风晃晃飘飘。

    小胡姑娘凑过去看时,细碎的液滴随着绸带被风扬起,像水雾般轻拂在她脸上,小胡姑娘抬手往脸上一摸,手上涂了一片黑。

    黑血!毒针!又是这样的杀人手法,毒针扎进去了,留下镶尾的绸带。

    “尤大侠?”小胡姑娘瞪圆了眼,眼瞳一蓝一紫,抬眼望向西侧的房顶,飞针就是从那个方向来的。除了一望无际的蓝天白云,什么也没看见。

    小胡姑娘跳上护栏,跃上房顶,四处张望,可是街道上人太多,也难以找到可疑的身影。一脚踩碎了屋顶的瓦片,小胡姑娘从天而降,把屋内的胖子吓一跳。

    “呀!嚯嚯嚯……妹妹你这是又要施展什么神功呀?跟官兵打架呢?”

    小胡姑娘回眸一笑,“呵呵,告诉你个好消息呀哥哥,我抓了知县,官兵不敢跟我打架。”

    “哦,那……那也行吧,抓个知县当人质,咱好歹还有点谈判的资本,你也别总想着跟人打架,滥伤无辜。哪儿呢,你把人扔哪儿啦?”

    小胡姑娘眉开眼笑,“还有个坏消息。”

    “什么坏消息,你快说!”

    “知县死了……”

    话音未落门外就嚷起来了,“妖女!妖女杀了知县大人!斩除妖女,斩除妖女!”

    胖子一愣,门就又被踢开了,冲进来一群人,手握各式利刃,要与小胡姑娘决一死战。

    小胡姑娘一

    掀桌子,揉了揉手腕,“好嘛!又来踢门!”

    胖子死死搂住小胡姑娘的双臂,“别激动别激动。”又伸手阻拦众人,“列位,一定是误会!”

    “这妖女劫持知县大人在先,杀害知县大人在后,青天白日的,大伙都看见了,有什么误会?!”

    胖子看了小胡妹妹一眼,小胡姑娘摇摇头。依小胡妹妹这贪玩爱闹的脾性,劫人肯定是劫了,最多就是想戏弄一下知县,不可能如此草率又干脆地把人杀了。

    胖子耳语道:“哥哥相信你没杀人,可是现在百口莫辩,又当如何是好?”

    小胡姑娘一瞪眼,“哼,有什么好辩的?他们想打架,那就来呀!”憋着一股怨气呢,好端端的,你看看咱这门,被人踢了三回啦!

    对小胡姑娘来说就是,好嘛,我哥哥叫我别惹祸,我今儿好好待在屋子里,可没招惹过任何人,你们踹门进屋,要骑到我头上来欺负我?还冤枉我杀人,现在又个个手持武器要杀我?岂有此理!

    站在胖子的角度看则不一样,杀人凶手逃之夭夭,这帮不知真相的无辜官兵要跟小胡妹妹厮杀起来,对双方都没有任何好处呀!可是这些人又都认定了小胡妹妹是凶手,不把他们撂倒,恐怕也走不了……难道真的只能……打……打么?

    屋内气氛剑拔弩张,小胡姑娘被胖子死死搂住,众人壮着胆子缓缓挪步向前,欲除妖女,而惧己不能敌,跃跃欲试,又怕眨眼毙命。双方迟迟没有出手。就在这时,“噗”,一个声音,窗户纸却破了七个洞。

    小胡姑娘大喊一声:“趴下!”抬脚往后斜踢,与搂着她的胖子哥哥同时摔倒在地。

    屋内顿时鸦雀无声。众人都爬起来看墙上,几根毒针。心胆俱裂,一哄而散。

    小胡姑娘一踩桌子就蹿上了屋顶……不多时,又跳下去了。

    “怎样了?”胖子问。

    小胡姑娘摇摇头,还是一无所获。

    小稀盯着墙上的几根毒针,半晌,出门去看了看知县脖颈处的两条绸带,回头眯起了眼,嘴角微微勾起,“爹,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尤大侠是好人还是坏人?”

    胖子没有作答,他曾经思考过这个问题,认为尤大侠虽然救过自己一命,但是使用毒针杀人的方式令人不齿,如果有足够的能力,他会选择杀掉尤大侠。但是现在小稀突然提出这个问题,胖子又怀疑自己的判断了如果她救了我,我却杀了她,我又算好人还是坏人?

    小胡姑娘抢答道:“他救过你爹,当然是好人呀!”

    小稀说:“娘,你认为这个知县,是谁杀的呢?”

    胖子和小胡姑娘同时回答:“尤大侠。”

    “那么……”小稀换了个问法,“对于这个尤大侠,我们要把她当朋友?还是,敌人?”

    胖子和小胡妹妹四目相对,沉默了许久……

    收拾了行李,一家人上马车,快马加鞭出了葭萌县。人们都认为是小胡姑娘杀害了葭萌县的知县,知县虽死,但这一消息马上就会上报到更上级的官员那里。甚至会传到皇帝耳中。

    妖女打伤了官兵,

    又杀害了知县,这样的事情势必会引起朝廷极度重视。葭萌县肯定是待不了了,别的地方,也未必能待得下去。因为打这儿起,小胡姑娘就是朝廷通缉的要犯了。

    出离葭萌县时已是黄昏,行至荒凉之处,胖子总算是赶在天黑前,找到了一座破庙。停下车,取出包袱里的干粮酒水,一家人进庙歇脚。

    跨进庙门之前,胖子又扭头四下里看了看。用这个“又”字是因为胖子一路上无数次重复了这个动作。

    这个尤大侠在荒郊野外,胖子他们的马车四周,杀了好几个人。胖子他们进了葭萌县,知县却也是死于尤大侠之手。

    尤大侠恰巧也进了葭萌县,跟胖子偶遇,顺便杀了个知县?胖子不信,胖子更愿意相信这个尤大侠是尾随我们进了葭萌县的,或者说,自从相遇之后,不管我们去了哪儿,其实她一直都在偷偷跟着我们,然后用毒针把出现在我们身边的某些人杀死不知是有什么预谋,但一定是有预谋的,不是巧合。

    不管尤大侠有什么目的,总之现在已经对胖子他们造成了恶劣的影响,小胡妹妹极可能已经成了全国通缉犯。如此想来,小稀刚才那个问题,胖子的答案是:仇人。

    一家人在庙里吃东西、喝酒。胖子给剑哥也倒了一碗酒,感叹道:“果然,你说的真不假,不管换了谁来送你去开封,都要死在半路上。”

    剑哥直说“好酒好酒”,喝完了酒,自己钻回剑鞘里睡觉了,好像发生在胖子身上的所有事情都与他无关似的。

    娘儿俩就更不得了,一人抱着一瓶酒,划拳喝酒。

    哎……你们呀……心可是真大呐!胖子愁眉苦脸走到庙门边,斜倚着门看了看不远处树梢上归巢的小鸟。胖子有点想家了。

    离家之前,胖子只是个纯粹的吃货,也正是因为太能吃,把家里都吃穷了,才被父母赶了出来,接了这么一档子“美差”送剑哥前往开封。只图有一口饭吃,胖子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现在呢,有钱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胖子反而没什么食欲了,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见到肉就流口水的吃货了。肚子不饿了,脑袋却疼了,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太多,而且每一件都是怪事!

    在家里没有一顿能吃饱的,还要被爹打,被娘骂,胖子只能到茶肆酒楼蹭吃蹭喝,被人笑话。其实胖子成长的过程并不幸福,那个家,也并非十分的美满温馨,但是胖子就是想回家了,想他的爹娘,想念那些嘲笑过他的街坊四邻。

    想想曾经的生活,忍饥挨饿,出去蹭吃蹭喝,被家里人打骂,被街坊四邻嘲笑,自己也不顾脸面,只要有一口吃的,就满足了。多么实实在在的生活,知道被爹追着打的时候该往哪个邻居家躲,知道哪个邻居笑话他的时候会顺便给他塞一块肉。一切都是熟悉的。

    而现在,一会儿出来几个妖魔鬼怪,一会儿死了几个大活人,事情就发生在自己身边,却难以预料、无法控制。心里总是七上八下,没有踏实的时候。不知往哪儿走是对的,也不知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说不定,就在这个庙门前,天上又掉下来几具尸体,还流着黑血……

第132章 欲静而不止

    这还是头一次,事情顺利的按照胖子所预想的发生。“咕咚”一下,果真掉下一具尸体来,正砸在胖子脚边,口鼻中流出黑色的血。

    胖子愣了两秒才低头看。手被人拽了一下,胖子猛然回头,小胡姑娘已经到了他身旁。

    “又来了?”小胡姑娘看了看门前的死尸。

    “是的,”小稀说,“还是那个尤大侠。”

    小胡姑娘一弯腰,翻身上了屋顶。这回看见了,不远处树林中有人影穿梭,速度非常快,“唰”一下就过去了,紧接着,“咻”,又过去一个,看来是一个人在追另一个人。

    小胡姑娘大喊一声“站住”,瞪圆了一蓝一紫的眼睛,急追上去。

    暗夜里本就看不清人,又是在树林中穿梭,有枝叶的遮挡,很容易丢失目标,小胡姑娘使上了妖力,倒还能瞧见前面两个人影疾跑的大致方向。紧跟了一段路,快追上了,小胡姑娘蹿上枝头,纵身一跃,落在一个人影面前将其截住。

    然而人影移动的速度丝毫没有减慢,如离弦之箭一般向小胡姑娘射去。眼瞧着那人要撞上自己了,小胡姑娘预先伸手阻挡,准备硬碰硬,将此人拦下。不料,那人在空中转了个身,人影未至,两根毒针已先到眼前!

    寻常肉眼在这暗夜中是绝看不见这两根毒针的,小胡姑娘仗着有一蓝一紫的奇异眼睛,倒是看见了。可是看见归看见,想要闪躲,身体动作也是需要反应时间的。

    小胡姑娘几乎是本能地缩了一下脖子,“嗖”、“嗖”,两根毒针齐齐扎进了小胡姑娘的发髻中,四条蓝色绸带在小胡姑娘额头荡来荡去。

    “老娘跟你拼了,”小胡姑娘也不管毒针,反倒拔出自己的发簪来,追了上去,“给我站住!看我不扎死你!”

    前面那个人影还真听话,站住了。小胡姑娘跳过去,一把摁住那人的肩膀,将人扭过来。那人便直挺挺倒了下去,身上两条熟悉的蓝色细绸带尤为显眼……

    “娘~你……是故意留着这两根毒针回来给我看的吗?”小稀露出无奈的微笑,将小胡姑娘发髻中的两根毒针取出来。

    “哼,气死我啦,她拿针扎我,我也想扎她来着……”小胡姑娘紧紧攥着发簪。

    胖子觉得这事儿很严肃,但是看到小胡妹妹这一副生气中夹杂着可爱孩子气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想笑。

    “怎么样啦妹妹?”胖子还是问正事要紧。

    “就是尤大侠干的,”小胡姑娘十分肯定,“这个尤大侠可是杀了不少人!”

    “呸,”胖子愤愤啐了一口,“她这样的人还敢自称大侠,我看呐,就是个恶贯满盈的凶徒!妹妹你就该抓住她,咱也拿针使劲儿扎她,浑身都给她扎一遍!诶?不对,妹妹你……抓不住她?”

    “没什么奇怪的,”小稀手上捏着两根毒针,“这两针是斜向上扎在娘的发髻里的,尤大侠故意往斜上空射歪了,她无意伤害娘,只是急于摆脱娘,去追杀另一个人。”

    “不对,”胖子扭头看小稀,“这一路上我常留意四周,从没发现有人跟着我们呀!尤大侠怎么知

    道我们在这庙里,怎么会在这儿杀人?”

    “笨爹爹,”小稀摇摇头,“马车是个很大的目标,即使离得比较远也不容易跟丢。别太在意尤大侠,我们应该更加关注的是……那些尸体。”

    胖子仿佛深陷于泥沼之中,越想逃脱,就越往下陷对,问题的关键是,为什么尸体总出现在我们周围?

    那些尸体,在没有成为死尸之前,他们在做什么?他们在跟踪我!尤大侠也在跟踪我,然后……尤大侠不断杀掉另外那些跟踪我的人!于是我们身边多出了一具又一具的死尸。

    可是,到底有多少人在跟踪我们?什么人?想干什么?

    还有一点,葭萌县的知县不在跟踪我的人之列,却也被尤大侠杀死了,这说明尤大侠杀的,不仅是跟踪我的人。

    这些人为什么会死,并且偏偏都死在我们眼前?小稀说的没错,一切谜题的答案,都在那些死尸身上。可是,死尸,已经无法开口说话了。

    在胖子思考问题的时候,娘儿俩又开始划拳喝酒了。嘻嘻哈哈的笑声打断了胖子的思绪……也不算打断吧,反正胖子也实在想不出什么来了,就倒了一碗酒,饶有兴致在一旁看娘儿俩划拳。

    依据小胡妹妹和小稀之间的智力差距,划拳喝酒应该是小胡妹妹喝得多,小稀该是赢多输少的一方,但是很有意思,娘儿俩是打平手的,你一碗我一碗,不分上下。胖子抿嘴微笑,安然入睡。

    一夜无事,第二天清晨,一家人上车前往益昌。行不出五里,有小溪潺潺,清澈见底,一家人在溪边暂歇,喝几口溪水,洗一洗脸,清爽畅快。不远处几个小石子顽皮地翻滚过来。

    咦?不对,小石子怎么会自己翻滚过来?

    小稀抹了抹眼帘上的水,抬头一看,他那笨爹爹身后已经站了一个人。胖子弯着腰,两手在溪里捧水往脸上泼,正闭着眼享受清凉快意,浑然不知身后有个人已经抡起了大斧。

    “娘!”

    溪水的凉爽使人无比放松,小胡姑娘笑吟吟转头,问:“干嘛呀,小……”

    大斧朝着胖子右肩与脖颈相连之处劈了下去……

    “嚓”,整个斧头陷入了肉里,从小胡姑娘的后背直穿至右胸肋骨,卡在了肉和骨头之间。

    胖子被人猛推了一把,一头扎进了溪里,此时正扑腾着从溪里爬上来。

    小胡姑娘露出惨淡的微笑,轻声道:“恩公小心。”便失去了所有力气,一头栽倒在地。

    胖子还不明白方才发生了,只见了小胡妹妹背上触目惊心的长斧柄,胖子两眼布满血丝,抽出腰间的剑,疯了一般怒吼着大跨步奔了过去。

    他刚从水里上来,裤子是湿的,步子又大,跑了两步,裤子黏在腿上,一绊,胖子就摔了个狗吃屎,还好地上没屎,只吃了一大口沙土。不过这一摔,剑可就没拿稳,甩了出去,正好落在行凶者脚下。

    行凶者捡起了剑,低头斥了一句“碍手碍脚的臭娘们”,紧握着剑,到了胖子跟前,面目狰狞哈哈大笑着举起了剑,往胖子身上戳去。一戳,剑尖弯了,戳

    到旁边土里。

    行凶者横着剑左右打量,“这什么破剑?”

    剑尖又迅速弯了一下,直接挑瞎了他右眼。

    “啊!”行凶者惨叫一声,扔掉了剑。

    剑哥直刺左胸,贯穿心脏。事后可能嫌脏,剑哥到溪里游了个泳,才回剑鞘里继续睡觉。

    胖子趴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猛捶沙土,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土,然后把衣服裤子都脱了,跳进溪里滚了几圈,呛了几口水,又上岸来躺在沙土上打滚……精神崩溃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你说他怎么一点儿都不关心小胡姑娘,也不过去瞧瞧小胡姑娘伤势如何?这还有什么好瞧的!这样的,就是死定了呀!

    什么蠢蛋作者!你不讲道理呀!这时候应该煽情一下,过去一把抱住了,皱着眉头一脸心碎的表情,捧着小胡姑娘的脑袋死命摇晃,撕心裂肺哭着喊“你醒醒呀,你醒醒啊!你再看我一眼啊!”这才是我们熟悉的剧本。

    胖子认定小胡姑娘已死,而且是为了救他才死的,因此悲痛欲绝,恸哭乱叫,胡蹦乱跳,化身杀马特一族在沙土中旋转跳跃托马斯,扬起滚滚沙尘。

    小稀大喊了一声:“笨爹爹!”

    胖子这才稍微恢复了一点理性,拨开飞扬的尘土,一身都是泥,视线也模糊了,左看右看,“你在哪儿呢小稀?”

    “这边,死胖子!”充满杀气的声音。

    一个蒙面人,手持三角叉,对准了小稀。

    胖子两眼通红,朝蒙面人招招手,“你认识我对吧?你要杀的是我对吧?来来,快来杀我!”

    蒙面人看了看……认识?这个小泥人是谁?

    “喂,小孩儿,那人是你爹?”

    “嗯嗯。”小稀点点头。

    “你爹……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胖子,胖子,大家都这么叫。”

    确认这一信息后,蒙面人将三角叉扛在肩上,朝胖子走去。没走几步,轰然倒地。

    胖子急忙跑向小稀,“小稀你别慌,你娘怎么样?你怎么样?咱怎么办?”

    小稀漠然道:“我一点都不慌,你倒是有点慌。冷静一下,还有人。”

    话音未落,不知从哪棵树上跳下一位来,也是黑布蒙着脸,武器却是月牙铲。

    胖子伸手握剑,恨得牙痒痒,“来吧!今日,我胖子,也是一名剑客!”

    剑鞘动了动,似乎是剑哥在笑得前仰后合。剑哥的声音,说:“行不行呀胖子?要不你撒手,我自己来好咯。”

    胖子低头轻语:“剑哥,这么严肃的场合,你别……这样容易笑场!”

    剑哥还没出手,蒙面人的手已经垂了下去,月牙铲也掉落在地。

    “很好,看来不需要我动手了。”剑哥又睡觉去了。

    胖子猛敲剑鞘,“喂喂喂,小胡妹妹她……”

    “她没救了。”一个年轻女子的清脆嗓音。

    胖子扭头去看时,尤大侠就蹲在小胡姑娘旁边,而小胡姑娘身上,全是细细长长的银针。

第133章 十面埋伏

    你都知道没救了,还扎进去那么多根毒针,你是要让我妹妹尸骨无存么?太狠毒啦!

    胖子“嗷嗷”乱叫,张牙舞爪朝尤大侠扑过去。他哪里会武呀,就是街上流氓打架的样子,手脚乱挥,毫无章法。

    尤大侠眼眸冰冷,挥一挥袖,胖子就倒下去了。

    小稀蹲在小胡姑娘身旁,只顾看他娘身上的银针,压根没抬头看过他那笨爹爹一眼。

    地上的血越来越多了,血色倒是鲜艳,并非中毒之后的黑血。

    小稀苦笑道:“小姐姐,你……不专业呀!”

    尤大侠蹲下去,“胡说,我习医多年,使针的手法天下独一,你娘受此重创,已是必死之人,哪儿赖得着我?”

    小稀依次指了指小胡姑娘身上的数根银针,“你看,这,这,这……”

    “你懂不懂哇小朋友?这些可都是止血敛血的穴位,我在替你娘止血。”

    “可是……这里这一根针,刺中的是孔最穴。孔最穴亦是止血穴位之一不假,但同时,却也宣散肺气,通达玄府,对于一个重伤之人而言,你是在加快她死亡的速度。小姐姐你擅长使针,只是,恐怕尚缺少了一次起死回生的经历,因而医不得法。”

    确实如此,习医的对象有很多,小动物也行,活人也行,尸体也行,但唯独有一种是最难找的也是不该找的在死亡边缘的,将死之人。

    拿一个身受致命重伤随时有可能死去的人来当实验品,验证自己的医道,是所有习医者梦寐以求,又畏而远之,且极其罕有的一件事。

    学医的都知道,所有学习的知识都只不过是确保了理论可能性,而不代表实际可操作性。so,如果您哪位第一次动手术,恰好操刀的大夫跟你说,他也是第一次。那……祝福你。

    哎哟我滴亲娘哟,小胡姑娘还有没有人管啦?人都快死了,你们还在这里谈论医学,倒是快救人呀!

    作为刚走出校门的实习生,尤大侠不得不承认,她缺少了像今天这样于死亡边缘妙手回春的历练,但同时也表示不大服气,“小朋友,我行医不得法?你倒说说,像你娘这样的,斧头整个都劈进了体内,筋肉断裂,骨头也断了好几根的,还怎么能救得活?”

    小稀伸手探小胡姑娘的鼻息,对尤大侠说:“还要加上一条没有气息。”

    “那就是死了呗。”尤大侠从小胡姑娘身上收回银针,准备拂袖而去。

    “等等呀小姐姐,”小稀眨眨眼,“毒针借我几根。”

    “哼,我悬壶济世,只有灸针,没有毒针。”

    小稀从自己小兜里掏出一瓶黑色的液体。

    尤大侠的瞳孔显然在一瞬间扩大了一些,“你……你这是哪儿来的?”

    小稀举着小瓶子坏笑,“这是被你毒针所杀之人流出来的血。”

    尤大侠又蹲了下来,在小胡姑娘周身上下摸摸捏捏,总结道:“真的没救了。”这明显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嘿嘿,”小稀笑道,“正是死人,才有起死回生之法。小姐姐,你用毒针封穴,依次是:合谷、少商、内关、劳宫、人中。剩

    下的事情,交给我。”

    胖子在距离小胡姑娘五六步的地方被定住了半天,浑身酥麻无力。汗流浃背,说不出的酸痛。看小稀和尤大侠一人一边蹲在小胡妹妹身边交头接耳,不知商讨着些什么。

    “喂,放开我呀!”胖子竭尽全力,但也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尤大侠和小稀手脚并上,不知在对小胡妹妹做些什么,从胖子的视角看,正好被尤大侠遮挡,什么也看不见。

    不一会儿,小稀松了一口气,似乎累瘫了,往后一仰,瘫坐在地,大喘着气,还咧着嘴笑:“好啦,谢谢小姐姐!这几支毒针,就送给我了吧。”

    “送你也无妨。”尤大侠的语气还是冷冰冰不带任何感情。

    尤大侠站起身来,走到胖子身边,看了看胖子身上的银针。

    “喂,听到没有,你快放开我!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贼!”

    尤大侠拂一拂衣袖,从胖子身边走过,“我却未曾绑你捆你,如何放开你?”斜眼送给胖子一个轻蔑的眼神,尤大侠飘然离去。

    小胡姑娘趴在地上,背上的斧头已经被拔出来扔在一边了,却因此从伤口流出更多血来;小稀瘫坐着,胖子被刺中要害穴位,浑身酥软无力,起不了身。

    就在这时,又跳出来三个蒙面人,分别从三个方向包夹胖子。

    胖子想伸手拔掉身上阻碍他行动的银针,但是手上的穴位也被封死了,动一下便如针扎一般刺痛,哦,不,不是“便如”,是真的有针在扎。

    “剑哥,剑哥!”

    剑哥没有动静。

    胖子强挣扎着扭动腰部,忍着疼痛翻了个身,使自己面朝天,以便看清蒙面人的举动。翻过身来后,又心说,看清他们的举动有啥用?我也打不过他们呀!况且……我现在手脚无力难以动弹,想跑也跑不掉,就只剩等死的份儿了。

    翻过身来,不过就是不甘心,死了,也希望死个明白。

    等三个蒙面人围近了,胖子装作没自己什么事儿似的,以轻松的口吻问道:“几位义士这是上哪儿呀?”就好像自己是躺在海滩边晒太阳一样惬意。

    一个蒙面人说:“报杀父之仇。”

    另一个蒙人说:“报杀父之仇。”

    第三个蒙面人也是这么说的。

    胖子就笑呵呵,“哦,那走吧,快去找你们的杀父仇人吧,可别让这鳖孙跑了。”

    三个蒙面人冷笑道:“不需找了,那个鳖孙已经是瓮中之鳖了。”三人纷纷挥动各自武器。

    “喂喂喂!几位弄错了吧,我胖子连只鸡都不敢杀,我可从没杀过人!”

    三个蒙面人相互对视,点了点头,“哦,你自称‘胖子’~那就准没错了,纳命来!”

    胖子恨不得抽自己两大嘴巴子要是能逃过此劫,我一定再也不自称“胖子”了,改叫“瘦子”,呃~“瘦子”也不怎么好听,我得叫……叫“万人迷一枝花”?

    “小姐姐慢走不送。”小稀摇了摇手。胖子压根都没看见尤大侠在哪儿。

    又是尤大侠,帮胖子解决了蒙面人。

    胖子不由地

    为尤大侠的杀人手段感到震惊,与以往他所见所闻的厮杀完全不同,一切都在静默之中,没人能听到尤大侠的脚步声,也没人能看见飞来的毒针,毒针进穴,人,也就如此静默地死亡了。

    小稀替胖子把银针拔了出去,又摁脉压穴,给他活血通气。

    胖子又麻又痛,咬着牙,还是忍不住“啊啊”叫唤。经受一阵剧痛之后,身上的酥麻感便消散了,胖子终于可以从地上爬起来,甩甩手抖抖脚。

    “刚才你跟尤大侠……对你娘做了什么?”胖子问小稀。

    “当然是在救娘啦!哎你这笨爹爹,跟你说你也不懂,去弄一点儿酒来喂娘喝。”

    胖子去马车上拿了几瓶酒,返回小胡妹妹身旁后,见妹妹肚子一鼓一收、一鼓一收,看起来就像是在熟睡,并无性命之忧。胖子甚是欢喜:“酒来啦,快!”

    按说胖子心中其实是有疑虑的,高深的医学知识他没有,基本常识还是有的,小胡妹妹伤成那样了,还喝酒?那不是无异于自杀么?不过小稀和小胡妹妹并不是寻常人,看见妹妹起死回生,想来小稀自有奇术,不受常理约束,胖子也就放心把酒瓶递过去了。

    然而小稀又把酒瓶推回来了!

    “干嘛?不是给你娘喝酒吗?”

    “哎哟我的傻爹爹哟,给我娘喝酒,你倒是叫她张嘴呀?”

    “那……”

    “哎,我真跟你着不了这个急~你含着酒,嘴对嘴,你喂给我娘呀!”

    胖子照做,含了一口酒,捧起小胡妹妹的头来,对着嘴,慢慢把口中的酒往小胡妹妹嘴里送。

    酒水全沿着小胡妹妹的嘴角流出来了。

    胖子“噗”一下将口中一大口酒全喷了出来,咂咂嘴道:“不行啊小稀,你娘她……她不喝,酒到她嘴边就流出来了,进不去呀。”

    小稀气急败坏跳起来弹了弹胖子的脑壳,“你是不是傻?酒进不去,进不去……你用舌头,懂吗?你舌头往她嘴里伸,先给她撬开了,再把酒往里送,不就行了吗?!”

    胖子是挺傻的,但到了这个年纪,也不可能什么都不懂。他还跟小云谈过恋爱呢,如此深情的肌肤相亲,本该是留给小云的。

    不过小胡妹妹也是他至亲至爱之人,都伤成这样了,救人要紧,还有什么可想的,胖子毫不犹豫就照小稀说的做了。

    这个方法果然有效,小胡妹妹咽喉动了动,咽下几口酒去了。

    胖子抬头,“接下来怎么办?”

    小稀说:“什么怎么办?接着来呀,我还没看够呢,哦不,娘还没喝够呢,你接着来,赶紧赶紧!”

    胖子不断重复这个动作,给小胡妹妹喂酒。小胡妹妹能咽多少就咽多少,小胡妹妹没咽的,胖子就给咽下去了。一口酒小胡妹妹只咽了不到四成,剩下的是胖子实在含不住,自己喝了。

    就这样喝光了三瓶酒。小胡妹妹喝没喝够,胖子不清楚,反正胖子自己是晕晕乎乎的了。

    “小……小稀……够了没?”

    “呃……其实不用一直那么费劲。那个……你没发现,娘早就把嘴张开了么?”

第134章 胖子的决意

    漫长的等待,从天亮到天黑,夜幕降临,繁星点点一眨一眨,小胡姑娘也终于眨了眨眼。

    “啊呀饿死我啦!”

    胖子刚准备问一句“妹妹你怎样了?”,小胡姑娘已经活蹦乱跳,自己跑到车上去找吃的喝的了。

    小稀一噘嘴,把头抬得老高老高的,那意思是在炫耀,怎么样,我牛x吧?

    胖子笑眯眯拍了拍小稀的脑门,“快去吃点儿东西吧,你娘不提我都忘了,爹也一天没吃东西了。哎嚯,现在才觉得真是饿得不行了!”

    在等待小胡妹妹苏醒的时间里,胖子坐立不安,既担心小胡妹妹,又害怕四周还会冒出几个蒙面人来。胖子又喝了不少酒,晃晃悠悠的,脚底打转走来走去,瞪着迷糊的双眼环顾四周。

    把小稀都快转晕了,小稀才扯了扯胖子的裤脚,“笨爹爹你消停一会儿。在娘没醒之前,尤大侠会保护我们的。”

    “尤大侠?不是走了么?”

    “你真是个笨爹爹!她每次都说走了,那这些蒙面人都是谁解决掉的?”

    蒙面人,对咯,小稀这么一说,倒是提醒胖子了。胖子挨个去揭开面纱,查看蒙面人的真面目,全是陌生的面孔。

    转了一圈又回来坐下,自言自语,“见了鬼啦,是谁这么能生呀,生这么些个儿子,个个都要来报杀父之仇?”又扭头看小稀,“不对呀,我也没杀过人呀!哪儿来的这么些仇人?”

    小稀“哼”一声,把头扭向一边,不答话,表面的意思是,你干了什么坏事你自己清楚,我哪知道?

    其实小稀的内心慌得一批这个笨爹爹的确不会惹什么祸,我跟娘倒是经常……恐怕是我跟娘得罪了什么人。我爹不是在怀疑我吧?别别别,我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小胡姑娘醒了,一家人吃晚饭,天已经黑了,今晚是进不了益昌县了。可是……就在这溪边待着?小胡妹妹就是在这儿受的致命重伤,四周又死了好些个蒙面人,可能随时还有人来找麻烦,怎么说也要换一个相对安全点儿的地方躲起来才是呀。

    “小稀,你刚才不是说尤大侠还没走吗?她在哪儿,人家帮了咱不少忙,也叫她出来吃点东西喝些酒呗。”

    胖子想的是,不管怎么说,今日这一劫,尤大侠确实帮了不少忙,叫尤大侠出来见一面,一来呢,可以答谢人家,这二来呢,他感觉危机四伏,今晚也不知该往哪儿走才比较安全,尤大侠或许能给他指一条明路,或者尤大侠愿意结伴而行的话,怎么也算有个帮手,免得小胡妹妹又要受伤。

    胖子想的挺美,小稀却说:“我也不知道尤大侠在哪儿。而且,我刚才说的是,娘没醒之前尤大侠不会走,现在娘已经醒啦,所以尤大侠可能早走了。”

    胖子是边嚼东西边咬牙,心里这个恨呐我怎么就不会武功?我要是也会武功多好!像尤大侠那样,一针扎死一个!谁还敢欺负小胡妹妹?现在反而是小胡妹妹要舍命保护我。哎!哎……

    胖子口中的食物仿佛不是食物而是钢筋水泥,胖子是发了狠地嚼,越嚼越狠,越嚼越恨,最后一低头,把怨气转移到了剑哥身上。

    都怪这把剑!明知我没有半点武艺,还偏偏挑我送你去开封,送你去就送你去咯,你还只知道睡觉,一点都不管事,我有危险你也不

    帮忙!你一出剑鞘就能把人全戳死了,还至于让小胡妹妹受伤吗?

    这一路上,剑哥向来如此,虽说也帮过胖子,但多数时间都是喝完了酒就睡觉,态度很消极,除非胖子快要被人弄死了,剑哥才会自己主动从剑鞘里出来,救胖子一把。

    胖子也是个憨厚的人,早就习惯身边的大坑小坑,不断被坑了,都不当回事儿。不过今日之事不一样了,受伤的不是他,而是小胡妹妹,而且小胡妹妹受到的是致命重伤,胖子都以为小胡妹妹死定了。

    最后救活了小胡妹妹,是小稀妙手回春起死回生,但胖子不会因此庆幸。他希望的是,小胡妹妹再也不要受到任何一丁点伤害。

    可以玩,可以闹,剑哥不地道,拿人命开玩笑!

    小稀这个孩子也是,神机妙算,除了打架,无所不能,经天纬地之才,为什么要走这一趟危机重重的路?这样的孩子就应该乖乖读书,将来做大官,成为国家栋梁。

    胖子思虑再三,长长呼出了一口气,迅速起身,跑向溪边,解下腰间的剑,一抬手,将剑掷入了溪中……

    “哎,哥哥你……”小胡姑娘啃着萝卜干,一脸的不可思议,呆呆看着胖子。

    胖子面色凝重,揉了揉小稀的头,抱紧小胡妹妹,抚了抚她后背,说:“你们走吧。”

    “笨爹爹你说什么?”小稀仰着一张可怜兮兮的脸,眼中泪水打圈,惊愕错愣,被亲爹抛弃的孩子应有的表情都在小稀脸上呈现了。

    小胡姑娘好像明白过来了,瞪着大圆眼睛,“什么?你个死胖子,你是说,你不要我们了?‘抛妻弃子’说的你就是你这种人吧?”也不知道这是小胡姑娘上哪儿新学的成语,万没想到在这儿派上用处了。

    小胡姑娘一蹦三丈高,使出一套不知名的从天而降的拳法,把胖子头上打得全是包,小胡姑娘还不解气,连打带踹一路追着胖子揍。胖子闪躲退到了溪边,小胡姑娘邪魅一笑,说:“哥哥,你看后面。”

    胖子回头看了一眼,再退一步,自己可就要掉进溪里了,正准备转身来谢过小胡妹妹的好意提醒。胖子还没转过身来,小胡姑娘一抬脚,“去你的吧!”

    这一脚踹得狠,一下就把胖子踢到了溪流中央,水深,胖子又不会游泳,越在水里扑腾往下沉得越快,在水里高举着手,喝一口水喊一个字,“救……啊噗……命……啊!”顷刻间脑袋就没入水面了。

    小稀蹲在溪边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瞧了半天,才若有所思抬起头来,扯了扯小胡姑娘的裙摆,“唔……那个……娘,真不救呀?你再不救,笨爹爹就该浮起来了。”

    “什么?他还能自己浮起来?那我还救他干嘛?完全没必要呀!”

    “不是他有本事浮起来,”小稀哭笑不得,“是他彻底淹死在里头了,他的尸体才会浮起来呢!”

    “哦!”

    小胡姑娘赶紧下水救人,把胖子捞上岸来。都不给胖子歇息的机会,小胡姑娘揪着胖子的衣领问:“说,你要叫我们娘儿俩走吗?”

    胖子翻着白眼,气儿都难喘了,还是坚持道:“我是说真的,你俩走吧。”

    “好,走你!”小胡姑娘抬脚一蹬,又把胖子提到溪里去了。

    等胖子沉到水底了,小胡姑娘再下去把他捞上来,又拎起来

    问:“说,还让我们娘儿俩走?”

    “不不不……不走,咱坐下来,先坐下来!”胖子都快断气了。喝了一肚子水,还被小胡妹妹揪着、拎着,想呕又呕不出来,再这么折腾,就要昏过去了。

    小胡姑娘她向来就是这么鲁莽的呀。她会游泳,快被淹死的人是什么感受,她可体会不到!她还想着,要是胖子还敢叫她走,她就继续把胖子扔溪里去,然后自己转身就走……嗯,这个糊涂的小姑娘就这么玩出一条人命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还好胖子比较了解小胡妹妹的脾性,不敢再倔了,叫小胡妹妹先撒手,坐下来谈。

    “哼,我告诉你,不管你坐着还是躺着,我都能把你扔水里去,你最好想好了再开口。”小胡姑娘坐下的时候如是说。

    胖子半天没说话,倒不是在思考该如何开口,而是因为被小胡姑娘这几番折腾,弄得他快窒息了,缓了半天,才提上来一口气,脱离了随时昏迷过去的危险。

    娘儿俩一人一边坐着,大眼瞪小眼,等待胖子的发言。小稀的眼神像温顺的小猫猫,小胡姑娘则横眉竖眼,一个装可怜,一个真凶狠。

    胖子左右看看,想说话,还真不敢随便说。最后终于说了一句,“咱还是先把这一身衣服换了吧妹妹,你重伤初愈,别着凉了。”

    “好呀,衣服在车里,来,你快跟我来!”小胡姑娘拽着胖子就奔马车去了。

    她盼这个机会可是盼了好久了呢!趁着这个机会,她就可以好好的观赏观赏、把玩把玩那个……神奇的小宝贝?

    到了马车边,小胡姑娘先上车,在车上拉胖子。胖子抱着车辕拼命抵抗,“不不不,妹妹你先换,你换好了我再换!”

    小胡妹妹生拉硬拽,“不用那么麻烦,来嘛,咱一起换嘛!”

    最后胖子几乎是被小胡妹妹以公主抱的姿势抱进了车舆内。小胡妹妹拉上帘子,从行囊里取出衣物来,迫不及待催促道:“快点,哥哥,把湿衣服脱了,别着凉。”说着话就上手扒拉胖子的裤子。

    胖子两手紧攥裤头,“妹妹你换你的,我自己来,咱各忙各的。”

    “哦,好吧。”小胡姑娘很听话地转过身去,背对着胖子。

    胖子也转过身去,背对着小胡妹妹。听声音,身后小胡妹妹应该是在系裙带。

    好,趁这个时候她没在偷看我,动作要快,姿势要帅胖子一手捏衣,一手拽裤,两手一扯,帅气地脱了个光。

    把湿衣服脱下来,胖子伸手去抓放在旁边的替换衣物,一伸手,抓了个空,“呃?妹妹,你换好没有?我衣服呢,刚刚还放这儿的,是不是你藏起来了?”

    身后小胡妹妹的声音异常兴奋,“你猜对啦!想换衣服?转过来呀,我把衣服给你!”

    “不转,你快把衣服给我,我冷。”胖子把手背到后头,管小胡妹妹要衣服。

    正好,小胡妹妹拿裙带把胖子两手一捆,“嘿嘿嘿……转过来让我看一下嘛!”

    “妹妹,不……不要……”

    “你给我,转过来!”

    “啊呀……不要啊,救命呀……”

    “都给你绑住了,还扭啥呢?给我躺好!”

    小稀在外面敲了敲车舆,喊:“娘~你们这车……晃得太厉害啦!”

第135章 被遮掩的地室

    马车晃呀晃,晃呀晃,马儿就迈开步子跑起来了。

    胖子身上没有衣物遮挡,双手又被捆在背后,没法儿捂住某个很关键的部位,只能像虫子一样翻来滚去,左拧右扭躲避小胡妹妹的视线。

    小胡姑娘就发出一阵阵怪异的笑声,跳来跳去,想办法把胖子翻过来。车子已经在动了,她也浑然不知。

    她现在一心只想玩一种类似拔萝卜的游戏,这个充满了可怕的好奇心的姑娘她准备连根拔起,一探究竟。

    万分危急的关头,小稀钻进了车舆,说:“娘,别玩啦。”

    小胡姑娘才抬头,“咦?小稀你怎么进来啦?车怎么在动?那……是谁在驾车?”

    “没人驾车呀,车太晃了,马儿就自己跑起来了,”小稀伸出小脚丫踹了踹胖子的屁股,“娘,这是怎么个玩法呀?”

    “倒霉孩子,就知道玩!先把车停下来呀!”小胡姑娘蹿了出去。

    小胡姑娘刚出去,又钻了回来,仰着头,眼珠子滴溜溜转,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马车还在继续前行。驾车的是尤大侠。

    在小稀的帮助下,胖子的双手重获自由,穿上衣服,瞬间就感觉到满满的安全感。

    “咦?小稀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我说没人驾车,马儿在自己跑。”

    “啊?”胖子看向小胡妹妹,意思是,没人驾车,你怎么出去又进来啦?

    小胡姑娘道:“不,有人,尤大侠在驾车。”

    “啥?!”

    安全感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胖子眉头紧锁,看见小胡姑娘也蹙着眉,胖子就问:“你在想什么呢妹妹?”

    “咱好像……遗漏了什么东西?”

    胖子心说,遗漏个屁咯!咱现在不是遗漏了什么东西,而是多出了一个尤大侠!

    当务之急是要确认一下,这车在往哪儿跑?尤大侠想带他们去哪儿?

    胖子撩开车帘,刚探出半拉脑袋去,还没开口问话,尤大侠头也不回,冷冷道:“闭嘴,回去。”

    “好嘞,您先忙!”胖子赶紧就把脑袋缩回去了,老老实实待在车舆内。

    胖子坐了一会儿,回头问小胡妹妹,“遗漏了什么?你想起来了?”

    胖子想起来了,剑哥被他扔进溪里了……

    小胡姑娘灵光一闪,两手一拍,喜道:“我想起来啦!剑哥被你扔水里了,我还没捡上来呢!”

    “妹妹呀~这件事……令你这么高兴的吗?”

    “不是呀,我高兴是因为我想起来了呀,马儿才跑没多久,快,你快去,叫尤大侠调个头,咱回去找剑哥!”

    胖子往角落里靠了靠,“呵呵……那个……还是妹妹你去吧,我跟尤大侠不好沟通。”

    不对!小胡妹妹似乎……更不靠谱,让她跟尤大侠沟通,很难;她俩一言不合就开打的可能倒是很大!

    胖子的求生欲使得他眼疾手快了一回,在小胡妹妹蹿出去之前,他及时拉住了小胡妹妹,“咳咳……我觉得哈,还是小稀去说吧。小稀,快点,你出去跟尤大侠说说。”

    小稀无奈地摇摇头,“哎……我真是为这个家操碎了心啦!”

    再加上小稀,这一家子人就是一人一次,都是半拉身子钻出车帘去,立即又再回来了。可见尤大侠真是人狠话不多,分分钟就把事儿摆平了。

    马车还在行进,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去,但无疑是距离溪边越来越远了,也就是离剑哥越来越远了。

    不过没关系,小稀手上已经捧着一把剑了,“喏,给你,笨爹爹,尤大侠早替你把剑哥捞出来了。你安心坐稳了就行,别出去哈,容易被针扎。”

    胖子接过剑来瞧了瞧,确实是他熟悉的剑哥。看着是又爱又恨,有些庆幸还能把剑哥找回来,想想又觉得还是扔了算啦。

    勤学好问的小胡姑娘说:“剑哥在这儿那就好,咱不用回头去找了。可是,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呢?”

    “不知道,”胖子说,“我不敢问,怕扎针。”

    “不怕,我去问!”

    小胡姑娘气势汹汹撩帘出去,站在尤大侠身后,一点儿都不客气,“喂,你要驾着我们的马车上哪儿去呀?”

    尤大侠头也不回,“想让你哥活命就闭嘴。”

    “好嘞,您先忙!”

    小胡姑娘就缩着肩膀一副怂样钻回车舆去了。

    马车的速度慢下来了,似乎到了颠婆之处,马车大幅度摇摆了几下,把车舆内的胖子晃得东倒西歪。娘儿俩倒是各有本事,安然稳坐,笑眯眯看着胖子出糗。

    在胖子头朝下脚朝上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下来了。

    车舆外传来尤大侠的声音,“下车吧几位。”

    小胡姑娘在车里闷得久了,一听到这话,兴高采烈抱起小稀来就往外蹿。

    胖子手脚不利索,又刚刚才滚来滚去的,头昏眼花,在车上磨蹭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将剑哥别在腰间,下了车。

    举目四望,尤大侠不在,娘儿俩也不见了。环顾四周,马车停放之处尚是开阔平地,三面则是重山峻岭,层层叠叠。

    “小稀!妹妹!”

    “下来呀笨爹爹!”小稀的声音从正前方传来。

    胖子往前走了几步,无路可走,前方几块巨大的石头,不,准确点说,是石山。这个地方三面环绕高耸石山,只剩一面是稍微平缓些的崎岖山道,也就是尤大侠驾车上来的通道。

    想翻越这一块又一块的大石头,爬上一座石山,根本不是胖子能做到的事情。不过小稀说的好像是……下来呀?

    下?下哪儿去?

    胖子蹲下来,在黑夜中窥见了一抹晃动的灯火,来自马车底下。

    胖子两手在地上摸索着,钻进车底下,跪着往前爬,“啊哟!”惊叫了一声,两手摸了个空,陷了下去,这才意识到地上有个窟窿,可是失去重心之后整个人就不受控制滚了下去。

    也不知道这窟窿有多深,所幸滚到半截,滚进了小胡姑娘怀里。

    胖子这才看清,这是个地室。尤大侠驾车,正好把车停在了地室入口处,因此看不见入口。胖子在入口边缘一手摸空,从入口滚了下来。

    “还真是有够笨的。”尤大侠嘀咕了一句,眼神不带任何感情扫了胖子一眼。

    胖子就觉得整张脸都烫了。怎么呢?他刚从上边掉下来,也不知道这个窟窿底

    下是有地室还是深不见底,自然惊慌,半途有小胡妹妹接住了他,他本能地就想抓紧一点别掉下去,两手就勾住了小胡妹妹的脖颈,像个依赖母亲的孩子一样靠在小胡妹妹怀里。

    小胡姑娘向来都是这么个不大文雅的姑娘,抱着胖子扛着胖子都是常事。胖子也早就习以为常了。但是呢,现在有旁人在场,尤大侠的视线往胖子身上一扫,胖子才发觉自己现在这副样子简直就……简直就太丢人啦!

    就好像小两口在家里玩闹,老大不小的大男人了,情趣上来了也撒娇一下,“嘤嘤嘤,老婆你抱我一下嘛,我也要抱抱。”也算是夫妻间一点点难得的乐趣,不过如果这时候一扭头,猛然发现,自己的老爹正站在门口往这边瞧,脸上还露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表情,那就……

    好的言归正传,现在来看我们非常勇猛的胖子,只见他笨拙地甩甩手抖抖脚,慌忙忙挣脱了小胡妹妹的怀抱,自己站稳了。

    脸上也没汗,胖子还是低着头做擦脸的动作,都不大好意思抬起头来看人了。

    胖子为了目光不与尤大侠对接,边抬头边装傻左顾右盼,然后才假装漫不经心地看向尤大侠。这时候她正在聚精会神点香烛。

    “香烛”多为祭祀所用的香和蜡烛的合称,但尤大侠所用的“烛”不是蜡烛,是长明灯;“香”也不是普遍使用的直杆香,而是蜷曲型的香,一圈又一圈的,俗称盘香。寺庙中常将这种香挂起来,一般把内圈挂起来,外圈便垂下去,似一座塔,故又称“塔香”。

    尤大侠燃起香烛,长明灯和塔香一一搭配,总共九对。在地上放了一对,尤大侠绕了几步,又放下一对,起身环顾四面,看天看地看空气,分别在九个位置,放置了九对香烛。

    小胡姑娘摇头晃脑这摆的是个什么玩意儿!这个人她……她在那里观察了半天,我还以为她要摆个三角形还是五角星呢,你看看这摆的是啥?也看不出来这是个啥呀!

    尤大侠如释重负,走到洞口处抬头看了看。洞口上边被马车堵着,兴许借着月光能看见车底两旁的车轱辘,除此之外也看不见别的什么了。

    “睡吧,你们。”无比平淡的语气。令人无法感受到,她这是在劝说,还是在命令。

    胖子也抬头看了看那个洞口,自己就是从那儿掉下来的。地室呈圆盖型,看着就像自己是被人拿一个大锅盖给盖住了。唯一的通道,就是那个洞口。

    胖子就在想呀,你就说这么个地方,它哪儿安全啦?别人只在把洞口堵住,我们就出不去了。往这里边投毒,能把我们毒死;扔火,能把我们烧死;说不定下场大雨,也能把我们淹死。跑都跑不掉!住哪儿不比住这个地方好呀?

    哪能说睡觉就睡觉啦?住哪儿先不说,光洞口这一位把风的,本身就是个巨大的谜团。多次相见,尤大侠都是神出鬼没,这一次倒是个好机会,可以跟她谈谈。

    要知道,小胡姑娘在车舆内待久了,早就按捺不住自己的野性子了,一下车就进了地室,现在尤大侠又叫她睡觉,不给她半点玩耍的时间和空间,小胡姑娘才不答应呢!

    没等胖子上去跟尤大侠搭讪,小胡姑娘就先蹦了起来,嚷道:“我不睡觉,我要出去玩!”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5054/ 第一时间欣赏恩公别怕,我来救你啦最新章节! 作者:小洒捷所写的《恩公别怕,我来救你啦》为转载作品,恩公别怕,我来救你啦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恩公别怕,我来救你啦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恩公别怕,我来救你啦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恩公别怕,我来救你啦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恩公别怕,我来救你啦介绍:
“恩公,有妖怪!快躲我身后来。” “哇!妖怪来啦!怎么办,怎么办?!” “噫……这个妖怪太厉害了,恩公,你顶住,我先跑!”恩公别怕,我来救你啦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恩公别怕,我来救你啦,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恩公别怕,我来救你啦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