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7. 假晕的贵族小姐，“段师娘！？”
继懒惰大王亨德尔之后，瑟琳在今天的课堂一开始也为海顿带上了一个不小的帽子——勤奋的海顿。
关于海顿的勤劳，这点的确不该有人质疑。
如果一位用尽毕生勤勤恳恳写出5首弥撒，12部歌剧，30首钢琴奏鸣曲，40首四重奏，以及100部交响曲的作曲家都算不上勤奋。
那么纵观西方音乐史上还有哪一位作曲家敢称敬职敬责。
作曲家生来的使命就是创作音乐。
遗憾的是海顿的这些作品大都没有流传后市。
“这怪不得他。”
瑟琳为海顿辩解道，“试想，妇人和大小姐成天戴着香气扑鼻的假发，穿着勒死人的束身衣，一手香扇，一手嗅盐”，随时准备好‘假晕’，海顿怎么能改变的了她们的品味？”
海顿御用宫廷乐长的身份注定了他的大量创作在1765年之前不能建立在自己的作品目录下。
大多作品也只是在王公贵族前草草一演了之，之后再无人问津。
瑟琳提到的这一点与秦键在空间里所了解到的情况几乎一样。
海顿未流传下的作品最终在其长眠之后才被人们纷纷发掘，但遗憾是那个时候已经临近浪漫主义音乐拔地而起的时日。
下课前，瑟琳再次打开了投影仪。
简短的两句将新一周的作业布置，便下了课。
秦键已经从兰顿那里据悉，瑟琳不会在二年级的和声课堂上重复一年级的基础知识。
记录下作业，秦键再次率先离去。
...
今晚又到了秦键约定给方小鱼上课的时间，晚饭过后段冉准备先回卧室，结果被秦键搂到了客厅。
“今天一起吧，帮我听一听。”
面对秦键的邀请，段冉自然无法拒绝。
况且自从上周从秦键口中了解了方小鱼之后，虽未谋面，但她觉得对方是个不错的女孩。
“今晚我又要扮演助教的身份了吗？”
段冉打趣的口吻似是在暗中提示秦键某一愉悦的夜晚，换来了秦键假装瞪大的双眼，“严肃点。”
“好的呢，秦老师，那我要坐在哪里？”
“坐我旁边就好。”
“这样会不会吓到她？”
“放心吧。”
于是段冉乖巧的做到了秦键身旁。
没一会的功夫，秦键掐着时间将视频电话发去。
接着电话被秒内，两秒后方小鱼严坐以待的画面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视频那头的方小鱼在看到手机画面中的二人同时出现时，果然没没让秦键失望。
“师傅晚上好。”
“段老师晚上好。”
她规规矩矩的与二人打了声招呼。
这边秦键吗安逸点点头，段冉则是亲和的对着镜头挥了挥手，“晚上好，小鱼。”
一时间两头气氛融洽的不像话。
几句谈不上寒暄的开场之后，秦键叫方小鱼开始。
于是柔美的旋律随即想起在地球两端，方小鱼演奏的牧童短笛是秦键上周继冬风之后又给她布置的一条新的肖邦练习曲。
同时秦键也为她布置了第一条李斯特作品，s.212a，一首简单的圆舞曲。
方小鱼演奏完牧童短笛，秦键为其指出了两处指法上的问题以及连续三小节的音乐处理，并在b211上为其做了示范。
方小鱼将这些问题记录下来，接着在秦键的示意下演奏起了第二首作业。
s.212a，在李斯特如万花筒般的钢琴作品世界里，这首作品实在不值一提。
不过对于方小鱼而言，这首作品是她接触的第一首李斯特作品，并且当着段老师得面，她得处理的更为谨慎才是。
一口深呼吸，方小鱼深呼一口，接着演奏了起来
第一组旋律以弱音开始那一刹那，段冉的表情露出了点点惊异。
这个起始句她太熟悉了。
...
一分半不到的演绎结束，方小鱼停了下来。
可她抬起头时，愕然发现视频里的师傅已经不见了，只剩下段老师笑吟吟的模样。
好看是真好看，但方小鱼开始紧张了，鬼知道她刚才一接通视频的时候差点叫出了一声‘段师娘。’
幸好她当时脑子反应还算快。
此时她紧张的等待着。
“很好听。”
段冉首先给出了肯定的评价，“走句清晰，情感充沛。”
方小鱼听到如此评价开心极了，“谢谢段老师！”
段冉迟疑了一下，“你弹的是布索尼编订的版本吧。”
方小鱼回答道，“是的段老师，沈老师给我的谱子。”
段冉点了点头，片刻，“小鱼，我可以看看你的谱子封面吗？”
方小鱼立马将乐谱拿起对向镜头，段冉看到包着粉色旧书皮的乐谱封面时，心中的疑惑一瞬化为了一闪而过的追忆。
果然呢。
片刻。
“你听我弹一下。”
说着段冉收起笑容，抬手顷刻间以更弱更清晰的起始句开始了她的s.212a 的演奏。
同样的旋律，如果方小鱼演奏的是华丽，那么段冉的演奏似是摘去了华丽，只剩下质朴却不失颗粒感的音符，构建出了一个有别与传统李斯特钢琴世界的纯净空间。
一波又一波旋转的三连音围绕着简单的主题，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主题，却让方小鱼听着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段老师是怎么做到的？
方小鱼不禁在心里发问。
1分14秒，段冉收起双手。
“这里你需要注意一个问题，第十六小节的最后一拍，你不能把这里当作一个减慢来处理，虽然这里的速度确实会给人变慢了一些。”
“怎么形容呢。”
段冉确实没有当过老师，她没有办法把语言组织的像秦键一样精确。
片刻。
“你可以把他们想象成几个吃的很饱的人在走路，但你要注意他们脚下的速度不变，只是他们的行动看起来有些迟缓而已，仅此仅此。”
方小鱼听着这番描述像是一下就明白了什么，“段老师，我可以试一试吗？”
段冉这里还担心自己没有讲明白，一听方小鱼的话，忙道“可以啊，你试试看。”
方小鱼从第十二小节进入，弹到第十五小节末位时，音乐发生了变化。
原本灵巧的下行走句缓缓的迟钝了起来，但基本速度依旧维持着前面的速度。
——
客厅与连廊的玄关下，倚着墙，端着啤酒的秦老师听到这里忍不住的笑了一下。
“能把自由速度讲解的如此充满画面感。”
他感叹。
更难得的是，方小鱼竟然听懂了。
918.要抄作业的男同学，迟到的兰顿
大概是女性之间有一种天然的沟通方式吧。
秦键悄声的回到了卧室，开始了做他的和声作业，不止和声作业，还有明天要交的复调作业，以及后天要交的西音史作业。
复调这门课本不该在他这学期出现，只是他听从了兰顿的建议，成为了一名越级蹭课党。
半小时后，卧室的门被推开，段冉把秦键的手机扔到了床上，“秦老师，工资怎么算？”
“一节课100块？”秦键放下笔转过身，笑道“200也行。”
“我就值200块？”
段冉走过顺势坐到了秦键的怀里，“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
“没多早啊，”秦键义正严辞的为自己辩解道，“就是今天忽然想到的。”
段冉质问，“那为什么她会拿着我用过的谱子？”
秦键懵了，对此他丝毫不知情，“什么意思？”
经过段冉的一番解释，秦键明白了。
“天意。”
原本他只是交代方小鱼去向沈清辞要李斯特的乐谱，他也没想到沈清辞把曾经教段冉的谱子又给了方小鱼。
“不过话说回来，你觉她得如何？”秦键认真问道。
段冉：“很聪明。”
秦键点点头，当下把他想让方小鱼去参加明年李斯特国际钢琴比赛的事情坦白了。
段冉听后觉得会不会有点太快。
作为卧室里对李斯特最有发言权人的人，她表示只给方小鱼一年多的时间来准备这个比赛或许有些欠妥。
“她没问题的。”
秦键又说了同样的话，“相信她。”
“所以以后每周都要辛苦你一下，我负责订正她的技术问题，你帮她处理李斯特的音乐。”
这番话不免让段冉心里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她不明白秦键为什么对方小鱼如此关爱有佳。
顿时心中的醋意不由得又窜了出来。
不过她表达的很委婉，“她参加李斯特大赛这件事对你很重要吗？”
“重要。”
顿了顿，秦键决定借着今天这个机会把一些事情给段冉交代一下，在他看来他的事业如今也应该算作段冉的一部分。
“你还记得我给你提过的那套教学法吗？”
——
半小时后。
“也就是说大姐过段时间就会在美国先把这个钢琴教育品牌做起来吗？”
秦键点头，“不出意外应该就在下个月底。”
从国外再引进国内，对于秦键的构想，段冉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她相信这套教学法的在未来的某天一定会给学术届带来不小的动荡。
只是回到方小鱼个人的成长问题上，她仍保持怀疑态度。
一通视频课上下来，抛开别的不论，单就方小鱼的言行举止和最后挂掉视频那起身鞠下的一躬，就博得了她的好感。
况且女孩更了解女孩。
通过一次不长的视频课堂，段冉就明显可以察觉到，对方于秦键之间没有她之前所担心的那种暧昧感。
所以她又忍不住的提醒道，“拔苗助长可不好。”
秦键只是一句“她没问题。”
见对方的态度带着少有的坚决，她便没在这个问题上继什么，“那以后我每周给她单独加一节课。”
“嗯？”
秦键比起一个大拇指，“今晚你可以再次得到我。”
“哈哈哈——去你的，我才不要呢。”
段冉从秦键怀里钻了出来，“你赶紧做作业，一会我们出去转转。”
“等等，你明天要交的复调作业写完了？”秦键问的像个小学生。
段冉得意道：“当然，下午我就写完了。“
“那正好，”秦键拿过一旁段冉的布袋子翻了起来，“借我抄抄。”
段冉：“加钱加钱！！”
——
眼见着又到了周五。
开学半个月了，秦键已经完全适应了新的大学生活。
这才像是他影像中该有的大学生活模样，上课，练琴，做作业，充实无比。
不再需要为了一些琐事而忽然离开学校，动辄就是一两个月或半年。
用琐事形容好像也不太合适，但至少他校外工作与在校时间已经没有什么时间冲突。
眼前最近的事情莫过于夏天的巴黎音乐节，那会他正好已经放假了。
再谈谈练琴的问题，得说秦键最近在练琴上的时间安排远不及他在备赛或准备录音前那般紧凑。
现在他每天都只保证两个小时的基本功练习与半小时的动物狂欢节的钢琴一部练习，其他的随缘而定。
有时他与段冉一起练练兰顿给段冉布置的学期作业，有时他也会弹弹肖邦或莫扎特，或者一点即兴演奏。
或者作业多的时候他干脆就不练琴了。
这种有别于他之前的松散练习安排似乎也并不是全无可取之处，最近他在一次莫扎特k450协奏曲的练习中，忽然体会到了点新的莫扎特音乐体会。
这一点或许也跟他在瑟琳课上听到的东西有那么一点关系，只是不知道他个人有没有察觉到。
这样一看似乎他来维也纳的目的暂时被搁浅了，实际上并没有，秦键最近一直在找状态。
一种准备练习贝多芬的状态，选择兰顿也注定了他选择在维也纳期间不再接受别的钢琴老师的演奏技法。
练习的进度从本质出发依旧掌握在他自己的手上。
这周的专业课他依旧没有听到兰顿为他布置的内容，索性他自己也就更不着急了。
他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双手就会在某个他睡醒的清晨忽然提醒他：喂，是时候了。
所以他等待这一天。
——
“应该快了吧？”
周五下午五点半，克拉默咖啡馆的一张靠近吧台的餐桌上。
秦键看了看表，距离与兰顿约定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十五分钟，“别着急，再等等。”
今天二人打算请兰顿吃顿周末晚餐。
段冉捂着肚子哼唧了一声，“都怪你，中午不让我吃饱。”
秦键汗：“这不是下午要带你吃好吃的嘛·。”
两人正说着，咖啡馆的大门被推开。
只见兰顿今天难得的换了一身衣服，手里拿着一份报纸一样的东西，接着朝着二人的方向扭动着肥大的屁股快速走了过来。
秦键二人站了起来。
“教授。”
“兰顿老师。”
兰顿气喘吁吁的停在二人身前，把手中的报纸伸到了二人面前。
得意的看向秦键，一副“等着瞧”的模样。
秦键疑惑的低下头。
——
报纸头条的版面上——
【第15届扬尼格落大提琴国际大奖赛金奖得主亨利.赫尔茨将于4月17日首次现身米兰国际歌剧院】
919.死与少女，一场以“情报收集”为动机的旅行
人齐餐开。
女侍者为三人端上了几份看起来很是诱人的糖果蛋糕，基本都是段冉点的。
这里当然少不了芒果慕斯，段冉自从上次尝过之后，便时常让秦键下课或路过这里时帮她带一两份回家。
从对甜食的喜爱上，段冉理应成为兰顿的学生。
一碟碟散发着蜜诱光泽的甜食被摆在这对新师徒面前，餐桌一秒前的话题也随之中断。
处于主方的礼貌，秦键知趣的配合着兰顿象征性的吃了几口眼前的芒果慕斯。
甜到让人难以理解。
随后女使者再次端上来两杯饮品，一杯段冉的青瓜汁，一杯兰顿的拿铁咖啡。
“秦，你不喝点什么吗？”
“点了，还没到我。”秦键说着先吸了一口小胖段的青瓜汁。
本想着只是先解解腻，接着他又叫了一杯青瓜汁。
段冉嘴里啧啧的似是对于点餐时秦键吐槽她的选择而感到有点小不满。
“明天我们去米兰吧。”
兰顿的话像是将之前的继续话题，又像是展开了一个新话题，“就我们三个，来一次课外采风，如何？”
小胖段一听到要出去玩，正准备大喊赞同。
但她还是先看向了秦键，因为这周周末两人已经计划好要开始练习动物狂欢节的终曲。
秦键得说采风这个词，兰顿用得好。
让他下意识想到了一个他一直颇为仰慕的动漫角色油大人。
采风在他听起来有点像是——
“收集情报？”
秦键丝毫不怀疑原本三人正讨论着的新闻，一个转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行动动机。
他疑似指向某场将要在17号晚的米兰国际大剧院举行的大提琴音乐会。
兰顿品了品“收集情报”这个词，圆溜溜的小眼睛一闪，立马会意道，“精确。”
顿了顿，询问二人：“你们这周末有安排吗？”
秦键看向段冉，只见段冉已是满眼呼之欲出的‘人家想要。’
于是他便笑着拿起餐巾擦去对方唇角上的白色奶油，接着问向兰顿，“问题是，今天已经15号了，我们明天去，后天还有票吗？教授。”
兰顿闻言，再次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下一秒伸手一抖，手中凭空出现了三张外观精美的黑色信封。
信封是镂空的，里面似是隐约夹着一张纸制门票。
“yeah！”
小胖段抑制不住高涨的情绪，高举起秦键的大手。
只是秦键此刻的关注并不在兰顿手中的票本身，他惊奇的是兰顿是用了如何手法让这三张票在他的眼皮下轻易出现。
他任由段冉举着他的手，目光不住的在兰顿的身上来回打量。
“魔术？”下意识问道。
兰顿笑而不语。
这时女侍者端着一个外形别致的杯子走了过来，微笑着放到了秦键的身前。
秦键谢过女侍者，满意的看了一眼杯子的造型。
而兰顿看着少女躯体造型的杯子，也向秦键比起了一个大拇指。
秦键端起抿一口。
只一口，接着他表情就发生了明显变化。
他直觉两颊处的咬肌不受控制的紧缩了起来。
“不是所有人都拥有舒伯特那样的特殊味蕾。”
兰顿为段冉解释道，“他正在喝舒伯特d小调弦乐四重奏，整个奥地利最苦的咖啡。”
没错，秦键就是冲着《死与少女》这个别致的名字才点的这杯咖啡。
自从上次听听完诺曼的弦乐四重奏之后，最近这半月他的耳机里时常都响着弦乐四重奏。
一开始他从贝多芬作品开始听，几日之后，他承认贝多芬的弦乐四重奏有些生涩难懂，于是他又将作品的时间线往后推移了一点。
改听贝多芬之后的舒伯特，这位号称西欧浪漫主义奠基人的弦乐作品。
他觉得不错，更重要的是他觉得他听得懂。
正巧这两天他正在听舒伯特d小调弦乐四重奏，他格外喜欢里面的主题。
而这个主题就叫做‘死与少女。’
一个残冷又不失皎洁的名称。
于是他想尝一尝。
果然无情。
——
傍晚回公寓的路上，段冉对接下来的旅程期望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秦键一边听着，一边不时的强调：“我们只有两天的时间。”
这话似是再提醒段冉不必要那么兴高采烈，也像是提前预警对方——可能一些地方你没时间去逛。
“其实你也很想去吧。”
段冉音调一转，忽然说到，语气带这点调皮。
“嗯？”
秦键笑了笑，“你又知道了？”
段冉：“那是。”
——
确实。
当秦键看到那条新闻的第一时间，他心中就闪过了想去看看的想法。
或许是一种被外界赋予的身份让他产生的本能反应。
尽管大提琴在公众视野中属于更小众的古典乐器，但从艺术平等的角度而言，它与小提琴钢琴无差。
就像杨尼格洛大赛之名无异于小提琴之帕格尼尼大赛，钢琴大赛于肖邦。
既作为被媒体评为新一届的肖邦钢琴引领者的他，实在无法对新一届具有杨尼格罗大提琴精神传承的亨利.赫尔茨本人不感兴趣。
秦键知道，在大提琴的世界里，同样活跃着一群各色格式的鲜活人物。
只是多数的他们在平日里如同手中信仰的乐器一样，沉稳的不像话。
但当他们肃穆的从琴盒里拿出琴的那一刻，他们身上立马会浮现出一种暗金色的光芒。
从四年一届的杨尼格洛国际大提琴比赛中涌现出的大提琴家几乎打造了现代大提琴的半壁江山。
他们低调的如同莫扎特卧榻下的一层垫子。
瑟琳如此评价莫扎特对交响作品的创作，“没有大提琴声部，他将无从法下笔。”
这话秦键赞同的点基于他的演奏经历。
在他所演奏过的所有莫扎特钢琴协奏曲中，乐队配器中的大提琴都处站极其重要的位置。
所以他想去仔细的看看这件乐器，
听听亨利.赫尔茨的演奏。
他相信对方一定有着独到之处。
而且从兰顿的角度来说，对方也一定是一个实力超凡的乐手。
这次，他先暂时认可这一说辞。
“我想去听亨利.赫尔茨的大提琴。”
“我就知道～”
“你不想听吗？”
“我不喜欢大提琴！”
“呃，我忘了。”
“哼。”
——
这又是另外一个话题了。
920.裙摆下的凉风，两种含义的签名与拉钩
通常一个人在儿时对于父母的成见很容易转移到父母当时所关注的事物当中。
就比如段宏的大提琴，那是儿时段冉最痛恨的乐器。
不过人都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在对家庭关系的处理问题上有所成长。
这不刚回到家没多久，段冉就给段宏去了个电话。
电话里段冉将兰顿安排的米兰之行告诉了段宏，段宏在得知段冉是要去听亨利.赫尔茨的获奖首演时没有太多意外，因为他知道段冉签名多数是陪秦键去。
“注意安全。”
段宏在电话里更多的是强调这类问题。
——
卫生间里正洗澡的秦键透过开着的门缝隐隐约约的听到了父女二人的对话，虽然只有段冉单方面的声音。
“我知道了，有什么需要我帮你带的东西吗？”
“唔，比如音乐会周边，或者帮你要个签名？”
段冉的口气在秦键听起来不像开玩笑。
片刻。
“切，人家可是杨尼格洛大赛的冠军。”
“好吧好吧，那我不管了。”
“吃了。”
“蛋糕，还有青瓜汁。”
“当然，超好吃。”
“暄暄呢，最近怎么样，还挑食吗？”
“之前就说了，你们少给她吃点零食！”
“那也不行。”
“先吃饭，吃完饭再给她吃。”
...
...
“嗯嗯。”
“挂了，你快去吧。”
“拜拜。”
这边段冉挂了电话之后，走到窗户前拉上了窗帘。
接着身上的衣服一件又一件飞向了床上。
片刻。
“我来啦！！”
卫生间门口的秦键一听猛然缩回头。
他只是被段冉的大嗓门吓到了而以。
..
另一边，段宏挂了电话回到了段暄的卧室。
小段暄放下琴弓，“爸爸，姐姐吗。”
段宏从不在给女儿上课的时候做别的事情，包括接寻常的电话。
这一点段暄最清楚。
而且这个时间并不是父亲的工作时间，所以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个电话一定不会是别人。
段宏点头，接着继续开始上课。
“从第一小节开始，再来一次，还是，注意你的右臂，要把琴弓想象成你身体的一部分。”
尽管此时小段暄很想问问姐姐在干什么，在电话里又说了什么，有没有问起她。
只是她清楚父亲在课堂上的话是不能违背的。
于是她幻想着右手上的琴弓就是自己右臂的延展，轻轻的将其拉动。
悠扬的旋律从她的手下向起，不知觉间她闭上了眼睛。
她喜欢圣桑《天鹅》的旋律，很温柔，就像姐姐哄她睡觉时轻抚着的她的额头。
爸爸告诉她，只要她努力练习，到了夏天她就可以和姐姐一起在一个很大的舞台上一起演出。
而且还有那个姐姐的男朋友一起参与。
她知道那个姐姐的男朋友，姐姐偷偷告诉过她，说是一个特别特杯笨的家伙。
她也知道什么是男朋友。
她猜姐姐和笨笨男朋友都亲亲过了。
半小时后。
段宏满意的宣布下课，“今天表现不错。”
段暄开心，“那我能吃巧克力了吗？”
段宏遗憾道：“你的姐姐让我转告你，从今天开始，睡觉前你不许再吃甜食了。”
段暄乖乖的点了点头，“姐姐说什么时候回家了吗？”
段宏摸了摸她的头，温和道：“这个月抓紧时间用功练琴，下个月我带你去躺维也纳。”
只见小段暄伸出了右手小拇指，嘴里说了一句生涩的汉语，还带着一丝丝西南官话的口音，“拉勾。”
接着又用法语有板有眼的补充道，“一百年不许变，变的人会长虫牙。”
段宏看着段暄可爱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心道这一定又是段冉偷偷教的。
得说还是段冉有办法，只是他不清楚两人之间拉了什么勾。
“好，拉勾。”
段宏短蹲下伸手指勾在了段暄的手指上。
父女二人一来一回，最后还盖了个章。
接着段暄开心的收起琴跑出了卧室。
段宏起身收回目光，看向了谱架上《动物狂欢节——天鹅》的solo分谱。
原本这一段该是由他到时在音乐节上来演奏的，可是他想为段暄争取到这个机会。
在国际大型音乐节上与一众国际一流乐手合作露面，这对于段暄未来的艺途大有益处。
这事布鲁诺那边很给面子的同意了，当然，前提是对方已经听过了段暄拉奏天鹅的录音。
回到自己的卧室，段宏打开电脑继续忙碌了起来。
虽然从时间上看，距离巴黎音乐节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但实际上也就是几个周末的时间。
作为乐团的总务，他要安排巴黎交响乐团在巴黎音乐节上的演出事宜，他希望把一切都安排的尽善尽美
而且期间还有另一档子事需要他安排。
五月月初，亨利.赫尔茨的巴黎站音乐会就要到来。
这事由巴黎大提琴家协会协办，他依然是负责人。
想到段冉在电话里认真的问他‘需不需要一个亨利.赫尔茨的签名’，段宏不知该哭该笑。
女儿对父亲的了解始终是不够的。
当然，这也不怪段冉，有些事段宏并没有告诉她。
为了能在段冉去维也纳之前的最后一段时间里多在家呆片刻，段宏在年初就推掉了去年就已应下的工作——
一封来自克罗地亚杨尼格洛国际大提琴比赛主办方的邀请涵。
一份评委工作。
——
翌日清晨。
康斯公寓413卧室窗外的天气。
看似晴。
秦键醒来的时候，段冉正穿着睡裙趴在卧室地上撅着翘挺的屁股对着他，一边忙碌着。
还故意似的把东西弄的噼啪作响。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靠着床头坐了起来。
扯着略干燥的嗓子，盯着地上的梨形身影问道，“昨晚不是都收拾好了吗？”
他实在不能理解对方为什么把收拾好的行李又拆开了，就是为了把他吵醒？
“再检查一下嘛，确保万无一失。”
段冉没回头，仔细地检查着秦键看音乐会要穿的礼服有没有叠好，嘴里利索道，“餐桌上有早饭，去刷牙洗脸吃早饭，距离出发的时间不多了哦～”
片刻。
她正准备回头看看身后怎么没有动静了，紧接着她的裙摆下想你吹进了一阵猛烈的风。
伴着一身惊呼，整个人就被扔到了床上。
——
“时间还早。”
921.一日之机在于晨，心型煎蛋@段段
一日之机在于晨，古人诚不欺我。
——
清晨在十分钟后被重新加载。
经过滚烫的倒数几秒，段冉轻轻发出“唔”的一声。
一边克制着近乎全白的意识，一边撑着身体晃悠悠的爬向床头，伸手够向了纸巾。
嘴里还不忘温柔的哄着身后的人，她一把抓起纸巾，快速的拆开了包装，“快去洗漱，今天给你做了爱心早餐哦。”
说着她挺腰起身擦拭了起来。
下一秒，她感到自己的后背被对方贴住，接着腰间挂上了一对有力的双臂。
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干嘛呀，快去。”
“一起吧。”秦键对着她耳边发出邀请
段冉怕痒似的扬起小脸，用后脑勺顶了顶秦键的下巴，“我早晨洗过了。”
“一起吧。”秦键再次发出邀请。
段冉的心动在目光移到墙上挂钟的那一刻作罢，距离他们与兰顿约好的出发时间只剩下不到四十分钟了。
确实来不及了。
于是，“乖啦，老公。”
她轻轻挣开了腰间的双臂，起身将手中的纸巾扔进了床头的垃圾桶。
转身勾起肩带，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梢，“我的头发是不是又长了？”
不待回答，她下床继续整理翻开的行李箱。
新的一天重新开启。
——
所谓的“爱”心早餐，就是一个类似桃心形状的煎蛋。
冲完澡，秦键来到饭厅，看着餐盘中歪歪扭扭还带着点糊边的桃心煎蛋，他忍不住先拍了张照。
然后吃了一口。
接着又忍不住的发了条微博。
文案只有简单的一行字，【糊了，但不难吃，下次我教你段段段段不要断】
这种记录感情琐碎的事，他是第一次干。
更不用提将其发布在公开的社交平台上，还带着某人。
发的时候他并没有意识到作为一个公众人物这意味着什么，当时他脑子里没有这些东西。
当然，他也根本不在乎这些东西。
而他在乎的人正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在卧室里吃了一枚白色药片。
——
8点40，学院门口。
远远望去，一个胖墩墩的身影提着一个大皮包缓缓跑来。
“教授，您又迟到了。”
秦键开始怀疑对方的时间观念，他与段冉二人已经在这等了15分钟了。
“放松点秦，时间来得及。”兰顿停到二人面前扬了扬手里的小皮箱，气喘吁吁的解释道，“因为准备了点必需品。”
秦键不用想都知道这个皮包了一定又塞满了大把的吃的，对于兰顿来说，他想不出必需品还有别的什么。
或许书也算。
但，至少他还没有见过兰顿从这个皮包里拿出过除了食物以外的东西。
兰顿：“让我们出发！！”
段冉：“出发！”
秦键：“出发。”
三人就此一路匆忙的从学院附近的地铁站赶到了维也纳国际机场。
又经过一个半小时的短途飞行，降落在了马尔彭萨机场。
——
米兰，作为意大利第二大城市，欧洲的四大经济中你心之一，其城市的繁华程度从机场一角就可窥见。
马尔彭赛机场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购物中心。
只是小胖段只是匆匆的撇了几眼而已。
其主要原因是还有金色广场等待着她。
三人离开机场，赶赴至斯卡拉大剧院附近的一家酒店落脚。
路过斯卡拉大剧院门前时，音乐厅门前的电子屏幕上已经被明晚亨利.赫尔茨的音乐会预告完全占据。
秦键注意到了电子海报上的亨利.赫尔茨，对方有着一双充满洞察力的深棕色眼睛。
除此之外，也没他帅，段冉是这么说的。
接着在简单的休整之后，等段冉洗过澡收拾完毕，时间也临近午饭。
兰顿带二人来到了酒店附近的一家餐厅，并推荐了一款在当地颇有人气的牛排。
只是三分熟的牛排在秦键看起来几乎就是生肉。
段冉吃起来还好，他还是适应不了。
最终叫了瓶红酒配佐，他才勉强算吃过了午饭。
下午的自由活动时间，兰顿去了米兰音乐学院，说是走访一位朋友。
秦键自然也想跟着去看看波里尼曾经就读过的音乐学院，可是在陪女朋友逛街这件事之间他还是选择了后者。
“如果你们要去大教堂，注意不要理会附近搭讪的黑人，玩得开心，晚上见。”
餐厅门口，兰顿一番叮嘱后离去，段冉带着秦键区去往了金色广场。
——
一个由四条街道组成的方形区域内，汇聚了全球最顶尖的品牌。
你可以在这里找到最新的款式，最流行的元素，包括设计他们的设计师。
或许就是一个站在橱窗前，披着呢子风衣带着墨镜却穿着短裤的帅气老头。
街道上停放着一排排豪华跑车，不时有性感美女从豪车上走下，牵着身旁的土豪，直奔街边的奢侈品店。
偶尔还能看见一些个国际明星在这条街道出没。
当然，整个街道也不失来来往往的靓丽素人与型男帅哥。
相比而言秦键的装扮略显低调，一身中档品牌的工装加一定黑色棒球帽。
小胖段倒是打扮的足够符合这里的街拍审美，大框黑色墨镜加明艳的红唇将她的面部凸显的更加立体白皙，卡其色的假两件小西服让她即时尚，又不大众。
更重要的是——超能打的颜值与犯规的身材。
被段冉挽着走在这条大街上，秦键总能看到男人们投以他的羡慕眼神。
他猜测这些人大抵并不知道他的实际身份。
就在他们刚走进一家门店时，店内展柜上的明星海报引的两人一笑。
亚当斯。
作为这个顶级服装品牌的代言人之一，秦键不知道亚当斯能拿到多少代言费。
不过在《镜》的发布酒会上，沃恩倒是有意无意的与他提起了另一个国际奢饰品大牌正在寻找一个华国区域的明星代言人。
“你想象不到的价格。”沃恩当时是这么说的。
只是面对橄榄枝，秦键没接话。
——
两个小时后，二人转完了拿破仑大街。
期间段冉死守钱包，尽管秦键曾多次主动提出“这件毛衫很适合你”之类的言论，
可一个下午几乎就要过去，她连试都没试过几件。
后面简直变成了走马观花。
随着段冉匆忙的略过一个又一个门店，秦键大抵是体会不到女孩子为何只看不买的心情。
索性他也不打算询问对方喜不喜欢了。
最后停在了沃恩提过的那个品牌门店里，借着段冉去洗手间的时候，她移步来到了不少人围观的展柜。
922.一个驴包引发的小风波
虽然他觉得这个东西连一个谱夹都装不下，但胜在设计看起来确实很有个性。
当即刷卡拿下，周围的人对此也早已习惯。
这个地方从来不缺有钱人，哪怕他穿的再低调。
段冉从卫生间回来，见秦键手中的精致购物袋不由得一愣。
“干嘛呀！”
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动作却丝毫不慢，一把从秦键手中抢过。
打开一看。
整个人的表情在那一瞬让秦键觉得这七十八万体现出了它的价值。
下一秒。
“啊！”
引得周围侧目涟涟。
秦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小了点，就勉强装个手机吧。”
如果不知道女朋友喜欢什么，就给她买个包。
这话说的确实有道理。
段冉看到的第一瞬间简直太喜欢这个只能装手机的包了，然而下一秒她的心理就泛起了别的情绪。
因为她知道这个牌子的包但凡是在专柜买的一律不能退。
只能换。
秦键倒是问她需不需要换个大点的。
“从实用性的角度来说，换个大点的倒是方便装谱子。”
秦键倒也没说错，包买来不就是为了装东西的嘛。
只是对此段冉实在不知道该做何评价，并且她心理的那丝别样情绪越发强烈。
回酒店的路上，她一路紧紧攥着她的今日份收获。
除了在店里打开看过一眼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打开过。
“哎呀，一件小礼物而已。”
秦键这话是真没装x，他快拿得出段冉是真的很喜欢。
“可是太贵了。”
段冉的语气听起来也做不了假。
秦键去年生日已经送了她一台钢琴了，当时她在看到那台钢琴时心中是震惊的，接踵而至的就是强烈的不安。
还好在得知那台琴不是秦键花钱买到，而是对方与沃恩之间的协议附款。
这才让她有了安心接受的基点。
而且她清楚，她当时更多的感动并不是因为那台琴是佩罗夫的梨花限量，而是源于秦键愿意为她喜欢的东西而付出争取的态度。
而今天这件礼物可是对方花真金白银买的。
尽管二人现在已经开始同居生活，但她面对如此贵重的礼物她还是觉得很...
“唔...”
“你咋了？不至于吧。”
“唔...”
“你说啊！”
“唔...”
“好～好～”
两人之间似乎出现了点小状况。
——
这种情绪延续到了晚饭，连兰顿都发现了两人之间的情绪似乎出了点小状况。
都不太说话。
于是兰顿并没有问太多关于二人的下午行程，主要讲了讲自己去米兰音乐学院的是事情。
兰顿先说他见了一个叫做米约尔的现代作曲家，然后又描述了二人见面之后如何如何吹牛打屁的场景。
兰顿尽可能的用搞笑的语气来描述。
“最后我从他那里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他的宝贝，你们不知道他当时那心疼的摸样，简直了。”
又是宝贝，秦键已经习惯从兰顿的嘴里听到宝贝这个词。
就他所了解，兰顿的宝贝可能是一块夹心饼干，也可能是一盒奶油曲奇，就连一瓶可乐也算得上。
但此时此刻秦键也没有心情猜测兰顿是不是从米约尔那里离开的时候顺走了对方明天的早点。
他有点烦，也不算烦吧，就是他不知道段冉怎么了。
明明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可现在却变成了这样。
好像他做错了什么似的。
以至于饭后他也没心情再去大教堂了。
“去吧，老公～”
“累。”
“好吧。”
回到酒店之后，秦键一进门便松开了段冉的手，问了一句，“洗澡吗？”
段冉：“我上午洗过了，你忘啦，一会睡觉前卸个妆就可以咯。”
秦键一听这话，也没搭理，就自顾自的进了卫生间。
留在原地的小胖段委屈的撅了撅嘴，只是认识秦键一来对方第一次冷落她。
然后她脱下鞋子，走到床边悄悄的换好睡衣上床拿出手机等待了起来。
秦键的不开心她能感受到，她知道原因自然是因她而起。
设想如果是自己为对方买了如此贵重的礼物，心里得抱着多大对方会喜欢的期待啊。
可对方要是在接到礼物时摆出一副莫名其妙磨磨叽叽的一脸不乐意，想来自己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
所以她理解秦键的心情，她也一直努力让自己能心安理的接受这件礼物。
但怎么想，她都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在结婚前接受这样的礼物。
此时握着手机，她满心焦虑，她在想如果一会自己与对方讲“这件东西先暂存在那你那里，等以后再送给我好不好”这样的话对方是不是能接受。
“一定不能。”
段冉了解秦键，对方温和的骨子里有时也有着与自己一样的倔强。
“怎么办呢。”
段冉觉得两人如果为这样的事情闹矛盾那真的太不值了。
而且今晚说好要去的大教堂也没去成，秦键在飞机上一直与兰顿谈论大教堂如何如何。
她知道秦键这趟来米兰除了音乐会与米兰音乐学院之外最想去的地方就是大教堂了。
“唔，他现在肯定很生气...”
“一会儿该怎么哄他呢...”
段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关注重心自回到酒店之后就已将从自己的接受能力转移到了男朋友的心情上。
片刻。
她打开手机准备学习一下广大女网友的经验，就在她打开微博的一瞬间。
一个小小的+1图标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
——
卫生间里，秦键正处在自责的情绪里。
他暗恼自己今天没有控制好情绪，不论怎么样，他也不该用那种态度与对方置气。
想到哪一点他都觉得自己不应该。
“以后绝对不能这样。”
一通淋浴下，他清醒了不少。
仔细想了想两人一起经历的过往，段冉向来是只愿意给他买贵重物品，到了他想为对方花钱的时候，对方总是制止他。
秦键琢磨着或许是因为自己没有经过对方的同意？或者说确实如对方所说这件东西太贵重了。
“一会出去在再认真问问她。”
秦键相信两个人完全可以沟通明白这个问题。
“可问题是一会出去该怎么哄她呢？”
秦键想了想，这也是个问题。
他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耍过性子。
——
五分钟后，就在段冉在手机屏幕上轻轻点下一个赞时，秦键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两人相视一望，似乎都没有在对方脸上看到自己原本以为将会看到的表情。
923.从冷战到结婚？官宣！？！？！？
“对不起。”
秦键没有用他更习惯的抱歉，说完对不起之后，他发现段冉的表情比前一秒又有了变化，不过前后两种表情都是可以让他安心的谁表情。
看来问题并不大，他放心了。
只见下一秒，段冉拿着手机从床上跳下，蹬蹬蹬的跑到秦键面前，拉扯着秦键就要上床。
秦键轻易的就被对方拉到了床边，心里思考着段冉这莫非是要将自己推倒，就像早晨自己的那般操作？
然而紧接着并没有发生他预想的那一幕。
段冉没有推倒他，而是乖乖的坐到了他的旁边，干脆利落的说道“对不起，今天是我不好，但是你相信我，我真的很喜欢你送我的东西，所有东西。”
段冉用‘所有’来强调，但依然没有忘记补充了一句，“可是这个包真的太贵了。”
直指问题中心。
这也是秦键刚才所考虑到的一种可能，“嗯——”
既然已经确定了对方接受不了的原因是包的价格问题，秦键打算就这个问题与对方展开一下。
“那么413房租是不是应该也由我来承担一半？”
段冉摇头，“不一样的。”
秦键态度良好的质问道：“有什么不一样。”
“因为413我也在使用啊，而且现在家用基本都是你在花钱。”
这话堵的秦键顿时无言，就好像如果他在房租问题下继续下去就显得他有点较真儿了。
于是他换了个角度，“那到时候的婚房要不要加你的名字吗？”
“如果是你买的当然不用填我的名字啊。”听见秦键提到回婚房段冉罕见的娇羞了起来，“但是婚后购置的房产必须要填我们两个人的名字。”
“啧啧。”
听着段冉清晰的思路，秦键不由得笑了起来。
一种很惊奇的感觉，这好像不该是他所了解的段冉。
但稍微一回味对方这两句话，他又觉得没什么问题。
段冉的内心里关于爱情也有着保守的一面吗？他不禁心中发问。
不过由此他似乎好像也许大概意识到了今日矛盾的核心所在，“那，如果我们已经结婚了，这个包你就可以欣然接受了，是吗？”
段冉点了点头，小声“嗯呢”了一下。
房间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找到问题核心，段冉从内心无法接受在婚前接受秦键予重金购置的奢侈品包，但包已经不能退了。
接下来就是共寻解决办法，两个人目前依旧在考虑。
“要不这样。”
秦键觉得沉默下去也不是个事，忽然认真道，“包给你妈算了，就当我们家提前预支的彩礼。”
“噗嗤！”
段冉没忍住的笑了出来，“你傻不傻啊，真是的，哪有这样子的啊”
秦键的话让段冉又想到了她刚才看到一条高赞评论，而且即便这一招真的可行，她也舍不得把这个包让给林朝歌。
因为这是秦键送给她的，是她的，虽然现在很烫手。
果然，见对方笑了，秦键借机搂住了对方的肩膀，真诚的看着对方的黑白分明的眸子，轻叹道，“怎么说呢？嗯。”
“我只是。”
“只是觉得今天陪你逛了那么久，看你什么也不愿意买，我心里就觉得吧，觉得，嗯，反正就是来都来了，咱也别管他什么金色广场还是什么拿破仑大街，这些东西我不关注，也不懂，但是即然你说不出你想要什么，那我就想着自主张的给你买点什么吧。”
“呜，老公～～”
“其实我当时注意到了价格，确实不便宜，我爸我妈不吃不喝几年也赞不出这么多钱。”
秦键说着心中也不由得感慨了起来。
“这不是从前年到去年我也挣了点钱。
“莫扎特大赛结束后，我把奖金我给我爸了，让他们看着给家里添了套房子。”
“肖邦大赛的奖金我给我妈了，让她拿着，我妈这个人一辈子都舍不得给自己花钱。”
“年后我又给了我姐150w让她在美国创业，起初她不要，最后是我硬塞给她的，她一个人在那边比我们谁都难。”
顿了顿，秦键重新组织起他要表达的东西：
“说这个没有别的意思，要是没有这样的经济能力，我自然也没有办法为家里做这些事情。”
“同样的，能力范围内，我也想为你提供最好的。”
秦键抬手揉了揉段冉的后脑，笑了下，“你是我的女朋友嘛。”
段冉用力的点了下头，她好想听秦键继续讲话。
片刻。
秦键拿开了段冉头上的手，够着胳膊将床角的包装带拿到了两人身前。
“在看到它的价格时，我也想过你现在在学校里多数也用不上它。”
“可是出了校门，你也是玛祖卡大奖的青年钢琴家。”
“我们以后自然是要应对各种各样的场合，你总不能走哪儿都拎着那个布袋子吧。”
“当然了，你要是就喜欢拎那个布袋子，没问题。”
“但是不管你用得上用不上。”
“别人有的，我也想让你有。”
“或许在这个过程中我确实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也没有考虑过以我们目前的关系将这种东西送予你是否会给你带来困惑。”
“不过现在我知道了。”
“所以。”
秦键顿了顿，将手中的包装带再次推向段冉。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好吗？”
期待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落空。
他被一把推倒。
当热情的狮子座女霸道起来时，一个小小的双鱼男，又能拿什么来阻挡呢？
——
——
华国时间4月16日下午四时许，第十七界肖邦大赛金奖得主，第十三届新歌剧大赛金指挥获奖者，国际著名钢琴演奏家秦键再度登上华国热搜。
这是继春晚结束，在沉寂两个月后，他首次出现在今年的互联网媒体上。
这一次的热搜事件说来有趣，与音乐无关。
完全是源于他本人的私生活。
华国时间4月16日凌晨1点34分，他停更许久的微博忽然出现了一条新动态。
他的头号粉丝们也是火速注意到了这条动态。
一张心型煎蛋配图搭配着令人遐想的文案——
【糊了，但不难吃，下次我教你段段段段不要断】
第一时间，他的粉丝圈便炸开了锅。
在二人的cp党看来，秦键这波操作无疑就是特么的官宣了！！！
924.@秦键Piano，@段段段段不能断啊
【同居了吗！！！！！！】
图片上的心型蛋自然就是这位不算神秘的‘段段段段不要断’煎的，然而我们的秦键同学似乎并不满意，下次还要教对方？
【请告诉我他是不是故意在黑你，段段段段不要断，这蛋它不要我要】
【你俩真的啊！！！天哪！！恭喜恭喜！！秦键piano，段段段段不要断】
【卧槽了...这是官宣了...?打击乐人郑峰，大忙人果然一出国就放大招】
【秦键piano，老大，啥时候把嫂子带回来给我们正式介绍一下啊！】
【416发来贺电，祝福！！秦键pi段段段段不要断老子李七叶不是夜】
【早生贵子秦键pi段段段段不要断】
当然，评论区里自然也少不了小胖段的粉丝。
【段段段段不要断，姐姐你..../哭/哭/哭】
【段段赛高！！段段段段不要断，段段，妈妈爱你！！一定要幸福啊！！】
只是这妈妈是男是女就让人无从知晓了，但看得出，这妈妈是真的爱段冉。
而起止目前，获点赞数第二高的评论的并不存在以上。
【又直又暖，羡慕段冉。】
一条即押韵、言简意赅的评论稳稳占据着评论
——
这一波午夜狗粮是实实在在的洒在了一众网友的脸上。
其实从一开始就关注秦键的粉丝基本都知道段段段段不要断段存在。
两人在第六届华韵赛钢琴决赛晚还是对手，结果时间一转，一个月之后的东京赛场上，两个人成了队友。
他俩在赛场上联手演绎的莫扎特k521四手连奏更是被不少莫扎特爱好者视为经典。
cp党们也是在那场比赛之后将两人联系到一起。
这也不怪网友，二人谢幕时，尽管或许也许秦键牵起段冉的手只是为了谢幕礼仪。
人们更愿意把相貌才华皆匹配的二人想象成一对儿，而不仅仅是一对艺术上的好搭档。
再到维也纳的赛场，据秦键个人贴吧的一些珍贵照片记录，两人在比赛期间一直处于形影不离的状态。
只是莫扎特大赛结束后，秦键之后参与的几次重要公开活动里都没在出现段冉的身影。
其中包括15年底前后的第七届华国音乐类高校歌剧大赛和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举行的拉赫玛尼诺夫作品研讨大会。
此间有人爆料段冉莫扎特大赛之后就没有在回国，直接去巴黎上学了。
于是这对原本形影不离的cp就像是一下在公众视野里风动扬镳，各自奔赴了前程。
直到第十七届肖邦大赛的国际初选赛前，赛前公布的160人名单中，二人的头像再次同框。
此时cp党粉丝们再次按耐不住。
如果说由于初选赛的舞台印象没有被完全公开，让大家无法获取到太多有效信息。
那么在九月份的公开赛开始后，网友们察觉到时隔一年之后，二人在镜头下的关系似乎已经发生了与之前本质上的区别。
后台的牵手照不少。
两人更是在各自的赛间采访中面对记者“你最喜欢的肖邦演奏者”这一问题的回答上给出了如出一辙的回答。
虽然秦键给出的有些勉强，他是最后才说了段冉的名字。
而段冉的回答则是干脆明了。
“秦键啊”
在记者追问“还有吗”的情况下，段冉更是直截了当的回答了：“最喜欢的当然只有一个。”
面对着全世界公开的镜头，这样的回答确实会给人带来十足的冲击力。
不少秦键的粉丝也是在这个时候了解到这是一个如何率真的女孩子。
一秒圈粉。
到了决赛成绩公布那一夜。
秦键被宣布为第十七届肖邦大赛冠军的那一刻。
两人紧紧拥抱的画面似乎已经不用在说什么了。
肖邦大赛之后秦键正式登陆微博，于是广大粉丝纷纷关注，并通过秦键的关注人列表一目了然的找到了段冉的微博。
只是众人期待的二人互动现场并没有到来。
秦键赛后几条连续微博动态都是在讲关于音乐会和音乐相关的东西，并为提及到关于段冉的内容。
cp党们又失望了。
这种失望情绪一直延续到秦键《镜》的发布会现场，变成更失望。
那场发布会自然是来了不少国内粉丝，可他们并没有在发布会现场找到段冉的身影。
接着在春节过后，网上关乎于秦键的消息也消失了。
一些知情网友知道秦键又回到华国院开始了新学期的课程，而从段冉偶尔在微博上转载的学习资料显示，对方应该在忙碌考试之类的事情。
可就在两个月后的今天。
一则简单的文案加一张煎糊的心型蛋就这么从秦键的个人微博出现了。
在此前秦键从没有晒过任何关于生活的点滴。
其用意，在网友看来不言而喻。
只是官宣这种事，该是一个人的发言吗？
至少另一方也得给点暗示或回应吧。
所以这也很好理解为什么此条微博下点赞数第一的评论是——
【手把手教的那种吗？段段段段不要断】
——
——
距离亨利.赫尔茨的音乐会还有14个小时。
午夜中的酒店房间里，秦键罕见的打着呼噜。
可见他金天累得一般。
而一旁的小胖段是迟迟难以入睡，今天的意义对于她不亚于被表白的那一天。
翻着一条条评论，她生怕错过一条。
当然，其中也有一些谈不上难听却让人心里不快的评论。
不过她丝毫不在意，因为今晚她听到了最好的情话。
秦键不贴心吗？
段冉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但要说秦键很懂女孩子，她又不能赞同。
偶尔段冉自己也分不清秦键到底是不是直男，有时心细的让人感动不已，有时说话又像个不经过大脑的蠢瓜。
但想一想，这个问题的答案真的与她没有半毛关系。
翻完最后一条评论，她的眼皮已经睁不开了。
强撑着最后一点精神，她翻到了第一条评论。
【手把手教的那种吗？段段段段不要断】
片刻。
‘嗯那～’
点击回复，她放下手机钻到了秦键的怀里。
她不会问自己这样的回复是否过于理直气壮。
挽着身边的人，她有勇气面对任何问题。
“晚安老公，mua～”
——
就在二人都睡去之后，隔壁隔壁的房间里，兰顿依旧翻着他下午从米约尔那里借来的宝贝。
他的桌上除了一堆零食外，还有一顶漂亮的假发。
925.新课题，赫尔茨的贝多芬
这顶假发看起来有够时髦，有着与亚当斯同款的淡金色。
——
翌日傍晚19：15，距离亨利.赫尔茨的音乐会开始还有45分钟小时整。
兰顿依依不舍的放下手里的书，起身伸了个懒腰。
他看向窗外，华灯初上，斯卡拉大剧院的门前大街上已经热闹一片。
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接着扔掉手机忙碌了起来。
“洗澡肯定是来不及了。”
他直接翻开床上的皮包，将事前准备好的棕色礼服拿出，对着镜子穿了起来。
一边嘴里用极快的速度哼着舒伯特的小调。
加大加肥版的定制礼服在他身上看起来刚合适，美中不足就是他头上仅剩的几缕头发。
“嗯。”
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声，他将桌上的假发套到了头上。
微微整理过一下发际线的角度，一个精神抖擞的金发胖子出现在了镜子前。
兰顿满意的对着镜子吹了声口哨。
收整完毕，他走出房间，去向电梯。
...
酒店大厅里，进出的客流不止，只是每一个即将或离去的身影都忍不住朝着门口左侧望去。
那对位于水晶吊灯下的华国青年男女着实有些耀眼的过分。
身材高大的男子一身清爽笔挺的黑色礼服给人以沉稳历练，男子一旁的高挑身影着一条酒红色丝质长裙，秀丽婉约，尽显东方之美。
镜头拉近。
“每次都是他约定的时间。”
秦键看了看表，嘴里略有不满的对兰顿的迟到行径又吐槽了一番。
两人已经在此等候了十分钟了，期间他还为一名从都林赶来看音乐会的粉丝签了名。
就在这时，身旁“哇”的一声，秦键的手被微微一拉。
转过身，他也不由的张了张嘴。
看着已经走近身前的金发胖子，他上下打量着，心里实在忍不住某种想打人的冲动，“教授您的头发？”
“很有型对不对？”兰顿露出了一个自信的表情。
“噗——”秦键咳了一声，“好吧好吧，很适合您。”
兰顿似是非常不满意秦键的态度，又嬉笑着问像段冉，“怎么样？”
段冉则是给了一个诚意满满的回答：“非常帅。”
“哈。”兰顿满意的举起大拇指，“我喜欢你的诚实，段。”
说着三人离开了这里。
出了酒店大门，段冉主动挽住了秦键的左臂。
兰顿跟在后边不由心笑，心道看来两个人已经重归于好。
他在意所有事物在发展中所产生的变化，其中带来变化的实际经验最被他所好奇。
尤其在男女之间。
这本就是他人生经验中最为匮乏的不说，而且他在书里也没有看到过什么真实的场面。
他可不相信莎士比亚对爱情的描写，过于浮夸。
于是他两步赶到了秦键的另一边，自以为巧妙的询问了两人今天都干了些什么。
只是对此问题，被询问的两人都微笑着保持了沉默。
“快说说，秦，这是我们的新课题。”
...
两分钟的路晨足够秦键解决兰顿的疑惑，过了马路，三人就到了斯卡拉大剧院。
在音乐艺术史中，很少有一座歌剧院像米兰的斯卡拉歌剧院这样，被看过是完美的化身建筑典范。
它不仅是一座华美的大歌剧院，更是一座标准的新古典主义风格建筑。
夜幕下，五光十色的建筑体仿佛将门前的大街置换到百年前，给人以一种旧时光的重现，浓重的历史感扑面而来。
跟随着熙攘的人流，三人走进了这座被意大利人称为象征着意大利音乐的大剧院。
检票，入门。
观众厅用以金、红、银三色装饰，美轮美奂。
呈马蹄形的坐席区域里有五层包厢有一个楼廊。
三人的座位处于中心区域，几乎是最好的观赏地点之一。
良好的环境确实更容易让人对即将到来的演出充满期待。
秦键目光从舞台中的三角钢琴上收回，再度落到了手中的节目单上的第一只曲目。
【sonata for d piano4c major op. 102 no.1】
“第四号大提琴与钢琴c大调奏鸣曲，作品号102，第一首”
是贝大爷的分割线——————
19:55。
音乐会前的预备鸣钟响起。
坐无缺席的现场渐渐安静了下来。
人们不在做其琐碎，静静地等待着今晚的主角降临。
偶尔会从某一角落传出一声窸窣。
20:00，舞台一角的门被拉开。
一瞬，现场鸦雀无声。
下一秒。
身着黑色短礼服的亨利.赫尔茨持琴走出。
“哗————————”
紧接着观众席立马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像是在致敬这位新一届杨尼格洛的获奖者。
亨利迎着掌声沉着的走到舞台中央，将琴摆放至身前。
这时跟随在他身后出场的钢伴也
他的身后跟着他的钢伴。
这名钢伴秦键有印象，由于波里尼的原因，他在肖邦大赛正赛开始前就格外关注意大利选手。
此时这名钢伴的就在初选赛的300人名单里，只是遗憾的是对方并没有进入最后的小名单。
观众席的掌声落下。
舞台上的对音开始。
钢伴坐下调整好琴凳高度便与舞台中央的亨利互相确定了彼此的音高。
一声夹杂着清脆点状钢琴声的大提琴在轻柔的划弦带出了一片宁静的绵长。
优美的基调像是预示着今晚的音乐会主题。
此时此刻，整个音乐厅内的所有人都以就位。
五六秒后，亨利在一个仰头望天的动作过程中抬起了琴弓——
琴弓依附至琴弦。
摆臂
‘翁——’
‘翁——’
‘翁——’
一组空灵柔美的下行音律，像是在被感召至舞台上空的虔诚祷告。
随后钢琴加入，音乐向前开始徐徐发展。
——
这首大提琴与钢琴的作品的奏鸣曲属于贝多芬晚期作品中最早的作品。
在经历了耳聋、疾病、以及争夺侄子抚养权的失败，贝多芬的人生可谓走到了真正的谷底。
这部有着近乎于单主题结构设计的作品从某种意义映射出了他是如何走出人生阴暗、重新投身音乐并开启创作生涯新篇章的重要标志。
整部作品两个乐章，亨利.赫尔茨用精湛的琴技在音乐中描绘出了这一作品的特质。
从秦键的个人角度来听，对方不但在诠释，而且赋予了独到的个人理解。
尤其在第二乐章的速度处理上，专业可以各有门类，但音乐是想通的。
第二乐章听过，他只觉神清气爽，一扫第一乐章为其带来的心中结郁。
——
当然，技巧达人对于音乐表达的节奏把控本就应该具备这种高明的手段。
一曲结束，他已经认可了对方的技术。
926. g弦上的咏叹，“我想弹琴了”
秦键之所以能够如此直白的对一个获得杨尼格洛大奖的选手评头论足，给出一个“我认可你的技术”这一评价——
是源于他本身作为肖邦大奖得主面对公众审视目光的态度。
他接受来自各方的评论，官方、评委、乐评人、钢琴演奏家、以及其他音乐领域的专家。
不论善意的还是带着贬低的。
那都是他的音乐，他可以不接受，但绝不会制止他人来评价。
音乐的绝对主观性决定了任何奖项都有一定的运气成分，包括他自己的那座奖杯。
这也是他无法接受兰顿——名气=实力——这一观点的根本核心。
音乐的世界，耳听为实是他秉持的准线。
如果他个人觉得赫尔茨刚才这首作品只是寻常的学院派演奏，那么即便所有人都说这部作品宛如天籁，那他也只能认为今晚的时间还不如带着小胖段去浏览一下米兰的夜色风情。
然而事实上此刻他早已松开了段冉搭至与他大腿上的手，全身心都投入到了舞台上的第二曲演奏——
【sonata for d piano5d major op. 102 no.2】
‘第五号大提琴与钢琴d大调奏鸣曲，作品号102，第二首’
依旧是贝大爷的作品的分割线——
舞台上第一乐章的演奏已经进入了一半，经过了开场曲目，赫尔茨在这首曲目的拉奏加入了更多的肢体动作。
随音乐摇摆，看起来格外投入。
秦键对这样的场景再熟悉不过，赫尔茨已经彻底的进入了演奏状态。
细致到极点的揉弦将琴弦与琴弓之间摩擦出的声音更为实质化的呈现在观众面前。
赫尔茨在对贝多芬晚期作品的风格实践上尽在于此。
晚年的贝大爷耳聋愈发严重，这极大的限制了他聆听自己作品的实际效果，但这也无疑让他内心的听力与想象力更加发达。
一个作曲家因为更加回归内心，其音乐的深刻性也必定会随之加强。
这也是为什么很难用语言简单的来说明贝多芬晚期音乐的风格。
这一点秦键自到维也纳之后，有这更为深刻的体会
各类课程里对于贝多芬晚期作品的提及，以及他近期所聆听的音乐都在明示此点。
但从音乐演奏的技法上，还是有几处较为常见的特性。
赫尔茨在此时的演奏就是在寻找尝试并尝试解读着贝多芬的晚期作品，在秦键听来——
首先是对音乐动机的处理上。
贝多芬早期作品在动机的写作上需要经过合乎逻辑的发展与处理，最终经过音乐一系列的演变之后再在尾部揭晓答案。
而晚期作品中，一些动机往往以相当**与直白的方式所呈现，当听众按照聆听习惯期盼着音乐应当走向某处时，音乐会突然打断这种期盼而另辟蹊径。
所以在这个过程中，就尤为考验演奏者如何将这种超时代的动机意图在手中的乐器中表达出。
赫尔茨运用了不同音量的演奏来处理音乐中不厌其烦反复出现的动机小节。
方法看似简单，但操作过程极其复杂。
索性赫尔茨最终呈现出的效果堪称优秀。
其次到了最后一个乐章，全曲来到了一个新的新的高度。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贝多芬在这个乐章创造了一个历史。
在最后一个乐章中，贝多芬以二重赋格为创作手法，这在整个二重奏奏鸣曲的历史上是第一次。
众所周知，古典时期的作品往往会排除晚期巴洛克音乐中严格与辉煌的复调创作手法，而以相对简洁的主调技法进行创作。
晚年的贝多芬醉心于文艺复兴时期与巴洛克时期的复调技法，这从他同其创作的《庄严弥撒曲》中可以得到最好的见证。
这一乐章中，赫尔茨再度展现了与钢琴之间的默契配合。
主题一开始由一段上行音阶进入，大提琴与钢琴在此间含蓄的奏出了各自的片段。
音乐稳步进行。
直到三分之二处，大提琴忽然闪现出了一段极其温柔的乐思，与之前的赋格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但它稍纵即逝，很快又被赋格所替代。
赫尔茨在这一段的处理简直令秦键顷刻间达到了颅内**。
令人久久难以忘怀。
曲终人静。
“哗————————————”
轰鸣的掌声几欲将舞台掀翻。
舞台上的赫尔茨在两首贝多芬作品演奏结束后，离开了舞台。
中场休息过后，赫尔茨再次以精湛的技艺演奏了勃拉姆斯的两套大提琴奏鸣曲。
赢得了满场喝彩。
杨尼格洛大赛的新晋冠军在这座历史悠久的音乐厅绽放出了第一缕光彩。
今日过后，欧洲古典乐坛势必会由他刮起一阵大提琴的热风。
随着下半场的结束，音乐会来到了常规环节——演奏家返场加演。
观众席众人都在猜测着赫尔茨会演奏什么曲目。
五花八门的答案。
...
“巴赫。”
当赫尔茨拿着琴回到现场，拉响那第一个绵长的音时，秦键便知道了。
“g弦上的咏叹。”
多么美妙的旋律啊，秦键看着舞台，心中呐喊着，他不由颤抖着的手也在这一刻被一旁轻轻的握住了。
世间总有些音乐不会过时，不管听多少遍，也不会感到厌倦。
就像玫瑰的芬芳，冬日里的火炉，巴赫g弦上的咏叹。
关于这首作品，有太多太多的故事。
1830年，当门德尔松在钢琴上把这首作品弹给歌德听时，歌德说：“开头是这样的庄严华丽，使人可以想象到一大群显要人物沿着长长的楼梯鱼贯而入。”
也许歌德最清楚。
g弦上的咏叹就如永恒的和谐自身对话，就如同上帝创造世界之前，思想在心中的流动。
“就好像没有了耳、没有了眼、没有了其他感官，而且我不需要用它们。”
“因为我的内心有一股律动，正源源而出。”
这一股律动，再次从秦键心中萌发而出。
那是一种对音乐的虔诚渴望。
纯粹到空白。
就像初生的婴儿第一次感受到母胎外的世界。
或许太久没有与音乐之间好好的谈谈心了。
秦键轻轻叹息着，眼角忽然被一只热乎乎的大手擦过。
他的视线不再模糊。
随着周围起立的掌声，他起身拉起段冉的另一只手。
“我们回家吧，我想弹琴了。”
“嗯呐。”
——
连夜返回维也纳的飞机上。
兰顿：“从舒伯特开始如何？”
秦键：“最近我经常在听。”
兰顿：“准备好了吗？”
秦键笑：“当然。”
说着他给身旁已经呼呼大睡的小胖盖上了毯子。
927. 舒伯特与过目不忘
一个月后的清晨。
秦键再次从床上迷迷糊糊醒来时，身旁的人影已经不在，只剩一条摆放凌乱的白色睡裤在他的脚边
他依稀回想起段冉临走前的话——“稍微收拾一下胡子。”
并提醒他了至关重要的一点：“中午要一起吃饭哦。”
于是他立马精神了，连忙拿起一旁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才九点一刻。”他松了口气
点开信息扫了一圈，他直接给段冉去了电话。
对方被秒接，一句“你居然醒了！”
秦键带着略重的鼻音嗯了一声，“什么情况，段叔他们还没到吗？”
电话里闻言叹气道，“巴黎机场出了点状况，所以飞机延误了，我得多等半个小时～”
原来如此。
“辛苦了。”秦键坐起伸了个懒腰，望向窗外问道：“今天冷吗？”
“今天比昨天暖和多了，“片刻，“再睡会吧？一会我带他们在学校附近转转，中午吃饭的时候你过来就行了。”
秦键这边打着哈气下了床，“不睡了，我也得起来准备一下了。”
晃晃悠悠的来到了卫生间，他对着镜子上的一对淡淡黑眼圈撇了撇嘴，“我还是过去找你吧。”
他再次提出申请。
毕竟按照华国传统，段宏带着老婆孩子来维也纳，自己不去接机确实有失礼仪
只是，“哎呀，不用啦，这个问题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嘛，而且你现在出发也来不及了，还有半小时他们就到了。”
电话里的小胖子只让他在家好好休息等着，“保温锅里有早饭，中午等我电话，记得刮胡子，挂啦，我这太吵了。”
“好吧。”秦键不再多说什么，“注意安全，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嗯那，拜拜～”
“拜。”
放下电话秦键又打了个哈气，然后拿起面盆上的电动牙刷忙活了起来。
当然，牙膏已经被提前挤好。
‘呜嗡呜嗡’的震感让他逐渐清醒。
——
半个月前的某晚段冉接到一通巴黎打来的电话，电话里段宏告诉段冉五月中旬他和莲娜要带着段暄来一趟维也纳。
并非游玩之旅。
段宏和莲娜因为工作问题要去格拉茨进行为期十天左右的出差，二人希望把段暄放在这里寄存一段时间。
对此段冉自然没有什么问题，秦键也表示欢迎。
于是就有了今天早晨这一幕。
为此秦键上周专门花了一个下午将卧室隔壁的小书房收拾干净，并在其中添置了一张卡通小床，为了欢迎即将到来的小姨子。
确实是“小”姨子，段冉说段暄今年刚满10岁。
...
洗漱完毕用过爱心早餐，秦键开始了他的晨练。
一边用匀速活动起双手，一边他继续思考了起来。
...
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几乎将所有的舒伯特钢琴作品演奏了下来。
是所有，并且是背谱演奏。
这事听起来实在令人吃惊，但事实上的确如此。
尤其经过兰顿的刻意渲染，整个学校里最近都来流传秦键过目不忘的读谱能力。
作为古典巨匠的摇篮，维也纳国立的历史上也曾出现过几位“过目不忘”的演奏家。
但是像秦键这般骇人听闻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即使在这样一所学校里，没有人不知道舒伯特本人在钢琴作品的创作数量上实在在谈不上高产。
可十五首舒伯特钢琴奏鸣曲在钢琴史上可是实际存在的。
再加上若干幻想曲、特性小曲、嬉游曲、变奏曲等小作品，且不说演奏，一个人要想在一个月内将这些作品全部背下来——“
除非他真的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兰顿如是说。
秦键似乎就在一圈天才之间展露了出了这种超人般的能力。
有人愿意相信这是真的，自然也有人对此嗤之以鼻。
比如弗兰克与艾琳就坚信秦键拥有这样的能力，而橙色玛丽卡蒂娅就属于后者。
她私下称秦键此举不就是为了几日后的那场音乐会制造噱头，“我绝不信他从没有演奏过舒伯特作品。”
而作为当事人，秦键得承认为了三天后的个人独奏会，他确实花了心思。
或者说对于任何一场独奏会他都会认真对待，不论是在卑尔根北部小镇的乡村教堂里举办，还是在维也纳国立音乐学院的高级音乐厅里举行。
从选曲到主题表达，他力求在每一个环节都能做到极致。
哪怕只是一场以“完成作业”为性质的周末音乐会。
至于别人在背地里怎么议论，一来他没兴趣，二来他也听不到。
即便他听到了一些评论，他本人也不在意。
噱头？
还有什么是比他的名字来得更直接的噱头？
“幻影。”
一个半小时后，秦键停了下来，他心中已经有了音乐会的收尾作品。
起身离开钢琴，他给兰顿去了电话，电话里他将音乐会的曲目报给了对方。
当兰顿听到“幻影”时，开玩笑的口吻问道，“你确定不是李斯特或拉威尔？”
‘幻影’作为舒伯特晚年的一首声乐作品，钢琴部分只是纯粹的伴奏。李斯特与拉威尔都写有标题为幻影的钢琴作品
“是舒伯特。”秦键给出肯定答复，然后做了一番解释，“我已经改编好了。”
兰顿：“明白，那我就把你的音乐会曲目报上去了。”
秦键：“麻烦了教授，另外下午的课我想请个假。”
兰顿：“嗯？身体不适吗？”
秦键：“家里来客人了。”
兰顿：“哇哦，需要我吗？”
秦键：“呃，暂时不用。”
挂了电话，秦键看了看时间，接着换上了正装离去。
来到康斯大街上一家颇为有名的法餐馆，他给段冉发了个定位，附信息：‘等你们？’
片刻。
段段：么么么，爱你，半小时后到！
在得到了对方的肯定回复后，他开始点餐。
...
一切就绪，他拿出手机翻了翻昨天晚上做的作业。
边看边哼，不时的还下笑一笑。
看得出他很满意他的小作品。
不住的点了点头，他右眼里的余光忽然暗了下来。
侧头。
玻璃橱窗外，一双天真无邪的蓝色眸子正好奇的看着他。
紧接着，对方一下调头跑开了，后背上的粉色大提琴箱子一颠一颠的。
又笨拙，又可爱。
——
“段冉小时候是不是也这么笨？”
疑惑着，秦键整着衣领，站了起来。
没一会的功夫，一家四口的身影出现在了餐厅门外。
928.姐夫与小姨子，带娃与要娃，作曲课与音乐会【上】
随着一家四口的款步而来，秦键移步桌旁欠身相迎。
事实上参与这顿饭局的三位主要人物之间已经不能用熟悉来形容。
一对恋人，一对父女，一对未来的翁婿？暂且这么形容。
今天这对午饭更像是一次简单的家庭聚餐。
几句寒暄过后，五人落座，秦键段冉二人与段宏莲娜分坐餐桌两边。
小段暄乖巧坐在了父母中间。
她期间不停的偷看秦键，可秦键一看向她，她就立马低下头。
饭局开始前，段宏为秦键正式的介绍了莲娜，以及小段暄。
作为段冉的外国继母，莲娜的形象并不像童话里那般尽显凶恶，秦键很容易从对方的形象上联想到他的和声教授瑟琳。
只不过莲娜的身材显得更丰硕，但不可否认两个人都是金发美人。
这点从一旁的小段暄的可爱小脸上就能看出。
秦键向莲娜主动问好之后，按照华国人初次见面的礼仪向小段暄伸出了手。
“你好，段暄。”
或许是这个问候过于正式，小段暄的小脸不由得红了起来。
但她没有向身边的大人们求助，只见她低着头，片刻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握住了秦键的手
“你好，姐夫。”
一句软绵绵又略带生涩的汉语说的却如此正式。
一瞬，现场除了莲娜之外，另外三人都愣住了。
秦键闻声尴尬的挤出了一个根本谈不上优雅的笑容。
段冉段宏父女二人则是同一时间看向了对方，像是在询问‘你教的？’
答案很显然，父女二人不由得又把目光集中到了小段暄身上。
小段暄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什么，她继续按照她近日来学习的“功课”内容，礼貌的松开了手，然后坐了下来。
只是坐下之后，她明显用力的靠向了莲娜一边。
小女孩还是害羞了。
这一前一后两幕惹得三人的不由的笑了起来，只能当童言无忌处理。
而一旁的莲娜根本没有预料到自己性格内向的小女儿竟然会伸出手。
这让她心中大感意外的同时也暂且放下了心——看来段暄并不排斥这位“陌生”的钢琴家。
起初对于让段暄暂住维也纳一段时间这件事，莲娜心里是不太情愿的，这并不是她对段冉和秦键有什么个人意见。
相反她很信任段冉，而且对于秦键，她能从丈夫嘴里听得出这是一个如何优秀绅士的青年。
只是她了解段暄，一个睡前还离不开睡前故事的内向小女孩而已。
所以她有作为一个母亲的担心。
可当她看到女儿眼神里流露出的那种向往与期待，听着丈夫在她耳边的保证，那一刻她不得不告诉自己，‘这没问题。’
现在看来，或许情况比她料想的确实要好一些。
只是三人在笑什么，段暄的问候语出了什么笑话吗？得说她最近确实常见段暄练琴之余喜欢搬弄着平板电脑上的汉语学习软件，似乎在自学汉语。
随后段宏用只有大人才能听的懂的语言向莲娜解释了一番，结果这让作为法国人的莲娜也听的颇为费解。
这并不奇怪，因为法国家庭亲属之间的称呼也可以简单到让华国人感到混乱。
当然，这已不重要。
重要的是饭桌上的气氛已经足够活跃了。
第一次请段宏的一家吃饭，秦键自然是按照极高的标准备了一桌豪华的法餐。
餐后，段宏夫妇感谢了秦键的招待。
“不用送了，你们一会儿回去忙你们的，我们还得去机场等个人。”
餐厅门口，段宏拒绝了秦键的好意，“这段时间暄暄就给你俩添麻烦了。”
“您客气。”
秦键说着给了夫妇二人一个放心的眼神，“我们一定会相处的很愉快。”
段宏点点头：“另外不用客气，替我监督她每天按时练琴，不听话就收拾她。”
秦键笑：“这个，我只能说尽力。”
——
听着两个大人说着听不太懂的对话，小段暄心想自己回去一定要好好学习中文。
看着爸爸妈妈离去，她以为自己可能会有点紧张，但是被姐姐拉起手之后，她觉得自己一点也不紧张。
“那我们也回去吧？”
“嗯那，我好困，回去我要补一觉。”
“那我呢？”
“你不是下午有课？”
“我不寻思下午要送你爸，就和兰顿请假了。”
“那正好，我们一起补一觉。”
“...那暄暄呢？”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段暄抬起头眨巴了一眼，结果发现姐夫只是搂着姐姐看着姐姐，并没有叫自己。
于是又低下了头。
“她也睡觉好了。”
段冉说着转脸用法语和段暄嘀咕了起来，“一会到家你要午休，午休之后你可以获得一整块的芒果慕斯。”
小段暄闻言露出一副惊喜模样，然后用力的点了两下头。
一旁秦键听的真切，心道天下的姐姐果然都有各自的哄娃妙招。
“搞定！”
段冉回过头嬉笑，“我们回去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你和她说了什么？”秦键佯装好奇。
“许诺了她一块蛋糕。”段冉清脆回道。
秦键：“是你想吃了吧·。”
段冉嘿嘿一笑。
路过克拉默咖啡厅时，秦键主动为两位女士购买了下午茶甜品。
接着三人回到了康斯公寓。
——
413已经被秦键打扫的格外干净，窗台旁边的两台钢琴格外引人注目。
段暄进门好奇的打量着客厅里的一切，只是换好拖鞋后便被段冉带到了书房小屋。
“暄暄，这间是你的私人卧室，平时我们不会进来。”
段暄放下了背上的大提琴箱，整洁的小屋虽然没有她在家里的卧室大，床上也没有她的小熊，但是她很喜欢这里的感觉。
而且崭新的床单上还有姐姐的味道，床头的新谱架也是她喜欢的粉色。
秦键把段暄的小行李箱放到书房门口，转身去检查了一下卫生间里有没有什么少儿不宜或类似的东西。
顺便把时间留给了姐妹二人。
之后他便回到卧室拿起床头的《伟大的考古学家圣桑》等待了起来。
这本书他已经看了快半个月了，写的确实生动有趣。
约莫半小时后，卫生间的门被推开，姐妹二人的嬉笑声音传出。
秦键以为要睡觉了，结果又等了十分钟段冉才姗姗回到卧室。
“睡了？”
秦键放下手里的书，起身问道。
“嗯那，她要听故事才能睡觉。”
段冉坐到床边别过耳鬓的头发，轻呼了一口气，接着低头整理起床头凌乱的衣物。
片刻，“我们就开着门睡吧，好吗？”
她询问着侧过头，只见秦键一脸莫名笑意的看着她，便问道“干嘛啊？”
秦键点点头，认真道，“感觉你挺适合当妈妈的。”
段冉失笑：“我不喜欢小孩儿，麻烦。”
说罢她躺了下来，片刻，“秦键，如果我们将来不要孩子你会不会不愿意？”
秦键皱了皱眉头，下意识道，“真的假的？”
“要是真的呢？”段冉转过头，眨巴着眼睛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秦键长嗯一声，抿了抿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他的潜意识里，这个问题如果是真的，那真的是一个不小的问题。
良久。
“到时候总会有办法，对不对。”
秦键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段冉又笑，但没继续追问下去，她刚才也只是随口一说。
可说过之后，她发现在她的潜意识里，她并不想要孩子。
“那就到时候再说，困困，抱我。”段冉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含含糊糊的嘀咕了一句就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搂住了。
...
不多时，段冉便睡去。
而秦键却一时间失去了困意。
他的那脑海中始终萦绕着刚才的话题，如果以段冉的性格，到时候对方要是真的不想要孩子，那自己将如何置身于大家庭的角色来面对这个问题。
再者，作为一个传统的华国男人，首先他自己能接受吗？
这亦是一个需要他辨明根本的问题。
好在，时间线并不匆急。
——
傍晚，三人先后醒来。
秦键活动着筋骨走出卧室时，餐桌上的姐妹二人已经在愉快的吃蛋糕了
说来也怪，原本嘻嘻哈哈的小段暄一见秦键走出卧室便沉默的化身为一只小鸵鸟。
对此秦键确定了发现了，这孩子确实有些内向。
大概是还认生，于是他决定晚上带着段暄出去转转玩玩。
一来是为了增进一下与小姨子之间的亲密度，段暄保守估计要在这住一个周，他可不想对方离开这里的时候见到自己还低着头。
二来近日的忙碌让他今晚也打消了练琴的计划，音乐会的曲目已经筹备提交完毕，明天的作业也已完成上交，今天适当的放松一下情绪对后天的音乐会还是有所帮助的。
于是他开了罐啤酒坐到了段暄的对面，接着遛起了他掺水的英语，“今晚我们去多瑙河公园吧？”
小段暄的英文水在父母的影响下还算不错。
她听懂了姐夫的话，公园她当然想去，但是她今天还没有练琴，没有练琴就不能出去玩。
段冉也放下了叉子，诧异的看向秦键，目光满是你晚上不是要练琴吗？
秦键会意的摆手道，“今晚不练了。”接着他目光转向小段暄，笑道，“你决定，我们出不出去？”
小段暄迎着姐夫的目光，一副很难抉择的模样，于是她又看向了姐姐，目光是在征求姐姐的意见。
段冉想了想，“如果今晚去了公园，接下来两天你要把今天的练琴时间补回来，可以吗？”
这对于渴望公园之行的孩子是一个没有第二选项的问题。
尽管明天她要多拉两个半小时的琴，但她还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不不不。”秦键插话打断了二人。
姐妹二人一齐看来。
“今天就是休息，休息就是休息，我们不讲任何条件。”
“明天我们继续按照常规计划进行就可以。”
说着他再度看向段暄问道，“暄暄，你在家每天需要拉多长时间琴。”
大概是秦键“仗义出手的态度”和亲切的表情以及问话内容终于让小段暄敢直面他的眼睛。
小段暄展开左手伸出了手掌。
“不算周末是五个小时。”
迎着段暄清澈的目光，他的目光不由的移向了柔和灯光下的小手掌。
心头微微一颤。
那只不大的手掌上，每一个指肚上都烙着一层浓厚粗糙的茧子。
很难想象。
这是一个10岁孩子的手掌。
他轻吐一口，没有再问对方周末要练多长时间。
“五个小时，比我厉害多了。”
秦键看了看表，“我们还有半小时出发，你要吃快点了，吃完我们今晚出去好好放松一下，明天我们一起练琴。”
“嗯！”
小段暄咧嘴露出了一对可爱的小虎牙，拿起叉子加速吃了起来。
比起好吃的，她更喜欢出去自由的奔跑。
忽然。
小段暄又抬起头，“你不喜欢吃吗？”
秦键笑了笑，拿起一旁段冉的叉子挖了一小块喂进嘴里，“我怕长虫牙。”
小段暄一听忙捂住了嘴，她也害怕长蛀牙。
段冉安静的目睹着身旁这一对大小的互动，他能察觉到秦键身上那种不同于她习惯的那种温柔。
有一种应该是来自爸爸的温暖？她未曾在童年体会过，所以她不确定。
但她可以通过秦键落在段暄身上的缓缓目光感受到，对方是喜欢小孩的。
唔...
...
半小时后，两大拎着一小离开了公寓。
一出公寓楼，迎面而来的诺曼教授正挽着妻子从外面散步回来。
诺曼夫人利马被夹在二人之间的模样吸引住了，接着她不住的在段暄与段冉还有秦键之间摇摆着目光，最后落到了段冉身上，“哦，亲爱的，这是你的妹妹吗？“
段冉笑，毫不避讳道：“是的利兹教授，同父异母的妹妹。”
“暄暄，向利兹教授和诺曼教授问好。”
小段暄听从姐姐的话，礼貌的向眼前的爷爷奶奶问了声好。
看着段暄的可爱模样，诺曼教授忍不住蹲下亲切的爱抚了一下段暄的后脑：“看来我们的公寓又住进来了一名小音乐家，告诉我，你是什么乐器，千万别说是大提琴。”
“是大提琴。”段暄娇羞的回答道。
“那糟透了，”诺曼夫人夸张的笑道，“大提琴要被你们家承包了。”
五人挥别时，诺曼夫人说她明天要做苹果派欢迎我们的新住户。
老诺曼则是扯着嗓子：“秦，后天晚上我要去看你的音乐会，我要最好的位置！”
——
去往多瑙河公园的车上，看着窗外黄昏下的街道，小段暄也想申请一个好一点的位置。
于是她转过头，小声的凑到段冉耳边。
“姐姐，我能去听他的音乐会吗？”
接着段冉也悄声问道，“他是谁？”
小段暄细声：“姐夫。”
段冉听后给了段暄一个鼓励的大拇指，“不过你在外面要叫他哥哥，听见了没有。”
小段暄点头，她最听姐姐的话。
929.姐夫与小姨子，带娃与要娃，作曲课与音乐会【中】
“哥哥，为什么多瑙河公园里没有多瑙河呢？”
两个小时的肆意游玩让小段暄此时只能疲惫的趴在秦键的肩头。
只是被问者也不知道该作何解释，他也是第一次去这个公园。
“大概是我们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它回家找妈妈了。”
小段暄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她点了点头，不再问话，继续把头埋了下来。
虽然她也想妈妈了，但是哥哥的肩膀也很舒适。
而且经过大半天的接触，她发现哥哥一点也不笨。
姐姐之前的描述有误，她要继续观察。
三人回家的路上，夜空已经披上了黑幕的外套。
段冉跟在秦键身旁，听着一大一小的对话，不时的会笑一笑。
原本应该属于她的位置被段暄占据了。
对此她几乎可以完全肯定未来的未来，假如她和秦键真的有了孩子，那么孩子势必会占取更多属于她的位置。
哼。
想到这里段冉轻轻的在段暄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
见对方没有反应，随后才发现对方已经睡着了。
她移步秦键身侧，又贴近了一点，学着段暄的口气打趣道，“哥哥，今晚辛苦啦。”
秦键笑笑没接话，接着正色道，“明天早晨你7点半就要出门，我9点也要出门，暄暄怎么办，放家里吗？”
“我刚才还在想。”段冉接道，“平时她一个人在家没问题，只是她刚来这一天，我担心她一个人会害怕。”
回到家后，段冉哄着半睡半醒的段暄去卫生间洗漱了一番，然后将其送回小卧室。
客厅里秦键正拿着手机坐在沙发上翻看着今晚的信息，见段冉来到客厅，“睡了？”
“睡了。”段冉伸了个懒腰，凑过来，瞅了眼秦键的手机屏幕“怎么了？”
秦键淡淡道，“下个月月底阿格里奇要在华国院开大师班，沈老师问我回不回去。”
段冉：“你要回去吗？”
“算了吧，六月我们太忙了。”
放下手机，话题又回到了段暄，“要不明天早晨我带她去上课？”
段冉想了想，通过今晚秦键与段暄之间的各种互动，她觉得这个方案，“那明天上午我就不管你俩了，中午下课我回来我做饭等你们。”
秦键：“...要不还是等我回来做吧？”
段冉瞪起眼睛不满道，“不用！！赶紧去洗你的澡。”
——
“晚安。”
“晚安咯。”
今晚两人都选择了克制。
不仅仅是因为卧室的门是开着的。
——
次日一早，嗡嗡嗡的闹钟唤醒了段冉的同时秦键也跟着坐了起来。
“你也起？”今日的小胖段一醒来就显得很有生机。
一旁秦键的目光略显呆滞的打了个哈气。
“我做了个恶梦，梦见胖子叫我爸爸，最可怕的是我还摸了摸他的头。”
“啧啧啧啧——”
...
段冉没来得及吃上秦键准备的早饭就忙碌离去，离开前再次叮嘱秦了一番给段暄洗漱扎头发换衣服的细节。
秦键则是在做好早餐之后来到书房门前连敲了几下门，“暄暄，起床了。”
片刻，门被打开。
睡眼惺忪的小萝莉显然已经适应了这里的一切，她打着哈气与门前的人问早，“早安哥哥，”说着还探着小脑袋寻找着姐姐的踪迹。
秦键一边解释着今日安排一边哄拉着迷迷糊糊的小萝莉进了卫生间。
“洗漱结束我们就吃饭。”
“好！”说到早饭，段暄终于打起点精神。
洗脸的过程很顺畅，就是扎头发的环节实在有些...
整个过程，小段暄不停的看着自己的头发被整成各种奇怪造型，有时还被扯得生疼。
只是她发现哥哥确实有点笨。
五分钟后，秦键也放弃了各种难以实现的想法，就简单的给段暄扎了两条辫子。
二人对着镜子，秦键满意的点了点头。
小段暄甩了甩头，挤着眉头指了指左边的小辫：“歪了。”
“歪了好看，华国小朋友都喜欢这样的辫子。”
“真的吗哥哥？”
“嗯。”
秦键拨楞了一下段暄的小歪辫，认真的夸奖了一番，“非常好看。”
“...姐姐小时候也这么扎头发吗？”
“她最喜欢。”
“那她为什么没有给我扎过...”
“这个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可妈妈说我已经长大了。”
“暄暄，你饿了吗？”
“饿。”
“我们去吃早饭。”
“可我还没有刷牙。”
“...好的。”
...
索性早饭很不错，虽然只有小米粥加一点点小咸菜，小段暄捧着小碗很快便忘记了自己的小歪辫。
两人正吃着饭，段冉来了条短信。
秦键看过回了条，“一切顺利。”
饭后他为其换上了段冉已经提前准备好的小裙子，接着二人整装出发。
去教室的路上。
“哥哥，教室里会有很多人吗？”
“不用担心，我们会一直呆在一起直到下课。”
“那拉钩。”
小段暄停了下来，扬起脸看向秦键。
阳光下，她眨巴着一对异色的瞳孔，认真的伸出了左手。
片刻。
秦键蹲下与她拉了勾。
段暄在拉钩的过程中用充满仪式感的稚嫩口吻说道：“拉钩，一百年不许变，反悔的人会长蛀牙。”
蛀牙吗？秦键笑了笑，他猜这一定是段冉教的。
“盖章。”
一大一小两支大拇指同时用力像彼此按去。
仪式结束，秦键站了起来，大手再次拉着小手，二人向着教室走去。
随着周围越来越多的目光投来，小段暄拉着秦键的手也越发用力。
同时她也在悄悄打量着这所连肖邦大赛冠军也会来上的大学。
“科赫教授。”
走廊里，秦键拎着段暄与科赫相遇在教室门前。
——
临近上课，教学楼1021教室已经坐了不少人。
今天是科赫的作曲理论课，来听课的大多数都是作曲系的三四年级同学。
当然其中也不乏其他系的同学来蹭课，比如伽马重奏团的几人，比如秦键这种校园明星。
对于后者，学院里的师生已经习惯。
如果说秦键在学期一开始来教室上课只是为了某种作秀，这个说法说得通，可半个学期过去了，大家依旧可以从各种课堂看到他的身影。
是各种课堂。
他会出现在管弦系室内乐合奏的课堂，也会出现在指挥系的公开课。
俨然一副好好学生的模样，而且他还是完成作业最积极的那种好学生。
马上上课了，教室里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当门内两大一小的身影时，教室里又稍稍乱了起来。
“快看，好可爱。”
艾琳忍不住的戳了戳身旁无精打采的弗兰克。
弗兰克显然也注意到了今天陪秦键来上课的不是段冉，他一下打起了精神，“这是他的女儿吗？”
这话惹来了艾琳的一记白眼，“白痴。”
而另一边的卡蒂娅依旧用一种近乎厌恶的目光审视那个令她不悦的身影。
尤其是在今天，秦键的出现让她更不开心。
显然被门前情景吸引到的远不止伽马重奏团的几人，教室里响起了窃窃私语。
不知科赫对着秦键说了什么，只见秦键笑着点了点头，接着领着段暄坐到了第二排一处没人的空位上。
科赫走上讲台，继上节课的二部小型复调曲体写作，开始了今天的内容。
讲至结束，大半节课已经过去。
临近下课前15分钟，按照老惯例，又到了a演奏b作业的环节了。
课堂的气氛松弛了不少。
“准备一下吧，各位。”
科赫把讲台的位置让了出来，拿着三份乐谱走到了教室中间，路过第二排的时候，他将一份乐谱放到了秦键面前。
乐谱上大写着——‘为钢琴所作，小赋格，卡蒂娅。’
接着科赫将剩下两份乐谱分发了下去。
上节课一共进行了四组，其中秦键的作业被卡蒂娅演奏，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赞誉。
而今天他将演奏卡蒂亚的作业。
两人互相演奏对方的曲目这一事说来有点戏剧味道。
几乎教室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卡蒂亚对秦键素来没有好感。
其原因只有伽马重奏团的几人晓得——卡蒂娅早在本科学习阶段就对亚当斯芳心暗许——而在亚当斯没有拿到肖赛冠军的那个夜晚，卡蒂亚当场砸坏了奥费多尔的平板电脑。
所以眼下这一幕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像是科赫的特意安排。
毕竟此二人有着领跑于教室众人的创作能力以及现场演奏能力。
高手的作品由另一个高手来演奏，这听起来也确实能让人打起不少精神。
而且大家期待秦键第一个走上讲台，最好直接脱谱来展现一下他那被传得沸沸扬扬的超能力——过目不忘。
...
秦键拿起眼前的乐谱匆匆翻了一遍。
94小节的作品小赋格谈不上短。
结构严密，乐句清晰。
只是手写的打印版看起来颇为有些吃力。
接着他从头开始仔细的阅读起每一个小节。
一旁小段暄歪着小辫认真的看着秦键。
她觉得秦键看谱的样子很老派，像她见过的一些大叔叔，但又比那些叔叔好看。
——
三分钟后，随着一名棕发卷毛青年的起身，教室安静了下来。
在一两句有扇的起哄声中，他腼腆的拿着乐谱走上了讲台。
这名叫做坎斯的青年并不是钢琴专业出身，但这不影响他熟练的将他所拿到的这份作业顺来的演奏了下来。
演奏结束，他对这部作品简单的描述了一下。
“一部很有趣的作品，丹妮。”
最后他看向这部作品的主人，第四排座位靠走道左手的一名短发文静女生。
女生用掌声向坎斯表达了感谢。
接着第二位演奏者也站了起来，一个留着莫西干发型的小胖子。
下一秒教室里一阵雀跃欢呼响起。
秦键抬头扫了一眼，接着也不由在心中惊叹了一声。
对方手里并没有拿乐谱。
小胖子他了解一些，从德国来，之前和塔里贝克学过几年钢琴，现在是作曲系四年级的学生。
小胖子坐下直接开始了演奏。
音乐流畅的进行了大约三十秒左右的时间，他以一个漂亮的收尾完成了任务。
作品虽不长，也没有人确切地知道他是否弹的正确，毕竟这是一次“首演。”
不过从作品主人听后表现出的神情来看，小胖子的背奏应该还不错。
讲解完作品，小胖子在明亮的掌声下回到了座位。
用时八分钟，背奏一首23小节的双声部作品，他觉得自己完成的非常漂亮。
只是科赫似乎对小胖子不太满意，自小胖子空手起身那一刻，科赫就撇了撇嘴。
第二位同学也完成了任务，教师再度安静了下来。
与此同时所有人的目光不由的都集中到了秦键的位置。
像是感受到了来自背后的目光，秦键合上了手中的作品。
转头看向了身旁。
小段暄正在密切的数着秦键下巴上的胡须，对方忽然一转头，她不由哆嗦了一下。
秦键道：“该上台了。”
小段暄当然明白，可是她又不想一个人呆在下面，而且一想到两个人已经拉过勾了，顿时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秦键笑了笑：“我的意思是，我们一起。”
听到‘我们一起’，这下段暄心里踏实了，可又紧张起别的来。
这时秦键把手里的谱子交到了她面前，认真道：“一会儿你就坐在我旁边替我翻谱。”
果然，段暄猜的没错，心中的压力变得更大了。
钢琴谱她倒是看得懂，可她害怕犯错。
见眼前的小人表情变得更加为难，秦键凑过去小声嘀咕了两句话。
段暄听过之后疑惑的眨了眨眼，老实说她没太听懂。
但她还是伸出手接过了谱。
...
一切就发生在十秒左右的时间，当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一起走上讲台时，教室里笑了起来。
并无其他原因，实在是将乐谱抱在怀里的小萝莉走路的模样太可爱了。
秦键微笑着用了一个请的手势向众人介绍了一下他的‘搭档’，接着他坐到了钢琴前。
段暄乖巧的拿着乐谱坐到了他的一侧。
秦键开始调整琴凳的高度。
段暄也完成了她的工作，将谱子摆到了谱架上。
可翻开的一瞬，她不由的张开了嘴。
她会看钢琴谱没错，但她盯不住这种凌乱的手写谱啊！！
她惊异的看着眼前令人眼花缭乱的乐谱。
她没有时间考虑她的姐夫是如何捧着这样的谱子认真的看了那么久。
就在觉的一切都要完蛋时，她空白的大脑里忽然重新出现了秦键刚才凑到她耳边的提示。
现在，她似乎明白了那两句话的意思。
下一秒。
她想象着这是一次自己的登台表演，一个深呼吸后，调整好了表情。
然后将乐谱摆正。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一大一小交换了一下眼神。
看着段暄无辜的大眼睛，秦键用一个小小的wink让钢琴前的气氛松弛了下来。
接着他目光转向眼前乐谱的第一小节，收起微笑。
呼吸，抬臂，落键，一气呵成
“噹—”的一声清脆琴响带出了一段舒缓的a小调单旋律。
力度均匀，走句清晰。
卡蒂娅的作品在秦键指下立即展开。
小段暄听着耳边的钢琴旋律尽力的盯着谱，但很快她就迷失在了凌乱的音符之间。
——
——
‘就当成一场表演，一会儿你可以在任何你想翻谱的地方伸手，不用管我。’
‘因为我会万无一失的即兴。’
930.姐夫与小姨子，带娃与要娃，作曲课与音乐会【下】
纹路清晰的单旋律线条经过四小节发展，音乐在第五小节终于出现了第二个声部。
秦键左手加入了演奏，像是在复刻若干秒前右手动作，
一母同胞的两条旋律线先后并行，追逐遁走，却不试图真正的相交。
此处可见卡蒂娅纯熟的写作功力。
没有乐谱，再好的演奏者也无法施展他们的精妙技艺。
讲台下的师生们安静的聆听着卡蒂娅的创作，当然，如果仅是从观赏的角度而言，秦键的演奏画面已是一种享受。
穿梭在键盘上的双手，从作品一开始便以一种凝练有型的落指方式给人以踏实的感觉。
似乎只要是这样一双手来演奏，任何音符都会万无一失。
然而如此美妙的演奏并没有让教室里的每一个人都进入流淌的音乐世界。
此时的卡蒂娅内心并不太好受，说是受到打击也不为过。
因为她听到了她最期待的版本开头。
——
任何一首作品诞生时，其作者都会有一个内心期待的版本。
那是一种在创作过程中为了遵循内心听觉而写作——才得以出现的版本。
这首作品诞生于一周前的某个中午，诞生之际，卡蒂娅一个人在琴房里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来演奏这部作品。
然而能将肖邦演奏到被秦键本人认可的她，却无法将自己写作的作品演奏出自己所期待的感觉。
这对于一个作曲者而言，幸与不幸，各占半边。
于是他想到了他的师兄亚当斯。
并花费了三个小时将自己的手写谱在电脑上编辑排版之后发给了亚当斯。
她必须确保对方能看得清自己写的是什么东西。
之后她想听听对方如何来解读她的作品，因为这部作品于她的意义并不只是一次简单作业，这将作为她毕业作品的其中一首。
甚至在未来的某天会在维也纳钢琴圈内公开发表。
当晚她便收到了亚当斯的回复，一个视频。
视频里一开始，亚当斯坐在钢琴前，整个镜头角度侧对着钢琴，谱架上摆着一个类似电子读谱器或平板电脑一类的的东西，然后亚当斯开始演奏。
当视频结束时，她觉得自己的这部作品拥有了生命。
于是她询问对方是否可以把这段视频发给科赫，在得到对方的准许之后，她这么干了。
可等来的回复并不是赞美之词，科赫甚至没有对亚当斯的演奏进行任何评价，而且还告诉她：“明天上课你尝试着演奏一下秦的作品。”
心怀不满的她在第二天的课上并没有认真的阅读秦键的作品，并且在演奏的时候还故意在一些地方施展小伎俩，用错误的演奏解读来演奏。
因为是首演，没有人知道她干了什么，即便秦键本身也无法对她加以指责。
不过遗憾的是在她演奏结束之后，班里的每一个同学似乎都被音乐打动了。
那时她又觉得大家很不客观，她想如果摘去秦键之前作曲家的身份，大家一定不会对这样的作品假以辞色。
抱着种种个人想法，她昨晚向科赫请了假，今天本不打算来上课。
她知道今天秦键要演奏自己的作品。
可清晨去琴房的路上，她路过教学楼又鬼使神差的来到了教室。
在秦键带着小女孩携谱上台那一刻，她心中满是讥讽，她打一开始就不相信秦键拥有超人一般的读谱能力。
然而当她看到自己的手写谱被小女孩摊开那一刻，她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把排版好的作品发给科赫。
不过紧接着她的思绪便被钢琴奏响的第一个音所打断。
一个中弱强度的保持音，她没有在谱面上进行任何标注，但她听到了一个绝佳的音。
这是她想要的。
接连而来的四小节，她的注意力一点点被音乐引到了秦键认真的演奏神情上。
这一刻她又有些感动。
没有一个作者不期望自己的作品被认真所待。
跟着秦键的演奏，她的心脏猛然加速了跳动。
她忽然想到这份手写乐谱的结尾处有一个重大的书写错误！
她张了张嘴，只是音乐已然开始，并已奏至第一页的尾声。
——
“1”
“2”
“3”
“4”
段暄发誓自己从没有这么认真的数过拍子，听着一旁的演奏，她将大量的注意力都放到了乐谱上的————小节线。
这是整份乐谱里她唯一能清晰看到的东西。
也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东西。
音乐在第二小节开始，她就在音符之间迷失了自我。
好在她反应快，在第三小节她就想到了一个绝对有效的记谱方式来尽量保证自己不出错。
因为这部作品在一开始已经清楚的标示了4/4拍。
所以按照她所认知的音乐常识，每一个完整小节有且只能有四拍。
而每四拍的最后一拍后面都会有一个象征小节结束的——小节线。
她要做的就是不论秦键演奏什么，她只用跟着秦键的演奏速度数着拍子看小节线就可以。
这样数到页尾处的小节线，她就可以翻页了。
要想让这个方法行之有效，她必须要确定一个位置正确的第一拍——也就是一根小节线后的第一个拍子。
谢天谢地，这是一首赋格作品。
秦键加入左手的第一个正拍，就是她需要的强力依据。
“1”
“2”
“3”
“4”
又是一小节过去，她已经数了31小节。
眼见第一页就要结束，她学着音乐会上那些专门为钢琴演奏者翻谱的工作人员一样，压低胳膊伸出了小手。
‘唰’的一声。
谱子翻到了第二页。
紧接着心里再次开始了默念——“1”“2”“3”“4”
——
演奏到了第二页，秦键心里有些佩服小段暄。
同时感到意外的还有科赫和卡蒂娅，作为同样清楚这是一份怎样乐谱的二人，都不会觉得一个孩子应该能做到如此精准的翻页。
一闪过的思绪，秦键目光扫过乐谱上的下一小节，左手的力度逐渐加重。
音乐色彩随之发生幻化，并且在演奏速度上也出现了起伏。
教室内的气氛因音乐情绪的走向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解读作品是一个称职的钢琴家拿到一部新作首当其冲要做的事情。
虽然只有短短的十分钟时间，但秦键尽可能的在那属于他与乐谱之间互为彼此的十分钟里从缭乱的音符中寻找着卡蒂娅内心的蛛丝马迹。
这不仅是一种职责，也是一种对音乐的尊重。
他可以不在乎对方怎么对待他的作品，可作为一名演奏家，他需要自己认真的对待每一个作曲者的作品。
一个人可以在表象中作出种种令人反感的举动，但其UU小说的音乐是无辜的。
我们不能因为某些指挥巨匠曾加入了一些臭名昭著的反人类组织而否定他帝王般的指挥才能。
同样，秦键正是以一种只与音乐对话的态度在解读演奏。
况且他认为这是一部值得演奏的作品，除了令人操蛋的手写笔迹。
整洁的音乐一直演奏至第二页倒数第二行的第四小节的最后一拍。
这里是一处较为复杂的双手对位，秦键的演奏听起来让人丝毫不觉得这里有什么问题，丝滑如大理石平面。
但，这一拍却将他身旁的小歪辫困在了原地。
小段暄坚持数了五十六根小节线，终于在这一拍，再次混乱了。
她原本认真的盯着左手声部的乐谱，可在那一拍的最后一个音符上，那个拥有着长长符杆的e音让气氛无比。
那一刻她根本分不清那条如同小节线一般穿过五线谱的竖线是音符的符杆还是小节线。
就是这么一刻停顿，即便她随后立即反应过来了，可再也跟不上秦键的演奏。
茫然的看着最后一行乐谱，她不知道该不该翻页。
再次想动了秦键的提示语，随着耳边的旋律，跟着感觉，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翻开了下一页。
这一次，科赫和卡蒂娅的表情再度发生变化。
两人都清楚，小女孩翻早了两小节，失误了。
紧接着二人的注意力就动了秦键身上，因为这个失误将直接导致演奏者可能要出现状况。
卡蒂娅心里一紧。
然而，接下来什么都没有发生，钢琴前的演奏者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似的。
依旧专注的演奏着，并且分毫不差，情绪脉络的弧线上没有出现丁点波动。
稳得像是正在背演一首烂熟于心的作品。
想到此处，她的瞳孔不由得剧烈波动了起来。
难道科赫已经提前把乐谱给对方看过了？
不会，她了解她的老师是个什么样的人。
亚当斯？
随即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更让人惊异的一幕，小女孩又把谱页翻了回去。
她在干什么？！
卡蒂娅心中直呼，音乐已经到了第三页了！
然而小女孩接下来手忙脚乱的又连续将乐谱“唰唰”来回的翻了两次。
最后才停在了第三页。
这一来一回，教室里已经没有人不知道这十秒的功夫里发生了什么
秦键看向小女孩的鼓励眼神以及他手下从没中断过的音乐情绪似是已经告诉了所有人——
背谱可能就如饮水般简单。
这一点卡蒂娅更有发言权。
秦键非但没有弹错半个音，甚至他连乐谱中的表情记号都演奏的很清楚。
流动起伏的旋律线条很好的说明了这一点。
随着作品进度的有序前行，卡蒂娅不再关心别的。
哪怕音乐进行到最后一页的第三小节时，小女孩才将谱页翻到最后一页。
她已不在乎。
她正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了音乐的聆听中，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在最后一刻抓住秦键对她创作的理解。
她专注的甚至忘却了刚才还令她忧心忡忡的一件事——秦键此刻正在演奏的手写谱最后一小节有一个她埋下的重大失误。
——
渐渐的演奏已至尾声，秦键的目光也再次回到了乐谱上。
一边演奏，他一边分析着卡蒂娅的写作动机。
这依然是一个演奏者与创作者的心理博弈游戏。
他察觉的到，卡蒂娅的创作里有那么一些隐隐致敬巴赫的味道。
这并不难看出。
从整部作品来看，卡蒂娅在主题片段上的写作算得上最精彩的，呈示部的对答陈述也展现了依次有序的逻辑。
这两点上几乎可以见到巴赫早期赋格作品的影子。
可是到了中间部。
真正需要对作品内质进一步展开丰富表达的阶段，卡蒂娅露了怯，只是草草的一带而过，并没有加以展开。
这使作品的品质打了一个不小的折扣。
虽有些遗憾，但得说这依旧是一首不错的作品。
水品远超一般作业性质。
“嗯。”
一声轻轻的哼鸣，秦键右手食指一扣，一个警醒的琴鸣预示着尾声的彻底到来。
双臂齐推。
当双声部旋律在最后一次返回a小调将主题重现。
作品要结束了，这一点连小段暄都听得出。
倒数第三小节，秦键流利的摆动手腕。
倒数第二小节，秦键最后一次吸气。
倒数最后一个小节，就在他演奏至最后一拍时，他左手按下最后一组和弦，左手的使命完成。
就在他的右手要跟上按下最后一组收尾的双音时。
他的瞳孔陡然一跳，呼气就在这一瞬被强行中断。
此时他的右手大拇指与无名指距离‘c—‘g’这组琴键只有不到1cm的高度。
紧接着他的右手手腕一抖，像是滞空了0.1秒，接着继续下落。
“噹——”
他的小拇指强行取代了无名指，落在了‘a’音上。
一组和谐的音程为整部作品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呼。”
有惊无险，他相信自己最后的判断应该是无误的，卡蒂娅应该是书写失误。
a小调作品的终止音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落在g上。
“哗——————”
掌声与呼喊声此起彼伏，不知道大家是为卡蒂娅的作品鼓掌还是秦键超人一般的记忆里鼓掌，或者二者都有。
揉着微微有些抽搐的右手手腕，秦键拉着段暄起身向掌声示意感谢。
同时他也面对着卡蒂娅顾起了掌。
只是卡蒂娅的神情有些不自然，她的表情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简单的说了两句作品，秦键表达的很客观，就是他通过实际演奏分析出的一些内容。
最后。
“如果将中间部再进行几次展开，这部作品会被更多人听到。”
“谢谢。”
说罢，秦键令这段暄走下讲台。
此时也到了下课时间，科赫回到讲台简单的点评了一下三人的作品。
随即留了作业便宣布下课。
教室顷刻间乱了起来，众人交头接耳的开始收拾东西，有的人已经起身走向门口。
秦键则先一步带着段暄离去。
...
拒绝了艾琳几人的午饭邀约，卡蒂娅在所有人离开教室之后才走上讲台。
来到钢琴前，摊开的最后一页乐谱上清清楚楚的记录着最后一课发生的事情。
她的记忆没错，她确实写错了。
而音乐的进行之所以没错是因为秦键在她书写错误的谱面上演奏出了正确的音符。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如此认真对待乐谱的人了，他是个音乐家。”
科赫走到她的旁边，也望向了乐谱的最后一小节。
他看到了最后一刻秦键右手落指时的小小别扭。
实际上他在把这份乐谱交给秦键的时候就隐隐期待着这一幕。
他没有失望，一切都发生了。
只是。
“卡蒂娅。”
“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
“这并不是一个低级错误。”
——
回家的路上，小段暄情绪似乎不太高。
931.舒伯特的古典浪漫，美国之行【上】
秦键在询问下才得知，孩子的不开心的缘由是因为一根像小节线的符杆造成的。
听着段暄的描述，秦键微微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那枚音符确实书写的有些过分。
同时他也在心中赞叹孩子的奇思妙想，竟然能想到根据节拍来数小节线。
“或许我可以完成的。”小段暄拧着鼻子说道。
秦键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原因不在你，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小段暄觉得与哥哥之间的第一次舞台合作并不成功，但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片刻。
“哥哥，我可以做的更好的。”
听着孩子不甘心的倔强，秦键想到了小时候第一次与何静合作上台。
是在一个社区文艺表演的小舞台上，演奏的曲目是四小天鹅四手联奏。
和今天的情况有点相似。
当时因为准备不充分，他弹到一半忘谱了，剩下的部分几乎由何静一个人完成
节目演完周围的人都鼓掌，可他不开心，
回家之后他央求着何静陪他练习。
之后在一个更大的舞台上，两人再次合作这首曲目，这一次他出色的完成了自己的声部。
这才让他把之前那次不怎么美妙的回忆装进了脑海深处。
或许喜爱音乐的小孩子都有过这样期望，他们希望自己在舞台上扮演的是一个正真的角色而不是装饰背景的小树苗。
想动此处，他由不由想到了不久之后的巴黎音乐节，段宏已经告诉他段暄要担任天鹅部分的大提琴solo。
“暄暄，下一次会有更大的舞台，你拉琴，我们为你伴奏。”
“可是那不是我们两个人的表演。”
“这样啊。”
秦键佯装思考的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先回家，姐姐已经做好饭了。”
说到姐姐做的饭，小段暄皱了皱眉头。
“哥哥，你喜欢吃姐姐做的饭吗？”
这不是个好问题。
“暄暄，那你喜欢吗？”
这也不是个好问题。
“姐姐做饭会放很多盐。”
孩子的回答。
“其实还好吧。”
大人的回答。
——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厨房正进行着锅碗瓢盆交响曲。
接着一声“准备吃饭！”传来。
随后段冉擦着手来到客厅，当她看到段暄头上的小歪辫时，摇头叹了叹。
也是难为秦键了。
“暄暄，作曲课好玩吗？”
“好玩。”小段暄回答的有气无力。
段冉哪里看不出孩子脸上的问题，将目光移向秦键。
“先吃饭。”
秦键搂着姐俩来到了卫生间，“先洗手。”
趁着段暄不注意，他凑到段冉耳边偷亲了一口。
段冉反手在秦键的腰上捏了一把。
“哎！疼！”
段暄：“嗯？”
...
午饭是两菜一汤，确实有点咸。
不过秦键和小段暄各自都吃了不少。
在听过整个事情经过，段冉直接不高兴了，对卡蒂娅进行了一番公开吐槽。
“她就是故意的，明明知道这周是你来演奏她的作品，真讨厌。”
秦键觉得实在没必要在孩子面前说这些，“好了好了。”
他放下筷子，“暄暄，吃饱了吗？”
段暄打了一个可爱的小哈气：“吃饱了。”
秦键：“休息一下吧，下午我们要开始练琴了。”
段暄点头，接着被段冉带回了书房。
秦键来到客厅给何静发了个信息。
距离美国区域的培训中心开业还有半个多月，他这边也差不多该准备一下了。
大约十分钟过后，段冉也来到了客厅。
她爬上沙发趴到了秦键的腿上，“我也困了，你哄我睡觉”
“嗯，一会儿的课不上了，睡觉。”秦键抬手轻拍起段冉的后背。
“可以吗？”
“当然。”
于是段冉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把脸整个埋了起来，“暄暄上午乖吗？”
“乖。”
“段冉。”
“嗯？”
“明晚我想加演舒伯特的小夜曲。”
“和暄暄？”
“嗯。”
段冉翻过身，仰脸捏住了秦键的下巴，“干嘛对她那么好。”满目风情的笑容遮掩不住小小的醋意。
秦键笑：“一家人嘛。”
“哼。”段冉坐起，显然这个回答在她这里还算过关，“这首曲子我也会拉，要不要带上我？”
“你会拉大提琴？”
这回换秦键目瞪口呆，“你不是不喜欢大提琴吗？”
段冉起身撇了撇嘴，“下午你两慢慢研究吧，。”说着转身回卧室换衣服准备出发半小时后的选修课。
望着段冉离去的背影，秦键小腹忽然一紧，随后小声尾随了上去。
卧室门口。
“你要干嘛？。”
“上厕所。”
秦键捂着下体在卧室门前拐进了卫生间。
——
一个小时后，段暄起床开始了她维也纳之行的第一次练琴生活。
她在书房里拉她的曲目，秦键在客厅里整理音乐会的曲目。
两人互不相干。
整个下午，伴随着二人一起练习的还有隔壁的小提琴以及楼下的单簧管，在远点可以听到有人正在唱马勒的男低音。
要说练琴的环境，没有比康斯公寓更有练习氛围的地方了。
想象一下，把康斯公寓当成一个超大号的琴房楼，在规定时间里，总有一群真正的音乐家陪你一起练习。
和大多数音乐家一样，秦键在定下今天的练习目标之后就没有完整的演奏过一部作品。
他总是在某一首作品的某一片段来回反复的演奏，直到他认为此片段在不大的客厅里呈现出他想要的效果之后才切到下一个片段。
如此反复，两个小时后他彻底整理完了上半场音乐会的曲目。
他稍作休息来到了书房门口，听了一会里面的动静。
细腻沉稳的声音很难想象出自一个十岁小女孩之手。
“嗡嗡嗡————”
一阵手机的震动带着铃声从客厅传来，他忙回到客厅。
快步走到钢琴前拿起手机。
是何静的电话。
“早，姐。”
...
电话里何静就秦键的信息内容简单的说了最新的进展，“现在就等明天，拿到场地使用合同我们就可以着手下一步计划了。”
“好的姐，另外我想额外再邀请一些演出嘉宾来参加我们的开业典礼，你觉得如何？”
“你是老板你说了算。”电话里笑道，“名单确定好了提前发给我。”
达成共识，姐弟二人又聊了几句家常。
随后秦键挂了电话开始了下半场明晚下半场曲目的整理。
时间一晃而过，临近下午六点，段冉拎着一份炸鸡大礼盒回到了家中。
——
一顿饱餐过后，秦键将段暄留在了饭桌上。
“暄暄。”
“我想邀请你参加我明晚的音乐会，有没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