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2.舒伯特的古典浪漫,美国之行【中】
秦键的邀请先是让小段暄惊讶的张开了糊满油渍的小嘴。
接着迅速给出了一个令段冉出乎意料的反应。
小段暄毫不犹豫的点了下头,然后向秦键请教需要她做些什么。
语气严肃,目光真切。
她相信自己这一次不会再犯错乐谱。
然而令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是,这一次,秦键并不需要她翻谱子。
“你要穿上漂亮的裙子,在掌声和欢呼下抱着你的大提琴走上舞台,与我一同为台下演奏一曲。”
——
——
次日晚八点三七分。
学院音乐厅。
随着一组轻柔的钢琴和弦穿过观众席飘向无尽。
现场进入了短暂的寂静。
“哗——————————”
整齐的掌声而后响起。
音乐营造出的静谧之息被打破,秦键轻呼一口,收起了按压在键盘上的右手。
左手扶琴起身,他迎向观众席鞠了一躬,随后转身离场,留下了舞台上的施坦威独自消受掌声的余韵。
上半场结束。
他需要到后台稍作休息。
此时后台的人不多,见秦键推门而来,众人纷纷停止讨论送上了不逊于场外的掌声与叫好声。
一名自愿为这场音乐会做志愿工作的华国留学生为秦键送上了一条干净的毛巾。
“最后一幕太棒了,秦老师。”
“谢谢。”
秦键接过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认真问道,“后台听起来还不错?”
“太精彩了!”志愿者再次表达了激动的情绪,“期待您的下半场!”
“辛苦了,一会下去看吧,兰顿教授旁边还有个位置,8排7座。”
秦键用眼神示意对方这里的人手已经足够了。
志愿者感激的点了点头,“谢谢您!”
这场音乐会的中间区域坐席早就被瓜分完了。
没办法,肖邦大赛冠军的舒伯特专场,哪怕只是一场小范围的周末音乐会,也会有人想尽办法提前搞定最好的位置
“那个,秦老师,我们能合张影吗?”
...
满足了对方的小小请求之后,秦键来到了连廊左手第一间休息室。
段冉正在给段暄整理辫头发。
他凑过去,镜子里的小人也看向了他,“哥哥。”
“喂喂喂,头别动。”
段冉轻轻摆正了段暄的小脑袋,接着继续辫起了麻花辫。
小段暄只能用眼神向秦键诉说委屈,秦键笑着悄摸摸的指了指段冉的后背,表情像是在说‘我们别惹她’
没一会儿的功夫,一条充满华国风情的精致麻花辫出现在了小段暄的脑后。
段冉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又挑衅的看向秦键,“学着点哦。”
秦键笑了笑,没搭理,转脸,“来暄暄。”
他将段暄叫至身旁,指着一旁谱架上的大提琴谱又说道了一番。
“一会上台别紧张,错了就继续下去好了,剩下的交给我。”
剩下的交给我,这句话已经被验证过一次。
段暄用力的点了点头。
“到了上台的时候姐姐会提醒你。”
秦键说罢,时间也到了下半场音乐会的开始。
段冉送他到后台入口,一枚香吻送上。
目送秦键登场,听着场外激情磅礴的掌声,段冉转身回到了休息间。
小段暄已经抱着大提琴在小声摩挲了。
她走到谱台旁坐下聆听了起来。
过了一会。
“加大这个音的揉弦力度。”
小段暄停了下来,思考了一下姐姐的话。
片刻,段冉沉声再道,“再来一次。”
——
雨晴香佛醉人头,舞台现场上空飘荡的d大调回旋曲宛如诗画中走出的秀丽女子。
钢琴前,秦键的十指一如既往的驾轻就熟,无论情感的浓稠或恬淡,他的真挚与投入就像他所理解的舒伯特,不夸张,也不华丽。
但作品字里行间都充满了收放自如的凝合,给人以高度的纯化。
在那个时代,纯化作品不仅里不仅有舒伯特,还有贝多芬。
然而在与贝多芬处于一同时代生活的二十年,舒伯特选择了另一条艺术道路。
于是前者成为了古典主义的里程碑,而他成为了浪漫注意的开山鼻祖。
兰顿说舒伯特是诗人,克里斯评价舒伯特心里住着一个不洞世事的少女。
秦键认同兰顿,也不反驳克里斯。
只从舒伯特奏鸣曲的研习,二人说的皆有道理。
从演奏者的角度分析,舒伯特的作品在继承了已经稳固的古典主义音乐的传统基础上,结合了新的时代精神,形成了新的音乐风格。
其最重要的是创作特点在于抒情性的写作表达上。
尤其在奏鸣曲式的运用上,舒伯特的作品为后世开了先河——用气息悠长的抒情旋律代替以往极具号召力与动力性的主部主题写法。
在最后一首降b大调奏鸣曲的演奏中,秦键更是在抒情旋律的演奏中极侧重作品内部心理的表达。
描摹是他特有的专长。
可这势必会打破主部与副部之间进行戏剧性对比的演绎传统。
如果让作品的主部与副部不再天各一方,使二者的情绪相互接近甚至互为补充,这算不算悖逆传统?
这或许是秦键留给观众的问题。
在他看来浪漫主义对作品的审美看重的终究是艺术的个性,并不以题材的英雄性以及理论价值或结构的宏伟来判断艺术价值的高低。
所以他大胆的坚持了自我个性,在最后一首作品的演绎中毫无保留的释放了自我。
内涵深邃的第四乐章,他的演奏中时而带点适中的戏谑,时而出现优美的抒情,激动的戏剧性也偶有冒出。
交杂在风暴般的经过句与和弦之中,他们是舒伯特,也是秦键。
在收尾的那一刻,似乎还有点贝多芬。
“哗——————————”
收手,起身。
秦键两步走至舞台前方,鞠躬。
献花的人络绎不绝,兰顿扭动着胖胖的身体拿着一束白色花束移动到舞台上,并热情的拥抱了我们的主角。
作为教授,他的这种行为似乎欠妥,不过一想到他是兰顿,似乎也就没什么争议了。
还有弗兰克,他也为秦键送上了一束紫色的花束,上面署着伽马钢琴重奏团的名字。
秦键接过花束向着科赫所坐的方向鞠了一躬,包括卡蒂娅在内的7名要重奏团成员今晚都来了。
这边他刚起身,华国住维也纳艺术中心的驻维代表也走上舞台为他献上了花束,并附上祝贺。
“感谢。”
直到他的钢琴琴角堆满鲜花,再无人上台,他才最后一次鞠躬离去。
“哗——————————”
不断的掌声在持续了两分钟后,秦键回到舞台。
为表达对大家的热情演绎了舒伯特的《幻影》。
这首被舒伯特自己称为“可怕的歌”声乐作品经秦键改编成钢琴版本之后,变的更加凝练,与此同时还多了几分幻想色彩。
曲终掌声再起。
观众们可钢琴前的人影这次站起之后并未返回后台。
这通常预示着音乐会就要结束。
然而秦键走至舞台前沿抬起双臂示意大家稍安勿躁,随后现场安静了下来。
大家想看看秦键要点干什么,于是安静的坐下等待了起来。
片刻。
秦键走到舞台旁拿起了一把椅子。
台下纷纷猜测起用意。
将椅子摆置钢琴的斜前方,秦键转身鼓起了掌。
舞台上孤零零的掌声很快带起了整个音乐厅的掌声。
大家向后台入口张望了起来,此时没人不清楚节下来的剧情。
只是当一个粉嫩的小女孩抱着一把硕大的提琴走出后台大门那一刻,所有人都被吃了一惊。
尤其是伽马重奏团众人,他们认得这个小女孩。
掌声欢呼声加倍。
秦键默默的看着小段暄走到舞台中央,她先与台下鞠躬,展现了良好的舞台礼仪。
然后就坐,将身前的大家伙固定。
这时秦键坐回钢琴前,台下适时的安静了下来。
对音。
钢琴一声响起落下,大提琴也嗡鸣着与之对答。
两音交错,和谐至美。
充满仪式感的对音结束,小段暄放下了持弓的手。
她垂下头,搓了搓手心的汗,她觉得接下来将是自己人生中的重要一课,或者一刻。
都可以,她吐了口气。
把自己的小辫摔到了脖子右侧,以确保发尾不会影响到自己持弓的手臂。
寂静片刻,秦键收回目光,也轻轻的吐了口气。
舞台上,一大一小的组合确实已经拉满了足够的期待感。
“小夜曲。”
落座在不同区域的几名大人物几乎同时在秦键抬手那一刻,在心中默念出了即将落下的音符。
他们的默契源于舒伯特本人和此时的场景。
面对一个手持宝器的小天使,他们如何能摆脱掉小夜曲那醉人心脾的旋律。
钢琴响了,轻巧的伴奏如深秋的晚风扫过金黄的枯叶,发出有节奏的沙沙声。
是小夜曲。
舞台的气氛一瞬便被钢琴前奏带入了一个清澈的空间。
当小段暄拉响主题,秦键的手臂上便生出了一层细密的颗粒。
与这两日来的任何一次排演都不同。
绵长不幽怨。
细腻不失真。
深沉不世故
也孤独。
就在此时此刻的舞台上,小段暄正用十岁的方式演绎着她五岁便会拉奏的作品。
纯净干净的音色不带任何修饰的就这样流淌在钢琴为其编制的梦幻之中。
孩子动情时,也会在目光中流露出超其年龄的情绪。
在第一遍主题落下,她眼中闪过了一丝单纯的落寞。
然而没有驻足,在钢琴的一连串华丽的音阶之后,她左手回到原把位再次开始了主题的复述。
第二遍,她的音色波动发生了些许变化。
大量的揉弦在这一刻让她化身为一个早熟的少女,似是要体验一把成人的世界。
她的右臂开合的更加舒展。
眉目之间满是向往的神彩。
更妙的是她每拉一句,身后的钢琴便会以另一种方式重复这一句。
一声一应,声声交融。
这不是秦键的设计,这是舒伯特遗留在人间的手稿。
一问一答,互为动机。
音乐向着终止缓缓前行。
短短的三分二十七秒就如舒伯特的短暂一生。
31岁的舒伯特离开人世时,留下了一套动人的绝笔。
只是这笔伟大的财宝在他穷苦潦倒一生死后才被人们所发掘。
出版商将其令终前半年所写的作品编订成了一本名为《天鹅之歌》的作品集。
小夜曲,位列其四。
音乐会尾声之际,秦键再次消散了现场的掌声。
他将段暄拉到了舞台最前方,然后在这所古典音乐巨匠摇篮的音乐厅里向所有人介绍道。
“段暄。”
“哗——————————————————”
——
这个名字势必因为这场周末音乐会而将被更多人所知道。
不仅仅是作为秦键个人音乐会的特邀嘉宾,一个十岁的少女可以用纯与幻想两种状态来演绎舒伯特。
舞台之下没有外行,大家已经很自然联想到了这个孩子的成长经历是哪般模样。
当然,并不是每一个有天赋又努力的孩子都有机会与当今最负盛名的钢琴演奏家在这样的场合里同台演出。
然而猜到点什么的人们似乎也并无太多意外。
毕竟巴黎交响乐团的首席大提琴演奏家,也姓段。
如果这也起不到关键性作用,那就看看此时站在后台门口,那名面带微笑鼓着掌的魅力小女人。
她也姓段。
下一秒。
她捧着两束花走上了舞台。
秦键接过鲜花当众亲吻了她。
“哗——————————————”
“bravo!!!!”
一旁的小可爱当然没有被遗忘,秦键松开段冉一把将其抱起。
“各位周末愉快。”
鞠躬之后拉着一个,抱着一个,离开舞台。
愉快的周末音乐会就此结束。
...
次日,整个维也纳音乐圈像是被这场音乐会引来了轩然大波,大家都在评论这场音乐会。
众说纷芸,褒贬不一。
争论的核心就在秦键最后所演奏的那首降b大调奏鸣曲。
“此种处理方式是否合适?”
果然变成了一个问题。
最终,一名维也纳著名钢琴乐评人出来平息了这场热议。
他给出了一个鉴于二者之间的中立结论。
“舒伯特的奏鸣曲和他的交响曲一样,被有些音乐史学家认为过于松散不够严谨,温馨柔和的歌唱性旋律很难发展成具有严密逻辑的大型曲目,可也正是这点体现了浪漫主义的随意性。”
“然而当这种随意性的抒情幻想被一个野心家企图用双手驾驭,很难说这是一件幸事。”
“但可以肯定的是,今天的我们,应该尝试接受不同的声音。”
“要知道年轻的舒伯特在200年前已经被否定过一次。”
——
“野心家?”
933.舒伯特的古典浪漫,美国之行【下】
野心家。 从个人角度解读,秦键可以接受这个评价。 就像科赫在对他演奏的舒伯特赞词中用到的——接近高尚。 毫无疑问演奏者尊重谱面演奏是一举高尚的行为,或说是品味十足也可以。 他相信科赫读得懂的他昨晚演奏了什么。 至于另一层面的野心,他还没有想过要在自己的众多头衔里加入‘舒伯特诠释者’。 主观来讲,他并没有那么喜欢舒伯特的作品,没有什么特别原因,每个人都有自己更喜欢的东西。 练习舒伯特只是他为了在开始贝多芬之前的一种填充或热身。 但涉及演奏问题,他又视舒伯特与每一位他喜爱的作曲家同等,端正的态度是必要的。 这是作为一个演奏家的职责。 同样,面对各式各样的评议,他能做的也只是大致翻翻,享受片刻得意,过滤掉那些毫无用处的废料,思考一些有参考价值的提议。 “野心家。” 行吧。 秦键反手点开邮箱忙碌了起来。 下午何静来电已经拿到了场地使用合同,姐弟二人经过再一番商议,决定将开业典礼定在纽约时间6月1日上午10点,下午安排第一批学员与嘉宾的互动活动,晚上举办音乐会。 决定了开业时间,秦键这边也可以落实行动了 连发了七封邀请邮件,他才停下。 非群发,他在每一封邮件里都描述了自己将做一件怎样的事情,并附上了专属受邀者的诚挚邀辞。 如果把这七封邮件的收件人名字写在纸上连接起来通读一遍,那将是一段简短的现代钢琴史。 尽管秦键猜测到时候来不了几人,毕竟国际顶级职业演奏家的档期满得吓人。 但该发出的邀请他一个没差。 除了七封邮件之外,他也联系了一些朋友,譬如六小支的其余四人,伊万诺夫,以及瑞琪儿小姐 发完这一通信息,他将这一事情以电话方式告诉了沈廖二人。 沈清辞因为临近期末难以抽身,廖林君更是到了保胎的关键时期,所以二人只能以口头祝贺送上心意。 两位老师无法参加这次开业的确令秦键有些遗憾,不过一开始他也没打算让二人为此颠簸一趟。 最后一个邀请电话他打给了老酒保,对方愉快的接受了邀请,并许诺到时会赠送一台特制的古钢琴作为贺礼。 “谢谢大爷,棕色的最好。” —— 安排完工作,他离开卧室。 小段暄正在书房拉琴,他来到客厅坐到沙发上旁听起段冉的小课堂。 今晚是段冉给方小鱼上的第六节课,段冉正在示范讲解一段快速走句。 清脆的琴声伴随着利落的讲解,十分钟的时间很快过去。 “小鱼,这周多加注意三四五指的练习。” “有什么问题随时给我发信息。” 说罢段冉拿起手机对着镜头挥了挥手,“不客气,嗯嗯,拜拜。” 摘掉耳机,段冉起身伸了个懒腰。 “怎么样?”秦键这边开口问道。 “还不错,按照她目前的进度六月底应该就可以上曲子了。” 段冉来到沙发把腿轻轻搭到了秦键腿上,将头压在了柔软的沙发托上。 然后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 “不练了?”秦键又问道。 “坐不住了。” 已经练了整个下午的小胖段确实坐不住了,大概是要来姨妈了,她腰酸的厉害。 “那就休息,”秦键主动为她揉起了腰下。 “难受。”段冉抗议的扭动了下身体。 秦键耸了耸肩膀,拿开了手,“我已经把邀请发出去了,就等回复了。” 接着,“你呢,要我说就算了吧?” 说到这个问题,段冉着实有些犹头疼,起初开业日期没定下来的时候她是想去的。 可六月八号她要开音乐会。 这场音乐会不是小事,这不但是她来维也纳的第一场个人音乐会,其中更是涉及到她这半学期以来的练习成果。 她希望这次音乐会可以成功举办,如果她在音乐会召开之际抽出四天的时间去美国,这势必会影响到她的个人状态。 时间太匆忙,来回旅途不短。 可何静的教育机构开业对她而言也绝不是小事。 她和秦键都不能被当作通常意义上的在校大学生看待,所以说没时间是否显得自己不太重视这件事。 她担心自己的不到场是否会埋下一些小问题。 譬如未来的家庭关系。 这个问题她不得不考虑进来,在经过米兰之行之后,她觉得自己不能再像以往那般我行我素的处理牵扯到‘家庭’的问题。 毕竟未来她要生活在另一个大家庭里。 尤其是对于何静,她心中总有些小小的畏惧。 一边是个人,另一边是未来的家庭关系。 撞期让她感到为难的同时,更令人窘迫的是她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处理此类问题的经验。 秦键的建议虽好,可是,“姐姐那边...” “我当是什么事呢。” 秦键还以为段冉在顾及什么问题,一听对方为难的原因在这,立马宽慰道,“她要是知道你准备开音乐会,肯定不让你过去。” “真的吗?” “真的,以后你就知道了,她什么事都为别人着想。” “唔,姐姐真好,那。” “听我的吧,这次就别跟着折腾了,好好准备音乐会,等今年我们忙完,赶年底放假的时候一起去一躺罗彻斯特。” “好!!” 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励,睡觉前段冉鼓起勇气给何静发了一条很长的信息。 在华沙时她就加了对方的微信,只是除了逢年过节之外,她还从没有因为别的事情主动联系过对方。 当然,何静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她。 发完休息,她拿着手机忐忑的等待起对方的回复。 等着等着,她也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她迷迷糊糊醒来时,第一时间拿起了手边的电话。 ‘这次我赶不过去了,等你再开音乐会的时候提前告诉我,我一定提前安排好时间到场,祝音乐会顺利。’ 一条简单的信息并没有什么客套之话。 ‘谢谢姐姐!’ 段冉下意识回复,在消息发过去之后她才想到电话那头正值午夜。 哪知对方接着便回复了她。 ‘早[太阳]’ 可爱的小太阳表情,看起来充满了温情与生机。 匆忙的一周转眼过去。 —— 413两大一小的生活基本没有脱离被上课练琴吃饭睡觉围绕着的主色调。 三人各有收获。 音乐会之后,小段暄成了学院的小名人,校方还专门对她进行了一次小小的采访,在兰顿的办公室里。 面对着镜头,小段暄虽然面露羞涩,但在姐姐的陪同下,她还是回答了一些小问题。 比如“喜欢粉色和巧克力”“一天练四个小时的琴”“不喜欢拉巴赫,因为总是被父亲指责” 这段采访还在维也纳电视台的一宗著名的音乐栏目里进行了插播。 对于段暄,这一段算是本次旅行的是一次特别经历。 还有秦键的红烧肉,她已经彻底爱上了那焦红的四方小肉块。 段冉则是一门心思扑到了音乐会的准备工作中。 今场音乐会的主题也在月底被命名上报——法国作品鉴赏。 曲目全部选自兰顿在学期之初给她布置的那十首作品。 段冉忙音乐会的筹备,秦键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带娃的主力。 扎头发,讲睡前故事,做饭,这一周秦键扮演了一个称职的奶爸。 期间他又重新回到了贝多芬第五钢琴协奏曲的练习。 整整两个月没有摸过的贝大爷忽然间像是发生了一些奇妙的变化。 就说第一乐章的演奏,之前他在练习的时候总会习惯性的起范,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音乐也实实在在的有股威严。 而现在他随手拈来的‘皇帝’音符不再只有流于外的庄重。 偶有几个鲜活的走句给人天真又柔和的光辉。 兰顿称之为“维也纳效应。” 对此秦键依旧不知该如何反驳,但求实的讲,他确实已经适应了在维也纳的性生活。 与爱人为伴,与音乐为伍。 或许这预示着他已经具备了可以展开贝多芬的先觉条件了。 可喜可贺。 —— 5月28日下午,段宏夫妇结束工作返回维也纳接小段暄回家。 当晚五口人共聚一堂。 期间莲娜对秦键和段冉表示了万分感谢,她看得出这段时间女儿在这生活的和愉快。 愉快到第二天一早的机场离别时,小段暄对维也纳依依不舍的模样让人看着心疼。 “暄暄,回去好好练琴。” 秦键蹲在机场大厅们口摸了摸段暄的小脑瓜。 “我们七月份巴黎再见。” 段暄用力的点了点头,“我会努力的。” 片刻。 —— “哥哥,到时候你会住在姐姐的卧室里吗?”
934.Op.109与两首现代派,历史中的段冉之手
Op.109与两首现代派,历史中的段冉之手 其实住哪的问题在大人眼里已经是小事。 不过秦键还是认真的回答了孩子的问题,“到时看主办方的安排,可能会住在活动酒店。” 时间差不多了,段宏与秦键交代了一几句巴黎音乐节的事情就带着莲娜和小段暄准备踏上归途。 “巴黎见。” 段宏从秦键手里接过小段暄。 接着他走到段冉身前,带着道歉口吻说道,“六月八号我尽量。” 段冉知道段宏为巴黎音乐节已经忙碌了整整三个月了,对于即将到来的六月,对方势必会更忙。 “一场周末演出而已。” 她劝段宏别来回折腾了,随后摸了摸小段暄的头,最后与莲娜挥了挥手。 “拜。” “姐姐姐夫再见。” 送别声中,二人目送三人离去。 待到机场门前更迭了又一批旅人,秦键段冉二人挽手离去。 回学校的路上,三人变成了两人,一时间令人有那么一点点不适应。 尽管小段暄只在维也纳只住了十天。 “段冉。” “嗯?” “我们买辆代步车吧。” “红色的?” “要不白色的?” “唔,人家喜欢红色的嘛。” —— 回到413,二人没休息一会儿就各自忙碌了起来。 段冉去了教室,她上午还有一节课。 秦键则是去学校提交了明后两日的请假申请。 接着来到了兰顿的教室。 六月一过就要面临期末考试,关于专业考试的曲目,秦键有必要提前与兰顿交换一下想法。 他想演奏贝多芬。 “op109。” 开门见山,秦键直接将盘算已久的曲目报出。 兰顿以为应该是op106或111这样的曲目,“不想试试更有挑战的吗?” 秦键笑道:“109就是个不小的挑战。” 兰顿半信半疑的推了推眼镜,他更愿意相信秦键只是最近沉迷于E大调作品。 “好吧。” 兰顿同意了,接着他从办公桌拿起两份乐谱,“另外再加上这两份作品如何,你看看。” 秦键接过翻开了第一页,满篇都是错综复杂的音符,令人眼晕,,“现代作品。” 兰顿点头,“迈奥尼的博士生写的毕业作品,还没有发表。” “你和迈奥尼教授很熟吗?”秦键说着翻到下一页,第二页看起来稍微清晰了一些。 “呃,我们只在一起喝过一次咖啡,”兰顿立马察觉到了秦键的问题,快速强调道,“这两首作品称得上是这些年来的好作品。” 秦键耐心的翻完了第一本,他想说至少目前他看不出这首作品的精妙之处。 虽然只有四页,但读起来比那些用无数形容词堆砌出的繁杂论文还要冗长。 “试一试吧。” 兰顿有些请求的意味。 这种态度让秦键不得不收回一些个人成见,接着打开了第二本。 第二份作品看起来比第一份作品清爽了不少,音符与和弦之间还有迹可循。 “好吧,等我回来再研究。” 说着秦键将两份乐谱收起装进包里。 正准备离开时,兰顿忽然叫住了他。 “等一下,秦。” “您说?”秦键回头。 兰顿顿了顿,也没顿出什么特别的东西,“段最近又开始加强练习强度了?” “嗯,她总怕音乐会演不好。” 兰顿点点头,“她的音量已经有所改善,注意提醒她不要着急,继续保持。” “好的教授。” “行了,忙完早点回来,旅途平安。” “谢谢您。” 挥别兰顿,秦键离开了办公室。 只剩下兰顿一人的办公室里,片刻响起一声叹息。 胖子教授拿起手边扣着的书,书是从米兰音乐学院通过朋友借来的那一本。 翻开的书页上记载着一名叫做迪尔贝丝的钢琴演奏家。 这名来自匈牙利的天才演奏家年少成名,但不得不在25岁的时候彻底告别舞台。 原因无它,只因其右手无名指常年不规范的用力演奏而导致在一次巡演途中出现了重大事故。 这场事故让她以后无法再演奏强烈的快速乐句。 文字旁的配图是两张手部照片的特写,手术前迪尔贝斯的手指弯曲程度极为可怕,比小胖段还要严重几分。 另一张照片是经过手术后的手指,看起来已经与正常人无异。 但一切为时已晚。 兰顿第一次见到段冉的左手小指时就想到了自己曾经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对此种情况的记录。 最终他在米兰音乐学院的图书藏馆里找到了这份记录。 现在他在想如何更有效的让段冉避免这一事故的发生。 或许一切都只是他多虑了,段冉的情况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问题。 但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自己放任那百分之一的可能继续存在下去。 他打算先私人的询问一些骨科方面的医疗专家。 如果提前做手术,会不会有风险。 —— 秦键买菜回到家已是中午。 段冉回来的时候正赶上午饭出锅。 一顿久违的二人午餐。 午餐过后是一场在卫生间里展开啊的盘场大战,鏖战一直蔓延到卧室,持续到天色渐暗。 ... 夜幕已降临,二人相拥着依旧不愿起床。 “我会想你的。” “我也是,这几天自己一个人在家注意安全。” “嗯。” “另外练琴适度,不要着急,兰顿让我转告你,他说你现在的音量已经有所改善,他建议你继续坚持下去。” “唔,我尽量。” “你可以做到的,而且你有没有发现自己的音色其实已经有了一些变化。” “是有一些。” “加油,说不定等到明年这会儿你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你。” “傻话。” “傻吗?” “嗯哼。” “...你的手。” “天,你居然还能...” “别了别了,真不行了。” ... 一个小时候,5.29战役终于结束。 距离秦键出发的时间还有十二个小时不到。 二人之间用离别已经不合适,所以此刻气氛还不错。 又躺了一会儿,段冉起来帮秦键收拾行李。 秦键也没闲着,起来忙着热剩饭。 自从上个月从米兰回来,秦键的行李箱一直都放在卧室窗边,如今已经盖上了一层灰尘。 再加上从书房搬来一些杂物,堆放在一起使得整个卧室看起来更狭窄。 现在小段暄走了,段冉却不打算把这些杂物再搬回去。 书房已经收拾的很整洁,完全可以当成一个小客房来使用,比如某一天大姐来了就可以在住在这里。 于是问题就是该如何处置这些没有地方摆放的杂物。 还不能扔。 因为其中一个大行李箱是秦键父母寄过来的,里面的东西大都是些秦键冬天的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 来回走动了片刻,段冉觉得家里需要一个大衣柜了。 买一个衣柜,然后进行一次大扫除! 小女人斗志满满了起来。 打定了主意,段冉决定等音乐会结束就来一次超级大扫除。 接着她愉快的收拾起秦键明天的行李。 每每这种时候,看着一件件自己亲手叠好的衣服被整齐的塞进行李箱里,她就有种小小的幸福感。 当然还有被呼唤吃饭的时候。 “吃饭!” 一声从厨房传来。 “来啦来啦!!” 剩饭也香甜。 吃饭的时候段冉提出了她的卧室改造计划,秦键表示赞同。 “等我回来。” 晚饭过后段冉去练琴,秦键一直在厨房里忙碌到十点多。 次日下午,段冉,送秦键到机场门口。 “代我向姐姐与波特老师问好。” “嗯,冰箱里的东西拿出来热热就能吃,别偷懒,听见了吗。”秦键再次嘱咐道。 “知道啦~mua” 送上一个亲亲,段冉催促秦键赶紧进机场。 二人就此别过,秦键踏上了飞往罗彻斯特的航班。 —— 十八个小时旅程不可谓不短,一路上没什么特别的插曲。 如果非要说点什么,遇到维也纳青年交响乐团的副首席小号也算是可以提一提的事情。 两人在莫扎特大赛的时候合作过,他对这名小号手印象深刻,实力了得,只是排在他上面的首席小号是个资历颇高的老人。 沿途中,话唠小号手不停的像秦键抱怨今年乐团的裁员问题。 “太糟糕了,我得去美国碰碰运气。” 秦键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已经在职业乐团里爬到副首席位置的职业乐手也会因为裁员问题而不得不寻找下家。 “行情越来越差,哎,我已经在维也纳呆了十一年了。” 秦键看得出这名话痨小号手前辈并不想离开维也纳。 “会好起来的。” 他只能如此安慰。 行情他懂,他也曾有过快被大脑遗忘的类似体会。 一百万人中,只有一个主角。 只有真正的主角才有话语权。 下飞机临别时,两人互留了联系方式。 按照提示牌领取了行李,秦键拿着手机走出了航站。 接机人群中,何静已经等候多时,她旁边还站着一个精神利索的短发女孩。 “姐,这位。” 何静笑着接过秦键的行李箱,“林晓。” “老板好!” 就在这时,林晓俏皮的上前向秦键抱拳一拜。 “我叫林晓,沙市人,静姐的师妹,秦式钢琴教学法的第一批受训老师。” —— 秦键一下新鲜了,他新鲜的倒不是人fu南姑娘。
935.秦与Piano,员工与教学计划
第一次踏上这片被无数人冠之一梦想的土壤,秦键起初有那么一点点兴奋。 这源于他最喜欢的1900,海上钢琴师里的一幕名场面——沉寂的甲板上,人们等待着黎明的曙光,忽然一声“呃麦瑞肯!”唤醒了所有目光中的狂热。 穿过海雾,他们看到了自由女神若隐若现。 ... 遗憾的是罗彻斯特没有自由女神。 所以秦键对于脚下土地的好奇心逐渐消退。 一行三人由林晓驾车,经过半小时的车程,一路浏览了五月的罗切斯特市区,最后来到了吉布斯大街。 伊斯曼音乐学院,百老汇般的门头。 久闻伊斯曼大名,头一回见到真容,只从外景讲,这里确实彰显出不同于大多传统欧洲音乐学院的现代气息。 秦键猜这里的学生一定不用在充满朽木气味的大教堂里上西方音乐史。 下车后林晓识趣的离去,把时间留给了两位老板。 何静:“回去睡会?” 秦键:“转转。” 何静:“想去店里吗?” 秦键:“不,想看看你的学校。” 姐弟二人走进了学校。 —— 一通游览下来,秦键见识了私立贵族音乐学院的财大气粗。 单是那一架坐落在艺术纪念馆里的17世纪意大利巴洛克管风琴就难以用价格来衡量,何静说整个北美洲只有这么一台同类的大家伙。 除了艺术馆,秦键还去了大型排练厅,音响实验室等地方。 总体而言,伊斯曼专业齐全的超现代化硬件设施目前还是国内普遍音乐类院校无法比拟的。 “hi,何。” 走出教学楼,迎面一名教授模样的中年与何静打了个招呼。 这已经是秦键短短一段校园之旅中第六次看见有人与何静主动打招呼。 “受欢迎人士。”秦键打趣道。 何静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赚够了吗,吃点饭回去休息一下?下午带你去店里看看。” 秦键四处打量着,“琴房,我想去你刚来到这儿练琴的地方看看。” 何静将秦键带到了一间小琴房门前,里面正有人在练习。 “莫扎特。” 听了片刻,秦键打消了进去的想法,只从琴声里感受了一下何静初来的练琴生活。 “从这回家远吗?” “现在不远了。” 秦键点点头,再打量眼前消瘦的身影,他心中叹了叹,姐姐其实一直都很辛苦。 “姐,我们走吧,饿了。” 简单的吃了点午饭,姐弟二人回到了何静现在的住所。 就在吉布斯大街上的一间两室小屋。 秦键进屋的一瞬就像回到了水墨苑的206,素雅的布置,一切还是那么简单。 两居室没有客厅,进门左手是一间小一点的卧室,里面有一张小床,床头一旁摆着一张去全家福。 床头另一侧是一间贴墙的简易衣柜。 衣柜旁贴着一架钢琴,一架盖着碎花琴罩的立式钢琴。 钢琴他认识,是何静入学之后买的那台kawa二手钢琴,琴腿上有一块明显的落漆。 走到钢琴前,他拿起钢琴上的水杯,水杯里还有茶水。 只是经过又两年的奔波,水杯上的字迹已经彻底看不清。 “秦键。” 秦键转头,放下杯子寻着声音方向走去。 他来到了一间大卧室。 何静已经把秦键的行李安置好,接着交代道,“你的屋。” 崭新的卧室一看就是提前准备好的,大床上的铺盖都是新的。 “租这间房子的时候考虑到以后你和秦老师方姨会过来。” 说罢何静叉腰再次看了看这间大卧室,接着满意的拍了拍手,“休息吧,一会我叫你,下午去店里见见你的员工。” “姐你也休息一会吧。” 看着何静妆容下的隐隐憔悴,秦键关心道。 “嗯,我也会睡会儿。” 姐弟二人各自休息了一会儿。 ... 下午何静带着秦键来到了店里,同位于吉布斯大街的一个豪华地段。 一块通体白色的招牌上面只有一个汉字和一个英文单词。 古朴的黑色“秦”字充满了华文化气息,外加一个充满设计感的“Piano”。 “怎么样?”何静问。 秦键:“会不会太招摇?” 姐弟二人相视一笑,顺着店门内传来的钢琴声走进了充满神秘色彩的木框大门。 员工们用极热情的方式迎接了两人,秦键进门被第一个人发现之后,紧接着所有的人都争前恐后的来到了一层大厅。 何静作为他们的头目自是不必多说。 虽然近日来他们已经跟着何静见了不少琴坛大人物。 但秦键课不同,实打实的新晋肖邦冠军不说,更是他们的老板,秦式钢琴教学法的创始人。 热闹的气氛之下,何静为秦键介绍了每一位工作人员。 秦键认真的听着何静的介绍,并尝试着将每一个人的名字与他们的相貌特征对上号。 来的路上何静已经与他交代过,眼前的这些人就是她招到的第一批老师,并且已经由她本人亲自进行了上岗前的培训。 很不错,七名钢琴老师外加两名教务以及一个前台,大家都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 更让秦键满意的是,七名老师里有五名都是华国留学生。 这正符合他的心意。 出于某种好奇,在何静介绍完众人,秦键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片刻。 “谁能为我上一节课?” 话音一落,众人面面相觑。 这... 何静也没有想到秦键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不过她倒是不紧张,她望向众人。 “您需要学习什么?” 一名瘦高的华国青年教师站了出来,他的举动引来了在场所有人的侧目。 “五分钟的时间,教会我如何最基本的触键。” 说着秦键坐到了大厅里的钢琴前,众人饶有兴致的围了过来。 接下里将是有趣的一幕。 五分钟钢琴教学。 授课人是秦式钢琴教学法的第一批受训老师中的勇气使者,听讲人是秦式钢琴教学法的创始人。 “触键在我们的教学法里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青年教师将自己的右手落到了键盘上,“你只需放松手腕,轻轻的向前推送手臂。” “噹”的一声,一枚清脆的音符飘起。 “这样,用手臂的力量传输到手指,就完成了一个基本的触键流程。” “您尝试一下。” 秦键听从青年所讲述的触键流程,就像一个听话的琴童一样,抬臂落指,弹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音。 他问:“这样吗?” 身后立马响起了众人的掌声。 秦键不为所动的看着青年。 只见青年摇了摇头,他看到了秦键在落指的一瞬手腕轻轻的扭动了一下。 “抱歉,您的手腕发力了,初期学琴我们必须要避免手腕用力。” 现场再次安静。 “那我应该如何避免手腕发力。”秦键再问。 青年教师答:“首先您可以想象出一个极弱的音,然后只通过推送的力量让这个弱音在钢琴上发出。” “只用注意要发音的那根手指就可以,但要抬高它。” 秦键照做。 一个几乎细不可闻的弱音从钢琴里轻飘飘的荡起。 青年鼓励道,“很好,你已经掌握了最基本的触键。” “谢谢。” 五分钟的时间已到,秦键从钢琴前站了起来。 “那么我们何时可以用到手腕的力量。” 他向所有人抛出了一个新问题。 林晓举手答道:“连奏,第二阶段的教学内容。” 秦键点点头,“很好。” 克里斯钢琴初级教材一共为分三个阶段,每一个阶段都有相对应要去解决的问题。 与市面上大多数钢琴教材一样,在第一阶段介绍最基础的内容。 但他的侧重点与主流的教学法有些相悖,他抛弃了传统所强调的的手型状态,而是专注于让入门者在一开始以感受触键为重点。 想象——按下——听觉反馈。 这是克里斯钢琴教学法的核心要义。 从一个音开始,到一部协奏曲,皆是如此。 秦键认为钢琴的演奏终将要归结到‘人的体感到音乐的表达。’ 没有一个固定的手型要求可以满足所有人的手型条件。 所以用正确的手型才能演奏出正确的音乐在这里就成了一个伪命题。 手型固然重要。 但若是一个初学者在用别扭的手型养成弹奏习惯之后,那么他对指尖所按下的声音就会失去大部分活力。 没有活力的音符,又将如何奏出充满生命力的音乐? 目前来看老师们的初期培训工作做的还算不错,想来老姐这几个月也是废了不少心思。 —— 随后众人作伴,何静带着秦键参观了整个机构。 整个机构一共为分两层。 一层共有11个独立琴房,为上课所用。 每间琴房都配备了一台立式钢琴,其中有一间琴房还同时配了一台丹尼尔兄弟的古钢琴。 二层分为两部分。 左手是一间约占三个琴房面积大小的现代多媒体教室,用来上乐理视唱练耳课。 右手是一个能容下80人就坐的小型礼堂,配备舞台和一台三角钢琴,用来举行小型音乐会以及室内乐合奏课。 秦键在大家的期盼中更是亲自试了试这个花费大价钱打造的小型舞台。 他演奏了肖邦第三叙事曲。 舞台音效自然不能和大型音乐厅相比,但以一个音乐培训中心而言,已经足够用了。 参观完毕,秦键对于这个地方非常满意。 如果员工们的工作服上没有大写的“秦”字他会觉得更好。 秦键向大家许下了晚上请客的承诺,众人欢笑声中一哄而散,继续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忙碌了起来。 等待着他们的是后天的正式开业,尽管开业仪式的地点并不在这儿。 姐弟二人来到了办公室。 “感觉怎么样,老板?” 何静给秦键倒了杯水,坐到了他的对面。 “别。” 秦键坐在老板椅上摆手反驳道。 在谁是老板这个问题上,开玩笑归开玩笑,秦键心中的想法是明确的。 他出一部分资金与教学专利,何静负责开门经营,前期在美国的盈亏他不在乎。 即便在美国赔了本,只要能吸取到经验教训,为下一步开拓华国市场打好根基就,那这点本钱也算亏得其所。 再者,他相信以他目前在国际钢琴届的影响力,这个培训机构的开头路不会走的太难。 当然,这里有一个前提很关键,何静愿不愿意当这个老板。 答案从目前来看显然是何静乐于做这样一件事情,不然对方也不会早在去年就提出想在美国开培训机构的事情。 何静不想给别人打工了,她想自己干。 当弟弟的自然乐于看到这样的局面,而且就克里斯钢琴指南这种东西,何静之外,他再找不出第二个合适的代理人。 一人持资源,一人有想法,一拍即合。 更何况是如此的姐弟二人。 他拿出这件东西的初心是为了推广华国钢琴教育的发展,盈利只是其次。 如果何静真的在未来的经营过程中通过这份教学法创造了弥足的财富,嗯——这个他目前还不好说。 他希望看到是每一个通过克里斯钢琴教学法学习钢琴的孩子都能得到弥足的收获,同时他又不希望未来某天这门课程便变成一种教育奢侈品。 现在考虑这些或许尚早太,但不可否认教育产业化在今天已经是老的不能再老的话题。 有人靠着教育将公司在华尔街上市,有人靠着教育赚的盆满钵满,有人靠着教育产业成为了时代楷模。 而对于秦式钢琴教学法的未来估值。怎么说呢。秦键只是个弹钢琴的。 所以未来的问题留给未来,但眼下的问题他必须再次申明。 “姐,机构是你的,我只负责提供你需要的帮助。” 何静笑。 秦键撇嘴,“要不我们现在立个字据?” 何静没接话茬,“再说。”接着她从上的一摞文件中抽出了一个文件夹。 “先看看这个。” 秦键接过翻开。 启蒙阶段。 【钢琴一对一课程】:40节精品钢琴课(30分钟一节) 【集体课程】:40节乐理与视唱练耳课,5节音乐赏析课,2节教授大师公开课 【学员福利】:参加一场以上的校园音乐会,教材产品折扣 学费:4999$ 秦键:“三万。” 本计划仅限报读两期,结束后将进入初级计划学习。 初级阶段。 【钢琴一对以课程】:40节精品钢琴课(45分钟一节) 【集体课程】:40节乐理与视唱练耳课,10节音乐赏析课,4节教授大师公开课 【学员福利】:参加两场以上的校园音乐会,教材产品折扣 优秀学员可参加秦键国际大师班(名额须经任课老师批准) 学费:7000$ 秦键翻开了下一页,并没有看到后面的计划。 —— “暂时只有前两期教学计划。” 何静补充,“并且第一批学员我们只招收人次。”
迟来的道歉申明:回来了回来了
看着楼上依旧漆黑的房间,神谷觉得还是不要去打扰这些人比较好。对于自己的调查恐怕是蓄谋已久,很有可能在自己陷入麻烦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开始了。 吉冈局长那边开始运作的时候,估计调查部门都已经出动了。 只怕下面的这些人还没有得到自己已经从TPC离职的消息,应该也不是远东支部的人。 “现在要怎么办?”雾岛问道。 “直接走。”神谷手指在方向盘上面敲击了两下,“我电脑里面的那些资料都是由克里西斯保护的,只要有人找,克里西斯就会把资料上传到服务器并且直接烧毁电脑的硬盘和内存。” “那样的话,你的嫌疑就洗不干净了。”雾岛说道。 “本身就不干净,又怎么需要洗。他们的目标从来都不在我,而是……算了,这些家伙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吧。”神谷直接开车朝着宿那山的方向开过去。 “你是说流星技术?” “差不多,如果真的是针对我和宇宙人接触的调查,至少应该等远东支部的调查手令下来,在我的陪同下进入我的房间。”神谷皱了皱眉,“远东支部已经有流星技术了,没那个必要,而且也没有理由越过局长,所以……” 雾岛打了一个哈切,“要不,我来开车吧,你昨天早上加晚上够忙活的。” “不用,你还是先睡觉吧。”神谷打开了自己的手机,在上面滑动了几下,最后手指停在了家的号码上面,过了一会儿以后又划掉了。 而在胜利队司令室里面 “队长,神谷参谋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大古直接问道。 “神谷队员出什么事情了吗?”新城有些疑惑地问道,他之前从指挥那边得到的消息是神谷正在接受例行询问。 “停职处分,因为他无法陈述自己和宇宙人接触时候发生的事情。”居间惠队长正色说道,“在他把所有的事情解释清楚之前,处分是不会撤销的。” 当然,她也算是知道一部分内情,所以一点也不担心。这个处分什么时候可以消掉,完全看警务局和神谷自己本人的意愿、 “可是……神谷参谋他犯了什么事情,需要那么严重的处罚?”堀井也是有些不理解。 这个处罚实在是——过于空洞。胜利队作为保护地球和平的组织,每年和宇宙人接触的次数不说是有四五次吧,三四次还是有的,也没有见过那个被要求些详细报告,写不出来就开除的。 “这件事情你们就不要掺和进去了。”宗方警告说道,“最近不要和神谷有关的事情走的太近,警务局已经开始隔离审讯了。” 宗方知道这么说很无情,不过谁让这次的调查组本身就是不讲情面的存在。如果不把事情说清楚,自己手下的这些队员很有可能被卷进去。 “为什么?”新城双手撑着桌子说道,“虽然说我和神谷参谋没有接触多久,可是他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新城!”宗方呵斥道,“TPC是讲证据的地方!” “新城队员,我和指挥早在几年前就和神谷参谋共事。”居间惠认真地说道,“我们都相信,神谷绝对不是那样的人,但是他的身上有着太多的谜团,这些是TPC不能容忍的。” 新城愣住了,就算他是莽夫,脑子不太好使,也意识到神谷被开除的事情里面很复杂。 另外一边的大古却是开始思考起来了,为什么队长说的是TPC,而不是远东支部。 而在整备科里面 “你们这些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竹本整备长和一众整备科的工程师站在凤凰号的前面,而在他们的对面是全副武装的TPC警务局成员。 作为TPC里面的老油条,竹本已经意识到这次的事情不简单。 因为,自己面前的这些警务局成员都已经变成了陌生的面孔。而且带队的是一个西方人面孔,跟在他身后绝大多数的也不是东方人面孔。 “你们身后的这架战斗机涉及到使用外星技术,所以我们需要带走。”面前穿着TPC制服的金发军官说道。 “这里是TPC远东支部,不是其他支部可以撒野的地方。”竹本整备长很不客气。 “竹本整备长,詹姆斯调查官,大家都冷静下来。”就在这个时候,石上颯人从一边跑了过来,“竹本整备长,这位是从北美支部来的詹姆斯调查官,是过来调查神谷队员勾结……” “勾结什么?”竹本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勾结宇宙人,难道还要我们明说吗?”詹姆斯如同鹰隼一样的目光越过整备科的人墙,落在了他们身后的凤凰号上面。 “什么时候北美支部的疯狗也敢到远东支部乱咬人了?詹姆斯是吧,我警告你,诽谤是有代价的。”竹本整备长看向了石上,“石上会计,他们有调查手令吗?” “呃……”石上眼珠转了转,“没有!” “石上先生,请你不要胡言乱语。”詹姆斯的声音中明显带有一丝压迫的感觉,“我们刚才已经出示过自己的调查手令,如果你没有看清的话,威廉,拿过来。” 名为威廉的青年从一边拿出一个箱子,打开箱子,展示里面的文件。 石上的表情有些尴尬,不过他还是说道,“这是北美支部的手令,不是远东支部的手令!” 竹本整备长点了点头,对于石上的行为表示满意,他怎么就没有看出来,石上这个家伙那么机灵。 “北美支部的狗,什么时候可以拿着狗牌到我们远东支部来炫耀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 接着,几个警务局的队员就被砸倒了。然后是很多人。人群中发出了惨叫声。 詹姆斯刚刚回过头想要拔枪,就看见一具人体从半空中飞了过来,不偏不倚,就是朝着自己飞过来的,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好在关键时刻是詹姆斯身边的威廉拉住了自己,堪堪躲过了偷袭。 不过他也看清楚了。丢过来的是谁。那个人身上穿着红色的制服,脸已经被揍得快要认不出来了,不过胸前的工牌詹姆斯还是认识的,对方就是这次和自己一起来的调查官。 只不过这个调查官是去调查有关于警卫班的事情,没有和自己一起行动。
等你们
不提太清等人在上面搞什么“皇帝的新衣”,只说真正在考试的三代弟子们,这会儿可谓是个个抓耳挠腮……
面对一张内容严重超纲的试卷,之前还自信满满的诸教门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笑不出来了。
假如只是题目困难,那倒也还可以乱编些答案写上,不管写的对不对, 反正把空白给填上了,交卷的时候不至于交白卷。
可问题是,大伙现在是连题目都看不明白!
题都读不懂,答个啥呀答……
卷子上这些密密麻麻的仙文,玄仙以下修士只需看一眼, 就足够让元神迷惑,眼前昏天黑地, 当场倒下!
金仙与太乙金仙则好一点, 好歹能坚持看一会儿题,不至于被当场抬走,但若是看得太久,也会逐渐被仙文中所蕴含的天道法则所渲染、同化,一个弄不好,就真的“合道”了!
只有大罗金仙,才能不受仙文法则的“道化”影响,想怎么读题,就怎么读题。
可恰恰最难受的就是大罗金仙,因为他们虽然能正常观看仙文,但陌生仙文不认识就是不认识,哪怕你看得再久,也还没用!
假如根本看不了,他们心里还好受些, 可明明能看,却怎么也看不明白,这才是最让人恼火的……
早已修成大罗金仙的广成子,此时仍在题目上僵持不动, 他双目瞪得都快炸出来了,脸色也涨红,宛如在进行一项艰苦卓绝的持久战。
可事实上,他连第一道题都还没做出来……
因为第一道里恰好有几个关键字词他看不懂,他又并不想放弃作答,只能在那儿慢慢揣摩题义,毫无意义地浪费时间。
一旁的多宝道人也差不多,一样的双目圆瞪,一样的僵持不动,一样的浪费时间,憋了大半天,一个字也没写下去……
而除了这两位大罗金仙依旧在僵持之外,其他门人则各自都在卷子上写了很多答案:
这不是因为他们比广成子与多宝道人更厉害,恰恰相反,他们无论是在修为还是在仙文造诣上,都远远不及两位大教首徒。
修为不到大罗金仙的他们,没法像广成子二人一样可以时间无限地死磕到底,他们修为不济,仙文看久了就会头昏眼花,甚至是意识模糊,进而无法再答题,失去考试资格。
所以,他们必须要在自己晕过去之前,把卷子答完!
至于答案到底对不对,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反正不能交白卷,硬凑也很写上字。
这就导致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修为越高者,卷子就越空白,修为越低者,他写的就越快越多……
全场中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刚来不久的金凤。
金凤作为太古凤族的宠儿,自然是很精通凤族文字的,当年在凤族,她可是小神童!
但是时至今日,随着先天三族的灭亡、仙道的崛起,仙文成为了唯一的正统文字,而三族的文字则都失去了效力,无法再与天道法则相钩连。
因此,只通凤篆而不通仙文的金凤,就成了一个纯文盲。
当场中大伙有的在冥思苦想,有的在奋笔疾书,总之都在埋头与试题角力之时,唯独金凤尴尬地看着试卷而不知所措:
你们好歹还认识几个字,连蒙带猜也不是没有正确率,可我是真的一个字都不认识,上了考场就是睁眼瞎……
这又不是选择题,一切跟着感觉走,答案全靠蒙,能对就怪了!
况且她既不会仙文,也不屑于学习妖文,连字都不会写,想乱蒙都没法蒙。
总不能用凤篆答题吧?用外语答题,恐怕考官得把卷子给她撕了!
一时间,金凤人都麻了。
不过在短暂的烦恼之后,金凤索性自暴自弃,反正啥也不会,小姐我直接开摆!
这白卷我交定了,你就算掐死我,我也只能交白卷……
开摆以后,金凤的心情豁然开朗,只觉得世界都明亮了不少。
百无聊赖之余,她又瞟了瞟旁边的玄都一眼,本想着这小子作为太清弟子,理当认真读题,严谨作答,不堕师门威严。
却不料,已经飞快写完了卷子的玄都,正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并也向她瞟了一眼:
嘿!贫道也开摆!
倒不是玄都不想认真考试,主要是他真的水平有限。
他作为一个人族,从出生到现在,基也才不到五个元会,纵使其天资聪颖,不逊于寻常先天神圣,也实在没办法在修为方面与广成子他们相比。
这是修为方面的硬伤,只能靠时间来弥补,若想短时间内后来者居上,那也太不把广成子他们的本事放在眼里了!
但玄都也并非是真的像金凤一样全盘开摆交白卷,而是他已经把卷子做完了。
玄都修为不济,如今也才堪堪入了太乙金仙的门槛,比不上广成子他们的大罗金仙,阅卷时并不能无限度地看题,与之死磕到底。
所以,他只能速战速决,在有限的时间里把卷子写完。
至于正确率,玄都还是比较有自信的:
论起仙文方面的成就,在一众玄门二代弟子中,自己的师父太清天尊绝对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而太清门下,又仅仅只有玄都这一个徒弟,这使得他可以全身心地辅导玄都学习仙文。
比起上清与玉清他们因为徒弟太多而不得不分心教育,玄都所享受到的教育资源,是广成子、多宝道人他们所难以想象的丰富!
这相当于是一对一、全天候辅导,广成子他们拍马也赶不上这种待遇。
最后,是玄都的仙文悟性,他的悟性当然比不得广成子这种先天神圣,但要说真差了多少,那倒也没那么严重。
初代人族的底子,纵使比上不足,也至少比下有余,仅比先天神圣差了一线罢了。
把这些综合起来的结果,就是玄都的仙文水平不仅不在广成子、多宝道人之下,反而隐隐居于其上……
于是乎,在修为仙文水平的双重作用之下,玄都在尽可能保持正确率的同时,又并不在某些陌生字句上死磕太长时间。
既追求了正确率,又稳住了时间消耗,虽然玄都在两方面的水准都不是特别高,却胜在了中规中矩上。
而这,恰恰在无形之间契合了他师父太清道人的大道之理:
不偏不倚,阴阳均衡,此为【中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