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锁定
他循着老秦师父所指的方向看去，却发现只是一个外形干瘦，穿着廉价文化汗衫，宽松大短裤，正蹲在社区一个楼梯口前空地上，整理塑料易拉罐和废弃纸盒的老头子。
“额？”明显不是这次专案组寻找的犯罪嫌疑人。
难道……
秦旭再次脑洞大开。
难道是某个陈年老案子里的通缉犯？
这是秦旭的第二个想法。
“他是谁？涉及到什么案件吗？”秦旭压抑住内心激动，低声问道。
“噢，他是基础生物学概论的作者，老朽在那本书的封二上，看到过他的照片，他在干什么？”老秦师父好奇地问道。
“什……什么？”秦旭满身的热血瞬间被冰冻住，不可思议地喃喃说道，“什么概论，老秦师父你在看什么奇怪的书？”
“《基础生物学概论》，”老秦师父用讲解功法的口吻，细细为秦旭做科普，“京城市生命科学院，还有海市交通大学生物学研究生考试必考教材之一，内容严谨，老朽觉得颇为有趣，目前正在研读。”
“你也有兴趣吗？不过，这对你而言可能过于艰深，老朽并不建议你将有限的时间花费在研读此书上，如果你真想看看，老朽可以推荐一套图文并茂的科普读物，《青少年必须知道的昆虫》、《青少年必须知道的哺乳动物》……”
“此套书共一百本，涉及目前整个社会方方面面，从生物地理，到信息技术，浅显简单，老朽花了一个晚上看完，你想看看，老朽可以帮你找相关图书馆的藏书信息。”
秦旭仿佛看到了假的仙兽门传承神魂。
说好的修炼长生呢？
为什么当他还在被仙兽师的基础知识虐得身心俱疲的时候，这位老师，已经闯入现代科学的怀抱？
这不科学！
“算起来，这位名叫于文明的小教授，应该也有九十岁了，在你们这个灵气匮乏的时代，似乎并不容易。”老秦师父向秦旭推荐完科普读物之后，注意力继续回到楼下那位老人身上，他摸着怀里竖起耳朵的肥兔子，说道。
秦旭的震惊状态也没持续太久。
大约是获得仙兽门传承这件事，已经是他如今经历过的最离奇怪诞的事情，所以，现在这位随身神魂老师，忽然热衷研究科学，细想一下，也不是什么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情了。
他适应性良好，很快跟上老秦师父的思路，说道：“是挺奇怪的，按理所出书籍被列为这两所高等院校的研究生教材，好歹也是一位老教授吧，工资肯定不低，怎么蹲在这破小区里捡垃圾呢？”
“老朽也猜不透呀！”老秦师父摇摇头，难得表情困惑。
“要不要等这个案子完了，我去打探一下？”秦旭问道。
“也好，老朽阅读此书，恰好有几个疑难，等你完成这次任务，帮老朽递个纸条。”
秦旭有点慌。
他觉得按照老秦师父这个状态，会不会忽然想跑去念大学，考研究生，读博士之类。
“咦？”老秦师父说着说着，倏然飘高，话题又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说道，“你看，那个超市的位置，怀里抱着一个西瓜在走的人，是不是你们现在要找的人？”
“啊？”
这个消息对秦旭来说，可比什么概论作者捡垃圾为生劲爆多了。
整个东城区出动大量警力，在附近布点便衣巡逻，可不就是为了逮到那名穷凶极恶的杀人凶手吗？
居然真被老秦师父眼尖发现。
“在哪里？在哪里？我看不到呀！”秦旭伸长脖子，急着垫脚探望，真恨不得能共享老秦师父的视野。
可惜，老秦师父飘起的位置，大约在秦旭头顶将近两米的位置。这个高度，就算秦旭这种将近两米的大高个，伸长手臂，也够不到。
而扫视楼顶，一时也找不到可以垫高的东西辅助。
“哪个超市，老秦师父，告诉我具体的名字。还有，那个人所穿的衣服，身上有什么重要特征，”秦旭马上发现自己不可能看到犯罪嫌疑人的位置，果断放弃努力，转而马上让老秦师父迅速将重要信息讲述出来。
他更不可能跑下楼去追捕此人。
一下楼，老秦师父就跟着他下楼，等他跑到位置，孔周森早就走远了。
同时，他迅速联系了专案组的通讯频道。
“三队秦旭发现犯罪嫌疑人踪迹！”
秦旭干脆一屁股坐在水塔顶部，直接将老秦师父提供的线索，直播转述给东城区专案组。
“犯罪嫌疑人两分钟前，经过乐家超市门口，身穿一件灰色的宽松t恤，下身是藏青色的休闲裤，身后背着一个军绿色的双肩包，手里抱着一个西瓜……”
“嫌疑人改变了发型，我们的照片视频中，他是平头，而现在是较长的中分头。”
东城区警察局接到秦旭的消息，如水入油锅，霹雳沸腾，在鲁清河的指挥下，专案组全体动员。
印福明亲自与秦旭交流，让秦旭为他们的行动提供信息。
“你目前在电力职工社区的顶楼？”印福明回忆了一下从电力职工社区到犯罪嫌疑人最初出现的位置，十分惊讶，实在没想到，这小子的眼力这么好，“继续汇报孔周森的情况，务必将其盯牢。”
当然，专案组并没有将全部希望放在秦旭身上。
有了秦旭极为明确的指引，专案组就可以调动起这条路上的监控系统，很快将目标人物的位置精确锁定。
“他进入花园巷了，我这个位置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秦旭望着此人被建筑遮挡住的身影，最后说道。
大约五分钟之后，他的通讯器上传来鲁清河特点鲜明，情绪激动的声音。
“完成抓捕，孔周森落网！”
铿锵有力的话，给这次抓捕行动，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忽然，鲁清河呵呵笑着，又加了一句：“长阳分局的秦旭不错，又立功了。”
“……”秦旭觉得，自己还是多避开这位鲁副局长为妙。
第六十二章 旁观审讯
秦旭从水塔的生锈铁楼梯爬下来，就看到同是三队的金秀峰喘着气，推开顶楼的铁门，小跑过来。
这个年龄和秦旭相当的流海分局民警，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笑容，兴奋地冲到秦旭面前，猛然抱住他，大喊说道：“终于把那个混蛋逮住了！哈哈哈哈！你小子太给力了，真是太棒了！”
秦旭自然也是高兴。
他反手揽住金秀峰，乐得眼睛都眯起来，有点可惜的说道：“就是太可惜了，没亲手把那个家伙抓到。”
“哈哈哈，得了吧，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走，苗哥先赶回去了，他让我来找你，我们赶紧回去，局里肯定是要突击审理他的，我师父叮嘱我在总局要多学多看，这个机会不能错过了。”金秀峰连忙说道。
对他们这样的刚刚参加工作的小民警来说，旁观审讯飞后峰特大杀人案的犯罪嫌疑人，是一次非常宝贵的经验。
他们可以从监控视频中，学习刑警队的前辈，如何运用技巧，突破罪犯心理防线，撬开他们的嘴。
两人立刻飞奔下楼，一路狂奔返回东城区警察局。
秦旭刚刚在东城区警察局露面，就受到专案组同事们，以及东城区警察局其他民警的热情欢迎。
熟悉的，不熟悉的，甚至没见过面的，都来拍一拍秦旭的肩膀，笑得欢天喜地，夸一夸秦旭的功劳。
当警察这一行，抓到这种级别的通缉犯，简直是比突然发钱还要开心。
发钱是幸福，而亲手将凶手绳之以法，则是满满的成就感。
秦旭此时的心情，也与他们一样，嘴巴下意识地咧开，脸上藏不住的笑容。
不过，他没在外头过多耽搁，打了一个招呼，问清了具体的审讯室，就一路小跑，赶到可以看到审讯室内部情况的监控室。
此时，图像清晰的监控电视屏幕前，已经围了好几层的警察。
除了专案组的刑警，还有各分局调派过来的民警，更有东城区警察局的几位领导老大。
人数虽多，但室内毫无声息。
秦旭和金秀峰进屋之后，也屏息观看审讯室的情况。
那个穿着灰色t恤，脸上满是肥肉的男子，保持着淡淡的微笑，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印福明和刑警队副队长艾一冰。
如果说监控室内气氛如同一座即将爆炸的火山，孔周森脸上的表情就像一面微风荡漾的湖面，不见一点儿拘谨。
印福明和艾一冰都是东城区经验丰富的审讯专家。
秦旭凝神投入，眼睛一眨不眨，专注记下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
老秦师父坐在秦旭肩膀，从盘膝变成垂下双腿的坐姿，他无奈地摇摇头，心中暗暗叹息。
这小子若是学习仙兽门基础知识，有这一半的专注力和兴趣，也不会每次都听得头晕眼花，浑身难受。
秦旭此时，丝毫没有觉察到老秦师父的默默吐槽和无奈表情。
他双目紧盯屏幕，不放过审讯室里传出的任何一点声音。
印福明说话的时候，秦旭马上代入自己，想象若是自己身处这个位置，会如何讯问。
犯罪嫌疑人孔周森回答的时候，秦旭也迅速对他所说的每一个字进行剖析，尝试着去分析他的心理，以及语言中透露出来的信息，是否存在某些矛盾和漏洞。
虽然目前各行各业，都推崇高学历，高技术型的人才，但是从事民警这行，处理不同案件，是一个经验活，与形形色色的罪犯打交道，经验丰富的基层老油条民警往往比学院出来的高材生，更能占据上风。
而这些经验，一部分来自老师傅的传授，另一部分则是自己多观察，多琢磨。
正如老秦师父看到，兴趣对一个人来说，是最好的推动力。
他站在秦旭的肩膀上，将秦旭每一个表情都收入眼底。他摸着下巴，认真地考虑，仙兽门的修炼，和秦旭的警察工作，有什么可以联系的地方。
印福明的讯问，首先非常严谨，并且符合程序。
在审讯室内，每一个动作都会被摄影设备记录，符合程序的讯问，不仅是保护犯罪嫌疑人，同样也是保护民警自己。
只有大家都守规矩了，才对所有人公平。
黄正浩在这方面，给秦旭提供了非常详细的教导。
虽然影视作品，小说故事里的警察们，在与罪犯对峙的过程中，勾心斗角，设置陷阱，获得犯罪口供的剧情，看起来非常爽快，但实际上，随着现代警方能掌握的证据种类越来越多，重证据，轻口供的办案风格，才是基层工作的真正主流。
零口供不要紧。
证据链完整，一样能将你送到监狱去。
哦，不对，零口供的后果，必须要加上因为抗拒审讯，从重判刑。
简单的说，给犯人开一晚上的强光，还不如从大数据里找一张监控图更有意义。
当然，组织犯罪这块，又是另当别论。
目前，坐在审讯室里的犯罪嫌疑人，飞后峰特大杀人案件的主谋孔周森，就算在与印福明交流的过程中，百般抵赖，死活不承认自己有动手杀人，但对于已经掌握了充足证据的警方来说，再怎么无赖，也无法逃脱罪有应得的惩罚。
不过，轻口供，并非否定口供的作用，在某些情况下，口供能够给警方提供更多的线索。
“诶，秦旭，有没有觉得很奇怪，”金秀峰听了一会儿，凑近秦旭，轻声说道，“印队讲了半天，一点案情的口风也没有透漏，他心里在想什么呢？”
“嗯，是的，没发现吗？孔周森用的是假名，是假的身份证，印队到现在一直都没有戳破他孔周森的身份。”秦旭听监控电视中传来的声音，心里有一个隐隐猜测，但并没有说出来。
“为什么？”金秀峰有些不解。
难道孔周森不知道自己的通缉犯身份吗？
又或者，这个家伙就有这么大的自信，他的伪装掩饰，能躲过警方的视线。
外表差距很大，但指纹，dna等多种手段，依然能证实他本人。
显然，其他人也发现了印福明这位老江湖的做法。
“印队什么意思？”
“他好像在跟着小子演戏，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不知道，跟这小子嗦什么，直接将其他两人的口供和证据摆上，证据确凿，看他怎么抵赖。”
五人性命，肢解尸体，这种残暴凶徒，还有什么可犹豫。
第六十三章 案中案
审讯室内，印福明和孔周森的交锋慢慢变得急促激烈。
印福明慢慢放出一些模糊的底牌，让孔周森清醒地意识到，警方确实已经对拿下他十拿九稳。
但面对印福明的步步紧逼，孔周森依然能够在表面上保持镇定。
印福明的讯问十分有技巧，说了许多，始终没有提及飞后峰特大杀人案的任何细节。
仿佛，他的这些话，能套用在任何一桩杀人案上。
孔周森是一个极为心狠毒辣的年轻人，但比起刑警老油条印福明，到底还是弱了下风，表面的平静，并不意味着内心毫无波澜。
其实，很少罪犯能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面对压力，依然做到真正的平静淡然。
在这种环境下，就算确实是一个无辜者，一个清清白白的人，也会因为胡思乱想，感到紧张和忧虑。
而孔周森的表情越是平静无波，越是说明他在用这种方式，给自己的内心进行保护伪装。
一旦外壳被戳破，他的蛛丝马迹，就暴露在一群老刑警毒辣如探照灯的眼神下。
随着印福明的层层逼近，孔周森逐渐开始动摇，他脸上的肥肉有些颤抖，目光左右游离，有些控制不住的说道：“是的，我是杀了她，但是这是我失手的，我只是在公园里，看到那个小男孩和他妈妈走散了，其实我是想带他去玩的……”
孔周森这句话一出口，监控室内一片哗然。
“人渣！”
“畜生！”
飞后峰特大杀人案件的受害者中，没有男孩。
他所说的受害人，是孔周森所犯另一个杀人案。
这下，在场之人都知道印福明的目的了。
他怀疑孔周森另有犯罪行为，对他的口供进行某种程度上的诱导。
“干得漂亮！”
“姜还是老得辣！”
年轻的民警，在愤怒和振奋中握紧拳头的时候，鲁副局长却紧皱起眉头，对旁边东城区警察局局长罗杨宏低声说道：“这下麻烦了，连环杀人案，很有可能，不止这五个受害人。”
“让老印务必撬开他的嘴巴。”罗杨宏板着脸，说道。
秦旭证实了心中的猜测，也同样想到，既然有新的受害者，这个孔周森手里，会不会还有更多的受害者呢？
孔周森招供出自己的一个罪行之后，反而像泄了一口气一样，逐渐平静，任印福明如何讯问，都不再开口。
各种迹象表明，想要再从孔周森嘴里掏出什么，短暂时间内，是不太可能，审讯的时间，必然要持续很长。
在场许多民警，都是从分局借调上来，如今犯罪嫌疑人被抓捕，他们也就完成任务，各回各自分局，继续过着四天一值班的基层生活。
秦旭也不例外。
虽然他挺想留下来，参与专案组的后续工作，但他这临时调来的分局警员，只是在东城区警察局警力不足的时候，提供支持，现在人都逮到了，也就没他什么事情。
后续的办案工作，还是要东城区警察局自己处理。
当然，该给的功劳，不会因为他回到分局，而被忘记。该发的奖金，也会在他的工资卡里体现出来。
金秀峰和秦旭同时走出来，站在走廊，金秀峰热情地让秦旭有空到流海分局，找他撸串。
流海分局管辖的片区内，有一个潮海市最大的夜市，里面充斥这潮海市各类美食，虽然比不上老街味道地道正宗，但种类丰富，更受外地游客和年轻人喜爱。
秦旭笑着答应。
不过，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抽出时间。
他们正说着，走廊尽头审讯室的大门打开，印福明两名审讯员，压着带着手铐的犯罪嫌疑人孔周森走出来。
金秀峰和秦旭都闭上嘴巴，默默注视着这个冷血杀手，肥脸上挂着僵硬的笑，不知在想什么。
他很快就要被移交到监狱中。
秦旭很难想象这个杀人犯现在的心情。他就这么看着他，从自己和金秀峰身边走过。
印福明能吓哭小朋友的严肃表情，在路过秦旭和金秀峰时，稍有缓和，他朝着他们微微点头，继续押着孔周森往前走。
他们与秦旭擦肩而过。
监控室的门，也在此时打开，比秦旭他们逗留更久的几位东城区警察局领导表情肃然，朝着印福明走来。
“呱！”
一直很老实蹲在秦旭口袋里的小憨蛙，忽然从缝隙中钻出来，一眨眼，纵身跳到孔周森的脑门上，吐出长长的红色舌头。
“……”
“……”
“……”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只体型只比硬币稍大的小青蛙吸引了。
空周知变形的肥脸上，挂着这只四肢大张的墨绿色青蛙，实在是太可笑，太滑稽了。
饶是印福明的表情再严肃，也被这一幕给弄得好笑极了。
“小秦，你这小子，还童心未泯啊，”鲁清河副局长对秦旭最熟，他咧开嘴，露出比“趴青蛙肥脸”更滑稽的表情，说道，“这点像我，我小时候也最喜欢在林子里逮蛤蟆了。不过，我好像十岁以后，就不玩了。”
而站在秦旭旁边的金秀峰更是夸张，“噗呲”一声，哈哈大笑起来。
对此，秦旭还能如何，只能干笑，伸手想把小憨蛙抓回来。
“让开，让开，”唯一没有笑意的人，是孔周森，他在刑警队副队长手里扭来扭去，平静的表情被打破，愤怒地想把脸上那个黏糊糊的破玩意儿给甩开，“给我滚开。”
“好了，年轻人好奇心重，现在城市的孩子，见识少，大概是哪里发现的，找来看看，不过，这种动物适应野生环境，我们还是不要破坏它们的生活习惯，小秦你把它放回去吧！”罗杨宏也露出一点笑容，说道。
罗杨宏局长人不错，唯一令人吐槽的地方，就是开会的时候太嗦了。
这个嗦的毛病，在平日说话的时候，也有鲜明的表现。
一张口，一番教育，说得口若悬河。
“会的，会的。”秦旭哭笑不得，点头说道。
他刚说完，老秦师父的声音，如影随形般冒了出来。
“你最好不要将这个小家伙，从此人脑袋上拔下来。”老秦师父一开口，秦旭就知道该有情况了，手中的动作顺势放缓。
第六十四章 邪乎小憨蛙
“你看到没有，这个小家伙，在寻找和感知此人头顶的恶血花。”老秦师父也知道秦旭现在不方便说话，于是没等秦旭回答继续说道。
只不过，说出来的内容，和秦旭的认知不是一个体系。
“恶血花时常出现在这种性情残暴的凶徒身上，他们曾经杀过的人的凶血，会在他们眉心灵窍的位置，留下血气，状若盛开之花，这就是灵窍中的恶血花。”
“小秦，你这身手不行，还要多练练。”鲁副局长摇摇头，看到秦旭半天功夫都没有把小青蛙弄下来，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当警察，身手一定要快，我闺女现在都已经是岭南省搏击协会的副会长了，你还要继续努力呀！”
“……”谁要继续努力了，再说，就算他努力，跟你闺女也一点关系都没有。
秦旭干脆放下手，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立刻编出了一套说辞。
“各位领导，不是我身手不行，是这只小青蛙，它有点特别，他是我在坟头捡到的。”
秦旭话音刚落，罗杨宏先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这个最近工作成绩不错的年轻人到底想说什么。
印福明的眉心跳了跳，想到这小子的师父，开口说道：“别扯了，赶紧回警局去，你师父一堆活等你帮忙了。”
秦旭知道，这位经常与黄正浩斗嘴的刑警队长，是在帮自己解围。
但此时，他还真不能撤退溜号。
“以前老人告诉我，坟头上的动物和植物，都要小心，不要轻易得罪，我前阵子上山找一位农民买番薯，这只小青蛙就从坟头跳到我身上，一直跟着我。”
秦旭说完，金秀峰面色发青，仿佛身边有一阵阴冷寒风吹过。
他马上离秦旭远了点，顿时觉得这位之前看起来很不错的兄弟，身上冒出某种特别不一样的气场。
倒是鲁清河副局长，觉得秦旭的话很有意思，不断点头，好奇十足地听着。
自古岭南地区，民间受虫巫的影响很大，老人们留下许多怪谈，深入人心。
岭南省的人，又靠近香江市和东南亚地区，这一带，风水小鬼之说盛行，民间对这种神神道道的东西，信仰很多。
更况且，在岭南省，某个令人听而生畏的广场，让当地人对这种神神秘秘的传说，更多了几分相信。
许多人虽然嘴上说，我要相信科学唯物主义，但其实心里，都对某些的现象，保持着几分敬畏。
“这只青蛙，之前我还没觉得怎样，后来却发现它对这位犯罪嫌疑人特别敏感。”秦旭继续胡编乱造，其实，在小青蛙跳到孔周森脸上之前，秦旭是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的。
秦旭在瞎说，老秦师父却也在他耳朵旁边同步解释。
“恶血花的数量，大概就能判断出，此人手中人命有多少。在老朽的世界里，许多凡俗界的捕快们，都很喜欢这种能发现恶血花数量的异兽。”
“你手中的这个小家伙，虽然对恶血花的感知能力不强，需要贴着极为靠近，才能通过异能感觉到，但它却有一个很不错的特点。”
“此人埋尸处，尸体会滋长出一种极小的腐灵虫，是它很喜欢吃的食物。只要让他将此人眉心灵窍处的恶血花闻透了，就能跟着他找到腐灵虫。”
老秦师父讲完，秦旭振振有词的胡编乱造也说得差不多了。
大意就是，自己打小就对动物有一种特殊的亲和力，能理解很多动物的言行举止，这只坟地青蛙灵性，能观察到神神怪怪的东西，请它帮忙看一看，说不定有什么线索。
至于老秦师父所说的恶血花，腐灵虫，秦旭当然没有讲出来。
他用更容易被普通人接受的一种说辞，去介绍这只趴在孔周森额头上的小憨蛙。
这段说辞结束，秦旭在领导的眼里，已经从一个值得培养的年轻民警，转变成一个深受民间怪力乱神现象影响的小青年。
这个印象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坏。
东城区一把手罗杨宏性格比较沉稳，秦旭在讲完之后，他马上反应，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表说道：“我先开会，老鲁，这件事情你来处理。”
心里即便有点儿信了，但让他们对此有所表态，却是不可能。
因为秦旭是鲁清河特意调过来，所以几个东城区警察局的领导，就将这件不好言说的事情，交给一向胆子大的鲁清河处理。
鲁清河听得津津有味，等秦旭讲完之后，还意犹未尽地问了一句：“这就讲完了？”
“没了。”秦旭编纂的内容，有真有假，真真假假混杂一起，所以听起来似乎也挑不出啥毛病。
作为被这只据说很诡异的小青蛙盖脸的主角，孔周森显然也旁听了秦旭的说法，他转头对秦旭喊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鬼话！就这一只小畜生，你还能说上天去了？”
他刚吼完，秦旭明显感觉到一只憨厚可爱，沉稳大方的小憨蛙，释放出一股愤怒的心情。
紧接着，一条大约三厘米长的细细排泄物，从青蛙后面的排泄腔中噗出来，顺着孔周森的鼻子，滑了下去，孔周森说话难免张嘴，而鼻子上感觉到异物，让他吓得大叫一声。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位手里不知沾满多少鲜血的杀人凶手，就这样把这条黑乎乎的小青蛙便便，咽下去了。
“啊呸呸呸！这是什么东西？！”孔周森看着周围警察们诡异的目光，浑身难受快要呕吐似地吐着口水。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青蛙的排泄物实在太过细小，它掉进孔周森的嘴巴之后，就这么顺顺当当滑溜进他的喉咙里。
任凭孔周森怎么“呸呸呸”，都没法弄出来。
秦旭又感觉到。
小憨蛙闹完这一出，心情指数顿时上涨，又恢复了老实蛙的模样，继续黏在孔周森眉心灵窍的位置，吐着猩红的舌头，感知他灵窍中的恶血花存在。
“额，秦哥，我现在挺相信你说的这句话，”一直旁观的金秀峰被这一幕，弄得目瞪口呆，莫名心中又觉得超级爽快，“这只小青蛙，真挺邪性的。”
“哈哈哈！”鲁副局长更是笑成了地地道道的斗鸡眼，洪亮的嗓音，快把警察局的天花板的墙灰都震落下来。
“我喜欢这个小东西，真是一个活宝。”
刑警队队长印福明和副队长艾一冰，用尽全力制住被手铐铐住双手，却依然愤怒扭动的孔周森。
这个家伙，该是他手上抓到的最倒霉的杀人犯了吧。
印福明一边擒住孔周森的手臂，一边在心里哭笑不得地吐槽。
被折腾一番，孔周森表面上那种伪装出的如湖水般平静的表情，龟裂破坏，再也无法保持。
等到鲁清河的笑声停止，满身透出老实人气质的小憨蛙，终于舍得离开孔周森的额头，一跃跳到地面上，鼓着白色的肚子，对秦旭“咕呱呱”叫了一声。
第六十五章 寻尸
小憨蛙出声的同时，秦旭的“各类兽语全功能翻译机”老秦师父，无需秦旭多问，立刻就开启“蛙语模式”，将这个小家伙要表达的意思，告诉秦旭。
“它想去找腐灵虫。”
秦旭一个激灵，立刻明白。
孔周森手里到底有多少条命案，很快就能揭开谜底。
“我，我有一种预感，我们跟着它走，可能会发现什么东西。”秦旭也不隐瞒，直接说道，听起来他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神棍。
在场诸人，除了秦旭，都被秦旭的话唬住，就连吞吃了小憨蛙排泄物的孔周森，也忽然之间安静下来，变得森冷的眼神，盯着秦旭。
这句话，听起来十分离奇。
但是，在秦旭生活的，却有它合理存在的土壤。
民间自古就有妖仙崇拜，万物有灵的思想。尽管数十年前，这些妖灵神道之事，在受到过数次重创。
但是直到世纪末才回归的，则在当初接纳和保留了许多这方面的异人和仙家。
常见的民间传说中，动物成灵，最主要是狐黄白柳灰五大家，也称之为五大仙。狐狸黄鼠狼刺猬蛇老鼠这五种动物，因为五大仙的传说，在许多人眼中，都披上一层灵性面纱。
如果有心寻找这方面的帮助，并有特殊渠道的引荐，是能够找到五大家的供奉弟子。
所以，听闻青蛙成灵，在场诸人虽然惊讶，但也不觉得荒诞可笑。
将信将疑在所难免，但惊疑中，也有几分好奇。
这只据说是坟上捡来的小青蛙，这么灵？
居然趴在杀人犯的额头上，就能有所发现？
真能这样，还叫什么小青蛙，直接叫名侦探蛙好了。
特别是金秀峰这样的年轻人，心里还是不相信，觉得秦旭装神弄鬼的成分居多。
不过，也有人似乎特别重视秦旭的话，那就是刚刚停下哈哈大笑的鲁副。
他的手背在身后，俯下身，撅起屁股，与小憨蛙大眼瞪小眼，半响，才抬起头，说道：“要怎么找？”
“鲁，你这……”印福明相信的成分也不多，不过，他与秦旭较为熟悉，知道这小子不是那种会稀里糊涂胡说八道的人。
没有一定的根据，不会轻易说出这种话。
鲁副站起来，说道：“有些事情，你们年轻，没经历过，我以前下乡的几年，见过比这更离奇古怪的事情，什么定理方程原子离子都没法解释，反正没有损失，听信一次又何妨？”
金秀峰大概没有想到，身为一位高科技人才的爹，鲁副居然会支持这样的想法。
鲁清河没有继续讲他在乡村里的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是目光落在秦旭脸上，说道：“小秦，试试看。”
秦旭点点头，捏了捏鼻子，闭着眼睛，模仿着奶奶以前请来家里做仪式的乩童，叽里咕噜乱七八糟喃喃自语一番。
简而言之，就是装神弄鬼，形式主义一下，然后说道：“它大约每隔半分钟会伸出一次舌头，只要根据它舌头指引的方向，就能找到具体的位置。”
孔周森一声冷笑，显然在嘲笑秦旭的胡言乱语。
有些事情，他做得极其隐蔽，根本不相信警方能够找到。
秦旭的叽里咕噜声，其实并非一点用处都没有。
他可以借着这些怪音怪语的掩饰，跟老秦师父交流呀！
比如，刚才对话是这样的：
“怎么找？”
“跟着它的舌头方向走。”
“有几具尸体？”
“不知道，它数学不好。”
“……”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秦旭是神明上身的乩童也不为过，毕竟肩膀上这位，还真是一位五百岁的老祖宗。
秦旭的方法说完，鲁清河立刻决定行动。
“老印，你将犯罪嫌疑人关押回……”
“不好意思，鲁，打断一下，你不能把这个家伙带走，没有它，这个小家伙找不到位置的，它必须在这个家伙五米之内的距离，才能准确判断方位。”秦旭赶紧说道。
一句话不说的两位队长印福明和艾一冰，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次行动。
来自一只青蛙的指引？
他们只能对此表示沉默。
不过，鲁清河打头阵，事情他担着，他们也不用瞎担心，直接给孔周森加了拷锁，调了一辆国产越野的车，载上一行人，直接根据这只“灵蛙”的舌头指示，出发前进。
没有离开的金秀峰也一起被拉来当壮丁，既能看押犯人，又能当个好苦力，而且他开车技术还不错，还能当司机来用。
秦旭坐在副驾驶座的位置。
小憨蛙蹲在汽车前窗的平台上，头顶上方，一个出入平安的老铜钱吊坠在晃来晃去。
每隔大约半分钟，这只小青蛙果然如秦旭所说，朝着某个方向吐了一下舌头。
这种方式，弄得开车的金秀峰很不习惯。
经常开出一段路之后，突然发现那条通红通红的长舌头，突然拐了一个大弯，往回弹了。
原来在这短短三十秒的时间里，他驶过了头，错过了拐弯路，又得绕个圈回来。
所以，他们多走了很多弯路。
等到终于离开了市区，往城郊开去，道路七拐八弯减少了，这行驶的路线才顺畅许多。
这条路秦旭挺熟的。
前阵子，他还带着小香猪，骑着电瓶车，在这条路上呼啦啦地飞奔，寻找小男孩的线索。
他们现在的目标位置，应该是潮海市大学园区新城，现在名为合水区。
开了一阵，秦旭往车窗外一看，正好路过土里土气的兰江原野别墅区。
越过别墅区，他们距离潮海市的几所大学也就越来越近。
印福明最开始还不以为意，等到车在潮海轻工业学院比较偏僻的侧门停下的时候，他敏锐地发现，拷在身边的犯罪嫌疑人孔周森的神情有问题。
他的眼神，不断眨眼，余光看向窗户外面，肩膀不自觉地弓起来，被烤住的手不断抬起，手背一直在鼻尖上揉搓。
印福明不动声色，从这时候开始，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孔周森。
他内心的天平，逐渐倾斜，开始相信，这只看起来呆头呆脑的小青蛙，也许真是一只“神蛙”。
也在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看到，这只青蛙的舌头，好几次伸出来，都直接指向了潮海市轻工业学院的校园内部。
第六十六章 地点
此时，孔周森的表情，别说是印福明，就连秦旭和金秀峰两个较少与刑事罪犯打交道的民警，都发现不对了。
他被押解下车的时候，非常烦躁，目光凶厉无法再掩饰，表情变化，时而轻蔑，时而恶心，时而露出奇怪的笑容。
小青蛙的弹跳能力很强，在车停下来后，它一个纵身，从车窗上跳到秦旭的手心里。
冰冰凉凉，微微有一些粘稠感，摸起来并不舒服。
哦，至少比起将所用灵力都放在整容这项事业上的白毛粉红蛛，这只外表朴实的小憨蛙与它的同类相比，没有太大区别。
除了它的舌头比同类青蛙鲜艳血红。
印福明向学院的保安，出示了他们的证件，直接进入学校。
他们一行人，走在潮海轻工业学院中，显得突兀，很引人注目。
领头的秦旭，高高的个头，如标杆旗帜，形象甚佳，就连路过一心苦读专业课的学霸女同学，都暗有心动，觉得将来对象以此为标准，才算合格。反倒因为他的外在形象，旁人倒是忽略他身侧向上的掌心中，趴着一只憨头憨脑小青蛙。
走在秦旭旁边的鲁清河，则是大部分余光的注意点。他一身警服，大步向前，不时目光瞥向秦旭掌心。
至于后面并行的几人，虽然只身着便衣，但押着戴着手铐脚铐的孔周森，更是引起了年轻学生们的话题。
路过的潮州轻工业学院学生频频侧目，与朋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猜测这一行人来到他们的学校，所谓何事？
这一走，他们直接来到潮海轻工业学院新建教学大楼的中庭花园位置。
大学城新区，大部分建筑都是近几年兴建，这栋教学大楼，更是油漆味都没有散去，秦旭好像模糊地记得，它好像也就是去年刚刚投入使用。
走到这里，孔周森彻底不抱有希望，他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沉着脸。任凭金秀峰和艾一冰怎么催促，都不起来。
秦旭已经从老秦师父的翻译中确定，另一位受害者的尸体，就在这个教学楼中庭位置。
他倒是很奇怪孔周森的态度。
这人既然已经承认一起杀人案，按照他的罪行，基本上断绝了生路，那为何对找到其他受害人尸体，如此生气呢？
也没有人向他问话，其他人的注意力，都盯着小青蛙下一次即将吐出的舌头上。
在许多双目光的注视下，小憨蛙的红舌头“咻”地弹出，又飞快收回去。
他们几人，不约而同的扭头，看到中庭边缘，那是一个设计精巧的小花坛。
花坛中，草地翠绿，矮灌木茂盛，还摆了一个娇憨可爱的小白鹿雕塑。
花坛边缘是一圈颇宽的边缘石，可给休憩的学生兼做坐凳。此时，就有几个潮海轻工业学院的学生，零散坐在边缘石上。
他们有情侣，有好友，有男生，有女生，也有独自一人坐在那儿捧着书。
此时看到闯入校园的秦旭几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好奇地目光，打量着他们。
“是那边？”
“过去看看。我负责联系学院领导，先让他们清空场地。”若是挖出尸体，势必造成强烈轰动。鲁清河的职业本能，让他在处理事情的时候，更希望降低影响，而不愿意制造所谓爆炸新闻。
鲁清河和印福明低声交换了意见，带着秦旭向那个靠墙花坛走去。
鲁清河边走边拿起电话，开始找人联系学院领导。
艾一冰和金秀峰，负责看押已经表情麻木的孔周森。
其实，潮海轻工业学院的领导，已经向他们的位置赶来。
警方押着一个人犯，进入学校，校门口的保安已经立刻将情况往上汇报。
这种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的消息，让学院主要领导眉心乱跳，不得不赶来了解情况。
率先赶到的潮海轻工业学院副院长高水生，步伐匆忙走进新教学楼中庭小花园，找到保安所说的刑警队的民警们。
他看到他们一行几人，正围着中庭花园边缘的小花坛指指点点，一个疑似犯罪嫌疑人的家伙，坐在地上，脑袋低垂。
“民警同志，你们好，我是轻工业学院副院长高水生，刚才接到保卫处的通知，特意赶来，我们学校这里有什么情况吗？”高水生客气地走过去，用有些担忧和疑虑的口气说道。
印福明刚刚从秦旭口中，得知尸体的具体方位。
他目光从白玉石雕小鹿的脚下收回，点了点头，也十分客气地对高水生解释道：“你好，高院长，我是东城区警察局刑警队队长印福明，这位是我们副局长鲁清河，我们来这里调查一起……”
印福明眼神往周围一扫，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凶杀案。”
高水生脸色变得不好看了。
倒不是针对警方，而是本能反应。
相对正常的普通人，听到身边发生凶杀案，还是自己平常非常熟悉的工作地点，都难免有点不舒服。
正在此时，高水生的手机响起，他马上接听，是潮海轻工业学院的院长田山化。
听完院长的电话后，高水生马上主动说道：“我们会配合警方工作，马上对此地进行清场，保卫科会派出保安，帮助警方维持这里的秩序。”
在正常的情况下，面对这种刑事大案，只要不是涉及到自身利益，没有人会脑子犯轴，对警方的调查横加干涉。
充满好奇的学生，很快被赶来的校内保安请出花园中庭。
越是如此，他们的好奇心越重。
有些学生干脆放下手头上的事情，跑到教学楼二三楼，拿着手机，从高处俯视花园中庭。
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干脆在班级群里一声呼唤，把闲着没事的小伙伴们，都喊过来。
一栋教学楼，几乎环抱了整个中庭花园。
校方保卫科，能请走中庭内的学生，可阻止不了站在教学楼走廊上向下巴望的人。
秦旭此时，已经将小憨蛙放回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他能感觉到，小憨蛙似乎看见美妙食物的垂涎心理。
估计就是发现老秦师父所说的腐灵虫了。
其实，秦旭不太明白，明明是一只山野里的小青蛙，怎么就喜欢吃这种玩意呢？
还必须是怨气极大的尸体。。。
这种能力，还是改名叫名侦探小憨蛙吧。
第六十七章 挖坑高手
秦旭拿着高水生让学院后勤部送来的大锄头，两个校方保卫科人员搬开石雕小鹿之后，他抡起锄头，对着青嫩嫩的草坪，就是一阵狂锄。
大概是修炼了风刀卷的缘故，今天秦旭的修炼感觉还在，锄头为刀，土地为肉，稀里哗啦，挥起锄头的架势，比当几十年的老农民，更加利落。
大家只觉得一阵泥土乱飞，还没多久的功夫，一个直径将近一米，大约三十厘米深的大坑，就出现了。
这个大坑，在旁人看起来，简直就是可以治愈强迫症的圆，像圆规画出来一样。
而坑内原本的土壤，在旁边摆出了一个工工整整的土堆。
旁边的校内保安还想帮忙，拎着工具在旁边绕了半天，一点也插不上手。
中庭花园的上方，趴在教学楼走廊探头探脑的学生数量增多，也越来越多手机镜头对准秦旭。
“这位警察叔叔很生猛啊，这谁要是被锄两下，半条命都没了。”
“哇，我怎么觉得这位警察帅哥挖地像跳舞一样好看。”
“上能持枪擒贼，下能锄地开田。”
“我要发抖音，警察叔叔来我学校帮忙锄地。”
“喂，你们别关顾着锄地这茬好不好，你看这架势，好像什么？”
“额？”
“挖，挖……”
“挖尸体？！！”
“我去，咱们学校出命案了？”
“肯定是，要不然警察能来我们这里挖地？如果是发现古墓，那也是隔壁考古系过来干活。”
“好可怕，觉得凉飕飕的！”
“完了完了，我晚上不敢一个人跑去网吧通宵了。”
学生们大致猜到了原因，但走廊旁观者数量不但没有减少，反倒更多了。
秦旭一抬头。
“嚯！”
上方一排脑袋，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
压力好大。
秦旭赶紧汇报领导。
“印队，楼上人多，我建议向学校借一些遮挡物，避免等下尸体的照片或者视频外流出去。”
印福明觉得秦旭的口气有点儿怪。
这坑里一点迹象都没有，就算有这只奇怪的青蛙指引，他怎么会这么肯定土坑里有尸体呢？
“可是现在还没有任何发现。”印福明的办案习惯，是将每一个查案环节，都弄得清清楚楚，有条有理。
因此，虽然他从犯罪嫌疑人的种种迹象看出，这里一定有问题，但是秦旭这样神神道道的侦查方式，还是让这位老刑警十分难受。
若是没有鲁副局长这位想法独特的领导支持，他们压根不会来这一趟。
秦旭没有回答，他直接拉开衣服口袋。
早就在兜里跃跃欲试的小青蛙，迫不及待“呱呱”一声跳出来，一脑袋栽进土堆中。
是的，土堆中。
是秦旭挖出来，堆在一边的松软土堆。
它飞快地扒拉着前腿，一会儿工夫，将小土堆挖出了一个小小的洞，然后从洞中拉出一条大约五六厘米长的红色软虫。
这条红虫，牢牢地黏在小憨蛙的猩红舌头上，变得不太起眼。
它只有牙签粗细，长度也相差不远，如果不细看，大概所有人都会将它当成一只红色小蚯蚓。
这只血红软虫，就是老秦师父的口中的腐灵虫。
它只在怨气极重，身死却无法解脱的尸体上出现。
能够发现恶血花的生物，非常喜欢吃腐灵虫。
但并不是每只爱吃腐灵虫的异兽，都有寻找它的能力。秦旭运气还不错，小憨娃爱吃，也有觅食的能力。
“印队，看到没，这支只坟地青蛙，就是追着这种虫子过来的。”秦旭只能继续厚着脸皮说瞎话。
好在他小时候，经常到左邻右舍串门玩，听多了岭南省的传说怪谈，编出的每一句瞎话，都让土生土长的岭南人印福明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种虫，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只听以前老人家说过，只有在怨气特别重的尸体附近，才会出现，如果是普通的埋尸地，是看不到的。”
“……继续挖！需要人帮忙吗？”印福明看了一眼全身干干净净的秦旭。
大概从那只诡异的青蛙跳到孔周森脑门上开始，印福明发现自己就弄不懂老同学的这个徒弟。
“不用，看我的咧！”秦旭抓起锄头，继续准备再来上一遍风刀卷。
可惜，这栋教学楼周围，灵气少的可怜，这块花坛附近，更是一条灵气小虾米都找不到，要不然借着挖坑的功夫，说不定还能捉上一两条，在晚上修炼炼兽诀呢！
鲁清河站在学院副院长高水生旁边，两人低头交谈，印福明过来询问遮挡物的事情。
高水生干脆，直接说道：“后勤处那边有举办活动使用室外折叠帐篷，我让后勤搬两个过来。”
秦旭锄头舞得虎虎生威，一直不断接收到小憨蛙欢喜雀跃的心情。
额，估计就像一年没吃到巧克力的小朋友，忽然发现了巧克力大礼包一样。
这种情绪非常纯粹，成年人当久了的秦旭，平日里极少能够产生这种极为单纯的喜悦。
被小憨蛙这种心情感染，秦旭挥动锄头上，都带着凌厉的风劲。
小憨蛙从土堆跳到土坑中，在飞扬的土尘中不断跳动。
它周身都是墨绿色，与周围深色土壤相差不大，大概除了他们这几个知道它的警察，其他人根本就不会将它当一回事儿。
更别说站在高处的学生们。
秦旭看到，小憨蛙跳来跳去，长长的猩红舌头吐来吐去，一会儿工时间，已经捕捉到至少四只腐灵虫。
老秦师父却觉得这里很无聊。
他飘到教学楼里，手背在身后，肥兔子四肢大张，整个趴在他脑袋上，形成一个造型怪异的毛茸茸帽子。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学生们手上的专业书，觉得这比秦旭在灵气全无的地方挖坑有趣多了。
他又跑到教室里，看到被学生遗忘在书桌上看到一半的专业书籍，还会歪着脑袋，飘在书籍上空，一目十行，认真阅读。
旁边的窗户有风吹过，就算被人看到，大概也只以为是清风乱翻书，而绝对猜不到，是有一位修仙界的老祖宗，在认真学习。
第六十八章 两个受害者
坑越挖越深，距离地面已经超过一米，泥坑里的土早就不能直接扬到旁边，需要用容器装了，然后让人搬走。
“高院长，我觉得有点奇怪。”印福明看了一会儿，走到高水生身边，问道：“这里小花园距离建筑这么近，没有打地基吗？怎么土层这么深？”
高水生解释道：“当初学校想要尽快改善校内环境，就花高价买来大量多年树龄的乔木，你看庭院中间所种的那棵老榕树，据说有七十年的树龄，这就需要较厚的土层，所以，这个中庭的土层是比较厚的，基本上都超过两米。而不是普通绿化地那样，仅仅表面铺土。”
印福明点了点头，正想说些什么，忽然秦旭一声大吼。
“印队，找到了！”
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秦旭身上，印福明和鲁清河飞快赶到，而高水生则犹豫了一下，慢慢走过去。
教学楼走廊上，一排手机拍照的快门被接连按下。不过，他们除了秦旭拿着锄头的高大身影，拍不到什么其他能刷爆流量的照片。
印福明站在坑边，一张望，眼睛一眯，马上看到秦旭脚边一个圆咕隆咚的东西。
不用多说。
人类头骨。
一条命案准了。
就算有了很多迹象，等真正看到这个骷髅头，印福明还是控制不住内心的诧异和惊讶，甚至一向刚硬坚定的内心，多了一丝丝对这只依然跳来跳去捉虫吃的小青蛙，那种难以言说的敬畏感。
这是一只，能找尸体的“灵蛙”。
此时，他再看秦旭，完全就是活脱脱一个“灵媒”了。
这个人类头骨的出现，才算真正证实了秦旭所说的话。
鲁清河也看到这个骨头，他用慈爱的目光看着情绪，天生滑稽脸让秦旭浑身一寒。
实际上，案件从头骨出现那一刻，才算真正确立。
之前，他们的所有行动，都只是为了证明秦旭所说无误。
这具尸体也就意味着，飞后峰特大杀人案的背后，还隐藏着两起以上的案中案。
也能够证明警方的猜测，孔周森是一名彻头彻尾的连环杀手。
一直负责看押犯人任务的金秀峰和艾一冰相视一眼，更把这个罪恶滔天的连环杀手看牢靠了
尸体被找到，警方的工作却才刚刚展开。
无论这只“坟地小青蛙”有多么灵异，但案件的宣判，不能用它作为证据，证人更是无从谈起。
后续，要给孔周森定罪，还需要警方进行严谨的现场勘察，以及受害人情况调查，找到完整证据链，最终给孔周森定罪。
鲁清河已经给局里打电话，安排法医到场。
确认被害人身份，确认作案方式，确认指证孔周森的线索……
零零碎碎的后续，才是非常庞大的工作。
秦旭依然承担着挖坑的“重任”。
鲁清河和印福明认为，大概其他人是无法和这只“灵蛙”好好配合，要是不小心抡起锄头，砸到这只“小灵蛙”，那简直是警界的巨大损失呢！
至少，印福明心中，已经在琢磨着有哪些陈年旧案，能用上小灵蛙的能力。
学校调来的折叠帐篷已经搭好，架在秦旭挖出的大坑上，后勤部还弄来几个废弃的旧窗帘，在帐篷周围进行遮挡。
教学楼走廊上的学生们，彻底看不到秦旭挖坑的漂亮身手了。
随着警方大部队到来，潮海学院教学楼中庭花坛的这个坑，也越挖越大。
后续的挖掘工作，比不得之前干脆利落。
因为秦旭要配合法医，判断尸体掩埋的方式以及土壤中的一些线索。
令人震惊的是，这个地方，不仅仅只掩埋着一具尸体。
秦旭从坑里，挖出两个人类头骨。
经过法医从尸骸初步判断，两者皆为女性。
警方一直工作到凌晨三点，才将两具尸骸的拼凑出来。
这一期间，小憨蛙的肚子，就像一个无底洞一般，无论有多少只的腐灵虫出现，它都像捕食蚊子一般，一黏一个准。
反正秦旭大致数下来，已经有不下百只的腐灵虫，被抓进小憨蛙的肚子。
从表面上看，小憨蛙却没有任何变化。
坐在学院借来的另个一帐篷里，完成挖掘工作的秦旭，飞快地扒拉今晚的夜宵。
今天的伙食还不错，快餐里有鸡腿，有鸡蛋，还有虾仁，据说在学校食堂里打的，除了变凉之外，一切还好。
秦旭一边横扫食物，一边有些担心地询问老秦师父：“你说这呆呆小青蛙没事吧？这么吃下去，该不会吃坏肚子把？”
“无碍。”老秦师父倒是很淡定，“修炼后的异兽，普遍需要的食量比同类大。”
难怪！
秦旭就觉得白毛粉红蛛和小憨蛙的饭量都不正常。
倒是小猪香香，可能因为仅仅只是开光的缘故，所以它的每日饭量，还维持在一个正常的水平。
真是好险。
秦旭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成为大胃王的两个小家伙，都是能够自己觅食的好孩子。
而小香猪那家伙，吃得都是要自己掏腰包。
啃完一个鸡腿时，金秀峰钻进帐篷。
这小子借着秦旭的光，跟着这个大案，虽然工作只是看押犯罪嫌疑人，但也亢奋了一个晚上，大半夜还满面红光，头上的自然卷都翘得老高。
“诶，秦爷，你可真是秦爷，”激动不已的金秀峰，也不直呼秦旭名字了，先前听到卢李辉给秦旭打电话时的称呼，干脆也跟着一道喊起了秦爷，“你这小青蛙太神奇了，我从小到大，可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神奇的事情，你说，这世界上真有鬼吗？”
半夜三更冷风吹~~
秦旭干笑两声，不知怎么接下这句话。
有没有鬼，他还真不知道。
毕竟，这是编的呀！
“对了，秦爷，你知道我刚才看押那小子的时候，听到一句话。”金秀峰凑过来，说道，“我刚跟印队汇报了，你猜猜，他说了什么？”
秦旭筷子戳起一根发黄的青菜，使劲咀嚼，想了一下说道：“他是不是说，还有埋尸地？”
“我去！”金秀峰佩服地翘起大拇指，猛地拍了拍秦旭的肩膀，说道，“秦爷，你说的太对了！他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我就记得，你刚刚挖出第一个头骨的时候，那小子笑得极其诡异，嘴里嘀咕，说‘还有呢，一个找到，还有没找到，看你们能不能都找到。’”金秀峰复述着之前听到的话。
“犯罪嫌疑人的态度我一直觉得很奇怪，”秦旭将最后一口菜塞进嘴巴里，合上饭盒，说道，“按照道理，飞后峰杀人案的证据，被警方掌握，这种罪大恶极，死刑没得跑了，按照道理，他无论怎么样都不可能脱罪，有什么必要一直隐瞒以往所犯罪行呢？”
“脑子出毛病呗！”金秀峰看了一眼尸骸摆放的地方，在现场的刑警，都蹲在那儿讨论案情。
第六十九章 小憨蛙的待遇
“据我观察，孔周森并不是一个脑子不正常的人，正好相反，他比许多人都明白和冷静，他懂得伪装，懂得一些反侦察的手段。”秦旭没有赞同金秀峰的说法，“所以，他才会犯下多起杀人案之后，依然逍遥法外多年。”
的确如此。
潮海轻工业学院的这两具尸骨，根据法医的初步尸检鉴定，以及印福明等人的推断，虽然是在教学楼中庭花园建设之初埋下，但受害者死亡时间，至少有三年以上。
而飞后峰特大杀人案的受害者，在目击者报案时，大约死亡两个月时间。
这也就意味着，他的犯案时间，很可能持续多年。
老秦师父说，小憨蛙的数学不好。
秦旭今天从它捕捉腐灵虫时的感觉推断，小憨蛙是能够判断十以内的数字。
而一旦数量超过两位数，这只数学不好的小青蛙，就处于十分混乱的状态了。
一般数完十之后，它都会继续从零开始数数。
这样，秦旭判断孔周森眉心灵窍的恶血花，至少应该在十朵以上。这也就意味着，至少有十位受害者，丧命在他手里。
这是一个冷血杀人魔。
能连续杀害多人，而不惊动警方，此人绝对不傻。
当然，孔周森也并非那种高智商的天才。
否则也不会因为与他人一起犯案，进入警方视线，最终被升级版的人脸识别系统辨识。
“杀人狂的思路，我们猜不透。”金秀峰打了一个哈欠。
此时，犯罪嫌疑人孔周森已被移交给其他人，转移到潮海市第一看守所。
潮海市第一看守所，主要关押尚未宣判的刑事罪法。尤其是杀人，抢劫，贩毒等重罪罪犯。
金秀峰今晚的任务，也告一段落。
秦旭和金秀峰走出折叠帐篷的时候，几位刑警老大哥之间的交流已经完成，cz市司法鉴定中心法医范朗园正在捡拾尸骨，看样子已经准备撤离。
“小秦，过来一下。”其他刑警都有任务，各自散去，而刑警队队长印福明则大步朝他走来，喊住秦旭。
“秦爷，呵呵，我去给范哥打下手去。”金秀峰很有眼色，一看印队长的表情，就知道他单独有话跟秦旭谈，立刻躲开。
“印队。”秦旭以往对这位凶脸队长的印象，多来自师父黄正浩的吐槽。这两天接触下来，倒觉得这位凶脸队长，其实性格比脸让人觉得舒服多了。
“小秦，那只青蛙还好吧？”没想到，这位横眉冷眼的刑警队长，第一句话，用很柔和的口气，询问小憨蛙的情况。
那个发自内心的真诚表情，让秦旭冒出一头冷汗。见惯了这位刑警队长和自家师父黄正浩斗嘴的模样，这幅关爱小朋友模样，真让人吃不消。
“额，没事，在我口袋里，估计吃撑了在睡觉呢！”秦旭说道。
“怎么让它睡口袋里呢？”印福明皱起眉头，苦口婆心地劝道，“鲁局长临走的时候，特意交代，要好好照顾这只灵蛙，千万不要有所闪失。还是不要这样简单放在口袋里，没有安全保护，一不小心，压到撞到，可就不好了。”
没想到一向以果断强硬的印队长，婆婆妈妈起来，比局里的民警大姐还要可怕。
唐僧念经，哼哼唧唧。
“没事，没事，真没事！”秦旭生怕他掏自己的口袋，继续解释道。
“不行，这件事情必须重视。”显然，印福明是认真的，“鲁局长刚才跟我说了，打算回去申请一个小房间，给这只小青蛙居住，它喜欢什么环境，你尽管布置，它平常吃什么？你别小气，尽管买，经费局里出。”
秦旭瞪大眼。
又有一个房间？
小猪香香在长阳分局有个小单间，现在连小憨蛙在东城区警察局也都要有自己的房间了？
怎么感觉这一只两只的，混得都比自己好多了。
自己还住着祖辈的老祖屋呢！这些小家伙都有自己的别墅房了？
秦旭无言以对。
印福明碎碎念念完了小青蛙的衣食住行之后，才开始讲另外的事情。
“孔周森手中还有人命，今天发现的两具尸骸，在死亡后进行了转移，能给我们提供的信息十分有限。我们需要找到他所有的埋尸地，这样才能给我们带来更多的线索。这件事情，就要辛苦你了。”印福明看着秦旭，最后鼓励地说道，“这个案件办完，你小子该受表彰了。”
秦旭点头，表示明白。
有嘉奖，秦旭自然高兴。
不过，找到剩余的受害者，就算印福明不说，秦旭也要管这件事情。
“还有，”印福明盯着秦旭，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关于青蛙的事情，你不要与太多人说，局里的几个领导自然心知肚明，如果传扬开了，弄得人尽皆知。对你今后的发展有可能会有阻碍。”
印福明这句话，是帮秦旭的师父黄正浩提醒他的。
到底是体制内的人，身上沾了太多不可言说的事情，眼前看不出来，等到将来，是好是坏，很难定论。
印福明这方面看得比黄正浩透彻。
所以，同年毕业，同样缺少背景，印福明是刑警队队长，黄正浩只是一个分局警长。
印福明这句提醒，秦旭明白话意，心领感谢，却不在意。
他心思不呆，这些事情，自然不会对外多嘴，但他也不爱钻营，往上爬的事情，顺其自然，何必委曲求全。
从这一点上来看，秦旭还真是黄正浩教出来的徒弟。
离开潮海轻工业学院，秦旭被印福明直接喊过来，与他和艾一冰一车，返回警局。
秦旭看了看时间，已经接近凌晨四点，他便不打算回家了，打算直接在东城区警察局找个地方躺着修炼炼兽诀，明天一大早还要干活呢！
反正修炼炼兽诀的时候，从外表看起来，与睡觉并没有差异。
按照印福明所说，这段时间，秦旭直接调派到总局，帮忙寻找其余受害者。
分局的工作，暂时移交旁人，估计总是给他替班的卢李辉，又要哭爹喊娘，悲愤高喊女朋友不认识他了。
坐在车上，看窗外路灯往后飞去，秦旭忽然想到了什么，看了看睁眼望着车窗外沉思的印福明，正在开车的艾一冰，以及正在玩荣耀的法医范朗园，问道：“印队，艾队，范哥，你说孔周森自己都已经知道，绝对没救了，为什么还死鸭子嘴硬，怎么都不肯说出剩下的埋尸地呢？”
印福明看了一眼秦旭，没说话。
艾一冰轻笑一声，说道：“小秦，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一个故事。讲一个被判处死刑的罪犯，在准备行刑的前几天，忽然招供，自己所杀的另外一人。其后，每当判决执行的时候，他都会招供一个受害者的尸体的位置。”
秦旭马上想到一部知名美剧里的剧情。
一个连环杀手，将自己自己的受害者名单，一年一个，送给逮捕他的警察作为生日礼物。
“孔周森，竟然是这种想法？”秦旭不可思议地说道。
“我们不知道，没有人在他开口之前，知道他的想法，就算在他开口之后，也没有人知道他讲述的事情有几分真假。”范朗园目光依然在手机屏幕上，头也不抬，接话说道，“当时，当我们这行，不吝啬以最坏的人心，猜测某些人的动机。”
秦旭此时，再次无比认同黄正浩师父那句话。
当了警察这行，就是老天给你机会，看遍世间奇葩人渣。
第七十章 十年和十天
为什么社会要培养有理想，有信念，有抱负的乐观积极青少年？
大概是因为这样的孩子，脑筋不会犯抽，从奇奇怪怪，危害社会安定稳定的方向，去寻找存在感和人生追求吧！
普通人是社会存在的基石。
他们认认真真地生活，安安妥妥地赚钱，所求不过稳稳当当到老。
这样的乖宝宝越多，现世也就越发安定，所讲和谐所讲繁荣的根基，一直都这些普通人。
至于孔周森这种人，则是一柄破坏他人平静生活的毒刀。
孔周森曾经无数次的设想他将来和警方的交锋，预设了无数刀光剑影，在大脑里疯狂地想象着，将警方玩弄在手心里的快感。
他极力掩藏起来的尸体，会在多长时间内被找到？
这个答案，他琢磨过很多次。
他甚至自我感觉仁慈地想，当警方陷入漫长的焦灼中时，他会如上帝一般，给予一点淡线索和提示。
但是，当脑子里充满臆想地孔周森，亲自经历这一过程的时候，他才发现，真实和想象的距离，是天堂和地域。
仅仅十天，孔周森被严密押解，一路跟随着办案刑警，眼睁睁看着自己亲手埋下的尸体，被一具一具挖掘出来。
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地点，没有一处被忽略。
有些在荒山野岭，有些在废弃老屋，有些已经成为建筑，有些已经被水潭淹没，无一处被漏掉。
就好像，他这十年的时间，站着一个静默地旁观者，如今，这个旁观者，将他所看到的一切，都告诉警方。
孔周森疯了，他的精神遭受前所未有的打击。
对警方来说，这是寻找受害人的过程。
对孔周森来说，这是他的信仰奔溃的过程，是比死刑更致命和痛苦的伤害。
每找到一处地方，他的秘密就被挖掘掉一块，他心中的创伤，大概是正常人无法，也不愿意去理解。
秦旭就完全不理解这个表情越来越抽风，神情越来越萎靡的犯罪嫌疑人。
他这十天以来，开车跟着小憨蛙舌头所指的方向，几乎跑遍了岭南省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来来去去，车技大涨。
随着最后一具化为白骨的尸骸，在岭南省北部一座废弃村庄的老祠堂后面被找到，这桩惊天骇俗的连环杀人案的受害人寻找工作，总算告一段落。
在这十天里，孔周森的精神状态，肉眼可见，一天一天变差，他脸上的肥肉迅速在消耗，仿佛又快要回到最初那张飞后峰特大杀人案通缉令上，那张清秀大男生的照片。
可没有人会同情这个杀人恶魔。
对于此人恶行，谁都觉得，死刑对他，太过轻微。
最后，这个连环杀人案的受害者，共计十六人。
警方不是某些媒体，他们无心去研究杀人凶手有没有悲惨的童年，有没有糟糕的父母，有没有悲剧的人生。
他们只知道，十六条鲜活生命，葬送在他的屠刀下。
这十六人中，最远可追溯至十年之前，最近在前两个月。
从医学鉴定结果来看，受害人年龄在20-30岁之间，正值大好年华，却猝然魂断。
如果不是这只小憨蛙的帮助，这些人的魂灵，永远也无法换来重见天日。
所以，警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用真相将孔周森送上断头台。
在秦旭全省转悠，寻找尸体的同时，警方对受害人的调查工作，也一直在进行。
受害者身上能找到的线索太少，十六人中，只有两人因为随身的物品，查到了真实身份，其他人还是无名尸体。
一直到小憨蛙通过最后一朵恶血花，找到最后一具尸骸，秦旭再三确认，在孔周森的眉心灵窍中，并没有更多的恶血花，这十天几乎都奔波在路上的“寻尸队”，才停下脚步，返回潮海市东城区警察局。
浑身透着灰丧气息的孔周森，重新被关押回潮海市第一看守所。
但他似乎已经彻底绝望，自暴自弃，沉默面对各种审讯，牙关紧闭，一言不发。
不过，秦旭的工作，就此告一段落。
后续极为麻烦的侦查和办案工作，秦旭仅仅这十天的寻人功绩，就足以成为履历表上光辉鲜亮的一笔。
虽然秦旭自己觉得，这十天灰头灰脑，天天找尸体的日子，比当调解民警还要苦不堪言。
这十天，对他本人而言，更实际的收获，则是常跑夜路，常在荒野挖坑，运气不过，让他捕捉到了六条灵气小鱼儿。
这六条灵气小鱼儿，连着之前剩下的两条灵气小鱼儿，在夜晚时，被他一一炼化，成为灵窍小水洼上方淡金星辰的一部分。
而小憨蛙背部的灵气图阵，也终于在寻找最后一具尸体时，稳固完善。
小憨蛙能在这十天里，毫无间断的地辨识尸体的位置，与秦旭不断的修炼有着密切关系。
灵气图阵的彻底巩固，才意味着这只小生物的能力彻底保留下来。
如果灵气图阵尚未稳固，修炼停止，那么尚未凝实的灵气图阵，则会在不断消散，最终回归到原始的状态。
就比如白额高脚蛛，若是灵气图阵消失，它的模样，又会随着时间流逝，变回原来的模样。
他带着小憨蛙，回到东城区警察局，交付任务。
比起节肢动物白额高脚蛛，两栖动物小青蛙和它体型虽然差不多，但能吸纳的灵气，数量多出数十倍，能力也有明显差异。
因为刑警队大部分队员，都在外面跑案件，留守人员只有刑警队副队长艾一冰。
秦旭找他的时候，这个戴着眼镜，外表斯文的副队长，朝着秦旭笑了笑，没说其他，先把秦旭带到东城区警察局主楼五楼东侧的一个房间。
这是一个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摆设的办公室。
面积大约有七八平方米左右，方方正正，原有的办公家具都被挪走，阳光从透明玻璃窗照进来，光线恰到好处。
说实话，这条件，比起小猪香香在长阳分局连窗户都没有的小杂间，可是高了一大截。
这大概就是印福明之前提到，专门为小憨蛙布置的房间了。
第七十一章 流水的异兽
至于秦旭，他在长阳分局，还没有自己专属的办公室呢！
一个办公室的六个隔间之一，才是他办公和摆放私人物品的地方。
至于单间？
哦，那是分局领导才有的待遇。
这一条件，在潮海市市中心的各分局中，还算是相对不错的环境了。
突然有一种自己混得最惨的错觉。
也许，不是错觉？
艾一冰将房间的钥匙递给秦旭，微微低头，看着从秦旭警服里探出两只大眼睛的小青蛙，说道：“你还没给它取名字吧？”
“额，是没有。”秦旭通常叫它“小青蛙”，“小憨蛙”，而在老秦师父眼中，地球上绝大部分生物的年龄，都可以统称为“小家伙”。
“听说鲁局长这两天整天抱着字典在啃呢？我已经听他念叨了好几次，说你这小子心不在焉，这么个小宝贝，连个名字都没有，可委屈了它。”艾一冰说这句话的时候，想到鲁清河的滑稽脸，都有点控制不住脸上的笑。
“……”秦旭听到鲁清河，就想回到自己可爱的分局。
“小秦，这次案件，警局内部开了很多次会议，有质疑和反对的声音，也有人从其他方面进行攻击，但鲁局长由始至终，都坚定地相信小青蛙的能力，很不容易，你要谢谢他。”艾一冰想了想，多提了一句。
“这间办公室，实际上也是鲁局长极力争取过来。小灵蛙并不适合和其他人待在一起，如果以后局里有案件需要它的帮忙，你可以直接带它到这个房间来。”
对某些从功利角度来考虑的人来说，对这次借助“坟头青蛙”而进行的寻找受害人工作，持有不同的态度。
尤其是最初几天，鲁清河在警局内面对的压力，并不比夜以继日奔波在路上的秦旭几人轻松。
直到那些受害者的尸体不断被发现，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犯罪嫌疑人孔周森你从一个普通的杀人犯，成为建国后岭南省最大的连环杀手，局内的反对之声，才越来越少。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所有人都对这只小青蛙的存在，充满积极想法。
某些人甚至觉得，这不断寻尸，严重影响了警局的案件侦破率。
这一层面的交锋，秦旭自然不知道。
艾一冰负责东城区刑警队警局内的协调和文书工作，所以对此有些听闻。
“我知道。”秦旭脑筋一转，大概明白了艾一冰的意思，他立刻点点头说道，“这次多亏了鲁局长，还有印队艾队你们的全力支持。”
“行，别跟我客气了，你小子也有快半个月没回家了吧，我帮你批两天的假。”艾一冰告诉秦旭这个消息，就接到电话，匆忙离开。
站在秦旭的角度，他更希望小憨蛙的能力，能得到尽可能的施展。
仙兽门的修炼方式，在本命兽决定之前，可以用一句话形容。
“铁打的修炼者，流水的异兽。”
尤其是修炼初期，与低级功法配合修炼的异兽，能承受的修炼时间是有限的。
异兽身体内的灵气图阵稳固之后，就无法辅助灵气凝练，必须寻找新的异兽，帮助灵气炼化。
而帮助这些辅助他们修炼的小异兽，寻找到一个心仪的生活环境，同样也是仙兽门弟子的责任和义务。
根据秦旭脑中那些资料，仙兽门内，有专门为这些异兽规划了栖息地，如果它们愿意回归自己的出生地，仙兽门弟子也会将它们送回。
放养是一种选择，寻找一位称职的饲养者，也是另一种选择。
有一些异兽，它们更愿意跟人类一起生活，通过帮助人类工作，换取舒适安逸的环境，以及可口美味丰盛的食物。
比如说修真界中经常看到的驭兽，巨壳小牛，就是这样的异兽。
它们背负着巨大的空壳，空壳伴随着它们年龄增长，不断变大，它们同时拥有很强的耐力，以及稳健的行走步伐。
空壳内，能坐下2-6人，里面空气流通，又很温暖，这次是妇孺和老人病人们最喜欢的代步异兽。
与同类野生异兽相比，它们的日子过得滋润又幸福。
而因为人类的关照，从数量上，巨壳小牛这一种族的繁衍数量，远胜于其他野外生活的相近野兽。
载着人类行走，对它们来说，只是普通的散步，却能获得稳定的食物，精心的皮毛梳理，以及安全而舒适的居所。
除了偶尔一些脾气古怪的巨壳小牛，大部分的巨壳小牛都喜欢这种稳定的生活方式。
巨壳小牛并非天生如此，它这一种族，是一代一代辅助仙兽门弟子修炼之后，而逐渐进化成的稳定能力。
已经迈入仙兽门修炼大门的秦旭，也要面临着辅助修炼兽的安置问题。
一只小异兽，林曾养得起。
但随着修炼的时间越来越长，这些小异兽的数量越来越多，秦旭未必有能力，更没有这个精力，当它们终生的喂养者。
仙兽门内部，早就形成了一系列完整的机制，帮助仙兽门弟子安置这些辅助修炼兽。
可是秦旭，除了脑子里那些信息，还有一位五百岁开始转职科学学习的筑基期师父，就没有其他后盾了。
一切需要他自己想办法。
让小憨蛙为警方工作，就像警犬饲养基地的那些功勋犬们一样，成为一只功勋蛙，一直到死亡，都有国家照顾，这其实是安置小憨蛙很好的办法。
这些盘算，是秦旭这几天琢磨出来的，也询问过老秦师父的意见。
老秦师父的回答很有趣。他从这两天正在研究的论文数据库中抬起头，连声感慨。
“唉，灵气匮乏的世界，竟然连一只入门弟子的修炼兽，都被凡俗追捧，实乃仙兽门之大悲哀，老朽惭愧，老朽惭愧，手气太差。”
“……”
既然有了假期，秦旭拎着小憨蛙警局“大别墅”的钥匙，改变原本计划，直接回家。
虽然平日经常加班，但是刚刚工作的秦旭，还很少一连十来天不着家的情况。
说起来，他还真想家了。
老娘刘阿妹的又进行了几次大扫除？
老爹秦正洋是不是又在院子里踱步背诗词？
他爷爷奶奶的麻将游戏，又充了多少退休金？
对了，还有那只小猪香香，这么多天没吃到小菜家的饺子，估计天天在家里啃番薯吧？
白毛粉红蛛这只外表骚包的大蜘蛛，胃口那么大，家里的蟑螂够不够它吃呢？
秦旭哼着小曲儿，笑嘻嘻地跳上一辆开往家方向的公交车。
老秦师父在他肩膀踢了一脚，嘀咕说道：“说好的三个屏幕看监控到哪里去了？”
“噢噢噢，这几天忙，别急别急，下个月加班补贴肯定多，到时候立刻买买买！”
第七十二章 回家
回家，是一个令人感到身心俱安的决定。
秦旭觉得这十天，背负着令人难受的沉重责任，日子过得特别漫长。
每一次挖掘，对参与者的心理，都是一场压抑的折磨。
秦旭性格似母亲，算是粗神经中带着点儿没心没肺，但经历此事，整整十天，都觉得挖心似的难受。
他与同事相处时，笑得开朗，还会耍几句嘴皮子缓解气氛，但实际上，他自己的心情，到现在还没有缓解。
如今重担卸下，看到自家老祖屋朴实的院门，还有站在门外，就清晰听见刘阿妹洪亮的大笑声，这个事件给他带来的心灵重压，仿佛一下子被释放。
“妈！我回来了！”秦旭推开大门，扬起嘴角，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用比刘阿妹更响亮的声音喊道，“什么事情，那么开心？”
“啊哟，阿旭回来了。”刘阿妹不见其人，声音先至。
一阵脚步噼啪声，穿着干净工作服，带着卫生帽的刘阿妹跑出来，身后跟着一只几日不见，似乎长了一大圈的小猪香香。
“我的妈呀，这小家伙日子过得够好的。”秦旭瞪大眼睛，注意力瞬间被小猪香香吸引了。
敦敦实实地迈着四条腿，小跑过来，身上的毛皮比普通香猪更新嫩一些，看起来就像一个黑粉相间的肉团子。
“我也觉得它最近饭量多了些。”刘阿妹十多天不见儿子，倒是惦记着，没想到儿子进门第一件事，就是看猪，这一讨论，也被秦旭拐到小猪香香的体重上。
“我昨天给它称了一下，比刚来的时候，重了五斤呢！”
“对了，看见我的粉红蜘蛛了没有？”秦旭将小猪香香一把抱起来，掂量一下，果然沉了不少。
“白天很少看到，不过，到了晚上十点之后，经常看它在家里爬来爬去。”刘阿妹拍了拍手上的面粉，准备到厨房给秦旭煮一碗饺子，“我每次半夜起来，只要有看见它，就在啃蟑螂！”
母子两人噼里啪啦说完，秦旭的爷爷奶奶才慢慢踱步出来。
听到刘阿妹提到粉红蜘蛛，一向不待见蜘蛛的秦旭奶奶，一改往日看见蜘蛛时候的臭脸，笑眯眯地接话说道：“孙孙，我也看见，我也看见，是个好家伙，昨天我早上起床，看到这个好家伙抓了一只黑得吓人的大蟑螂。”
“对喽对喽，”秦旭爷爷合掌一拍手，也如孩童般争着表示自己也见过，“你奶奶还喊我起来看呢，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大一只蟑螂，有我两个指头宽，快食指那么长，翅膀黑得发亮，你看，你看我还拍照了。！”
秦旭爷爷奶奶是土生土长的岭南人，自小都见惯了家里各处角落随时冒出蟑螂的存在，只觉得秦旭这只粉红蜘蛛着实有趣。
刘阿妹一听到秦旭爷爷绘声绘色地描述那只大蟑螂，顿时一口气憋住，脚底抹油一般飞快冲去厨房，显然觉得，连听到蟑螂这种生物的存在，都觉得浑身难受。
“你妈最近可高兴了。刚才还在笑，说家里的蟑螂少多了。”秦旭奶奶捋了捋鬓角的银发，摇摇头说道。
“不过，你那只蜘蛛到底哪里买的，什么品种，怎么越长越奇怪，越长越不像蜘蛛呢？”秦旭爷爷秀完手机里的照片，眯着满是皱纹的眼睛，问道。
“哈哈，不知道，”秦旭一摊手，笑起来和秦旭爷爷有几分相似，非常光棍的说道，“爷爷，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品种，你也知道我打小学习不好，这种复杂的生物问题，我真弄不明白，反正路边摊买的。”
“咦，你这小子，不是说一个朋友买的吗？”秦旭奶奶的记性可好了，马上就揪住秦旭的小辫子。
“啊？哈哈哈，是这样吗？”秦旭挠挠头，忽然脸色一变，大叫一声，“啊呀，我去看看我妈的饺子煮好了吗？可把我肚子饿得！”
秦旭爷爷奶奶相视一笑，也不深究自家大孙子的漏洞。
看秦旭溜走，秦旭爷爷把手臂一抬，秦旭奶奶挽住老伴的臂弯，老俩口慢慢悠悠地出门遛弯了。
两人凑近嘀咕。
“这小子不老实。”
“你以前也没老实过，他爸倒是真老实，书呆子。”
“孙孙这是聪明。”
“聪明也没见他带个女朋友回来，啥时候才有曾孙子呀！”
“瞎操心，孙孙自己盘算，想看娃娃，公园多得是。”
……
秦旭吃了两大碗，整整六十个大饺子，才意犹未尽。
刘阿妹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儿子，小心的问道：“儿子，你这趟出差，过得是什么日子？是不是受苦了？你上一次吃这么多，还是青春期那会儿拔高长身体的时候。”
“……”秦旭能说自己修炼之后，胃口变好了吗？
“就是，额，肚子饿。”秦旭只好这么说，说完，把碗一冲，扔下一句“我还有事”，直奔回房间。
刘阿妹看着秦旭的背影，自言自语地嘀咕：“难道家里养只猪，也会影响人的饭量？”
“咕噜哼唧！咕噜哼唧！”小猪香香蹭了蹭刘阿妹的裤脚，扬起黑黑的小脑袋，期待地小眼睛注视着刘阿妹。
刘阿妹的注意力瞬时被分散。
“啊哟，香香，你肚子又饿了吗？我早上多蒸了几个红薯，现在拿给你当点心吧。”
秦旭回到房间，早就不耐烦的老秦师父，让秦旭摆好阅读器，开始趴在阅读器上看论文了，据说还是什么兽医杂志。
面对这种争分夺秒的学霸师父，秦旭还能说什么呢？
当然是……
先睡一觉吧！
睡眠的作用，并不止消除疲劳，恢复体力。
当多日在外，回到熟悉的卧室，亲近的被窝，舒舒服服打个滚，伸个懒腰，对秦旭来说，大概所有的烦心事，都可以抛到一边。
以秦旭那不及格的生物知识来判断，他觉得这应该是所有动物的本能。
跟乖乖窝在塑料盒里的白毛粉红蜘蛛打了一个招呼，秦旭觉得这个小家伙的粉红毛又长了，更像一个毛线球的样子。
趴着不动的时候，几乎都看不出八只脚的位置，只有一片粉嫩嫩的长细毛。
它白天精神不太好，即便知道秦旭回来，也只传递来一些欢快的情绪，抬了抬一只脚，抖了抖一根冲天辫似得笔直修长的白毛，慵懒地回应。
秦旭没有打扰它休息，把警服里的小青蛙也放在桌面上，直接换了睡衣，躺床上去了。
好在这两只小家伙，都是老实孩子，不折腾，不打闹，各自蹲着。
这一觉，没有炼兽诀，没有灵气小鱼儿，只有老秦师父细碎的读书声，自己黑甜黑甜的呼吸声，自在极了。
第七十三章老秦师父的论文
这一觉睡了十个小时。秦旭回家的时候，还没有到中午，等睁开眼睛，一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
睁开眼睛，秦旭打了一个哈欠，对窗边发出一点屏幕光亮的方向说道：“嘿，老秦师父，还没休息呢？”
老秦师父的休息，就是闭目养神，修养神魂。
秦旭的修炼进入缓慢进步状态之后，但=老秦的催促越发减少，絮絮叨叨的细碎声音，基本消失，秦旭忙碌时，他在闭目养神，夜晚无人时，他就怡然自得读书看文。
听到秦旭说话，老秦师父长袍飞舞，神采飞扬，稳稳飘落在秦旭的衣袖上。
“老朽正在研究你们世界兽医论文，觉得里面有些问题，刚才用了些记录下来，倒是想写一篇论文，等整理完毕，请你帮老朽在电脑上投寄。”
老秦师父看秦旭醒来，长袍一舞，飘到秦旭的衣袖上，认认真真地说道。
“论文？”秦旭刚醒来的时候，还觉得自己头脑清明，神清气爽，听完老秦师父这一番话，顿时头脑打结了。
这一觉，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这位老祖宗开始写论文了？
“啊，额，那个，不是……”难得一向说话很溜的秦旭，忽然舌头打结了，“那个，你要投稿论文？”
“正是，你们世界实在有趣，研究之物，刊发公众之书，可供他人阅读研究，或者进行反驳，如果修真界也有这种精神，想必更多修炼者的修行之路，会更为顺畅。”老秦师父的娃娃脸上，一脸老学究的表情说道。
“……这个，那老秦师父，你准备用什么身份来发表这个论文呢？”秦旭只好问道。
“……你的？”老秦师父顿了顿，试探地问道。
“绝对不可以！”秦旭坚决地摇头，“我这破成绩，别说写论文，也就是检讨书写的最溜了，真用我的名字发表的话，那真是闹笑话了。”
在这一点上，秦旭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当个别人印象中的“灵媒”，以他的脑筋，还是能玩得转，反正满口忽悠话，能圆回来就行了。
但是，弄个论文学霸这种东西，距离他简直是十万八千里，肯定露馅。
如果被熟悉他的人知道他跑去写了什么论文，除了盖一个“抄袭”的戳，没有别的想法。
再说了，他一个小民警，发表什么兽医杂志的论文！
这不是不务正业嘛！
老秦师父没想到，研究透了杂志里的投稿说明，竟然会难在这个问题上。
他摸着怀里的肥兔子，陷入深思。
“你慢慢想，我给我师父打个电话。”秦旭看了看时间，顺手把蹲在桌子上吐舌头的小憨蛙捞进口袋里，然后让粉红蛛爬进塑料盒，他准备把这两只家伙，带进局里。
局里蚊子和蟑螂多，给它们改善一下伙食。
睡了近十个小时，秦旭可精神着，也不愿意在家里继续待着。
他原本是有两天假期的。
不过，他睡醒之后，仔细算了一算，长阳分局这十来天缺了他和丁黎明两个人，剩下的兄弟们，轮班的频率变高了。
果然，打电话一问，这段时间，大伙值夜班的频率变短，手上的事情也多了许多。
今晚值夜班的是他师父黄正浩和正在和女朋友闹矛盾的卢李辉同学。
秦旭刚到分局，久不见面的卢李辉就冲上来，鼻头上的痘痘，都写满了亢奋，“秦爷，你太行了，咱们警局里面都传遍了，孔周森连环杀人案啊！这一辈子都碰不了一次的事情，你居然被调过去了。”
秦旭来的时候，警局内没有案情警报，卢李辉和黄正浩坐在值班室闲聊。
卢李辉对内情所知不多，只知道一些警方不许要保密的情况，他只知道秦旭被调派到总局，参与孔周森连环杀人案专案组的工作。
就这一点，都让他觉得羡慕极了。
卢李辉平日里，对各类刑事案件很感兴趣，比起民警工作的鸡毛蒜皮，那种能列入教科书的案件，才是他最感兴趣的工作。
可惜，他可没有秦旭的运气。
“我打杂呢！”孔周森的案件，有许多不能为外人道的东西，秦旭只能这么介绍自己的作用。
黄正浩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了一眼秦旭，然后打了一个沉沉的哈欠，说道：“管你打杂还是干嘛的，待在里面了，就好好学，老印那家伙，人虽然不咋地，但干活还行，跟着他，机灵点，少听多看。”
“明白了，师父，看你样子，又有两三天都没睡好了吧？赶紧去躺躺，我来代班。”秦旭从考入长阳分局开始，就跟着黄正浩，对他这师父的状态也算了解，主动说道。
“对呀对呀，今天本来是他休息，老杨孩子发烧，又主动加班了。”卢李辉玩着手里的水笔，跟着吐槽。
“去休息，赶紧休息，我今天可是睡了一个白天，从早到晚，现在可精神着呢！”秦旭一用力，将黄正浩的椅子从值班室的电脑面前推开，自己伸腿勾过一张靠背椅，直接一坐。
“也行。”虽然嘴上不承认，但黄正浩也知道自己不比当年，精力下滑地厉害，小年轻们熬个夜，喝个咖啡，也就过去了。
而他这个年龄，已经到了给年轻的拼命，还欠债的时候。
每次办案的时候，就是撑着一股劲头。
等到闲下来，该腰酸的腰酸，该背疼的背疼，该胸闷的胸闷。
黄正浩刚去休息室躺下没五分钟，值班室的警情通知就来了。
卢李辉直接嘟囔了一声好险。
“幸好黄哥休息去了，要不然，按他的性子，肯定跑去出警了。”
“行了，我去跑一趟。”秦旭拍了拍卢李辉，主动揽过事情。
挖了十天的土坑，捡了十多具的骨头，秦旭也想要改变工作，换个心情。
东城区京辉路乐华小区二号楼303室，报警有人报警，发生暴力殴打事件。
京辉路乐华小区，秦旭到这里处理过案子，距离长阳分局电动车大约十分钟，晚上这个点，秦旭加快速度，能在七分钟之内赶到。
第七十四章 一个彪悍的警察
老秦师父那个神烦。
他刚还想让秦旭打开电脑，让他看通缉犯的资料呢！
没想到椅子还没有坐热，又得跟着跑了。
老秦师父老套地怀念起以前窝在仙兽门藏里，逍遥自在的日子了。
如果老秦师父是玩游戏的主，大概会仰天长吼，能不能跟这厮解除绑定啊！
可惜，成为传承神魂，注定他只能跟在传承者身边，顶多只能在他上厕所的时候，背过身不看，或者干脆进入沉眠修养状态。
哦，这一点还是老秦师父自觉。
秦旭这脸皮厚的家伙，对长个五六岁小孩模样，还是相同性别的老秦师父，是没有什么忌讳。
可老秦师父想要自己溜达逍遥？没门没窗户。
警用电动车一路飞奔，直接通过社区保安，进入报案的2号楼303室。
在楼下的时候，秦旭就听到一个女子惨烈的哀叫声。
不等电梯，秦旭转到楼梯间，大长腿一跨，三级台阶并做一级，以最快的速度，冲到303室的门口。
套房的大门紧闭，门内一个男声骂骂咧咧，夹杂着几声痛苦的叫喊，以及细细的哭泣。
秦旭大概也能猜到，里面发生了什么情况。
秦旭声音一沉，用强硬的声音喊道：“警察，请马上上开门。”
防盗门内，安静了数秒，又响起一阵男人的方言叫骂，大意是“闲人别多管别人家闲事”。
秦旭既然接了警，就没有离开的道理。
他眯了眯眼，不耐烦地盯着锁眼。
等了半分钟，没等到人开门，秦旭抡起拳头，对着坚硬的防盗门，“哐哐哐”就是几下猛锤，那声音仿佛要将这道坚固的防盗门给砸成烂铁。
别说屋内的人，就是隔壁邻居，听着都觉得心头乱跳。
当然，秦旭嘴上还是十分客气，除了说话的声音，喊得几乎半栋楼都能听到。
“请立刻开门，警方接到报警，有权进行查看，请配合警方工作，否则以妨碍公务罪处理！请立刻开门！”
秦旭虎气一涨，别说普通人，就是警局里的几个老家伙，看得也会暗自心惊。
这回，没等秦旭多说，暗红色贴着一个福字的防盗门，终于打开。
一个大约一米七五，体型结实，长得人模人样的男子，拉着一张臭脸，没好气地说道：“警察？你来干什么？我们这是夫妻吵架，别多管闲事。”
秦旭的执法记录仪在对方开门时，刚刚打开。
他冷着脸，直接跨步，挤开这名男子，气势十足地走进屋内。
身高优势不仅仅体现在男人对女人上，秦旭整整比这男人高了二十厘米，无论体格还是力气，都是绝对碾压。
这个男人被仓促挤开，心头一梗，刚想发火，抬头看秦旭警服下的彪悍体型，到底忍住心头的愤怒，口气反倒变得软了一些，重复解释了一句。
“真没什么事，就是夫妻吵架。”
真没什么事？
秦旭一声冷笑，大步跨过七零八乱的客厅，首先抱起一个脸色惨白，表情畏缩，满眼恐惧的男孩。
男孩约莫只有七八岁，秦旭抱住他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得他发自内心的恐慌和害怕。
“别怕，警察叔叔来了，别担心，你妈妈在哪里？”
小男孩哆哆嗦嗦地抬起手指，往东侧的卧室指去。
他指完之后，立刻搂住秦旭的脖子，浑身颤抖地埋在秦旭肩膀上，把老秦师父都挤到秦旭的耳朵上了。
“别怕，你很勇敢，警察叔叔来了，我来处理。”秦旭大手掌拍了拍小男孩的背脊，冰冷地看了一眼眉头阴郁的男子，用柔和的声音安抚说道。
小男孩没有说话。
秦旭单手抱着男孩，一只手推开紧闭的卧室房门。
站在客厅角落的男人，抖了一下肩膀，抿着嘴想说些什么，但目光落在秦旭高大彪悍的背影上，到底没有开口。
等秦旭走远了一点，他才敢偷偷小声地嘟囔抱怨：“那个家伙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这就是分局领导和黄正浩特别偏爱秦旭的原因了。
这小子真凶起来，在潮海市这个地界，还是很能镇得住场子。
卧房与客厅一样凌乱，衣服散落一地，摆设砸在地上，而双人床上，躺着一名穿着睡衣，抱着脑袋，低声啜泣的短发女子。
正值夏天，睡衣是短袖短裤，没有布料遮挡手臂和腿部的部分，露出青青紫紫的殴打伤，按照秦旭的经验判断，这些伤口，明显不是同一时间造成。
从秦旭这个外人来看，这些伤口已经让人不忍多看。
家庭暴力，是基层民警经常处理的案件。
秦旭当民警的时间不长，接到这种案子，也有好几起，但大多数情况，是夫妻俩人互相打架，一个巴掌，一个推搡，夫妻大闹，冲动报案。
民警通常在其中充当调解人的身份。
而这位女子，很显然是遭遇长期，极为严重的家庭暴力。这种情况，秦旭负责单独接警，尚且是第一次。
秦旭倒是知道，有一部分年龄大一些的民警前辈，对于处理这种家庭暴力事件，往往将其当做家庭内部纠纷，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认为清官难断家务事，尽可能进行调解。
当然，也因为某些受害人的态度反复，民警依法处理，反倒两面得罪，所以选择更明哲保身的办法。
但是，秦旭对家庭暴力事件处理的态度，完全不是这种黏答答糊稀泥风格。
他的想法很直接。
他始终认为，家庭暴力行为和普通的社会暴力行为，没有区别。
他办案所依据的《治安管理处罚法》《刑法》等法律规定，并没有因为施暴者与受害者之间的特殊关系，而豁免行为人责任。
同样，这种情况下，无论是家庭暴力，还是社会暴力，民警只能在受害人提出依法处理时，他才能进行处理。
这个时候，就涉及到两种不同观点的处理办法了。
一些民警，认为夫妻之间无大事，受害人没有强烈的处理愿望时，往往只进行现场调解，并没有带到警局处理。
而秦旭现在的处理态度，属于少一事不如多一事。
某些受害者因为见识有限，或者恐慌害怕，在多方劝阻下，好不容易燃起的决心被打消，无法强烈要求警方依法处理，只能一次又一次的遭受暴力攻击。
秦旭觉得，既然自己站在这里，就没理由让受害人缩回去。
第七十五章 家暴事件
秦旭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不断呻吟哭泣的女子，说道：“你是这位小朋友的妈妈吧，我是长阳警察局民警，接到报警，这里有暴力殴打的行为，请问你现在身体情况如何？有没有哪个部位剧烈疼痛？”
大概秦旭提到这位女子的孩子，她渐渐停止抽噎，缓缓抬起头。
秦旭看清她的面部正面，看起来比手臂的伤痕更惨不忍睹。
嘴角撕裂，眼眶发青，半个脸都肿了起来。
趴在秦旭肩膀上的小男孩，回过头，看到他妈妈的样子，恐惧地尖叫一声，推开秦旭，跳到地上，扑到那名女子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我……我我……疼……”这名女子，体型微胖，刚开始说话，冷不丁抽吸一口，捂着肚子，面色难看。
秦旭把小男孩拉开，安慰说道：“小朋友，妈妈受伤了，你在这里照顾她好吗？警察叔叔给医生打个电话，让他来过来带你妈妈去治疗，你现在做的非常好，陪着你的妈妈，她会很快好起来的。”
说完，他又扭头对那名女子说道：“你的孩子现在非常担心你，请务必坚强起来，先去医院治疗，再进行伤情鉴定，你必须行动起来，脱离这种困境，否则你的孩子会很难摆脱家庭暴力的阴影。”
这个看起来有些怯懦的女子，在秦旭提到自己的孩子时，神志逐渐清醒，她咬了咬牙，努力冲秦旭点点头。
秦旭拿出手机，给最近的医院拨打急救电话。
身为这个辖区内的民警，他很清楚怎么用最快的速度，请求医院急救车的帮助。
他转身时，看到那个男子，在客厅探头探脑，龇牙咧嘴，想进来又不敢进来的模样。
看到秦旭目光转过来，他立刻心虚地瞥开眼神，又强作镇定地说道：“是我老婆，整天罗里吧嗦，还有，小孩也照顾不好，饭菜也煮不好，性格也不好，所以我才一时控制不了情绪，动手打人。民警同志，我下次不会了，咱们这是家务事，不用这么兴师动众吧？”
老秦师父看到这一幕，气得跺脚，从秦旭的左肩一直走到右肩，再从秦旭的右肩，走到左肩，嘴里不断嘀嘀咕咕。
跟着秦旭最糟糕的事情，就是时不时要看到一些人渣在肆意妄为，简直是脏了他的眼睛。
“此等人渣，该让裂皮甲虫咬上两天两夜，让他尝一尝疼到极致的滋味，才不会这般欺辱妻儿。”
“不对，应该要在其胸口处，放一朵火焰虫，一旦故态复萌，就让火焰虫灼他。”
絮叨半天，又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着秦旭，说道：“秦旭小子，你要认真修炼，否则再遇到这样的人中渣滓，且不是一定惩戒的办法都没有。”
“……”秦旭觉得，老秦师父今天口才还不错，说得他非常心动。
咳咳咳，被带偏的思路迅速找回来，秦旭冷脸对这名男子教训道：“你是法盲吗？你老婆是嫁给你，婚姻中的夫妻关系是相互平等的，即便你是她的丈夫，也没有任何权利对她进行殴打。咱们国家的法律明确规定了，不管你打谁，该怎么惩罚就怎么惩罚，这不是你说一句什么家务事能抵消的。”
“哪有这样，这几百年……”那名男子心有不甘地反驳。
“管你几百年，现在是什么年，用的就是什么法。别扯七扯八了，叫什么名字，身份证拿出来。警局录笔录，然后根据伤情，下达处理办法。”
“什，什么？还要进警局？”千万不要以为，人长得好，心灵脑子也跟着好。
这世道上的绣花枕头实在太多了。
谁也不知道，某个人长得不错的外表下，里面是不是一堆大粪和垃圾。
这位家暴男就是属于外表还算能看，但是脾气一塌糊涂，还不学无术的法盲一个。
“嗦什么，问你呢？名字？”秦旭猛地一声重喝，把这个家暴男吓得又是一个哆嗦。
他咽了咽口水，缩着脖子说道：“曹宇达。”
“身份证拿出来！”
老秦看到此人的怂样，嫩嫩的小脸上写满了鄙视，吐槽说道：“竟然只会打女人，如果他有勇气跟你打起来，老朽还高看他一分。”
说实话，秦旭摆一张臭脸的时候，能鼓起勇气跟他干一场的人，还真不多。
“曹宇达，这是报警回执，要求你涉嫌殴打他人，故意伤害，现在马上到长阳分局，等待做笔录。”
“啊……那我老婆？”
“还你老婆，你老婆现在伤情不明，需要马上住院治疗。”秦旭继续大声说道。
医院的救护车很快赶到。
他们动作迅速，将受害人小心移到推车上。
急救车的年轻医生，找到秦旭，说道：“根据患者的表现，肋骨可能有至少一处有问题，具体需要拍片检查。”
“明白了，谢谢医生，请先治疗。”
秦旭与医生谈完，立刻走向曹宇达。
“先去拿钱！”秦旭猛地一戳曹宇达的肩膀，凶巴巴地说道，“银行卡全部拿出来，给你老婆，还有你老婆的身份证。”
“我……我没钱。”提到钱，这位家暴男终于鼓起勇气，小心而委婉地拒绝了秦旭的要求。
“哟，”秦旭气极而笑，微微眯眼，凑近这个脑子不清楚的家暴男，说道，“你还当做梦呀，看你老婆的样子，一个轻伤没得跑，你知道故意伤害罪轻伤怎么判吗？有期徒刑三年！还没钱？就你这个拒不配合的态度，肯定是从重判刑。”
听到判刑，曹宇达双脚一软，险些没站稳。
他一时心神大乱，在秦旭的催促下，把所需要的东西都找到。
所以，从事民警这一工作，秦旭有着非常不错的身体条件。
同样的话，如果换成一位表情和蔼可亲的男性，或者体型娇小的女性来说，对于某些欺软怕硬的人来说，不仅达不到某些效果，反而会蹬鼻子上脸，撒泼反攻。
当然，秦旭这种还要靠凶脸大喊，还不算是最佳条件。
而秦旭厉声一喊，震慑力十足。
离开303室之前，秦旭又严肃交代了一句。
“曹宇达，马上到长阳分局，等待做笔录，否则算你拒不配合。”
说完秦旭带着那个小男孩，跟救护车一起来到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