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9 名不虚传状元楼
“孙公子这诗韵味悠长,不愧是京城有名的才子!”
“是啊,是啊,如此诗才,怕是也就只有上届状元,吕礼吕修撰才能与之媲美了。”
下面比的热闹,氛围烘托也好,但却依旧不能引起吕智的兴趣,特别是那些种子选手的诗词,实在跟唐诗三百首差远了。
只不过有人提到吕礼了,他就多听了几耳朵,结果竟然听到了这种话,“哎,这还真是,诗词写的好不好,你心里没数儿,大家还听不出来吗?”
曹达公子笑了笑,搭上话茬,“怎么,郡马爷是觉得这孙公子不行?不能与吕修撰相媲美?”
“不不不。”吕智连连摆手,“这不是能不能的问题,是压根就不配相比。”
“呃……”曹达公子一句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分外难受。
吕智哈哈一笑,“曹公子但说无妨。”
“郡马爷,我知那吕修撰是你家中兄弟。”曹达公子拱拱手,示意见谅,“但郡马爷这般说辞,是不是有些托大了?”
“没有,完全没有托大。”吕智也不怕得罪人,“我就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两者确实天差地别,没有什么可比性。”
“哈哈,好吧。”这么直白的回答,曹达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接茬,就只能干笑两声,继续看比赛了。
…………
“夫君,你看把曹公子说的。”太平郡主险些被逗乐,有一说一,也真是难为曹达了,硬是接了这么一句。
“嗨,实话实说嘛。”吕智双手一摊,也很无奈。
“接下来是周公子出场……”随着状元楼的建立,一些公子的名号也随之传扬开来,越来越响亮,这个周公子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这些依旧不能引起吕智的兴趣,他稍一琢磨,决定趁此机会浪漫一把,“娘子,夫君也有了一些想法,娘子可愿意听听?”
“愿意的。”太平郡主拉着吕智的手,十分兴奋,“我都听府里的人说了,说夫君的诗才根本就不下于吕修撰。”
“什么叫不下于啊。”吕义插话道,“就老三那些本事,很多还都是老四教的呢。”
吕智摆摆手,“哎,话也不能这么说,我纵然有些诗才,但因为学识不深,还是写不出那些传世之作的。”
话虽这么说,吕智还是暗中给死胖子使了眼色,干得漂亮!
死胖子立刻眉开眼笑的,却说张越也想要一身外骨骼装甲,然后就求到了他的身上,现在看来,这事儿应该是办妥了。
“那夫君快来一个。”太平郡主听的兴起,你看,我家夫君厉害吧,不止会机关术,能为国效力,就连诗词也是高手呢。
“好,那就来一个,呃,算了,还是半个吧,一时间我也没想好。”不是没想好,而是根本想不起来了,记得不全。
“这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吕智中间停顿了一下,“呃,还有半首,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只听到这一句,太平郡主就感动的不行,差点大坝决堤。
“哎,娘子,控制住啊,你现在有孕在身,不能大喜大悲,要淡定,淡定~~~”
“噗嗤,嗯,要淡定。”太平郡主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肚子,眼泪终究是没掉下来。
与此同时,她也终于明白吕智的心意了,怪不得他始终都不肯碰夏儿她们呢。
不过嘛,也真是难为夫君了,这些时日,该是憋坏了吧。
对了,夫君刚才还说什么恩爱两不疑,这一句也是极好的,太平郡主越想越觉得贴切,他们还真是恩爱的紧呢。
…………
一旁的曹达公子耳朵抖了抖,对这位郡马爷也是高看了几眼。
你要是没本事儿,肆意的对别人指指点点,那就是喷子,做人不地道;但要是有本事儿,那就叫直言不讳。
这里边的差距还是挺大了。
…………
“胜者,周公子!”下边,周公子赢了孙公子。
“接下来请周公子休息片刻,咱们请上另外两位才子!”
两两对决,胜者晋级,现在就等着再决出最后一人与周公子比拼争冠了。
这时候,陈有钱“姗姗来迟”,终于是露面了。
他一上来就喜气洋洋的,就连拱手都轻快了几分,“郡马爷,郡主娘娘。”
“怎么?不用等到结束的时候再来?”吕智意有所指。
“不用等了,这文坛擂主已经是咱们状元楼的囊中之物了。”陈有钱有些得意忘形,竟然没注意到一旁的曹达公子。
“让本公子猜猜。”吕智装模作样的,还假装思索了一下,“是不是剩下的三位才子,全都是咱们状元楼的常客啊?”
“是极,是极,四公子真是厉害,这都能猜中!”陈有钱的马屁就拍的不是很好了。
“状元楼,果然名不虚传。”曹达公子起身拱手,“实在是厉害。”
吕智微笑点头,全盘接下。
可不厉害嘛,文坛擂主这个比拼,状元楼的常客来了,抢下不少席位不说,最后更是把这里变成了他们之间的内部比试。
就这个风采,颇有些国乒的意思了。
冠军?冠军算什么?只要规则允许,冠亚季军全是我们的。
…………
“干得不错。”吕智伸手,轻轻拍了拍陈有钱的肩膀。
陈有钱点头哈腰的,弓着身子,有些受宠若惊,即便是心中有数,也很是惊喜,他的努力四公子果然都看在眼里。
那吕智肯定看的清楚明白啊,虽然主要功劳都在状元楼的附加属性上,但陈有钱作为大掌柜,即便是没有功劳,那也是有苦劳的,得些奖赏是应该的。
接下来,得到吕智的允许,陈有钱跟着一起观看了文坛擂主的决出。
事实也不出意外,冠亚季军全部包圆,那个被吹嘘诗才媲美吕礼的孙公子,勉强得了个第四。
哦,对了,他这个叫殿军。
殿军是什么意思呢?它是指体育、游艺竞赛中的最末一名,也指竞赛后入选的最后一名。
当然了,有时也指第四名,即进入半决赛的四个队中的最后一名。
划重点,最后一名,垫底的垫!
480 曹达公子
文坛擂主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吕智一家都挺高兴,也不算白来这一回。
说实在的,来的这些人里面真正喜欢诗词歌赋的,还真就没有,毕竟吕礼又没来。
大家就是单纯的看热闹,现在热闹也看完了,还知道擂主是自家状元楼的常客,这就挺好。
“曹公子,多谢了,我们就先告辞了。”吕智再次道谢,接下来他准备带着一家人去自家酒楼改善一下伙食。
曹达公子拱拱手,“郡马爷还请慢走,不知这内库的生意,咱们是不是可以谈上一谈?”
果然是早有安排,吕智故意露出意外之色,紧接着恍然大悟,“看来曹公子已经等了很久了。”
“不久,不久,也就个把月吧。”曹达拱拱手,有几分自得,“出了趟远门,年前才回来。”
“哦?是这样。”吕智敷衍着,隐晦的瞥了一眼陈有钱。
陈有钱心中一惊,背后一凉,已经想到了什么,这他娘的,自己这是被算计了呀!
这件事儿当初是谁提出来的?出谋划策的又是谁来着?
显然这些人已经被陈有钱记恨上了,他已经决定,回去之后立刻调查,看看是谁吃里扒外,还想不想混了?
“小心~~~”吕智扶起太平郡主,一路送到雅间门口,又提醒老嬷嬷小心些,“娘子,曹公子借了地方,我说几句。”
“嗯,我在车里等你。”多人护佑下,太平郡主缓步下楼。
一直到太平郡主走出花门楼的大门,吕智这才放下心来,“曹公子,我家娘子怀有身孕,莫怪,莫怪!”
“不会,郡马爷夫妻恩爱,真是羡煞旁人!”曹达感觉到吕智的态度明显变差了,但也不甚在意。
只要一会儿的生意谈成了,这些问题就不复存在了,吕智是商人,他也是商人,大家都是商人,利益至上嘛。
“不知曹公子想谈什么买卖?”吕智简单直接,不欲多说,他还急着陪媳妇呢。
“郡马爷,你可看出我这袍子有何不同?”曹达扯着自己宝蓝色袍子的衣襟,颇有些售货员推销产品的意思。
“呃,嗯?”吕智哪里懂这些,只能试探性的问道,“新布料?新染料?”
“郡马爷果然慧眼,都对!”曹达心想,怪不得能把内库经营的这么好,真是厉害。
“哈哈,还行吧。”吕智招招手,“陈胖子,你过来,咱们家有这方面的生意吗?”
看来公子并没有生气,陈有钱乐颠颠的跑过来,“有几间布庄,但也不怎么对外营业,都是供给家中用度,啊,关家偶尔会来,最近谢家也来过几次。”
大越没有专门的成衣店,量体裁衣一般都是找布庄,但布庄主要还是卖布料,订做成衣的生意只能算是添头。
大越男耕女织嘛,老百姓自己就会女红,所以几乎没人会直接买成品;大户人家就跟吕家差不多,都有专门的人手负责,一般也不会去外面购买。
吕智一细想,皮猴子好像说过这件事儿,“啊,那就是没有呗。”
他冲着曹达公子拱拱手,“曹公子,对不住了,我吕家不做这方面的生意。”
“郡马爷误会了,我曹家是想和内库……嘿嘿。”曹达干笑两声,他觉得自己刚才已经表达的够清楚了,莫非是郡马爷没听清?
“内库?”吕智有些疑惑,按说不能啊,那内库根本就是一个空壳子,跟它做生意哪有跟吕家来的实在?
“这几个月内库的生意做的极好,我们曹家也想沾沾光。”曹达一看吕智似乎是真的不知道,直接开门见山了。
“啊,是这样。”吕智大概有了一些猜测,最近几个月,那应该就是王后怀孕的这几个月了。
估摸着,是王后娘娘身后的母族又硬起来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嘛,也实属正常。
“曹公子,我也不是推辞,我最近都在忙着家里的事儿,内库早就不管了。”
吕智拱拱手,“曹公子,你还是去找别人吧。”说罢告辞离去。
陈有钱也冲着曹达拱拱手,还想说些什么,吕智的声音传来,“陈胖子,状元楼空着也是空着,你就不想露一手?”
“哎,想,怎么会不想!”陈有钱再次拱拱手,快步离去。
…………
且不说吕智一家如何大吃大喝,就说这雅间的门一关,曹达和管家开始密谈。
“你刚才站在一旁也听见了,你觉得郡马爷的话可不可信?”曹达透过开着的窗户,能看见吕家的车架。
“公子,老奴觉得可信。”曹管家可是过来人,一些小细节抓的极好,“郡马爷一门心思都在郡主娘娘身上,怕是真的没时间打理内库。”
“嗯~~~”曹达望着吕家的车架,陷入了沉思。
他的家族收集到不少情报,里面写的也很清楚,吕智各种假公济私,根本没有发展内库的意思。
现在看来,应该是真的。
“那你说,若是有人针对内库,这吕家会不会帮忙?”曹达公子又问道。
曹管家笃定的点点头,“肯定会,郡马爷毕竟是这内库名义上的掌舵人。”
“嗨,真是麻烦,本公子外面呆的好好的,偏偏让我回京。”曹达一脸无奈,“你说说,回来干什么?对付郡马爷啊?”
曹管家赔笑两声,没敢多说话。
世家大族与王室维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内库现在有雄起的意思,那就势必会影响各大家族,所以他们自然要出手维护自身的利益。
哦,这里的世家大族要区别于名门望族,他们主要是靠一门手艺起家,就说这个曹家吧,他的祖辈就是养蚕的,手艺精湛,慢慢就发展起来了。
现在的曹家,已经发展成了一个庞然大物,从养蚕抽丝一直到成衣销售,甚至是相关行业,他们家都有涉猎。
当然了,世家大族也未尝不能是名门望族,甚至是门阀士族,一旦有了原始积累,接下来怎么发展都行。
世家指传承悠久的家族,通常指某项特长技艺传承,文人、铁匠都算;门阀通常指军阀或者私人财团;士族通常指当官的。
三者互不冲突,身份可以叠加。
481 官商勾结
“管家,咱们也走吧。”曹达望着吕家车架离去,起身搓了搓手,“也是时候做事了。”
曹管家躬身,拿起一边的狐裘披肩给曹达披上,“公子,咱们这是去哪里?”
“这花门楼是徐尚书的产业吧?”“是。”
“那咱们就先去拜访徐家。”“好。”
其实曹达知不知道花门楼的主人是谁?他肯定知道啊,要不怎么会这么问?
他问,就是为了提升逼格,不能落了曹家的面子。
你看啊,我可不是故意找的徐尚书帮忙,我这是凑巧了。
…………
徐府。
曹达到了之后也没多说什么,就只说是来给徐尚书拜个晚年。
这不是嘛,他先是拜见了徐尚书,然后就被徐卿拉到房间叙旧去了。
都城大考不是加试了嘛,这也就意味着上一届的考生该离开翰林院,出去做些实事儿了。
这叫什么啊?这叫一个萝卜一个坑,也叫一代新人换旧人。
纵使是尚书家的公子,徐卿也该琢磨自己的工作问题了,工作分配倒是不用担心,但事到任之后如何展开工作却需要多加琢磨。
说白了,徐卿需要业绩,这就需要很多人的帮助和支持,而曹家显然就是能帮上忙的那种。
这种事儿,不就是官商勾结嘛,曹达见的多了,自然是连声应下,合作双赢的事儿,何乐而不为呢?
“徐兄,怎么没去花门楼看看今年的文坛擂主?”
“没什么太出彩的人物,不去也罢。”徐尚书就是负责这一摊子的,才子们的成色如何,徐尚书了解的不少,徐卿也都很清楚。
“啊,那还真是有些可惜了,今天的擂台还真不错呢。”曹达忽悠两句,“顺便”提及了今天的所见所闻了。
倒也没编瞎话,那样显得太低级了,他说的都是事实,意思表达的也很清楚:
你看啊,明明是你们徐家的花门楼选文坛擂主,但是扬名的却是吕家的状元楼……这你能忍吗?换了我肯定是不能忍啊。
曹达一口一个不是来挑事儿的,但他确确实实就是来挑事儿的,而且因为徐卿有求于他,说话都直白了不少。
“岂有此理!”徐卿一拍椅子,适时的表现出愤怒,“曹兄且坐着,我这就去找我爹说道说道。”
“不坐了,我刚刚回京,还有些亲朋要拜访。”“那也好。”
曹达拱拱手,与徐卿一起离开的房间,在门口还有些依依惜别的意思。
嗨,说是叙旧,但他们又不是什么亲朋好友,哪有什么旧可叙啊,不过是一番勾结罢了。
…………
徐尚书的书房。
徐卿把事情一说,“爹,事情孩儿算是应下了,您觉得如何?”
“做的不错,去研墨吧。”徐尚书稍一琢磨,已经想好怎么上书弹劾吕智了。
借着花门楼的这个小摩擦,徐尚书正好出面,于情于理都说的过去。
要知道,文武百官也是凡人,大公无私的或许有,但绝对不多,大多数朝臣心里头不痛快了,借着弹劾的名义喊喊冤、报报仇,这都是常有的事儿。
“爹,弹劾吕家什么啊?”徐卿一边研墨一边思索,吕家做事还算严谨,不说滴水不漏吧,也没什么特别的错漏,他想来想去,似乎没有太合适的借口。
徐尚书呵呵一笑,“弹劾的理由不都是现成的吗?”
“嗯?现成的?”徐卿不解。
只见徐尚书大笔一挥,这就唰唰唰书写起来,徐卿在一旁看着,越看眼中越亮,若论颠倒黑白,还得是笔头上见真章。
正所谓,口诛笔伐是也。
…………
翌日,下午,王宫。
“父王,我正忙着呢,现在没时间做事儿。”又被催命鬼一样的传旨太监揪来了,吕智心情不太美丽。
“是是是,你忙,你忙。”吕智照顾的是自家女儿,越王也不好苛责,所以就任由他放肆了几句。
“嘿嘿,其实也不是那么忙。”吕智见好就收,“父王找儿臣肯定是有大事儿要说,是吧?”
“也不算什么大事儿。”越王拿起一份奏折,往前递了递,魏忠一秒钟快递员上线,赶紧将其送到了吕智手中。
吕智翻开一看,竟然是弹劾他的奏折。
礼部徐尚书上书弹劾他,着重诟病了状元楼,说是都城大考在即,状元楼却在大搞宴会,是在耽误才子进学,实乃败坏我大越根基!
这他娘的都上升到一国根基上去了,真是好大的一顶帽子啊。
吕智面色不善,双眼微眯,简单这么一分析——花门楼算是新仇,他扳倒文侍郎算是旧恨,新仇旧恨都有了,也就怪不得徐尚书要出招了。
再不出招,那不就显得他堂堂尚书大人是个软柿子嘛,这要是人人都上手捏几下,那还得了?大老爷颜面何存啊?
“嗯,事先说好了,这事儿孤可不会偏帮,你得自己去想办法。”越王越说越开心,竟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他这个样子,纯属是闲的,携玄武城大捷之势,现在大越的局势可谓一片大好,作妖的小人全都隐匿无形,消失不见了。
越王之所以把吕智召进宫里,一个是许久未见,有些想念,再一个就是想看看他吃瘪的样子。
眼下,算是一一实现了。
“父王,你还是偏帮吧,儿臣可是太平郡主的夫婿。”吕智一听,赶紧拉关系,套近乎。
他哪有心思处理这些,回家抱着媳妇数日子,等着第一个孩子出生,它不香吗?
“呵呵,徐爱卿为国为民,功劳不小,即便是偏帮,孤也是偏帮……”越王嘿嘿一笑,故意没把话说全。
“呼,这可是父王逼儿臣的。”吕智深吸一口气,一套小话就给他安排上,“儿臣为大越立过功,为朝廷流过血,我要见……呃,这不公平,不公平啊!”
“徐爱卿做的也不比你少,而且他真的流过血。”越王一挥手,“行了,别闹了,你赶紧回去守着娘子吧。”
“好吧,那我就来跟这个徐爱卿斗上一斗,见血的那种。”吕智似乎发狠了。
越王看了他一眼,“把握好分寸。”
“是。”吕智一通胡闹,算是摸索出了越王的态度,徐尚书暂时动不得。
482 状元楼集
回家的时候,吕智在马车上琢磨了一路,觉得必须要重视起来,将事情尽快解决。
徐尚书位高权重,别看那弹劾的奏折写的跟开玩笑一样,但是只要经过一番运作,玩笑是能开成事实的。
一到家,吕智就对皮猴子说道,“通知孙山,就说本公子找他有事儿,让他明早来见。”
孙山?就是把三公子当成恩人的那个跟班?皮猴子点点头,“是,我这就派人去孙家。”
孙山自从上一届都城大考不中,并没有回玄武城,而且留在京城,借助吕家的势力,将自己的抄书事业做大做强,现在正在经营一家书局。
这书局就叫“孙山书局”,虽然依旧是抄书,卖力气,但已经有了些许气象,赚下了一份小小的家业。
“四公子~~~”皮猴子没急着去办事儿,而是欲言又止。
吕智有些好笑,“婆婆妈妈的,有什么就说呗,本公子还能打你啊?”
皮猴子陪笑道,“嘿嘿,不能。”
“嗯?”吕智眉头一皱,面露不善之色。
“不是,能,能打小的!”皮猴子赶紧实话实说,“陈有钱来了,现在正在后厨忙活,说是要做一桌子好菜赔罪。”
“赔罪?”吕智一甩袖子,“哼,是该赔罪,这胖子做事不严谨,让人算计了。”
这事儿虽然结果不坏,但那叫曹达的公子确实是借着陈有钱给吕智挖了一个坑,小惩大诫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跟他说,去年做的不错,本来是可以上桌,跟家里人一起吃一顿饭的,但是现在,这个机会没了。”
上桌?……皮猴子浑身一震,“是,小的明白了。”
这个惩罚看着不起眼,不就是一顿饭嘛,但它对陈有钱在整个吕家的地位影响很大,是小惩,但绝对是大诫。
横向比较一下,陈有钱的地位相当于一个集团的ceo,在整个吕家的商业体系里,他属于一等一的权势人物。
但他终归不姓吕,只是一个在吕智这个全资董事长手下打工的,他手里权利的大小,完全就是吕智一句话的事儿。
所以这个不让上桌就很有意思,它代表着一个信任度的问题,就拿皮猴子来说吧,吕智给他赐了姓,从皮猴子进化成了吕皮。
这个差别就大了,同样是家里的大管家,赐姓之后就再也没有质疑和反对的声音出现,就好像他当这个大管家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同样的,若是陈有钱吃上一顿吕府的家宴,比较私人的,吕智暗示可以说出去的那种。
那他的地位无疑会更加稳固,只要还想在吕家这个商业体系里混的,那就必须得更加注意了。
这就是一个风向的问题。
啊,你听说了嘛,ceo已经是董事长的女婿了,以后怎么办,大家心里是不是得更加有数啊?
哎,就是这么个道理。
…………
且不管皮猴子怎么跟陈有钱说的,陈有钱又领会的怎么样,反正这一顿饭菜是极好的。
陈有钱虽然不再一天天围着灶台转圈,但是这手艺却不曾落下,做出来的菜品色香味俱全,还是值得一个大大的赞的。
酒足饭饱,吕智正在座椅上揉肚子,吃的有些撑了,皮猴子来报,说是孙山到了。
“挺积极啊。”吕智调侃一句,在皮猴子的搀扶下,像老佛爷一样来到客厅。
“四公子。”一看吕智进来,孙山赶紧放下茶杯,小跑着过来行礼。
“嗯。”吕智和善一笑,“坐吧,这次找你来是有事相求。”
“四公子折煞孙某了。”孙山拱拱手,态度谦卑,与以前大相径庭,“有什么事儿,吩咐一声就是。”
上一次见面,那时候孙山还有些书生意气,他之所以肯见吕智,全是因为吕礼对他有恩,靠着裙带关系这才见的面。
但是现在就完全不同了,孙山衣着华贵,已经有几分地主老财的意思,而且他也早就看明白了,要想做好书局,靠山必须要大,而讨好吕智绝对是最有效的办法。
“好,那本公子也就不客气了。”吕智简单询问了几句孙山书局的规模,发现着实不小,应该能够支撑起自己的计划。
“皮猴子,去账上支取五百两银票,等一会儿交给孙掌柜。”这银票是吕智“引用”过来的,就是为了解决银子不好交割的问题。
跟通俗意义上的银票一样,也是起到一个代币券的作用,但它只能在吕家这个商业体系里流通,拿到外面就不行了。
孙山背靠吕家,自然知道银票的含义,同吕家做买卖,这东西其实比真金白银还要好用,价值上甚至比真的五百两还要稍微高一些。
“四公子,这可使不得。”孙山急忙起身,连连摆手。
这不开玩笑呢嘛,替靠山办事儿,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怎么还能收钱呢?
“哎~~~”吕智比划一下,示意孙山先坐下,“本公子给你,那你就收着。”
“这个……”孙山屁股坐着一小半椅子,有些坐立不安。
“你看,哪有既让牛干活,又不给牛吃草的道理?”趁着皮猴子去取银票,吕智深入浅出的给孙山讲了一些道理。
终于,孙山同意收下银票,“四公子放心,不论是什么事儿,只要孙某办得到,一定办的妥妥的。”
“嗯。”吕智点点头,“其实说来也很容易,就是出本诗集,这个没问题吧?”
“出诗集?”孙山立刻拍胸脯,拍的砰砰响,“没问题,这个没问题,孙某就是做这个的,就是**也没问题。”
**?……吕智意会的一笑,感情这孙山也学坏了。
要知道,这自古以来啊,越是朝廷封禁的书,它越是销售的火热,毕竟,你朝廷不禁,一般的平头老百姓还不一定知道呢。
…………
“四公子,是什么诗集?”草料到位了,孙山干劲满满,奥利给!
吕智嘿嘿一笑,缓缓道出四个字,“状元楼集!”
顾名思义,就是把状元楼的常客,那些才子所做的诗词集合成册,给它做成一个诗集。
吕智想好了,你徐尚书不是弹劾我嘛,那我就让你看看,我到底干的是什么事儿。
483 雕版印刷
嘿嘿,我聚会怎么了?
我这叫宣传文化知识,不仅不是破坏大越根基,反而是注重教化。
你看看,总来我状元楼的才子,是不是个个能力出众?不止拿下了文坛擂主,连诗集都出了。
吕智这边正陶醉在自己的幻想里,孙山已经在思考这件事儿的可行性了。
“四公子,给才子们出诗集,这是帮他们扬名的大好事,他们自然是愿意的。”孙山砸吧砸吧嘴,“按理说,这都应该他们出钱。”
吕智会意了,说来说去,不就是银子嘛。
别看孙山说的怪好听的,不要钱,但其实打心底里,他还是想要的。
这不就是嘛,孙山说了,出诗集的银子应该才子们出,所以吕智这边的银子,他就不敢要了。
“不,咱们免费给才子们出诗集,都是常客,这就算是状元楼的福利了,以后甚至可以一直出。”
吕智一瞬间就想好了,状元楼允许才子们用才华换饭吃,这是给予了他们利益;
若是再出个诗集帮他们扬名,那才子们不就是名利双收了嘛。
哎,才子们名利双收就会有更多的才子来状元楼捧场,那我这个买卖不就形成良性循环了嘛。
干了,就这么干了!……吕智一拍大腿,怎么早就没想到呢?
“你这样,咱们给它出成月刊。”
孙山不解,“何为月刊?”
吕智拉着孙山解释道,“嗨,就是一个月出一本,有些销量好的,咱们还可以再刊……”
一套成熟的报刊体系传授过去,说的孙山是眼放精光,只道是四公子厉害,真乃神人也!
同时,孙山也在暗暗咂舌,这就是四公子的格局嘛,这叫什么啊?有钱任性?
吕智嘿嘿一笑,什么神人啊,他只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罢了。
…………
很快,银票就从皮猴子的手里,落到了孙山的腰包,薄薄的一张纸,却有一种鼓鼓囊囊的感觉。
左右夜里又不能开工,吕智也不想睡觉,这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消化消化食儿。
“孙掌柜,今年都城大考的加试,还有没有兴趣试试?”
“不考了。”孙山摇摇头,一脸的苦笑,“本身资质就不行,又因为经营书局荒废了学业,不成了,真是不成了。”
“嗯,也好。”吕智喝了一口茶,“以后就好好经营书局,只要咱们这个月刊做好了,你的将来就没问题。”
“是,全听四公子的。”孙山本就是背靠吕家的,现在吕智主动拉近关系,那肯定得赶紧表忠心啊。
“嗯,对了,你这个诗集得抓紧,暂定一千本吧,你看得多长时间?”吕智拉好关系,这就开始催工了。
孙山摇摇头,“这个不好说,毕竟诗集里的诗词多少还都没定下来,但是加班加点,一天出个两三百本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么少?”吕智不能理解,“你刚才不是说了嘛,你的书局可不小。”
“这个嘛。”孙山一脸的为难,“四公子,这个毕竟是要手抄的,人力有时尽啊。”
“哎呀,还手抄,那也太落后了。”吕智一脸的嫌弃。
怪不得大越的图书这么贵呢,感情是生产工艺落后,手抄怎么能行?根本就没有效率嘛。
吕智大手一挥,“你这样,拓印石碑会不会?”
“呃,会吧。”孙山没实际操作过,但想来不难。
“会吧就是不会。”吕智话说的有些直,这让孙山的心里咯噔一下。
稍一琢磨,吕智说道,“这样,皮猴子你去告诉陈有钱,让他去收集状元楼常客的诗词。”
孙山一愣,“啊?那我呢?我做什么?”
“你跟着我,明天咱们去一趟天工坊,到时候让你看看什么叫雕版印刷。”
吕智本身就是木雕高手,活字印刷不好说,但是区区一个雕版还不是手到擒来?
“哎,好!”一听不是一脚踢开自己,孙山乐的跟什么似的。
…………
翌日,吃过早饭,吕智就带着孙山直奔天工坊,一项新的发明即将出现在大越的土地上。
一进天工坊,吕智就招呼周工头,“老周,找几个信得过的熟手,跟我一起办点事儿。”
“哎,马上安排。”周工头听出了潜台词,召集的都是从玄武城过来的人手。
这一点也很有讲究,大越因为交通不便,很少有人远走他乡,兼之离乡人贱,所以出门在外,老乡还是很值得信任的,特别抱团。
这与吕智穿越来的那个时代就不太一样,那个时代可不兴什么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那时候兴的是老乡见老乡,背后开一枪。
很快,人手到齐了,而吕智这时候早就雕刻出了几个字,已经开始实验了。
工匠们一看,这个操作眼熟啊,这不就是印章嘛。
在民间,印章尚且不流行,但天工坊因为吕智的缘故,时常能接到一些大户人家的买卖,所以对印章并不眼生。
只是有一点需要说明,大越的印章基本都是铸造的,像什么石雕啊、木雕啊,这些基本没有。
像吕智那块官印一样,它都是金属制成的,高官用银质的,小官用铜的,当然了,也出现过金印,但是那个就不是正规的官印了。
说句实在的,金印可就太贵重了,大越朝廷还没有那么富裕,关键,不怕被抢吗?
哈哈,这就纯属开玩笑了,金印怕是只有越王才配使用,谁敢抢一国之主手里的东西?不要脑袋了?
…………
实验的结果不太理想,字迹都是反的。
吕智双眼微眯,是啊,这就像是照镜子一样,雕版上得写“反”字。
怎么才能反过来呢?
吕智让人取了一块儿平滑的木板,又随便找了一张书稿沾了上去,薄而近乎透明的稿纸正面和木板相贴,字就成了反体,笔划也是清晰可辨。
随后,吕智又用刻刀把版面上没有字迹的部分削去,这就成了字体凸出的阳文,和字体凹入的碑石阴文截然不同。
印刷的时候,在凸起的字体上涂上墨汁,然后把纸覆在它的上面,轻轻拂拭纸背,字迹就留在纸上了。
一通操作完毕,孙山呼吸粗重,“这可比手抄快多了!”
484 活字印刷
孙山抄书是内行,看出来的就是雕版印刷的便捷之处,但工匠们的角度则不同。
众所周知,木头受潮会变形,更别说吕智的这个法子还得刷墨汁了,木匠师傅们简单一想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那就得你们去解决了。”吕智摊摊手,“要不我还雇佣你们,给你们开那么高的工钱做什么?”
木匠师傅们一阵哄笑,连连称道,“那是,那是,四公子说的是。”
在天工坊和在别的工坊不同,这里相对来说,更讲究创新思维。
当然了,这个创新也不是平白无故的创新,一般都是经过吕智的启发,然后他们再进行改进、优化,最终制造出更加实用的东西。
至于那些只会循规蹈矩,不能灵活思考的工匠,天工坊倒也不至于不要,只是工资和待遇要差上那么一大截了。
能者多劳,多劳多得,这是吕智的道理,也是整个天工坊的道理。
“来,都说说,有什么思路。”吕智就地一蹲,就像在玄武城的时候一样,与一帮工匠开始探讨问题。
“暂时就先用不易受潮的木料,公子肯定是急用,先应付过去。”
“√,是这个道理。”这也是惯常的做法,关键不急用的东西,吕智一般也想不起来。
“嗯,然后就是材料的问题,我觉得铜的最好。”
别看他们都是木匠,但大越青铜制品是主流,最容易想到的材料往往就是它。
“铜的怕是不行。”孙山有样学样,也蹲坐下来。
唰唰唰~~~工匠们的目光,包括吕智的也是,一齐看向孙山。
“哈哈~~~”孙山稍微有些不适应,打了个哈哈才继续说道,“耗费实在太大,再说了,朝廷也不允许啊。”
工匠们又看向吕智,吕智摇摇头,“是个问题,但问题不大,现在仗也打完了,铜铁的禁令很快就会解开。”
至于花费的问题,那更是个笑话,整个天工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四公子背靠金山银海,就不是差钱的主儿。
“成本太高了,划不来。”孙山依旧摇头,“铜本身就是钱,要是一篇文章就用一块儿铜板,那得卖出去多少书册才能赚钱?”
工匠们沉寂下来,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吕智确实不怕投入成本,但总得能看见收益吧。
“往最坏的情况考虑,那些才子的诗词,呃,有的还真就不值一块儿铜板的价钱。”
孙山抄书为生,对状元楼里流传出来的诗词自然多有涉猎,说实话,确实质量上乘,但即便如此,也不见得就能回本,他这都已经是收着说了。
静候片刻,没人说话,吕智又开腔了,“嗨,小时候都玩过泥巴吧,胶泥知道吗?”
“哦,原来还可以用泥巴。”有工匠恍然大悟。
“噫~~~”紧接着就是一片鄙夷、嘲讽之声,大家都知道你想拍四公子的马屁,但也不用表现的这么明显吧。
胶泥是什么,在脑子里都没过一遍,这就顺嘴往出溜了?
吕智摆摆手,也有些好笑,“行了,行了,先说正事儿。”
“就是,说正事儿呢,都严肃点儿。”玩泥巴的工匠有几分羞恼,一张糙脸涨得通红。
“我来说说啊。”吕智一比划,大家站起身来,往隔壁走去。
隔壁就类似会议室,还有会议室的那种长桌,上面摆着沙盘和一些图纸,是工匠们日常研究问题的地方。
“先用细黏土,做成许多方块,刻上反字,一字一枚,然后放在土窑里用火烧硬。”这就类似烧制瓷器,极大的强化了黏土的防潮能力。
吕智一边讲解一边用沙盘画示意图,“排印的时候,把一个个活字捡排在铁框里,铁框的底部撒上松香、蜂蜡、纸灰等带有黏合性的混合物,
然后将排好字的铁框拿到火上加热、压平,待冷却凝固后,框中的活字既平整又坚固,就跟我刚才雕刻的木板没什么区别了,最后再涂上墨汁就行。”
“松香?妙啊!”众人再次看向玩泥巴的工匠,这一次,又是他的反应最快。
“嘿嘿,这次我可是想过了,印完之后只要用火再一烤,那胶泥的印章还能取下来,四公子,我说的对不对?”
“嗯,不错,很有头脑,所以这个就不是雕版印刷,而是活字印刷了,这个‘活’字怎么个活法,你们能明白了吧?”
吕智笑了笑,指了指玩泥巴工匠,“以后多思考,但拍马屁就算了,你还没有那个能耐。”
哈哈哈~~~吕智的俏皮话,又引起一阵哄笑。
啊,原来工坊里竟然是这么工作的!……孙山还是第一次见到,“四公子,技术上的事情我不懂,但胶泥字的那个印章,烧制好了那么一大堆,用的时候怕是不好找。”
“那我就不管了。”吕智用手里的木棍指了指孙山,“到时候你们一起工作,这个事儿就交给你来解决。”
“是,四公子。”孙山暗暗盘算,想着怎么才能更好的区分。
事实上,这个问题还真有些麻烦,吕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首字母编排法。
就像字典一样,把首字母一样的胶泥字,或者叫印章也行,把它们放在一起,然后用哪个字就去查哪个字,也算是方便快捷。
但坏就坏在大越并没有汉语拼音,不止是这个法子行不通,就连读识文字的时候都十分不便。
举个例子,夫子在授课过程中不可能传授所有字的字音、字义,那遇到不认识的字该怎么办呢?
首先就是“异文”,遇到不会写的字就找一个会写的替代。
异文是古代音韵学方面的专有名词,是指音同字不同的词语。
常用汉字2000~3000个,这些字只要经过系统地学习都能熟练运用,于是越人就利用这些字当作基础,遇到不会写的字时就用上“异字”。
说“异字”大家可能不熟悉,它其实就是大名鼎鼎的——通假字
当然了,这样写出来的文章,解读起来可就费劲了,甚至时间一长,本作者都不记得当初写的是什么。
再有就是声训,直音,反切啥的,那些吕智更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
485 都察院
吕智布置了任务,让天工坊的工匠们自主开发“活字印刷术”,有了雕版的前车之鉴,再加上他的点拨,相信这个难不住他们。
嗯,离开的时候吕智把孙山也留在了天工坊,本公子可是要回家陪媳妇的人,不带这些糙汉子。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吕智刚一进家门就被吕礼抓住了,还直接被拖进了他的房间。
跟徐卿一样,吕礼这些天也在忙活“再”就业的问题,一代新人换旧人嘛,新人们马上就要来了,他也得琢磨琢磨接下来干什么。
吕智看吕礼的脸色不太好,关切的问道,“怎么了?看起来忧心忡忡的。”
“老四,你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着急呢?那徐尚书今早又弹劾你了!”
吕礼一脸凝重之色,面对徐尚书这种大佬,他有些担心事情会陡然出现变化,最终走向难以解决的境地。
“怎么不着急?”吕智把自己的准备一解释,“我那状元楼集很快就能出版了。”
“老四,只是区区一个诗集,能起作用吗?”吕礼急啊,他这个着急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这不是要研究“再”就业的问题嘛,越王的意思是让吕礼自己选,然后他就四处考察了一下。
朝廷几个重要的部门,他都走了一遍,六部更是没少打卡,再有,都察院也是他的重点考察单位。
都察院是直属于越王的监察部门,下设左右督御史(正二品)、左右副督御史(正三品)、左右佥督御史(正四品),再往下设若干监察御史,分管地方各城的监察工作。
当然了,这一套也都是从大周皇朝继承来的。
大越的地方政策大家也都知道,所以监察御史这个职位没啥用,就算真的检查出什么问题,上报之后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城主全权负责嘛,你还想有什么结果?所以这个监察御史实在是有些可有可无。
不过这地方却是谢大学士极力推荐给吕礼的,监察御史虽然没用,但它属于言官的范畴,谢言也是言官出身,颇有些人脉。
当然了,以吕家现在的人脉,不管吕礼到哪个部门都差不了就是了。
不过这个情况就很值得推敲,谢大学士不可能单单因为人脉就推荐都察院,他很可能是知道了什么内幕消息,所以吕礼大概率还是入职都察院工作。
…………
说起来,吕礼这些日子调查了不少情报,知道了一些都察院以往的彪悍战绩,仅仅一条风闻奏事就不知道干掉了多少高官重臣。
所谓的“风闻奏事”就是说言官可以根据道听途说来参奏大臣,又称为“谣言奏事”,这可不是瞎编的,它源于“三公谣言奏事”。
徐尚书的弹劾就颇有些风闻奏事的影子,而且都察院一看又有机会喷人了,也在收集吕智的黑料,准备来一个火上浇油。
正所谓,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呃,好吧,其实也不完全是因为闲着,言官们之所以摩拳擦掌的,也是准备借着吕智的事儿,好好敲打敲打最近不太老实的外戚们,特别是王后这一支。
王后娘娘怀有身孕的事儿,其影响还是很大的,各宫娘娘的母族势力又乱成一锅粥了,祸乱的根源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这事吧,吕智也算是遭了池鱼之殃,但谁让现在天下太平,就他出事儿了呢?
你说这不是巧了嘛,这不是。
再有,别看吕智是郡马爷,一样不好使,那些言官连越王都敢喷,真的就是为达目的,毫无顾忌。
甚至越王若是因此惩罚了某位言官,这言官就叫“因言获罪”,立马就能获得偌大的声名,说不得就青史留名了呢。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就像比较出名的人镜——魏征。
…………
“区区一个诗集自然是不行。”吕智笑了笑,“三哥,此事还得劳烦你出马,你不是还有两位座师嘛,去找他们帮帮忙。”
“啊?这样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一说找谢言出头,吕礼又觉得没到这个程度。
“你听我说,眼下这件事儿,最终还是要看高层斗法。
我之所以出诗集就是为了给谢大学士发声的机会,到时候有谢大学士和沈侍郎帮咱们吕家说话,事情就会进入扯皮阶段。
这皮啊,扯着扯着就扯没了,事情慢慢的就淡化了。”
吕礼眉头微皱,“可是这样会不会起到反作用,反而把事情闹大啊?”
吕智摆摆手,“嗨,也不是非要谢大学士亲自出马,只要他们找些人发声就行了,朝堂上不能只有一种声音,它还需要另外一种。”
徐尚书不是来了一招小事化大嘛,那吕智这边就回以一招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终归是小事一桩,越王听个一次两次还有耐心,若是听个三五次,早就甩袖子不干了。
朝廷一天多少大事小情,就这一个酒楼的事儿,犯得上拿到朝堂上来说吗?
吕礼一听,是这么个道理,但他还是有些担心都察院那边。
“不用担心,没问题的。”吕智满不在乎,事实上,他这一招又是典型的偷懒。
这事儿一旦交给谢大学士,那还用得着吕智再做些什么吗?根本不用嘛。
至于谢大学士接不接手,吕礼可是他孙女婿,接不接的,看着办呗。
吕礼又想了一下,或许去找谢大学士还真行,毕竟谢言不是说了嘛,咱都察院有人。
…………
“哎,咱们说点别的。”吕智一看吕礼不再纠结,索性就换了一个话题。
吕礼点点头,“说什么?”
“我就想知道,你当初读书识字的时候,那都是怎么学的?就是那个字的读音啥的。”吕智回想起天工坊的事儿,还挺上心。
“怎么学的?”吕礼一脸疑惑,“老四,你是不是忘了,我过目不忘的,还能怎么学?”
吕智一愣,“好吧,打扰了,那这拼音我可就不教你了,你快点儿走吧。”
“走去哪里?这里是我的房间。”
“嗯?那就我走~~~”吕智都被气糊涂了。
吕礼赶紧一把拽住,“开玩笑的,快教教我这个什么……拼音?”
486 汉语拼音
“abcd……啊波次得……”吕智化身小学老师,这一教就教到了晚饭时间。
有一说一,吕智自以为无敌的拼音水平,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儿,很多都已经还给老师了,水的很。
像什么声母、韵母、整体认读音节啥的,写出来他倒是都认识,但要是想系统的讲解出来,那可就不成喽。
不过饶是如此,吕礼已经是惊为天人,这种标注方法,那可比大越现有的先进了不知道多少。
这不是嘛,为了验证有效性和普遍性,吕礼在饭桌旁又拉了一张桌子,不断拿出生僻字来难为吕智,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吕智的拼音水平就是再差,也不至于被这种程度的问题难住,毕竟,吕礼已经给出正确的读音,他只要标注拼音即可。
饭桌上的两个女人相视一笑,也是有些无奈,谢芊芊羡慕的看了看太平郡主的肚子,再次催促道,“夫君,老四,还是先用膳吧,饭菜都要放凉了。”
正常情况下,谢芊芊应该称呼吕智为叔叔,但吕智感觉别扭,怎么都听不惯,索性她就跟着吕礼一个叫法了。
说起来今天的情况有些特殊,吃晚饭的就只有吕智和吕礼夫妇,别的人都有事情要做,不在家中。
“就来,就来~~~”吕礼说着,又挥笔写出一个生僻字,“我就不信了,还难不倒你了?”
太平郡主刚想招呼,吕智就回答道,“马上,马上~~~这个不难!”显然已经是玩嗨了。
两女无奈,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马上”了,没完没了的。
“娘娘!”一旁伺候的老嬷嬷终于忍不住了,“吃凉的对孩子不好。”
太平郡主微微一笑,“三嫂,咱们先吃,别管他们了,简直小孩子一样。”
“嗯,也是。”谢芊芊也觉得好笑,“那咱们就先吃,都是滋补的好东西。”
这男人吧,别管他年纪多大,总是时不时的会有些孩子气,当然了,吕智称之为男人的快乐。
傻是傻了点儿,快乐就完了!
…………
不知不觉间,饭厅已经点起蜡烛,吕智两人的比拼也终于进入了尾声,因为吕礼实在想不出更难的考题。
“呼,行吧,老四,是你赢了。”长出一口气,吕礼终于认输。
“咕咕咕~~~”他的肚子也赶紧趁机打起鼓来,催促开饭。
“哈哈,愿赌服输,那咱们可说好了,孩子出生之后,ta的启蒙就交给你了!”
吕智乐的哈哈一声儿,他又是教吕礼拼音,又是比试的,那可都是有目的的。
“行,包在我身上了。”吕礼摸摸肚子,“吃饭,吃饭……”
咱们吕四公子做事,断然是不会做那无用功的,嘿嘿,这不就把吕礼搞定了嘛,“成,那咱们整两盅?整不整?”
“整,必须得整!”吕礼学了新知识,心里也是高兴,正好借酒助兴。
太平郡主有孕在身,已经回房休息了,谢芊芊倒是一直守在桌边,她见势赶紧一摆手,候在一旁的婢女仆从赶紧忙活起来。
很快,一直用文火热着的饭菜这就端将上来,色香味几乎没有损失。
谢芊芊又见两兄弟着实高兴,御赐的美酒也上了一坛,伺候的那叫一个妥帖。
…………
是夜,吕智的房间。
太平郡主靠在吕智的臂弯里,“夫君,那拼音是什么?听着有些意思。”
“啊,它是一种识文断字的工具,等孩子出生了,启蒙的时候用得到。”
吕智解释道,“到时候就让三哥教,也让孩子沾沾文气,说不得也能中个状元啥的。”
“那要是个女娃呢?”太平郡主问话时带着小心,大越还是挺重男轻女的,毕竟男娃能干活。
吕智毫不犹豫的回答道,“那就女状元!”
“嗯,女状元。”太平郡主闻言,嘴角带着笑意,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太平郡主最近的睡眠很差,只有靠着吕智才能睡的香甜。
吕智微微摇头,嗅着娘子好闻的发丝,另一只手熟练的抓起蒲扇,轻轻的摇摆起来。
…………
与此同时,吕礼的房间。
大汗淋漓的谢芊芊急促的呼吸着,心里想着,这回应该差不多了,看着太平郡主的肚子,她早就眼馋的不行了。
至于一旁的吕礼,一副虚弱的样子,干瘪瘪的,真的是一滴都没有了。
“夫君?”谢芊芊声音软糯。
“不成了,不成了!”吕礼有气无力。
谢芊芊嗔怒的一推吕礼,“谁说那个了,奴家是想问那个吃饭的时候,你和老四玩的那个拼音,跟我说说呗?”
“这个行,这个行,我跟你说,老四是真的厉害,他发明的那个拼音能够完美标注所有文字。”
吕礼来了兴致,“我吃饭的时候考验了一下,基本没有疏漏。”
谢芊芊眼前一亮,“妙啊!这难道就是老四想出来解决弹劾的办法?”
吕礼:“???”
“嗨,夫君啊,你怎么这么呆呢。”谢芊芊沉吟片刻,开始谋划,“徐尚书弹劾的不就是耽误才子进学吗?”
“啊,是啊。”吕礼还是没能理解,说实在的,他的政治水平还很有限,相当稚嫩。
别说赶不上谢大学士了,就是对这些耳濡目染多年的大学士孙女都是远远不及的。
“只要这套拼音有用,别说没有疏漏了,就算有不小的问题,那也是大功一件,弹劾的事儿根本就不是问题。”
见吕礼还是有些迷糊,谢芊芊啧啧嘴,“耽误才子进学算什么?教化万民厉不厉害?”
吕礼愣了一下,竖起大拇指,“厉害!”
也不知道是说吕智发明拼音厉害,还是说他应对弹劾给出的解决办法厉害,亦或者是说谢芊芊的谋划厉害,或许三者都有吧。
…………
“娘子,老四让我明天去找爷爷帮忙,你看到时候应该怎么说?”有谢芊芊这个贤内助在,吕礼自然要求教一二。
“找爷爷?说弹劾的事儿呗?明天咱们一起去。”
谢芊芊直接大包大揽下来,并且对自家夫君这个态度很满意,不懂就问,不丢人,总比莽莽撞撞的,然后把事情办砸了要强。
487 双周一成
翌日,吕礼顶着一双黑眼圈,带着谢芊芊回了娘家,看他双腿发软,走路都发飘的样子,夜里应该是没少操劳。
说来也巧,今天正是休沐日,谢大学士和吕礼都不用上班。
要知道,大越官员都留着长头发,经常得洗,必须把它晾干了,挽好发髻,才能戴上纱帽出去办公,所以每隔几天有一个休沐日是很必要的。
更别说有些老大人,就跟岳老一样,酷爱留一把长长的胡须,时刻想着博取一个美髯公的名号,最不济也是仙风道骨,不同凡俗。
至于吕智,他过得就很舒服了,每天除了陪老婆就是陪老婆,这不是嘛,他又开始教太平郡主如何打造摇篮了。
当然了,只是名义上的教,主要还是吕智动手,太平郡主挺着个大肚子,实在不方便。
…………
也不知道吕礼他们是怎么商量的,谢芊芊那个教化万民的法子没有被谢言采纳,谢大学士的意思是要找些大学问的,先论证一下。
严格来说,这么做没问题,别到时候不但教化不了万民,还贻害无穷;但弹劾的事儿就在眼前,耽误不得,如此一来,手里不就少了一张能打的牌了嘛。
谢言没有多言,只是神秘一笑,“问题不大,一切都包在老夫身上。”
接下来的几天,吕智和吕礼兄弟俩算是开了眼了,稀里糊涂的,徐尚书弹劾的事儿竟然演变成了一场赌局。
一场以状元楼常客科举成绩为赌注的赌局。
同时,都察院一直保持噤声状态,对应该配合徐尚书的表演视而不见,就闷头一言不发的看戏。
这些倒也没什么,谢大学士护短,看起来就是个单纯的意气之争,而且连个赌注都没有。
但是当越王的新旨意下来之后,吕智兄弟俩就傻眼了。
越王觉得既然是赌局,那就得求一个公平,所以主考就不能是参与赌局的双方,毕竟没有既坐庄,又参加赌局的道理。
参与赌局的双方是谁啊?谢大学士和徐尚书。
这样一来,他们就都不能总裁,越王一琢磨,换了另一位大学士刘康来接手。
也就是说,徐尚书又错过了一次主考的机会。
“嘶,等等……”吕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这该不会是越王的做的一个扣吧?为的就是限制徐尚书继续发展势力?
再往深一步想,越王很有可能不是在针对徐尚书,而是在针对礼部尚书这个职位,目的应该是限制权利。
总裁一届科举就是这一届所有考生的座师,不出意外,礼部尚书可是要一直担任总裁的。
说句不客气的话,正常科举再加上隔三差五的来个加试,礼部尚书很快就会变成天下座师,这么一想,他的势力可就太容易扩张了。
不需要多,只需要短短五六年的时间,朝廷个个要冲部门就都是礼部尚书的学生任职了,而且还会越来越多,地位也会越来越高,终于尾大不掉。
尽管只是猜测,但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毕竟吕智没有朝堂斗争的经验,算来算去,能依靠的无外乎就是那么几个人。
果然,玩政治的心都黑,吕智后背发凉,有些细思极恐。
他决定了,躲得远远的,尽量不蹚朝廷这一滩浑水,这他娘的,不知不觉就被算计了。
…………
“四公子,大小姐已经在催了,说是再不启程,她就要挨个打屁股了!”门外,响起皮猴子的声音,似乎还憋着笑。
“马车都备好了?”“是,早就备好了。”“那成,咱们这就出发。”
这也是事先说好的,关家有一个家庭宴会,吕家要全员出席。
都城大考加试,自然不能单独加试文举,武举也不能落下,而这次武举的主考官早就定了,正是吕智的姐夫,新任兵部侍郎关飞。
是不是有些意外?意外归意外,这倒也在情理之中。
关飞任职兵部侍郎,说实在的,年纪和资历都远远不够,他急需立功稳固地位,而监考武举正合适。
这东西,就算是越王给关家的福利吧,毕竟暗地里关老将军没少出力,父亲的功劳儿子领,这也算是另类的“父死子继”吧。
不管怎么说吧,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儿,吕智带着一家人,这就兴高采烈的去蹭饭了。
至于那什么朝堂纷争?跟我吕四公子有什么关系?正所谓,此时乐,不知蜀也!
…………
二月初九,文举正式开始,又隔五天,武举也进入正轨。
别看只是文武举子的考试,那可是牵动了都城千千万万人的人心,就连吕智都觉得考试的这些日子过的极快,总觉得还什么都没干呢,科举就结束了。
就是那种感觉——开始了吗?已经结束了!让人有些怅然若失。
三月初一,殿试,次日读卷,再次日放榜,整个京城就像是按了快进键,仿佛生活中除了科举和担心科举已经别无他事。
吕智也同样忧心,刚一放榜,他就乘车前去查看,同行的还有陈有钱。
虽然谢大学士和徐尚书的赌局没有赌注,但最好还是不要输了,到了他们那个层次,面子无疑是更重要的事情。
“考个好成绩,考个好成绩……”吕智合手念叨着,根本不敢看金榜上的提名。
“四公子,四公子……”陈有钱仗着一身肥肉,硬是从看榜的人山人海中挤了进去,又挤了出来。
“怎么?情况如何?”吕智睁开眼睛,隐隐猜到了什么。
“状元周润土,周公子啊!”陈有钱一甩袖子,“就是那个夺得了文坛擂主,总去咱们状元楼的那个周公子!”
“呼~~~”吕智长出一口气,终于放下心来,紧接着就是一阵狂喜。
嚯哈哈,徐尚书?耽误学子进学?
“还有探花也是熟人,同样是一位姓周的公子,他名叫周天。”陈有钱一脸的兴奋,“三甲占了两席,咱们状元楼要火了!”
“嗯。”吕智藏起颤抖的双手,佯装镇定,“那榜眼呢?榜眼是谁?”
“是个叫成凯的,这个姓氏不多见,我不认识。”
吕智点点头,“周润土,成凯,周天,双周一成啊?”
488 肉食者鄙
吕智袖子一挥,“走,去状元楼!”
“哎,走喽!”陈有钱显然不懂什么是双周一成,不过这不耽误他跟着开心。
这胖大厨咋咋呼呼的,怪叫一声,直接抢了剑十三的位置,当起了车夫。
剑十三也是无奈,只能依仗轻功跟着马上仙宫小跑前进,他哪里还不知道,陈胖子根本就是借机偷懒。
“哎,不对啊,陈掌柜不是有马车吗?”剑十三往身后瞄了一眼,陈有钱的马车就跟在后面,一共也没离多远。
想到这些,剑十三的脸色不是很好,就像便秘了一样。
因为身份的原因,他必须跟在马上仙宫左右进行护卫,是不能乘坐后面那一辆马车的。
“这或许就是四公子说的,占着茅坑不拉屎吧。”剑十三摇摇头,继续小跑。
…………
吕智带着酒楼的员工开了一场庆功宴,喜喜庆庆的,自是不必多说。
除开一笔丰厚的奖金,状元楼还挂出牌子——东家有喜,免费十天!
《状元楼集》已经上市有些日子,因为技术升级的原因,卖的比寻常诗集便宜不少,所以销量一路走高,特别是两位周公子榜上有名,更是激起了一波销售热潮。
该说不说的,两位周公子那是实打实的本事,所以在《状元楼集》里面,两人的诗词占了很大分量。
这东西就像是高考状元的笔记一样,考生们都很喜欢;
再一个,诗词歌赋历来是怀春少女的最爱,就是在没金榜题名之前,一提起周公子,那也是会引起一些少女的呜嗷喊叫,其火爆程度,不亚于某些疯狂的粉丝。
眼下,状元楼又搞出了这么个免费活动,基本上每天都是人满为患,不少人都渴望能在这里一睹新科状元的风采。
其实他们想的也对,周润土和周天还是挺会做人的,状元楼给他们扬名,他们自然要有所回报,所以一空下来,他们就拉上榜眼成凯一齐到状元楼捧场。
倒也没说什么,他们就是露个面,打个招呼,亮亮相,然后三人就携手进到天字号包间,应该是商量什么事情去了。
这东西就像是明星接商演一样,早就与吕智通过气,他们之间会有个简单的见面会,当然了,这里面并不存在金钱交易,大家都是自主自愿的。
“郡马爷!”三位才子并不倨傲,好吧,他们也没有倨傲的资本。
“嗯,请便。”吕智手里拿着个茶杯,比划了一下,示意三位才子坐下,“人气挺高啊,这下面吵吵嚷嚷的。”
三位才子依次落座,听到吕智的话,都是拱了拱手,格外谦逊。
状元楼里并不安静,很多人都在议论《状元楼集》,这个说周润土的诗词好,那个又说周天的诗词好。
甚至还有人通过陈有钱找到吕智,说是想办一个评说啥的,“策划案”吕智看过,还挺专业的,里面还有不少捧明星的套路。
嗯,当然了,还都比较生涩,属于雏形版本。
这些事儿吧,吕智不会亲自去做,这不是正主都来了嘛,一会儿就让他们跟陈有钱商量商量。
原则上,照着他们各自的意愿来就行,反正搞或是不搞,怎么搞,吕智不管,怎么办都行,选择权在双周和陈有钱手中。
“恭喜三位金榜题名!”吕智观察了一会儿,举起茶杯,“以茶代酒,敬诸位一杯。”
“不敢,不敢,多谢,多谢!”三位才子赶紧应和,看起来谨小慎微,处处陪着小心。
吕智一看,三位客人有些紧张啊,不过也能理解。
正所谓十年寒窗,三位才子闭门读书,应该是从来没见过自己这么有气势的英俊公子,被镇住了也实属正常。
大家不熟,简单的寒暄几句,吕智就茶满送客了。
左右不过一个见面会,他也没想立刻就做些什么,就是见见面,大家熟悉一下,真有什么,那也是以后的事儿。
三个才子虽是金榜题名,风头一时无两,但此刻就像菜贩子摆在摊子上的大白菜,任凭吕智挑挑拣拣,然后就老老实实的走了。
吕智可是今非昔比,地位上有了明显的提升,已经算是典型的“肉食者”了。
…………
“周天者,圆也,气路之行径也;圆者,周而复始,连绵不断之谓也。
小周天,小圆;大周天,大圆。
无论是正圆、椭圆、长圆、短圆,真线之来去、曲折之往复、上下之接续、人天之交换,皆可称之为周天。”
太平郡主好习武,吕智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听过周天的含义,此时有感而发,随口便念叨出来。
所以说这个周天,他是个小胖子,俗话说微胖的都是极品……
呃,好吧,这个用在这里不是很合适。
总而言之,周天是个挺讨喜的小胖子,吕智看着合眼缘,另外那位周公子就有些平平无奇了,在书生气的加持下,勉强有些小帅。
至于榜眼成凯,这人应该是异族改姓。
从长相上看,他明显跟大越本土黑发黑眼的居民不同,不过差别也不算大,也就眼睛的颜色有些古怪。
他不是金发,但是却有一双碧眼,当然了,不排除基因突变的可能,但是那个就不在吕智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哈哈,都说人不可貌相,我如今还真是肉食者鄙了。”吕智自嘲一笑,不过也并不是太过在意,随随便便的就过去了,根本没放在心里。
说句实在的,身为权势者,真的就可以为所欲为,全凭喜好办事儿。
看谁顺眼就提拔一二,看不顺眼的就踩两脚,亦或者扔在一边不搭理。
你觉得自己受委屈了?
明明就是我长的更帅,能力更强,技术更好,为什么就什么好事儿都轮不到我?
嘿嘿,这个还真就没处说理去!
是,你或许没做错什么,可惜上位者就是不喜欢你,就是看不上你,你说能怎么办吧?
买点东西,送个礼,套套近乎,毕竟不能什么都不做吧,积极主动一些,说不定就会有好运呢?
然而这些还是要看上位者的脸色,万一进屋的时候先迈的左脚,触了霉头,反而可能更糟,真真是徒叹奈何!
489 攘外必先安内
朝堂上。
越王提前熟悉了吕礼写的稿子,在早朝的时候来了个理解性读稿,表达的意思大概就是“天下英才尽入吾彀中矣!”
科举又选拔了不少人才,龙颜大悦,心情可以说是相当美丽了,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吕修撰不能继续给他当秘书了。
吕礼还年轻,越王觉得自己不能太过自私,还是放出去成长成长,这样以后还能派上更大的用场。
“恭喜王上,贺喜王上~~~”朝堂上,遍布这样的声音,文武百官喜笑颜开,也就徐尚书的脸色不太好看,笑的有些僵硬。
两位周公子都是越王钦点,不存在任何作弊的可能,这就让徐尚书很难受了,连个挽回面子的借口都没有。
状元楼常客成绩爆炸,他不仅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惨遭打脸,真是凄惨的不行。
都察院的言官们心里都在庆幸,幸亏当时听了谢大学士的话,要不然尴尬的人里就要有他们一个了。
真要是那样,哪里还能想现在这样,悠闲的看热闹?
“徐爱卿,你办事向来稳妥,成氏族人的事儿就交给你来办吧,千万莫要让孤失望啊!”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有异族来投,这个教化异族的重任就落在徐尚书身上了。
“是,臣定当鞠躬尽瘁,不负王上所托!”
一秒钟,徐尚书满血复活,就连嘴角都咧开了,不管是否真心吧,反正是笑了。
…………
早朝过后,越王独自召见兵部尚书韩知兵,整个过程十分隐秘,甚至都没让吕礼做笔记。
不过事有凑巧,吕智也有急事前来觐见,碰了个正着。
别看他把弹劾的事儿摆弄的明明白白,甚至徐尚书都被弄的灰头土脸的,但这些都不耽误曹达办事儿。
更为关键的是,曹达的目标已经达到了,而且成效斐然。
朝廷最近不是一门心思的搞科举嘛,世家大族趁机出手,狠狠的挫败了内库的扩张,王后的母族刚刚露出些要崛起的苗头,这一下就被掐灭了。
这不是嘛,那些吕智平素都没怎么接触,甚至有的都不认识的亲戚就来了,哭着喊着的求帮忙,求资助。
那些世家大族的手段倒也简单,打的是纯纯的价格战,就是拼着亏本也不让内库扩张。
价格战就是拼硬实力了,讲究的是以本伤人,这东西谁更有钱,谁就能赢,可惜内库偏偏没钱,所以就求到吕智这里来了。
众所周知,吕家有钱,超级有钱。
吕智心说,早干嘛去了?现在倒是想起他来了。
可这些人毕竟都是王后的至亲,算起来跟太平郡主的关系也都挺近。
其实这都没什么,吕智主要是怕他们打扰了自家娘子安胎,所以就使了一个缓兵之计,然后就赶紧来到宫里,找越王讨要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
…………
越王这边和韩尚书还没开始说呢,大太监魏忠来报,“郡马爷来了,正在外面候着。”
“这个,要不就让他先回去?改天再来?”越王想了一下,如是说道,这是在询问韩尚书呢。
今天讨论的问题很重要,事关国本,越王不敢贸然从事,所以才有此一问。
“郡马爷?”韩知兵摸摸自己的双下巴,想了一下,“此事倒是可以让郡马爷知晓,想来他也不至于乱说。”
“韩爱卿言之有理。”越王摆摆手,“召进来吧。”
韩知兵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只是这表情一闪即逝,马上就恢复成了笑眯眯的样子。
事实上,他早就看出来了,越王十分信任吕智,刚才与其说是问话,倒不如说是某种暗示,身为越王肚子里的蛔虫,韩知兵怎么会不懂?
“父王,韩尚书!”吕智一一见礼,虽然成为驸马之后韩府去的少了,但是交情还在,两人没生分。
“嗯,你这小子怎么有功夫过来?没在家陪孤的宝贝女儿啊?”越王的话听起来,似乎有那么一丝怨气。
有一说一,擅离职守成吕智这个样子,确实罕见,可惜越王也不能深说,只能让吕智自己体会,然后自我反省。
“娘子一切都好,多谢父王挂念。”吕智赶紧转移话题,“不知母后身体可好?”
“都挺好。”虽然疑惑吕智为什么问这个,但越王还是选择实话实说,他这算是老树发新芽,对王后真不是一般的上心。
“儿臣倒是觉得母后怕是……不太好。”吕智来了这个一句,引起越王的注意,这才把内库的事情说了。
“这个啊,顺其自然吧。”越王掌控全局,其实心里早就有数。
内库内部竞争,外部也竞争,甚至都察院的那些言官也想插一腿进来,实质上,它早就变成了一个矛盾集合体,而且随时都会爆炸。
反观眼下,世家大族把内库打的极其萎缩,越王觉得,这倒是一件好事儿。
不是好内斗嘛,现在摊子小了,内斗造成的后果也就小,相对来说更好收拾残局。
“顺其自然内库不就输了吗?”吕智提出疑问,越王没说话,这是默认了。
行,知道越王的态度,那吕智也就知道怎么办了,先拖着,拖不住了就隐晦的提一下越王,问题也就能解决了。
甩锅嘛,他是专业的。
…………
接下来就是政事,在越王和韩知兵双重示意下,吕智留下来旁听。
说起韩知兵,别看他白白胖胖,挺和善的一个人,但他的政治主张却一点儿都不和善。
他一直主张收拢兵权,削弱地方力量,这不是嘛,这次又是兵部牵头,准备来个政治军事两开花。
经过这次大战,韩知兵算是彻底看清楚了,地方政策已经到了不变不行的地步。
你说这一打仗,那些大城支援有限不说,还得时刻担心他们背后捅刀子,这他娘的怎么能忍?
五城叛乱不就是前车之鉴嘛,要是所有兵力都掌握在朝廷手里,何至于出现这样的情况?
道理都摆在这里了,韩知兵瞅了瞅吕智。
“攘外必先安,我自然是站在韩尚书这一边的。”吕智一握拳,高高举起,“韩尚书,我在精神上支持你,加油!”
韩知兵:“……”
490 洗脑理论
谁不知道大越的地方政策不对路子?照吕智的看法,早就该变法了。
但这里边有个问题很严重,变法没毛病,有毛病的是变法的人,是谁来变法。
都说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吕智见识短浅,只知道变法者的下场都很凄惨,鲜少有能得善终的。
换句话说,这基本是条必死的路子。
吕智升官发财,迎娶白富美,即将走向人生巅峰,他就没必要往这里边掺和了吧。
…………
韩知兵斟酌了一下,其实吕智的想法不难猜测,变法确实艰难且危险。
再一瞅越王,似乎也没下定决心,韩知兵话锋一转,换了一个话题,反而说起了吕礼入职都察院当监察御史的事儿。
“监察御史?那不就是挂一个名儿吗?”吕智随口一说,然后就意识到了什么。
监察御史现在确实就是个挂名的,但是一旦变法,那可就是排头兵了,韩知兵这是推吕礼去送死啊!
当然了,也不是送死那么夸张,只是这个任务实在太危险了,能不能保住小命实在得看运气。
只是这事儿不是谢大学士推荐的吗?……吕智赶忙问道,“这事儿谢大学士也知道?”
“不知道。”韩知兵摇摇头,又点点头,“但三位大学士应该都能猜到。”
“这还真是……”吕智有些无语,细细一想谢大学士的性子,那位可是十足十的主战派。
试问,他连吴国都不怕,还会怕区区大越国内的这些臭鱼烂虾?
上次出使楚国就很冒险,谢言还不是和吕礼一起去了?
这次让吕礼去都察院任职,怕是也是同样的想法,这谢老爷子有些莽啊!
不过嘛,高风险带来高收益,若是这件事儿办成了,那吕礼未来的仕途也就稳了。
吕智安静下来,开始思考这件事儿的可行性,事情办不办的成,这个不好说,敌对势力很强,但咱们这边也有韩知兵带头,谢言暗中支持,希望还是有的。
吕智又想,若只是保全吕礼的性命,他应该勉强能做到。
反正也是这个局面了,大不了就赌一把,√,干了!……吕智一挥拳头,“成,那就这样吧。”
“还是精神上支持我?”韩知兵虽然笑眯眯的,但说起话来是真的噎人。
吕智一扭头,干脆不看他,这叫眼不见心不烦。
“哈哈~~~莫急,莫急,八字还没一撇呢。”越王见韩知兵说服了吕智,终于站出来说话了。
韩知兵和吕智赶紧拱拱手,稍微往后退了退,准备聆听圣训。
“嗯。”越王沉吟片刻,“攘外必先安内,这话说的很好,不过此事还是得徐徐图之,不能操之过急……”
“王上!”韩知兵一听,急了。
“王上可是又要行什么缓兵之计?那可不成,不能再缓了,再缓等吴国缓过来,那卫城和庆城的五六万人马可就不一定能抗住了!”
韩知兵言之凿凿,忧心忡忡,搞的越王张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吕智双眼微眯,“父王,军机大事,儿臣本不该多言,可是正像韩尚书所言,总靠卫、庆两城的军队帮助玄武城抗敌,事有不妥,他们毕竟是守卫都城的力量。”
经过这两次吴越冲突,吕智算是看出来了,大越走的是精品路线,是靠着全国的税收才勉强维持着这十来万的强盛之兵。
这有些像是创下了“大战七十二,全胜六十四,其余均解(不分胜负)”那种奇功伟绩的魏武卒,但是又明显没那么强。
它可以说是时代的产物,是上上次吴越大战,越国无奈之下,改革兵制才催生出来的。
按照吕智的想法,这种应急兵制,它应该就像催熟的肉鸡,必然是存在某种缺陷的。
那为什么这二十年来,大越却依旧维持着,不曾改变呢?
吕智自知自己见识短浅,就把这些问题都问出来了。
越王依旧保持沉默,韩知兵叹了一口气,“当初组建起这些士兵,依靠的是整个越国的力量。”
那时候国破家亡就在眼前,无数越人背井离乡奔赴战场,主动参与到战争当中,再加上类似军功爵制的军制,这才战胜了强大的吴国。
“后来战争胜利了,国内国外都不算安稳,一开始是不敢,怕一解散就召集不回来了,后来,后来就习惯了。”
啊,这是看出这些士兵的战斗力强悍了,不想放权呗。
别说越王了,就是吕智看见这么一支百战老兵,也是不想放人的,“原来是这样。”
…………
事情又陷入了僵局,经过二十年,百战老兵死的死退的退,换上来的这些也还行,但战斗力明显下降了一大截。
又因为历史遗留和卫城军、庆城军的编制问题,军队在数量上又有些不够看,更加经不起消耗。
就像这次,卫、庆两城损失的精兵加起来就不下一万之数,想要补充起来还不知道要怎么费劲呢。
问题有些深了,吕智实在不知道怎么解决,他只能试探性的问道,“这些士兵,洗脑了吗?”
越王和韩知兵:“???”
“呃,那就没事儿了。”吕智琢磨了一下,韩知兵还在这里,有些话还真就不好说。
最终,韩知兵的建议还是得到了采纳,但越王还是决定暗中行事,派出一些信得过的监察御史分散到各地,分析情况,然后再制定最终方案。
虽然还是有些缓兵之计的意思,但这无疑是可行的,韩知兵最终同意依计行事。
…………
等韩知兵离开,越王把吕智留了下来,“说说吧,何为洗脑?”
吕智这回就不藏着掖着了,“洗脑就是指用外部压力将特殊的思想灌输给他人,它有几个特点,排他性、仪式化、重复性。”
他板着手指头,细数了一下,“就是用一切手段,将符合自己利益的认识与思想灌输给他人。”
这些都是吕智在参与某场反诈骗演讲上学到的,越王根本就听不懂。
吕智摇摇头,“若是庆城和卫城的士兵都是经过洗脑的,完全可以就地解散,让他们各自回到家乡去,相信要不了多久,整个大越就都是‘王土’了。”
491 童谣大杀器
“整个大越都是王土?”越王乐了。
吕智说话这么好听,他自然是愿意听的,可是每个字他都认识,但放在一起就不行了,根本理解不了啊!
“快,详细说说。”越王搓搓手,“对了,要结合事件来说。”
“行吧,让我想想啊。”吕智原地转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比较合适的,“培养死士,这个父王应该会吧?”
“那是自然。”越王点点头,这可是世家大族惯用的办法,王室没有理由不会。
“那就简单了,只要用培养死士的手段培养士兵,那不就……”吕智正说到兴头上,被越王一个眼神打断了。
“慎言!”越王长出一口气,“你的想法太危险了。”
吕智吓的赶紧闭嘴,越王又悠悠的补了一句,“……行不通的。”
“父王,这事儿确实是儿臣欠考虑了。”吕智赶紧认错,既然军队不敢碰,他干脆退而求其次,“那就加强舆论和教化,让天下万民归心。”
“这又是何解?”这个一听就柔和多了,不容易引起激烈反抗。
“就是不断宣传父王的英明神武,不断强化在父王的统治下,大越是如何的富饶强大,还可以借助玄武城大捷,说一说父王的高瞻远瞩。”
吕智半拍马匹,半讲理论,搞的越王心花怒放,忍不住哈哈大笑,“办法倒是不错,确实可行,可是这些黑甲卫已经在做了。”
黑甲卫不是摆设,他们可都是战前情报,战后宣传的小能手,这一波大越胜利的这么轻松,必须得来一番大力鼓吹啊。
“已经在做了?我怎么没什么感觉呢?”吕智直言不讳道,“那这个宣传做的不行啊,你得弄得人尽皆知才对嘛。”
“哈哈,你这话要是让影子听见了,他怕是要打人了。”越王笑了笑,“这事儿说起来简单,其实并不好办,黑甲卫那边已经尽力了。”
“是,儿臣并没有说黑甲卫不是的意思。”吕智拱拱手,“只是他们的方法不太好,你得喊口号啊!”
“嗯?详细说说。”越王又来了兴致。
吕智扳着手指,“父王你看啊,第一个就是面对读书人,咱们就这么宣传,口号喊起来,就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说的好。”越王一比划手,一直闷不吭声的魏忠赶紧站了出来,笔墨纸砚奉上。
越王大笔一挥,写下十六个大字,正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而且是越看越欣喜,越看越高兴,“继续,继续说。”
“再就是老百姓,他们可听不懂这么文雅的词儿,咱们就编一些童谣,儿歌啥的,到时候让人教给街上玩闹的孩子们,很快就会传开了。”
“童谣?儿歌?”越王谨慎起来,因为这东西杀伤力惊人,曾经的大周皇朝何等强大,也在童谣上吃了大亏。
谣的本意是没有配乐、清嗓唱的歌,童谣一般都比较简短,节奏鲜明,琅琅上口。
总有些奇人异士,他们对时局有着敏锐洞察力和表达能力,而这种对政治和天数的敏感,又常会以民谣和童谣的方式来表现。
传唱粗浅直白,听者无不知其意,但又具有隐晦曲折的特点,绝不在当权者手中落下把柄,不得不说,这还是对付文字狱的一种智慧。
历史上的熊孩子,分分钟唱着儿歌就能把皇帝唱倒,把江山唱倒,破坏力绝对时属于核弹级别的。
就像《三国演义》中就有许多这样的童谣。
原书第三回,何进想要除掉宦官,却不料反被宦官所杀。
袁绍一怒之下率兵闯入皇宫,见宦官就杀。
张让等十常侍只得带着少帝和陈留王,慌忙从后门逃出皇宫。
经过一番折腾,流落在外的少帝和陈留王才被大臣们寻到,簇拥着回宫。
这时书里写道:先是洛阳小儿谣曰“帝非帝,王非王,千乘万骑走北邙。”
这句童谣的意思是,皇帝不像皇帝,藩王不像藩王,千军万马逃亡北邙山。
不止小说,史实也有,秦朝时期,就有歌谣形容始皇的暴政。
生男慎勿举,生女哺用脯。不见长城下,尸骸相支拄。
古来重男轻女,但秦代乱世,男儿反而被发配去建长城,尸骨无存;女孩儿生下来却有肉吃,整个儿地位都颠倒过来了。
满天下的儿歌传唱“尸骸相支拄”,最终唱得群雄四起,天下大乱,这是直接唱倒了一个暴戾的江山啊!
…………
再比如这首流行于隋末的歌谣:
桃李子,得天下;皇后绕扬州,宛转花园里。勿浪语,谁道许?
桃者,逃也,逃亡在外的李家人当得天下;皇后将会深陷扬州,不得返回。
“勿浪语”是不能随便说,要保密的意思。
当时隋炀帝就因为熊孩子们一首歌谣,大开杀戒,杀了一大批李姓氏族。
而当时的俊杰李密,就因为名字中同时占“李”与“密”字,被当时人看作新朝的国君!
这些歌谣所唱的内容,后来都一一发生了,于其说是童谣,不如说是预言才对。
它们大都是记录在史书中的,是真实存在的,并不是小说家自己编撰的。
当然了,这东西肯定不全是熊孩子的功劳,肯定又是那些所谓的奇人异士搞得鬼。
因为民谣的重要性,东汉时期还特地设置了采风官,专门采集民谣民谚,并以它来考核官员。
朝廷会按照民谣所反映的民意,来惩罚或者升迁相应的官员。
…………
“你这个童谣啊,还是让孤想一想。”这东西说不定比洗脑军队还要来的危险,越王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是,那儿臣就告退了。”吕智拱拱手,这就要走,出了好几个主意,结果都不能用,真是有些败兴。
越王喊住吕智,“你还年轻,能有这些想法已经很难得了,像那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说的很好嘛。”
“嗯,挺好。”吕智勉强笑了笑,暗暗叹息,那也不是我的想法,都是抄的。
看来啊,这国家大事以后还是少掺和,倒不如做做手工,安心的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呢。
492 都是纸老虎
吕府。
此时正在举办同学聚会,大家马上就要各奔东西了,热闹一下。
吕礼举杯,“来,唐兄,祝兄,小弟敬你们一杯!”
“来!”祝山一如既往的豪迈,来者不拒。
“来!”唐虎也不再腼腆,相交日久,他们早已成为至交好友。
“哈哈哈,这可真是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啊!”
吕智没把王宫的坏心情带回家,此刻也是大笑着走来,“诸位才子,不介意我也来喝一杯吧。”
“不介意。”“郡马爷尽管来便是。”“是极,是极!”
“好,既然大家给面子,那我就不客气了!”吕智拱拱手,“多谢了!”一句多谢,又引来一片应和之声。
主桌这边,自然有小厮加椅子,又有婢女上碗筷。
“唐兄,祝兄,各位兄弟!”吕智一一拱手,这才落座。
“风华正茂?”唐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自嘲道,“不成了,不成了,唐某已经是三旬老汉喽。”
“唐兄,你这就不对了,你看看这一桌的人,区区三旬根本就不算老嘛。”吕智弄了杯酒,随意的举了举,一口饮下。
“不老,不老,喝。”唐虎摇摇头,也饮了一杯。
他的情况与旁人不同,唐家家道中落,一切还指望他呢,压力山大。
说书生意气,那说的也是别人,跟他唐虎半点儿不沾边,他都沦落到卖画的地步了。
呵呵,还一纸万钱呢,简直就是讽刺。
吕智一看,得,是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来了一个罚酒三杯。
吕礼赶紧站出来打圆场,“唐兄,这以后啊,你就是平安县的父母官了,开心点儿嘛。”
“平安县县令?”唐虎摇摇头,面色张红,显然已是微醺,“上边有京兆尹和刑部,根本就没我什么事儿。”
吕礼张张嘴,只是敬酒,没再多说,他算是发现了,问题不在他们,是唐虎的心情不好。
其实唐虎说的也没错,平安县隶属京兆尹管辖,其职责就是调节邻里纠纷,抓抓小偷,和和稀泥啥的,是真的没什么施展拳脚的地方。
“唐兄,你喝多了!”祝山架起唐虎,冲着桌上的同窗们示意了一下,然后就带着他去客房休息了。
祝山显然没有唐虎那么大的抱负和压力,所以就讨了一个闲职,他打算跟唐虎一起去平安县上任,当个师爷兼保镖就知足了。
“嗨~~~”吕礼望着唐虎的背影,叹息一声。
“尽管有些不如意,其实已经很好了。”吕智当着一桌的人,说的话有些意味深长。
事实上,来聚会的都是真正的才子,科举考出来的人才,个个手里都有两把刷子,可以说是心比天高,对现实有些不满也是正常的。
“也是,已经很好了。”不管怎么说,大家都讨到了职位,高点低点的,总比没有强。
…………
深夜,酒席散尽,吕智和吕礼却没离开酒桌,两人依旧端着酒杯小酌说话。
“怎么?做了监察御史不开心啊?”
滋溜~~~吕礼苦酒入喉,“唐兄嫌自己没有用武之地,我又何尝不是呢?”
“其实大可不必如此,监察御史可不是闲职。”吕智摆摆手,伺候的小厮婢女全员撤退,屋里只留下他们两兄弟。
“嗯?”吕礼眼前一亮,“我去找大学士问过了,他没说原因,看样子,你知道?”
“我也是才知道的。”吕智把进宫碰到韩知兵的事儿说了,“哎,所以这监察御史不但不是闲职,还大有可为呢。”
“哈哈,那还真行,韩尚书硬是要得!”吕礼一下就高兴了,说话时还学了吕智的语气。
他还这么年轻,正是施展抱负的时候,所以对他来说,这变法来的正是时候。
吕智眼神苦涩却面带微笑,吕礼这么高兴,没必要泼冷水,所以他并没有把心中的忧虑说出来。
“老四,你说王上的意思是徐徐图之,怎么个路子?”吕礼兴奋之余,也没忘了询问细节。
“这个我不知道,父王又没说。”吕智摊摊手,“毕竟我只是郡马,并不是什么高官大员。”
“呦呦呦~~~”吕礼嘴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
“呦什么呦?我让你呦。”吕智一拳打过去,正打在吕礼的肩膀上,吕礼装模作样的,还揉了揉。
“哎,说实在的,别的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可以跟你说说我的想法。”吕智拉着吕礼,“你看啊,一座城池,除了城主,再有个三四个家族,这很正常吧。”
“嗯,正常。”吕礼也正经起来。
吕智伸出两只手,一手握拳,一手张开,“到时候你就拉拢一批,打倒一批,再困难的问题不都解决了?”
吕礼眉头微皱,总感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三哥,你要知道,一切阻碍朝廷变法的集团或者个人,都是反动派,都是需要打倒的,他们看似强大,其实都是纸老虎,一戳就倒!”
其实说了这么多,吕智除了打鸡血,并没有什么大用,一切还得吕礼自己见机行事。
“恩恩,放心,我一定不辜负朝廷所托。”吕礼到底是年轻,遭受的社会毒打还少,吕智这么一鼓劲儿,还真信了。
…………
送走开心的吕礼,吕智一个人来到院子里,似乎正在琢磨什么。
片刻之后,他拍了拍手掌,吕大从暗处走出,“主人!”
“今后你们就跟在三公子身边,务必保证他的人身安全。”
吕礼应该很快就会离京,留给吕智布置的时间并不多,索性就直接把十八骑派过去,这样他才能放心。
“是,主人。”吕大拱拱手,接下任务,“主人,三公子是要出远门吗?”
“是啊,出远门,很远,很远。”吕智也说不清楚吕礼到底要去哪里,“估摸着要走几年。”
“几年?”吕大愣了一下,“可是主人,我们离开了,您的安全怎么办?”
“这个不必担心。”吕智摆摆手,说起了另一个话题,“还记得我让你们抓的武林高手吗?”
吕大点点头,“都是些作奸犯科之辈,家里打了大铁笼,正关着呢。”
“走,去看看。”
493 人体充电宝
吕府隔壁的院子,早已经改成了白虎园。
这里假山流水,树木参差,有灰狼猛兽徜徉其间,更有一只白额猛虎安静趴伏。
突然,白额猛虎耳朵一抖,猛的站起身来。
“暗道在假山那边吧?”确定是吕智的声音,白额猛虎一步三丈远,猛的冲到吕智身边。
吕智赶紧伸手制止,“别,大白,你慢慢来,哎,对,走个猫步,来,让我摸摸头。”
大白:o(n_n)o
一个摸头杀的功夫,吕智身边已经围上来不少猛兽,“这个地方终究是有些小了,真要纵跃起来,根本施展不开。”
吕大在一边听着,“主人,可是要扩大白虎园?”
“不,那倒不必。”吕智雨露均沾,对着猛兽们挨个摸头,“福王在我大婚的时候送了百兽山给我,到时候就让它们轮流去耍耍。”
吕大点点头,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反正不管吕智说什么,他都觉得不错。
“好了,等我有时间就带你们出城,去真正的大山里耍耍,去吧,都去玩吧。”吕智赶走大白它们,在吕大的引领下来到一处假山。
“主人,您手下的那些工兵真是厉害,这地道挖的极好。”吕大说着,板着伪装成石头的机关,打开了一扇暗门。
“工兵嘛,本来就是工匠,这些都是他们的老本行,怎么可能做的不好?”吕智笑了笑,继续跟着吕大前进。
这里是新建的,吕智也是第一次来,“嗯,你还别说,挺宽敞的,通风也好,没什么异味儿。”
吕大点点头,“要不咋说他们手艺好呢。”
通过一条斜向下的主干道,左右两边都是暗室,吕智一路走一路看,嘴里就没停下赞赏。
这些工兵挖地道的本事可真不是盖的,厉害的都有些出乎吕智的预料,别的不说,一看就是经验十足的那种。
“难道他们经常挖地道?可他们以前不是在父王手下干活吗?”吕智念叨着,已然来到了目的地。
这里是一个类似监牢的地方,里面是几个独立的大铁笼子,笼子带有铁门,门上还上着锁。
这里面关着的正是十八骑抓来的江湖败类。
咣咣咣~~~
这些败类都带着口球,手脚也都绑缚着拇指粗的铁链,因为嘴里发不出清楚的声音,就只能这么不断的撞击铁笼子,也不知是在求救还是求饶。
吕智转了一圈,“这么有精神,看来内力都不错。”
“是,根据主人的要求,这里关押的犯人都是经过仔细挑选的,内力都极为深厚。”吕大解释一句,又问道,“主人,用不用问询一下?”
“不用,都是一些工具人,没什么好问的。”主仆俩对话完毕,星辰装甲走了进来,它是来“充电”的。
“造物主!”星辰装甲也学着大越的礼节,拱了拱手。
“嗯,不必多礼。”吕智点点头,指了指笼子里的败类,“他们的内力用着可好?”
星辰装甲伸出一根手指,只见它指尖上灰暗的颜色一点点变亮,很快就布满了星光,“量有些少,也不够精纯,算是勉强能用。”
“怎么?还指望岳老给你充能啊?”吕智摇摇头,“你又不是他的宝贝星辰剑。”
星辰装甲耸耸肩,“星辰剑才几斤几两,很容易就能充满,我这么大的身子,单单指望一个人,没戏。”
“说的也是。”看着星辰装甲不断显摆自己的手指,吕智也是有些无奈,“行了,这里又不用你照明,就别浪费能量了。”
“哦,差点忘了。”星辰装甲摇摇手指,星光逐渐熄灭,“造物主,你这次过来可是有事儿?”
“嗯,十八骑要去出任务,我的安全就没有保证,以后你得跟着我。”
“愿意为主人效劳!”星辰装甲还挺有意思的,可能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竟然学会了十八骑的那一套。
“行了,你先充能吧,等十八骑真的走的,我再来找你。”吕智摆摆手,离开了地下监牢。
吕大先是向星辰装甲比了个大拇指,这才快走两步,赶紧跟上前面的吕智。
有星辰装甲守卫主人的安全,他是绝对放心的,毕竟这是他们十八个加在一起都摆不平的变态。
…………
星辰装甲目送吕智离开,又将目光转移到笼子里的人体充电宝身上,“终于有事情做了。”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兴奋。
自打拥有智慧,它还真没怎么在人前亮过相,算是吕智的一张底牌。
“哎,打个商量,你们卖卖力气,多给我冲点儿能量呗。”星辰装甲走到一个大铁笼子旁边,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发出钢铁撞击的声响。
自从星辰装甲进了这间屋子,败类们再也没有发出声音,就连敲击笼子都不敢。
“别不出声啊,我又不是要你们的命,反正内力也是能恢复的,就给我冲点儿呗。”
见败类们没有反应,星辰装甲摊摊手,“你们这样让我很难办啊,吕大都跟我说了,你们耗尽内力之后还会恢复。
呃,耗尽恢复,再耗尽再恢复,如此反复是有利于武功进步的。”
败类们还是没有声响,星辰装甲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空脑壳,“我这里头是空的,难道你们的也是?”
这一波,败类们终于有反应了,有一个竟然吓尿了。
“呼,也罢,既然讲道理不行,那就只能换一个办法继续讲道理。”
星辰装甲这段时间一直在白虎园里,见的最多的就是十八骑,所以这个思维难免受了他们一些影响。
“嗯,让我想想,钥匙放在哪里了。”星辰装甲双手抱着空脑壳,仔细回想了一下,“算了,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时间紧迫,还是直接开始吧。”
说话间,星辰装甲小心翼翼的抓住其中一个大铁笼,用力这么一扯,直接把上了锁的铁门拆了下来。
“哎呀,坏了,本来也就换个锁,现在得换一扇门了。”
星辰装甲摇摇头,把已经变形的铁门小心的放在一旁,看起来有些变形,估摸着修修还能用。
“现在,咱们该继续讲道理了!”星辰装甲一握铁拳,嘿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