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 上门请罪
饭厅里,一大桌好酒好菜。
一天都没吃饭了,岳老一通胡吃海塞,完全暴露了他的吃货属性。
吕智有理由怀疑,以前岳老不愿意和吕家人一起吃饭,就是想保持那种超然物外的高人风范。
“吃啊,都瞅我做什么?”岳老一手鸡腿,一手肘子,吃的不亦乐乎,“不饿啊?信儿,吃,这个味道不错。”
“啊,谢师父。”吕信早已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不告诉他也不行啊,那护身符碎的实在太蹊跷了。
“√,听岳老的,今天这肘子确实不错,肥而不腻。”吕智也在吃,一边吃还一边劝,“这做人啊,该吃吃,该喝喝,遇事儿别往心里搁!”
“嗯。”吕信点点头,“我听四哥的。”
“哎,这就对了。”
吕信吃了一口饭,犹豫道,“那护身符?”
“没事儿~~~”吕智摆摆手,满不在乎,“一块白玉而已,不值几个钱,坏了再做一块儿就是了。”
“那就好。”到了这里,吕信才稍稍放心。
“别这副表情。”吕智放下手里的东西,高举双手,正面反面的展示给吕信看,“那护身符确实是宝贝,但四哥一双妙手,最不缺的就是宝贝。”
“那……也给我一块儿呗?”说话的是吕义,听说小信子好了,一家人都在桌上。
“别插话,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吕义可怜巴巴的,“就给我一块儿呗,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也顿悟了呢?”
吕智极度嫌弃的白了一眼死胖子,“一边去,一家人,就你一张胖脸,就你脸大。”
哈哈哈~~~
一大桌子人,气氛一下就活跃开了。
吕信也跟着笑了,不再纠结。
唯有吕建面色难看,虽然在笑,可气色还是不好,应该是操心过度,搞不好要大病一场。
…………
吕智叼着鸡腿儿,暗戳戳的与系统进行脑波谈话,“系统兄,怎么回事儿?这护身符也碎的太诡异了。”
“正常啊,就像你说的,寿命到了呗。”
吕智愣了一下,“……所以白玉护身符就自杀了?”
系统:“呃,一块玉自杀个毛线啊?
你别打岔,它就是很正常的损坏,就像你以前做的木梳什么的,用的次数多了,用的时间长了,还不是一样要坏?”
“那我就明白了。”吕智双眼微眯,“所以就是护身符帮小信子挡了灾,极限到了,然后就碎了呗。”
“这么说也没错。”系统假装自己有手,摊摊手,“东西嘛,只要使用就会有损耗,损耗到一定程度就会坏,梳子梳头,护身符护身,都是一样的。”
吕智暗暗点头,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总感觉护身符碎了跟木梳坏了不一样,大概是一般护身符并没有护身效果的缘故吧。
…………
夜深人静,吕智费力的迈进石棺,“嘶,这小信子,打人还真疼。”
系统:“人家好歹也是练武的,没把你打出内伤已经很不错了。”
“系统兄,你还有没有人性啊?”吕智撸起袖子,“你看看,这青一块紫一块的,疼都疼死了。”
“我是系统,木有人性。”
吕智被噎了一下,不安慰我也就罢了,还出言讥讽,真不是个好东西,“√,我还是个木有感情的杀手呢,木有人性,哼,不和你说了,睡觉!”
“睡就睡呗,跟我说什么?”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
三日后,小信子倒是没事儿了,没发现有后遗症,但吕建却病了,一病就是好几天,连工部都没去,一直在请假。
这天,军器局主官尤大使来了,吕智接待的,本以为是来探病的,结果他却说是来赔礼道歉的。
这一问啊,才知道,感情那尤海正是尤大使的孩子。
明明是自家孩子被打了,还得上门请罪,按说尤大使应该有些憋屈的,但这位完全没有这个情绪,一直念叨着,“没打死就好,没打死就好~~~”
显然这尤海平时的所作所为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爹这是心知肚明。
“尤大使,此事我吕家也有不对,好在人没事儿。”吕智安慰两句,就带着尤大使去见吕建了。
这种事儿,还是让他们这两个孩子爹来处理吧。
吕建虽卧病在床,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一来他底子好,二来家里有钱,大夫、药材、补品都是一等一的,想不好都难。
“哎呀,本是我家海子的过错,倒把吕大人气病了,这可真是……”尤大使捶胸顿足很是自责,扑到吕建床前,声音都呜咽了。
看起来,略微有那么一丢丢夸张。
吕智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以他的判断,尤大使属于真情实感,竟然不是装的。
这可真是,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吕智不知道,但他有办法,找个知情人问问不就行了?
退出屋子,吕智赶紧叫来皮猴子,“备车,再准备一些寻常礼物,我要去拜访一下工部杨尚书。”
送给杨尚书的寻常礼物?皮猴子秒懂,麻利的干活儿去了。
…………
吕建的卧房。
“尤大使,我吕家也不是什么凶恶人家,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你别担心。”吕建的意思很明显,放心,吕家不会报复。
“谢谢,谢谢吕大人!”尤大使松了一口气,别看吕家不算什么大家族,但对尤家来说,依然是庞然大物。
“咱们也算有些交情,这都好说。”吕建心里有愧,觉得有些对不起尤大使,这一琢磨,还真能帮上忙。
“哎,都是你的家事儿,我本来不该说,可照你的说法,你家这孩子是得管管了,总在街上厮混怎么行?”
“吕大人,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我这……”尤大使摊摊手,十分无奈。
他能管理军器局,手底下那么多人都能安排的明明白白,可唯独管不住自己这儿子,你说能怎么办吧。
吕建摆摆手,“要不这样,等孩子伤好了,我出面给他安排个活儿做。”
“那就多谢吕大人了!”尤大使早有这个想法,也找了些门路,但坏就坏在尤海实在不好约束,不管什么活儿都干不了几天。
现在好了,吕家有人能制住他。
257 恩爱百年
杨府。
吕智带着礼物,直接就被管家领到杨尚书面前。
“杨尚书,这不快过年了嘛,家父病重,小子来,嘿嘿。”说话间,也没拱手行礼,而是举了举手里的礼品盒。
“老夫都知道,气病了嘛。”杨尚书挥挥手,管家躬身退去,“都放下吧,拎着怪沉的,你自己找地方坐,不用太拘谨。”
“是。”这杨府吕智也来过几次,杨尚书性子不如韩尚书随和,但对工匠态度不错。
吕智占了身份的便宜,在杨府也混的不错。
“你说你爹也是,不就是家中小辈打了一架嘛,多大点儿事儿?又没打死人,至于这么较真吗?”
“再说了,那尤家的孩子是什么人,整个工部都传开了,打就打了,那就欠揍,活该!”
杨尚书年纪大了,稍微有些絮叨,都没用吕智询问,他自己就把情况都说了。
怪不得尤大使反应有些奇怪,原来这件事儿在工部已经引起广泛议论,单位里舆论压力太大,尤大使这是顶不住了。
吕智暗暗点点头,那就不奇怪了,“对了,我这次又带了些面膜过来,我看挺有效果。”
杨尚书摸摸自己的老脸,不像干树皮那么干硬粗糙了,“确实有效果,就是卖的太贵。”
吕智摊摊手,也没辩解,又不是第一次有人嫌贵,他早就适应了。
“行行行,这是你吕家的事儿,老夫不管。”关键他没有说教的立场。
在面膜上,杨尚书就没花过一文钱,光是吕家送来的,杨府上下一起用都用不完。
“杨尚书,来,您先坐下。”吕智把杨尚书领到椅子边上,仔细端详,“其他皱纹还好,就是这法令纹有些深啊。”
杨尚书顺势往椅子上一坐,“法令纹?”
“哦,法令纹就是位于鼻翼边延伸而下的两道纹路。”吕智在自己脸上比划了一下,“就是这里,是典型的皮肤老化造成肌肤表面凹陷的现象。”
杨尚书摸摸自己的法令纹,“还很深呢。”
吕智点点头,开始套路,“肌肤老化松弛和表情过于丰富是法令纹形成的两大原因,咱们用做按摩的方法可以有效的预防和消除。”
这话说的,活脱脱一个按摩师。
“嗯?”你还别说,杨尚书对此很有兴趣,“你会吗?”
“那我肯定会啊!”吕智一拍胸脯,“也不是吹,整个大越,就没人比我更会了,这样,您老找个地方先躺下,咱们试试。”
“试试?”杨尚书点点头,“那就试试。”说话间,就带着吕智换了一个地方,直奔卧房。
卧房门口,吕智犹豫了半分钟,要不是听见里面还有一个老妪的声音,他都不敢进去。
老男人邀请一个帅的惊天动地的小鲜肉一起进房间……这场面,他活了这么多年,还真就没见过。
…………
“杨……老夫人。”
吕智在门口都打好腹稿了,本想叫杨夫人的,虽然会有些没礼貌,但这个称呼显年轻。
女人嘛,不论多大年纪,都喜欢恭维。
然后一见面,他就把“老”字加上去了,
这杨尚书的夫人看起来更老,皮肤比杨尚书还要差,不过也正常,女人确实比男人更容易老。
“哎~~~
那些面膜就是你送的?家里小辈都很喜欢呢。”
老归老,杨老夫人这一笑起来,很是慈祥。
吕智微笑点头,“喜欢就好。”
净与老头子交往了,一遇见老婆婆,一时之间,他还真不知道说些什么。
“吕家小子,快着点儿,老夫都躺好了。”杨尚书还挺急,还催促上了。
“这就来。”吕智又冲着杨老夫人笑了笑,这就开始进入状态。
他现在就是按摩师,要专业,要有素质,要遵纪守法,不能搞歪门邪道,更不能助长歪风邪气……
“来,头往我这边来一些,很好!
这个脸上有明显的法令纹啊,会让您看起来较为严肃、老态、没有亲切感,让人有种难以亲近的感觉。”
杨尚书没有什么反应,倒是一边的杨老夫人频频点头。
她想着,怪不得家里的小辈都不怎么亲近呢,原来是这个原因。
吕智这就开始按摩了,先用掌心贴脸,由下向上画大圈,并向耳际轻推。
再用双手手指贴着人中,由中心向外侧滑动。
然后让手指由嘴唇下方向上滑动,就像是要把嘴角向上拉起。
最后手指合拢,双手从下巴开始向耳朵方向滑动,向上提拉整个脸部的轮廓。
“刚才我做的就是一套全套动作,咱们要连续做三遍,每天两次最好。”
吕智做的很专业,说的也很有道理,杨老夫人又在频频点头,显然,已经是信了。
女人嘛,就是好忽悠。
“嗯,好了,就是这些。”吕智停手,但是嘴里没停,“这个平时啊,您还可以自己做些动作,也能有效果。”
“自己也行?快,快教我。”杨尚书只做了一次按摩,就觉得十分有效。
“啊,这个啊,您看我,先是紧闭双唇并鼓起面颊,舌头在口内移动,舌尖在嘴巴内部由左右上下,顺时针按摩嘴唇和脸颊内侧。
顺序为:先从上侧开始按摩,然后转换到嘴唇右方,再转换到嘴唇左方,最后转换到嘴唇下方。
每个动作连续做五遍,每天做四次。”
杨尚书眉头微皱,轻轻摇头,“不太好记,夫人啊,你学会了吗?”
“这有什么难的?”杨老夫人眉开眼笑的,“我看你呀,是真的老了,不就是……”
吕智暗暗点头,厉害了,他当初背这些的时候,那可是绞尽了脑汁,甚至于最后干脆放弃了美容这个很有异性缘行业。
别看吕智曾经是个扑街作者,为了有个美美的女朋友,他也是下过苦功的。
…………
杨尚书的卧房,吕智已经告辞离开。
“夫人,你躺下,我来给你按按。”杨尚书完美复制了吕智的整个按摩过程,丝毫不差。
“夫人啊,你再教教我后来那个,我没记住,不对,顺序错了,哎,这次对了,吕家小子说了,要做五遍,还差三遍呢。”
杨尚书这哪里是记不住动作啊,他这分明是在督促杨老夫人。
258 面授机宜
噼里啪啦~~~
终于是过年了,吕家其他人还好,吕智一双腿都跑细了,嘴皮子也磨薄了,可算能休息几天了。
大年初一,吕家祠堂。
一家人对着祖宗牌位上香磕头,然后各自离去。
因为守夜的缘故,多半是去补觉了,整个祠堂就只剩下吕智和吕建。
吕建看四下无人,迟疑,纠结了半天,“小祖宗……”
“哎,打住!”吕智连连摆手,“千万别求我,不想送了。”
自打去杨尚书那里替吕建送过礼,吕建就赖上吕智了,躺在床上佯装病重,实则就是偷懒,整个工部上上下下的官员,全都是吕智去跑的。
这礼物送的,那可真是一家没落下。
跑腿也就算了,主要是互相寒暄,纵使是吕智这种嘴强王者,也是有些词穷了。
“呃,真是麻烦小祖宗了。”吕建把想说的话咽回肚子里,一脸的不好意思,然后他又像拜祖宗牌位一样,拜了拜吕智。
吕智一看,这是拜年的动作啊,下意识掏出一个大红包。
这些天真是没少登门送礼,给小辈派发红包都习惯了。
吕建愣了一下,一脸的欣喜,“长者赐不敢辞,多谢小祖宗了。”
他都多少年没收过长辈红包了,四十多岁的人了,一想起往昔岁月,感动的差点落泪。
“建儿会快高长大,会平安喜乐……”一通自言自语,吕建掂掂红包,满意的点点头,小祖宗果然是敞亮人,分量真够足的。
吕智眨巴眨巴眼睛,好像有什么不对,但又好像没什么不对,可是这满满的违和感是怎么回事儿?
…………
满打满算也就休息了两天半,新一轮的拜年活动开始了,没办法,吕智还得跟着。
关府。
关老将军在吕智送的沙盘上演练一番,颇有种自己跟自己下棋的意思,一玩就是一小天,“嘶,你不对,平时你最会说话,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吕智:“……我想静静。”
韩府。
韩老爷子兴高采烈的试穿了吕智送来的简易版全身铠,拉着吕智就是一顿夸奖,但吕智全程哼哼哈哈,不怎么说话,这让他有些不适应,“平时你最会说话,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吕智:“……想静静。”
福王府。
福王吃下一块儿狗肉,烫的嘶嘶哈哈,“fufufu~~~平时你最会说话,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吕智:“……静静。”
杨府。
吕智给杨尚书做了一套脸部去皱按摩,期间一言不发。
杨尚书有心唠叨一下,可没人接话,稍显尴尬,“小子,怎么了?平时你最会说话,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吕智:“……静,呃,没什么,就是生了口疮,一说话嘴就疼。”
杨老夫人一脸慈祥的送上果盘,“你们这些小辈,就是嘴馋,那肉食虽好,可也不能多吃,来,吃些水果。”
…………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千篇一律的日子过的飞快。
一晃,半个月就过去了,年前年后这一个多月,吕智净送礼了,一点儿都没有享受到过年的快乐,无聊的要死。
“工作,我要工作!”一大早起来,吕智握紧双拳,给自己打气,干劲满满。
系统也是一阵偷笑,感情送礼比工作还累,人类可真不容易。
“先去哪里呢?”吕智躺在石棺里,双手放在脑后靠着枕头,眯着眼睛思考。
“似乎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店铺、工坊都有专人负责,我可是甩手掌柜来着。”
系统给出建设性意见,“要不去铁匠铺抡大锤?”
吕智果断摇头,稍一思索就找到一个十分合理的借口。
“不太好,铁匠师傅们都放假了,我现在去抡大锤,若是被他们发现了,让他们怎么想?那不变成催促他们开工了吗?”
“是不太好。”系统确实想督促吕智努力干活儿,但也不是不通人情,“那也没什么好做的啊?”
不能去铁匠铺,同样的道理,也就不能去工坊。
吕智这一琢磨,“还真没事儿做,吕家的产业,除了店铺正在卖存货,剩下的都已经放假了,哦,对了,还可以去酒楼。”
系统展开无情吐槽,“去干吗?吃饭?在家还没吃够啊?陪客人吃饭?那不还是应酬吗?”
“似乎,好像,大概,没什么毛病。”吕智翻过身子,一瘫,“啊啊啊,要不就睡上一天?”
“宿主,身为一个聪明睿智的系统,我要提醒你,石棺能让你的身体恢复并保持巅峰状态,继续睡完全是浪费时间。”
“你管我,我就是想浪费时间。”斗嘴归斗嘴,吕智想到了一个必须去饕餮居的理由。
吕家摊子铺的太大,未来还会更大,底层人员有银子就成,但高层管理人才却严重不足。
让陈有钱在饕餮居当主厨,有些浪费人才,吕智准备把他解放出来。
…………
饕餮居。
“四公子的意思是让我放开了大肆收徒?”陈有钱年纪不算大,还没有考虑过继承人的问题。
吕智点点头,“生意做大了,你管理能力不错,只当大厨,有些浪费了。”
这是要提拔我?……陈有钱一下就想到了,“多谢公子,可俗话说的好,教出徒弟饿死师傅,我还是有些担心,啊,我倒不是担心自己,我担心那些同行。”
吕智明白陈有钱的意思,他不是害怕自己没饭吃,而是害怕有人跟饕餮居抢生意,“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四公子高明!”陈有钱一拍肚子,熟练的送上大拇指。
吕智愣了一下,哈哈大笑,“我这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开始拍马屁,是不是拍的太早了?
若是我的计谋不够高明,不就打脸了吗?”
陈有钱略微尴尬的笑了笑,马屁拍的确实有些超前,“哪里,哪里,四公子的计谋肯定高明,不可能打脸的。”
“行了,附耳过来,我说与你听。”吕智开始面授机宜,“是这样的,你这样,然后这样,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哦,哎呀,太厉害了,四公子实乃天人,真真是智计无双。”
这马屁拍的……还挺舒服,反正吕智觉得不错。
259 秘制调料
于是乎,第二天,陈有钱就开始授徒了,第一批徒弟就是饕餮居后厨的那些厨师。
他们不仅有底子,水平也都不错,教导起来更容易。
从中培养出来几个能接替自己工作的主厨,陈有钱觉得不难。
“火候你们都掌握的不错,接下来就是调料。”陈有钱拿出一个小木箱,里面有很多小格子。
“这叫五香粉,这是秘制酱料,这是十八香,这是辣味粉……有了这些,咱们就可以做出楼里大多数的特色菜。”
厨子们有些迷糊,因为这些调料他们闻所未闻,别说见了,就是名字都没听过。
常见的油盐酱醋,这里一样没有,光凭这些就能做菜?
看着懵逼的厨子,陈有钱暗暗奸笑,用这些调料自然能做,而且还是方便式、傻瓜式的。
一道大菜,以前光是放调料就需要好多繁琐的步骤,现在有了这些秘制调料,省事儿了,一两样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只要记住简单的流程,掐准时间,人人都能变成大厨。
这一大堆“新鲜”调料,其实一点儿都不“新鲜”,就只是把一些常见的、不常见的基础调料按一定比例调配在一起。
简单来说,就像是方便面的调料包。
这就是最关键的一点,这些秘制调料在不知道配方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复制,这也正是吕智的高明之处。
厨艺学成了,想跳槽?想自立门户?想自己当老板赚钱?
行,都可以,完全没问题。
但你要想做的正宗,就必须得买我的秘制调料。
一道菜的精髓都在调料里,若是没有吕智的秘制调料,整道菜就失去了灵魂。
没有灵魂,这一道菜还吃什么呢?
哎,这叫什么?这叫可持续赚钱。
教出徒弟饿死师父?徒弟还妄想脱离控制?
别闹了,还是乖乖成为我吕家产业链的一部分,永远打工吧。
说不定吕智一开心,一周还能放一天假,毕竟996福报不是什么人都能享受的。
“这里有一个带刻度的小沙漏,这道菜呢,到第一个刻度加入辣味粉,第二个刻度加入……”
陈有钱在讲解流程,二十个灶台同时开伙,二十个学徒同时操作,这样照着同一个模子做菜,最后出来的成品大差不差,基本都能达标。
这么简单的教学,陈有钱动动嘴皮子就完成了,剩下大部分时间他都在暗暗念叨,“竟然还能这样?四公子太厉害,真是太厉害了!”
…………
又一天,吕建在吕智的房门前转悠,思来想去,一跺脚,还是决定求助小祖宗。
没别的问题,还是尤海工作的事儿。
尤大使的关系都在工部,吕建也是一样,只是交往的人级别更高一些,然而结果都是一样的。
尤海的事迹在整个工部都传遍了,根本没人敢要,只要吕建一提尤海,得到的大多都是敷衍。
更有甚者,一直在劝他,“尤大使是好人,可以结交,但他那儿子人品可不行,千万不能招惹……”
都是这一套话,还全是为了吕建好。
吕建这一看,得,工部是不成了,可除了工部,他又不认识什么人。
小祖宗认识的人多,涉及的行业也更广泛,说不定能找到合适的,于是,吕建就来了。
笃笃笃~~~
“进来吧。”吕智其实早就发现吕建了,这么一个大活人在门口晃悠,犹犹豫豫的死活就是不敲门,等的他都有些着急了。
“小祖宗,我这个……”一进屋,吕建又开始支支吾吾。
“说吧,有什么为难的都说出来。”吕智开门见山,不然吕建不知道还要磨唧到什么时候呢。
被吕智这么一说,吕建险些就不好意思的退却了,“呃,其实就是尤大使求我,想让我给尤海安排个活儿。”
吕智摆摆手,“行了,尤海是吧,我知道了。”
“这就答应了?”吕建颇感意外,什么情况?我准备了一肚子劝说的话都还没说呢。
“还没有。”吕智摇摇头,“凡是用人,必须先调查,不清不白的人坚决不能用。”
“这个我知道。”吕建赶紧解释,“我都问过尤大使了,他说尤海虽然打架斗殴,但还是个好孩子,呃,只是稍微有些缺乏管教……”
说着说着,自己底气都不足了,因为这个尤海,他还真就没细致的了解过,只是听说。
“行了,交给我吧。”吕智摆摆手,“你先出去,哦,对了,不清不白的人千万不能介绍给朋友,那样会害了他们。”
“嗯。”吕建想了一下,认真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朋友都知道的不清不白的人更不能介绍,那样会破坏朋友情谊,你明白了?”吕智说的有些绕,险些把自己绕进去。
吕建若有所思,郑重的点点头,“嗯,知道了。”
“又知道了,你确定你知道了?”
“呃,确定……吧?”
吕智长出一口气,“我是让你请客吃饭,顺便把话说开,前因后果,有什么苦衷……”
“原来是这样。”吕建点点头,“明白,这下明白了。”
“来之前,工部上下都求遍了吧?”
吕建面露为难之色,“是啊,就没有一个愿意的。”
“能愿意就怪了。”吕智摇摇头,怪不得吕建都四十了还只是区区一个郎中。
讨好上级,联络下级都不会,你凭什么升官?
这次更坏,介绍个人都介绍的不靠谱,关键是,这个不靠谱的大家还都认识。
这不扯淡呢嘛。
…………
饕餮居。
吕智正在试吃用秘制调料做的菜,挺好吃的,也没吃出什么不同。
他喜欢美食,但嘴巴不是很刁,品鉴能力有限。
陈有钱一脸期待,“四公子,如何?”
“我觉得可以。”吕智放下筷子,如是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啊!”之所以请吕智过来,就是因为陈有钱无法下定决心。
这些菜一般人吃不出好坏,但他能,往嘴里一放,他就知道了,不行,不如我做的好吃。
“就这样吧,以后特色菜必须保持在这个水准以上。”
吕智这是在制定底线,饕餮居的菜就算赶不上陈有钱的水准,可也不能太差。
“好的,我明白了。”
260 收容尤海
这时候,进来个小二与陈有钱耳语几句,陈有钱挥挥手,小二躬身退下。
吕智又品尝了几道菜,还是一样,都不错,吃不出差在哪里,“有事儿你就先去忙吧,我这儿不用人伺候。”
陈有钱摇摇头,“四公子,捕头王来了,说是找您。”
“嗯?他来做什么?快快有请。”
吕智正想着调查一下尤海,大概有两条路子,一个是青衣帮,一个就是京兆尹衙门。
现在捕头王来了,还真有些巧了。
“是。”陈有钱起身拱拱手,这就亲自下去请人。
捕头王虽然不是官员,但在民间颇有声望,由饕餮居主厨兼掌柜去请,从在身份上来说还是比较合适的。
片刻之后,捕头王到了。
“王大哥,有失远迎。”吕智起身拱手,又做出邀请的手势,“快请坐,这些都是我饕餮居的特色菜,咱们哥俩就着喝两口?”
捕头王也不客气,坐下就是一阵风卷残云,吃的很急。
“王大哥,别噎着,来,喝口酒。”吕智斟了一杯酒递给捕头王。
捕头王摆摆手,“不喝了,吃几口,一会儿还有急事儿呢。”
吕智知道捕头王所言非虚,但还是把盛满酒的杯子放在了他的手边。
“对了。”捕头王指着吕智的酒杯,“我就是来跟你说这个酒的事儿……”
捕头王的话说的断断续续的,大概意思就是有人到衙门举报饕餮居,说他们酿酒太浪费粮食。
“浪费粮食?试问谁家酿酒不浪费粮食?再说了这也不触犯律法啊!”吕智都傻了,一脸的不可置信。
捕头王摇摇头,“我就是来给你报个信,你这饕餮居太赚钱了,有些人眼红了。”
吕智冷静下来,什么举报,什么浪费粮食,都是瞎扯的。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有人盯上饕餮居了,这是搞事之前的试探。
他们就是想看看京兆尹衙门对饕餮居的态度,是不是有所照顾,照顾的力度又有多大,以此就能大概判断出饕餮居的后台硬不硬。
吕智这一琢磨,自觉问题不大,眼红的应该不是什么**oss,“多谢王大哥提醒,兄弟知道了。”
“哎,说这话就见外了,这都不算什么。”
捕头王到底把酒喝了,“哈,好酒,那边我已经敲打过了,明面上他们也不敢做什么,不过你还是得小心,这帮人有些手段,不太好对付。”
吕智再次道谢,能来提醒一声儿,已是难得,又帮忙说话,这就是十足十的恩惠了。
…………
“王大哥,来,再喝一杯。”吕智继续斟酒,“我还想打听一个人,这个东海蛟龙尤海,王大哥知不知道?”
“东海蛟龙?”捕头王直接就笑了,“知道,怎么不知道,都是老熟人了。”
一说这个捕头王就打开了话匣子,“是叫尤海没错,军器局尤大使家的孩子,我跟你说啊,这小子三天两头的闹事儿。
不对,也不能算闹事儿,就是他总找人切磋,然后还打不过。”
吕智:“……”
好吧,怪不得尤大使一直念叨着没打死就好,感情已经习惯了。
“对了,你问他干什么?”捕头王吃了个八分饱,已经准备要走了,他是真有急事儿。
“哦,尤大使和我家有些渊源,尤海总在外面闯祸,这也不是个事儿,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就交给我调教了。”
吕智也没细说,不过有这些信息也就够了。
捕头王点点头:“那可有你头疼的了,依我看啊,这小子就是皮,你不把他打服气了,应该是管不住。”
“打服?”吕智若有所思,都快打死了,怎么也该服气了吧,“应该已经服了。”
捕头王一愣,哈哈大笑,“好,那就好,行了,我得走了,青衣帮搞了一个盘口,出了些纠纷,我得抓紧时间去看看。”
“青衣帮的盘口也能出问题?”青衣帮身后有大人物,这个吕智是知道的,“闹事的来头不小吧。”
“嗨,谁说不是呢。”捕头王一肚子苦水,“双方都是大人物,不好办呐。”
“赌的什么啊,还有大人物参与?”
“赌的什么?”捕头王瞅了吕智一眼,“这事儿跟你们吕家关系匪浅,赌的正是吴国使团与我大越比斗的胜负。”
“竟然是这个?”吕智稍一琢磨,拍拍捕头王的肩膀,“辛苦了。”
双方都是大人物,就看谁的背景硬了,不过不管谁胜谁负,负责调停的捕头王都不轻松,肯定要受些夹板气。
“哎,你说这都什么事儿啊,本来就够忙的了,还得给这些大人物擦屁股。”捕头王叹了一口气,“唉,行了,我走了。”
“王大哥慢走!”
目送捕头王离去,吕智心里泛起了嘀咕,身为大越子民肯定都是投大越获胜,这盘口有什么好开的?
难道是慈善赌王?
…………
尤家。
吕智带了补品登门拜访,经过与捕头王的交流,他已经准备收容尤海。
没杀人也没放火,年轻人嘛,有些小错误还是能接受的。
关键吕建已经答应了,他这个做小祖宗的也就只能勉为其难了。
下了宝马,吕智抬头一看,“十三哥,你确定没找错地方?”
剑十三也迟疑了,这里十分简陋,怎么看也不像官员府邸,就算尤大使官职不高,可也不应该这么缺钱才对。
反复看了几遍吕建给的地址,剑十三笃定的点点头,“没错,就是这里。”
笃笃笃~~~
剑十三上前敲响陈旧的木门,开门的是个一身药味儿的大娘。
大娘一看剑十三的佩剑,本能的有些害怕,“你们……是谁啊?”
吕智上前拱手,略微停顿了一下才开口说道,“请问,这里可是尤大使家?”
“是,这里是尤大使家。”大娘松了一口气,吕智态度亲和,又知道这里是尤大使家,那肯定就不是坏人。
“您肯定就是尤夫人了!”说话间吕智把补品盒递了上去,“我们来看看尤海公子,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大娘摆摆手,没敢接礼物,“不,我不是尤夫人,是尤大人请我来照看公子的。”
261 玄武城暗查
“尤大人不在家,若是拜访还请你们晚些时候再来。”
这大娘只是尤大使请来照顾病人的,不是主人,自然不会贸然邀请吕智进院子。
吕智微笑着拱拱手,“那大娘啊,尤夫人呢?”
大娘摇摇头,“尤夫人早就过世了,要不这尤家的公子也不能……哎,说起来也怪可怜的。”
原来是单亲家庭,吕智微微点头,那就不奇怪了。
尤夫人去的早,尤大使工作繁忙又没时间管教尤海,所以他才这么放肆。
本来吕智还担心尤夫人这边不好说话,毕竟是吕义把尤海打伤的,现在一看,这个问题根本就不存在。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进去了,不过这些补品您还是得收下……
哎,别急着推辞,等尤大使回来了,你就跟他说是吕家送来的就行。”吕智使了眼色,剑十三把礼品盒放在门口,两个人这就走了。
大娘看着马车离去,嘴角一撇,脸上明显有怨气,“哼,吕家的就更不能让你们进院子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尤公子就是姓吕的打伤的。”
大娘自觉识破了吕智的意图,觉得他是来赔礼道歉的,“就光送点东西,脸上嘴上都没一丝歉意,哼,明显的诚意不足。”
看着放在门口的礼品盒,大娘犹豫了一下,还是乐呵呵的抱进了院子里。
吕家人不一定是好人,但这东西可是好东西,扔了可就太可惜了。
“四公子,要不再等等?咱们来了这一趟还什么都没做呢?”马车走的不快,剑十三一边赶车,还一边与吕智聊天。
“谁说的?这次收获不小了。”咱们最起码搞定了尤夫人。
后半句不适合说出口,太过于无情、刻薄,但事实就是这么个情况。
剑十三点点头,也不多问,“回家了,快点儿走。”
拉车的马儿一声嘶鸣,终于放开了脚步。
剑十三抱着剑,往后面缩了缩,他赶车的技术不太行,好在吕家的马都是通灵的。
…………
吕府。
惯例的晚饭议事,吕智把去尤家的情况都说了,“尤海是个混迹东海的江流儿,既然如此,干脆让他去打渔好了。”
吕建有所异议,偷瞄了一眼吕智,仗着胆子说道,“不太好吧,这活儿……太辛苦了。”
其实不是辛不辛苦的问题,若只是打渔,尤大使自己就能解决。
找这么个活计,完全体现不出吕家的作用,吕建这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吕智摇头失笑,没想到,吕建也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放心吧,我会亲手打造一艘大大的渔船,绝对不会亏待了尤海的。”
“那就没问题了。”吕建一下就乐了,“打渔好啊,再辛苦还能有打铁辛苦?再说了,小孩子嘛,就是要多多磨练。”
吕智:“……”
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吕礼在一边偷笑,果然,二哥打了人,最后还是老四在后面帮忙擦屁股。
“笑什么?是不是去谢家又偶遇俏佳人了?”
吕智一句话,直接把吕礼搞的耳朵都红了,“我就不该告诉你,一天天的,总取笑我。”
一说这个,吕建就更高兴了,“礼儿,快跟爹说说,你觉得那谢家的小娘子究竟怎么样?”
“爹~~~”吕礼饭也不吃了,直接被吓走。
“嘿,这孩子,喜欢人家就直说,我这个做爹的好早做打算啊!”
吕建掰着手指,“需要准备的东西可多了,我记得仁儿娶亲的时候……”
吕智敲敲脑壳,直接败退,临走时还不忘提醒皮猴子,“别忘了找孙大夫,让他去给尤海治伤,好的快些也早些派上用场。”
吕智打造大渔船不光是为了给尤海一份工作,他还没有这么大的分量。
吕智是早有计划,吕家不是承担着马场骑兵营和火头营的后勤任务嘛,在肉食方面缺口不小。
一个是种类单一,另一个是价格偏贵,基于这个问题,吕智早就想补充一些海产品了。
辽阔无边的东海,又是现在这个时代,那里海产之丰富,说是大宝藏都不为过。
…………
玄武城。
一小队从京城出发的黑甲卫早已赶到,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已经掌握了一些消息。
现在他们正与玄武城本地的黑甲卫进行交接,调阅一些吕家的情报资料。
黑甲卫在玄武城也有人,而且因为是边防大城,这里的人手还不少,情报也比较齐全。
吕家虽然不是什么重点关注对象,但基础资料倒也不缺。
“大人,这是吕家的所有情报。”又是那种特殊纸张,厚厚的一沓。
京城小队接收了本地情报,立刻开始翻看研究,短短半个时辰,他们就看完了所有资料。
“资料显示,在吕建一家回乡丁忧之前,玄武城没人认识吕智。”
“吕郎中返京的时候说过,吕智幼年患有重病,被他送回玄武城之后就终日生活在祖坟里,从不外出,没人认识不算奇怪。”
“祖坟里?那么这些年他都是怎么生活的?吃什么?又喝什么?”
“大人,这里有一条记载,吕家重孝,时常祭扫祖坟,供奉的贡品也都是最好的。”
“嗯?那有什么问题?”
“当初吕郎中又不在玄武城,祖宅里就只有一些下人,吕家就是再重孝,那也拦不住下人偷懒吧?”
“你是说,这些下人是吕郎中指派,专门给住在祖坟里的吕智送吃喝的?”
“我觉得有可能。”
“嗯,有些道理,查,查一查那些下人。”
“是!”黑甲卫的规矩就是谁提出建议谁去查证。
刚才提出吕智有可能是靠着吃贡品生存的黑甲卫出去了。
“大人,还有一条信息比较奇怪,吕郎中回京的时候,把老管家留在了玄武城。
老管家年纪大了,留下养老倒也不奇怪,但他每隔一日都要前往祖坟上供,这一点就比较可疑了。”
“难道吕家祖坟里还有人?”
‘大人’下意识想到了这个,然后摇摇头,未经查证的事儿可不能瞎说,都被带偏了。
“那你就去查查这个老管家,记住,不要太显眼,要采取柔和一些的手段。”
“是,属下明白。”
262 早有安排
吕家被王上看中,经过调查是要重用的,黑甲卫对此十分清楚。
查归查,手段上一定要注意,吕家毕竟不是罪臣,简单粗暴是行不通的。
“还有什么发现?”
“回大人,没有了。”
“时间紧,上头又急,大家就辛苦一些。”
“是!”
…………
吕家祖坟在一处小山上,距离玄武城不远,临去都城之前,吕建重新修缮过,还算气派。
山脚处,吕家老管家挎着一个食盒,独自一人上山,别看他年纪有些大了,腿脚还挺利索。
“老丈,请问玄武城还有多远啊?”一男一女两个路人,都背着小包袱,一看就是赶路的。
老管家眯着眼睛瞅了瞅,似乎眼力不济,有些费劲,“啊,不远了,也就半个时辰的脚程。”
“多谢老丈。”一年一女似乎是夫妻,男的拱拱手,很有礼貌,应该是个书生。
老管家摆摆手,“没什么。”
书生有几分好奇,“老丈,我看你这是上山啊?”
“啊~~~”老管家挎好食盒,“是啊,上山祭祖。”
“香烛元宝装在食盒里?还真是头回见!”女的噗嗤一笑,终于说话了。
“休得无礼!”书生一声呵斥,赶紧冲着老管家拱手,“老丈莫怪,我家娘子失礼了。”
“谁说我这食盒里放的是元宝蜡烛了?食盒自然装的是吃喝。”老管家有些不耐烦,“时间不早了,我们家公子还等着呢,我得先走了。”
“老丈莫怪,莫怪啊!”书生还在赔礼道歉,时不时还将身边的夫人训斥几句。
老管家走的急切,不多时就只剩下一个小点了。
女子拐了书生一下,“都走远了。”
书生这才不再赔礼道歉,转而一脸疑惑道,“难道这吕家祖坟还有活人?”
“跟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女子也不是一般人,提纵身形,在山间行走如履平地。
书生装扮的男子轻功更好,落地时几乎没有声响。
两人就这么坠在老管家身后,一开始跟的远远的,后来发现老管家耳朵不太灵光,也不曾回头查看,这才跟的近了些。
…………
吕家老宅,几个下人正在院子里偷懒,不过他们手里偷懒,嘴上可没闲着。
“老管家又上山了?”
“可不是,老管家老了脑子糊涂,总以为四公子还在山上,这不是嘛,又去了。”
“哎,你们说这一两天就去一趟,老管家这身子骨能受得了吗?”
“我看还行,挺硬朗的。”
“你说这一年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糊涂了呢?”
“年纪到底是大了,平时说话倒也能明白,就有偶尔有些糊涂,你老了也一样。”
“嗨,我看啊,就是闲的,管的事儿少了,脑子一不用,它就容易坏。”
“不好,大公子来了,快躲躲!”
“嗨,别担心,大公子心善,才不忍责罚咱们呢。”
“可是大夫人也在啊!”
“什么?快,快起来干活儿,我看你们谁还敢偷懒。”
不多时,吕仁和卫静双双来到院里。
“夫君,城主大人又找你饮酒啊?”
“哎,这不是又破了一个小案子嘛,没办法的事儿。”
“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也值得喝上一回?”卫静有些不满,还不忘提醒吕仁,“夫君,别忘了,小心提防。”
“夫人放心,为夫明白的。”
屋顶上,一个人影趴伏着,把里里外外的声音尽收耳底。
他手里有纸有笔,时不时舔一舔毛笔,写上几笔,写的都是些圈圈叉叉,肯定不是不识字,应该是某种标记。
…………
吕家祖坟可不是一个小土包那么简单,它由雕花石砖砌成,有门有顶,里边空间不小,算是大墓了。
离近了一看,石门并没有封严,留有一人宽的小缝,也不怕有盗墓贼。
老管家轻车熟路,很快就来到门前。
他放好食盒,原地张望了一会儿,也不见有人出来,这才拱着手冲里面喊话,“四公子,老奴带了您最爱吃的秘制鸡腿,再不吃就凉了!”
“四公子,别生气了,再气坏了身子!”
“公子啊!那不开眼的下人已经被老奴加法处死了,您消消气,就出来吃些吧。”
“四公子……”老管家喊了半天,也没人应声,他无奈的摇摇头,“饭菜我就放在门口了,您多少吃些,别饿坏了身子。”
“吃完就放在食盒里就行,老奴后天再来收拾。”然后老管家就挎起另一个食盒走了,显然,这食盒是他上一次来的时候带来的。
这一次那一男一女没再跟着老管家,他们等老管家离去,才现出身影。
两人对视一眼,十分默契,一个检查食盒,一个直接进入吕家祖坟。
石门有一人宽的缝隙,进去查探一番并不困难,仗着功夫好,书生模样的人一闪身就进去了。
片刻之后,女子也进入石门,里面一目了然,只有十几口石棺,还有站在中间巡视着什么的书生。
“食盒里都是上好的酒菜,保温不错,还是热乎的,你这边怎么样?”
“都检查过了,这里没有活人。”书生摇摇头,指了指石棺,“封口久未开启,不可能有活人在里面。
你说这吕家的老管家是不是老糊涂了?
他们家四公子不就是吕智嘛,那人现在还在京城呢。”
“有可能,他都一把年纪了,这样吧,咱们先回去如实上报,看看大人怎么说。”
书生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
却说老管家这边,老人家正腿脚麻利的往山下走,虽然不曾回头,但一点不耽误他欣赏身后的景致。
“不跟了?”老管家嘀咕着,小心收好一面巴掌大的小圆镜,“好用是好用,就是得背着光,要不很容易暴露。”
会是谁呢?吕家在京城的朋友?敌人?或者是越王派来的黑甲卫?……老管家想了很多,“就知道会有人来查,四公子早有安排,有这么一位公子,老夫可以安心养老喽。”
想着想着,老管家停下脚步,费解的挠挠脸颊,“隔一天就要上一次山,有时候还要装疯卖傻,这样的日子真能算是养老吗?老夫不会被四公子骗了吧?”
263 没有葫芦
黑甲卫在玄武城的秘密基地。
“大人,我们跟着吕家老管家一起上山……那边就是这么个情况了。”一男一女两个黑甲卫暗探事无巨细,把山上的事儿讲了个清清楚楚。
‘大人’没说什么,看向另一个暗探。
“回大人,属下已经调查过了,以前给吕家祖坟送贡品的下人已经死了,是被吕家的老管家家法处死的,具体的差不到,听说那个下人没少贪污贡品钱。”
这一点倒是属实,吕建不在,吕家下人缺乏管教,自然不会那么老实。
吕家重孝,别的银子可以省,但祖宗的贡品钱坚决不能省,就因为这个,才被下人钻了空子。
不过这也是好事儿,正是因此,吕智才能与老管家定下计策,用来忽悠前来查探吕智根底的人。
‘大人’眉头微皱,片刻之后点点头,“祖宅那边呢?”
“属下去调查过,大人也知道,我这记性不太好,这里有记录。”说话间,这位暗探递上几张纸。
‘大人’也不用密码本,纸上的暗号他都能看懂。
结合几组暗探的话,他前后捋顺了一下,“老管家没有识破你们的身份,又确实糊涂,那他说的应该不假,不是编的瞎话。”
“也就是说,吕智很可能从小生活在吕家祖坟里。”有一位暗探开头了,“那大人,咱们是立刻回京复命吗?”
“不,还要再等等。”‘大人’摆摆手,“我还有些事儿要处理,你们也别闲着,该干嘛干嘛去。”
“是!”黑甲卫暗探们自然明白他们各自的任务,跟踪的继续跟踪,调查的继续调查,要尽可能的了解吕家,说不定就会有什么意外收获呢?
‘大人’看着离去的下属,轻轻摇头,“还是太嫩了,急功好利,这样可不好。”
他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刚才暗探汇报的消息,“掩饰的手法太过生疏,下手也不够狠辣,既然想到了要杀人灭口,那为什么不把相关的人都杀了?”
“嫩,实在是太嫩了,敌国间谍如果都是这个水平,早就被我黑甲卫铲除干净了。”
‘大人’一分析,就觉得吕智的嫌疑不大,假设他真是间谍,那这二十年的计划也太敷衍了,“那么这吕智身上到底有什么好隐藏的呢?”
‘大人’想破了脑袋,也就想到私生子这一条可能,“吕家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区区一个私生子而已,这有什么好掩饰的?”
难道是好面子?……如此一想,他又翻看了一些关于吕建的记录,最后不得不承认,这吕郎中不是好面子,是极其好面子。
就说吕建刚刚升任郎中的时候吧,明明什么本事都没有,在手下面前也要装的人模狗样的,总是一副智珠在握,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
最厉害的是还真让他唬住了,他的那些手下还挺信他,要不是后来实在交不了差,虞衡司的那些属官都识破不了。
再有,时间再早些,在军器局当大使的时候。
吕建明明是靠爹上位,但还是装做很有本事的样子,一天天指指点点,这里做的不好,那里做的不行。
结果呢?每次验收都欠一屁股债,要不是当时有吕建他爹顶着,早就被清理出军器局了。
类似的故事很多,‘大人’越翻越想笑,“得,人家都是虎父犬子,到了吕家这里还直接调过来了。”
没本事的很多,没本事又死要面子,真真是外强中干,绣花枕头。
…………
三日后,从不同方向飞来几只信鸽,它们扑腾腾的落在黑甲卫常驻玄武城基地的院中,‘大人’说要处理的事儿终于有了眉目。
看过信鸽带来的消息,‘大人’一声令下,来自京城的黑甲卫暗探集体回京。
关于吕家的调查暂时告一段落,至于以后还会不会重启,那就要看吕智的本事了。
调查一个人是要付出代价的,一旦代价超过价值,那就是一笔亏本买卖。
亏本买卖商人不会做,朝廷更不会。
…………
吕智准备造一艘大大的渔船,本以为挺简单的事儿,结果压根玩不转。
按说只要照葫芦画瓢就行,有系统属性加持,怎么也不至于太差,可惜的是……没有葫芦。
吕智找遍了京城附近所有河流,竟然一艘大型渔船都没找到,有的都是些竹筏、独木舟、柳叶船。
这些船最多也就能装载20人,与吕智的设想相差甚大。
他可是想入东海打渔的,这些小玩意要是下了海,一个大浪打过来,直接死一船……这不是扯淡嘛。
吕智也没办法,只能喊来吕建帮忙,“工部应该有造大船的经验,借我几个人手。”
“小祖宗,这个怕是不行。”
吕建不是不想答应,而是根本不敢答应,“你是不知道,大船都是战船,没有兵部的文书,即便是工部也没有权利私自建造。”
吕智双眼微眯,“图纸也不行呗?”
“那就更不行了!”吕建脑袋摇的拨浪鼓一样,这东西就像是核潜艇的设计图,属于军事机密。
别说他吕建了,就是杨尚书泄露了图纸,也是叛国大罪,杀头是最起码的,搞不好就是一个诛九族。
吕智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但并没有放弃自己的计划,犯法的事儿咱不做,但是可以让他合法啊。
…………
韩府。
“韩老爷子,上次送你的铠甲不错吧?”
韩知兵摸摸自己的双下巴,笑眯眯的,活像一直肥狐狸,“你小子,别拿上次送的东西说事儿,真要想求我,你得拿出诚意来。”
吕智摊摊手,“想要什么尽管说,只要我有的全数奉上!”
“呸,你小子,少拿虚言忽悠我。”韩知兵摇摇头,“说说吧,你又想干什么?”
吕智嘿嘿一笑,“没什么,我就是想造艘大船下东海玩玩儿。”
“大船?”韩知兵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想造多大的?”
三尺大概是一米,十米应该不过分吧,吕智大概估算了一下,“怎么也得三十尺吧。”
“长?”
“不,是高,三十尺高。”
“嘶~~~”韩知兵倒吸一口凉气,“不成,万万不成!”
264 淘汰的图纸
又被兵部尚书韩知兵科普了一遍大船图纸的意义,吕智是真的有些挠头了,“也就是说,没办法喽。”
韩知兵笑眯眯的摇摇头,“办法还是有的,不过能不能成就不好说了。”
“说吧,要什么?”吕智已经有觉悟了,肥狐狸这是又要坑他一笔。
韩知兵比划出三根手指,“也不能让你吃亏,事成之后,良弓三千。”
吕智沉吟片刻,一咬牙,“行,我同意了。”
“好,爽快!”韩知兵只有一个目标,把韩忠的那三千骑兵彻底武装起来,马具已经齐备,接下来就是兵器、铠甲了。
吕家打造兵器的能耐韩知兵是清楚的,要知道,那批印有“神匠吕”字样的弓箭在军中可是很抢手的。
想到这里,韩知兵觉得自己有义务提醒一下越王。
不能让吕郎中再去帮忙治水了,水患严重这不假,但军备也同样重要,还是让他专心干好本职工作。
韩知兵的想法与户部有些不一样,户部那边的想法就是,我支出了多少银两,你工部就要制造出等价的兵器。
哎,你还别提质量有多好,我们看不懂,主要看的就是个数量,当然了,滥竽充数也不行。
兵部相对来说就更加注重质量,这可关系到士兵的性命。
韩知兵决定摆上一桌,把户部和工部尚书都请来,大家好好协商一下,在质量和数量上找一个平衡。
朝廷是一个整体,每个部门都只顾自己怎么行?
吕智看韩知兵有些忙,悄咪咪的走了。
…………
第二天下午,韩知兵连上三道奏折,一者言说吕建之事,二者言说骑兵营弓箭之事,三者言说三部协调之事。
越王与三位大学士的小型会议又开始了,议题是韩知兵三本奏折中的一和三。
整个过程分外和谐,基本没有出现意见相左的情况,韩知兵言之有理,三位大学士也挑不出毛病,朝会议论都免了,直接拟旨即可。
只有大太监魏忠略有异议,他觉得让吕建主持虞衡司的工作,还真不如就让他去协助治水,最起码还能捞些功劳。
因为手里掌握着黑甲卫收集的吕家密报,魏忠对吕建的认识很深。
此人忠心大越、工作认真、技术也过硬,但差就差不够聪明,说白了就是智商和情商都不够高。
做一司主官着实有些难为他了,当个‘小兵’,打个‘辅助’,领导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个他行,而且也能做的很好,是个能做实事的。
但这些魏忠只是在脑子里想想,却不会说出来,毕竟人家吕建已经是一司郎中了,又没犯什么错,还能就因为能力平庸就不用了?
想想也不可能,满朝文武,能力与职位不匹配的多了去了。
“孤有些乏了,都下去吧。”越王看出魏忠心里有话,正巧事情也都议完了,就像听听他怎么说。
三位大学士躬身退去,越王一想帘后还有吕修撰,索性就真的起身回寝宫了,反正魏忠会一直陪驾左右,到时候再说也是一样的。
王后寝宫。
只有越王和魏忠主仆两个,也不是什么敏感话题,魏忠就把心里的想法和盘托出了。
越王听罢摇摇头,“做什么职位,能力固然重要,但家世、背景也是缺一不可,老狗啊,你也是老人了,这些还不懂吗?”
魏忠拱拱手,“回王上,老奴并非不懂,只是最近看了太多关于吕家的密报,心有所感罢了。”
越王点点头,又翻出一本奏折,还是韩知兵写的,“嗯,哈哈,韩爱卿真是下了血本了,三千良弓竟然不用朝廷拨付一两银子。”
魏忠也跟着轻笑一声,“老奴琢磨着,这支骑兵只要成型,战斗力绝对不弱。”
“那是自然。”越王摇摇头,“都是真金白银堆起来的,若不是韩爱卿不遗余力,这骑兵营啊,早就办不下去喽。”
此言倒也不虚,国库本身就没银子,战争压力又不大,如此靡费奢华的一支骑兵,别说户部了,就是越王本人也舍不得啊。
“嗯?竟然还有……”越王双目微凝,感情奏折后面还有一些小字,这些小字详细描述了吕智与韩知兵的“交易”过程。
越王看过之后暗暗点头,还是韩爱卿办事稳妥,这一招空手套白狼确实厉害,“老狗啊,你也看看。”
魏忠看过之后忍不住噗嗤一笑,“韩尚书这也太精了,用几张废纸就换了三千良弓,真是赚大了,厉害,简直太厉害了!”
原来,韩知兵在奏折上提议,可以把大船的图纸交给吕智,用以交换三千良弓。
新图纸自然不行,但是可以拿出几十年前的陈旧图纸,经过更新换代,那些图纸早就淘汰了,即便是泄露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越王计上心头,“孤觉得这倒是个试探吕智的机会,老狗啊,你觉得呢?”
魏忠合手躬身,“英明不过王上,此计甚妙,老奴佩服的五体投地。”
其实他早就想到了,就是不说。
魏忠对自己的定位极其准确,他是太监,是奴仆,这样能体现聪明才智的事儿,自然要交给主子来做。
他只要做好本职工作,在一旁喝彩,高喊666就行了。
省时,省力,还省脑子,关键收获还大,看把越王高兴的。
…………
饕餮居。
吕智面前的桌上摆着十几种果酒,他正在挨个品尝,这些酒有的是从别处购买的,也有陈有钱自己酿造的。
“味道还不错,就是看着不太干净,想办法处理一下。”
“没问题。”陈有钱点点头,“四公子,这些果酒虽然不错,可也替代不了黄酒,怕是不会太好卖。”
吕智摆摆手,“就装个样子,别的酒该卖还卖。”
“哈哈~~~”陈有钱轻笑一声,“那我就明白了。”
吕智摊摊手,“不是有人说咱们酒楼浪费粮食嘛,那咱们就节省节省,卖果酒他们总挑不出毛病吧?”
吕智纯粹是在斗气,陈有钱倒觉得大可不必,那些得了红眼病的家伙,就让他们瞎折腾去吧,他都懒得搭理。
在公平竞争,不能下黑手的情况下,陈有钱还真不怂他们。
265 拙劣试探
得了红眼病的家伙们如今正聚在一处小楼。
“哈哈,你们说这饕餮居的东家是不是傻?”
“谁说不是呢?竟然傻到让陈大厨大肆收徒,这样一来,岂不是给了咱们可乘之机?”
“就是,陈大厨与那饕餮居东家是同乡,确实不好挖,可他的徒子徒孙咱们还请不来?”
“是极,是极,本以为是个难缠的对手,没想到是个傻蛋!”
“哎,大家别光坐着,来,喝酒。”
“√,喝酒!”
小楼里热热闹闹,一帮聪明人喝酒吃肉,正在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
傍晚时分,吕智从饕餮居往家走,刚走到半路就被一伙儿大汉拦住了。
剑十三仓朗朗拔出宝剑,“什么人!”
“禁军办事儿,不想死的就放下武器!”大汉们气势汹汹,十分蛮横,说自己是禁军,又没穿行头。
“四公子~~~”剑十三拿不定主意,只能询问吕智。
吕智探出头来,细细一看,这些大汉还真有些军旅之气,“可有兵部文书?”
其实他心中已经信了大半,这里可是都城,应该没人敢冒充禁军,现在又特意加上“兵部”两字,颇有试探的意思。
“那是自然,吕智公子是朝廷命官之子,没有文书我等岂会胡乱拿人?”领头大汉脱离队伍,递上文书。
吕智虽然不在朝廷任职,但各部文书多少都见过一些,真假还是能确定的,他手里这一份确实是兵部文书,绝无虚假。
“十三哥,你回家报个信,我跟禁军兄弟走一趟。”
剑十三收剑入鞘,担忧的看向吕智。
吕智摇摇头,“放心,没事儿的,你且先回去。”
“是。”剑十三不再犹豫,运起轻功快速往吕府赶去。
吕智看着远去的剑十三,“怎么样?我这护院功夫不弱吧?”
领头大汉点点头,“确实有两下子,呃,吕智公子,跟我们走吧。”
“劳烦禁军兄弟牵马,我不会武功,怕是跟不上你们的脚步。”这又是试探,可以看出禁军的态度。
领头大汉挥挥手,自有其他人前来牵马。
…………
兵部。
吕智还是第一次来,走的仓促不说,天色也有些晚了,还没能看出个子丑寅卯来,就被带进一间小屋子。
屋里有一张矮桌,桌边蒲团上坐着一个人,他低着头,正在看桌上的东西。
吕智走过去敲敲桌面,“我还以为会是韩尚书呢。”
那人抬起头,微微不满,“怎么?嫌姐夫官职小?”
“嘿,我可没那个意思。”吕智一点儿也不客气,把关飞往一边一挤,占了个热乎座位。
关飞摇摇头,有些无奈,“桌上有你要的图纸,随便看,但是不能带走。”
吕智随便看了几张,比想象中复杂很多,“这不行,我又不是吕礼,根本记不住,得想个别的法子。”
关飞刚才也看了,一套图纸足足十几张,光靠脑子肯定不成,“那咋办?这些都是机密文件,不能带出去。”
吕智看了看手边的纸笔,“原件带不出去,我抄一份行不行?”
关飞:“???”
“咳咳。”吕智干咳几声,“好吧,我试着多记一些,怎么也比什么都不知道要强。”
关飞一看吕智真的打算死记硬背,搬了蒲团坐在一边,准备做个安静的美男子。
吕智刚翻了几张,耳边就传来呼呼声,屋里实在太安静,美男子睡的很快。
“警觉性这么差,也能看守机密文件?”
吕智隐隐察觉出几分不对,警察办案还得避嫌呢,这大船图纸可是机密文件,怎么可能派关飞过来?
不说徇私的可能性,就说眼下这个情况,吕智若是想抄一份图纸,那还不是简简单单。
“难道是试探?”吕智如此想着,迈步走出小屋,门外竟然连个守卫都没有。
“拙劣,太拙劣了,简直看不起我吕某人。”吕智气的一甩袖子,转身回到尚有余温的蒲团上坐下,继续翻看图纸。
…………
清晨,关飞睁开朦胧的睡眼,发现吕智趴在矮桌上,睡的正香,边上还站着一个胖乎乎的老者。
关飞有些惊讶,“呀,尚书大人,你怎么在这儿?”嗓子有些发干,声音嘶哑。
“嘘~~~”韩知兵在嘴前比了个手势,又指了指吕智。
“别嘘了,搞的我想撒尿。”吕智睡石棺习惯了,认棺材,趴在矮桌上根本睡不踏实,“尚书大人来了?”
韩知兵笑眯眯的,指了指矮桌上的图纸,“抄没抄一份啊?”
“尚书大人说笑了。”吕智拿起手边的毛笔,墨汁已经干了,“纸笔都备好了,小子怎么敢抄?活的不耐烦了?”
韩知兵点点头,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说道,“行,还不算太傻,你且带上图纸,跟老夫走一趟。”
“哎。”吕智也不多问,按顺序收拾好图纸,又卷成卷抱在胸口,这才匆匆跟上韩知兵。
关飞揉揉脖子,准备请一天假,守了一夜的机密文件,着实太辛苦,甚至还睡落枕了。
…………
路上。
韩知兵与吕智一同坐在宝马香车上。
“你这马车不错啊,又宽敞又稳当,装饰也不错……”韩知兵自从上车就没停了夸奖,吕智兴致不高,只是随便答应几句。
“哎,你这小子怎么还记仇啊?”韩知兵摸摸自己的双下巴,“你既无官职在身,又没有超然背景,老夫就试探不得了?”
“哼!”吕智冷哼一声儿,“韩老爷子,事关机密,试探是应该的,可你们昨晚的手段实在太过拙劣,我觉得受到了侮辱。”
韩知兵有些忍不住了,“如何拙劣了?”话里还带着压抑的笑声。
吕智伸出三根手指,“接待者是我姐夫,显然没接受过专业训练;抄录用的笔墨纸砚也备好了,就放在手边;门外还没有守卫。”
韩知兵笑了一阵,点点头,“不错,还挺机警的。”
吕智:“……”
“行了,不开玩笑,咱们说点正经的,图纸你记住多少?”
“图不记得,图上的文字倒是记得几句——船高首宽,外观似楼,故名楼船……”
“还有吗?”
吕智摊摊手,“没了。”
266 东海船坞
王后寝宫。
早朝结束的很早,越王听闻王后失眠多梦,连忙赶来安慰,结果到了这里却变成了王后给越王膝枕按摩。
“唔,舒坦~~~”都是老夫老妻了,王后深知越王的痒处,按得他舒服的直哼哼,“比老狗按的好多了。”
魏忠赶紧拱手,“老奴微末技艺,哪里能跟王后娘娘相比,王上真是折煞老奴了。”
王后面色不好,用了羊脂膏(就当成古代版的遮瑕膏就行)也遮不住发黑的眼圈,“王上那是哄本宫开心呢,魏公公又何必自谦?”
魏忠笑笑,没再说话,别的不说,他一手以内力刺激穴道的按摩功夫,天下间应该无人能出其右,说是绝学也不为过。
“老狗啊,你先下去吧。”难得夫妻相处,越王想说些私密话。
魏忠拱手后退,“是。”
…………
正所谓法不传六耳,私密话自然也不能让旁人听了去,魏忠斥退左右独自守在门口。
他双目如电,四处观望,两只手都揣在袖子里,不漏丝毫又蓄势待发,就像是最机灵的警犬,机警且杀伤力十足。
特别是一双耳朵还时不时的抖一下,魏忠倒是无意偷听,但四周除了越王和王后也确实没有旁人。
他有护卫之责,稳妥起见,耳朵肯定是不能捂住的。
其实不听魏忠也知道,肯定说的又是大王子的事儿。
大王子是越王与王后的孩子,属于嫡长子,按照大越的规矩,妥妥的王储,可惜,死的太早。
算算时间,又到大王子的忌日了,魏忠叹息一声,也难怪王后无法安眠,就是换了天下间任何一个母亲,她也睡不着啊。
安眠?……魏忠眼前一亮,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这不是嘛,献媚的机会来了。
魏忠琢磨着,得找个时间与吕修撰好好聊聊,小年轻第一次见识抄家灭门之后竟然还能安睡,那游梦仙枕定然是安眠利器。
“嗯?”魏忠双眼微眯,眼睛里渐渐出现一个黑色人影,那人影飘忽间已经靠近他身前三丈之地。
嗖~~~
破空声响起,似乎是暗器。
魏忠不慌不忙的伸出右手,似慢实快的两指一夹,“暗器”就被他稳稳夹住,非金非铁而是一张折叠过的纸。
“可是吕智的……哎,别走啊,这一天天的都急什么?”魏忠还想问上两句,一转眼的功夫,那黑色人影如烟,已经消失不见。
魏忠一边展开对折过的特殊纸张,一边摇头,他总觉得黑甲卫的人有些太夸张了,武功这玩意儿大家都会,总出来秀什么?
要知道,真正的高手都讲究返璞归真,就像他一样,平时就是普普通通的老太监,“哼,花里胡哨的,简直有失高手风范。”
特殊纸张开头记录的是吕智在兵部一晚的所有行动,这一部分一共只有两行,黑甲卫还真不是偷懒,关键他真的什么都没做。
接下来是一些分析,黑甲卫认为吕智是敌国奸细的嫌疑不大,通过这一夜基本可以确定他没有经过专业训练。
兵部的那间小屋子并不普通,暗格、密道、密室应有尽有,里面早就布置好了各种看似很真的图纸和情报,真到天下间没有几人能分辨。
然而这些精妙的准备全都白费了,吕智跟着韩知兵离开之后,黑甲卫的人进去检查过,各处机关全都没有开启或触发的痕迹。
黑甲卫的判断完全正确,吕智是真的没发现,要不肯定要去试试的,机关啊,暗道啊,全都是没见过的东西。
就很稀奇。
…………
东海的一处船坞。
这里就是韩知兵要带吕智来的地方,“小子,这里有工部的造船师傅,他们都有造船经历,再加上你手里的图纸,造一艘大船应该不难。
吕郎中那边我去沟通,你就在这里老老实实的造船,什么时候造好了,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万事俱备,这才是正常展开嘛,吕智点点头,颇为满意,“多谢韩老爷子。”
“谢什么。”韩知兵招招手,自有船坞管事颠颠的跑来交接,“事情呢,老夫也给你办成了,别忘了那三千良弓。”
“嗨,忘不了。”吕智见了东海,顿感心胸开阔不少,“我这就休书一封,韩老爷子带回去交于家中,天工坊那边定然全力以赴。”
“好,赶早不赶晚,老夫还急着赶回去。”韩知兵位高权重,船坞管事拼命巴结,歇脚的地方是整个船坞最好的房间,笔墨纸砚也都不在话下。
“走了,别送!”这就看出韩知兵是真有急事儿了,墨迹还没干呢,他就拎着走了。
韩老爷子说别送了是客套,吕智这么有礼貌的人,怎么能不送呢?
他正准备起身,韩知兵腿忙嘴不忙,又说了一句话,“这字写的可真丑。”
然后吕智就坐回去了,礼貌个屁,咱吕某人向来粗俗。
韩知兵急着见到这三千良弓,根本没在意吕智的无礼举动,再说了,两人已经很熟了,免了客套反倒显得亲近。
船坞管事把一切看在眼里,点头一笑,然后殷勤的送韩知兵离开。
吕智怔怔出神,摸着自己的帅脸陷入沉思,都说观字如人,他的书法和颜值完全不搭嘛,属于两个极端。
…………
“吕大人,沿海潮湿,屋里难免有霉味,小的取了些干茶叶混在香薰里熏熏。”船坞管事送走韩知兵,又赶紧过来照顾吕智,张口闭口喊的都是大人。
“我可不是什么大人,就一个普通小老百姓。”吕智没有官职在身,“大人”两个字实在不敢答应。
“嘿嘿~~~”船坞管事熟练的熏香,“早晚都是大人,早叫一声晚叫一声又有什么区别?你说是吧?吕大人!”
吕智:“……”
好家伙,又一个马屁精。
“大人,您闻闻,是不是清香多了?”
“嗯,干得不错。”吕智也就是随口答应,其实这屋子里本身就没什么异味儿,熏不熏的意义不大,“对了,你找人把我马车后门的石床搬进来,挺沉的,注意些。”
认床呗!……船坞管事秒懂,“哎,小的这就去办。”
267 王后失眠
说是石床,其实就是石棺,吕智睡的多了,睡习惯了,有些认床,一晚不睡就浑身难受。
至于石棺为什么在马车上?
吕智被禁军请到兵部之前不是在饕餮居嘛,在那之前他在状元楼还住了两宿。
妙音坊的秦大家来了,他听曲儿来着,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舒服,就派人搬了石棺。
吕智觉得随车带石棺是好事儿,以后必须养成习惯,睡的舒服不说,还能减少别人对他身世的怀疑。
你想啊,一个从小住在祖坟里的人,他最习惯睡什么?
自然是棺材啊!
如此,一夜过去,吕智在管事的带领下参观了整个船坞,就当是熟悉工作环境了。
船坞是指修造船用的坞式建筑物,灌水后可容船舶进出,排水后能在干底上修造船舶。
其实说白了,就是一个海边的一个大土坑。
吕智都没转上一圈就意兴阑珊了,根本没什么好看的,“召集人手,咱们开工吧。”
船坞管事快速点头,“好,好的,人手早就备好了。”
其实在吕智提出要参观船坞的时候,管事就知道是这个结果,这里是干活的地方,真是没有参观价值。
若是有战船还行,也能看个新鲜,现在这船坞里空荡荡的,连条像样的船都没有。
…………
王宫。
越王留宿王后寝宫,耽误了一天,这不是嘛,黑甲卫的情报现在才到他手上。
“如此看来,此人很清白啊!”越王很满意,种种迹象表明,吕智的嫌疑不大,若不是涉及大宗金银和人手,早就可以任用了。
魏忠嘿嘿一笑,“回王上,确实如此。”
“好,若是此人通过了最后考验,就招进宫里看看,孤可是听说了长的不错。”
颜值就是正义,这在大越同样适用。
就拿吕礼来说吧,若是他长的不好,就算当时有献国策的功劳,越王也可能在殿试的时候把他排除三甲之外。
有碍观瞻也是一种罪,就写在大越的律法里。
“是。”魏忠故意故意大声说道,“听说比吕修撰还美呢!”
“那可真得看看!”一提到吕修撰,谢言第一个凑热闹。
另外两位大学士则什么都没说,也不知道说的是谁,他们不会贸然发表意见。
帘子后面,吕礼干咳两声,这么多人呢,说话也不知道注意些。
也不知道说的是谁,整个京城比我还美的,怕是不多,吕礼自恋的想着,顺便活动活动手腕。
酸了!
“谢爱卿,闲话少叙,孤觉得……”新的一年刚开始,越王需要跟三位大学士商量一下全年计划。
虽说意外时有发生,计划赶不上变化快,但总比什么都不制定要好。
这一商量,就是浮生半日。
…………
“吕修撰,莫急,莫急!”到点下班,越王也没压堂,吕礼收拾好东西掀开帘子,就要跟等他的谢言一起走,魏忠赶紧叫住他。
谢言看看魏忠,冲着吕礼点点头,指了指门外,示意在宫门口等他。
“魏公公,可是有什么事儿?”吕礼自觉工作认真,最近跟着谢大学士学习也是收获颇多,应该不是坏事儿。
魏忠发现越王也在注意这边,拉着吕礼走到帘后小声嘀咕,“王后娘娘失眠,你可想说些什么?”
“呃……”吕礼一时语塞,又不是越王相问,肯定不是让他说吉祥话。
魏忠摇摇头,谢大学士这教导的也不行啊,急王上之所急都不知道,“吕修撰可知王后为何夜不能寐?盖是因为枕头不舒服。”
也不给吕礼回话的机会,魏忠来了个自问自答。
必须得节省时间,他事先没跟王上通气,那边说不定已经不耐烦了。
王后还缺枕头?吕礼愣了一下,恍然大悟,感情魏公公是想要游梦仙枕,“我这就回去与老四商量,估计问题不大。”
“还商量什么,吕智……”不成,这个不能说,还不到时候。
“嘶,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呢?”魏忠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满朝文武都在拼命讨好王上,你们吕家怎么就不懂呢?这礼啊,该送得送。”
吕礼:“……”
道理我都明白,可从来就没听过说的这么直白的。
“哎,这下明白了?”魏忠感觉心累,他也不想把话说的这么直白,特没水平。
可是不明说还不知道吕家什么时候能想通呢,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明白,明白了。”吕礼怎么会不明白,这一套看都看会了。
吕智那可是送礼小王子,要不是怕贸然送礼惹怒了越王,印有“神匠吕”标志的东西早就堆满王宫了。
…………
吕府。
韩知兵早已派人告知了吕智的事儿,吕建对此表示理解,只是心中不安,一下班就到祠堂里掐算日子。
小祖宗不在的第二天,想他!
……然后吕礼就冲了进来。
什么?王后娘娘失眠?游梦仙枕有用?送,快送进宫去,耽搁一宿都是罪过!
什么?怎么能送臣子用过的?快,去找找,肯定不止一个。
吕建一发话,吕家上下全体行动,最后在家中小作坊的一角找到一座“玉山”,成型的、没成型的、大大小小一堆游梦仙枕堆在一起。
吕智自居木雕有成,已经开始着手练习玉雕。
这一堆都是练手的,先从大的练起,以后再雕玉佩之类的小件。
别看吕建说话硬气,其实心里怂的很。
吕智不在家,不征求意见就私自动他的东西,吕建是真怕小祖宗回来怪罪。
但是见了“玉山”,这个担忧就没有了,那边上还立着一块牌子,“有缘者自取!”
吕礼:“???”
本来这游梦仙枕就只有他有,现在好了,又成大路货了。
人手一个?不开森!
…………
当晚,一个崭新的游梦仙枕出现在王后床头,除了雕刻有些丑之外,没有别的毛病。
不止如此,魏忠领了旨意,各宫都有派发,失眠在后宫属于职业病,常见的很。
当然了,游梦仙枕不可能随随便便的就进入后宫,魏忠专门找失眠的婢女试过,确实有效。
御医也来检查过,都是上好的玉石,绝对不会伤了身子。
268 减压神器
夜尽天明。
看着神采奕奕的老妻,越王由衷的高兴,龙颜大悦,不过他这一夜却没睡好。
王后做了一夜的梦,呓语不断,似乎在梦里与人说话,一开始还有哭腔,后来尽是笑意。
越王从断断续续的呓语里听出很多,知道那人是他们死去的孩儿。
大王子向来孝顺,即便是在老妻的梦里也是如此,把她哄的十分开心。
王后笑了,越王心头的一块阴云也就散了,只是这孩子,既是托梦,怎么忘了父王?
是了,是了,定然是昨夜未睡,孩子没有机会。
越王心有定计,余光扫了一眼床上的游梦仙枕,昨晚他睡的只是普通枕头,并不是吕家送来的玉枕。
“吃点吧,臣妾熬了甜粥。”越王出神的功夫,王后已经做好了早饭,不太复杂,只有甜粥和几道小菜。
“好,咱们一起吃。”越王打起精神,陪着王后吃喝说笑,言语之间他终于确定老妻的心结已经彻底解开。
不多时,魏忠进来了,“王上,时辰差不多了。”言下之意是该上早朝了。
“老狗,传令下去,大王子忌日罢朝七日,也不用搞什么仪式,让他们都回去好好陪陪家人。”
越王说话的时候一边用绸巾擦嘴,一边用余光观察王后,发现她笑盈盈的,并没有反对的意思。
“是。”魏忠领了口谕,拱手倒退离开。
越王看着王后微微一笑,轻柔的抓起她的手,“我的王后娘娘,孤有些困倦,可否在你这宫中睡上一觉?”
“你是大王,有何不可啊?”王后抽出手,福福身子,这就开始亲手布置。
换了一床被子,又燃起熏香,就在她要撤走游梦仙枕的时候,越王说话了,“就这样吧,孤昨晚没睡好,困倦的厉害。”
王后点点头,替越王更衣盖被,这还是越王第一次使用游梦仙枕。
接着王后就知道为何越王会困倦了,越王也开始梦呓,想必昨晚她也是如此。
越王的美梦就比较复杂了,什么一统天下啊,万民归心啊,风调雨顺啊,四处巡游啊……
在这些江山社稷里偶尔听到大王子的名字,有此,王后就满足了。
王后抓起越王的大手,慢慢贴在自己脸上,因为大王子的死,他们夫妻已经很久不曾如此亲近。
游梦仙枕(玉石),安然入睡?30,美梦香甜?30
它不仅能治疗失眠,还能借由美梦舒缓心情,实在是减压的不二神器。
…………
时光飞逝,日月如梭,千篇一律的日子转瞬即逝,一个月的时间就这么溜走了。
吕智吃住都在宝马香车里,借着石棺的力量马力全开,就这么没日没夜的干活,他付出的努力没有白费,大船终于要完工了。
只是这成品与他一开始的计划有些不一样。
本来呢,吕智只是想造一艘大型渔船,结果呢,按图纸造着造着就变成大型观光船了。
大越的大型战船属于楼船,吕智造的这个自然也是楼船,图纸就是这样的,也没什么办法。
只是这玩意儿造出来,怎么看都像是观光旅游用的,有一种客轮的既视感。
“是不是哪里不对?”吕智双眼微眯,“我一个渔船,要这么多房间干什么?”
“都是严格按照图纸来的……”船坞管事顿了一下,眨眨眼睛,“呃,是装鱼的吧?”
整艘大船共有三层,高30尺,长120尺,最上层有正殿、内殿,二层有40个房间,一层比较复杂,是专供船工们使用的。
原本这楼船造好了,最上层是将军们议事的地方,二层是士兵歇息的地方,一层两侧是船工力士划桨的工作间,中间空余的地方还可以放些物资。
楼船就是这样的,船上有帆,船下有桨。
吕智纠结片刻,也就不管了,就像船坞管事说的,大不了二层就都装鱼,谁说房间就不能装鱼了?
民用楼船,不惧风浪?40,满载而归?40
叮咚,成就任务完成,制作出楼船一艘,宿主的能力得到提升,附加属性由1~30提升到1~40。
吕智拳头一紧,成了!
“系统兄,+40的属性有什么特性吗?”这是吕智最关心的问题,实在是诱导性太好用了,若是再进一步……
“没有。”系统也有些兴奋,“量变引发质变,还不到时候。”
“就知道。”吕智也不失望,他大概掌握了提升属性的规律,要不也不会这么急着来造船。
…………
时隔一个月,韩知兵再次来到东海船坞。
望着停放在船坞里的大船,胖老头有些吃惊,“早就知道你小子手艺好,没想到干活也快。”
质量与数量一般情况下应该是互相制约的,想要又好又快谈何容易。
吕智谦虚的摆摆手,“也不都是我一个人的功劳,造船师傅们这些日子也都很辛苦,哦,对了,管事也没少办事儿。”
船坞管事感激的点点头,又抹了抹额头,这一个月何止是辛苦啊,有吕智这么个催命鬼在,造船师傅们真是吃奶的劲儿都试出来了。
吕智还不是那种拎着皮鞭的监工,就是单纯的以工赶工,木料从宝马香车后门塞进去,不消片刻就会从前门顺出来,此时,短短时间就变成了合格的木料。
造船师傅们主要负责组装就成,即便是这样,也都累的不行。
反观吕智呢,真是一丁点儿劳累都看不出来,体力和耐力十分变态,简直都是非人的存在。
“什么功劳不功劳的,这是给你吕家造的渔船,又不是朝廷战船。”韩知兵笑眯眯的,“咱们在这讨论功劳是不是有些跑题啊?”
“呃,说的也是。
韩老爷子放心,木料和造船师傅们的工钱差不了,等一会儿交了图纸,我马上就回家取来。”
吕智秒懂,是了,韩知兵这是来替户部索要银两的,要不也不会强调这是吕家的渔船。
韩知兵摸摸自己的双下巴,“你小子不错,没想着赖账。”
“我就不是那种人。”
“我跟你说,老夫可是舍出这张老脸了,要不户部是绝对不会同意垫付银子的。”
吕智摊摊手,“行,不就是想要利息嘛,我给~~~”
269 技术入股
“小子,我看你这态度有些不对啊!”韩知兵笑眯眯的指着吕智,“欠债还钱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是,利息也是天经地义的,我都懂。”吕智有些小郁闷,些许银两倒是没什么,关键他觉得自己上当了。
这银子可不是他主动借的。
“你也别有情绪,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韩知兵解释道,“这些造船师傅毕竟是工部的人,若是让你直接给他们发工钱,置朝廷的脸面于何地啊?”
“行叭。”吕智略一琢磨,也不是不能理解。
他把银子交给户部,再从户部走账到工部,然后再下发给造船师傅,复杂是复杂一些,可这样无疑更加合理,也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风言风语。
小亏就小亏一些吧,只要渔船下了海,一波就能赚回来,吕智及时调整好心态,“三分利是吧,回去就安排。”
大越律法规定,借贷最多三分利,再多就是违法的,呃,貌似民间也不怎么遵守,高利贷比比皆是。
可吕智不一样,他这是与朝廷交割,最多也就三分利。
“不是。”韩知兵伸出一只手,“五分利。”
吕智:“……”
上梁不正下梁歪,朝廷带头破坏规矩,真是不想好了。
看在韩知兵的面子上,吕智也没计较,多两分就多两分吧,不过据理力争还是要的,银子我可以给,但这个问题从本质上来说很严重,要引起重视。
就算吕智不说,韩知兵也都明白,可这事儿的责任也不在他,“得得得,别絮叨了,你要讲理去找马尚书讲,老夫很忙的。”
吕智一下就蔫了,那可是一言不合就打断别人腿的驴尚书,可不是什么讲理的人。
当初看那个柠檬精被打断双腿,吕智还是有些暗爽的,现在仔细一想,这户部尚书是个十足的狠人,平头老百姓的真是惹不起。
…………
吕智回到吕家,吩咐皮猴子与户部派来的官员交接,他自己则带着一家人到饕餮居聚餐。
一个是一个月没见了,一起聚一聚,改善一下伙食;另一个就是时间差不多了,有些事儿可以做了。
天字号包间一般都空着,属于吕家留着自用的,外人的话,也就只有福王来了才会安排在这里。
“唔,还是陈大厨的手艺棒!”吕智满足的长出一口气,高高翘起大拇指,“真香!”
“哎,这一个月在海边呆的,没吃没喝的都瘦了。”吕智摸着自己的脸颊,“快,快看看我俊美的容颜有没有受到影响。”
吕礼:“???”
吕信:“???”
吕建却是由衷的心疼,“还真是,瘦了,也黑了。”至于帅不帅的,他一个做小辈的不好说。
这就有些扯淡了,吕智寸步不离石棺里,怎么可能晒黑。
瘦其实也瘦的有限,不过那边吃喝确实差,跟陈有钱做的菜比,那边吃的简直就是猪食。
呃,这么说好像把自己都骂了。
吕智一琢磨,还是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苦尽甘来,赶紧造(吃)吧。
…………
早些时候,东海船坞。
一只信鸽扑棱棱的飞起,经过黑甲卫某处秘密基地,现在已经把消息传进宫里。
越王看过之后终于是放心了,还忍不住大笑几声,他对吕智的印象极好,其中游梦仙枕的作用不可忽视。
魏忠拱拱手,“根据卧底船坞的黑甲卫密探回报,吕智没有丝毫可疑举动,一门心思就是造船,没日没夜的干活。”
越王点点头,“而且船造的不错,怎么?有什么不对?”
“不不不,没有不对,认真工作是极好的。”魏忠连忙摆手,“老奴就是想着,应该什么时候召他进宫合适。”
越王早有决断,一旦经过考验就召吕智进宫,这些魏忠都知道,但吕智没有官职在身,总要想个借口,再找个合适的时间。
“你看着办吧。”越王摆摆手,小事一桩,他才不会费这个心思,“要尽早安排,呃,不,还是稍微等一等,也不差这几日。”
“是。”魏忠躬身抱拳,瞬间洞悉了越王的想法。
造了一个月的大船,想必那吕智已经把图纸牢牢记在脑中,现在还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还需要再观察一些时日,才能确定他真的没有通敌的嫌疑。
这件事关系到户部,以后还可能关系到内库(王族私库),真是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
饕餮居。
吕智正在与陈有钱叙话,“那些红眼病挖角挖的厉不厉害?”
“厉害,可厉害了,真是下了血本了,最多的一个许了五两的月钱,整整五两啊!”
大越最上等的工作一个月也就一两银子,五两是真不少了,然而就算如此,他们也一个饕餮居的厨子都没挖走。
不管出多少银子,就是挖不走。
饕餮居的厨子也不傻,离了吕家的这些特制调料,他们充其量也就是一般厨子,根本没有竞争力。
外面给的银子再多又能怎么样?做不出饕餮居的水准,保管第二天就要卷铺盖卷走人。
到时候背着个欺师灭祖的名声,手艺又不成,在这行就彻底没法混了。
谁都不傻,这点事儿还是能想明白的。
“没偷懒吧?”吕智有些怀疑,“后厨人手富不富裕?”
“富裕,太富裕了。”
陈有钱双手比划着,“四公子,严格遵守您的吩咐,我第一期教了20人,然后让这20人继续授徒。
这段时间,他们每人三个,正在调教新人,这些新人原本就有基础,相信不久之后咱们饕餮居就永远不缺厨子了。”
吕智双眼微眯,“你这样,吩咐下去,只要不耽误咱们正常营业该走的就走吧。”
陈有钱早就等着这一天了,“是,我这就吩咐下去。”
两人相视一笑,很有默契,饕餮居就算再赚钱,又怎么比得过京城的调料市场?
吕智想的更多,等到那些雇佣饕餮居厨子的酒楼产生依赖,就跟他们商量入股的事儿,不掏一分钱,技术入股。
嘿嘿,到时候吕家就又多了一条赚钱路子,省心省力,坐等分红就行。
然后这个雪球就会滚起来,越滚越大……
270 大娘算计
尤家。
“尤海公子,大补汤炖好了,起来喝汤了。”
“哎呦呦呦~~~”尤海正在卧床静养,使劲儿一起身,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他这骨头虽然都接好了,可时间尚短,还没好利索。
“又疼了?你说这吕家可真不是好东西,这下手也忒狠了!”
大娘着急忙慌的把整口锅都端来了,又想扶尤海,手里又占着,满屋子一看,床边有个三足小板凳。
一脚踢在小板凳上,又用脚一勾,小板凳翻转一周,凳面朝下直接翻了过来,大娘颇为满意的点点头,顺手就把汤锅往上一放。
“嘶~~~轻,轻点儿!”尤海被大娘扶着站起身,感觉更疼了。
这大娘哪里都好,就是有时候不够细心,“大娘啊,我不是什么公子,吕家那些才叫公子,叫我尤海就行。”
“是是是,坏人才叫公子呢。”大娘犹豫了一下,又把站起来的尤海按回床上。
小板凳被踢倒放锅了,屋里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坐,只能坐在床上,“尤海公子,等我去拿碗筷。”
“不是说不叫公子嘛,我又不是坏人。”尤海捂着胸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他不太理解大娘方才的举动,折腾这一遭到底是为了什么?
咱们做事儿之前能不能先想想?想好了再做。
你说你这种情况就别拉我起来了,又多疼一次。
“来,小心烫。”大娘是勤快人,一碗热乎大补汤很快就端到尤海面前。
“大娘,你也喝点儿,这么多呢,我一个人喝不完。”
大娘似乎是怕尤海使不上劲儿,端着汤碗就喂了他一口。
“嘶,烫烫烫~~~”这可是刚出锅的热汤,烫的尤海直接就吐了。
“怎么?烫着了?”大娘放下汤碗,抄起手边的抹布给尤海擦嘴,又擦了他一嘴的锅灰。
“呸呸呸~~~”尤海终于察觉出不对,大娘今天的举动有些奇怪,难道是发现他昨晚偷看小莲洗澡了?
大娘是尤大使雇来照顾尤海的,就住在尤家隔壁,家里还有个叫小莲的姑娘。
这姑娘比尤海还大上几岁,不是邻家小妹,而是邻家大姐,长的也就一般,但尤海这个年纪,总是特别容易好奇,然后……
“大娘,我错了,不过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尤海是想偷看来着,可身上有伤,一个不小心就被小莲发现了。
这不是嘛,跑的时候动作太大,抻着了,要不也不至于起床都费劲。
“哼!”大娘把抹布往一边一扔,“尤大公子,我好歹也照顾了你这么多天了,你呢?不安好心……我那可是清白姑娘……你这……”
尤海被念叨的头皮发麻,“是我错了,我负责,我娶小莲……”
“嗨,你早说啊,就等你这句话了!”大娘展颜一笑,从背后掏出一个汤勺,“什么错不错的,偷看自家娘子算什么错?来,喝汤,小心烫啊!”
尤海:“???”
什么情况?转变有些大啊?好像有哪里不对?
大娘暗暗一笑,奸计得逞了!
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她已经确定尤海骨子里不坏,只是缺乏管教。
现在的尤家和以前不同,尤大使有了官身,发达了。
还有,她上街打听过了,吕家一门双状元名声不错,而且尤大使也同她讲了,那吕家不是仇人,听着似乎还有些交情。
大娘可不是乱搞的,收集好情报,这才定下计策,要招尤海当女婿。
至于尤海为什么会拖着受伤的身子偷看小莲洗澡?
嘿嘿,大娘这大补汤可不是白熬的,别说一个棒小伙了,就是那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他也挺不住啊。
昨天,小莲烧洗澡水的时候,大娘只是略微提了一句,尤海这傻小子没抗住,这不就上钩了嘛。
“大娘,那个,汤没了……”大娘想事儿想的入了迷,尤海喝了好几勺空气。
“还真是,嗯?怎么还叫大娘呢?”大娘转身就去盛汤,“要改口叫娘了。”
尤海:“……”
打小就是没娘的孩子,他还真叫不出,再说了,哪儿跟哪儿啊,这就要改口了?
大娘早就料到尤海不会改口,可是她可以改啊,“海子,还疼不疼啊?”
“呃……疼。”
“你恨不恨吕家那个二公子,叫什么吕义的?”
尤海愣了一下,“恨吧,我可是很记仇的,无冤无仇的,那大个子下手也太狠了。”
“你这不是记仇,是不甘心。”大娘一边琢磨,一边吹气凉汤,“咱们以后要勤练武艺,打回来。”
“好,打回来!”
大娘把吹凉的热汤放在尤海手里,“你爹找吕家帮忙,说是给你找了一份差事,你去不去?”
“不去。”
“什么差事都不去?”
“不去!”
“也成,不去就不去。”
有骨气!……大娘暗暗点头,咱也不是那种势利眼,吕家的高枝儿不攀就不攀吧。
…………
远在卫城军大营的吕义打了一个喷嚏,揉揉鼻子继续挑衅,他现在身份不同了,已经有资格与秦副将掰掰手腕。
竟然敢暗中商量夺我兵权?咱也不是好惹的,吕义向下竖了一个大拇指,“还来吗?手下败将!”
秦副将抱着胳膊,酸疼入骨,实在是不宜再战,可终究架不住周围有人起哄,只能再次加入必败的角力。
…………
傍晚,尤大使一脸兴奋的回家。
上工的时候,有熟人传来消息,说吕家造了一艘大渔船,再一联想吕郎中说的话,八成这船就是为尤海准备的。
果然不是一般打渔,吕家办事果然非同一般。
“爹,孩儿要娶小莲,你去提亲吧。”一进门,尤海就这么一句。
本来尤大使还挺开心的,一听这话一下就蔫了,“你说谁?小莲?”
“是啊,就是隔壁小莲姐。”尤海殷勤的送上已经不太热的热茶,“爹,怎么了?你是不同意吗?嫌他们家穷?”
“不同意?”尤大使诧异的看向尤海,强忍着狠踢他一脚的冲动,“就你这名声,也好意思嫌弃人家?
哎,你爹我啊,是怕丢人,我是怕人家不同意,再把我给赶出来!”
尤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