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 大越风起
饕餮居。
吕礼招待沈浪一行人,如此场合,吕智自然也在。
问:工作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你工作积极认真,工作完成的好吗?
并不是。
而是要深刻领会领导的意图,让领导顺心如意。
哎,吕智就是来干这个的,一起喝喝酒,拉拉关系,听一听沈浪怎么说,聆听一下教诲。
说到领会越王的表面意图和真实心理,吕礼还年轻,应该不如沈浪。
当然了,沈浪和吕礼还有一位共同的师父——谢言,谢大学士。
没错,吃喝到一半,谢言也来了,应该是收到了沈浪带人在饕餮居吃饭的消息。
于是,吕智换了一个包间,重开了一桌。
一共就几个人,谢言、沈浪、吕家三个兄弟,吕义正在休沐,又是正主儿,所以也在场。
谢言坐在主位,也不说话,一双眼睛上下打量吕义。
死胖子坐着都比一般人站着高,浑身横肉,视觉冲击力杠杠的,谢言这一看,十分满意,是个狠人。
“来,坐到老夫身边来。”谢言招呼吕义,“吕义是吧,没别的要求,给我狠狠的打,只要赢了,什么都好说。”
吕义起身,一双大手,沙包大的拳头,拳掌相击,这么一抱拳,“妥妥的。”
说话间,他迈步前行,七尺的身高,两米多的壮汉,一走路像一座小山一样,都能感觉到地面在轻微颤抖。
“好,真不愧是我大越的儿郎。”这么一看,谢言更满意了。
吕智适时递给吕义一杯酒,让吕义敬上,谢言今天高兴,接受了。
“谢大学士,小子也敬您一杯。”吕智紧接着起身敬酒,“我先干为敬。”
谢言点点头,很给面子,接过吕礼斟的酒,一饮而尽。
吕智明白,今天这杯酒,他是沾了两位兄弟的光,要不人家堂堂大学士,还真不一定给面子。
“谢大学士,晚辈有个疑问,不知应该把这吴国使团打到什么程度。”
吕智没说“不知当问不当问”这种话,万一谢言一句“不当问”,那得多尴尬。
“哦?”吕智的问话有些意思,引起了谢言的好奇,“说说,具体都怎么个区分?”
吕智拱拱手,“最轻的,打的他们鼻青脸肿,三五天就能恢复;
再就是伤筋动骨,一百天也就差不多了;
三者头破血流,打成傻子,人虽然不会死,但这一辈子就算是到头了。”
谢言早就想暴揍吴国使团一顿了,这一幻想,兴奋的直点头,“好,有见解,很有见解。”
吕智嘿嘿一笑,“还有最厉害的,挫骨扬灰,找齐人手念经超度,一条龙服务,把他们彻底送走。”
此话一出,谢言算是彻底服了,够狠!
谢大学士双眼一扫,找上吕礼,“你们家老四这想法,果然是别具一格啊!”
吕礼笑了笑,赔礼道,“大学士莫怪,我这四弟有时候确实有些那个……”
谢言摆摆手,“哎,不过是几句玩笑话,老夫还开得起。
不过还是得事先说好,打赢是前提,至于能赢成什么样子,呃,最好就是不要死人。
至于挫骨扬灰什么的,不好收场。”
吕智点点头,又敬上一杯酒,“那我们就知道了。”
他可不是随意开玩笑,这是在试探谢言的立场。
谢言那句“不好收场”很有意思,光从这四个字,吕智就能确定,这位谢大学士是坚定的主战派。
…………
三日后,卫城军休沐结束,一道圣旨,火头营三百力士立即开拔。
秦副将与其“兄弟”摘桃子的小伎俩没能来得及实施,但他们也不着急,说来说去,火头营终究是要回来的。
到时候,还不是想怎么炮制就怎么炮制?
…………
又一日,天色有些阴沉。
吴国使者亲自上阵……督战。
如此一来,按照兵对兵,将对将的潜规则,吕义也没能进入队伍。
他就只能站在三百力士前头,与吴国使者相面。
就是——你瞪我一眼,我瞪你一眼,你冷哼一声儿,我更大声的冷哼一声……
也幸亏两人手头都没有武器,要不这两个莽夫碰到一起,绝对早就打起来了。
观战台上。
二王子罕见的没穿儒服,而是着了一身皮甲。
他是代替越王前来观战的,今天这个场合,不得不这么穿。
没办法,涉及两国的大事儿,二王子要彰显出大越的尚武精神。
又有小城叛乱,三王子带兵平叛去了,也幸亏如此,要不就连这个披甲执锐的机会二王子都没有。
两位王子一文一武,越王分的很开,该谁负责的事儿,就交给谁负责,不偏不倚,也不知道究竟做何打算,心里又到底更看好哪个。
越国大王子,王后与越王的嫡长子,已经不在了,死了好多年了。
下一任越王的位置,二王子和三王子都有机会,他们也都在为此努力,然而却始终捉摸不透越王的心思。
…………
二王子从张亮大将军手里接过战旗,开始挥舞。
看见旗语,战鼓也开始擂起。
咚咚咚~~~
三通鼓过,二王子费力的放下旗子,用旗杆撑地,竭尽全力的喊出,“大越,风起!”
张大将军在二王子身后,他就相当于一个大喇叭,运足内力大吼一声儿,“风起!”
呼呼呼~~~
火头营三百力士口中发出大风的声音,义无反顾的发起冲锋,以铁肘开路,凶猛的冲进吴国使团护卫构建好的军阵。
正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什么样的统领就能训练出什么样的士兵。
这些力士都是吕义训练的,难免沾染了一些他的行事作风。
一个字就是——莽。
冲,就是猛冲,那是横冲直撞的,看这架势,颇有种骑兵冲阵的架势……霸气极了。
轰~~~
双方都没有武器,这也就意味着吴国没有预防冲阵的盾牌,纯靠血肉之躯对撞,自然不是三百力士的对手。
甫一交手,吴国的前排军阵一下就被冲散了,十几人当即筋断骨折,损伤惨重。
二王子居高临下,见此场面,也是被刺激的热血上涌,“好,打的好,真真是扬我国威!
如此看来,我大越要胜了。”
242 上古神器
张大将军接过战旗,站在二王子身边,声若洪钟,“双方皆是精锐,没那么容易分出胜负。”
二王子一愣,缓缓点头,“大将军所言甚是。”
这要是换了别人,二王子早就喊人拖下去砍了,临阵对敌,最忌讳这个,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
不过张大将军何许人也,不说是张老将军之子,就说他自己的本事,那也是一等一的,若是吴越真的开战,大越还需要他坐镇军中。
如此军中战神,国之柱石一般的人物,这些话自然说得。
当然了,张大将军也不是胡说的,观战台下,吴国使团护卫扛过了第一波冲锋,渐渐稳住阵脚。
双方你来我往,相持不下,陷入了拉锯战。
二王子眉头一皱,“大将军,这……”
张大将军虎目一扫,看出了问题所在,“我大越力士力量更足,也更抗打,速度也不算慢,若是一对一,十对十,早就取胜了,坏就坏在不懂配合。
至于吴国使团的这些护卫,明显都是百战老兵,不论是军阵和战斗经验,都很充足,不好对付啊!”
二王子一听,心里稍微有底,继续观战。
他还以为张大将军是不看好这些力士呢,现在看来,吴国护卫只是不好对付。
张大将军微微摇头,其实他没把话说透,观战台下比斗的力士都是好样的,个人战力极为出众,但军阵配合方面就不敢恭维了,不客气的说,简直是一塌糊涂。
再看台下,吴国的军阵运转开来,一层层护卫轮流防守,火头营的力士们冲不开阵势,被拖住了。
二王子眼见力士追着吴国使团护卫猛打,看的是兴致勃勃。
张大将军看的更深远,且越看越觉得难以理解,甚至有些气愤。
要知道大越也有军阵,虽然稍逊于吴国,可也相去不远。
再说了,吴越两国曾大战数次,早就将对方的军阵研究的七七八八。
吴国护卫列出防守阵势,那力士就应该使出相应的攻击阵型。
可是台下这些力士呢?他们却依旧单打独斗,只有零星的几个人有些配合。
试问,几百人的搏杀,单打独斗又怎么敌得过百人成阵?
张大将军深吸一口气,压制住骂人的冲动,这他娘的练的都是什么兵?本末倒置了呀!
士兵的个人战力固然重要,但行军打仗,军阵才是重中之重。
只练单打独斗,那是江湖比武,这些“偏科”的力士,都是哪个混球训练的,太差劲了!
张大将军已经想好了,等比斗结束,一定要好好收拾一下这些力士的统领。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同样的场面,张大将军与二王子的认知天差地别。
…………
观战台下。
吴国使者还在与吕义相面,对喷,谁也不让着谁。
火头营三百力士冲锋的时候,真是把吴国使者吓了一跳。
当时他心中一颤,想着大越什么时候这么生猛了?看起来竟然有些楚国悍卒的意思。
楚国民风彪悍,士兵的性格也是一脉相承,以勇猛强悍著称于世。
不知道的,还以为对上楚人了呢。
好在,现在局面已经稳住了,而且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哈哈,瞅瞅你们越国的力士,一个个吃的死胖,结果呢?屁用没有。”吴国使者哈哈一笑,还嘲讽起来了。
吕义被气的不行,“明明是我大越占据上风,你这厮说什么风凉话?”
“哈哈,果然是毛头小子,就是没有经验,你就看着吧,你们就要败了。”
这使者所言非虚,吴国的军阵越发稳固,显然已经适应了力士的攻击强度,接下来,就要进入反攻阶段了。
吕义急了,然后又不急了。
死胖子扯起嘴角,嘿嘿一笑,“想不到吧,一切都在老四计划之中。”
“什么意思?”吴国使者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可仔细看过交战双方,又没看出有什么不对。
会陷入僵持,这个局面,吕智早就料到了。
别忘了,他与兵部尚书韩知兵交好,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可能不去询问一下?
韩知兵不止了解兵事,更是清楚吕义的缺点,当初武举的时候,他就是监考官,还是他亲手给吕义改的成绩。
韩知兵清楚的知道,吕义不通军阵,他手下的兵,肯定更不擅长,这一波团战估计要输。
知道这些,吕智定下计策,让吕礼在宣布比斗规则的时候设下文字陷阱。
赤手空拳与不使用兵器,那可不是一回事儿。
…………
“是时候了!”吕义突然一声大吼,力士这边变阵了。
从一开始的冲锋,再到局面陷入僵持,一直有三十来个力士跟在大部队后面,他们龟缩着,一直不曾出手。
现在,终于是轮到他们了。
三十来人一扯衣服,从怀里取出一物,此物四四方方,棱角分明,正是上古十大神器之首——翻天印的弟弟——板砖。
此物红彤彤耀人眼目,冷森森让人胆寒,近守远攻两相宜,宽面攻击普通伤害,窄面攻击1.5倍伤害,用棱攻击双倍伤害,用角攻击……致命一击。
吕义冷笑一声儿,“给我打,给我照着脑袋狠狠的打!”
吴国护卫战斗经验丰富,但也架不住如此黑手,一阵令人胆寒的声音传来:
哐哐哐~~~
哎呀,妈呀~~~
这是头破血流的声音。
吕智完全遵守了与谢言的约定,吴国使团护卫都是精锐,精锐的脑壳也应该比一般人硬,这样打大概不会死……吧。
有了这上古十大神器之首开路,局势立刻大变,吴国的军阵硬生生被砸破了。
没什么可说的,三百火头军力士打起精神,痛打落水狗。
揪衣服的,扯头发的……场面十分血腥。
观战台上。
二王子被吓了一跳,“大将军,这……不太好吧。”
张大将军把战旗从左手交到右手,就差没当场挥舞了,他嘴角一翘,“有什么不好的,我看这帮小子就打的很好嘛。”
二王子有所迟疑,“嘶,可是,不是说好了不用兵器吗?”
张大将军干咳一声,“确实没用啊。”
二王子:“……”
243 奇耻大辱
张大将军的话,虽然听起来有些强词夺理,但不得不说,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要知道,板砖从来没出现在战场上,既然没有士兵用过,那又怎么能算兵器呢?
观战台下。
吴国使者都傻了,从来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他哇呀一声儿,痛心疾首的呼喊着,“停停停,别打了!”
然而大越的力士又怎么会听从他的指挥。
他们还没打够呢。
再说吕义,这死胖子大嘴裂开,乐的都能看见后槽牙。
吕智手里拿着扫把,抬头看了一眼,轻笑一声,低下头继续认真的做扫除。
是的,没错,他就在现场,这次的身份是清洁工。
有一个在工部当郎中的小辈就是便利,什么场合都能插上一脚。
这座观战台是新建的,而且又是吕建监工,吕智自然又有机会浑水摸鱼喽。
一边清扫,吕智嘴里也没闲着,还在自言自语,“嘿嘿,老话说的好啊,功夫再高,也怕菜刀,还说,武艺再好,一砖撂倒。”
“现在啊,真的是一砖撂倒喽!”这风凉话说的,也就是吴国使者没听见,要不保管要气死。
不过嘛,火头营没动菜刀,已经很给吴国面子了。
毕竟菜刀才是他们的“常规武器”。
…………
观战台下。
比斗已经进入了尾声,吴国使团护卫损失惨重。
哦,还不知道究竟损失如何,惨不惨重的,还是等人被救醒了再说吧。
吴国使者带着救了一会儿人,这才想起找越国要个说法,怒气冲冲的直奔观战台。
“二王子殿下,此事,必须给我吴国一个说法,不然……哼!”言语里,满满的都是威胁。
二王子端起一杯茶,小口小口的喝着,然后又放下茶杯,整个过程,就像是没看见吴国使者一样。
他现在是代表越王,不能自降身份,眼前这位“不正经”的使者,还没有资格让他回话。
张大将军哈哈一笑,“贵使,你想要什么说法?”
“哼!”吴国使者也没敢太放肆,眼前这位可不好惹,“是你们越国制定的规则,不许动用兵器,你们这样做,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张大将军指了指台下,“贵使,我大越不曾使用兵器,若是不信,你看下面。”
“都是狡辩……”吴国使者念叨着,往观战台下一看——
只见吕义正带着火头营的力士做饭,他们用那些染血的板砖搭建了一个简易的炉灶,炉灶上还有一口大黑锅。
现在水已经开了,几个力士从怀里掏出铁罐子,熟练的打开罐子,再将里面的东西倒进锅里。
不一会儿,肉香味开始四溢。
这是吕智特供给火头营的罐头,倒在锅里,加些水就是一道不错的菜,很是方便。
当然了,因为技术不成熟,保质期还不是很长。
怎么想出来的呢?……张大将军憋着笑,“贵使,你也看见了,与贵使团护卫交战的,正是我大越卫城军的火头营,他们用的真不是武器,而是做饭的家伙。”
“火头军?做饭的家伙?”吴国使者呆呆的念叨着,一步一步的退下观战台。
现实就摆在眼前,这帮人都当场搭灶做饭了,你这,找谁说理去?
那板砖就像田间地头的锄头,也能打伤人,但你能说锄头是兵器吗?
吴国使者失魂落魄的走着,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说来说去还是他失算了,没能看透越国的奸计。
吕义当场做饭就是为了给观战台上一个理由,一个借口,他的注意力也一直在观战台上,现在吴国使者下了观战台,他自然也看见了。
“被老四算计,你败的不冤。”吕义抽抽鼻子,已经能吃了。
最后看一眼手下败将,死胖子嘿嘿一笑,又瞅了瞅那些立下大功的板砖。
这些板砖也是吕智特供给火头营的,虽说埋锅做饭也挺方便,但总感觉不够卫生,还是板砖搭建的简易炉灶看着更高端,嗯,关键时刻还能自保。
“兄弟们,咱们就先简单吃一口。”说话间,已经有人给吕义递上干粮,“先吃着,等晚上没事儿了,我请大伙儿饕餮居大吃一顿。”
“饕餮居啊?那感情好。”
“是啊,我都听说了,可贵了。”
刚打了一架,体力损耗巨大,火头营的力士们这就敞开肚子开吃了。
板砖上尚余血迹,已经被炉火烤干,但还是免不了有些血腥味儿。
在这样的灶台前吃喝,颇有种“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感觉。
吴国使者走着走着,闻到了浓郁的肉香,浑噩的脑子渐渐清醒。
火头营?还真是火头营啊!竟然是火头营打败了我的队伍?
奇耻大辱,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啊!
吴国使者回过神来,大吼道,“我定要将今日之事上报我王,还要告知越王,定要在朝上讨个说法,明天,就明天!”
显然,这是恼羞成怒了。
吕义闻言有些担心,手里的肉汤都不香了。
打架他就比较擅长,若是真要上朝对峙,心里还真是没底。
不过也没事儿,动脑子的事儿就交给两位弟弟好了。
如此一想,吕义饿了,“干粮饼子,快,再给我一块儿。”
“老大,你都没上阵,怎么还这么饿?”
“你这是埋汰我呢?”吕义狠狠一瞪眼,“小心晚上不带你去饕餮居。”
“不敢,小的不敢了。”
“哼,哼,你们是不知道啊,我和那吴国使者对骂,也是很耗费体力的,得补一补……”
大胜一场,观战台下,欢声笑语,就连受伤的,也觉得没那么疼了。
…………
观战台上。
张大将军把战旗交给亲兵,回身坐在二王子对面,“殿下,那吴国使者放下狠话,怕是不肯善罢甘休。”
二王子摆摆手,“大将军勿扰,领兵打仗非我所长,但朝堂激辩,区区一个吴国使者,不足为虑。”
张大将军点点头,“如此甚好。”
二王子微微一笑,举起茶杯,“大将军,咱们以茶代酒,干了!”语毕,一饮而尽,儒雅中有那么一丝豪爽。
虽是故作姿态,但张大将军也没说破,而是哈哈一笑,“好,干了!”
高兴,自当浮一大白!
244 扫地僧
傍晚时分,一处帐篷里,孙大夫已经医治伤者两个多时辰。
他是一大早来的,比斗之前就在一边候着了,跌打损伤圣手嘛,正合适。
本来卫城军也有军医,但要说治疗跌打损伤,吕智还是更相信孙大夫。
这不是嘛,吕智把孙大夫的情况一说,再由吕义从中说和,这才让孙大夫成为了临时军医,负责给火头营的力士治伤。
“行了,就是挫伤,没什么问题,三五天也就没事儿了,放心吧。”孙大夫包扎好一位力士的小手指,又稍加安抚,这才喊道,“下一位。”
“到我了,到我了,我是最后一个了。”语气有些欢脱,他正想着一会儿饕餮居聚餐的事儿,高兴的很。
“最后一个了?嗯,没有明显外伤,来,把把脉吧。”说话间,孙大夫抓住力士的手臂,开始把脉。
“嘶,这不对啊!”孙大夫一边把脉,一边思索着,间或还疑惑的摇头。
“孙大夫,怎么了?你别吓我啊!”看孙大夫又是皱眉,又是摇头的,本来积极乐观的力士一下就要崩溃了。
火头营的力士们平时吃住、训练都在一起,彼此之间关系都很好,属于一起“扛过枪”的交情,杠杠铁。
所以这次孙大夫来治伤,他们都是按照从重到轻来的,很谦让。
这最后一位看伤的力士只是沾了些敌人的血,浑身也没有疼痛的地方,自觉身体没什么问题。
可现在,他觉得自己可能是有什么暗伤,估计是要不行了。
想着,想着,堂堂男子汉竟然要落下泪来。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还年轻,又刚打了胜仗,还有大好的前程……
可惜,一切都要化作虚无了,这么大的打击,怎么能叫人不伤心?
还真不在?……孙大夫回过神来,“哎,你这人,怎么哭哭啼啼的?那些断胳膊断腿的也没像你这样。”
我这都要死了,可比断胳膊断腿的严重多了!……力士不由悲从中来,克制,克制,再克制,这才勉强控制住情绪,“孙大夫,你就实话告诉我吧,我承受得住。”
孙大夫:“???”
“孙大夫,你就说吧,我还能活多久?”力士经过短暂的思考,已经想通了。
还有这么多生死兄弟呢,即便是死了,家里也有兄弟们照顾,那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活多久?”孙大夫松开把脉的手,“莫名其妙,我又不是阎王,你能活多久我上哪儿知道去?”说话间,他已经开始收拾药箱了。
力士一想也是,生死有命,若真是要命的病,大夫还真治不好,可他还是有些不甘心。
“孙大夫,不,孙神医,你再看看吧,看看我这病还能活多久!”力士一把抱住孙大夫的腰,就像抱着生命最后的希望。
他想着,若是还有时间,是不是还能传个香火。
“你松开,快勒死我了……”孙大夫狠狠一用力,没挣脱,赶紧大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
帐篷外的力士闹闹哄哄的,要不是孙大夫大喊还真听不见,这不是嘛,足足进来三个力士才把两人拉开。
“孙大夫,我这病可咋办啊?”即便被抱着,“绝症”力士也没放弃。
孙大夫赶紧背起药箱,“你有个屁的病,不对,我看你啊,是脑子有病,行了,我先走了。”
跑的比兔子还快。
整个医治过程中都没看见吕智,孙大夫觉得有些奇怪,但又一想,不见面岂不是更好。
现在之所以这么急着跑路,就是生怕再耽搁下去还要碰见。
缘分这种事儿,说不清的,不管是不是孽缘,总是那么的……妙不可言!
孙大夫相信他与吕智就是一段孽缘,若是不赶紧走,一定会出事儿。
…………
诸事已毕,吕义和吕礼联袂来到观战台上,按照约定集合。
吕智拿着扫把,正在目送孙大夫离开,他也不明白,孙大夫为什么会如此害怕自己。
他这么一个大帅哥,有什么好怕的?
难道是长的太帅,男人也扛不住如此魅力?这孙大夫是害怕犯错误?
吕义大大咧咧的,一巴掌拍在吕智肩膀上,“嗨,老四,干嘛呢?你还真扫地啊?”
“哎嘛~~~”这一下,把思考中的吕智吓了一跳。
“扫地?√,我在扫地呢。”吕智手提扫把,装模作样的,“你们是不知道,扫地僧是比**oss还厉害的隐藏boss,是最厉害的。”
吕礼:“???”
吕义抓抓脑袋,两人都没听懂。
《天龙八部》吕智倒是说给两位兄弟听了,可惜还没讲到扫地僧那里。
“嘿嘿,我这叫事了扫地去,深藏功与名。”说话间,吕智还想唱两句,可惜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合适的曲目。
或许那首“无敌是多么寂寞”很合适,但咱们吕智公子向来低调,这歌与他的气质不符。
吕礼认真琢磨了一下吕智的话,暗赞一声,“有文采!”
老四还真是厉害呢,随便一说就能出口成章,就能有这么高深的意境,大才啊!
与老四相比,自己这点儿文采,就好比萤火与皓月争辉,简直不值一提。
学习,还是得多向老四学习!
一番琢磨,吕礼看向吕智的眼神中满满的都是钦佩。
“我来!”吕义嘿嘿一笑,抢过扫把,就围着吕智的脚边扫,明显就是在献殷勤。
吕智嘴角抖了抖,“你有什么话就直说。”然后趁其不备,一把夺回扫把。
不为别的,主要他还没过够扫地僧的瘾。
吕义搓搓手,嘿嘿一笑,“老四啊,那个……我答应带火头营的兄弟到饕餮居大吃一顿,就今天晚上,你看怎么样?”
吕智往台下看了一眼,有几个伤重的都上了担架了,“伤成这个样子,不太行吧?”
“有什么不行的?抬我也要把他们抬过去。”
吕智见吕义如此坚定,“那行,那就去呗。”
“那个……老四啊,你不会收我银子吧?”吕义还真有那么一丢丢担心,他没钱了,兜比脸还干净。
“怎么可能?”吕智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我是那种只认钱,不认兄弟的人吗?”
演技十分浮夸。
245 男为悦己者穷
“不是,那必须不是啊!”吕义赶紧应和道,“义薄云天,说的不正是老四你嘛。”
只不过这厮的演技更差,旁边也就没有外人,要不都不够笑话的。
这家伙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吕智本想暗暗偷笑的,结果没控制住,“谬赞了,真是谬赞了,哈哈,你说义薄云天啊,是我,就是我!”
吕礼闻言一下冷静了,瞬间退出迷弟模式,甚至还悄悄往一边挪了几步。
他脸色发红,这么臭不要脸的兄弟,不对,不是兄弟……他们素未谋面,压根就不认识。
…………
吕智挥舞起扫把,想要体会一下扫地僧的那种心境,等等,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那不对啊,我不是才给你发了这个月的零花钱吗?那些银子足够包下整个饕餮居好几天了。”
吕智掌管着整个吕家的财权,就连吕建想用大宗银子都得跟他知会一声儿,几个兄弟的零花钱也都是他在负责发放。
吕家几门生意都很赚钱,吕智也不曾亏待兄弟,银子供应十分充足。
“嘿嘿。”吕义抓抓脑袋,“这不是都给小妹买礼物了嘛。
你也知道,我这平时都在营里,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干脆就都花了。”
怪不得钱小妹整天都美滋滋的,都笑开花儿了!……吕智竖起大拇指,“行,真有你的,这可真是女为悦己者容,男为悦己者穷啊!”
“还不是那些化妆品太贵了!”吕义摊摊手,一脸的憋屈,“我也就多买了一些面膜,再就有香皂、香水什么的,不知不觉间银子就没了。”
“化妆品?”吕智笑了,“那还行,肥水没流了外人田。”
这就相当于把左兜里的银子揣到右兜里,这么一算,吕家也没亏。
“我可不像那些纨绔子弟,简直败家。”
吕义接着讲了一些在京城白雪公主香粉铺的见闻,狠狠批斗了京城公子哥的奢华,“那银子花的,像流水一样,哗哗的~~~”
“这可是好事儿,他们要是不败家,咱们吕家靠什么发家致富啊?”吕智说完,三兄弟都笑了。
只是吕礼站的远了些,都要靠到观战台的另一边了。
…………
吕家的化妆品生意已经做到京城了,走的是高端路线。
只开了一家门面,还是以“白雪公主”命名。
店铺奢华贵气,真正做到了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而且与饕餮居一样,实行的是竞拍制度,每日各种化妆品有限,价高者得。
别看一天卖不出多少,但这利润啊,可是比眼镜店还要高。
京城的公子哥和大小姐,那真真是富得流油,而且还傻。
…………
观战台上。
吕智实在没有扫地僧的那种境界,他意识到自己终究是个俗人,这就占了台上的桌子,与两位兄弟对饮,喝茶。
滋溜一口王室专供的茶水,吕智也没喝出什么不同,“对了,刚才你被张大将军喊走,都说什么了?夸你了?”
一提这个,吕义就不傻笑了,“没有,不仅没夸,反倒是被训了。”
“嗯?”吕智眉头一皱,“怎么说?不是都打胜了嘛。”
“张大将军说我练兵不上心,好好的力士,竟然连锥形阵都不会摆。”
吕义长叹一口气,“哎,我都没敢说实话,要不现在都回不来。
其实这锥形阵我知道一些,就是没摆过,没有经验,怕摆不好,所以就没让兄弟们操练。”
吕义突击过兵书,这锥形阵就是前锋如锥形的战斗队形。
此阵必须前锋尖锐迅速,两翼坚强有力。
它可以通过精锐的前锋在狭窄的正面攻击敌人,突破、割裂敌人的阵型,
接着再由两翼扩大战果,是一种强调进攻突破的阵型,又叫牡阵,是比较基础的军阵,十分适合应对吴国使团护卫摆出的防守型军阵。
“那人家张大将军也没说错呀,韩老爷子也说了,你的军阵水平太差。”吕智摇摇头,“你这不行,不会就赶紧学呀。”
吕义长叹一口气,“哎,我也想学,可是我这……一看书就犯困。”
吕智看了一眼吕义,转过头又看了一眼吕礼。
你说说这吕建是怎么生的,一个学神,另一个却是学渣,两者这差距也太大了。
吕智也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费唇舌,努力这种事儿,终归还是要看死胖子自己意愿的。
他现在有一个担忧,担心张大将军说的这些话别有他意。
嘶,别是以训练力士为理由,想要夺走他们吧,那样吕家的损失可就大了。
且不说那3000石粮食,就是配备给火头营的专供装备,那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吕智双眼微眯,静静的思考,吕义和吕礼把呼吸放轻,不敢打扰。
按说以张大将军的身份,应该不至于做出这种事儿,但人心隔肚皮,谁也说不准。
再说了,就是张大将军没有这个意思,那别人呢?
经过这一战,肯定有好多人眼馋三百力士这颗甜蜜的大桃子。
不行,绝对不能让别人摘了!……吕智思索着,想要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吕义等了一会儿,实在等不及了,“老四,天色也不早了,再不出发,饕餮居怕是没座位了。”
饕餮居生意火爆,吕义的担心不无道理。
吕智点点头,“这样吧,火头营一帮伤员,让他们在后面慢慢走,你脚程快,先去占位置。”
“得嘞。”吕义点点头,这就快步离去。
吕智又喝了一杯王室特供茶,这才起身,“三哥,走吧,咱们也撤。”
“你想好了?”其实吕礼也不知道吕智在想什么,但他知道,吕智眯眼睛就是在动脑子。
“嗯,有主意了,咱们先去吃饭,到时候再说。”
“好。”
…………
饕餮居
吕义赶到的时候,已经客满了。
他进去转了一圈儿,愣是一个空座都没找到,只能原路返回找吕智,看看有什么办法。
听到如此情况,力士们有些失望,但更多的却是无奈。
都是付了银子的客人,吕家虽是东家,可也不好赶人吧。
吕智双眼微眯,用力的拍拍手,高喊道,“大家放心,我自有办法。”
246 我们是英雄
饕餮居。
吕智站在二楼的楼梯口,手持一个铁皮大喇叭,正在深呼吸,他准备做一个动员会。
兵书有云: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吕智想的是既要把人赶了,又不能把客人得罪了,所以啊,咱得讲究策略。
“诸位老少爷们,我是饕餮居东家吕智,大家静一静,且听我一言。”
有铁皮大喇叭帮忙,吕智的声音传遍了整个饕餮居,一下就压住了所有嘈杂。
一楼的客人停杯投箸抬头望,二楼的也都打开包间的门,有端着饭碗的,有拿着酒杯的,就这么安静的瞅着吕智,等下文。
吕智嘿嘿一笑,拱了一圈手,“打扰了,大家可能不知道,前些日子,吴国派遣了一个使团来我越京。”
前来吃饭的客人开始窃窃私语,吴国使团的事儿不算隐秘,能来饕餮居吃饭的,也都有些地位,此事,他们很多人都听说过。
“哦?看来大家都知道,那你们都是能人,消息灵通啊!”吕智竖起大拇指,恭维的话先给他安排上。
客人们别管知道不知道的,全都小脸微微扬起,满面荣光,你听听,饕餮居这东家多会说话,这话多好听?多顺耳?
吕智清清嗓子,继续说道,“说回这使团的事儿,我大越乃礼仪之邦,有外使来朝,自然是以礼相待,
但这吴国使者不仅不学无术,更是嚣张跋扈,自打入京之后,就对我朝官员冷嘲热讽,更是百般挑衅,
他们是什么意思呢?他们要比斗,要打架,要欺负人!
是想给咱们添堵,让咱们过不好这个年!”
客人里也有豪爽之士,“这他娘的吴人,可真不地道,就应该狠狠的揍他!”
“就是,揍他!”有人一引领,饕餮居里群情激愤。
吕智双眼微眯,高举起一只手,攥拳,一下一下的挥舞着,“揍他!揍他!揍他!”
“揍他!揍他!揍……”饕餮居里,客人的情绪被彻底调动起来。
饕餮居外,听着屋里传出的声音,力士们个个摩拳擦掌,看样子,竟是没打够,还想再暴揍吴国使团护卫一顿。
“好好好!”吕智一手下压,稍稍压住激动的人群,“这话说的对,这种臭不要脸的,就得揍他!
面对如此挑衅,那我大越勇士能怕吗?那必须是血性应战啊!”
吕智使了一个眼色,吕义把饕餮居的大门推开,“诸位请看,门外这三百浴血勇士,正是他们用血肉之躯抵抗了外辱,是他们击败了吴国使团护卫。”
好~~~
客人们观察这些力士,发现他们几乎个个带伤,唯一看起来完好无损的,还有两个同伴在安慰,应该是有什么看不出来的暗伤。
不过,猛虎虽伤,不影响威势,力士们眼神有火,凌凌然不可侵犯。
不可抑制的,一股子自豪感在客人们心底油然而生。
“快看啊!这就是我大越的勇士!这就是我大越的功臣!”
吕智点点头,气氛差不多了,“不错,他们是卫城军火头营的三百力士,他们都是我大越的功臣,是不畏死战的勇士,
而现在,勇士们饿了,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吕智的问话很有意思,问的是“我”怎么办。
这问题客人们不好回答,若是问的“我们”怎么办,那就好办了,饿了就吃呗。
吕智就是故意这么说的,当你要替别人下决定时,肯定会卡壳那么一小会儿,当然了,张口就来的也有,但这么不负责任的还是少数。
好在,饕餮居里的客人素质不错,吕智见缝插针,趁机发言,音量又提升了一大截。
“我二哥吕义是这三百力士的统帅,他承诺一旦打胜了,要在饕餮居给他们摆庆功宴。
现在,他们胜了!
……我吕智也不怕得罪人,尊贵的客人们,还请你们让出座位,
我在此承诺,凡是今天订座的客人,未来三天来我饕餮居,全部免费!”
有聪慧的客人已经反应过来,“吕智公子,那可不行,这种大好事儿,怎么能让你自己做呢?”
“就是,不就是座位嘛,我让了。”
“√,我不光要让座,等一会儿,再上几个硬菜,我必须请一桌。”
“对,记我账上,我也请一桌。”
“还有我!”
“我也……”
吕智暗暗记下,这些都是大主顾,可不能怠慢了。
饕餮居的一桌挺贵的,舍得的终究是少数,既然财力上不能支持,那也就只能买买力气了,在吕智的刻意引导下,他们把口号喊的相当好。
“来!让我们为我大越勇士让座!”
“来!让我们为我大越功臣让座!”
“来!让我们起身让座!”
客人们自发起身,在门口两侧站成两排,欢迎力士入场。
这场面,颇有些大战凯旋的意思。
力士们互相搀扶着,慢悠悠的走着,与检阅无异。
他们看向两侧,无数人冲着他们点头,竖起大拇指,夸一句好样的。
那种同为越人的认同感,那种民族精神的共鸣……各种复杂的情绪混杂,交织出一句话——我们是英雄。
走着,走着,力士的眼睛湿润了!
走着,走着,力士的腰杆挺直了!
走着,走着,力士的脑袋高昂了!
…………
吕智满意的点点头,吕礼见状走过来拱拱手,“老四,这就是你在观战台上的谋划?效果不错啊!”
吕智摆摆手,“不,这只是随机应变罢了,并不是我在观战台上的谋划。
唔,虽然从结果上来看,有些正面效果,但也就那样,作用不大。”
吕礼点点头,虽然不知道吕智究竟在想什么,但总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走了一路了,咱们先找个地方歇歇,我这嗓子也干,得喝口茶。”
吕智带着吕礼进入天字号包间,随便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他双眼微眯,略微想了一下。
刚才一番鼓动,看似作用在客人身上,其实不然,吕智打的是那三百力士的主意,旨在拉拢人心,是在攻心。
经此一遭,相信力士们与吕义的关系将会更加牢固。
247 一秒副将
今天是力士们的荣耀日,是他们人生中迄今为止最光辉的一天。
这样的日子,相信他们一辈子也不会忘怀。
相应的,更忘不了训练他们的吕义,宣传他们事迹的吕智。
这些火头军呐,大多都是实诚人,都是You di da di da me , I hua la hua la you.那种,他们受了滴水之恩都是涌泉相报的。
吕智还想着,等明天坊间应该就有今晚饕餮居“为英雄让座”事件的传闻了,若是再派人“推波助澜”一下,吕义统帅力士的事儿就能传开了。
此事就交给皮猴子去做,都不用自己费心,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干了,有经验。
到时候百姓们也就清楚了,哦,原来力士是吕义训练出来的,也算是一种舆论捆绑吧。
只是有些可惜,大越没有无冕之王,舆论的作用比较有限,还不足以挡住那些想摘桃子的手。
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吕智长叹一声儿,“哎,真正的根子在越王身上。”
吕礼:“???”
…………
“检阅”的时间比吕智预料的稍长,可能是近些年不曾打仗的缘故,百姓们看着新鲜。
“兄弟们,稍等片刻,好酒好菜马上就来!”吕智比划了一个手势,饕餮居的小二们这就开始上菜。
他们排成排,一流水的端上美食。
吕智大概看了看,“这次咱们以肉食为主,想要吃素的兄弟,咱们也能做。”
吕义带头起哄,“羊才吃草呢,我们是猛虎,我们要喝酒吃肉,坚决不吃草!”
猛虎?我看是肥猫吧。
吕智摊摊手,“行行行,你们都是肉食动物,看一会儿腻不腻。”
吕义抱着一个酱肘子,咔咔就是造,“腻死我也认了,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腻死也认了。”
吕智摇摇头,就越国这个生产力,吃肉腻死绝对属于善终。
“来,喝酒!”
“喝~~~”
吕智只呆了一小会儿,就上楼找吕礼去了,这边根本不用他热场,有死胖子足矣。
…………
饕餮居,二楼,天字号包间,门开着。
吕礼拿着随身携带的《银瓶梅》,正在品茗看书,悠闲的很。
“这么吵闹,你也能看下去?”吕智进屋,顺手带上门,一屁股坐到吕礼对面,“定力不错啊。”
“还行吧。”吕礼斟了一杯茶,往吕智这边一推,“怎么?下面不用看着?”
吕智摆摆手,“不用,他们压根也没拿自己当外人,我去了反而显得客套。”
“当兵的,是这样的。”吕礼把书一卷,没有露出书名,“说吧,什么事儿。”
吕智一杯茶灌下肚,“是这样,王宫我肯定是混不进去,明天上朝,那什么吴国使者就看你的了。”
“没问题。”吕礼拍拍胸脯,“保管让他哑口无言。”
“你办事儿,我放心。”吕智又灌下一杯茶,终于把嗓子眼里的火浇灭了,“嘶,三哥,我发现你变了。”
“怎么突然这么说?”吕礼上下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你不会是说我变帅了吧?”
“咳咳,呃,不是外形上的变化。”吕智是万万没想到,这吕礼什么时候也这么自恋了,这种话儿也说的出口,“那个,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说是强者惜字如金,弱者废话连篇。”
“然后呢?”
“我记得你以前是惜字如金的强者,现在怎么变弱了?”吕智虽有调侃的意思,不过话说回来,吕礼确实有了很大变化。
以前,他有口吃的毛病,即使在家里也不怎么说话,后来口吃是好了,可能也习惯了,他的话依旧不多。
变化出现在最近,吕礼自打跟了谢言谢大学士,这嘴皮子是越来越利索了。
吕礼想了一下,“那时候太幼稚了,想的不对。”
吕智紧闭双唇,生怕一个不慎,再把脑子里的想法秃噜出来。
少言寡语,那不就是小屁孩在装酷嘛。
吕礼斟酌了一下,“嗯,我现在倒是觉得多说话有好处,就像谢大学士说的,语言的力量不可小觑。”
吕智撇撇嘴,“还语言的力量呢,不就是喷子吗?”
“……你说的也对。”经过吕智的熏陶,吕礼能够理解“喷子”的意思,“我是小喷子,谢大学士是大的。”
吕智点点头,忍不住笑了,其实他比大喷子还厉害一些,没穿越之前,他还是资深键盘侠,厉害着呢。
那句话怎么说的了,天不生我慢热王,键道万古如长夜,键来!
…………
翌日,朝堂上。
“针对贵使的疑问,我有三点总计二十三条回答:
其一,规则明确说了,是不许用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这些才叫兵器。
其二,火头营力士用的是厨具,贵使也见过,就是做饭的。
其三……”吕礼一通解释,最后一句话总结,兵书有云——兵者,诡道也!
吴国使者哑口无言,只能退到一边,咬牙切齿的盯着吕义。
没错,他真正恨的是吕义,真是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
至于吕礼,他倒是没什么想法,一个秀才,一个兵,互相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吕义察觉到吴国使者的眼神,不屑的撇撇嘴,“手下败将,总瞅什么瞅?”
“就是,都一败涂地了,还这么嚣张,也不知哪儿来的底气。”说话这么恶毒,正是大越朝堂第一喷子——谢言。
满朝文武包括越王,皆是充耳不闻。
哎,千万别说我大越不讲礼仪,方才根本没人说话,我们什么都没~听~见~
吴国使者恼怒异常,被嘲讽也就罢了,还有帮腔的,甚至还有一帮看戏的,还笑……都是在笑话他。
满朝就没有一个好人,不,是整个越国都没有。
“玩阴谋诡计算什么本事儿?有本事咱们战场上见真章,说你呢,敢不敢报上名来?”
吴国使者待不下去了,放个狠话,准备走人了。
“有何不敢?”吕义站直身子,硬生生又拔高了几寸,“吾乃……”
越王使了眼色,大太监魏忠打断了吕义的话,“此乃我大越武状元,卫城军火头营副将吕义是也。”
吕义一愣,这就副将了?
“哼!”吴国使者一甩袖子,“外臣身体不适,告辞了。”
248 无赖手段
吴国使者称病要走,越王只是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底线还是要有的,也不能逼人太甚不是?
魏忠看越王点头了,原地来了一个向左转,从侧身变成面对文武百官,“准!”
吴国使者拱拱手,狠狠瞪了吕义一眼,这才离去。
嘿,还敢挑衅,我这暴脾气!……吕义攥起拳头,又狠狠放下,他是真想试试这吴国使者的功夫。
……打他个满脸桃花开,让他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可惜这个场合不太合适。
被人瞪了一眼,吕义也不能平白吃亏,你瞪我一眼,我就瞪你十眼一百眼。
吕义长的高啊,文武百官谁也挡不住他的视线,他就这么盯着吴国使者的背影,目送其走远。
这期间,他一直在瞪眼,瞪的眼睛生疼。
“哈哈~~~有·意思。”这一幕,直接逗笑了谢言。
当然了,朝堂上也有其他想笑的官员,只是大家都比较克制,不像谢言这样,想笑就笑。
李阳大学士眉头微皱,“谢言!别太过分了,注意影响,堂堂大学士,怎可如此?”
“哈哈,是,哈哈,我不笑了。”谢言控制了好几次,终于是控制住了,说实在的,只要吴人吃瘪,他就是开心。
“咳咳。”越王清清嗓子,指了指十分醒目的吕义,“此次击退吴国使者,你功劳不小,孤就晋升你为副将,还有啊,你得多多努力,万一上了战场,可别输了。”
吕义今天是主角,站的位置比较靠前,“臣,定不负王上所托,大越万胜万胜万万胜!”
“万胜万胜万万胜?”越王哈哈一笑,“好,好一个万胜!”
魏忠也跟着笑,就是声音不太好听,好在,大臣们也开始放声大笑,这才勉强遮掩住。
这时候,魏忠反而不笑了,转而给吕义打眼色。
吕义还是比较敏感的,发现了这个情况,一开始他还不懂,魏忠又往吕礼的方向看了看。
吕礼刚刚朝上奏对,站在队列之外。
吕义这才明白,拱着手走出队列,他是第一次上朝,不太懂这些。
还不算太傻!……魏忠点点头,面露狠色,肯定是那些教授朝堂礼仪的小太监偷懒,回去一定要狠狠的责罚。
不打个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他就不长记性。
这一句万胜,越王心情大好,顺带着看吕义也更顺眼了,他觉得这孩子不错,是个可造之材。
笑的差不多了,越王再一看,高出水平线许多的吕义竟然出列了,“吕副将,可是有话要说?”
吕义拱拱手,“王上,臣确实有话要说,臣心里不安,臣有罪啊!”
越王眉头微皱,“何罪?”
“不论家弟吕礼如何为臣开脱,臣都觉得羞愧,觉得胜之不武。”吕义拱着手,一脸惭愧,“臣年轻气盛,经不住功劳诱惑,这才出此下策,还请王上责罚,就罚臣不得离开火头营,终生领着这些力士烧火做饭吧。”
原来说的是这个事儿,越王这一琢磨,以前他就听吕礼说过,吕家刚回京城不久,担心家族不稳,这才急于立功。
现在吕义也说立功的事儿,照此看来,回了一趟老家,吕家是吓的不轻啊!
越王想明白了,准备来个恩威并施。
令吕建回乡丁忧,这是教训,把火头营力士继续交给吕义掌管,是施恩。
“嗯,能认识到这些,也好,那就罚你继续统领火头营力士。”
越王留有余地,没提“终生”两个字,说不定,这吕义以后还有大用,怎么能一下定死?
当上级对你恩威并施的时候,那就说明,他很可能要用你了。
越王就是如此,他见识了吕家父子的能力,觉得都是人才,可用。
吕义极力控制着面部肌肉,没有露出得意的神色,“臣,领旨谢恩。”
其实此时吕义应该露出感恩戴德的模样,可惜,他演技不行,实在装不出来。
朝上这些说辞都是吕智教死胖子的,现在越王准了,桃子就还是吕家的,谁也摘不走。
金口玉言,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当然了,吕义没想什么桃子不桃子的事儿,他只知道,短时间内与兄弟们不会分开了。
大太监魏忠观察了一下局势,趁机说出八字真言,“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很多时候,这句话的意思是——下班了!
…………
傍晚时分,越王的寝宫。
越王、魏忠,还有三位大学士,他们又凑到一起开小会。
这里开会更为隐秘,除了在场的几个人,谁也不知道,更不会留下文字记录。
越王手里拿着几张特殊的纸,正在翻阅,纸张上记载着不少东西。
从吕礼玩文字陷阱,到吕义指使力士拍砖,再到朝堂激辩,直到最后火头军力士的归属。
一桩桩,一条条,都写的明明白白,甚至还有推理过程。
越王又翻了一遍,这才提问道,“你们觉得如何?”
谢言也不避嫌,“臣觉得很好。”
李阳点点头,“就是这手法稍显无赖,终究不是正道啊!”
刘康摆摆手,“不,臣倒是觉得,这无赖耍的好。”
越王来了兴致,“哦?刘爱卿,快,详细说说。”
刘康笑了笑,“诸位可知,这吴国使者此次来我大越,却是为何啊?”
“自然是试探我大越实力。”谢言口快,其他人就只有点头附和的份儿了。
“正是如此。”刘康点点头,“本来很正经的比斗,一耍无赖就变成儿戏了,你们说,儿戏可有说服力?”
“自然没有。”谢言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也就是说,吴国此次对我大越军事实力的试探失败了,他们的计划没能得逞。”
“嗯,刘爱卿言之有理。”越王点点头,问题的关键不在于输赢,而在于吴国没能从比斗中看出任何有用的东西。
这么一想,越王更加满意了,“好,吕家差事儿办的不错!”
谢言一挺胸,“我就说嘛,吕家不错的。”
刘康撇撇嘴,指了指谢言,“吕修撰还没成你孙女婿呢,现在就忙着替他说话了?”
“呵,早晚的事儿。”谢言玩了一些阴谋诡计,这段时间,吕礼可没少在谢家偶遇佳人。
249 严查吕智
越王寝宫。
魏忠正在给越王按摩,至于为什么不是王后或者王妃?主要是怕玩出火。
越王也不年轻了,身子实在遭不住。
“哎,对,就是那里,用点力……”魏忠手法本就不错,再加上会用内力刺激穴道,越王舒服的直哼哼。
魏忠用力按了越王几个穴道,“王上,恕老奴直言,您这身子可是不太好啊。”
“哎,孤又何尝不知呢?老喽,岁月不饶人啊!”
越王日理万机,虚耗很大,现在年岁一大,身体状况自然是江河日下,虚的不行。
“谁说的?”魏忠换了招式,开始给越王敲背,“王上正是壮年,还不老呢。”
“说的好,孤正值壮年,不老,不老啊!”越王颇为振奋,再一想大胜吴国使团护卫的事儿,忍不住笑出声儿来。
其实他这身子也是最近两年才变差的,主要还是操心操的,每天不是担心水患,就是担心吴越再起战事,烦都烦死了。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越王今天的气色确实不错,可根子不解决还是不行。
魏忠这一琢磨,“王上,老奴让御医准备了一些食补的方子,等会儿看看吧。”
越王心情好,自然是从善如流,“那就看看。”
“王上,太兴奋了不好,要不,先睡一会儿?”
控制情绪是一门大学问,大喜大悲都不好,越王点点头,“也好。”
魏忠小心翼翼的按住一处穴道,用内力轻缓的刺激,不一会儿,越王就进入了梦乡。
“王上,王上~~~”轻喊几声,越王没有回答,魏忠这才确认越王已经睡了。
他先是帮越王调整了睡姿,又盖上一床薄被,这才小碎步来到寝宫门口,随便喊了一个小太监。
“去,通知御医,让他们赶紧拟几份药膳方子送来,帮王上调理身子。”
小太监一看是魏忠,不敢怠慢,“爷爷,急不急?”
“急着呢,一会儿就要。”
“孙儿知道了。”小太监也是同样的小碎步,走的很快。
魏忠点点头,回望一眼越王,“应该来得及。”
这王宫里太监无数,很多都受过魏忠照顾,一般都叫他一声爷爷。
…………
“老狗,老狗啊~~~”
魏忠在门口站着,手里掐着几张纸,耳朵一动,这是越王醒了,正在招呼他。
“老狗在呢。”魏忠无声无息的,挪到越王身边,“王上,方子都在这儿了,现在就看吗?”
越王深吸一口气,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掌灯吧。”
“哎。”
不多时,越王就已经选好了,“就这两个吧。”
御医不敢下猛药,都是开的平安方,效果不差,但也说不上多好。
严格来说,这些方子其实大差不差。
之所以让越王亲自挑选,主要是怕有些食材不合胃口。
“老狗明白了。”魏忠收好选出的方子,其余方子也都没扔,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人,也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事儿,人的喜好就变了,胃口也是一样,随时会变的。
魏忠这么了解越王,都不敢说一定能摸准他的喜好,万一什么时候就想吃别的了呢?
都说不准的。
所以啊,这些方子先留着,万一越王换口味了,可以及时应对。
…………
越王又在翻看黑甲卫提供的情报,里面记载的全是吕家的情况,既然要用,自然要先查查底。
“嘶,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老狗啊,你也看看。”
魏忠摇摇头,“王上,老奴都看过了,吕家除了吕智,其他人都生活在京城,查不出任何问题。”
“吕智?”越王念叨着,“仁义礼智信,吕家是按照这个取名的,吕智应该确有其人,身份应当不假。”
魏忠知道越王的意思,“老奴也这么想,若是他国奸细,这计划可太久远了。
若真是从起名开始谋划,这可是有二十多年了,
吕家又不是什么显赫门庭,这么大费周章,根本犯不上啊!”
“说的不错。”越王点点头,“也就是说身份肯定是真的,就是不知道这人是不是真的。”
魏忠点点头,“老奴这就派人去玄武城查证,不消月余定有结论。”
“要快,让黑甲卫去查。”
魏忠愣了一下,慎重的点点头,“老奴明白。”
“吕家一门双状元,两者都是人才中的人才,可他们竟然都听吕智的,你说奇不奇怪?”
谢言作为最熟悉吕家的人,小会开完,被越王留下多说了几句,这些信息都是从他嘴里知道的。
“说奇怪也奇怪,说不奇怪也不奇怪。”
“说人话。”
魏忠干咳一声儿,“老奴觉得不奇怪,这个吕智也有自己的本事,他能赚钱,吕家的财源在他手上。”
“掌控了财权?”越王眉头微皱,方才翻看资料的时候没注意到。
魏忠急忙翻找出几张特殊纸张,“王上请看。”
越王翻了翻,经营天工坊、铁匠铺,开眼镜店,训练战马,卖马具,开酒楼,售卖化妆品……定价极高,依然供不应求。
越王下意识点点头,“如此说来就不奇怪了。”
大户人家都是如此,谁掌控了财权,谁就有话语权。
“嘶,黑甲卫是不是计算错了,短短一年,他竟然赚了这么多?”
特殊纸张最下面写着——约30万两白银。
而且吕家没什么家底,也没什么人脉,白手起家,靠的是纯实力。
这一梳理,越王终于是发现了,吕智最大的本事不是别的,既不是兵部才能,也不是工部才能,更不是审案的才能,他是能赚钱啊!
国库最缺的就是银子,若是用吕智,定能充实国库。
其实越国有没有银子?
当然有,但是都不在国库里,而是集中在王公贵族手里,那些大户人家,个个都富得流油。
这些情况越王自然都知道,但除了抄家,他没有更有效的办法,而且这法子也不适合多用,搞不好是会天下大乱的。
现在,吕智的商业才能让他眼前一亮。
“查,给我狠狠的查!”越王一拍桌子,发狠了。
朝廷现在最缺的就是银子,这比什么文采、武功都要重要的多,也现实的多。
250 吕信顿悟
吕府。
一家人凑在一起正在吃早饭,吕智突然生出一个想法,何不上街游玩一圈?
“吕副将,吕修撰,吕剑神,赏个脸呗。”
吕义本身脸色就偏红,现在似乎更红了一些,有些不好意思。
昨天下了朝,家里人得知他晋升副将,特意摆了一桌庆祝。
然后吕智就抓住他开始调侃,不叫二哥,也不叫死胖子,就吕副将,吕副将的叫,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吕礼瞅了吕智一眼,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吕信手上掐了一个剑指,专心比划着,根本没意识到这“吕剑神”说的是他。
吕智嘿嘿一笑,“正所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越京花!怎么样?一起去逛逛啊?”
春风得意?……吕义以为吕智又在调侃,只是挠挠头,没有回话。
“好诗,好诗,好诗啊!”吕礼点点头,“去呗,我答应过的事儿,什么时候食言过?”
吕智撇撇嘴,刚来京城的时候,吕礼就说陪他四处逛逛,然后呢?这都整整一年了,也没个动静。
吕信还在比划剑指。
吕建点点头,“今日天色不错,你们就都去吧,哎,哎,信儿,信儿?爹跟你说话呢!”
不论怎么招呼,吕信就是不理人,吕建有些急了,起身就要推他一把。
吕智双眼微眯,察觉到情况不对,赶紧一伸手,“别动,这应该是传说中的顿悟,皮猴子,快去请岳老!”
“哎,我这就去。”皮猴子可不管什么顿不顿悟的,四公子说什么,他就办什么。
不多时,岳老来了。
吕智第一个迎了上去,从腰间取下一物,声音微弱且急切的说道,“岳老,这个您拿着,万一情况不好,给小信子戴上。”
岳老浑身一紧,观察了一下屋里的局势,慎重的点点头。
“快,快来看看,看看我信儿究竟怎么了?”吕建很慌张,抓着岳老就是一阵拉扯。
岳老更紧张了,但面上不漏声色。
他先是冲着吕智微微点头,这才快步走到吕信身边查看情况。
很快,他就看出吕信正处在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之中,“好好好,等信儿醒来,剑道造诣定然更上一层楼,真是太好了!”
吕智松了一口气,看来顿悟不是传说,小信子应该无碍。
他勾勾手,招呼两位兄弟,“这里需要安静,咱们还是先出去,免得影响了小信子。”
“√,你们先出去,这里交给我就行,我来给信儿护法!”岳老刚才兴奋过头,都忘了正事儿了。
吕义和吕礼双双点头,快步离开屋子。
吕建往门口走了几步,又转悠回去了,他不太放心,实在是吕信现在的样子跟魔怔了一样,也不知是好是坏,急的他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放心吧,这里有岳老呢,咱们出去等就行。”家里这么多人,吕建就只听吕智的。
吕智这一劝,再一拉吕建的袖子,吕建还真跟着往门外走了几步,但还是不放心的回头看。
岳老也出言安慰,“放心吧,不是坏事儿,相反的,维持这个状态时间越长越好,这里有我呢,你就安心吧。”
“那我信儿可就交给你了,一定看好他……”吕建来了婆妈劲儿,吕智运足力气才把他拖走。
岳老摇摇头,见识短浅,遇事又不够冷静,成不了什么大事儿。
怪不得吕家全是吕智说了算呢,他们这个爹啊,实在是能力一般,心性又不行,真的是,遇事要稳,稳健,懂吗?
岳老在距离吕信三尺的地方站好,为其护法,心里还在不断默念稳字诀。
然而,他这个身子啊,隔三差五的,总往吕信身边凑。
手里,也是把一块白玉护身符抓的紧紧的,准备随时给吕信戴上。
顿悟是好事儿,但也怕有个万一。
…………
吕智拽走吕建,关好房门,免得有人进屋打扰。
他这回头一看,两个兄弟也盯着饭厅,怔怔的发呆,“别看了,咱们走吧。”
吕义:“???”
吕礼也是一愣,“走?”
“是啊,你们这记性不好,忘性是真大。”吕智一指大门口,,“不是说好了出去逛街吗?”
“可是五弟,这……”
“小信子不用咱们操心,有岳老照看,好着呢。”说话间,吕智一手一个,拉走了两个兄弟。
至于吕建,站在门口,整个像个望夫石一样,就算吕智动手也没有拉走的把握,就随他去吧。
“皮猴子,备车,算了,你还是留在这儿吧,看着老爷,别让他进去打扰了小公子。”
皮猴子点点头,“四公子放心,都交给我吧。”
…………
“十三哥,又要麻烦你了。”
“四公子说的哪里话,都是应该的。”
“好,那咱们这就出发。”
“宝马”车就位,由护院头领剑十三赶车,吕智兄弟三个这就上车走起来。
吕智生怕两个兄弟担心过度,特意观察了一下,意外发现他们的情绪还都挺稳定的,“嘶,你们这状态不太对啊,刚才还急的什么似的呢,说说,都怎么想的?”
吕义嘿嘿一笑,“我看你不担心,我也就不担心了。”
“没错。”吕礼点点头,“刚才我还挺紧张的,不过一看你这么淡定,我就知道小信子是真的没问题了。”
吕智双眼微眯,摸摸自己的下巴,十分自恋,“我竟然是这么让人安心的人吗?”
“你?”吕礼摇摇头,“不不不,不是你让人安心,是你做的东西让人安心。”
“嘿嘿。”吕义奸笑一声儿,“那个护身符,是不是也给二哥弄一个?”
“那个不行。”吕智直接拒绝了,他有顾虑,有些属性再加上诱导性可能引起很可怕的后果,制作这样的东西,最好还是克制一些。
吕义也没强求,与吕礼对视一眼,双双点头。
“好了,不说这些了,既然出门了,咱们就好好逛逛!”
吕智本来搞了一辆木轮自行车??,没有链条那种,准备骑着它遍览越京风光。
后来一想太出戏,画风也有些不对,关键还咯屁股……
所以就像现在一样,只能无奈的改乘马车。
好在,宝马牌香车安全稳定,值得信赖。
251 东海蛟龙
乒乒乓乓~~~
哎呦妈呀~~~
“前面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吵?”
说是逛街,其实吕家几个兄弟就是走马观花,只有遇到实在感兴趣的,才会下车看一眼。
“回四公子的话,前面是万剑门,这不是快过年了嘛,他们弟子正在比武。”
“比武?怎么挑这个时候?”吕智看看两位兄弟,“怎么样?去看看?”
吕礼摊摊手,“我倒是无所谓,看二哥的意思喽。”
“看,必须得看啊!”吕义摩拳擦掌,已经迫不及待了,对于他这个武痴来说,有人比武怎么能错过?
“我就知道。”吕智让马车靠边停下,兄弟三个这就前去万剑门看热闹。
…………
万剑门大门敞开着,只要在关门弟子那里报上姓名就可以进去观看,吕家三兄弟倒也没费什么周折。
乒乒乓乓~~~
场中,两个白衣剑客正在比剑,你来我往,打的十分漂亮。
好~~~
观战的很多,纷纷都在叫好,吕智看着确实不错,也跟着喊了几嗓子。
“好什么好?”吕义撇撇嘴,声音不小,“都是糊弄人的花架子,一点儿真本事儿没有。”
此话一出,迎来一片来自观战者的白眼。
吕智赶紧拱手,“诸位,对不住,对不住了,大家继续看……”
观战的这才转了回去,不过眼神里带着威胁和警告——看好你家兄弟,别让他乱说话。
吕义嘴撇的更厉害了,“本来就是嘛,本事不行,还不让说了?”
又是一片白眼,有气性大的,甚至对吕义怒目而视。
“打得好!看比武,看比武,哈哈~~~”吕智一指比武中的两人,打了个哈哈,一边按住吕义的胳膊。
吕义冷哼一声,老实下来,没再继续嘲讽,但脸上明显写着不服。
吕智笑了笑,拍拍死胖子的胳膊,“行了,一个汇报演出,让孩子家长看看,快乐一下就行了,你这还较上真了。”
吕义挠挠头,没太听懂。
吕礼轻笑一声,拉着死胖子解释一番,他平时与吕智交流更多,更能理解吕智话里的这些生僻词。
“啊,原来如此,可是老四啊,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吕智指了指场中,“这个简单,你看那两个剑客的衣服,那可都是上好的料子,十分昂贵。”
“细腻柔顺有光泽,确实是一等一的好料子。”吕家也是富裕之家,料子好不好,一看便知,就连吕义也不例外。
吕智继续解释道,“再看这些观众,一身贵气,也都不是一般人。”
“确实。”吕义仔细看了看,有的还带着仆人,身份必然不低。
“我听说京城里许多大家族的子弟都在万剑门学剑,所以,事情不是明摆着嘛。”
吕义憨笑着摸摸后脑,“还是老四观察的仔细,我都没注意这些。”
“其实事情很简单,也很容易推断,二哥只是对这些不上心罢了。”吕智给吕义搭了一个台阶,再次看向场中。
这时,两个白衣剑客之中有一个落败了,然后又上去一个手持鱼叉的小个子。
“嘶,怎么?外人也可以上场?”这小个子没穿白衣,一看就不是万剑门的弟子,武器也不对。
一个观战的往吕智身边凑了凑,“那是自然,万剑门从来不惧挑战,那边那个傻大个,语出不逊的,若是真有本事,让他上去试试?”
这人倒也聪明,早已看出这边是吕智说了算。
吕义一被激将,撸了袖子就要上场,吕智眼角一抖,赶紧拦住,“算了,算了,看看就得了。”
吕义虽然冲动,但他答应过吕智要听他的,你还别说,真是信守承诺。
“呵呵~~~”一看吕家这边怂了,那个观战的冷笑一声,撇撇嘴回到人群里,继续观战。
外人走了,吕义这才不满的埋怨道,“老四,为啥不让我上?他们打不过我。”
“哎,这我还能不知道?”吕智倒不是担心死胖子功夫不行,主要这万剑门比武应该是在打广告、搞宣传,是在招生呢。
吕义这要是上去三下五除二把这些白衣剑客都收拾了,那不是断人财路嘛。
正所谓,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平白结仇的事儿,吕智不干。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一解释,吕义就明白了。
吕智点点头,“而且啊,这么明显的挑事儿,那人说不定就是万剑门的同行,你们听没听过一句话?同行是冤家。”
吕义、吕礼双双点点头,表示学到了。
打都不敢打,下去吧~~~
就是,总躲什么?
观战的又在喊话了。
吕智往场中一看,那个小个子十分滑溜,不论白衣剑客如何出招,都沾不到他的衣角,滑不留手的,倒是像条游鱼。
吕智来了兴致,“二哥,这个怎么样?”
“有些底子,身法不错,也就马马虎虎吧。”
能得到吕义马马虎虎的评价,已经很难得了,毕竟这小个子年纪还小,看着也就十五六的样子,还在长身体。
呲溜~~~
被人一激,小个子还真不躲了,对了几招,没占到什么便宜,就利用滑溜的身法下场了,“哼,有本事儿咱们水下见真章,在这里小爷施展不开。”
白衣剑客拱拱手,“承让了。”
如此大家风范,自然又引起一众观战者的欢呼。
太装逼了,而且表演痕迹也太重了!……吕智摇头失笑,“得了,咱们这些外人就别在这儿呆着了,走吧。”
…………
吕家三兄弟刚走到马车边上,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我就是人称东海蛟龙的尤海,看你们这马车不错,借小爷用几天?”
“啊~~~”吕智惊呼出声儿,面露惊色,“你竟然是……谁啊?”
说话间,他看向两个兄弟,“你们认识吗?”
两兄弟对视一眼,纷纷摇头,“我们也不知道。”
“嘿,耍我呢?我管你们认不认识,你们这马车小爷看上了,给句痛快话,就说给不给吧。”一言不合,还耍上横了。
这什么尤海吕智虽然不认识,但确实见过,他正是与白衣剑客比武的那个小个子。
吕智面露怯弱,畏畏缩缩的,“给……个屁!”
252 让我来!
“算你识相~~~”尤海一脸得意,然后就听到吕智竟然又多说了两个字。
多了这两个字,含义一下就变了。
尤海脸色一变,暴怒道,“你找死!”说话间,提起鱼叉就要干架。
剑十三学着岳老的样子抱剑而立,已经站在一旁看了半天戏了。
他只觉得四公子说话确实有些气人,当然了,对于尤海这种地痞无赖,气死也是活该。
眼看真要打起来了,剑十三手握剑柄,已经准备拔剑了,身为护院,这是他的职责。
突然间,一条大汉猛然窜出,高喊着,“让我来!”打架这种事儿,吕义自然是当仁不让。
剑十三下意识松开手,但手掌也没离开宝剑,依旧按在剑柄上,扭头瞅了瞅吕智。
吕智轻轻点头,往一边靠了靠,生怕一会儿打的太惨,溅身上血,吕礼也是有样学样。
剑十三懂了,提剑将吕智和吕礼护在身后。
他还很注意站位,不能耽误了两位公子观战,细心如此,真可谓是极好的手下了。
一句话,暖暖的,很贴心。
…………
面对这么一条大汉,呃,好吧,是巨汉,尤海也没敢贸然动手,实在是两人的体型相差太多了。
一个是巨灵神,一个是小萝卜头,场面上,就像是爸爸准备收拾玩水晚归的儿子。
吕礼眉头微皱,生怕吕义吃亏,“老四,二哥没带武器,为什么还让他上?”
“想打就让他打吧,正好可以出出气。”吕智解释道,“在万剑门里,死胖子没少被白眼、仇视,特别那个挑事儿的,更是可恶。”
“说的也是,打一架,出口气也好。”吕礼认可的点点头。
“四公子,要不要我把剑借给二公子使使?”剑客的剑是不能随便借的,但剑十三为了吕智却甘愿如此。
吕智摆摆手,“不用,就一个功夫马马虎虎的小家伙,没什么威胁。”
马马虎虎是吕义对尤海的评价,这么一个不入流的对手,只要一开打,妥妥的碾压局。
剑十三颇为认同,刚才的比武他也跟着看了,尤海有些功夫,但确实……欠练。
“哎,说你呢,那什么海什么蛟龙的,你到底打是不打啊?”吕义抱着膀子,都等急了,忍不住狠狠的啐了一口,“最看不惯你这样的,欺软怕硬。”
尤海年轻,性子也比较冲动,特别受不得刺激。
就像与白衣剑客比武的时候,就只是被观众刺激了几句,他就放弃自身优势选择硬拼。
现在也是如此,尤海“哇呀”一声儿,挺起鱼叉便刺。
吕义大手一挥,一巴掌拍在鱼叉侧面,鱼叉发出“嗡”的一声儿,一下就被打歪了。
死胖子就这样,脚下动都没动,就化解了这一击。
尤海倒也有些本事儿,死死的抓着鱼叉,竟然没脱手,但这一下也不轻松,他被鱼叉带着闪出去老远,双手也开始滴血。
吕义颇为意外,“呀哈,三成力都没把你手里的武器打掉,你小子行啊!”
尤海脸色涨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受了内伤,或许两者都有吧,“死……死胖子,就知道胡吹大气儿!”
“你觉得我是吹牛?”吕义大笑一声儿,“行,那你也接我一招,这次五成力。”
说话间,一只大手划破空气,直奔尤海胸口。
尤海眼前一花,这才意识到,原来这死胖子速度竟也不慢。
电光火石之间,尤海只来得及横起鱼叉一挡,然后他就感觉整个世界都不真实起来,视线飘忽,迷糊,耳边嗡嗡作响……
继而看不清东西,也听不到任何声音,随后身体失去知觉,意识模糊,最后彻底昏死过去。
从吕智的视角来看,尤海就像被大卡车撞了,还抛飞了一段距离。
“妈呀,打死人了!”一个衣着贵气,四十左右的男人正好走出万剑门,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吓的是哇哇大叫。
吕智双眼微眯,当街杀人,还跳出来这么一个目击证人,情况可是不太妙啊!
吕义大眼睛一瞪,杀气四溢,目击证人又是“妈呀”一声儿,一边跑,一边双腿画圈。
吕智一看,急了,“不行,不能让他跑了,这种情况必须得杀人灭口!”
“我什么都没看见,别杀我!”目击证人双腿也不画圈了,可能是肾上腺素的作用吧,竟然激发了他的身体潜能,跑的飞快。
不能让他跑了?……吕义下意识追了一步,然后又硬生生的停住,他抓抓后脑,“老四,为什么要杀人灭口?”
剑十三也倍感诧异,他疑惑的看向吕智,“四公子,追是不追?”
“追?为什么要追?”吕智也是一脸的不解,就好像刚才喊着杀人灭口的不是他一样,“江湖仇杀,死伤个把人不是很正常嘛,你们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吕家两兄弟和剑十三:“???”
说谁呢?刚才反应最大的不就是你吗?怎么什么事儿都往我们身上赖?
吕智摇摇头,“刚才那人看着眼熟,你们真没看出来?”
“怎么看不出来,不就是那个挑事儿的嘛。”吕义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原来你是故意吓唬他的,我就说嘛,你又不是没杀……”
“咳咳。”吕智赶紧干咳几声儿,“那个啥,这东海蛟龙是不是变成死龙了?”
吕义摇摇头,“没用全力,应该还没死,不过再等一会儿就不好说了。”
“那个谁,万剑门关门弟子是吧,说的就是你,在门口偷看的那个。”吕智看着万剑门门口,刚才露出门口的脑瓜尖儿一下消失了。
“别躲了,我都看见你了,把你们门里的大夫赶紧请出来,这大过年的,死人多晦气。”
吕智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弟子还是不敢出来,“他要是死在这儿,可是你的失职。”
“啊~~~”躲在门后的弟子露出身影,慌得一批,“我这就去请大夫。”
万剑门平时就有医术不错的大夫常驻,这几天又正值一年一度的弟子比武,更是请来了京城著名的治伤妙手。
没法子,那些穿着白色“校服”的剑客一个个都金贵的很,真是伤不起啊!
253 不是冤家不聚头
“老四,这个报信的也有些眼熟啊。”
“是啊,咱们见过的。”
吕义认人的本事不错,还真想起来了,“对了,这不就是那个看门记名字的那个嘛。”
吕智点点头,“√,就是那个记名弟子。”
“嘶,要说他是记名弟子还正常,可你是怎么看出他是关门弟子的?”
吕义不能理解,要知道,这两者差距可大了,关门弟子是要继承师父衣钵的,怎么可能在门口做记录这种杂活儿呢?
吕智哈哈一笑,“他不就是负责关门的弟子嘛,简称,简称,哈哈~~~”
吕义:“???”
原来还能这么简称的吗?
记录名字的弟子叫记名弟子,负责关门的弟子就叫关门弟子?
含义完全不同好吗?
吕智摊摊手,“这算什么?某某技术学院的简称更厉害,简直无法直视。”
吕礼一直沉默不语,听到此处倒是认真的点点头,“技术学院?虽然不知道是哪里的书院,但这四个字一简称,那就只剩下……嘿嘿。”
吕智眨巴眨巴眼睛,冲着吕礼竖起大拇指,骚还是你骚!
剑十三没理会这些,赶紧过去检查尤海了,他会些医术,虽然不足以治愈这么严重的伤势,但检查一下是死是活还是可以的。
…………
“人呢?人在哪儿?”很快,大夫来了,是个满面红光的白胡子老头,跑的比报信的弟子还快,声音也大,中气十足。
一看就是养生有术,属于那种超厉害的老中医。
吕智指了指,剑十三赶紧招呼,“这儿呢,人还没死,但伤的很重。”
“你别动,让我来看看!”老中医很急切,还提醒剑十三不要乱动伤者,一看就很有经验。
吕智耸耸肩,得,来了个大佬,看来这尤海命不该绝啊!
“竟然是你!”
突兀的一声儿爆喝,吓了吕智一跳,定睛一看,原来与老中医一起出来的不止报信的弟子,还有一个老熟人。
一身白衣,手里提着白龙剑,这人正是当初武举被吕义打成重伤的白飞。
却说白飞这边,他一出大门,一眼就发现了吕义,这么高的大个子,想忽视都难。
“啊,我认得你。”吕义一拍脑袋,“就是那个白飞是吧,你怎么在这儿?”
“你,我~~~”白飞怒气冲冲的,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该生气,“废话,这儿是我家。”
确实是吕义打伤了他,但当初武举是公平的,他是技不如人这才落败,现在又如此记恨人家,有些说不过去。
从小的教育告诉白飞,他不该记恨吕义,但他就是生气,看见这家伙就不高兴。
“啊,我就说嘛,那些穿白衣服的看着眼熟,原来你们穿的都一样。”吕义乐呵呵的,像是解开了一个千古谜题。
吕智:“……”
这可真是,死胖子除了练武,对其他事儿都不怎么上心,竟然连白飞的家世都不清楚。
哎,还得是我这个小祖宗多替你们操操心,兵书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情报工作是一定要做滴。
…………
“吕义,敢不敢与我再战一场?”白飞不恨吕义,但念头就是不通达,就是想揍他一顿。
“好!”一听能打架,吕义双眼都是放光的,可一看白飞手里的白龙剑,死胖子一摊手,“我也想打,但今天不行,我没带兵器。”
吕义确实有些莽撞,但又不是傻子,这白龙剑的威力他是见识过的,杀伤力极其惊人,就这么赤手空拳上去打,肯定要吃亏。
白飞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修习剑术,但拳脚也还不错,当初武举的时候就与吕义打过,尴尬的是——没破防。
一想起这个白飞就牙疼,“既然如此,咱们不用兵刃,就空手做过一场。”
“也……行吧。”吕义有些犹豫,这样对他是公平了,对白飞可就有些残忍了。
要知道,在军营这半年多,吕义练的最多的就是拳脚,进攻能力暂且不提,在皮糙肉厚这方面他可是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武举的时候都不破防,现在……更没戏!
“胡闹!”一边给尤海治病的老中医怒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人都快死了,你们竟然还想着打架?”
白飞看了老中医一眼,脑袋低垂下来,“家中有事儿,咱们还是来日再战吧。”说话间,他还冲着吕义拱拱手。
吕义拱手回礼,“甚好,如此甚好!”
其实他也不想欺负人,还是双方都拿上兵器,真刀真枪的打一场,那才过瘾。
“还等什么呢?快来几个人把伤者给我抬进去。”老中医一声怒吼,从万剑门溜出几个真正的记名弟子,也就是打杂的。
“手脚都轻些,不要引起二次受伤。”老中医叮嘱完就背着手往回走,路过白飞身边的时候,还冷哼一声儿,“是不是忘了正事儿了?”听语气,竟有几分教训的意思。
白飞拱拱手,“没忘,我这就去盯着弟子们比武。”表现的比兔子还乖。
要知道白飞是少门主,以后是要继承门主之位的,如此表现,只能说老中医地位不俗,应该是个长老什么的。
他肯定不会是万剑门门主白万剑,那是剑道宗师,应该没时间研究医术。
吕智双眼微眯,万剑门还真是卧虎藏龙,有些人才。
“吕家几位兄弟,失礼了。”白飞拱手行礼,这就算是送客了。
吕智带头回礼,然后登上马车,天色尚早,还能再逛一会儿。
…………
万剑门,白飞的房间。
“白恩长老,你为何不让我与吕义比试拳脚?”关起门来,白飞就能畅所欲言了。
白恩也就是那老中医摇摇头,“频繁重伤太伤元气,少门主身子刚好,还是不打为妙。”
白飞是有自知之明的,“我知道不是对手,可不用兵器,又能受多重的伤?”
“能受多重的伤?”白恩一跺脚冲出门外,不一会儿又冲了回来。
他手里拿着尤海的鱼叉,鱼叉整体都是铁铸的,现在已经弯曲的不成样子,“你看看,就这力道打在身上,你能扛得住?”
白飞试着掰了一下,很硬,根本掰不动,“这还是人了?这吕义是怪物吧!”
254 白家儿女
傍晚时分,白飞正在练剑。
自打见了那根被打弯的鱼叉,他就意识到自己本事尚浅,尚需勤加练习。
唰唰唰~~~
白飞长剑划过,几朵梅花飘然落下,这本没什么稀奇的,但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白飞手里的三尺青锋不够长,并不足以碰到花枝。
万剑门门主白万剑站在不远处看着白飞练剑,他身边还站着老中医白恩长老。
白恩背着手张望,“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和调养,少门主的身子已然彻底好了,这剑术也是大有长进,看起来已经初步掌握剑气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白万剑也是颇为满意,“是啊,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能耐,实属不易。”
“同龄人里,少门主的功夫应当可列前三,真是少年英雄啊!”白恩还真不是拍马屁,他年纪大,是看着白飞长大的,说的这些话都是真情实感。
“前三?怕是排不上。”白万剑手里正拿着那根弯曲的鱼叉,他运足内力,一点儿一点儿的掰直。
从难度上来说,白万剑这一手比吕义更厉害,但他是谁?
他可是堂堂宗师,还是身体机能处于巅峰的宗师,天下间已经没有多少人比他更高了。
呼~~~
片刻之后,鱼叉已经恢复原样,白万剑吐气如练,长出一口气,显然,也并不轻松。
把鱼叉递给白恩,白万剑竟然羡慕起来,“如此怪力,当真是天赋异禀,天赋异禀啊!”
飞儿虽然厉害,但与吕义那怪物一比,似乎就不算什么了。
“此子内力修为虽不高,但身高体壮力道恐怖,怕是宗师以下无敌了。”白恩也有些功夫,虽然不太高,但对武道点评一二还是可以的。
白万剑摆摆手,“没那么厉害,武道修炼,有长必有所短,此子力道刚猛,招式必然也是简单粗暴,运转之间也不能收放自如,还差的远呢。”
白恩点点头,“门主说的是。”说到眼力,他这个专精医术的自然赶不上白万剑。
白万剑又看了一会儿,这才想起尤海,“对了,查清楚那个伤者的底细了吗?”
白恩只负责治病,门里自有其他人负责情报,但这件事儿他还真知道,“就是个混迹东海的江流儿,叫尤海,他爹是军器局大使,这些都是门内弟子的亲属说的,应该不假。”
“军器局?大使?”白万剑还真不是特别清楚,以他的身份,平时交往的都是很有背景的大人物,区区一个大使,还不入他的法眼。
白恩就更不清楚这些了,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听说这个尤大使有些本事儿,人品也端正,可以结交。”
“嗯,那就等伤情稳定了,再派人送回去吧。”白万剑冲着远处招招手,自有婢女送来茶水、汗巾。
白恩拱拱手,“是。”
“爹,白恩长老,你们在说什么呢?”白飞刚刚练完剑,身上微微出汗。
白万剑从婢女手里接过汗巾,再递给白飞,“也没什么,就说那个受伤的尤海。”
“谢谢爹。”白飞随便擦了几下,把汗巾往婢女怀里一扔,剑也同样扔了过去,婢女熟练的接过,“尤海怎么了?”
白万剑使了眼色,白恩点点头,“也没什么……”又把尤海的情况说了一遍。
“嗯?那还真是巧了,一想就有意思。”白飞平时与万剑门的弟子走的近,听的八卦也多,就连尤大使给吕建擦屁股的事儿,他都听说过。
白万剑颇为疑惑,“什么巧了?”
“爹,你是不知道,这吕义他爹呢,是工部郎中,正是尤大使的顶头上司,听说他们关系还不错。”
这些就是白飞猜的了,尤大使帮吕建填了那个大的窟窿,想来两人关系也差不了。
不过白飞对官场的事儿也不怎么上心,他双手拍在一起,“爹,你说他们会不会因此争斗起来?”
“还有这么一层关系?”白万剑听罢摇摇头,“斗不起来,说不定过几天这个尤大使就要主动上门认错了。”
白恩也是摇摇头,“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尤大使就算受了天大的委屈,那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了。”
“啊?怎么这样啊?”白飞本来还有些幸灾乐祸,就等着看戏了,结果呢,竟然没戏了。
白飞难免有些失望,但转念又一想,吕义惹了这么大的事儿,回去肯定要被他爹狠狠修理。
这么一想,白飞又开心起来,吕义要挨揍了,解气啊!
就是有一点比较可惜,严父教子这一幕在高墙大院之内,他注定没有眼福。
“好了,想这些做什么?”白万剑伸手拍了拍白飞的肩膀,“一身的汗,快去洗个澡,别着凉了。”
“哎,孩儿这就去。”白飞还处于兴奋状态,兴高采烈的走了,婢女抱着剑,赶紧跟上。
白万剑摇摇头,小孩子思维跳脱,一会儿开心,一会儿失落的,也不知道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
“爹,女儿熬了鸡汤,要不要喝一碗?”一个清丽的声音传来,不多时,一个身着白裙的少女来到院中。
白家都是这样,喜欢穿白的,这人乃是白万剑的女儿,白飞的妹妹白莲。
“白恩长老也在啊。”白莲福福身子,“一起去吧,熬了不少呢。”
白恩看看门主,捋一把白胡子,“鸡汤养身子,喝,必须得喝啊,不过一碗可不够。”
“有呐,熬了整整一锅呢。”白莲一把抱住白万剑的胳膊,“爹,咱们快走吧。”
“哎,再等等。”白万剑笑着被拉扯着走,“你哥去洗澡了,应该很快出来。”
白莲冷哼一声儿,“哼,才不要管他,上次他还说不好喝呢,竟然嫌弃我,不给他喝,以后都不给他喝。”
“好好好,那就不给他喝。”白万剑苦笑着拍了拍白莲的手臂,“哎,别拽我啊!”
白恩轻抚胡须,会心一笑,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白万剑这一双儿女关系很好,白飞养伤的这段时间,白莲每天都给他熬汤补身子。
可再好吃的东西,你一旦吃多了都是一个反应——想吐。
白飞就是,真是喝腻了白莲炖的各种补汤。
255 白玉碎了
吕府。
游逛了一整天,吕家三兄弟终于回家了,吕智还特意买了些酒水,就是为了庆祝吕信顿悟成功。
可是到了饭厅门口一看,大门紧闭,吕建就像早晨一样,还在门口不断转悠,熬的眼珠子都红了。
还没出来?怕是情况不妙啊!……吕智也紧张了,连忙呼唤出系统,“系统兄,这可如何是好啊?”
系统:“……”
不知道,它也不懂啊!
它毕竟只是个神匠系统,又不是练武修仙的,这什么顿悟之类的东西,着实是没接触过。
吕智也知道这是强人所难,“说说话,你就陪我说说话就行。”他需要有个人倾诉,这个人还不能是吕家的。
吕智现在就是整个吕家的精神支柱,他不能慌,所有人还都看着他呢。
只要他不慌,吕建就不会慌,吕建不慌,几个兄弟就不会慌。
系统灵机一动,在吕智脑子里播放起一首舒缓的轻音乐,“莫急,莫慌,顿悟的时间越长越好,这是好事儿。”
吕建看见吕智回来了,跑着扑到吕智身边,“怎么办,怎么办啊,这都一天了,到底怎么办啊!”
吕智长出一口气,对,系统说的没错,好多小说里也都有所提及,顿悟的时间越长越好,时间越长获得的好处越大。
系统:“……”
其实它也是听吕智说的。
吕智讲的那些神话故事、小说情节,虽然都是说给身边人的,但系统一直在偷……旁听。
关于顿悟的事情,在那些故事里很常见,概念也比较统一,是妥妥的大好事儿,甚至有的天才,一个顿悟就直接飞升了。
“莫急,莫慌,顿悟的时间越长越好,这是好事儿。”吕智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里慌得一批,就只能不断重复系统说的话。
可能是有了主心骨,也可能是吕智的安慰有了效果,吕建的情绪竟然慢慢稳定下来。
吕义和吕礼本来紧张的情绪也得到了极大的舒缓。
吕智拍着吕建满是老茧的大手,声音轻缓,“放心吧,没事儿的,放心……”
吕义和吕礼也凑过来,环抱着吕建,学着吕智的样子,“没事儿,没事儿的……”
不一会儿,传出轻微的鼾声,吕建竟然睡着了。
一整天都提心吊胆的,他实在是太累了。
吕智长出一口气,“送回房间,等睡醒了,小信子也就好了。”
“好。”吕义点点头,轻缓的抱起吕建,这就往房间走去。
吕礼看一眼吕义,再看一眼饭厅,有些手足无措,他不知道是留下来好,还是跟二哥一起去照看老爹好。
“三哥,你也跟着去吧,这里交给我就行。”吕智声音不大,但却让人心安,吕礼也不犹豫了,快步追上吕义。
吕智站直身子,深吸气,配合吸气使劲儿抻了个懒腰,然后再长出一口气,浑身紧绷的肌肉仿佛一下就松弛了,“皮猴子,里面什么情况?”
“四公子,我也不知道,一天了,里面一直挺安静的。”
“安静就好,安静就好啊!”吕智让皮猴子搬了把椅子,对着饭厅门口,这么一坐。
他眯着眼睛,开始养精蓄锐,不管面对什么情况,保持自身状态都是最重要的。
…………
饭厅里。
岳老越来越焦急,顿悟是好事儿,时间长也是好事儿,可时间太长就不妥了。
要知道,岳老和吕信是练武的,他们不是修仙,也不会辟谷……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说这一整天不吃饭,身子怎么受得了?
岳老开始围着吕信转悠,心乱如麻。
“唔~~~”吕信嘴里发出声音,眼睛也微微睁开。
岳老心中一喜,好,这是要醒了,可是这兴奋劲儿还没延伸到脸上,吕信……
“撒!杀!杀!”吕信剑指乱舞,面露杀意,表情扭曲,十分恐怖。
“别过来,别~~~”杀着杀着,吕信缩成一团,双手环抱住自己,坐在地上,不断往墙角躲。
“没人,没人杀你,信儿,有师父在呢。”岳老慢慢靠近,不敢有什么大动作,但吕信的自卫意识很强,只要有东西靠近,他一定会用剑指劈砍,异常凶狠。
吕智察觉到不对,马上闯进屋里,听了好几首轻音乐,他现在十分冷静,头脑异常灵活。
很明显,吕信应该是陷入了一种幻象里,似乎是在被追杀。
安抚住吕信的情绪?
不,这样太慢了,而且也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听到别人的声音。
吕智异常果断,飞奔着扑到小信子身上,“护身符,护身符……”
吕信虽然在奋力挣扎,但也无济于事,他不是清醒的,实力根本发挥不出来。
岳老终于想起来了,赶紧把手里的白玉护身符给吕信戴上。
他的速度太快了,快到吕智都没看清,快到吕信没有任何反应。
由此可见,岳老刚才确实是慌了,要不根本用不上吕智帮忙。
“别,不要,唔~~~”渐渐的,吕信平静下来,眼睛也微微睁开,“原来是四哥啊,你别压着我,好沉~~~”
“醒了?”岳老赶紧上前询问。
吕智立即起身,忍不住一阵气喘,但现在不是嫌累的时候,他伸出一只手,“小信子,你看着我,你看看这是几?”
吕信不知道吕智是在做什么,但还是很配合的回答了,“二,不,不对,是三,呃,五?”
坏了,都分不清一二三四了,岳老心里“咯噔”一下,绕过吕智……然后他就发现,吕智是手势一直在变。
岳老这个恨啊,“信儿刚刚恢复,你这个做哥哥的就不能正经点儿?”
吕智一个后仰坐在地上,双手撑地,“呼,呼,我就活跃一下气氛,要不太紧张了。”
吕信双眼懵懂,“怎么了?”一副完全没有刚才记忆的样子。
岳老下意识看向吕智,吕智摇摇头,“什么都没发生。”
话音未落,吕信腰间一阵嘁哩喀喳的声音传来,吕信低头一看,那里有一块玉佩,它裂开了。
吕智耸耸肩,“真没……”白玉护身符碎了一地。
“呵呵,这个嘛。”吕智挠挠头,“什么东西都是有寿命的,护身符活够了,它就这样了。”
吕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