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46章 鲁智深心怀仁念
“敌人来了,烦、烦我作甚?”胡轸喝得舌头都不大灵便了。
信令兵怯怯懦懦,不知该作何回答。
“敌人来、来了,发滚木就是!滚毬!”
胡轸醉眼朦胧,若是撒起酒疯,可要倒大霉!
信令兵真的很想立刻“滚毬”。可是,信令兵又不敢,只能硬着头皮道:“将、将军,徐将军有令,敌军未大举攻城,不得浪费滚木。”
“没、没攻城?哪他们要咋?”
“敌军在城外搦战……”
“搦个毬战!敌人来了多少人?”
“两百左右。”
“两百人也敢来攻老子的城?!”
胡轸怒了!
拍岸而起,提刀就往城外冲去……
……
鲁智深在城外搦战,等了好半天,也不见敌人动静。
以为敌人胆怯,不敢应战。正准备让搦战的兵卒,喊些嘲笑侮辱敌军将领的话,突见上雒城门大开,一员大将,斜带头盔,倒提长刀,冲了出来!
离得好远,鲁智深和手下兵卒,便闻到冲天酒气。
南阳兵忍不住笑了起来。
西凉军没人了吗?咋派个醉鬼出来?这哪是应战,明明就是送死嘛!
只有鲁智深没笑。
胡轸醉生梦死的样子,让鲁智深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未归附主公刘芒之前,鲁智深栖身在于毒的黑山军中。被情仇所困,当年的鲁达,便像眼前敌将,终日以酒为伴,醉生梦死一般。
被刘芒用计俘获后,鲁达戒掉酒瘾,才重获新生,成为洛阳军中一员猛将。
面前之人,虽是敌将,但在鲁达眼里,这人就是以前的自己,可悲又可怜。
胡轸醉眼猩红,踉跄地往前跑,嘴里大声嚷着:“谁毬地来攻城?是不是李儒?让他滚出来,老子要劈了他!”
鲁达伸手一指,喝道:“兀那敌将,速速回去醒酒,换个清醒的来!”
“咦?”胡轸冲至近前,斜乜着鲁智深,疑惑地上下打量着。半晌,才十分肯定地道:“你、你不是李儒!”
若换作别的将领,绝对没有耐心和一个醉鬼废话,一刀宰了,省得听他啰嗦。
但是,鲁达怎么看,怎么觉得眼前之人,就是曾经的自己。
鲁达可怜曾经的自己,恨曾经的自己,却不忍心痛下杀手。
“你……还是回去吧……”
鲁达好言相劝,胡轸却突然打了个酒嗝!
一股恶臭的酒气,直扑鲁达!
鲁达戒酒戒得坚决,几年未沾一滴酒。恶臭袭来,鲁达急掩口鼻,还是差一点恶心得吐了!
就在鲁达掩住口鼻,侧头躲闪恶臭酒气之时,突觉寒光一闪!
鲁达大惊,来不及细看,下意识往侧向一闪,就地一个翻滚!
只听得“咔”地一声,胡轸手中长刀,正砍在鲁达方才站立之处!
啊!
鲁达又惊又恼!
惊的是,敌将醉成这样,竟还如此勇猛。
恼的是,吾好言相劝,这厮竟偷袭欲取吾性命!
这胡轸,端地厉害!
一击不中,哇哇怪叫两声,挥刀冲上,又是两刀,欲取鲁达性命!
鲁达尚未起身,无法力敌,只能接连翻滚,躲过胡轸凶猛的攻击。
这厮,恁地厉害!
在别人眼里,胡轸只是个疯狂的醉鬼。但鲁达却再不敢小觑这个对手。
鲁达也曾是醉鬼。
而且,鲁达和胡轸一样,同是凉州人。
凉州男人,大多直爽豪迈,且多善饮。
凉州男人喝酒,用酒樽酒杯,会被人笑掉大牙。从来都是,端起大海碗,一饮而尽,不醉不休!
凉州男人彪悍。
酒能乱其性,也能助其力。
这胡轸,醉得五迷三道,却能借酒撒疯,打斗起来,力气更大,招式更猛!
鲁达刚刚心存不忍,未抢先动手,却被胡轸偷袭,抢了先机。
这胡轸,得势不饶人,怪叫连连,紧追鲁达,连劈数刀!
鲁达气恼异常,却也十分冷静。
胡轸虽猛,但醉酒后,手上力道十足,脚下却不甚灵活。
鲁达接连躲过几招,终于觅得机会,镔铁方便铲尾部在地上一撑,庞大的身躯借势跃起!
“可恼哇!”
鲁达跃在半空之中,大叫一声,镔铁方便铲搂头盖顶,直砸胡轸!
镔铁铲,数十斤重,势大力沉,胡轸哪敢硬挡,急忙缩颈藏头躲避。
“咔!”
镔铁铲没能击中胡轸的脑袋,却扫到胡轸铁兜鍪的盔尖!
鲁智深前世能倒拔垂杨柳,力气何等之大!
这一击,虽只扫中盔尖,却足矣带断敌人脖颈!
只是,这一击,只将铁兜鍪远远击飞,胡轸却浑然无事!
胡轸喝多了,随手抓了兜鍪,歪歪斜斜扣在头上,连带都没系,就跑出来迎战。
没成想,没系扣带,反倒救其一命!
虽然未受伤,胡轸却吓得魂飞天外,酒也醒了大半。
见这秃头胖大汉子如此厉害,胡轸哪还敢敌,撒腿就往城里跑!
“休走!”鲁达一击未取其性命,兀自遗憾。见敌人要跑,哪肯放过,撒腿就追。
胡轸醉酒,腿脚缓慢,鲁达几个腾跃,已追至其身后!
胡轸见鲁达追得急迫,情知难以逃脱,竟发了狠,冲自己的属下大喊起来:“放箭!快放箭!”
西凉军弓弩手担心伤及自己的主将,本在犹豫,听胡轸不停催促,只得遵命。
弓弩齐射,那胡轸顾不得好看难看,“噗通”一声,趴到地上,双手拼命抱住脑袋。
鲁达眼看就要将其追上,突见箭矢袭来,只得停下脚步,将镔铁铲舞得密不透风,拨打箭矢。
胡轸得了逃生的机会,哪还管其它,抱着脑袋、撅着屁股就往前爬。
属下兵卒赶紧冲了过来,连拉带拽,将狼狈不堪的主将拖了回去。
擒敌主将无望,敌人箭矢太猛,鲁达无奈,只能先求自保,退了回来。
不远处的高岗上,常遇春一直观察这边的情况。
敌将有勇无谋,不足为虑。可是,上雒城布防十分严密。若想攻克上雒城,难度着实不小。
回到己方大营,众将商议良久,也未想出攻城破敌之良策。
裴元绍十分担心地道:“常帅,这上雒城,布防太严了!若是强攻,损失恐怕很大啊!”
常遇春何尝不知。
但是,常遇春深知,上雒之战,关乎全局。
如果不能给敌人造成威胁,就无法吸引更多的敌军。那样,潼关、河东的友军,将面临更多的敌人和困难。
常遇春久久不语……(未完待续。)
第0947章 损失再大也要进攻
“攻!”
常遇春沉默良久,终于吐出一个字。
裴元绍嘴巴动了动,明明有话,却没有说。
常遇春知道他想说什么。“老裴啊,我明白,攻上雒,一定会有损失。但是,上雒战局,关乎全局。只有大举进攻上雒,才能吸引更多敌军,才能完成主公交给我们的任务。有损失,也要进攻!”
主将常遇春有勇气,裴元绍怎会认怂。“常帅决断,我裴元绍绝无二话。”
林冲、鲁智深,也都是虎胆好汉。
南阳诸将,众志成城!
攻城方案,很快制定。
进攻上雒,只能从东、南两个方向发起。
西凉军在东面,挖掘了近丈深的壕沟,阻断了通往城南的道路。
要想从南面发起进攻,也必须经由东门,才能绕到城南。
而西凉军在东门外,布防十分严密。
壕沟阻断了大半通路。
南阳军若想进攻上雒城池,只能经由没有壕沟的大路。
而那里,西凉军安防了大量鹿砦、拒马。还准备了大量滚木,并修建了窝堡,派兵驻守。
南阳军从此处进攻,必将遭到猛烈的阻击!
阻击再猛,也要进攻!
常遇春很快明确了战术。
先攻东门!
摧毁东门外敌军防御,而后,从东南两个方向,同时发起进攻。
鲁达第一个起身请战。
林冲、裴元绍也不甘落后,请令先登。
“不要争了。”
常遇春深知,上雒城布防如此严密,绝非几拨进攻就能攻克。
当即决定,鲁达、林冲、裴元绍,各带一队。轮番进攻、轮番休息。
另外准备后备队伍,随时顶替受伤人员。
……
天亮了。
上雒城外,旌旗招展,鼓号震天。
鲁达、林冲、裴元绍,各带一千精兵。
鲁达一部打头阵,率先发起攻击。
林冲一部为第二梯队,休息待命。
裴元绍一部,负责接应,清理通道,救助伤员。
常遇春身边,还有两千后备队,可随时补充各部,顶替伤员。其余兵马,驻守大营。
上雒城上,也是人头攒动,西凉军准备充分,严阵以待。
……
鲁达手提镔铁方便铲,大吼一声,身先士卒,大步冲向上雒东门!
城外西凉军见南阳军大举来攻,甚是紧张。
驻守城外窝堡的校尉,大呼小叫,下令施放滚木!
一根根粗大的滚木,顺着天然的坡路滚下,发出沉闷的巨响!
滚木沉重、下滚之势极大,一旦被砸中,非死即伤!
“快闪!”
鲁达身躯庞大,动作却十分灵活。
连窜带跳,连续躲过几根滚木。
身后的南阳兵,也纷纷避让。
大部分兵卒,都躲了过去,但还是有行动稍迟缓者,被滚木砸得头破血流、骨断筋折……
第一次攻击,刚刚冲到大路中段,伤亡便达数十人。
常遇春急令鸣金,鲁达只得率部退下。
裴元绍见鲁达部退下,急忙挥舞令旗。
救援队伍,立刻冲了上去,救助伤员。拖走横陈的滚木,清理道路。
“第二队,上!”
中军令旗挥舞,林冲率部冲上,再次向东门发起冲击!
有了击退鲁达部的经验,这一次,西凉军表现得信心十足,更加镇定。
以不变应万变,依旧是施放滚木,借助天然坡路,攻击南阳军。
吸取了鲁达部的教训,林冲部尽量沿坡路两侧突进。
坡路两侧,道路不甚平坦,滚木难以滚到,威胁甚小。
林冲部改变了策略,西凉军也有应对之策。
道路两侧,建有窝堡,西凉军弓弩手藏身其中,用密集的箭矢,封堵南阳军前进之路。
南阳军为了躲避箭矢,纷纷奔向大路中央。
西凉军见状,立刻施放滚木!
随着阵阵巨响,滚木携山崩之势,呼啸而下!
林冲部损失近百,也不得不放弃进攻,退了回来。
“娘的!我上!”裴元绍大骂一声,撸胳膊挽袖子,就要率部冲上。
“等等。”常遇春叫住裴元绍,将在一旁运气不止的林冲、鲁智深也喊了过来。
叮嘱一番,众将会意,领命而去。
……
裴元绍率部,向上雒城发起第三次攻击!
这一次,裴元绍率领队伍,故意从大路中间发起冲击。
如此,正中西凉军下怀。
还是一根根的滚木,呼啸而下。
裴元绍和部下将士,见敌人施放滚木,立刻奔向道路两侧。
人会躲,滚木却不会拐弯,沿着山路,滚了下去。大部分南阳兵,都安全躲过滚木,只有个别南阳兵卒,被滚木带起的石块击中负伤。
待滚木一过,裴元绍立刻率领兵卒,重新回到大路中间,再次冲锋!
驻守城外的西凉校尉急了。
“放滚木!放箭!”
“轰轰轰……”
“咻咻咻……”
整条大路,瞬间被翻腾的滚木和呼啸的箭矢覆盖!
裴元绍部,虽然早有防备,但还是伤亡了数十人,被迫退了回来。
……
虽然未能攻至上雒城下,但常遇春的目的,也基本达到。
只要再发动一两拨攻击,敌人城外的防御力量便会消耗殆尽。
鲁达请令道:“常帅,末将再冲一次!”
“多加小心!”
“诺!”
鲁达放下方便铲,一手提了短刀,一手端了盾牌。挥刀率部,又冲了上去。
南阳军连续发起三次进攻,虽伤亡两三百人,但也达到了消耗敌军防御力量的目的。
西凉军的滚木再多,总有耗尽的时候。
连续击退南阳军三次进攻,城外的滚木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这一次,西凉军舍不得随便施放滚木。
西凉校尉,紧盯着越奔越近的鲁达和南阳兵,直至南阳军冲至五十步之内,西凉校尉才猛地一挥令旗!
“放滚木!放箭!”
“轰轰轰……”
“咻咻咻……”
“快躲!”
鲁达早就防着敌人这一手,见滚木箭矢袭来,急忙跳到路边躲避滚木,同时挺起盾牌,遮挡箭矢!
几名勇猛的兵卒,一直紧跟鲁达,也随即跳到路边,躲避滚木和箭雨。
这一次,西凉军倾尽所有,将剩余的滚木,全被放了出来!
大的滚木,一人难以合围。小些的滚木,也有海碗口粗细,被其砸中,也必重伤!
大小滚木一起施放,互相撞击,更加震撼,更具威胁!
一根稍小的滚木,被巨大的滚木撞击,飞弾而起,直向鲁达等人所在位置砸了过来!
鲁达机警,发觉危险,正要躲闪,却见身旁两个兄弟,只顾着用盾牌遮挡箭矢,全没注意到,滚木正往他们头顶砸落!
“闪开啊!”
鲁达大吼一声,一手推开两名兄弟,持盾牌的左手,下意识向上抬起格挡……
“咣!”
滚木重重砸在盾牌上!
鲁达知觉左臂一阵剧痛……(未完待续。)
第0948章 趁热打铁摧毁防御
为了保护兄弟,鲁达硬扛滚木。
钻心剧痛,鲁达大叫一声,昏倒在地!
城上,胡轸时刻关注着城外局势。
鲁达身躯庞大,又刮了锃亮的光头,格外显眼。
昨日,胡轸险些丧命于鲁达手下,今日,正是报仇的大好时机!
“宰了那秃贼!”胡轸冲城下咆哮一声,操起大刀,飞奔下城。
远处,常遇春也紧盯着前沿战局。
见西凉军倾尽所有滚木,常遇春暗喜,却也不禁为进攻的战士担心。
突见鲁达被滚木击中,常遇春大惊,操起混铁虎头枪,率队奔了过去!
林冲、裴元绍,本就在前接应,见鲁达受伤,都大吃一惊,齐奔向前!
上雒城下,两名兄弟,拖着鲁达庞大的身躯,往后撤退。
另有几个兄弟,持盾提刀,拼死掩护。
敌主将受伤,若能斩其首级,可是天大的功劳!
西凉军蜂拥扑来!
鲁达部下兵卒,誓要掩护鲁达,哪肯后退半步!
“哇呀呀!”
一声咆哮,一股腥臭酒气紧随而至!
西凉守将胡轸,杀将出来!
胡轸斗不过鲁达,但欺负南阳兵卒,却骁勇异常。
借着酒劲,将一口大刀抡圆!咆哮声中,血光飞溅!
南阳兵卒哪是胡轸的对手,但是,鲁达视属下如兄弟,为救兄弟而伤,属下将士怎能不舍命相救!
一个接一个南阳兵卒惨死在胡轸刀下,但是,更多的勇士冲了上来,用血肉之躯,硬抗凶残之敌!
烈酒刺激着胡轸的神经,使之已近疯癫!
不能亲手砍了鲁达,南阳兵卒的鲜血,便成其助酒之菜!
手上、脸上,溅满鲜血,胡轸愈发癫狂!****着唇边的鲜血,不停地狂笑!
“狗贼!我日-你亲娘!”
一声怒骂,一将飞身而至,挺刀来战胡轸!
及时赶来的,正是裴元绍!
林冲紧随其后,正欲上前相助,突见一群西凉军,欲趁胡轸吸引南阳军注意之机,截杀鲁达!
林冲大怒,虎啸一声,飞身而起,扑了过去!
人在空中,枪已出手!
领头西凉校尉,见林冲虎威爆发,哪敢迎战,扭头就要跑!
林教头之枪法,何等精妙迅捷,岂容其逃脱!
脚一落地,就势又直蹿而起,手中长枪,抖出一道寒光,从敌后腰而入,腹前而出!
林冲一招毙敌,出手之狠,惊破敌胆!
其余西凉兵卒,想要逃走,却已吓得腿软如泥,哪还挪得动步。
林冲枪如闪电,瞬间挑杀数敌。
此刻,上雒城内,大批西凉军,已涌到城外。
常遇春也已杀到,吩咐刀盾手掩护鲁达,同时急令鸣金。
裴元绍力斗胡轸,占不得丝毫便宜。闻听鸣金之声,知鲁达已被护送回去,急忙招呼身边兄弟,且战且退。
南阳军此次进攻,损失较大。
上雒西凉军本想借势发起攻击,一举击溃南阳军。
但南阳军败而不乱。
刀盾手在前防护,弓弩手在后蓄势待发。
西凉军冲至半程,便遭到密集的箭雨攻击,只能扔下成片的尸体,逃回城内。
常遇春命林冲组织防御,自己奔去查看鲁达伤势。
鲁达已经苏醒过来,但是,整条左臂,又红又肿。
鲁达硬撑着道:“挫了筋了,没事,常帅别耽误军务。”
见鲁达神智清醒,料想只是筋骨之伤,常遇春放了心。
命人将鲁达和众伤员抬回大营医治,常遇春再次返回前线。
连续发起几次攻击,虽然损失很大,但敌人部署在上雒城外的防御力量,也已消耗殆尽。
不能给敌人**的机会!
否则,用不了多久,敌人就能补充滚木,重整城外防御,今天的努力和牺牲,就将前功尽弃!
必须趁热打铁,彻底摧毁敌军外围防御!
天黑了。
南阳军却依然驻留在上雒城外。
众将士,早已做好准备。
“任务都清楚了?”
“清楚了!”
“好!出发!”
常遇春、林冲、裴元绍,各率一部队伍,趁着夜幕的掩护,再次向上雒城进发。
……
城外异响,惊动了城上守敌。
“什么动静?”
“敌人在搞什么鬼?”
“快!快投火把,看看清楚!”
一支支火把,抛投下来。
火光中,隐约可见,上千南阳军,几人一组,或抬扛,或拖拽,而抬扛拖拽的,正是西凉军白天施放的滚木!
南阳军要干什么?
一个傻头傻脑的西凉兵卒,长得似黑炭,人称小黑,惊恐地喊道:“敌人要往城里放滚木!”
和小黑一起当值的另一个兵卒,有个十分讨胡轸喜欢的名字,叫“伍醉”,更是蠢得可爱。听小黑一喊,竟吓得直往墙角躲。边哆嗦边嘟囔:“完了、完了、完了……”
“完你个毬!”当值西凉小校项仲使劲在小黑的后脑勺扇了一巴掌,又狠狠踢了伍醉一脚。“你俩的脑子长脚后跟了吗?见过从坡下往坡上放滚木的?!”
也许是项仲扇的一巴掌起了作用,小黑的脑子瞬间开了个小窍。“是啊,坡下放不了滚木……”
伍醉挨的一脚,显然没踢中地方,依旧没开窍,争辩道:“不能放滚木,敌人往城上扔滚木咋办?”
项仲气得一把拎起伍醉。“我先把你扔下去,你个蠢毬给咱表演一下,咋从城下往城上扔滚木!”
“我错了,我错了,别扔我啊……”伍醉吓得屁滚尿流,不停求饶。
项仲气得直想笑,咒骂一句,把伍醉扔到一旁。
只是,被扔到地上,这家伙依旧还没想明白,从城下往城上扔滚木有啥不对呢?
南阳军到底要干啥?
项仲搞不懂南阳军的目的,只能飞奔下城,跑去禀报胡轸。
白天一战,虽然没能杀掉敌人的秃头猛将,但斩杀了不少南阳兵,也让胡轸倍感爽快!
如此快事,自然要豪饮!
边喝边嚎叫,胡轸喝得正爽,见伍醉来报,胡轸哪有心情理会那许多。
吼道:“管他毬要干啥,出城乱箭射死毬的!”
项仲做事倒很仔细,追问一句:“敢问将军,何人领兵出城退敌?”
“你啊!”
胡轸眼睛一瞪,随手甩过一支令箭。
项仲后悔得真想扇自己几个嘴巴!
那么多手下,非自己跑来禀报,这送死的差事,砸手里了!
主将有令,不敢不从。
项仲拿着令箭,硬着头皮率领一队兵卒,出了上雒城。
西凉军队列尚未列好,就听一阵急促的梆子声!
常遇春率领的南阳弓弩手,早已俯伏在东门外的坡路上,一阵箭雨,吓得项仲和西凉弓弩手,赶紧逃回上雒城。
倒霉啊!
不管了,南阳兵爱干啥就干啥吧。
项仲长了记性,也不去向胡轸禀报了,跑回城墙上,向下观瞧……
借着火光,城上西凉军终于弄清楚南阳军的目的了……(未完待续。)
第0949章 借敌之力破防御
城外。
林冲率领千余兵卒,拖拽抬扛着西凉军施放的滚木,扔进壕沟!
裴元绍则率领两千余兵卒,将石块泥土,也投进壕沟!
南阳军,要把壕沟填平!
在城墙上值守的西凉校尉项仲大惊!
一旦填平壕沟,城外再无障碍,南阳军便可从东、南两个方向进攻上雒!
不好!
必须立刻禀报主将胡轸!
刚刚去禀报,被抓了差出城,险些丢了性命!
这次,项仲长了记性。
“小黑,速去禀报将军!”
小黑没有那么多心计,颠颠跑去禀报,很快就跑了回来。
手里捧着一个银饼,乐颠颠地嚷道:“将军说我禀报有功,赏钱了!”
赏了一个银饼?!
错过大好差事,项仲真想抽自己一个嘴巴!
城外壕沟,关乎上雒安危。
胡轸不敢坐视不理,很快赶到东门,点兵、出城,决不能让南阳军得逞!
西凉军冲出上雒城。
城外,南阳军早有准备。
南阳弓弩手,以密集的箭雨,阻击西凉军。
胡轸只得退回上雒。
“弓箭!”胡轸跑到城墙上,命令西凉弓弩手还击!
然而,南阳军只为阻止敌人出城,距离上雒城较远,且有滚木为掩体,西凉军的弓箭,难以构成威胁。
有心组织兵力出击,但南阳军防御严密,且有兵力优势。主动出击,白白损兵折将。
胡轸无奈,只能眼睁睁看着南阳军,用滚木泥土,填埋壕沟……
常遇春筹划有方,南阳军并不把壕沟全部填平。填出几条平坦的通道,其余部分,只填充一半。
剩下的下半人多深的壕沟,成为南阳军的掩体、战壕。
弓弩手藏身其中,既能躲避城上弓箭的袭击,又能用箭矢阻止西凉军出城。
城外南阳军忙碌不停,城里西凉军无计可施。
城外防御彻底被摧毁,南阳军下一步,定要对上雒城发起强攻。
胡轸催促守成各部,加强城墙防御。
城外防御虽被摧毁,但上雒城,处于险峻之地,南阳军想攻克上雒城,也没那么容易。
胡轸在城上转了几圈,确认南阳军暂不会发起强攻,便咒骂几句,下去继续喝酒了。
……
摧毁上雒城外防御,南阳军第一步战术目标达成。
林冲、裴元绍,指挥各部,巩固防御,轮流值守。常遇春率大部队,返回后方大营。
大营的后勤部,早已忙成一团。
为了摧毁城外防御,南阳军付出伤亡几百人的代价。
此处离最近的城池商县,也有一天的路程,且是难走的山路。伤员不能运出,只能在营中医治。
大营后面,辟出一个营寨,专为收治伤员。
常遇春直奔鲁达的营帐。“情况怎么样?”
医匠紧张地道:“性命无碍,只是、只是……”
“别啰嗦!快讲!”
“常帅,别吼他们。”鲁达疼得满头是汗,却装出一付轻松模样。“我这条胳膊,怕是保不住了。”
“啥?!不就是挫了筋吗?”
再看鲁达的左臂,已经肿得成大腿粗细!
常遇春怎么也没想到,鲁达竟伤得这么重
“骨头伤了?”
便是骨头伤了,也有治的办法啊!
常遇春急得冲医匠大吼大叫,医匠吓坏了,怯怯懦懦,解释了半天。
用白话,解释不清。说术语,常遇春又听不懂。总之,医匠说,以自己的能力,无法保住鲁达的胳膊。
如不及时截肢,肿毒蔓延,侵入五脏六腑,恐有性命之忧!
常遇春急得大骂医匠无能,却也想不出别的办法。
这里距离后方城池太远,根本不可能将鲁达送回救治。
鲁达却豁达:“常帅,无妨的。俺就是剩下一只胳膊,也能上阵杀敌!”
“这、这……”
好端端一员猛将,转眼就要丢了胳膊,常遇春如何忍心。
保胳膊还是保性命,无需抉择。
常遇春也不是犹豫不决之人,听几个医匠都这么说,只好同意给鲁达截肢。
医匠忙着做准备,常遇春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说些安慰鲁达的话。
“报!营外有人求见。”
“什么人?”
“属下不知。只是,此人有太尉签发的路传。”
有主公刘芒签发的路传,一定是重要人物。
“我这就过去!”
……
来人,年纪轻轻,英俊干练。
一见常遇春,便叉手行礼。“太尉帐前,李元芳参见常帅。”
“哦?你就是李元芳?”
两人没见过面,但常遇春听过李元芳的名字,知道他是主公刘芒的得力亲随。
为了雍凉之战,李元芳奉刘芒之命,深入雍凉,了解情况。
从长安、郿县一带返回,途径此地,见常遇春的大军驻扎于此,特来一见,通报敌情。
李元芳说,马腾韩遂联军,连战连捷。西凉军杨素、鱼俱罗部十余万兵力,被牵制在岐山一带。
汉军南阳部西出武关,西凉军倍感压力。
蓝田、上雒,是长安的东南门户,西凉军必须坚守。
除驻守蓝田谷的徐荣部、驻守上雒的胡轸部外,杨广李儒,还调集了三万兵马,驻于杜陵。
杨广李儒的用意,很明显。
蓝田、上雒决不能丢。
一旦这边战事吃紧,杜陵的三万兵马,便可随时支援。
如果南阳军不能对上雒构成太大危险,杜陵的西凉军,西可支援岐山,东可支援潼关。
从目前的情况看,南阳军进兵上雒,已经起到吸引敌军的目的。
西凉军过半主力,被马腾韩遂联军和常遇春部,牵制在雍凉西南、东南两个战场。
只要在加把劲,进一步威胁上雒、蓝田,便可将敌人部署在杜陵的后备部队,牢牢栓在东南战场!
听了李元芳解释的敌情,常遇春松了一口气。“所幸未辜负主公重托,我部虽有牺牲,却也值得!”
“哦?牺牲很大?”
“倒也算不上。唉……”常遇春叹口气,“只是,鲁兄弟的胳膊,保不住了……”
“鲁校尉受伤了?”
常遇春简单说了鲁达的情况。“是啊,医匠说,只能截肢,否则性命难保,唉……”
“常帅,我能不能去看看鲁校尉,或许有办法保住鲁校尉的胳膊。”
“什么?元芳懂医术?!”
“鄙下惭愧。不过,也许有人有办法。”
“何人?”
“就在营外。”
常遇春大喜。“快快请进来。”
刚说完,常遇春突然大叫一声:“哎呀不好!那边怕是已经动刀了!”(未完待续。)
第0950章 鹤发童颜似神仙
李元芳介绍雍凉敌情,用了不少时间。
此刻去通知医匠暂缓截肢,已经晚了……
……
鲁达的胳膊越肿越厉害,再不抓紧截肢,性命难保。
医匠们不敢耽搁,很快做好了准备。
军中虽然备有麻药,但效果并不甚好,且会有诸多后遗症,鲁达不肯服用。
“拿根棍子给我咬上,就这么来吧!”
鲁达要硬挺着截肢,医匠们哪下得去手。
商量了半天,鲁达只同意用针灸止疼,绝不肯服药。
针灸的效果,比服用麻药差很多。医匠扎好银针,鲁达咬上棍子,防止剧痛引起窒息。医匠又拿出一块布,要蒙住鲁达的脸。
“干啥?!”
“截肢太过血腥,校尉还是莫要看为好……”
“啥道理嘛!从我身上拆东西,还不让我看?”鲁达大眼一瞪,“我不盯着点,你们割错了咋办?”
鲁达的玩笑,让医匠紧张的心情稍感放松。
“校尉,可否?”
“快点吧!我等着看呢!”
医匠的刀,慢慢伸向鲁达的肩头……
“不许动!不许割!”
声嘶力竭的一声喊,一个人一头闯了进来!
裴元绍!
裴元绍和林冲在前沿部署防御。
先由林冲在前线值守,裴元绍回大营休息。
裴元绍也一直惦记着鲁达的伤情,回到营里,就赶来探望鲁达。
裴元庆和鲁达认识时间不长,但他和鲁达的关系,仅次于和程咬金的关系。
甚至,有些话,裴元绍不敢对程咬金说,却能和鲁达讲。
两人不仅都有当山贼的经历,以前也都贪酒。
鲁达刚归附时,拽着裴元绍喝酒,醉酒闹事,受到刘芒严惩。
刘芒要将裴元绍交给程咬金处置,裴元绍差点吓哭。苦苦求情,愿受重罚,只求别让老程哥知道此事。后来,两人被罚饷半年,劳役一个月。
那一次,鲁达削发明志,再不饮酒。
但裴元绍和鲁达,却成了兄弟。
裴元绍也没想到鲁达伤得这么重,来到伤号营,听兵卒说,鲁达要截肢,才急忙冲了进来。
裴元绍见医匠们拿着刀子,登时眼就红了!
“谁要敢动我兄弟的胳膊,我就要他的命!”
常遇春是军中主帅,医匠们怕他。但洛阳军中,法度森严,医匠们不归裴元绍管,却不怕他。
医匠官怒道:“裴校尉,此乃伤号营,汝竟敢胡来?速速退出,否则,休怪吾禀明常帅!”
裴元绍是军中老资历将领,岂能不懂军中规矩。
见硬来无效,“噗通”一声跪倒医匠官面前。“兄弟,求求你了,咋都行,就是不能废了我兄弟的胳膊啊!”
“裴校尉,速速起来!鲁校尉伤情严重,不立刻截肢,性命难保!”
“求求你了,要割,割我的吧,别动鲁兄弟啊……”
鲁达强忍剧痛,笑道:“兄弟,快起来吧。兄弟的情,记心里了。”
“兄弟……”裴元绍曾经也是悍匪,一寨之主。脑袋掉了,都不会眨眼。如今,为了兄弟,却落了泪。
刚刚劝住裴元绍,医匠们正准备动刀,常遇春的亲随飞奔而至。
“常帅有令,暂缓!”
医匠们疑惑不解,裴元绍却大喜过望……
……
常遇春跟着李元芳来到军营外,不远处,站着三个人。
两个半大后生中间,站一老者。
身材不高,略显瘦弱,穿着打扮普普通通,须发皆白,没有一丝黑色。
走近些,常遇春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这老者,竟长了一张孩童般的嫩脸!
脸蛋鼓鼓,泛着幼童才有的粉嫩!
以前只听过“鹤发童颜”,今儿见到真的了!
换个场合,常遇春一准会将其当成神仙!
这个时代,“神医”遍天下。巫医神棍,哪个都说自己是神医。
但眼前这个老者,不用任何人说,仅凭这“鹤发童颜”的形象,常遇春就信了!
李元芳介绍道:“这便是白山药王。”
“常遇春给药王行礼了!”常遇春大礼拜见。
常遇春心高气傲,他敬重的人,以前只有两个:主公刘芒,曾经的上司、赐给他字号的骠骑将军朱儁。
今天,见到这个神仙般的药王,常遇春竟不自觉地充满敬意。
“嘿嘿,快起来。老夫不是什么药王,喊吾妙应即可,或者,直呼吾名孙思邈亦可。”
常遇春哪里知道,眼前老者,便是享誉后世的药王孙思邈!
孙思邈出身寒门,自幼多病,无钱医治。受尽病痛折磨,立志从医。隐居于太白山、终南山一带,专心研究医术、药材。自号妙应道人。
董卓遇刺,李儒遍寻名医。听闻孙思邈之名,曾派人进山去请。未遇到孙思邈,便将其徒弟抓下山去。医治无效,杀害。
孙思邈的另一个徒弟,便是研制鞭炮的李畋。刘芒视察河东时,将其收下,并从他那里,得知孙思邈的消息。
刘芒派李元芳来雍凉,其中一个目的,就是寻访药王孙思邈,以免其遭杨广李儒毒手。
李畋提供了线索,并给师傅写了书信。李元芳找到孙思邈,将其带出大山,准备赶往洛阳。
也是鲁达有福,遇到这个大师级医匠!
没空说客套话,常遇春赶紧带着孙思邈,去给鲁达诊治。
孙思邈医术虽高,但其常年隐居山野,军中医匠,没人听过他的名头。
只是,统帅常遇春奉若神仙一般,众医匠心存疑虑,却不敢说什么。只是担心,这老家伙若是江湖骗子,耽误时间,会害了鲁达性命。
孙思邈瞧瞧鲁达的胳膊,伸出指头,随便点了几下。
“疼否?”
“不……疼!”鲁达哪好意思在人前认怂,硬撑着说不疼。
孙思邈瞪了鲁达一眼。“你这娃儿,咋不讲实话?”
“噗呲……”裴元绍忍不住笑出声来。
常遇春一瞪眼,裴元绍强忍着笑。“他、他喊鲁兄弟娃儿……”
鲁达快三十岁了,身高体胖,二百几十斤的壮汉,长相还颇显老,孙思邈竟然喊他“娃儿”,裴元绍怎么可能不乐?
孙思邈不仅长着童颜,耳朵也极敏锐。听裴元绍的嘀咕,道:“老夫百岁生日,都忘记过去几年了,喊他娃儿,不对吗?”
“对!对!”常遇春抢先答道,狠狠瞪了裴元绍一眼,让他别影响老神仙瞧病。
孙思邈告诉鲁达,哪里疼、哪里不疼,哪里疼的轻、哪里疼的重,都要如实讲,不许硬撑。
孙思邈再次点按,鲁达不再强忍了,连连喊疼。
鲁达疼得满头大汗,常遇春、裴元绍则更加揪心了。鲁达到处都疼,这胳膊,怕是真的保不住了……
可是,鲁达越喊疼,孙思邈好像越开心。不停地点按,不停地点头自语:“疼就好,疼就好……”
(注:药王孙思邈卒于682年,当无疑问。而生于何年,史料记载不尽相同。但其至少活过百岁,应无疑问。)(未完待续。)
第0951章 老神仙妙手施治
被后世尊为“药王”,孙思邈岂是浪得虚名。
点按、检查了良久,帐内众人,均沉不住气了。
“药王……”
常遇春刚一开口,孙思邈一抬手,示意众人不要说话。
“针。”
两个后生徒弟,展开针囊,众人顿觉眼界大开!
《黄帝内经》总结,针灸之针,共计九种,暨鑱针、员针、鍉针、锋针、铍针、员利针、毫针、长针和大针。
军中医匠,都通针灸之法,自然知晓九针之说。但医匠们经常使用的,只有两三种而已。
而孙思邈的针囊里,虽亦只有九种针具,但每种针具,长短、粗细,又各有不同。林林种种,细分近百种!
医匠们方才还对孙思邈心存疑虑,一见老爷子的针囊,所有疑虑,便一扫而光!
孙思邈捻起一支毫针,道:“瞧仔细”。
这话,本是对两个徒弟所说,但所有人,都忍不住伸长脖子,目不转睛,盯着看。
孙思邈持针、认**、进针,貌似漫不经心,不疾不徐,但手法之娴熟、认**之准确,令众人瞠目结舌。
常遇春等外行看的是热闹,医匠们是内行,看的是门道。
只见孙思邈,持针或两指、或三指,或四五指持针;进针或单手、或爪切、或夹持、或舒张、或提捏……
貌似随意,实则大有讲究。
不同的**位、不同的针具、不同的手法,却无一不深合医理。
片刻,十余枚银针***众人无声惊叹,暗呼过瘾!
老爷子用针,不仅仅是技术,简直就是艺术!
常遇春更关心的,是鲁达的情况。轻声问道:“兄弟,感觉咋样?”
“别问了,睡了。”
再看,果然!
鼾声已起!
裴元绍惊得嘴都合不拢了。“刚刚还疼成那样,竟然睡、睡着了?”
孙思邈微微一笑:“疼,很累人地。”
说着,又捻起一支三棱锋针,在鲁达胳膊上,轻轻刺了几个小小的口子。
暗红的淤血,缓缓渗出。
孙思邈收针起身,提笔开了几个方子,递给医匠官,讲明敷药之法。“每日以此法排除淤血,五日散肿,旬日康复。”
裴元绍不敢相信。但好兄弟的胳膊能保住了,他怎能不狂喜。“旬日康复?旬日真的就能康复?!”
孙思邈不置可否,只用古怪地眼神瞅了裴元绍一眼。
裴元绍“噗通”一声跪倒孙思邈面前。“神仙啊!真是神仙啊!”
“非是老夫有神通。受此重击,却只伤及骨膜,实是这娃儿有神通。”
裴元绍咚咚地磕着响头,替鲁达感谢孙思邈。“反正就是老爷子有神通!我是服了!要不是因为自己笨,我一定拜老神仙为师!”
也许觉得拜神仙为师太过冒犯,裴元绍干脆改口道:“不对!要拜老神仙为师祖!”
“为医者,不论智愚,唯论心尔。”
药王妙手施治,鲁达逃过一劫,众皆大喜。
李元芳笑着对常遇春道:“常帅,老先生一路奔波,还未进食。”
“快!老裴,立刻带老神仙吃饭,告诉灶上,把最好的吃食,都奉上来!”
“好嘞!”
常遇春转过头,看着众医匠,一脸怒容。“尔等,做何解释?”
众医匠傻了!
是啊!
若非裴元绍搅局,鲁达的胳膊,现在已经没了!
众医匠惊恐万分,纷纷跪下请罪。
“哎,我说,那娃儿啊。”孙思邈对常遇春道,“不怪这几个娃儿。若是早几十年,老夫也会这般处置。”
虽有孙思邈求情,常遇春还是怒气难消。
孙思邈一板脸。“这几个娃儿并未做错,汝若治他们的罪过,可别怪老夫不管这营里几百伤号了!”
药王要帮忙诊治伤号,常遇春喜出望外,冲医匠们说声“好好和老神仙学着”,也就不再追究了。
孙思邈出手,南阳军伤号天赐之福。
李元芳带来的情报,让常遇春坚定了信心。
强攻,未必就能攻克上雒,但,一定能吸引西凉军主力,这就足够了。
南阳军在巩固前沿防御的同时,开始向上雒城发起强攻!
……
上雒军情,一天数封,飞传长安。
杨广虽然信心满满,却也难免着急。
上雒吃紧,潼关、左冯翊一带,洛阳军大军压境,随时可能发起进攻。
而最让杨广不满的,是西南战况。
杨林、鱼俱罗部,迎击马腾韩遂联军,屡战屡败,至今未尝胜绩。
杨广开始怀疑,李儒所谓的离间之计,到底有没有用!
唤来李儒,杨广埋怨道:“西南之战,究竟何时能见分晓?刘芒虎视眈眈,欲犯我境,东部兵力不足。速速解决西南之战,我才能全力对付刘芒!”
“主公,急不得啊。”
李儒称呼杨广,已经不再沿用对董卓的称呼。
杨广不喜欢做董卓的替身,重新整合西凉军后,已经牢牢控制了军权,愈发肆无忌惮。
若非李儒苦苦相劝,杨广早就公开自己的身份了。
“迟迟不能解决马韩联军,刘芒大军压境,叫我如何不急?!”
“主公啊,马韩联军不足为虑。一举败之容易,但难免两败俱伤。属下精心谋划,只为减少伤亡。主公再给属下一些时间,西南之战,定让主公满意。”
“让我满意?!你就会打包票!”杨广埋怨着,快步走到地图前。“东面压力太大,我准备把杜陵的三万人马,调至郑县。”
“不可!万万不可!”李儒连连摆手,“近几日,敌常遇春部,攻势甚猛,上雒连连告急。杜陵三万兵马移防郑县,一旦上雒有失,长安危矣!”
“西南拖沓,东南告急。”杨广拿起一沓信报,“左冯翊李傕、潼关段韶的告急文书也是一封接一封,怎么办?”
李儒劝道:“主公,潼关、左冯翊兵力虽不如西南、东南两线,但凭险固守,足以一战。身为将者,夸大喜忧,常态也。唯有夸大敌军威胁,才能引起主公重视。李、段二将,急报频传,虽非刻意渲染,却难免争宠之嫌。”
“唉……”
杨广少见地叹口气,挥挥手。“算了。他们要争宠,我宠着他们,赏赐钱物,给他们加官进爵便是。不过,文优你也得抓紧些,快点把马腾韩遂解决掉!”
“诺……”
杨广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邓羌的弘农部、徐世绩的河东部,已经开始行动!
左冯翊、潼关之战,就要打响!(未完待续。)
第0952章 发兵三路攻潼关
飞鸽传书。
从上雒,传至弘农。再由快马,飞传至湖县。
刘芒收到信报,立即下令,弘农邓羌部出兵!
弘农部的目标——潼关!
……
潼关,畿内首险,四镇咽喉,更有百二重关之称。
当然,这些词,多是形容唐朝以后,尤其是明清时期潼关之险要。
但潼关所处的,是天然险峻之地。
春秋战国时期,这里就有关隘,只是规模较小,关墙也未达到高不可攀的程度。
现在的潼关,是董卓所建。
董卓焚毁洛阳,退入关中,为防中原诸侯,下令扩建潼关。
此时,潼关才刚刚建成。其规模和坚固程度,自然无法和后世相比。
但是,天然的地理条件,使得潼关仍可称为天下第一险关!
潼关之北,渭水、洛水在此汇聚,并入黄河。
潼关之南,是禁沟,也称禁谷、禁坑。
名带“禁”字,自是形容此地无法通行。
禁沟,是一道天然峡谷。谷势壁立,谷中灌木丛藤,茂密如织。后人诗中“细路险与猿猴争”,形容的就是禁沟之险。
禁沟南北走向,长达三十余里,北连潼关,南接秦岭。天造地设一般,填补了险关与秦岭之间的空隙,造就潼关天险!
“百二重关”,难攻!
但是,世上没有无法攻克的险关!
……
邓羌、郭侃,早已做了充足的准备!
西凉军虽握有险关,洛阳军也有优势。
洛阳军的最大的优势,有两点。
一个优势,兵力。
被马腾韩遂联军、常遇春部牵制,西凉军部署在潼关一线的兵力,仅有不足两万人。
魏文通率五千精兵,驻潼关城。段韶率兵一万余,驻郑县,可随时支援潼关。
杨广李儒在潼关一带派驻的兵力最少,不仅因为潼关是天险,还因为,太多兵马,不便驻扎。
潼关城,毕竟只是一个关隘。和平原地带的城池相比,各方面条件都差得多。驻扎太多兵马,用处不大,徒费给养。
而洛阳军邓羌、郭侃的弘农部,共集结精锐骑兵一万五千,步卒三万余。兵力超过潼关西凉军一倍。
另一个优势,主动。
作为进攻一方,掌握着进攻时机,进攻方向,以及进攻方式的主动权。
王猛、邓羌、郭侃等制定的潼关攻略,充分利用了主动权。
进攻潼关,总的策略是:多路出击,分散敌之兵力和注意力,削弱敌人在潼关关隘的防御力量,争取逼迫敌人出关决战。
和上雒攻略相仿,潼关攻略的目的,是在东南战场吸引敌军主力的基础上,进一步将敌人东部兵力,尽可能多地吸引到潼关一带。
从而,为徐世绩的河东部进攻左冯翊,创造有利条件。
当然,如果有机会夺取潼关,洛阳军当然不会放弃这一机会。
围绕潼关攻略,邓羌和郭侃,决定三路出击。
第一路,邓羌率主力,直奔潼关城。
第二路,郭侃率部走水路,做出先进入左冯翊,再渡过渭水,绕到潼关以西的姿态。
王濬的水军,主要配合河东部西进左冯翊,但也留出一部分渡船,由王濬亲自统领,配合郭侃行动。
第三路,尉迟恭率精锐步卒,走禁沟!
欲攻潼关,必取禁沟。这是兵家的共识。
从军事角度讲,禁沟之禁,并非是不能通行,而是指,不适合作为军事通道。
禁沟,有人可行走之路。但是,车马辎重绝对无法通行。
军队可以徒步进入禁沟,但给养只能随身携带。
按通常行军之法,步卒每人只能随身携带三日给养。
极限情况,步卒卸去各种防护装具,仅携带必要的武器,最多也只能携带六日给养。
以禁沟的地势,穿行三十里长的禁沟,最快也要两天时间,才能抵达潼关城城南。
在给养配备至极限的情况下,军队必须在四日内,攻破潼关。
否则,给养中断,进攻队伍便会陷入恐慌和混乱。无需敌人发起攻击,队伍想撤出禁沟,都没有可能。
兵者,出奇制胜!
敌人基于类似的考虑,不会重兵布防禁沟。
洛阳军就是要反其道而行之,从禁沟方向,发起攻击。
尉迟恭部,承担从禁沟方向进攻的重任。
至于最难解决的给养问题,王猛等人筹划之时,自然已有解决办法。
……
弘农各部,分头出发。
邓羌率步卒在前,周德威哥舒翰率骑兵主力在后,未受到任何干扰,直抵潼关。
正如预料的那样,潼关城,吊桥高悬,关门紧闭。
任由洛阳军如何挑衅、谩骂,潼关守将魏文通毫不理会。
洛阳军远远扎下营盘,每日例行公事般,派人去关前搦战。
邓羌也不心急,耐心等待郭侃、尉迟恭部抵达预定位置,才会对潼关城发起攻击。
……
郭侃部三千步卒,在王濬的水军渡船配合下,从黄河风陵渡登船,向西进发。
潼关与黄河、渭水之间的位置关系,有一个不甚恰当,但很形象描述。
如果,您有一个会劈一字马的女朋友,那一定是很值得炫耀的事。
(如果您的女朋友不会劈一字马,那很遗憾。如果,您连女朋友都没有,那就当我没说o(╯□╰)o)
女朋友,劈着一字马,骑在您的脸上!这就是潼关黄河渭水三者之间的关系!
您的脸,就是潼关。
女朋友的两条腿,就是黄河和渭水。
(如果觉得无法理解,可以和女朋友尝试一下。没有女朋友,基友亦可。连基友都没有的话……就只能找度娘了,自己去查地图吧……)
言归正传。
郭侃王濬的船队,从黄河转入渭水。
黄河渭水交汇处南岸,就是潼关城。
洛阳军船队,大摇大摆地,在潼关城上,西凉军的眼皮底下,缓缓而行。
城上西凉军并不紧张。洛阳军船队再庞大,也没有攻破城池的可能。
相反,西凉军对洛阳军船队很感兴趣,在城上值守的西凉军,纷纷跑来看热闹。
毕竟,黄河上,从未出现过这么大规模的船队。
西凉军也没有攻击洛阳军船队的打算,因为西凉军根本就没有战船。
潼关的西凉军,也不怕洛阳军在渭水南岸登陆。
南岸可靠岸登陆的渡口很少,且多以被西凉军破坏。(反正西凉军也没有战船,留那么多渡口干嘛。)
留下的几处渡口,段韶都安排了重兵。
渭水北岸,渡口相对较多。但渭水北岸是左冯翊,那是李傕的防区。段韶魏文通,没有闲心管李傕地面的事。
况且,盘点洛阳军船只数量,便可估算出来,乘船西进的洛阳军,不会超过三千人。这点兵力,实在算不上威胁。
洛阳军船队,稳稳当当地行进在渭水上。
潼关西凉军兵卒,饶有兴致地看着。有的兵卒,冲洛阳军船队挥了挥手,船上竟然有人挥手回应!
气氛如此友好!
只是,所有人都清楚,今日冲你友好挥手,明日就会取你首级!
(顺便致歉:十一以来,事情超多,白天不能码字,只能晚上现码现发,因此更新较晚。过几天,忙完手头事情,有了存稿,会恢复到每天11:00,21:00更新。抱歉。)(未完待续。)
第0953章 不速之客访毒士
郭侃部从水路进军的同时,尉迟恭正率部赶往禁沟。
跟随尉迟恭部赶往禁沟的,还有狄仁杰组织的、数万人的补给队伍。
从禁沟进攻潼关,最大的问题是给养。
王猛的策略是,精兵突进,连续补给。
具体计划是,在尽可能靠近禁沟的地区,设立补给军营。
尉迟恭率两千精锐步卒,随身携带四日粮食,进入禁沟。
其余兵马,除留守补给军营的队伍外,每天有一只千人队伍,进入禁沟,给尉迟恭部运送给养。
运送给养的千人队,不着防具、不带长兵器。
减轻了负重,每名步卒可以携带六天的粮食。
运送给养的兵卒,往返一趟,需要四天时间,消耗四天的粮食,剩余两天的粮食,供给进攻部队。
每支千人队,每次能给攻击部队,提供两千人日的口粮。
如此,每日运送,正可满足尉迟恭的攻击部队所需。运输队伍,还能提供人员补充,顶替伤员,投入战斗。
……
弘农部三路兵马,齐发潼关。
西凉军方面,已得知消息。
段韶、魏文通在潼关一带,严密布防。
李傕在左冯翊,也倍感紧张。
左冯翊,莲勺。
为了防范河东洛阳军,李傕将大本营东移至此。
李儒的谋士贾诩,刚刚随军抵达莲勺,正在整理物品,僮儿来报:“杨整修大人来访。”
在这个时代,“大人”一词不常用,也并非后世影视剧滥用的意思。
在这个时代,大人一词,可简单理解为,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来干什么?”贾诩不禁皱眉。
杨整修,姓杨名定,西凉人。
和胡轸一样,杨定在西凉,颇有名气。两人都被称为“凉州大人”。
杨定的经历,和胡轸也极为相似。
曾经拥有军队,后追随董卓。董卓遇刺后,与李傕等人勾心斗角,险些被李傕除掉。
杨广掌控雍凉后,未重用杨定,解除其兵权,但因杨定在凉州颇有名望,杨广也未为难他。
杨定在雍凉,官位很高但无实权,散仙似的人物。
杨定已失宠,和他交往,有害无益。
杨广对西凉众将并不完全信任。李儒手下的来俊臣,组织了一批暗探,专门监视西凉众将。
贾诩不想见杨定,正想着怎么才能把他打发走,杨定却已闯了进来。
“文和啊,有一位大能,文和一定要见见。”
杨定身后,跟着一人。
此人身材瘦高,头挽发髻,身着宽大袍服,手持拂尘,很有些道骨仙风的样子。
“文和,这便是益州袁大师。”
那人微微行了一礼。“益州,袁天罡。”
“哦!久仰!”
贾诩还了一礼,心里却更加嘀咕:这个杨定,忒也多事!把袁天罡带来作甚?!
袁天罡,在益州名气很大。
民间传言,其不仅擅长相术,还有推知后世之能。
平民百姓爱信这些,贾诩乃聪明绝顶之人,并不信这些江湖之术。
只是,来者是客,贾诩不能过于冷落。
“袁先生请坐。”
“对对对,袁大师请上座。”杨定对袁天罡倒是十分恭敬。
袁天罡既没推辞,也没坐到上位。而是用眼睛扫了一眼贾诩房中的摆设,选了一个不正不斜的位置,坐了下去。
贾诩何等聪明,当然知道袁天罡这类人,做什么事情都讲究吉凶。贾诩心里不屑,脸上却无任何表示。
杨定对袁天罡深信不疑,敬重有加,一开口,就是“袁大师如何如何”。
贾诩大致已猜出杨定此来目的,并不想听他和袁天罡多说什么,哼哼哈哈地敷衍着,只想着尽快送客。
杨定道:“袁大师擅相术,蜀王尚在潜邸之时,袁大师就曾断言其日后当飞龙在天,今已应验!袁大师给在下相看,亦是无不一语中的!”
贾诩暗笑。
蜀王,不过是益州刘焉自封之称。
而现在的蜀王刘裕,是杀兄弑父的篡位之王。
杨定竟如此称呼,看来,杨定在雍凉不受待见,已心生去意。
如此,袁天罡的来意,贾诩已经了然,必是刘裕的说客!
杨定道:“文和乃吾挚友,劳烦大师给其相看相看。”
“呃,不必了!”贾诩赶紧打断杨定,“贾某一俗人,可不敢劳烦大能。”
“欸,文和,就让袁大师给你相看一下吗,灵验得很!”
“吾就怕太过灵验!”贾诩连连摆手,“若袁先生说吾命相太差,某这下半辈子,可如何撑下去。”
袁天罡终于开口了。“何必如此悲观,吾观文和先生,命中应有一份大富贵!”
果然是说客!这就来了!
“那更不敢让袁先生相看了!”贾诩装出一付惊恐万分的样子,“贾某非是有城府之人,若是先生将在下之命说得太好,在下难免得意忘形,在这乱世当中,可不是好事!”
杨定再劝,贾诩只是一口回绝,又道:“贾某的命,早有高人看过。说在下人如贱名。诩者,言羽也。谓之言如羽毛之轻,讨不得大富贵,也惹不来大灾祸。庸庸碌碌、一生平安,足矣!”
贾诩言外之意,我的命,已经有高人看过了,甭费事了。
贾诩说完,冲僮儿递个眼色。
僮儿会意,道:“李将军请先生即刻过去,有要事商量。”
贾诩赶紧说了几句歉意的话,起身送客。
杨定无奈,只得告辞。
贾诩刚松了口气,却见杨定又折返回来,好在袁天罡并未跟来。
杨定凑到近前,低声道:“文和呀,我带袁大师来,可全是为了你好。袁大师之前批曰:大帜巍巍树两京,辇舆今日欲西行;乾坤再造百姓乐,一十二年见太平。其中寓意,文和不会不懂吧?”
贾诩何等聪明,岂能不知其意。
这批语,无非是为益州刘裕造势。
说刘汉王朝,经历东西两个时代,已衰微没落。西南才是刘汉新的中兴之地,刘裕才是未来的真命天子云云。
杨定见贾诩只是敷衍,很为他着急,又掏出一个纸条,塞到贾诩手中。
贾诩还未来得及看,边上僮儿催促道:“先生快走吧,迟了,将军要着急了。”
贾诩借机将杨定送了出去。
回过头来,对僮儿道:“怪机灵的,竟想出这个理由。”
僮儿眨眨大眼睛,道:“李将军真的派人来请先生……”(未完待续。)
第0954章 贾诩烦恼何人懂
坐在车上,贾诩打开杨定塞给的纸条。
纸条上,只有四句话:遇风则飞,遇水则沉;遇火则灭,遇谷则生。
贾诩微微一笑。
见僮儿伸着脖子,索性把纸条递给他。
僮儿跟随贾诩多年,不仅识文断字,也学了不少能耐。
贾诩问道:“可知其意?”
“懂一些,但不全懂。”
“说说看。”
僮儿道:“方才先生说,先生名中带羽字,这几句话便是说先生的。羽毛遇到风,就能高高飞起;被水打湿,就飞不动了;遇到烈火,就会燃烧;只有在山谷里,才能安稳下来。先生,小子说得对吗?”
贾诩点点头:“能理解到这般程度,不错。但其中有一个字,你读得不对。”
贾诩指着“谷”字,道:“此字多种读法,在此,应读为裕。”
“哦……”
僮儿年纪尚小,理解不了这几句谶语深层的含义。
贾诩是人精,当然一清二楚。
正如僮儿理解的那样,袁天罡写的这几句谶语,以贾诩名中“羽”字为寓。警告贾诩,择主不慎的后果。
……
遇风则飞,当然是指杨广。
杨广冒名董卓,已不是秘密。
杨广之杨,可以解读为飞扬之“扬”,代表着风。
风,能令羽毛飞扬,却不能带给羽毛安稳。
遇火则灭,当然是指刘芒。
刘芒的芒字,本和火没直接关系。但刘芒的表字“绛天”,出自张衡的《思玄赋》,“扬芒熛而绛天兮”,说的是火光四射染红天。
遇谷则生,当然是指刘裕。
正因此,贾诩才指点僮儿,说“谷”这个多音字,应该读成“裕”。
只是,纵如贾诩这般聪明之人,也没能理解“遇水则沉”,所指为何……
……
李傕着急见贾诩,自是为洛阳军进兵潼关之事。
贾诩一进屋,李傕便把他拉到地图前。
指指点点,说了一通洛阳军的行动路线。又指着地图上,左冯翊东部地区,说了应对洛阳军的想法。
李傕的想法之一,是从临晋守军中,抽出大半兵力,赶往东南的芮乡。
芮乡,只是一个小小村聚。
处于渭水和黄河的交界处,与潼关隔水相望,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洛阳军郭侃部,乘船进入渭水,第一目标,正是芮乡。
李傕的想法很简单、很直接:趁敌立足未稳,歼灭之!
其它想法,贾诩没有异议。
唯独对临晋的调整,贾诩听后,大摇其头。“将军,万万不可!”
贾诩若反对其它部署,李傕都能理解。但李傕怎么也没想到,贾诩唯一反对的,竟然是这一条。
贾诩解释说,敌郭侃部,只有区区三千人。无论是在左冯翊,还是南渡渭水,进入京兆尹,都只能骚扰,而构不成真正的威胁。
洛阳军真正的威胁,是尚未正式展开行动的河东徐世绩部!
左冯翊和河东,虽然有号称天险的黄河阻隔。但是,西凉军没有战船,黄河对西凉军而言,是天险,对洛阳军而言,却如同坦途。
而芮乡,貌似重要,却不过处于两河夹峙的弹丸之地。地域狭窄,根本无法集结大军。
相反,芮乡北面,紧邻临晋的王城,才是要隘之地!
王城(今大荔县东),本是春秋时期,少数民族建立的大荔戎国的都城。
秦伐大荔后,新建了临晋城,王城废弃成村聚。
王城东面,隔着黄河,就是河东最大的渡口——蒲坂。
贾诩认为,虽然,徐世绩在黄河岸边,开辟了百余个渡口,但蒲坂一定是河东军主力西渡的重点。
坚守王城、临晋,才能确保左冯翊腹地安全。
至于芮乡,貌似重要,却可视为鸡肋之地。
李傕本已打定主意,就要下达命令了。
经贾诩一番劝说,李傕又犹豫了。
郭侃的三千兵马,像是一块肥肉。
一口吞下,一定很香!眼睁睁看着不吃,谁都忍不了。
李傕犹豫,反倒给了贾诩灵感。
“将军,某有一计……”
贾诩低声讲解一番,李傕大喜!
……
回去的路上,僮儿见贾诩闷闷不乐,不禁问道:“先生不快,可是将军不听先生之言吗?”
“非也。”贾诩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贾诩的苦衷,无人能理解。
为幕僚者,最大的愿望,就是辅佐一个言听计从的主公。
所献计谋被采纳,才能体现幕僚的价值。
李傕正是这样的人。对贾诩言听计从,深信不疑。甚至,可以说,李傕是贾诩的知音。
贾诩之所以烦闷,也在于此。
遇知音,难。
遇明主,亦难。
李傕是个好知音,却不是个好主公!
贾诩十分了解天下诸侯,更了解李傕。
李傕这个主公,实在没法和天下诸侯相比。
他没有刘芒的信义和勇气,没有曹操的果断和狡诈。也没有刘备的宽仁,袁绍的出身。甚至,李傕连杨广的狠辣和袁术的野心都没有!
换言之,李傕不仅才疏学浅,还胸无大志。
而贾诩,不夸张地说,在各路诸侯的所有幕僚中,也可算作佼佼者。
如此大才幕僚,阴差阳错,辅佐了如此差劲的主公,叫贾诩怎能甘心?
贾诩不是没动过心思,想离开李傕。
但是,李傕言听计从,叫贾诩如何能下得了这个决心?
走,对不起良心。
留,对不起一身才学。
说实话,有些时候,贾诩很希望李傕不采纳自己的建议。
这样,拂袖而去,另择良主,便不会有愧疚之感。
可李傕偏不!
就像今天这样,虽然有的时候,两人意见相佐,但只要贾诩稍加解释、劝说,李傕便会抛弃自己的想法,而顺从贾诩的意思。
这……
对幕僚而言,是一种求之不得的幸福。
但对贾诩而言,又是一种无法挣脱的羁绊。
“唉……”贾诩唯有一声叹息……
僮儿甚是机灵,见贾诩闷闷不乐,便没话找话,试图帮贾诩解忧。
“先生您说,今儿,小子做事,是否有欠妥当?”
“你指什么事?”
“就是杨整修大人之事啊。小子怕李将军等得着急,便催着先生走,而杨整修大人尚在,是否有欠礼数?”
“娃儿勤于动脑,甚善。此事,并无错。娃儿催促,乃为帮吾解困。对杨整修大人而言,娃儿所为,也许有欠礼数。但对吾而言,娃儿便是尽心尽责。”
僮儿高兴了。“小子是先生的僮儿,自然要对先生尽心尽责。”
贾诩爱惜地抚摸着僮儿的头。“这便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贾诩教导僮儿,却也开导了自己。
既然受李傕之托,唯有尽心尽责,忠于其事……(未完待续。)
第0955章 河东部进军左冯翊
郭侃、王濬的队伍,顺利通过潼关。
一路未遇到任何抵抗,在渭水北岸登陆,进入左冯翊,郭侃立即率部突袭芮乡。
驻防芮乡西凉军,只有区区数十人,只为侦察敌情,看护烽火,传递讯息,焉敢匹敌洛阳精锐。
不等郭侃军靠近,芮乡之敌已望风而逃。
郭侃部顺利占领芮乡。
可是,西凉军并没有按郭侃等预想的那样,赶来增援。
临晋的敌人没有任何动作,渭水南岸的敌军,也没有任何反应!
敌军意图不明。
郭侃所部的任务,就是吸引尽可能多的敌军,从而为潼关之战、左冯翊渡河之战,创造有利条件。
敌人不来增援,原定计划落空。
为将者,必须善于审时度势,应付各种意外情况。
敌军不为我所诱惑,就要及时调整战术。
郭侃和王濬商量后,决定继续贯彻己方战略战术意图。采取极为冒险的战术,分兵两路,深入诱敌!
郭侃率一部,沿渭水西进,攻击郑县!
郑县,段韶的主力驻守于此。郭侃部,力争将段韶牵制在郑县一带,使其无法分身支援潼关。
王濬率一部,沿洛水北上,穿插于左冯翊临晋与莲勺之间,骚扰莲勺李傕对左冯翊东部的支援通道。
攻击郑县和洛水通道,敌人不能不防。郭侃、王濬,立即分头行动。
郑县段韶、莲勺李傕,虽然不想被郭侃牵着鼻子走。但郭侃王濬攻击敌所必救,段韶、李傕,不能不有所行动。
段韶、李傕,各分出一部兵马,试图将郭侃、王濬所部驱离。
郭侃、王濬并不与敌正面接触。待西凉军迫近,即退回船上。以渭水、洛水为屏障,在两岸往来机动。
西凉军想打,打不到。想退,郭侃、王濬又频频骚扰。
西凉军徒呼奈何……
……
河东。
期待已久的烽火,终于点燃!
一个渡口接一个渡口。
黄河东岸,近百个渡口,陆续升腾起令人振奋的狼烟!
“渡河!”
各个渡口,千支渡船,同时行动!
正如贾诩料想的那样,徐世绩虽然在黄河东岸部署了近百个渡口,但蒲坂渡口,仍是河东军西渡黄河的主要通道。
徐世绩将河东军分成三大部分。
张清率一部,从汾阴一带渡河,抢占夏阳。
夏阳,位置偏僻,并非建立左冯翊立足之地的上佳选择。
但是,正因为夏阳的位置偏僻,西凉军在此的驻防力量,也最颇弱。
徐世绩将夏阳排在三个目标的最后一位。
而首选和次选目标,分别是临晋和郃阳。
徐世绩、王伯当两部,从蒲坂附近渡河。
按照原定计划,如果临晋之敌被郭侃部所调动,则徐世绩、王伯当两部,将集中优势兵力,全力攻占临晋。
而郃阳,作为备选目标。
各部曲纷纷渡河,向指定位置集结。
徐世绩和王伯当,却没有急于过河。
左冯翊的信报不停传回,而内容几乎相同——临晋之敌,固守不动。
徐世绩犹豫了。
友军未能调动临晋之敌,继续对临晋发起强攻,难以奏效。
战争,是双方统帅幕僚博弈的过程。
贾诩洞察河东军企图,劝说李傕,固守临晋。
徐世绩理想的局面未能出现,只能启用备选方案,命王伯当部,以河东主力部队的姿态,进攻临晋。
徐世绩薛仁贵率部,进攻郃阳!
……
蒲坂至汾阴,百余里长的黄河上,千余艘渡船,往来交织。
一批批河东军,西渡黄河,向指定位置集结。
徐世绩、王伯当终于准备登上各自的渡船。
临别前,徐世绩对王伯当道:“李傕料其兵力难以固守左冯翊全境,必有意放弃左冯翊东部,而以洛水为屏固守。临晋之敌不为我动,说明敌必要坚守临晋、王城。三郎不可冒进,只需牵制临晋之敌,待我部夺取郃阳后,与三郎合兵一处,再谋临晋。”
王伯当轻松笑道,“攻城拔寨,吾没有把握。牵制、挑逗敌人,却是吾之所长。懋公放心吧!”
……
蒲坂与临晋,只一河之隔。
河东军各部中,王伯当部最先完成集结,直抵临晋、王城。
李傕的队伍,更像是世家家兵。
李傕手下众将,均是其直系亲眷。包括从弟李应、李桓,侄子李利、李暹、李进,外甥胡封等。
任人唯亲,虽有诸多弊端,却也有一点好处。
众兄弟子侄,无不惟李傕之命是从,从不会违背李傕的命令。
临晋守将,乃李傕从弟李桓。
和李傕一样,李家众将,都信巫道。
听闻洛阳军河东部已开始渡河,李桓倍感紧张。
但是,李傕有令,固守临晋,不得主动出击,李桓便老老实实,蹲守在临晋城里,让女巫击鼓下神,以问吉凶。
女巫乒乒乓乓耍得热闹,王城守将、李傕兄长之子李利来见李桓。
见女巫正在作法,李利不敢惊扰。直等到女巫忙活完了,李利才小心地走了进来,问道:“叔父,巫神有何预示?”
“准啊!和兄长拜请神灵预示一般。巫神告曰,只要不主动招惹祸事,祸事便不会近身。”
巫神说平安,李利很高兴。不过,他还是有些不解。“叔父,难道我们就干瞪眼看着,让敌人大摇大摆渡河?”
李桓一摆手。“汝不信吾,还则罢了。难不成,亦不信将军和巫神乎?”
“信!当然信……”
……
王伯当顺利集结了队伍,故意大造声势,杀奔王城。
王城森严壁垒,任凭河东军如何挑衅,就是不派一兵一将出城。
虽然有兵力优势,王伯当也不敢贸然进攻。
王城虽小,但其西面紧邻临晋城。
一大一小两座城,相互呼应,贸然进攻,并不明智。
王伯当虽号称“勇三郎”,却不只有匹夫之勇,也极富心计。
正值斥候来报:王濬所部船队,正在洛水之上,临晋与莲勺之间活动。
王伯当有了主意。
派斥候通知王濬,配合本部行动。
唤来一校尉,仔细叮嘱一番。
又命中军部,大修营盘,做出一付要打持久战的姿态。
勇三郎,要做一回智多星,引诱敌人出城!(未完待续。)
第0956章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临晋、王城的李桓、李利,虽然拒不出城交战,却无时无刻不留意着洛阳军的动向。
驻守王城的李利,年轻气盛。
洛阳军嚣张,李利憋了一肚子气。
只因李傕、李桓再三命令,不得出城寻战,李利只好强忍怒气,固守于王城。
斥候突然来报:敌运输马队,驮运大量麻袋,正从王城北面经过,向西缓慢行进。
向西?
临晋王城以西,洛水以东,并无城池。
敌运输队往西而去,只能有一个目的——给活动在洛水的敌王濬部运送给养!
王濬的船队,进入左冯翊已有几天时间。定是给养不足,王伯当部距离最近,冒险为其运送给养!
一定如此!
李利做出判断,兴奋不已!
机不可失!
虽有固守之命,但攻击敌人几百人的运输队,费不了多大功夫,亦无需动用太多兵力,却有事半功倍之效!
担心李桓阻拦,李利嘱咐留守校尉,待自己率部出城后,再向叔父李桓禀报。
李利点出一千骁骑,飞奔出城,直奔北向而去。
行不到十里,前方果然有洛阳马队。
三四百兵卒,赶着百余匹驮马,缓缓而行!
李利大刀一举,高喝一声。“冲!”
“呦呵!”
西凉骁骑,齐抖缰绳。西凉战马,奋起四蹄。尘烟荡起,气势逼人!
马蹄声骤起,洛阳驮队校尉急得大喊“敌情”!
洛阳兵卒,手忙脚乱,将马背上驮运的麻袋抛下马背,牵着驮马就跑。
想跑?
没那么容易!
“留下一部收缴战利品,余部随吾歼敌!”
李利喝令一声,一马当先,追赶狼狈而走的洛阳兵卒。
西凉骁骑,脚程飞快。片刻功夫,已追至洛阳军身后。
“包围!全歼!”
两队西凉骁骑,迅速向洛阳逃兵两侧合围!
“咻!”
一支哨箭,冲天而起!
李利暗叫一声不好,身后传来喊声。收缴战利品的校尉,急追而至,高喊道:“少将军快撤,袋子里都是干草,莫要中敌之计!”
那校尉不喊,李利也知中计。左右,洛阳伏兵听闻哨箭,业已现身!
而正前方,一骑一将,手提长枪,身背长弓,身材挺拔,英姿潇洒。
“洛阳军勇三郎在此,敌将休走!”
“王伯当?!”李利嘴巴一拧。“盐池草寇,也敢设计诱我?!今日便要汝知晓,任汝诡计多端,亦不敌某长刀锋利!”
中计不等于失败!
李利纵马挥刀,直取王伯当!
王伯当不急不慌,好整以暇,扫了一眼西凉骁骑。不禁暗叫一声可惜!
假作给王濬所部运送给养,只为诱得敌人出城。
王伯当本打算,趁李利出击,巧取王城。
却不曾想,自己所设诱饵太少,而李利有上命在身,不敢带太多兵马出城。只带了千余骁骑,而王城内,尚有大量守军。
敌军谨慎,巧取王城之计落空。
王伯当虽遗憾,却不气馁。
眼珠一转,向跟随左右的校尉吩咐一声,挺枪纵马,来战李利!
这李利,生于凉州、长于凉州,颇有凉州剽悍之勇。
一杆大刀,武得虎虎生风,甚有气势。
“蟊贼纳命!”
李利厉声高喝,大刀力劈华山!
“汝才是宵小蟊贼!爷爷乃洛阳军中,赫赫有名上将!”王伯当伶牙俐齿,怎肯吃这嘴上的亏。
唇枪舌剑,却不敢大意,挺枪急挡长刀。
“当!”
“哎呦呵,小蟊贼力气挺大!”王伯当夸张地抖抖手腕。
“哈哈!洛阳上将,不过如此!”只交了一招,李利心里却有了底。草寇就是草寇,所谓的盐池勇三郎,不过如此!
李利信心大增,挥刀再砍!
“小蟊贼!休狂!今儿就让你见识勇三爷的厉害!”王伯当被逼得手忙脚乱,嘴上却要占足便宜。
李利斗嘴斗不过王伯当,却在手上不停加劲。誓要将徒有虚名勇三郎的头颅斩下,然后在问问他:唇齿尚利否?
李利一刀紧过一刀,逼得王伯当,只能三分攻、七分守。
敌已疲于招架,李利只想速战速决。
可是,这王伯当虽手忙脚乱,异常被动,却能屡屡化险为夷。
李利接连使出必杀之技,全都落空。而那王伯当,狼狈抵挡之际,嘴上却依旧叨咕个不停,好像自己大占上风一般。
李利久攻不下,愈发心急。被王伯当言语撩拨,更是急上加恼。
再斗十余合,李利已是满脸通红,额角淌汗。
而王伯当,却是越斗越潇洒写意!
“哇呀呀!”李利恼羞成怒,大喝一声,蓄力于臂,欲毕其功于一役!
王伯当却不等李利出招,拨马侧向一闪。
银枪倒提,脸上嬉笑已然不见,取而代之,是一脸不屑。
“还打吗?”
“呃……”李利力斗半晌,气息已不匀。不解王伯当之意,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王伯当银枪斜斜一指。“回头看看吧!”
李利担心这家伙使诈,却忍不住用余光扫一眼……
这一看,李利傻了!
身后,到处是西凉骁骑的尸体。带出城的千名西凉骁骑,所剩已不足两成!
远处,洛阳兵卒,或手提准备请赏的首级,或牵着战马。而那些战马,正是西凉骁骑的坐骑!
“啊……”
李利终于意识到,自己真的上当了!
勇三郎王伯当,虽无子房神谋,脑子却也不白给。前计落空,又生一计!
不能诱敌巧取王城,那便退而求其次,将出城的敌军,全部吃掉!
一千西凉骁骑,勇三郎未必看得上眼。但一千匹西凉好马,纵是土豪王伯当,也不禁眼馋!
这次进攻雍凉,洛阳军的主力骑兵,全部分配给弘农部。河东部的骑兵,少得可怜。
这次诱敌之计,设计得不甚完美。但是,若能缴获几百匹良马,亦可弥补遗憾。
勇三郎何等勇猛,对付区区李利,绰绰有余。
只是,若速毙敌首,西凉骁骑,势必散作鸟兽。
故意示弱,只为拴住李利!
李利占得优势,必生斩将立功之心,不肯轻易退走。
主将不走,西凉骁骑便不会走。己方兵力数倍于敌,全歼敌人,抢得良马,方为完胜!
王伯当人精心鬼,李利上当了!
李利涉世太浅,至此才弄明白一个道理:人生在世,谁都可以相信,就是不能相信土豪!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但对“吃一堑”的李利而言,怕是没有“长一智”的机会了……(未完待续。)
第0957章 徐世绩调整战术
中计,失败,已无关紧要。
李利现在唯一的念头,只有逃命!
拨转马头,李利打马就跑。
“现在想走?晚了!”
王伯当轻磕马肚,纵马就追。
和王伯当相比,生长于凉州的李利,也有两个优势,骑术精湛,坐骑脚快。
李利快马加鞭,却听得身后传来冰冷的一句——“跑得再快,亦枉然!”
那也要跑!
李利看到,前面旌旗招展,一定是叔父李桓派兵来援!
招展的旌旗,就是生的希望!
但是,死亡,却比希望来到更快!
“咻!”
李利绝望地喊了一声“叔父救我……”
中箭落马……
……
王伯当用计斩杀李利,夺取良马。
河东军主帅徐世绩闻报大喜。
“三郎抢得头功,我军旗开得胜。传令张清,命其尽快夺取夏阳。”
“诺。”
薛仁贵从军不久,见王伯当抢得头功,张清立功在即,不禁心痒。
“徐帅,末将请令,先登攻破郃阳!”
徐世绩紧盯着地图,半晌,才略有所思地摇摇头。“郃阳,不急。”
薛仁贵勇冠三军,也深通用兵之法。
听闻徐世绩之言,问道:“徐帅还是想取临晋?”
“是啊。取夏阳,易如反掌。取郃阳,亦非上佳之选。而临晋,临近我军后方,补给便利。取之,可控洛水以东,威胁左冯翊和潼关。”
“徐帅之意,围郃阳而不打,设法诱敌来援,趁机夺取临晋。”
“然也。”
“可是……”薛仁贵也俯身地图前,“郃阳、临晋、重泉、莲勺,四城几乎连成一线。敌纵来援郃阳,得知我部进攻临晋,也能及时回援。如何应对?”
“某正考虑此事。将敌远远调开,使其难以及时回援。”
“衙县!”徐世绩和薛仁贵的手指,同时指点左冯翊北部的衙县。
佯攻衙县,做出欲从北部进攻,经衙县、粟邑、频阳直逼左冯翊腹地的姿态,迫使敌人北援。
将敌人调往北方,拉开空间,便可强攻临晋!
确定了战术调整方案,徐世绩立刻下令。
“传令张清,攻取夏阳后,马不停蹄,立刻向衙县进攻。”
“传令王伯当,向临晋北部移动,做出支援衙县姿态!”
“再传某之将令,与洛水王濬,命其配合王伯当部行动!”
薛仁贵出列请战:“末将请令,进攻临晋!”
“好!”徐世绩也正有此意。
徐世绩亲率一部,也做出向北进攻衙县的姿态。命薛仁贵围困郃阳。
待莲勺、重泉之敌北上驰援后,薛仁贵部立刻乘船沿黄河南下,在临晋、王城一带登陆。
左冯翊东部,多山脉丘陵,走水路,远比陆路快捷。
西凉军缺少渡船,郃阳之敌纵想支援临晋,也来不及。
河东军战术调整已毕,张清部率先向夏阳发起攻击。
夏阳地处偏僻,乃左冯翊西凉军防御最为薄弱之处。张清所部,未遇到太大抵抗,顺利攻破夏阳。
按照徐世绩的命令,张清部马不停蹄,绕过梁山,直逼左冯翊北部、洛水东岸的衙县!
(有读者询问洛水和雒水的关系。洛水在黄河以北,雒水在黄河以南。洛水也称北洛水,在今陕西境内,渭水支流。雒水也称伊洛河,在今陕西、河南境内,黄河支流。)
……
洛阳军活跃异常,调动频繁。
一封接一封的信报,搅得李傕心烦不已。
“哗……”
李傕一把将席上蓍草拨开。(蓍草,卜筮用具。蓍:音失)
卦象虽被拨乱,李傕心头的烦闷,却挥之不去。
李傕信巫神,也颇通巫神卜筮之术。大小事情,都要卜筮,以问吉凶。
忧心战事,卜筮恰得地水师卦。
师卦有云:贞丈人吉,无咎。
于卜问军事而言,此卦象主军中主帅吉利,没有危险。
六爻中,多数卦象,尚无凶兆。
如“师出以律,否臧凶”。解为不遵守军纪,就要打败仗。而李傕自信,属下众将,无人会违背自己的命令。
只是,“长子帅师,弟子舆尸,贞凶。”主征战不利,大凶之兆!
卦辞中,“长子”、“弟子”虽非字面之意。然而,李傕军中,恰恰全是从弟子侄统兵!
李傕有一种感觉,冥冥之中,此卦仿佛专为自己而设!
“报!”
亲卫一声禀报,令李傕不禁打个冷颤。
“文和先生到。”
“吁……”不是噩耗,李傕松了口气。
两人正讨论军情,信报又至。
贾诩接过信报,不禁变了颜色。
“咋了吗?”李傕仍在研究地图,随口问了一句。
“将军,王城,李利将军阵亡……”
“啥?!”李傕一把夺过信报……
信报,是从弟李桓所发。称李利不遵命令,私自出战,欲截敌之给养,中计战死。
信报,从手中滑落。李傕缓缓坐下,不停摇头。“师出以律,否臧凶……弟子舆尸……天意啊……”
虽有卦象警示,李傕还是难以接受李利已死的事实。
李傕的儿子尚小,几个子侄是他最看重的后辈,也是李傕能牢牢掌控军队的臂膀之将。
“将军,节哀……”
“别说了!”李傕猛地站起来。“文和,吾待你不薄吧?”
“将军待贾某,有如兄弟,何出此言?”
“某知道,你又要劝吾,以这为重,以那为重。今天,你劝也无用,某只以家仇为重!文和,你既承认吾待你不薄,那便为吾谋划!”
平素,李傕做事,多顾忌、多犹豫,全赖贾诩策划周详。而今天,李傕却现出决绝狠意!
“别和吾说这重要,那关键,吾定要报此家仇!”
“哐!”李傕的拳头,重重砸在土墙上!
墙上泥土,扑簌落下……
贾诩有心再劝,李傕已无心再听。
贾诩只能顺从其意。“敌欲诱我,必露可乘之机,将计就计即可。只是,破敌易,保城守地难,将军是否权衡再定?
“不!吾只想听破敌报仇之计!”
贾诩暗自摇头,却只能指点着地图,讲解谋划。
“就这么办了!”
李傕下令,起莲勺、重泉主力,北上驰援衙县!
……
神谋徐世绩随机应变,毒士贾文和见招拆招,哪个棋高一着,很快就见分晓!
左冯翊之战,开启虽晚,进展却快!
而在岐山,马腾韩遂联军,对杨林鱼俱罗之战,已近白热,决战即将打响!(未完待续。)
第0958章 岐山决战就在今日
近一段时间,马韩联军与杨林的西凉军再战几场,结果无一例外,均是联军小胜,西凉军败退。
杨林屡战屡败,西凉军连续后退,已至岐山脚下。
若西凉军再败,只能退出岐山。
联军若攻破岐山防线,便可直捣郿坞!
右扶风重镇美阳、武功、槐里、茂陵将全部暴露在外,无法固守!
右扶风若失守,马韩联军铁骑,一日之内,就能抵达长安城下!
战局,已进入决战阶段。
连战连胜,联军士气高涨。
而洛阳军进兵的消息,更令联军将士欢欣鼓舞。
西凉军再强,也难敌洛阳军与马韩联军东西夹击!
西凉军已退无可退。
接下来的一仗,等同于决战!亦是雍凉霸主易位之战!
马超成为联军统领,与韩遂间的不快,也随连战连捷,而逐渐淡化。
对年轻的马超而言,这一仗,将是他正式登场的冠礼之战!
众将士群情激昂,马超却显得更加沉稳。
杨林军虽然连战连败,连败连退,但损失并不大。
而最让马超难以理解的,是杨林屡次败退后,仍坚持同样的战术,坚营壁垒,以防御为主,拒不决战。
甚至,西凉军每次的扎营方式,几乎也是一成不变。每次扎营,只稍作调整,并无大的变化和改进。
杨林、郭汜、史思明各统一部,分左中右扎下三片大营。
联军将校甚至开玩笑地说,杨林难道只会这一种扎营方式?
前一次败退,杨林所做的调整最大。也不过是,让郭汜一部驻扎在中间,而杨林自己,驻扎在天然屏障较少的左路。
马超实在无法理解。
如果,杨林不是藏着什么阴谋,那就只能用固执和无脑来解释。
决战在即,轻敌将带来毁灭性后果。
马超虽然看不透,但他宁愿相信,杨林暗藏杀机。
马超仔细地查看信报,他要从每天数不清的信报中,洞悉敌人的企图。
洛阳军常遇春部,将徐荣胡轸所部,以及杜陵敌后备军团,牢牢牵制在上雒。
洛阳军邓羌部,从三面袭扰潼关。段韶、魏文通自顾不暇,无力西顾。
洛阳军徐世绩部,正向左冯翊北部衙县突进。李傕的主力,全部被远远调走。
可以确认,徐荣、段韶、李傕,均无力支援杨林。而杨林,已没有退路,唯有决战于岐山!
“报!”
最新的信报送达,马超逐一细阅……
突然!
马孟起双眸一亮!
信报称:杨林的粮草大营,虽然仍驻在岐山山谷,但各给养大营,已将粮草全部装车!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杨林这是在做逃跑的准备!
“孟起。”
马腾韩遂,一同来到马超的营帐。
马超赶紧起身行礼。“韩叔父,父亲。”
马腾韩遂,也接到同样的信报。
“杨林已将粮草装车待运,孟起如何看?”
“粮草动,则军心动。杨林装运粮草,必已心生去意。只是,敌虽屡败,却未伤及筋骨。杨林亦不敢不战而走,必有寻求决战之心。”
马腾韩遂相视一笑,他们很满意马超的分析。“那么,孟起准备如何应对?”
“彼欲决战,吾之愿矣!然,还需确认多方情报,再做定夺。”
“好!孟起果不负你韩叔父和为父之期望!”马腾夸道。
韩遂也道:“这一次,我心甘情愿,做孟起马前之卒,任由差遣!”
马超赶紧行礼道:“韩叔父如此言说,折煞侄儿了。”
此前,韩遂进攻雍县不利,导致马超精心布置的战局,未能收获完美战果。
今日,韩遂如此表态,也算是委婉地认错道歉了。
……
马韩联军,厉兵秣马,准备决战。
马超不敢有半分大意,仔细审阅情报,反复检查决战方案。
终于,马超站起身。
整理衣装,将本就扣得一丝不苟的狮盔又紧了一紧,准备去见马腾韩遂。
帐帘一挑,马腾韩遂走了进来。
“孟起,给。”
马超接过,竟然是杨林送来的战书!
战书很简单,用词也很粗鄙,约定时日,两军决战!
“求之不得。”马超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喏!”马腾韩遂同时伸出手,示意由马超回批战书。
签署决战之书,这是对马超绝对的认可!
马超紧闭薄唇,向两位尊长用力点点头。快步走到案前,提笔蘸墨,深吸一口气,一挥而就!
回批只有一个字——战!
……
朝阳,撒下金光。
过不了多久,黄土地就将被染成血红!
……
岐山脚下,摆开绵延几十里的战场!
马韩联军和西凉军,同时倾巢而出!
西凉军,依次排开,从西向东,分别是:史思明的西域游骑部、郭汜部、杨林部。
鱼俱罗部殿后接应。
马韩联军,针锋相对,与敌对峙!
韩遂居左,张横、梁兴等将统兵,迎战史思明的西域游骑。
马腾居中,马休、马铁统兵,迎战郭汜。
马超居右,亲统马岱、程银、李堪等将,将迎战老对手,西凉军主帅杨林!
庞德、侯选殿后接应。
决战规模,空前!
西凉军,再也输不起。
马韩联军,欲毕其功于一役!
除了给养保障各部,双方精锐尽出。
西凉军,纠集约七万兵马。马韩联军,主力六万有余!
双方大军,排列大小阵列,多达数百。
旌旗密布,扯地连天。
鼓号齐鸣,震耳欲聋!
如此规模决战,已非一人可以掌控全局。
但联军一方,马腾、韩遂均已征战沙场十年有余,小将马超,也已展露锋芒。
此战,必胜!
双方数百个阵列,如缓缓滚动的巨轮,无情地碾压着所过之处。
马超纵马在前,迎向杨林。
“马超小儿,死到临头,知否?”
“匹夫!汝逞口舌之利,止于今日!”
两人已较量过不知多少次,无需废话,各自喝骂一声,挥枪舞棒,冲向一处!
“杀啊!”
主将一动,大军蜂拥!
马超所部,气势如虹,杀向西凉军!
为战略计,此前几次交手,马超多有保留。
今日决战,手刃夙敌,便是最佳的祭旗之礼!
两军阵列,距离尚远。两军主将,已厮杀一处!
“匹夫!纳命!”
马孟起手中神飞亮银枪,如白虹贯日,直取杨林!(未完待续。)
第0959章 兴隋老将展神威
马超抖擞精神,誓要将靠山王杨林挑落马下!
锦马超,招招凶狠!
亮银枪,枪枪夺命!
两人激斗十余回合,杨林已然不敌。
虬龙棒虚砸几下,拨马就走!
想走?没门!
马超银枪一举,率部就追!
主将一退,西凉军前排阵势松动。
也算是训练有素,西凉军前排军阵撤下,第二排军阵,立刻以密集的箭雨,逼退马超军第一波冲击。
西凉军重整阵势,杨林拨马掉头,再战马孟起!
两员猛将再斗十余合,杨林不敌,转身又走!
冲!
马超部再次发起冲击!
西凉军早有准备,绝不与敌近战厮杀。见马超军冲杀过来,立刻洒下漫天箭雨。
前排射毕,立刻退至后方,重新集结成阵。后面的阵列,顶前防御!
马超军虽占尽优势,却无法转成胜势。
杨林打打走走,西凉军各军阵,交替掩护,边战边撤已后退里许。
西凉军且战且退,尚能支撑,只因其阵型始终保持完整。
只要冲入其中,近战厮杀,敌阵必乱,敌必崩溃!
马超杀得兴起,正欲再举银枪,一鼓作气,击破敌阵!
突听身后马岱高喊:“孟起哥哥,防敌有诈!”
马岱及时提醒,马超警觉。
是啊!
敌军虽败未乱,可能有诈!
但破敌的大好时机,也不能错过。
“来人!中路、左路友军情况如何?”
“禀少将军,其余两路敌军,也正在退却,友军进攻顺利!”
不用犹豫了!
这是敌人全线崩溃的前兆!
马超振臂高呼:“全线进攻!击溃敌人!”
锦马超一马当先,冲向西凉军!
西凉军已无路可退!
杨林虬龙棒猛地一磕。“迎敌!”
纵马挥棒,再斗马超!
这一次,靠山王也施展出全身武艺。
马超虽勇,靠山王也非俗辈!马超勇悍难敌,杨林极尽游走之能,全力与之周旋,决不再后退一步!
杨林所部西凉军,也呐喊着冲了上来!
血战……
……
西凉军,展现出从未表现过的顽强!
战局,并未完全按着马超的设想发展。
马超部,遭到杨林部的顽强抵抗,推进缓慢。
而左路的韩遂部,却遇到比马超部更大的困难!
雍县之战,韩遂部久攻不克,令马超心生怀疑。
芥蒂虽渐渐消除,但马超对韩遂部战斗力,却更加怀疑。
此番决战,马超将最弱之敌——史思明的西域游骑,交给韩遂部。只希望韩遂的渝麋军能不负所望,击溃西域游骑。
史思明的西域游骑部,分成三路。
韩遂针锋相对,也摆开三路兵马。
张横、马玩在左,梁兴、成宜在右,韩遂、阎行、杨秋居中。
交战之初,局势对韩遂部极为有利。
西域三路游骑,哪是对手,仅靠不停地游走,勉强与韩遂各部周旋。
随着马腾、马超两部发起全面进攻,韩遂也喝令各部,全部出击,一击溃敌!
然而,风云突变!
在韩遂部展开全面进攻的同时,西域游骑改变了战术!
右路游骑,继续向西游走,牵制张横、马玩一部。
而中路和左路两支西域游骑,汇合成一路,不退反进,真插向韩遂与梁兴两路的结合部!
韩遂随机应变,下令调整进攻方向。
梁兴正待调整战术,却突见北面杀了一支西凉军!
西凉军,全部是精锐铁骑,旌旗招展,甲叶震颤,发出飞沙走石般的“哗哗”声!
当先一将,身高八尺,长须洒胸。头戴帻巾,未着盔甲,短衣短衫,扎系利落。胯下马,掌中一口金背断头刀!
刀名断头,刀头并未断。所断者,敌之头也!
来将非是旁人,正是堪称西凉军勇武第一的老将鱼俱罗!
鱼俱罗纵马疾驰,喝喊一声,有如洪钟!“敌将,休要嚣张!”
梁兴、成宜,虽未和鱼俱罗交过手,但在雍县一战,已闻其名。
这鱼俱罗,一口大刀出神入化,有万夫不当之勇!
梁兴、成宜不敢单独迎战,招呼一声,各挺兵器,一左一右,齐冲过去,双战鱼俱罗!
鱼俱罗见梁、成二将夹击而来,毫不慌张。
向左虚劈一刀,迫得梁兴急忙带缰躲闪。鱼俱罗趁势轻磕坐骑,斜扑向右!
成宜挺矛便刺,鱼俱罗斜拧身形,避开长矛,顺势挥刀,猛地在成宜矛杆上一磕!
“当”地一声,成宜长矛几欲脱手,重心一失,伏着身子,猛地向前一冲!
鱼俱罗变招飞快,金背断头刀突然变向,向成宜后背砍下!
成宜暗叫一声不好,却已无躲闪可能。心头一凉,双眼一闭……
“下去!”
鱼俱罗断喝一声,急抖手腕,宽厚的刀背,正击在成宜后心!
成宜喷出一口鲜血,扑跌落马!
鱼俱罗一招得手,后背去完全暴露给梁兴。
梁兴哪肯放过这大好机会,纵马挥刀,直劈过去!
鱼俱罗仿佛脑后长了眼睛,不躲不挡,只微微用脚轻磕马肚,坐骑向前微蹿一步,却恰好避开这一刀。
鱼俱罗倒拖金背断头刀,身后门户大开。梁兴一刀不中,哪肯罢休,急催坐骑,又是一刀劈下!
鱼俱罗仍是头也不回,只微带马缰,斜刺里一蹿。
鱼俱罗闪避的同时,金背断头刀反手向斜后方一撩!
梁兴暗叫一声不好,急忙侧身躲闪……
人躲了过去,坐骑去势正疾,难避刀锋。鱼俱罗这一刀,正斩在梁兴坐骑的脖颈之上!
鲜血四溅,坐骑一声悲鸣,扑死尘埃!
梁兴被甩飞出好远,扑得满眼满嘴都是尘土,顾不得其它,挣扎着欲起身逃命,只觉颈间一阵冰寒!
睁眼看,却见鱼俱罗正驻马眼前。单手持刀,冰冷的刀刃,架在梁兴颈间!
“绑!”
一声喝令,亲随冲上,将梁兴、成宜捆绑捉拿!
战场辽阔,梁兴所部将士,尚不知道主将已然被擒,正高声呐喊着,与西凉军肉搏血战。
鱼俱罗催马舞刀,直冲敌阵!
手起刀落,敌军纷纷毙命!
鱼俱罗勇不可当,直杀至敌将旗之下。大喝一声,手起刀落,只听得“咔嚓”一声!
掌旗官连同将旗旗杆,被一劈两断!
将旗坠地,敌军瞬间瓦解!余部或逃或降。
鱼俱罗突袭韩遂右路得手,会同史思明的两部游骑,直冲向韩遂中军!(未完待续。)
第0960章 岐山战局大逆转
韩遂部三路兵马崩溃其一,战局逆转,败势已显。
全赖兵力优势,硬撑必败之局。
马超部,虽然占据主动,但西凉军杨林部,异常顽强。
马超迅速推进溃敌的设想,一时亦难以实现。
联军三路大军中,唯有马腾一部,推进异常顺利。
马腾和郭汜,同是西凉军阀。董卓活着时,郭汜驻防之地,与马腾相邻。
双方为了争夺地盘、人口、马匹,常有争斗,可谓老对手。
马腾深知郭汜根底。
郭汜马贼出身,性多疑,多谋略,但缺乏勇气。
对付这样的对手,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以最迅速、最猛烈的攻击,令其胆寒。
马腾的战术,重中央而轻两翼。
组成锥形突击阵势,集精锐于中央,全力突击郭汜中军!
甫一开战,马腾一马当先,马休马铁紧随左右,冒着西凉军的箭雨,直捣郭汜中军!
马腾的战术,立竿见影。
郭汜惊恐,不敢力敌马腾。
西凉军中军松动,立呈败势!
郭汜一路东逃,马腾率部穷追不舍。
急追数里,已进入岐山。
“吁……”马腾恐敌使诈,急忙勒住坐骑,四顾环望。
周围山势虽然不高,但山谷重重。
穷追疾进,恐中埋伏。而放弃追击,又恐错失大好胜局。
急命小股部队,谨慎搜索周围山谷。确认安全,方可继续进兵。
探路各部很快折返,兴奋禀告:周围山谷中,未有伏兵,却有敌人遗弃的、已经装车代运的粮草!
哈!
敌仓促溃逃,竟连粮草都来不及转运!
“夺粮!追敌!”
马腾一声令下,马休率部夺粮,马腾马铁继续追击郭汜。
一路追击,道路两旁,随处可见西凉军散落的旌旗、遗弃的辎重粮草车架。
部下将士忙于收集战利品,马腾驻马观察周围地势。这一带,处于岐山脚下,道路起伏加大,地形也愈发复杂。
此处距离决战战场已远,厮杀呐喊声,已不可听闻。
韩遂、马超两部,并未跟进,马腾心中一凛!
不好!孤军深入,危险!
马腾突然醒悟,定是诱敌之计!
急忙下令撤退。
但各部都忙于收缴战利品,狭窄的道路,变得拥挤不堪。军令传递不畅,各部各队,一时也难以集结。
突然!
身后传来惊恐的叫喊声:“火!有火!”
马腾急忙转头,只见来路方向,浓烟蹿腾,火光冲天!
与此同时,周围山谷中,号角声骤起!
“敌袭!集结!准备防御!”
敌袭警报传来,马腾军各部变得更加混乱。
转瞬之间,周围山上,纷纷升腾起浓烟烈火!
可见旌旗卷动,可闻号角连连,却见不到西凉军!
马腾不知周围埋伏了多少敌军,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已中敌人之计!
“撤退!”
不等马腾下令,各部各队,不战已乱,兵卒拥挤成一团。
后撤之路,已被烟火封堵,难以通行。
周围山势虽然不高,但山路曲折。两侧虽有道路,却不知通向何处。
没时间多想,马腾急忙分兵两路。命马铁率一部,走东向道路突围。马腾亲率一部,走西向道路突围。
争取与东面马超、西面韩遂汇合后,再返回援救。
……
马铁率部向东突围,行不到二里路,突见西凉军拦住去路。
领兵之将,正是郭汜部将伍习。
马铁二话不说,纵马就上,伍习挥枪相迎。
二将激斗十余合,西凉军背后一阵骚乱,一员猛将,一马当先,从西凉军背后杀来!
疾驰来援者,正是庞德庞令明。
庞德受命担任联军接应各路指挥,见马超、韩遂两部进攻受阻,而马腾一部,已呈孤军深入之势。
庞德担心马腾遭遇埋伏,急忙率部来援。
突见火起,庞德暗叫不好。
烟火封堵了去路,庞德只能择路绕行,正逢伍习率部阻截马铁。
庞德勇不可挡,伍习不敢力敌,率部退走。
听说马腾向西突围,庞德和马铁商量一下,各引兵马,分头去寻马腾。
……
马腾分兵,向西突围。
却见岐山之中,到处是浓烟烈火!
道路或被烟火封堵,或是无法通行的绝路。
烟火弥漫中,已难辨方向,马腾只能凭着感觉,捡着未被烟火封堵的宽敞之路,疾奔突围。
一路狂奔,前面烟火稀疏、地势相对开阔。
马腾刚刚松口气,却听得鼓号阵阵,一支西凉军,迎面杀来,带兵之将,正是老对头郭汜!
“郭阿多,汝竟敢阴吾!”
“马寿成,枉你带兵十余载,竟不知孤军深入乃兵家大忌!哈哈哈……”
“郭阿多,某今日定要斩汝!”
马腾刀马功夫威震雍凉,郭汜哪敢与之较量,急挥令旗,西凉军蜂拥而上,将马腾困在中央。
中敌之计,马腾部下将士,心神早慌。
而西凉军早有准备,斗志昂扬,誓要全歼马腾残部,擒杀马寿成!
马腾虽彪悍勇猛,但独虎架不住群狼。
眼见着马腾部下将士纷纷丧命,马腾危在旦夕。
突然!
南向谷道中,马休率部杀来!
马休率部夺了西凉军遗弃的粮草,正欢欢喜喜准备押运回返,突见岐山火起,大叫一声不好,必是父亲中了敌人埋伏!
马休丢下粮草车架,四处寻路,来援马腾。
生力之军来援,马腾大喜。
虎威爆发,连斩两名西凉将校,率部冲出包围圈,与马休汇合,边战便走。
眼看就要擒杀马腾,却被马休搅局,郭汜岂能甘心。重新集结队伍,急追马腾,其势汹汹!
“父亲快走,孩儿挡住敌人!”马休大喊一声,自己率部杀回,抵挡西凉追兵。
马腾率部狂奔,前面烟稀火弱,冲过这最后的封锁,便能冲出岐山!
刚刚暗叫一声侥幸,却见前方黄尘翻滚,有如狂风卷起的沙暴。
飞卷的尘土中,隐约可见旌旗漫卷,且伴有震撼人心的轰响!
“哗哗哗……”
“轰轰轰……”
似洪水咆哮,又似车轮滚滚,还似旱地闷雷!
大地,仿佛在颤抖,马腾残部将士,惊恐万分……
越来越近……
终于看清楚了,迎面而来的,是全副武装的、西凉军最精锐的近卫铁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