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1、佛心客来一个(67)
心想着那则传闻,不知怎的,明月便有些不太愿两人一道同行,哪怕再搭上一个裴开济,他也不觉能放心。
想了想后,他暂且压下这个“不太适当”的想法,又问宁黛:“可否如实告知?”
宁黛快被他的墨迹弄烦了,没好气的回话:“告知你什么啊?”
明月问:“佛骨香到底要救何人?”
宁黛噘了下嘴,心下思量着要不要据实相告。
两人不说朝夕相处,至少认识至今对对方的性格和品行都有一定了解。除了他先一步将佛骨香取走,摆了她一道之外,似乎他也没干别的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了。
眼下话题又伸展到这个份上了,好像也没什么可以隐瞒的了。
宁黛心里定了决定,开口:“好吧。我就只告诉你一个人啊。”
明月定定看着她,不知怎的,听她这么说,他第一反应是她又要撒谎了。
不过他深知这话不能说出口,说出来,她必定炸毛。
真话假话,还是听过再做定论。
明月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示意她说。
宁黛一脸正色:“实不相瞒,我有个双胞姊妹,她从小先天不足,身中奇毒,经过我们教内数位医者会诊,最终有了个解毒的方子,但这方子里必须得用上佛骨香。”
说到这里,宁黛稍稍打了个顿,看了他眼,看他对于双胞姊妹这个梗有没有反应,然后继续往下道:“医者断言,再不解毒,她至多活不过一年。到如今,还剩下半年之期了。”
说完,她眼巴巴的注视着他,这个时候就非常适合来一句佛家的“阿弥陀佛”做结尾。
然而宁黛等了等,竟是没等来对面人张口说这一声。
这就有点尴尬了……
“阿弥陀佛。”为了具有仪式感,她只能自己张口来了:“所以我迫切想要得到佛骨香,为此不惜干出了那么点儿不太上台面的事,还请你们全寺见谅。只要佛骨香救得了我姊妹,钱不是问题,你们寺里来年的青菜我也能给你们包了!明月师傅,你看……?”够诚意了吗?
听完宁黛的话后,爱国偷偷地吐槽了句:人家寺里敢吃你包的青菜嘛?
明月保持着认真聆听的表情。
宁黛看他这样,就有些莫名了。
好赖倒是吱一声呀。
至于明月,他则正在心里拼凑着他听说的一些事情片段,再加上宁黛现下的述说,竟也被他凑出了一些梗概。
只不知道他理解出来的事情是真实,还是个人的猜测。
半晌后,明月温和道:“阿弥陀佛。”
来了,来了,这句话终于来了。
宁黛眨巴眼睛,等待答案。
明月想了想后给出答案道:“不妨容我回禀主持师父?”
听起来有戏!
宁黛立马高兴的应了声:“哎!”
宁黛知道自己此刻就像是托人办事,因为托不了正主,只能走中介,而明月就是这个中介。
中介虽然没有一口气拍胸脯保证肯定,但神态里显得颇为轻松,给人的感觉就很安心。
宁黛忙是打铁趁热:“你们主持师父说了,只要你去拿,就给。我不骗你,真的。我俩说好了的。”
明月略感无奈,又觉好笑:“我知道了。”
“哎,知道了是吧。知道了就好。”宁黛亮着小白牙笑。
明月又是琢磨了下,结束了和宁黛的对话,示意他有话想同柳轻风和裴开济说。
宁黛当然不会拦,跟着他往回走,与柳轻风和裴开济两人碰头。
经过几刻钟的友好磋商,四人商量出了下一步动向。
最终还是宁黛和柳轻风先动身回去清谷涧,明月回转栖灵佛寺。
至于裴开济,宁黛和柳轻风两人统一战线,都不想带他去清谷涧,但两人全没在言语中表现出来这层意思,只是心下都已经做好了打算,等到了最近的镇子,或是在半道上就直接将他给放生了。
毫不知情的裴开济还在兴高采烈的絮叨着清谷涧如何,一边口述着他的道听途说,一边向宁黛这主人询问当地的风土人情和人文地理。
宁黛这半道才来的假主人被问的头大,要不是没本事,真想当即就将裴开济飞了。
几人在原地分道,明月先行回转,宁黛和柳轻风裴开济还逗留在原地,商讨着要往哪个方向走。
能在荒郊野外不依靠工具辨识方向,在这一点上宁黛是佩服这些原住民的,像她就不行了,她只能询问她的多功能全自动活地图爱国。
“爱国,往哪个方向啊?”
“……”爱国无语了一阵,随后道:“朝着太阳的背面走。”
背面?宁黛被爱国这说法给懵了下,下一秒才反应过来:“往西啊?”
爱国说:“是啊。”
“那你就不能直接说往西?”
“我说往西,你就知道西边在哪儿了吗?”
“……”宁黛秒接:“太阳的背面啊!”
爱国:“……”感觉自己像个傻子!
深刻反思自己的愚蠢行为后,爱国屁话不多说,直接说:“走吧。走得快,几个小时就能进城,晚上就能睡床了。”
这句话很有效,宁黛不再跟他打嘴炮,率先挪步往西边走。
边走边道:“走了,脚程快的话,几个时辰就能进城里,今夜还能睡床呢。”
爱国:“……”学系统说话,这就很无耻了。
可惜,他有心哔哔无胆怼出来。
事实证明,爱国所谓的“走得快,几个小时”在柳轻风和裴开济这里,是不太合适的,因为这两人根本不是走得快,而是飞的快。
一个时辰多一点儿,三人就到了最是临近的镇子。
入了镇子,住进了客栈后,便是一番舒心的休整。
另一头,明月比他们三个都要早回到栖灵佛寺。
在宁黛带人离开后,大部分正道人士追下了山,随后因为拦截不成功,干脆就势离开,之后,其他正道人士也陆续下山离开,还留在佛寺里的就只有越秀山庄一家。
明月回到寺里时,裴既率领的越秀山庄也正要离开,见了他,当即停下了离开的脚步,又多赖了几刻。
1412、佛心客来一个(68)
身为武林盟主,裴既自认这江湖上的大小事儿,只有他不想插手管的事,没有他管不着的事。
哪怕栖灵佛寺一直自立,排在江湖纷争之外。
山道上发生的事情,早已有人来回禀告知了他,对于自家那阿斗一样的蠢侄子,裴既也是恨铁不成钢,但又无限包容,听之任之。
眼下见明月独身一人安然回寺,敏锐的觉察出可能有什么事,是以又留了下来,想借着关心之名问一问有关仙一教的事。
结果,裴既只看着一老一少俩僧人在他面前上演师徒情深的戏码。
明月先毕恭毕敬的行过弟子礼,后说:“教师父担忧,是弟子之过。”
闻泾方丈微垂着眸:“阿弥陀佛,回来便好。”
顿了一顿,闻泾方丈又关心的问起:“这数日来可都安好?”
明月恭敬的答:“一切安好,宁施主不曾怠慢过弟子。”
闻泾方丈语气松快了几分:“那就好。”
明月合掌揖礼。
裴既眼看俩人师徒情深的也差不多了,该由他来问一问了。
刚要张口,明月却先一步肃整了脸色,先道:“弟子有事要私禀师父。”
“嗯?”闻泾方丈掀了掀眼皮,定定地看了他两眼,自然的接口:“嗯。想来一定是要事了,那便随我去内室罢。”
“是。”
闻泾方丈站起身,一副要离开的架势。
犹自坐在一旁的裴既瞪着眼:“......”
闻泾方丈举步时才像注意到他,但却又自然而然的施礼一揖:“裴施主,失礼了。”
明月已经走到闻泾方丈身旁,与之一道向裴既行礼。
裴既扶着椅把手站起身,看着面前的俩僧人,脸上堆起笑,语气却不客气了:“明月师傅有什么话,是不能当众宣之于口啊。若是与那仙一教有关的,那可就更要说与我听一听了啊。”话末,裴既又用了几声故作爽朗的笑,试图压一压话里的不客气。
不过哪怕他表现的再咄咄逼人,话说的再直白,明月都不为所动。
“阿弥陀佛”了声后,明月软绵绵的回道:“乃是贫僧的个人之事,与旁杂皆无关系。”
这“旁杂”两字,既指了事,也指了人。
翻译过来就是:雨女无瓜!
裴既当然听出来了,面子上总觉有些挂不住。不过好在眼下没有其他旁人看笑话。
“明月师傅这话是何意……”
裴既有些羞恼的开口。
明月温和开口:“贫僧有些事参不透,想与主持师父参悟一番。”
参悟事?难道这很重要吗?裴既是理解不了出家人的思维了。
不过很显然,光头们的思维跟他这个有头发的就是不同。
闻泾方丈不咸不淡的“嗯”了声,虽然不再多说两字,但显然是站在明月这边。
眼看老方丈都护短了,裴既也不好再纠缠,笑了两声,自找台阶:“如此……”
“还请裴施主稍后。”闻泾方丈接了口,递上了最后几阶台阶。
裴既应了好,目送着俩光头一前一后离开。
进了内室,师徒两人相对跪坐。
没有了外人在场,真正只剩下师徒两人后,闻泾方丈也不如方才那样端着一寺住持的风范,面上自然而然流露出了关心之情。
“这段日子,真的一切安好?”
明月嘴角带着点浅笑:“是的,师父。”
“嗯。”闻泾方丈看了他表情不似半点有假,这才真正安心下来,话题随之转向正题:“你有何事要说的?”
明月随之说:“弟子是想知道,关于那心法密卷,可是师父与宁施主之间做了约定?”
大殿里闻泾方丈毁掉心法密卷的时候,明月便有了这般想法,但是宁黛那张嘴真真假假的,不知道让人该信哪句,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回来问闻泾方丈。
至少闻泾方丈不会虚虚实实。
闻泾方丈沉默了会儿,也没有过多纠结,便痛快的给予了明月肯定答案。
明月倒是一点都没觉得意外,果然如他想的那样。
接下来的问题便跟着好问许多。
话题自然而然也带到了佛骨香上。
闻泾方丈问:“不错,我确实与那宁施主说过,如你来取,便愿交出。”
明月垂着眼,默然不语,心想着,在这点上她倒是没说假话。
“你预备如何?”在他默然不语的时候,闻泾方丈忽然出声问他。
明月抬起头,反问:“师父所指?”
闻泾方丈轻叹一声气,简洁的吐了三字:“佛骨香。”
明月说:“这正是弟子参悟不透的事。”
闻泾方丈眼抬也未抬,保持着一副老僧入定的造型,略显苍老的语气则在问:“为何参不透?”
明月皱起了眉,一时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为何会参不透呢?
闻泾方丈也不急着他的答案,便这么静坐着,任由时间慢慢消逝。
也不知道对坐了有多久,明月忽然问自家师父:“何为渡?”
闻泾方丈没有给予任何答案,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
……
小镇的客栈里,宁黛早已经懒洋洋地躺在床榻上,翘着腿,和爱国讨论着明月回栖灵佛寺的事情。
主要讨论的是明月会不会将佛骨香带到清谷涧去。
一人一系统的观点空前一致,两人都认为:可能不会!
在得知宁黛的观点和自己一致后,爱国惊叫起来:“你觉得不会,你还让他回去?!”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了冲击,这是带鱼姐能干出来的事?谁能相信!?
“你之前还费那么大劲,还把人绑了来,还洗脑了那么久,还干了那么多事,到头来人都没被你策反,你就放人回去了!?”爱国一口气说了良多,但越说越觉脑壳疼。
最后,爱国做出总结:“不像你,实在是太不像你了!”
宁黛哼了一声:“你懂什么。”
“嗯哼?”那你来解释解释。
宁黛眼望着上方,过了会儿慢悠悠的来了句:“我这叫付诸信任。”
爱国听的更想吐槽了。
不过还没等爱国组织好语言,客房外忽然传来了叩门声,打断了一人一系统的对话。
宁黛侧过头对向门边:“谁?”
“我。”
1413、佛心客来一个(69)
宁黛起身下地过去开门。
门外,柳轻风一手抱剑,一手提着两小坛酒。
宁黛挑眉:“咦?有事吗?”
柳轻风向上提了提手中的两坛子酒:“同饮如何?”
宁黛的眉头挑得更高,不过没有拒绝,侧身让开了道。
柳轻风从旁经过,跨步走进了屋内。
宁黛原本以为裴开济会跟在柳轻风身后,她还特意等了等,结果等了片刻也没见外头出现裴开济的身影。
一边将门关上,宁黛一边同爱国说:“稀奇!”
爱国用深沉的声音附和了一声“嗯”,说:“事出反常必有那个啥。”
宁黛话音深沉的附和:“我jio得你说的没错。”
爱国听得很舒服。
柳轻风已经不请自坐,将佩剑放在一旁,两小坛酒则放置在桌上,用桌上的茶杯代替酒杯,斟了两杯。
宁黛坐到了他对面,一手拢着斟了酒的茶杯,刚抬眼就见他已经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而且还是仰头一饮而尽。
柳轻风人生的好,又是一身不染纤尘的白衣,光看着他,总让人觉得他像个光风霁月不理俗尘的谪仙人,与“魔教”两字毫无关联。
一杯饮尽后,柳轻风又自顾取酒坛来斟酒,斟完,放回酒坛时,抬眼看见了注视着他的宁黛。
柳轻风手中茶杯举到半空,在将要往嘴边推送时,又停了住,忽然问了句:“你的全名是什么?”
这一问可把宁黛给问懵了。
宁黛怀疑的问爱国:“我没做过自我介绍?”
爱国非常配合的回她:“当然做过啊。可能他健忘?”
宁黛重重地“嗯”了声,觉得眼下的爱国非常之会说话,说的内容令她极度舒服。
就在宁黛和爱国短暂对话的时候,柳轻风又将手里的一杯酒饮尽,眼看就要向第三杯进发。
宁黛忽略了他刚才的提问,反问他:“柳护法,你酒量如何?”
柳轻风放下酒坛,不解她问这问题的用意,神色好奇:“怎么?”
宁黛勾唇微笑:“没什么,就想知道你酒量如何,酒品又如何。”酒量好不好,喝醉了会不会撒酒疯。
看他这一杯接一杯的样子,宁黛觉得自己有理由先了解清楚,免得他喝醉了又正巧有酒疯,那她不得早做准备,免得遭遇什么不测。
柳轻风之前领悟不了她的话,但等她多说了两句后,他便体会出来了,握着斟满酒的第三杯,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垂眸看着这第三杯,也不饮了,重新将其放回桌上。
虽不再饮酒,但他还是向宁黛解释了下:“虽不曾留意过,但想来不至于太差。”
“哦。”宁黛还予一个礼貌的微笑。
而柳轻风认真想了想,又说:“亦不曾有人说过酒品不好。”
“哦,呵呵。”
回答完了宁黛的问题,轮到柳轻风将旧问重提:“还不曾告知我,你的名字。”
宁黛嘴角一抽:“……”
想骂人,但觉得这样不好,宁黛只能举起手中的茶杯,来了个先干为敬。
当酒入口,宁黛才发觉,柳轻风带来的酒还真不错,清冽甘爽。
“嗑”的一声,宁黛放下茶杯,抬眼再看他时换了表情:“怎么,是我这宁黛两字太难记,还是你觉得太难听?”
柳轻风没想到她会突然翻脸,不过并没有被惊吓到。
斟酌了下用词后,才道:“你不是她。”
宁黛“嗯哼”了声,表示听懂了。
同时,也终于领会明白了他为什么会突然询问她的名字。
毕竟宁檀是用她的名号行走江湖,所以柳轻风主观的认为宁檀才叫宁黛,而她这真主则不叫这个名字。
闹明白以后,宁黛重新换上了笑颜。
柳轻风看着她的笑颜,心下忽的一动。
手上不由自主的又扣住了茶杯,食指和拇指慢慢地摩挲着茶杯的外缘。
摩挲了几下后,柳轻风放开了茶杯,改而从身上掏出一只白瓷的小瓶子,搁到了桌上。
宁黛看着那只小白瓷瓶,好奇问:“这是什么?”
柳轻风道:“解药。”
宁黛抬起眼,眉毛高高一挑。
柳轻风补充道:“可解她的毒。”
宁黛保持着挑眉的动作,定定地看着他:“所以,她中的毒果真与你有关?”
她不禁又要喊一遍:这是什么魔鬼爱情啊?!
柳轻风不予多言,只是将那白瓷瓶往她面前推了推。
宁黛伸手接过,白瓷瓶的瓶身沁凉,捏在手里,不多时便沾染上温度,变的温温的。
“唉,有什么用。”宁黛愁苦的对着爱国吐槽。
爱国附和:“是啊,没用。真可惜了。”
“是啊,真可惜啊。”
要是任务的通关物品是这瓶解药该多好,好歹实打实拿到手了。
可惜并不是,通关条件是佛骨香。
宁黛掂量着手中的白瓷瓶,故意问柳轻风:“这真的是解药?”
柳轻风并不恼她的怀疑,神色平淡的说:“我不曾想她死。”
擦!不想她死,当初又为什么要下毒!!
这是什么鬼才逻辑啊!!!
虽然内心土拨鼠一样尖叫着,吐槽无能。但在面上宁黛没有表露分毫,将瓷瓶收在了身上,淡定的说:“行吧,那这就当做是你踏入我清谷涧的门票吧。”
柳轻风:“嗯?”门票是什么意思?
可惜宁黛没窥得他的思想,所以也没有给他做解答。
好在柳轻风并非太过在意宁黛的用词,在看见她收下了那瓶解药后,柳轻风这心总算是有了着落感。
他也是犹豫了许久,才决定此刻拿出这瓶解药,而非等到了清谷涧再给出这解药。
不知不觉间,他主动问起了宁黛:“你与她是双胞姊妹?”
“是。”宁黛应的干脆,跟着反问:“我倒是对你俩的相识有些好奇,介意给我说说吗?”
“我与她相识?”柳轻风又捏上了茶杯,视线却望着一处,飘飘忽忽的回想起往事,半晌后轻飘的道:“不打不相识吧。”
宁黛拿起桌上的小酒坛子,给自己斟了半杯,像个好奇的听书人,一边斟酒一边问:“哦,说说呗。我想听听。”
1414、佛心客来一个(70)
宁黛不知道该说柳轻风是话太少呢,还是太不会讲故事,她就饮一杯酒的功夫,柳轻风就将所谓的“不打不相识”给说完了。
快的她还捏着茶杯,半晌都反应不过来。
半晌之后,还捏在手里的茶杯仍是放不下,宁黛不敢置信的问他:“讲完了?”
柳轻风没说话,只是自顾自拿了酒坛倒酒。
感情他的感觉还挺良好,把自己感动上了?得要酌酒一杯,应应景?
宁黛将无所适从的茶杯搁回到桌上,试着消化柳轻风跟她分享的故事。
柳轻风说,他与宁檀相识是在一个雨夜,宁檀事先埋伏于他,先动的手,但一场较量两人未分胜负。
随后柳轻风得知了宁檀的身份。也就是她自称叫“宁黛”,是仙一教教主这回事。
这之后,柳轻风就自然而然关注上她了。
宁檀见柳轻风功夫上乘,赢不过,起了与虎谋皮的心思,不时就来利用利用,倒也让柳轻风帮了不少忙,直到宁檀中了毒。
至于怎么就中毒了,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部分隐情,不过柳轻风没有说。
宁黛听完,一觉得他叙事简单的令人发指,根本没有跌宕起伏之感。二觉得他话里话外处处都透着大有文章的气息,那气息简直就是扑面而来,挡都挡不住。
至少宁黛一直记得在竹屋的时候,柳轻风对自己说“他仇家”要死的时候,那神情模样,不像两人有其他瓜葛,就跟很单纯是仇人的样子。
不过鉴于知道柳轻风也是个嘴巴类似蚌壳的人,本来就话少,两人也没熟到哪去,对方更是无意说的样子,宁黛也就不在他面上浪费感情了。
有想知道的八卦,还不如等回去老家问那双胞姊妹呢,情感方面的八卦,好姐妹应该不吝啬分享一下吧?
好歹她拥有丰富的情感储备知识和情感经历,绝对可以当一个合格的情感专家,为有需要的人分忧解难。
想着回老家后的事,宁黛心里一阵美滋滋的,就连之前不认为明月会将佛骨香送来她手的事也都给忘了。
不过,宁黛无所事事再细细品味柳轻风的话时,却又品出了不同来。
单就说柳轻风最初开始关注宁檀的那个点,宁黛身为第一线听众,对柳轻风的语气神态都有一个非常直观的认识。
怎么感觉柳轻风在提到姓名时,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同呢。
宁黛不由得暗思,是她想多了吗?
柳轻风带来的两小坛子酒在两人你一杯我一杯下,很快就见了底,空了坛。
到最后,两人竟是都觉得意犹未尽。
不过柳轻风是个自律的人,空了坛便停了,也没有要续摊的意思。
如此,宁黛也跟着结束这一摊。
柳轻风起身准备离开,宁黛送他,走到屋门口时,柳轻风停了脚步,转头看宁黛,却又欲言又止。
“你想问什么?”宁黛干脆主动问他。
柳轻风拧眉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摇头,什么都不说,转身出了客房。
“哦,对了。”宁黛出声:“宁檀。”
柳轻风停步回首。
宁黛看着他,又说了一遍:“宁檀。是我的名字。”
柳轻风点了点头,神情里竟然有了几分松快。
不再多聊,柳轻风转身离开。
宁黛回了屋里,关上门,爱国的声音传来:“带鱼姐,你怎么突然给自己改了名字?”
刚才不还因为柳轻风不信宁黛是她的名字而翻了脸,怎么才两坛酒的功夫,她就愿意改名字了。
宁黛不多解释,只说:“做个实验。”
什么实验?
爱国好奇归好奇,但也没有跟着追问下去。
有时候有些事吧,还是且走且看比较有意思,早早知道结局,就没那份新鲜感觉了,所以爱国不打算问。
当然了,一般情况下,问也问不出来的,还不如别浪费这口水了。
宁黛伸了个懒腰,正打算洗洗睡了时,忽然“哎呀”了一声:“忘记跟他说正事了。”
爱国:“嗯?”
还有什么正事?
宁黛说:“忘记跟他说把裴开济扔了这件事了。”
爱国:“......”
宁黛兀自懊恼了一下,随即又摇头说:“算了算了,明天再找机会说。”
明天没机会,还有后天,反正回老家还要好几天的功夫呢。
不知道正被算计要被扔掉的裴开济,此刻早已入睡。
令他没想到的是,两天后,他就被扔在了一处小镇上。
而那两个打发他去买吃食,说在茶楼等他的人,却一同消失无踪,裴开济四处找了一场,最终也没找到两人踪迹。
花了好半天,裴开济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被甩了!
“我、我靠!!!”繁星月夜,裴开济仰头大骂!
他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吗?
还是不是朋友了!?
至于宁黛和柳轻风两个人,在顺利把裴开济扔了后,又花了一天的时间多绕了一圈,确保不会和裴开济碰上,这才启程往清谷涧而去。
这一路南下,两人脚程不快,因为宁黛还想等着明月这个奇迹的出现。
但令人遗憾的是,一直到两人抵达清谷涧的大门口,也没见应该带着佛骨香来汇合的明月出现。
宁黛对爱国吐槽:“完了完了,真完犊子了。光头果然还是辜负了我的信任。”
爱国不知该怎么安慰她,想了想,只能宽慰她说:“快了,倒计时还两天,封掉的内力就能给你装备上了,届时一日千里,你可以再杀回栖灵佛寺去。”
“哦,那听起来还真挺棒棒的哦。”宁黛没滋没味的敷衍了句。
爱国不说话了。
宁黛顺势结束与爱国的对话,看了眼前边被淡烟瘴雾围住的林子,对身边的柳轻风说:“过了林子,就入清谷涧了。”
柳轻风面色平静地应了声,然而内心却隐隐有些激动。
终于又要见着她了。
宁黛不知道柳轻风的那点小心思,但不妨碍她最后问上一问:“你要不要开始想一想,等她见到你后,会是什么表情?”
柳轻风:“......”她可真是个小魔鬼。
1415、佛心客来一个(71)
宁黛惯常会玩“渣”这一套,此刻就是,问完问题后,也不给柳轻风消化和踌躇的时间,已然开路往前。
“跟上我。”边往前走,宁黛边说:“这里设了数种阵法机关,你要是跟丢了,我可不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这可不是宁黛在故意吓唬柳轻风,如今两人所处的地方叫迷障之地确实遍布了阵法机关,是守卫清谷涧的一道屏障。
自打仙一教建立起,便设下了这片林子,外人轻易涉足不了,而且在遭遇了上一任教主的事情之后,阵法机关又是增设了不少,其中不乏要人性命的那种。
反正,在防外人这一块上,仙一教是认真的!
柳轻风虽不曾真正涉足过仙一教和清谷涧,但对此也有耳闻,他不敢怠慢,敛起心思紧跟着宁黛。
此处树木纵横交错,花草乱石遍布,有时候看起来不起眼的一点儿东西,可能就是林间阵法的关键所在。
好在柳轻风亦步亦趋的跟着宁黛这个清谷涧主人,一路往林间深处走去,倒是无惊无险。
淡烟缭绕的林间瘴雾好似凝固在林中似的,哪怕偶尔感受到了清风吹拂,也不见雾气散开分毫。
而且,柳轻风明显能感觉出,这些瘴雾是有毒的,只不过宁黛没有提醒他一句,柳轻风也就按捺住没问。
他心里笃定,宁黛不会放任他真的中瘴毒。
事实也确如柳轻风笃定的那样。
其实这林间瘴雾并非什么奇毒,只不过会让人觉得身体软绵,内力阻塞而已。
这也是为了确保柳轻风真正进入清谷涧后,不会仗着自身武艺修为,对清谷涧中的人产生危险。
当然了,带着没有危险的人进入清谷涧,如此宁黛也才能同清谷涧里的人交代。
淡烟瘴雾的林间深处,耸着一座峭壁,宁黛领着他走了一个龙行阵,两人穿过了山崖峭壁,随后,眼前的风景豁然开朗。
瘴雾被隔绝在山崖之后,眼前所见是一片瑶花异草之景,绿草芳菲,不时可见彩蝶穿梭而过。
一注细流瀑布自山巅而落,顺着陡峭的崖壁,一路蜿蜒至山脚的水潭里,水潭旁又开辟了一条流向远处的溪流。
看着此情此景,柳轻风总算明白为什么这一处取名“清谷涧”。
确实相得益彰。
两人真正进入清谷涧后,没走几步,有几人从旁边角落里闪出来,一见宁黛的面,一个个神情恭敬的行礼,口喊着“教主”。
宁黛表示听在耳中很是受用。
享受完了,宁黛对几人说:“派人去外面守着,如见一个自称叫明月的光头,就将他毫发无伤的带进来,来见我。”
“是,教主。”
宁黛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忙去了。
其中的一个没离开,反而迎向宁黛,微躬着身对宁黛说:“教主,长老在等您。”
“等我?”宁黛一脸懵,很想问对方长老等她干嘛。
不过,由此宁黛倒是想起了之前让先回清谷涧的秦义绝,于是问对方:“秦义绝回来了吗?”
“秦护法?”对方说:“秦护法不曾回来。”
“还没回来?”宁黛拧起眉,心下快速计算着与秦义绝分道的时间。
按理来说,秦义绝怎么也该早自己七八天回到清谷涧才是。
可是到今天还没回来,那就不得不让宁黛产生几分担忧心思。
宁黛怎么想都不觉得放心,又问对方,这几天可有教众回到清谷涧,好在这个问题得到了肯定回答。
这几天内陆续有外出的教众回到清谷涧来,这些回来的人恰好都是之前跟随秦义绝出去的人。
得到这个答案,宁黛总算稍稍放下了心。
没了其他想要问的,几个得到宁黛示意的人向宁黛行过礼后,转身往清谷涧外而去,至于柳轻风,几个人非常默契的只当没有看见,谁也没有多嘴乱扯一句。
宁黛等几人走后,带着柳轻风继续往里走。
很快,仙一教的大本营展现在柳轻风面前。
不曾得见前,柳轻风不曾想过仙一教的大本营会是怎样的模样,或许会像魔教总坛那样,或许也可能是越秀山庄那般,但直到此刻亲眼所见,柳轻风才知晓,竟然全是错的。
仙一教的大本营谈不上恢弘,更与大气无关,只是由一排排朴实的吊脚楼组建而成的楼群。
不过这吊脚楼的楼群也别有洞天,连绵成片,还围成了一座堡垒。
宁黛虽然对这里很熟悉,但熟悉只是因为她继承了记忆,但眼中所见的感觉与脑中的记忆也是不同,倒是和柳轻风这头一回来的人感觉相近。
不过比之柳轻风好一些的是,宁黛毕竟见多识广,好歹也见识过不少的苗疆风景,吊脚楼自然也见过不少。
入了大本营,所见之人便多了起来。
大多是妇孺。
只有到接近中心地带时,才出现巡逻的守卫。
宁黛惦记着教内长老要见自己,先唤了人过来安顿柳轻风。
“你先休憩片刻,我忙完再来找你。”
柳轻风客随主便。
宁黛在离开前不忘又交代他:“做客之道在于礼貌,别瞎打听我家的事啊。”
说完,又对引柳轻风去休憩的教众说:“如果他问问题,别回答他,无论什么问题。”
“属下明白。”
柳轻风无奈又好笑的摇了摇头。
宁黛自觉交代清楚,再没别的事,便与柳轻风分了道,只身去见那位教内的长老。
仙一教内不只一位长老,不过相比起其他几位长老,教内只有一位长老管理着教内事务,也最爱找宁黛说话。
这位长老名叫秋思。
名字可以说是非常文艺了,不过其行事风格嘛……
宁黛刚到秋思长老的住处,先听得拐杖重重拄地的声响,随后才听见一道不再年轻的女声道:“胡闹!竟带了外人回清谷涧!?”
宁黛心下啧啧两声,光听这一句就知道,这位是老长辈派头,固执!
不过她仍旧勇敢的开了口:“秋思长老。”
室内顿时安静一片。
但没一会儿,一位拄着龙头拐杖,穿着一身深蓝布衣长裙的老妪出现在宁黛面前。
1416、佛心客来一个(72)
一见到宁黛,秋思长老手中的龙头拐杖作势要打。
宁黛一挑眉,人却没动。
好在,最终这拐杖也并没真的敲落到她身上。随着动作一变,拐杖重重敲击了一下地面。
宁黛都能感觉到地面都跟着震颤了下。
在考虑了下是维持原主的待人风格,还是做自己中,她还是选择了做自己。
“秋思长老,你可是在生气?”
秋思长老以一声重哼回了她。
宁黛一笑:“莫生气,莫生气,为了小事发脾气,回头想想又何必,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我若生气谁如意,况且伤神又费力。”
秋思长老:“......”懵圈过后,可是真的生气了。
“你这都是打哪里去学来的胡言乱语!”秋思长老眉眼里俱透着不满,也因是如此,原本没几条皱纹的脸上忽然多生出了几条来,把人衬的老了几分。
其实除了那几条皱眉,以及一头难掩风霜的灰发,光瞧面貌,秋思长老也并不显多老。
更可以瞧得出,曾年轻时,也是位美貌的女子。
秋思长老不满言语的说宁黛的同时,一双视线紧紧地锁在宁黛身上,上下打量,只为看她是否有受伤。
当初,她很不愿宁黛只身去栖灵山。
秋思长老当年差点也跟着殁在清谷涧外,此后对外人极度没有好感,各个视如蛇蝎,大有全除之后快的意思。后来,宁檀中了一身毒回来,秋思长老对外头世界的人反感更甚。
眼下得知宁黛竟然带了个外人回来,发发火,也无可厚非。
宁黛甚至在想,幸好秋思长老不知道来的人是谁,也不知道柳轻风和宁檀的中毒有关,要不然第一时间拄着拐杖杀过去,一杖敲死柳轻风,也是很有可能的。
当然了,直接敲死都是便宜柳轻风的。
最有可能是让其生不如死。
说起来,宁檀的性格其实与这位秋思长老颇为相像。
正当宁黛分神想柳轻风的一百零一种的生不如死时,龙头拐杖又重重敲击了下地面,引得她回过神。
“你带回来的那人,究竟是什么人?”在秋思长老心里,什么人什么身份还是其次,最引她关注的,是对方是个男的。
秋思长老最担心的是宁黛会被外头的男人骗。
毕竟比起宁檀来,宁黛一直待在清谷涧,人心险恶见识的少,也更令秋思长老担心。
“哦,他啊。”宁黛说:“那位是帮我弄解药的人。”
这么说也没错吧。
秋思长老却怀疑的皱起了眉。
她是不信外头人能安什么好心,还救人呢,不害人便已是大恩大德。所以,对随着宁黛入谷的柳轻风更没什么好感,怀疑他接近宁黛不怀好意,怕是要对清谷涧和仙一教不利。
不过这话秋思长老没有说出口,只在心里定了主意,回头就要让人密切注意。
有了定断后,秋思长老不再将精力浪费在柳轻风身上,而是提起了宁檀。
想到宁檀,秋思长老苍老的一叹气:“这几日,檀儿清醒的时候越发少了,昨天喝了药,又呕了几口血后,至今还睡着。”
宁黛默然。
这也是个苦逼的妹纸。
左手不自觉的按上腰间位置,那一处,贴身放着柳轻风给的那瓶真假不知的解药。
宁黛不多想,将其取了出来,递到秋思长老面前。
秋思长老一见白瓷瓶,眼前一亮,语气也跟着提起来:“这是解药?”
宁黛说:“给我的人说是。但真假我也不敢保证,长老可让医者们来瞧瞧?”
话完,宁黛才想起来,其实应该先问问爱国的,不知道这系统能不能帮忙辨别真伪。
可鉴于自打她收下这瓶解药,爱国都没有主动积极的跟她报备过真假,宁黛又不多抱期望。
但不抱期望归不抱期望,问还是得问问的。
“爱国,这真是解药吧?”
爱国一直以为宁黛很确定解药的问题,所以不会也不需要问他相关的问题呢。
难道是他的误解?-_-||
不过爱国也没辜负宁黛:“解药是真的呀。”
宁黛放下心,对秋思长老说:“不过我相信,这是真的。事不宜迟,长老还是先唤医者们吧。”
秋思长老满是激动的接过解药,叠声道:“好好好。”也顾不得别的其他,她一手拄着杖,一手捏紧了白瓷瓶解药,抬步往宁檀所居的小楼走。
走出一段,才想起返身喊宁黛:“檀儿念叨了你多次,你也一起去。若她恰好醒来,见了你,也能让她放心。”
宁黛“哦”了声,说:“长老先去,我随后来。”
秋思长老惦念着解药和宁檀,也不多问,点了头,便步履匆匆得走了。
目送着秋思长老离开后,爱国立马出声:“带鱼姐,你把柳轻风给的解药用了,那回头佛骨香怎么办?”
任务啊任务!
宁黛知道爱国言下之意,但她一点不慌忙:“任务里只说我要将心法密卷和佛骨香带回清谷涧,保住宁檀的命,又没强硬要求佛骨香一定要喂进宁檀的嘴里。”
她可是反复研究了好几回任务达成的条件,何况,说到钻漏空子,舍她其谁。
爱国听完宁黛的解释,沉默下来,一个系统默默地研究起了任务达成条件。
数秒后,不得不说,宁黛在钻空子方面简直就是不遗余力的加满了所有技能点。
不过,当前的问题是,她的两条任务达成条件还都是灰的呢!
身为一只负责的系统,爱国不得不提醒下她。
听完负责任的爱国的提醒后,宁黛果然心情不好了。
“你可真是个小魔鬼无疑了。”
让宁黛此刻心请不好的,也只有放她鸽子,至今不来的明月大师了。
心情不好的宁黛准备回去洗把脸,换下身上风尘仆仆的衣服,再去见见她那位双胞姊妹宁檀。
循着记忆往自己的居所走时,爱国又问了个很好奇,但一直没问出声的问题:“带鱼姐,你为什么要把柳轻风带回来?”
这个问题无疑又惹得宁黛叹气。
“茫茫人海,看对眼这事,多不容易。”
本想撮合一对积积德,可如今嘛……
1417、佛心客来一个(73)
宁黛回自己居所的路上,恰好遇上了之前派去安置柳轻风的那名教众。
对方见了宁黛,也不用宁黛先出声问,已经上道的将工作情况如实汇报给了她。
听完了对方的工作汇报后,宁黛颇为赞赏的点点头:“辛苦了。”
真是个有前途的年轻人!
在教众汇报的内容里,柳轻风确实是个合格的优秀客人,被安置后不多问,也不好奇,非常的客随主便。
要换了裴开济来清谷涧做客,怕是不可能这么安静,估计早被秋思长老第一时间给一拐杖锤死了。
所以,这也是宁黛不想让裴开济来清谷涧的原因之一。
打发了人下去,她继续往居所而去。
简单的梳洗,换了身干净衣裳后,宁黛前往宁檀的住所。
一路上,宁黛都在回忆宁檀其人,连同回忆着两姐妹曾经成长和相处的点滴。
只是回忆的再多,都不及亲眼所见的奇妙。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眉眼唇鼻,恍如是在看着镜中的自己。
而且还是最最清晰的镜面。
只是,尔今,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却呈现着难看的苍白。更因长时间处于中毒状态,唇色泛着一层怵目的紫。
与此同时,人也比之印象中消瘦的过分。
当初有多鲜明张扬,此时的对比差异就有多么的巨大、刻骨。
大约是因为被身中的毒折腾的狠了,宁檀哪怕昏睡着,一双眉也蹙的紧紧的,像是掘了一道深沟。
宁黛注视着死气沉沉的躺着的宁檀,除了一份心疼外,脑中还跳出的是“造孽”两字。
这笔账,真不知道该不该去找柳轻风算!
两人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会闹成这样的局面。
“其实我的实验是错的。”宁黛忽然对着空气来了句。
“啊?”爱国被她突如其来的话给弄的懵了下,没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
宁黛却没打算和他进行这个话题。
宁檀的卧房外连同着花厅,此时,花厅里已经聚满了一直以来为宁檀解毒而忙碌的医者们。
医者们正在研究着柳轻风给的那份解药。
秋思长老坐在花厅上首,按捺着焦急,等着医者们的结果。
宁黛看完宁檀走出来,看了两眼讨论中的医者们,径直走向秋思长老。
秋思长老抬眼看她:“看完檀儿了?”
宁黛应了声。
秋思长老点点头,在看着宁黛那张脸时,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房里躺着的宁檀,目光不由得转向了医者们,期望着结果能够快点出现。
宁黛知道她的期盼和焦急,淡定的说:“解药一定是真的。”
秋思长老没有接宁黛的话,只是用一声短促的轻叹做出回应。
她自然也希望是真的。
医者们讨论了一阵,待到讨论完后,便进入了试药的阶段。
秋思长老坚持在这里等着。
宁黛也不走,跟着一块儿坐等结果。
她已经笃定了解药的真假,此时只能略尽心意,缓解一下秋思长老的焦急心情了。
组织了一番言辞后,宁黛说:“长老不用太担忧了,哪怕这份解药没用,我们还能维持原来的方案,用佛骨香制药嘛。”
提到了佛骨香,秋思长老的注意力总算是稍稍从解药中抽出身来,想到关心宁黛这一趟外出的情况。
听过秋思长老的关心询问后,宁黛用简单的语句回应了她。
但只说了这快半年的时间,一半时间潜伏在栖灵佛寺,一半时间用来和栖灵佛寺周旋交涉,话里外半点没说自己当了几个月的哑巴,更没说被抹过脖子的事,也算是报喜不报忧吧。
说到末尾处,宁黛轻描淡写的告诉秋思长老:“心法密卷的原本已由栖灵佛寺的闻泾方丈毁了,我将里头记载的内容尽数记了回来。”
秋思长老眼中泛出一片雾水来,望着宁黛连连点头:“好,做的好。”
虽说宁檀和秋思长老对外的看法差不多,不过在对待本就是仙一教之物的心法密卷上,秋思长老与宁檀的看法又不同,反而与宁黛一样。
心法密卷是仙一教祖辈上的东西,当年失窃,故去的祖辈怎可能心里不计较。若能将心法重归教内,也算是对祖辈有了交代。
用老一辈的话来说,也算是能教祖先在泉下安息了。
宁黛也觉得自己做的挺好的,不过要是佛骨香能送过来,那就更好了。
可惜,她暂时只有光想想的份。
既然说到了心法密卷,秋思长老也等不得在之后再提,干脆在当下,将祖辈上传下的话说给了宁黛听。
“密卷心法乃是祖传的心法,只有本教教主才可习之。”
宁黛“嗯”了声,这事她早已知道了。
而秋思长老与她说这话的意思,无非也就是告诉她,她是仙一教的教主,学习心法密卷上的内容,也是她应该做的事。
不过对此,宁黛有不同的看法,但没有表达出来,只敷衍了下来。
经过一阵等待,聚在一处的医者们忽然发出兴奋的欢呼。
“教主,长老,成了!”其中一名年迈的白花胡子医者神情激动的转向宁黛和秋思长老:“解药成了。我等立即重新配药!”
秋思长老这下激动的再也坐不住了,拄着拐杖起身道:“好好好,速度配制解药。”
说完,她转向宁黛,想与宁黛一道分享这激动人心的一刻。
但与秋思长老所想的不同,宁黛竟没有太大的激动情绪表露,显得特别清冷平淡。
秋思长老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解药是宁黛带来,宁黛也已经表示过解药是真的,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确实是没什么好激动的。
不再多加计较宁黛的态度,秋思长老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医者们和解药上,只期望这些医者们可以在下一秒就将解药重配出来。
接下来的时间,是在忙碌和等待中度过。
宁黛入清谷涧时,才刚是午后,等到医者们将解药重新调配而成时,夜色已经笼罩了整座清谷涧。
烛火灯笼与夜色的几重映照下,仙一教像是一处安静的世外源居,安静而又温柔美好。
1418、佛心客来一个(74)
一堆人守在宁檀卧房里。
自打解药喂进宁檀嘴里后,所有人的视线都紧盯着仍闭目不醒的宁檀,只等着她睁开眼的那一刻。
宁黛也是其中一员,而且随着时间过去,也无法淡定下去。
她实在是好奇,宁檀多久会醒。
从入夜,到夜深,服药过后的第二个时辰,原本闭目昏睡的宁檀忽然呕起了黑血。
宁黛见识再多,也不免被吓了一跳。
这可比电视剧里演的真实多了!
不过相比起宁黛,秋思长老他们反而淡定的很,甚至见宁檀呕出黑血后,还脸露欣慰之色。
所以,解毒过程就是这样了?
宁黛接受,但不喜欢。
这边宁檀呕完血以后又昏沉沉的睡过去了,秋思长老嘱人收拾了下,随后便是继续等。
解药不只吃一顿,再隔一个时辰后,还得喂一碗。
知晓这么个操作流程后,宁黛更觉心疼宁檀这苦逼妹子,连番呕血,回头得补多久才能补回来啊。
唉。
秋思长老眼见宁檀这里算是进入正轨,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宁黛身上。
她对宁黛说:“时候不早,这里有我,你才赶回来,且先回去休息吧。”
宁黛想了想,反而对秋思长老说:“还是长老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盯着就好。”
让个老妇人熬夜,她一个年轻姑娘回去睡大觉,宁黛自认还没这么不要脸。
秋思长老当然也不同意。
两人就这么推诿起来,好在,到最后还是宁黛说动了秋思长老,让她同意回去休息,明天早上再来。
待到走时,秋思长老一步三回头,那一副不舍的样子,搞的宁黛有点郁闷。
要不是照顾秋思长老是个上年纪的老人家,她至于这么积极吗?真当她是喜欢熬夜的吗?
人家也好几天没休息好了,好吗?如果可以,人家也想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打滚好吗?
待到秋思长老离开后,宁黛才不再控制的叹出气,跟爱国抱怨吐槽。
爱国emmm了一阵后对她说:“你累你就打会瞌睡吧,我给你盯着呀,有事我喊你起来。”
宁黛:哦豁!
有时候爱国可真是贴心的小棉袄,温柔的不得了,让人好感满满。
宁黛便说:“爱国,你要是个男人,此时此刻就凭你说的这话,我已经被你征服了!”
爱国先是失声了几秒,随即傲娇的一哼:“人家本来就是男孩纸!!!”
┗|`o′|┛嗷~~
宁黛:“……哦。”
爱国:“哦”是几个意思啊?
虽然爱国说她可以打打瞌睡,但宁黛其实也没有觉得太累。
至少,大脑不觉得累,相反的,有些事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时候好好参详参详。
宁黛坐在一把太师椅上,一手支在扶手上,撑着额角,跟爱国说了句:“我想点事,有事你叫我。”随即慢慢进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她主要想的,是柳轻风和明月这两人。
因为这两人实在都透露出了点不对劲的古怪,若说一个人也就算了,宁黛还能无视不理,可是两个人都有古怪,宁黛就不得不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了。
这到底是龙套组故意给她搞事呢,还是龙套组被搞事!?
不过,按照之前“尹老板”的套路,宁黛觉得不像是龙套组给她搞事,所以说,是龙套组被搞事了?
那这龙套组的安保也太差劲了吧,怎么动不动就被搞事呢?
宁黛本想先行分析柳轻风,但只是想了几点后,就全然丧失了兴趣,因为这位实在是提不起她的多余兴致。
还不如明月那光头来的吸引她的注意呢!
只是想到明月那光头,宁黛又不得不产生怀疑,仅凭一套剑法,那光头真的与凤勘有关系吗?因为两号人物的行事风格实在是太不相像了。更不要说他还放了自己鸽子!
之前还摆自己一道!
emmmm……虽然偶尔凤勘也挺骚的,但没这么坑自己过。
更何况,凤勘那糟老头子好歹也算与她恩爱的过了一辈子,哪怕精神错乱,也不该成这个世界这样吧。
可要说无关,怎么就刚好会相同的剑法呢?而且还是在他不应该会的情况,就连爱国也解释不上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相同。
如果两人有关联,或者两人就是同一人……,越想越发一团乱麻,乱的宁黛不知道该不该跟爱国讨论一下。
但想到曾经那位“尹老板”,宁黛又犹豫。
说,还是不说?
说了,如果真的是……,那会不会和“尹老板”相同的结局?
宁黛摸着良心想,当她这么想时,她是不是舍不得。
然后良心告诉她:并没有!
宁黛叹出一声气。
爱国听完后,第一时间出声询问:“带鱼姐,怎么啦?”
宁黛沉吟了会儿,对他说:“头疼。”
“嗯?这个头疼,是生理,还是心理的?”了解清楚才好对症下药。
被爱国这问题问的,宁黛差点就想翻白眼了。
但好在,她忍住了!
宁黛吐出一口气,对爱国说:“我在怀疑,柳轻风可能是一个人。”
爱国被她这表达弄得有点懵懵哒,忍不住回了句:“难道你原本以为他不是人?”
“严肃点!”
“哦。”
宁黛稍稍变化了下撑住额头的姿势,然后对爱国说:“我觉得柳轻风很像之前世界里见过的人,但我现在还不敢太肯定。”
爱国听得一惊,忙问:“哪个?”
他怎么没有发觉?
是他太无知无觉了吗?
宁黛说:“还记得咱俩打网游的世界吗?”
爱国说:“咱俩打过两次网游!”
宁黛说对:“嗯。我现在怀疑那两个世界里的某个人,和柳轻风是同一个人。”
“纳尼?”爱国震惊的都说起了外国话:“是哪个?”
宁黛努力的想了想那两个世界里的名字:“第一次叫黎晋,第二次叫江一苇。”
等宁黛说完,爱国快速的检索这两号人物,并发出“啊”的叫声。
“你觉得这两人是同一个人?他们和柳轻风也是同一个???”信息量好大,爱国觉得需要认真、严谨,以及严肃的对待。
必要的话,他要向上反馈!
1419、佛心客来一个(75)
“我只是有所怀疑,还不完全确定呢。”虽然抛出了论断,但宁黛还得留一个转圜的口。
爱国却不这么想。
他正在快速处理着自己的本地数据,重点分析宁黛提到的那两号人物,进行相应的交叉对比。
一边进行交叉比对的同时,爱国一边问宁黛:“你什么时候发觉到相同的?”
宁黛想了想说:“大概第二回网游世界的时候?那时候只是感觉对方的表现有点奇怪,和黎晋一样的奇怪。”
“什么!?那么早?!”爱国震惊了:“那你那个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呀!!”
宁黛没有接话。
需要问为什么吗?
爱国也没指望得到她的回答,停顿了一下后,跟着又问:“那柳轻风呢,你又是从哪里看出来他们三个是同一个人的?”
宁黛说:“还没确定。不是说了我要做个实验吗?到实验结束时,我这才能有结果。”
爱国问:“什么实验啊!实验什么时候完成啊?”
宁黛敷衍的说:“我也不知道啊。”
爱国:“......”
“等着吧。”宁黛又说。
爱国此时一肚子疑问:“等什么啊?”
相比起来,宁黛则显得很淡定,还带着几份懒散:“等宁檀醒过来。话说回来,你知道她什么时候会醒来吗?”
爱国只觉自己像只暴跳的弹球,很想要发泄一下情绪。
他一点也不想知道,同时一点也不关心宁檀什么时候会醒过来,此刻他最关注和最想知道的,是宁黛提出的“同一人”设想。
但很可惜的是,他的本地数据对比结束时,并没有查出任何的问题。
爱国也不打算慢慢调查取证了,直接着手向总部提交了异常反馈。
总部权限高,技术也好,让他们去查,能省他不少的事。
问题虽然提交了,但爱国一点儿都没觉得轻松。
说出去不知道有没有人信,反正自从业以来,爱国从未遇上过这样的情况,也没听说过别的系统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
这么说回来,自己还算是赶上了头一份。
呵呵,可真是令人头大!
爱国也不知道是该说自己脸大,还是该说宁黛脸大。
不过在认真地想了想以后,爱国觉得应该是宁黛的脸比较大。
将工作都做完以后,爱国第一时间告诉了宁黛他的处理。
宁黛听后,惊讶的“咦”了一声:“你又汇报给你们总部啊!万一查验是真的,等这个世界结束时,柳轻风是不是又要被你们灭了?”
就像尹老板那样。
爱国却听不得那个“又”字,当即跳脚:“什么叫‘又’,怎么是‘又’了!!”
宁黛没纠缠。
爱国兀自道:“那我不说怎么办?三个人,三个世界啊!万一真是同一人,反复出现在你周遭,你就不担心他会对你不利嘛!?”
身为系统,当然得为宿主的安危做首要考量!
而且:“你就剩下没几个世界,就能回去你自己的世界了,难道你愿意有突发事件发生,打乱你回去的步伐吗?”
说白了,爱国也是基于这份考量,所以才会在第一时间向总部做反馈报告。
若是换在之前,他可能也就不会这么积极了。
爱国的这段话成功让宁黛陷入了沉默中。
是啊,她就要能回去自己的世界了。
谁也别想打乱她的步伐和进度。
宁黛轻飘地“嗯”了声。
一人一系统的对话到此忽然停住,两个都陷入了各种思绪的沉默里。
虽然是各自的思绪,但一人一系统的思绪却出奇的一致。
全都在想着宁黛回自己世界的事。
同时间,宁黛又发散性的重新联想起了尚未明确的明月,掂量着是不是让爱国也将明月的情况上报一下,让总部一块儿查查。
毕竟像爱国说的,谁知道某个人反复出现在她的周遭,到底是抱有善意,还是恶意。
一夜时间很快过去。
子夜后,医者们又喂了宁檀一碗解药。
喝了解药后,宁檀如第一次一样,又是呕了好几口黑血,随后便昏瘫在床上,直到天光大亮,也没有要醒转的迹象。
而据医者们说,喂药吐血的事,还得来上几回。
天亮不多时,秋思长老便拄着龙头拐杖来了。
先探了探宁檀的情况后,秋思长老转头便态度强硬的要宁黛回去休息。
这次,宁黛没有再推诿,顺从的应下了。
离开宁檀的住所,在回去的路上,一名教众匆匆而来,拦到宁黛面前说:“教主,有一自称来自栖灵佛寺的明月僧人来访。”
宁黛原本正抬手按压因想事情想了一晚上而隐隐头疼的脑袋,一听到“明月”两字,精神为之一振。
忙问:“人呢?”
她要是记忆里没有衰退的话,昨天她一回来就关照过,一旦有自报为“明月”的光头,就要将人带来见她的。
回禀的教众道:“因为一时寻不着教主,所以那人暂时还扣在清谷涧,并未带入。”
这办事效率……
但转念一想,也好,好歹她有时间去洗把脸。
宁黛点点头,对那名教众说:“带进来吧,带去议事厅等我。”
教众应了声是,立马转身下去了。
宁黛刚抬了脚步又想起柳轻风,昨天自己一直在宁檀那边,除了安置柳轻风外,后边的事都没有注意过,也不知道昨夜到现在,有没有人招呼他,给他送饭送水。
带着这么点为主之道,宁黛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在做了一番梳洗,开始吃起仆人送来的早点后,她才发出关心,询问柳轻风的情况。
好在,下边的人会办事,没有忘记柳轻风是她带回来的这回事,所以晚膳方面也没怠慢人家。
“那些客人昨夜想要求见教主,只是当时教主您正在忙,属下们不敢打扰,所以便没有通禀,也没与那位客人多说。”
宁檀的事在教内属于高等级权限的机密,等级不够的人不会知道,而知道的人则不会多嘴。
宁黛了解完便过了,也不说要见柳轻风的话。
等她这边吃好喝好,又休息了一阵,之前去带明月的教众才来回禀,说是人领到了。
宁黛这才起身整了整衣裳,出去见人。
1420、佛心客来一个(76)
薄雾尚存的清谷涧很美。
太阳光与薄雾相融合,染成了柔和的光芒,遍洒落在如茵的花草上。
夜间雾气氤氲而成的露珠挂在草叶尖上,像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珠子。
因为空气好,所以呼吸之间,满满都是绿草的清香味儿。
宁黛深嗅了几口,只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熬了一宿的最后一点困顿感随之彻底清除。
行走间,步伐都轻快起来。
“我还以为光头不会来了呢!”路上,宁黛喜滋滋的对爱国说。
没想到他还是来了。
嗯,总算没辜负她的一片期待。
“人来了没用,得确定他把佛骨香带来了。要不然,来也是白来。”
爱国还在想着柳轻风的事情,闻言,下意识的分神应对,也就成了想到什么说什么,半点不过滤了。
宁黛被他这么一泼冷水,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明月那光头吧……
算了,她根本打不了包票。
一阵穿廊过屋后,宁黛走进了议事厅里。
偌大的议事厅里就只站了一个人。
那人一身玉色的僧服,长身玉立,低眉垂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而那沉逸的表情却像是佛寺里的冉冉檀香,有种无孔不入的惑人感。
宁黛一时不知道该将脚步踏的重些,唤回他的思绪,还是放轻脚步,别打扰到他。
不过,由不得她做出决断,对方已经感知到了她的到来,眼睫一颤,抬起了眼。
与他对上视线,宁黛摒除了已经无用的想法,冲着他绽颜一笑。
“我的明月师傅,你可是叫我好等了。”宁黛信步走向他。
这边,明月也敛去了等待时的杂思,瞧见宁黛的笑颜后,也跟着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
见到他的笑容并没什么稀奇,但叫宁黛觉得稀奇的是,他竟然没用那句“阿弥陀佛”的开场白。
甚至,他一字未发。
只有双眼平静无波的望着她。
宁黛缓缓在脑中打出一个问号。
与他对视了几眼后,宁黛收回视线,直接进入正题:“佛骨香呢,带来了吗?”
要不是控制着,她都想伸手自己上去搜了。
明月应了声“嗯”,姿态优雅地从身上取出了一只黑檀的小匣子。
宁黛一眼就认出那只匣子,跟自己当初在竹屋里翻找出来的匣子一模一样,这下,她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做出索要的手势。
明月也不刻意卖关子,自然地递进了她手里。
放置佛骨香的匣子一直放在他身上,一路从栖灵佛寺下得山来,又到清谷涧,早已经被他熨的温温暖暖,入手不仅一片温暖,而且似乎也沾染了他身上的檀香味儿。
属于他的那股檀香味儿,与别的其他任何一种檀香味儿总有不同的区别感觉,是以宁黛特别能够分辨。
捧着小匣子,宁黛迫不及待地打开来瞧看。
匣子内一截指节长的佛骨香静静地躺着那里,大小、模样,皆和当初明月与她做形容的一模一样。
宁黛虽从没亲眼见过佛骨香什么模样,但她相信明月应当不至于在这上面骗她。
不过,虽然如此肯定,她还是问了爱国。
“任务,任务,任务。我的任务完成了没有?”
爱国查看了下任务进度,然后回答道:“佛骨香这项亮了,现在就差心法密卷了!”
宁黛心情顿时一片美好:“呀哈哈,不急不急,回头等我沐浴焚香,默写出来就搞定了!!”
第一阶段任务总算告一段落,宁黛可算是长出一口气。
合上匣盖子,宁黛笑吟吟的抬头问明月:“明月师傅,你来,是专门送它来的呢,还是带着它来投奔我的?”
明月微微弯唇一笑,说出了至今的第一句话:“为何这么问?”
“好奇啊。”宁黛不说实话。
她只是觉得闻泾方丈不像是真的会愿意让明月将佛骨香带下山,所以明月能将佛骨香带来,说不定是有什么隐情,或者她不知道的事。
明月但笑不语。
宁黛歪了歪头,想了想说:“既然来了,去还是留都不急,小住个两三日,歇歇脚吧?”
明月没有推辞,应了声好。
宁黛扬声唤人来安置他。
交代完人领明月去安置,临走前,还不忘对明月说:“柳轻风也在呢。你要是觉得无趣,可去找他聊天。我这两天怕是有些忙,顾不上你俩了。”
明月点头,眉眼低垂,恭顺万分的模样。
让人引着明月离开后,宁黛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对爱国说:“你要有时间,再给你们总部去份反馈。”
好端端的要反馈?
爱国忙问:“怎么了?”
宁黛说:“还记得之前栖灵山下的事吗?”
“你指的是?”
“他的剑法,和凤勘的剑法相似。”
“啊!对!”爱国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接下来的话也不用宁黛说尽,他已经领会过来:“你的意思是,你怀疑他可能和凤勘是同一个?”
将这揣测说出来,爱国都觉得快要被搞疯了。
一个两个可能都是过往的熟人,这世界也太乱套了吧!龙套组也太不给力了吧!
“反馈一下吧,是不是,等你们总部查查就知道了。”
爱国忙不迭点头:“我知道了,我马上办。”
说完,爱国就去忙了。
宁黛则低垂眼眸看了阵手上的佛骨香匣子,片刻后,将匣子收进了衣袖中,转身往自己的居所走去。
重回自己的居所后,宁黛将装着佛骨香的匣子妥善收藏了起来。
确定不会被人发现,她才离开,又走向了宁檀的住所。
宁檀那边,情况一如昨夜里。
秋思长老见她去而复返,面上带着不满:“不是让你去休息,你怎么又来了?”
宁黛对她笑笑:“想陪陪她。”
她坐到了秋思长老身旁,目光望着远处的床榻。
秋思长老不说话了。
姐妹俩相依为命成长,情感牵绊来说,自是她一个长老外人所不能企及。
两人枯坐着,到了点后,新一轮的喂药又开始了。
随后又是呕血。
但这回呕出的血,已经较之之前有所不同。
黑血的颜色已经淡了许多,与此同时,宁檀那发紫的唇色也褪了不少色。
看来,距离她好转,快了。
1421、佛心客来一个(77)
西斜落日的余晖,从居所的窗外透进来,斜红的铺在地上。
一天光景,又这么过去了。
老僧入定似的坐了一天,宁黛看看外面的天色,转头对同样坚持坐了一天的秋思长老说:“长老回去休息吧。”
秋思长老想到宁黛才更该回去休息,但一看宁黛那脸上的神色,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过不多时,没有多说什么,秋思长老起身离开。
没了秋思长老在旁坐镇,宁黛的坐姿都跟着懒散不少。
揪住一个打旁经过的医者,宁黛问他:“还需喂药几回?多久才能清了余毒?”
被问话的医者摆了个恭敬的造型,回道:“这毒素积压已久,一时间清除不尽,非得多几次才能根除彻底。……但好在檀……,底子好,照眼下的情况来看,至多再两三回,便能将余毒根除干净了。”在提到宁檀的身份时,医者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最后只能含糊过去。
不过关于宁檀中的毒,以及解毒方面的剩余问题,他总算是很好的教宁黛有所了解,心里有了数。
按照医者说的,宁黛算了算。
所以说,最快的话,今夜就能拔除余毒,这几天里,宁檀就能醒转。
宁黛点头了解后放医者继续去忙乎。
而宁檀的清醒,则比宁黛预料的还要早,当夜吐了第二回血后,她便颤巍巍的睁开了眼。
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宁黛。
因为长时间的昏睡,以及毒药的侵蚀折磨,起初才睁开眼的宁檀那一双眸子少了往昔的锋芒凌厉,全被茫然和混沌占据。
花了许久时间才准备对上焦,真正看清楚守在一边的宁黛。
“你......”宁檀试图想要说什么,然而才只说一个字,便虚弱的再说不出第二个字。
宁黛见状,柔着声对她道:“先别急忙着说话,才刚清了毒,好好休息才是正事。”
宁檀定定地看了她几秒,随之像是妥协了似的,没再要勉强说话。
身旁人扶着她重新躺回去,没多久,宁檀闭上眼,竟是昏昏沉沉的又睡了去。
看着宁檀的睡颜,宁黛好奇着她刚才是想跟自己说些什么:“她见了我好激动。”
“你是她最亲的人,你又离开了大半年,所以她看见你激动吧。”爱国只能这么给出解释。
大约是半路来客,宁黛可不是这样的感觉。
不过她也无意和爱国继续讨论下去。
宁檀短暂醒过的事,宁黛拦着没让人去禀报秋思长老,不希望大半夜的惊动她老人家。
是以,秋思长老直到第二天早晨起来,才知道宁檀的余毒尽解,人已经恢复的事。
等秋思长老赶过来时,宁檀的面色除了白了那么点儿,长时间卧床身形孱弱消瘦了那么点儿之外,已经恢复了不少。
秋思长老一来,看过宁檀后便问宁黛:“昨夜里醒过了?”
宁黛应了声:“醒过一阵,后来又睡了。不过医者说了,已经无事了。”
她说话的时候,秋思长老看向仍守在一旁的医者们,得到了其他人的一致附和。
秋思长老这才放心。
“先祖保佑。”
确定宁檀无事后,秋思长老又问了医者们,宁檀何时能再醒过来。
几名医者相觑一番后,由其中最年迈的主治大夫给秋思长老做了解答。
听完对方的解答,秋思长老总算能够真正全然放下心。
知晓今天能见到宁檀醒来,她一边期待着,一边却又分了注意力到宁黛身上。
放下心了,便也想起来她得到的一则消息。
“听闻,有个来自栖灵佛寺的和尚来了清谷涧?你还将人留下了?”
宁黛听着秋思长老的话,颇有种像是在听“有个来自东土大唐的和尚”的感觉。
不知道下一刻她是不是该拉着人家和尚去逛逛清谷涧的山里风景,等逛完一圈以后,再问上一句,“圣僧,人家美不美?”
“黛儿,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秋思长老的问话扯回了宁黛的思绪。
宁黛望着秋思长老,不知道她的想些什么是指什么。
秋思长老忽然变了面色,色厉内荏的说:“你将这么多外人放了进来,万一他们图谋不轨,你待如何?你可是忘记了你父亲母亲的事了!”
宁黛:“……”可吓死宝宝了。
思考了下,宁黛决定还是将明月的身份告知一下,消除一下不必要的误会。
“长老。”宁黛心态平和的说:“有一点,你说错了,这来的两人中,只一个是外人,另一人可不是。”
秋思长老听的悚然一惊,双眼瞪圆,拄着拐杖的手都不听使唤的颤了下。
什么叫做只一个是外人,另一个不是?
难道说……
秋思长老两眼瞪得越发大了。
宁黛眼看老人家瞪的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未免老人家身体健康产生不必要的问题,赶紧将没说完的话补全。
“这其中一个,已经被我招安了。我封了他做教内的护法。”说到此,宁黛顿了下,又说:“哦,对了。我将咱们教内的护法体制改了下,以后是四大护法了。现下新提拔一个,只有三个席位,秋思长老看看教内可还有人能提拔的吗?”
秋思长老:“……”
消化了下宁黛说的“四大护法”,秋思长老倒是并没有什么意见。
不过在得知是她想错,另一个所谓的不是外人不是她想的那么回事,秋思长老放了心。
但“四大护法”不是问题,提拔一个不知来历的外人做教内的四大护法,那可是大大的问题!
秋思长老是不可能接受的。
她也不问宁黛是两人中的哪一个,只坚决的说:“不可!”
“为何?”
“来历不明,怎可以轻信!”在秋思长老看来,除开教内人,其他外头的人都是不可信的人。
而那不可信的程度,则为负一百!
宁黛对此却是相反的看法。
“哪里是来历不明。”宁黛直接丢出明月的简历:“生长于栖灵佛寺,从小深受佛家熏陶,言传身教皆是大慈大悲,普度众生,不杀生也不吃肉,江湖上似乎还有佛子的美名呢。”
秋思长老:“……”
1422、佛心客来一个(78)
等将把明月的履历报完,宁黛自个儿都觉得自己勇气可嘉,竟然敢就这么拉了个“高学历”的回来自家任职当员工。
虽然说职位任命这事是自己强势做主,人家没有清清楚楚的说答应,可人家也没说不答应。
所以这般算起来,还是她捡便宜啦!
“长老你看,这么一个底子干净透彻,又满腹经纶,加之高风亮节深受好评的人物。屈尊来做我们教内护法,你觉得还有什么问题?”
人家都还没嫌弃你薪水微薄,你这当高管的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秋思长老:“……”无话可说。
宁黛又冲着秋思长老眨了眨眼,眼神示意着问她,还有话说吗?
秋思长老被宁黛的一堆词绕糊涂了,她怎么着也是个老人家了,脑筋转得比不上宁黛快,而且宁黛这思绪,纵是她再年轻个三十岁,也拍马不及。
末了,只能摇头。
嘴上说不过去,但秋思长老仍坚持:“不可。”
碰上这么顽固的高管,宁黛也不得不拿出来最高领导层的魄力来。
“我已意定了。秋思长老无需再跟我多说。”
秋思长老面上一动,有些生气。
不过这里毕竟是宁檀的住所,床榻上还躺着宁檀这么号病患,秋思长老也不能太过高声与宁黛争论。
更何况,宁黛到底是教主,她只是一介辅佐长老,如果太与宁黛针对,于旁人看起来,终归不大好。
如此,秋思长老闭上了嘴,不再谈论这事。
两人沉默的对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的宁檀望了一阵后,还是秋思长老先开口,不过是劝宁黛回去休息。
“你已经几日未曾好好休息了,如今便回去休息吧。”
未免宁黛不愿意,秋思长老又补了句:“你走了这么些日子,教内有诸多事务至今积压着,还需要你这一教之主来处理。”
这理由十分之充足,让宁黛都不好意思拒绝不配合。
她也不坚持了,同秋思长老说了声回去休息了,便转身离开。
刚出宁檀的居所,沉寂了大半个晚上的爱国开口汇报他的进度:“我把该提交的都提交了,总部那边受理了,不过暂时还没有任何结果,可能得要点时间。”
宁黛对龙套组的办事效率,向来是心里有数。
快是快不出来的,哪怕是在屁股后头放火烧都催不动的那种。
所以,对她让爱国提交的情况的后续,她非常的佛系。
“不急,我也困了,等我睡醒后我们再讨论也不迟。”
爱国:“……”
等你睡醒?
等你睡醒也处理不完啊。
除非你长睡不起……
这种话,爱国只敢放自己心口里想想。
不过宁黛确实是几天没怎么休息了,爱国体贴她,不再说什么,甚至当宁黛躺床上时,还体贴的问她:“需要我给你放摇篮曲吗?”
宁黛刚摆好睡觉的造型,闻言控制不住“噗”了声。
“我的妈,摇篮曲?”宁黛失笑不已,干脆道:“你还不如给我放两首弥撒曲呢。”
爱国认真的接:“可以啊,你想听,我就能放。”
宁黛翻了个身,重新寻找入睡的姿势:“不了不了,我只是开个玩笑。”
“哦。”感觉还怪失望的。
不过,爱国的提议倒是让宁黛意动,商量道:“要不,放点舒缓助眠的轻音乐吧。”大白天,屋子又没得厚重的窗帘,阳光无孔不入的洒进屋里,想要快速入睡,还真挺困难的。
爱国回的很积极:“可以。”
“那来吧。”恰好入睡姿势也重新找好了,万事俱备,就差催眠音乐哦。
下一刻,宁黛脑袋里飘出了轻缓的轻音乐。
宁黛:可以可以。
放着音乐的爱国也不再说话扰宁黛的神,安静氛围,外加音乐的熏陶下,他更是有点儿要一同被催眠的感觉。
幸好,他是一只警觉的系统。
是以在宁黛入睡期间,几个人来找过她,找过她几回,他全给她记得清清楚楚的,以免仆从们不给力或是故意隐瞒时,他能够帮得上忙。
而来找宁黛的人里,明月数来的最多,来了两回。
柳轻风来了一回。
其余的是教里的人,似乎都是为公事而来,不过在知道宁黛在休息后,就又回去了。
此外,明月第二回来时,正好与柳轻风遇上,两人便一起偕伴离开了。
宁黛这一场觉,一直睡到灯火通明才醒来。
待她起来,爱国都不等照顾她的奴仆先告知她来过人的事,已经迫不及待的将来了什么人,什么时候来的,来找她何事都讲给了宁黛听。
听完爱国小助手的汇报后,宁黛啧啧有声:“之前怎么没发觉,你这么贴心。”
而且贴心的怪让人害怕的。
总有一种将要被卖,卖之前的最后吃顿好的那种感觉。
这么想着,宁黛不禁问了:“爱国,你该不会是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亏心事了吧?”
爱国立马奉上一声“呸”,还有点儿想冲她吐口水,然而这事并不能办到,爱国只能忍了忍,然后道:“你真是个魔鬼!”
宁黛乐了,顺口接过:“谢谢夸奖。”
爱国:“……”好气哦。
宁黛乐了一会,慢慢地平复了心情,随之唤了奴仆来。
简单梳洗后,伺候的奴仆也为宁黛备好了晚饭。
宁黛吃晚饭的时候,奴仆也将白天来找宁黛的名单报了一遍,不多也不少,刚好和爱国跟她说的一样。
吃完后,宁黛不忙着处理教内事务,也不急着去见明月或者柳轻风,而是摒退了左右,一个人提着笔,跟爱国一块儿,先把之前记下来的心法密卷给默写了出来。
等一人一系统合力将心法密卷默写出来,爱国确定宁黛的第一阶段任务顺利完成后,第一时间就将这个好消息报给给了她。
宁黛扭动着脖子,活动筋骨,边问:“现在能开启第二阶段任务了?”
爱国说:“能了啊。”
宁黛“哦”了声,低头吹了吹墨迹未干的纸张,又看向窗户的方向,外面正是太阳初升的时候。
她一直等着纸张的墨迹全干透,才收拾着说:“我觉得,我又该睡觉了。”
1423、佛心客来一个(79)
没写完。
所以,先占住坑。
一个小时以后替换内容。
一个小时哦~~
么么哒。
……
等将把明月的履历报完,宁黛自个儿都觉得自己勇气可嘉,竟然敢就这么拉了个“高学历”的回来自家任职当员工。
虽然说职位任命这事是自己强势做主,人家没有清清楚楚的说答应,可人家也没说不答应。
所以这般算起来,还是她捡便宜啦!
“长老你看,这么一个底子干净透彻,又满腹经纶,加之高风亮节深受好评的人物。屈尊来做我们教内护法,你觉得还有什么问题?”
人家都还没嫌弃你薪水微薄,你这当高管的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秋思长老:“……”无话可说。
宁黛又冲着秋思长老眨了眨眼,眼神示意着问她,还有话说吗?
秋思长老被宁黛的一堆词绕糊涂了,她怎么着也是个老人家了,脑筋转得比不上宁黛快,而且宁黛这思绪,纵是她再年轻个三十岁,也拍马不及。
末了,只能摇头。
嘴上说不过去,但秋思长老仍坚持:“不可。”
碰上这么顽固的高管,宁黛也不得不拿出来最高领导层的魄力来。
“我已意定了。秋思长老无需再跟我多说。”
秋思长老面上一动,有些生气。
不过这里毕竟是宁檀的住所,床榻上还躺着宁檀这么号病患,秋思长老也不能太过高声与宁黛争论。
更何况,宁黛到底是教主,她只是一介辅佐长老,如果太与宁黛针对,于旁人看起来,终归不大好。
如此,秋思长老闭上了嘴,不再谈论这事。
两人沉默的对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的宁檀望了一阵后,还是秋思长老先开口,不过是劝宁黛回去休息。
“你已经几日未曾好好休息了,如今便回去休息吧。”
未免宁黛不愿意,秋思长老又补了句:“你走了这么些日子,教内有诸多事务至今积压着,还需要你这一教之主来处理。”
这理由十分之充足,让宁黛都不好意思拒绝不配合。
她也不坚持了,同秋思长老说了声回去休息了,便转身离开。
刚出宁檀的居所,沉寂了大半个晚上的爱国开口汇报他的进度:“我把该提交的都提交了,总部那边受理了,不过暂时还没有任何结果,可能得要点时间。”
宁黛对龙套组的办事效率,向来是心里有数。
快是快不出来的,哪怕是在屁股后头放火烧都催不动的那种。
所以,对她让爱国提交的情况的后续,她非常的佛系。
“不急,我也困了,等我睡醒后我们再讨论也不迟。”
爱国:“……”
等你睡醒?
等你睡醒也处理不完啊。
除非你长睡不起……
这种话,爱国只敢放自己心口里想想。
不过宁黛确实是几天没怎么休息了,爱国体贴她,不再说什么,甚至当宁黛躺床上时,还体贴的问她:“需要我给你放摇篮曲吗?”
宁黛刚摆好睡觉的造型,闻言控制不住“噗”了声。
“我的妈,摇篮曲?”宁黛失笑不已,干脆道:“你还不如给我放两首弥撒曲呢。”
爱国认真的接:“可以啊,你想听,我就能放。”
宁黛翻了个身,重新寻找入睡的姿势:“不了不了,我只是开个玩笑。”
“哦。”感觉还怪失望的。
不过,爱国的提议倒是让宁黛意动,商量道:“要不,放点舒缓助眠的轻音乐吧。”大白天,屋子又没得厚重的窗帘,阳光无孔不入的洒进屋里,想要快速入睡,还真挺困难的。
爱国回的很积极:“可以。”
“那来吧。”恰好入睡姿势也重新找好了,万事俱备,就差催眠音乐哦。
下一刻,宁黛脑袋里飘出了轻缓的轻音乐。
宁黛:可以可以。
放着音乐的爱国也不再说话扰宁黛的神,安静氛围,外加音乐的熏陶下,他更是有点儿要一同被催眠的感觉。
幸好,他是一只警觉的系统。
是以在宁黛入睡期间,几个人来找过她,找过她几回,他全给她记得清清楚楚的,以免仆从们不给力或是故意隐瞒时,他能够帮得上忙。
而来找宁黛的人里,明月数来的最多,来了两回。
柳轻风来了一回。
其余的是教里的人,似乎都是为公事而来,不过在知道宁黛在休息后,就又回去了。
此外,明月第二回来时,正好与柳轻风遇上,两人便一起偕伴离开了。
宁黛这一场觉,一直睡到灯火通明才醒来。
待她起来,爱国都不等照顾她的奴仆先告知她来过人的事,已经迫不及待的将来了什么人,什么时候来的,来找她何事都讲给了宁黛听。
听完爱国小助手的汇报后,宁黛啧啧有声:“之前怎么没发觉,你这么贴心。”
而且贴心的怪让人害怕的。
总有一种将要被卖,卖之前的最后吃顿好的那种感觉。
这么想着,宁黛不禁问了:“爱国,你该不会是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亏心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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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黛乐了,顺口接过:“谢谢夸奖。”
爱国:“……”好气哦。
宁黛乐了一会,慢慢地平复了心情,随之唤了奴仆来。
简单梳洗后,伺候的奴仆也为宁黛备好了晚饭。
宁黛吃晚饭的时候,奴仆也将白天来找宁黛的名单报了一遍,不多也不少,刚好和爱国跟她说的一样。
吃完后,宁黛不忙着处理教内事务,也不急着去见明月或者柳轻风,而是摒退了左右,一个人提着笔,跟爱国一块儿,先把之前记下来的心法密卷给默写了出来。
等一人一系统合力将心法密卷默写出来,爱国确定宁黛的第一阶段任务顺利完成后,第一时间就将这个好消息报给给了她。
宁黛扭动着脖子,活动筋骨,边问:“现在能开启第二阶段任务了?”
爱国说:“能了啊。”
宁黛“哦”了声,低头吹了吹墨迹未干的纸张,又看向窗户的方向,外面正是太阳初升的时候。
“我觉得,我又该睡觉了。”
1424、佛心客来一个(80)
清谷涧里的气候不同于外界,因是常年四季如春,到了午后,室外阳光灿灿,繁花与茵草相映,生机蓬勃到让人忍不住跟着散发出积极向上的气息和思想。
至少宁黛就是这样。
所以在远处看见明月时,宁黛已经迫不及待的扬起手冲他打招呼:“明月师傅!”
听见声音,明月转回首来,瞧见娇娇笑着的人,不自觉的也跟着露了好心情。
打招呼的时间里,宁黛已经走到近处。
明月浅笑道:“几日不见。”
宁黛哈哈一笑:“是呀,是啊,前两天有点忙。”
“嗯。无妨。”明月的声音十分之温柔。
宁黛微微敛了敛笑意,说:“在清谷涧待了两天,还习惯吗?听闻你找过我,是有什么事吗?先说好,可别说什么你要回栖灵佛寺了,我这都还没来得及尽地主之谊你就要走,我可不舍得放行。”
明月听着宁黛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始终保持着一脸温柔的神色。
待到她说完了以后,他才开口,温声道:“并非是要回去的事。”
宁黛接过话:“嗯。那是有什么事?”
明月正要张口,结果又被宁黛给占了个先:“不如我们边逛边说吧。我尽尽地主之谊,带你领略下我们清谷涧的美景,如何?”
明月问她:“事情都忙完了?”
宁黛说:“事情哪有忙的完的时候,不过劳逸结合嘛。”
明月没再多问,同意了她来尽一尽地主之谊。
宁黛嘻嘻一笑,领着路带他逛看:“明月师傅,请。”
“请。”
这期间,配上一曲《女儿情》,倒是也非常得匹配。
清谷涧的景色有多美,光听描绘是不足以领略其百分之一,唯有亲眼所见后,才知道它有多么美。
如果说栖灵山的美是如春松青柏一样的俊秀挺拔,那么清谷涧的美,大约是湖光山色碧草如茵的温婉秀美。
用男女来论,一处是男子之美,这里则是女子的美。
宁黛一番东绕西晃,最后将他带到了一处僻静的山下湖边才停下。
湖光映着山色,一半蓝一半绿,宁黛拣了块石块落座,仰头示意僧人也跟着来坐一坐。
明月落脚在她身旁,却没有像她一样坐下,只是挺立在旁边,目光柔和地望着一湖水色。
宁黛歪头仰望他几眼后收回了视线,跟着他一块儿往水面看去,也没有强求他必须陪同落座。
闲坐了小半会儿后,宁黛的目光开始四下打转,溜达了一圈,可算让她找到了想要找的东西。
她坐着没动,脑中指挥着爱国:“爱国,把那边那根竹枝给我移过来。”
爱国看向宁黛示意的物品,顿时无语。
她所说的那根竹枝,离她现在的距离可足有五六米远。
那么远的距离,她自己往那边走都要走上几步,竟然妄想他移过来,把他当魔术师使吗?
魔术师也不好使啊!
哽了几秒后,爱国才找回声音,冲着宁黛喊:“你在跟我开玩笑嘛!?”
宁黛语气认真的回:“没有啊。”
爱国:“……”气死了。
“爱国,你忘了吗?”宁黛还是那副正经的语气:“我们说好了,要对彼此好,让彼此记住最好的自己呢?”
爱国:“……”谁跟你说好了啊!谁给你的错觉啊?你对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啊?
更何况,别说这里还站着个大活人呢!
退个一万步来说,就算他真有这个本事,他能当着一个大活人的面干这种事吗?还不得把人家吓傻了?
爱国不想理宁黛,自然,宁黛指使的事情,他也干不了。
宁黛看爱国似乎是真不理她了,只能放弃奴役他的想法,改而对站在身旁的明月说:“明月师傅,给我捡一下那根竹枝呗。”
明月顺着宁黛的指点看去,不远处的地上,躺了断杖长的竹枝。
他什么也没问,抬步走过去捡了那竹枝,走回来交进宁黛手里。
“谢谢。”宁黛向他道了谢,将竹枝握在手中,轻轻挥了挥,试了试手感,以及竹枝的柔韧度。
确定手感和韧度都不错后,她将竹枝重新递给明月。
自打宁黛接过竹枝后,明月就一直注视着她,如今见她又将竹枝递还,眉宇间露出一抹疑惑。
“怎么?”他问。
宁黛保持递竹枝的动作,冲他一笑:“突然想看你舞剑。就是之前你舞过的那一套。”
明月眉间一动,眼望着她手中的竹枝,缓缓露出了无奈的笑意。
竟不知该不该接过她手里的竹枝。
不过明月没有犹豫考虑太久,很快,顺从地接过了她手里的竹枝,捏在手中。
空了手的宁黛鼓起掌来,就跟着等着好戏开场的头号观众似的。
那模样,惹得明月又是忍不住将笑意外泄。
他退后一段距离,确保不会伤到宁黛后,才发劲一振手中的竹枝,舞出了上回展露出的剑法。
因为这回手中握的不是剑,是以这一回的姿态比之上次更添了几分儒雅清逸,倒也更衬他了。
宁黛双目炯炯的注视着他的一招一式,致力将他与记忆里的那道身影重合。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一回再看,竟觉得,其实两人的某些画面还挺相像重合的。
就在宁黛渐渐迷失在两道身影的重合中时,爱国也正抓紧时间记录着这一幕,打算整理成数据,稍后传回总部去加以分析,希望能对之前所提交的设想有用。
但不论是从理智或是情感出发,爱国都不希望设想是真。
因为爱国不确定宁黛会怎么看待有一个“熟人”可能因为她而再次出现,如果宁黛不想“回家”,也不想离家这个世界了呢?当然,不离开这个世界是不可能的。
至于不回家嘛,爱国没有意见。
而最糟的情况是宁黛想与对方在一起,那爱国可真无法想象届时会是怎样一团乱局。
一套剑法很快到了最后的收招,将竹枝作剑,手中翻转挽出一段青影后,明月负手将竹枝背到了身后,面对着宁黛而站。
见宁黛静静地注视着自己,一动未动,他也随之与她对视起来。
1425、佛心客来一个(81)
没写完。
半个小时后替换下一章内容。
么么哒。
ps:故事收尾中
……
第1424章
清谷涧里的气候不同于外界,因是常年四季如春,到了午后,室外阳光灿灿,繁花与茵草相映,生机蓬勃到让人忍不住跟着散发出积极向上的气息和思想。
至少宁黛就是这样。
所以在远处看见明月时,宁黛已经迫不及待的扬起手冲他打招呼:“明月师傅!”
听见声音,明月转回首来,瞧见娇娇笑着的人,不自觉的也跟着露了好心情。
打招呼的时间里,宁黛已经走到近处。
明月浅笑道:“几日不见。”
宁黛哈哈一笑:“是呀,是啊,前两天有点忙。”
“嗯。无妨。”明月的声音十分之温柔。
宁黛微微敛了敛笑意,说:“在清谷涧待了两天,还习惯吗?听闻你找过我,是有什么事吗?先说好,可别说什么你要回栖灵佛寺了,我这都还没来得及尽地主之谊你就要走,我可不舍得放行。”
明月听着宁黛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始终保持着一脸温柔的神色。
待到她说完了以后,他才开口,温声道:“并非是要回去的事。”
宁黛接过话:“嗯。那是有什么事?”
明月正要张口,结果又被宁黛给占了个先:“不如我们边逛边说吧。我尽尽地主之谊,带你领略下我们清谷涧的美景,如何?”
明月问她:“事情都忙完了?”
宁黛说:“事情哪有忙的完的时候,不过劳逸结合嘛。”
明月没再多问,同意了她来尽一尽地主之谊。
宁黛嘻嘻一笑,领着路带他逛看:“明月师傅,请。”
“请。”
这期间,配上一曲《女儿情》,倒是也非常得匹配。
清谷涧的景色有多美,光听描绘是不足以领略其百分之一,唯有亲眼所见后,才知道它有多么美。
如果说栖灵山的美是如春松青柏一样的俊秀挺拔,那么清谷涧的美,大约是湖光山色碧草如茵的温婉秀美。
用男女来论,一处是男子之美,这里则是女子的美。
宁黛一番东绕西晃,最后将他带到了一处僻静的山下湖边才停下。
湖光映着山色,一半蓝一半绿,宁黛拣了块石块落座,仰头示意僧人也跟着来坐一坐。
明月落脚在她身旁,却没有像她一样坐下,只是挺立在旁边,目光柔和地望着一湖水色。
宁黛歪头仰望他几眼后收回了视线,跟着他一块儿往水面看去,也没有强求他必须陪同落座。
闲坐了小半会儿后,宁黛的目光开始四下打转,溜达了一圈,可算让她找到了想要找的东西。
她坐着没动,脑中指挥着爱国:“爱国,把那边那根竹枝给我移过来。”
爱国看向宁黛示意的物品,顿时无语。
她所说的那根竹枝,离她现在的距离可足有五六米远。
那么远的距离,她自己往那边走都要走上几步,竟然妄想他移过来,把他当魔术师使吗?
魔术师也不好使啊!
哽了几秒后,爱国才找回声音,冲着宁黛喊:“你在跟我开玩笑嘛!?”
宁黛语气认真的回:“没有啊。”
爱国:“……”气死了。
“爱国,你忘了吗?”宁黛还是那副正经的语气:“我们说好了,要对彼此好,让彼此记住最好的自己呢?”
爱国:“……”谁跟你说好了啊!谁给你的错觉啊?你对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啊?
更何况,别说这里还站着个大活人呢!
退个一万步来说,就算他真有这个本事,他能当着一个大活人的面干这种事吗?还不得把人家吓傻了?
爱国不想理宁黛,自然,宁黛指使的事情,他也干不了。
宁黛看爱国似乎是真不理她了,只能放弃奴役他的想法,改而对站在身旁的明月说:“明月师傅,给我捡一下那根竹枝呗。”
明月顺着宁黛的指点看去,不远处的地上,躺了断杖长的竹枝。
他什么也没问,抬步走过去捡了那竹枝,走回来交进宁黛手里。
“谢谢。”宁黛向他道了谢,将竹枝握在手中,轻轻挥了挥,试了试手感,以及竹枝的柔韧度。
确定手感和韧度都不错后,她将竹枝重新递给明月。
自打宁黛接过竹枝后,明月就一直注视着她,如今见她又将竹枝递还,眉宇间露出一抹疑惑。
“怎么?”他问。
宁黛保持递竹枝的动作,冲他一笑:“突然想看你舞剑。就是之前你舞过的那一套。”
明月眉间一动,眼望着她手中的竹枝,缓缓露出了无奈的笑意。
竟不知该不该接过她手里的竹枝。
不过明月没有犹豫考虑太久,很快,顺从地接过了她手里的竹枝,捏在手中。
空了手的宁黛鼓起掌来,就跟着等着好戏开场的头号观众似的。
那模样,惹得明月又是忍不住将笑意外泄。
他退后一段距离,确保不会伤到宁黛后,才发劲一振手中的竹枝,舞出了上回展露出的剑法。
因为这回手中握的不是剑,是以这一回的姿态比之上次更添了几分儒雅清逸,倒也更衬他了。
宁黛双目炯炯的注视着他的一招一式,致力将他与记忆里的那道身影重合。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一回再看,竟觉得,其实两人的某些画面还挺相像重合的。
就在宁黛渐渐迷失在两道身影的重合中时,爱国也正抓紧时间记录着这一幕,打算整理成数据,稍后传回总部去加以分析,希望能对之前所提交的设想有用。
但不论是从理智或是情感出发,爱国都不希望设想是真。
因为爱国不确定宁黛会怎么看待有一个“熟人”可能因为她而再次出现,如果宁黛不想“回家”,也不想离家这个世界了呢?当然,不离开这个世界是不可能的。
至于不回家嘛,爱国没有意见。
而最糟的情况是宁黛想与对方在一起,那爱国可真无法想象届时会是怎样一团乱局。
一套剑法很快到了最后的收招,将竹枝作剑,手中翻转挽出一段青影后,明月负手将竹枝背到了身后,面对着宁黛而站。
见宁黛静静地注视着自己,一动未动,他也随之与她对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