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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龙套好愉快全文阅读

作者:Dear毛裤     快穿之龙套好愉快txt下载     快穿之龙套好愉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366、佛心客来一个(22)

    因祸得福的小沙弥明世在自家师兄背上趴了会儿,闲不住孩童心性,主动与僧人说起了话。

    “明月师兄,昨日师父讲的经,我不甚明了,明月师兄,你能给我讲讲吗?”

    跟在僧人身旁的明安一听,也瞥眼看来,脸上表情也是蠢蠢欲动。

    仿佛在说他也有不明了的地方,他也想听僧人讲经。

    僧人闻言,好脾气的问:“是哪段不明了?”

    明世不敢耽搁,立马背了一段:“师父说的这一段,我怎么也理解不了。”

    旁边的明安也说:“我也不明白。”

    明世说:“嗯,明安也不明白,我俩昨夜还讨论来着呢。”可是也没讨论明白。

    僧人抿唇微微一笑。

    缓声说:“是人为治诸恶比丘。与那些作恶的比丘混在一起,深入其中,只是为了‘和其光,同其尘’,有时候你不去设身处地的感受一番,不与恶人同处一线,你便走不入恶人的心,他们便也不认同,那你又如何以佛心感化他们……”

    两个小沙弥听的一脸认真。

    宁黛落后半步,一脸的百无聊赖,但僧人的讲解还是听进了耳里去。

    感觉嘛,说不清。

    反正他讲的挺对的。

    不活宁黛又发现,僧人似乎只有在涉及佛法这一方面,才会变得话多起来,他在讲经时会讲的特别细致,哪怕小沙弥们还有一点点不太明白的地方,他也会不厌其烦的继续找寻最浅显的比喻或道理来说给他们听,直到他们明白为止。

    一段山路就在僧人的讲经中走完了。

    待到栖灵山寺的山门以及书着寺名的陈旧牌匾亮在宁黛面前,她才后知后觉的发觉,她终于是真正到栖灵佛寺了。

    佛寺山门内正对的是一口人高的香鼎,袅袅檀烟正从炉鼎里冒出来,同时飘出来的还有供奉佛特用的檀香味儿。

    那味道就散在寺内,光是门口闻着就觉得浓郁极了。

    宁黛突然反应过来,其实僧人身上也有这个味道,不过他身上的味道不似寺内这样大,淡淡的,比较令人接受。

    而寺内的这份香味呢,似乎只要人一踏进去,沾染了那份味道后,就彻彻底底是佛祖的人了。

    因为这一个突来的想法,宁黛竟是顿了顿脚步。

    僧人他们已经跨过门下的那道门槛,步入了寺内。

    发现宁黛没跟上,僧人又在寺门后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宁黛,好奇的喊了声“宁施主”。

    宁黛看着僧人脸上温温的表情,以及喊她时颊畔点点的笑意,捻着裙子一角,跨步走入了寺内。

    好歹也曾在少林寺住过,宁黛对佛寺的概念没有太多空白,那一重重佛殿,佛殿的各种格局也慢慢在她脑中展开。

    虽然栖灵佛寺不是少林寺,两者有不同,但也没有差异太多。

    唯一差异的较大的地方,大约就是整座栖灵佛寺比之少林寺少了许多香客,还有前山游客。

    但也因为如此,总显得栖灵佛寺多了一份莫测感。

    宁黛想想也是,要是不莫测,她家那卷密卷心法,还有镇寺之宝怎么能一直放置在寺里,又怎么会让那么多的宵小空手而归。

    进了寺内后,僧人就将明世放了下来,让小沙弥先回去更换鞋袜,再去向他们的师父回禀事务。

    两个小沙弥恭恭敬敬地同僧人行过礼,转身走的时候却带着惬意的笑。

    两只小光头挨着肩,一溜烟跑向了僧人禅房的方向。

    看着小沙弥远去之后,僧人才转过来招呼宁黛。

    “贫僧已与寺内主持禀过宁施主的事,主持对宁施主有这份心也是很高兴,主持说了,这段时日,宁施主不如就前往藏经阁,帮忙誊写经文典籍吧。”

    “咦……?”宁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听到了啥?

    她要去藏经阁,帮忙誊写经文?

    宁黛不敢相信上天这么照顾她,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僧人说完,又说:“主持的医术在贫僧之上,在去藏经阁前,不妨让主持再看看宁施主的喉伤吧。”

    昨晚回寺里,僧人便去找了主持,禀明了宁黛的一切情况,主持知道细情后,说要见一见宁黛。

    说看喉伤只是表面,其实主持是要再探探宁黛的底。

    毕竟近期栖灵佛寺并不清净。

    不过在这点上,僧人到底留了一个底,没有与宁黛说清。

    如果可以,宁黛很想说,也不用麻烦主持特地帮她看伤了吧,还是去藏经阁比较要紧,她都迫不及待去藏经阁踩点了。

    但看僧人已为她引路,宁黛到底还是压下了那份急切踩点的心情,跟着僧人去见佛寺的主持。

    佛寺主持除早晚课之外,最常待的地方是方丈禅室。

    此刻也是。

    宁黛很快在禅室见到了本寺的方丈,方丈白眉白须,人看着精瘦,但目光矍铄,像极了电视剧里那种一看就是身藏绝学的厉害人物。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不过好在方丈也是个好说话的主,展现在宁黛面前的面貌也一派和蔼。

    简单查看了下宁黛的喉伤后,给出的诊断和僧人的差不多,就说再两三个月,她的嗓子应该就没问题了。

    看完喉咙后,方丈又简单的说了几句佛法后,便让僧人领着她去藏经阁报道。

    终于被放行时,宁黛激动的差点直接从方丈禅室蹦出去。

    幸好如今她是哑巴,要不然她自己都不能保证会兴奋的说出些什么。

    随着僧人的引路,宁黛终于到了寺内的藏经阁。

    才接近藏经阁,一阵泛着古朴的味儿便透鼻而来,踏入阁内,宁黛更是被经籍的味儿给熏陶的快要升华了。

    藏经阁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至少站在门口,能够将阁楼一览无遗。

    满室全是经文,一排排的架子上分门别类堆放着不同的经籍,室内最中心的位置,搁着一张案己,案上摊上一卷经文,并文房四宝,而在靠门边的窗下,也搁着一张书案,案上也归置着一套文房四宝。

    此外,阁内竟是一个人影也没有!

    宁黛看完室内的情形后,头一个想法都想打晕身边的僧人,直接开始干她该干的活了。

    也太他喵的天时地利人和了吧!

1367、佛心客来一个(23)

    起初,宁黛觉得天时地利人和。

    后来……,唉。

    宁黛不得不承认一点,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如果她要找的那卷密卷心法真的存放在藏经阁,那可真是太安全了!

    别说其他宵小们不知道该怎么找,就连她这个占了天时地利人和的,也不知道该从何找起。

    她也不知道密卷心法具体长什么样啊!

    想要找到它,除非将这里的所有经文典籍都排查一遍。

    然而看看室内堆砌的满满当当的经文典籍,宁黛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这想要用最短的时间找到想要的东西,怎么也得祖上有欧洲人血统吧?

    然而宁黛细细的重算了一遍,很不巧,她家祖上没有欧洲人血统。

    宁黛坐在藏经阁中间的书案后,一边誊抄经文,一边内心泪流成河。

    虽然眼泪流成了诗,但宁黛表示绝不放弃!

    哪怕是用最傻的方法,全部排查一遍,宁黛也上了!

    万一她自己变异入欧了呢?

    偌大的一座藏经阁,需要重新誊抄的经文数不胜数。

    而被派来干这份活的,除了宁黛之外,就是僧人明月了。

    誊抄经文在寺里可是一份分外光荣的好差事,能接这份差事的,非得是佛法精湛的弟子不可。一般人根本轮不上。而且,也得是字写的好看的,要不然字儿丑不拉几的,如何往外、往下传?

    所以如今这活落到宁黛和僧人明月头上,宁黛也不知道是她沾僧人的光,还是对方沾了她的光。

    毕竟作为一名姑娘,身处在满是出家人的佛寺里,总归也是不方便的。这份不方便,不单单是为她这个姑娘家本身考虑,同时也是为寺内的僧人们考量。

    所以藏经阁誊抄经文的活,绝对是一份省力,又讲究诚心,而且还是与其他僧人最互不打扰的活了。

    主持在做出安排时,也可谓是绞尽了脑汁。

    宁黛就这么苦逼的在藏经阁里当起了免费劳动力,每天卯时后上工,酉时初结束一天的抄经生活,然后在寺里用过晚膳以后,再由僧人陪着走回去竹林小屋。

    她每晚还是住在竹林小屋里,不过寺里倒是也给她配了间禅房,只是主持说了,禅房只能落大雨回不去时,才能招待她入住,此外,她还是住后山去比较安全。

    宁黛觉得,主持这话似乎是为寺里僧人们做的考量。

    比较安全?

    是怕她对寺内的僧人们做出什么事儿来吧?!

    一开始她这么想,不过等过了大半个月,她才知道原来还是自己误会主持了。

    这天,宁黛如常地到点上工。

    在上寺的山道上,宁黛就觉得有点儿怪怪的。

    平时走到半道,就能够与出寺来接她的僧人碰面了,可今天的山道上竟没有僧人熟悉的身影。

    半道上没有,一路上都没有。

    宁黛一开始还怀疑,是不是她来早了,或是僧人起床晚了。

    然后想想,两者都不可能。

    寺里是有早课的,之前僧人都能在做完早课后出寺找自己,没道理今天会睡晚,而且,今天也没下雨,更不会存在风雨阻隔的事。

    宁黛携着疑惑,一路往佛寺而去。

    直到踏过了佛寺的大门,她才看见了难得步履匆匆的僧人。

    僧人瞧见她,脚步没停顿,而是更快。

    一直到了宁黛面前,僧人才合十稽首:“宁施主。”

    宁黛两手一贴,算是还礼了。

    照了面,僧人没提说为什么今天没有赶得及出寺去迎她,而是先问宁黛:“宁施主,一切安好?”

    宁黛一脸懵然脸。

    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听起来怎么感觉她应该不安好呢?

    僧人见她脸上表情显露疑惑,没继续往下说,而是又换了话,对她说:“宁施主,今日不用誊抄经文,宁施主若是愿意,可以在寺内禅房歇息一天。”

    宁黛不由得更奇怪了。

    不用上班?

    是好事,但总觉得好事来的奇奇怪怪。

    更不要说,宁黛注意到僧人玉色的僧袍下摆出好几片泥泞溅起的泥渍,这是往常他不会有的情况。

    自打她与他认识以来,他每天都是体体面面的,一身玉色僧袍始终干干净净,今天竟然穿着脏污僧袍,而且还是在这么早的时辰。

    第六感告诉宁黛,一定有事发生了。

    她没应僧人给她放假,让她去禅房休息这一茬,钉在原地,拿一脸疑惑看着他,意思很明白,问他原因。

    好歹也相处了一个月多,宁黛虽然不能发声,但眼神里表达的意思,僧人也能看懂一些。

    就像此刻,他已经解读出了她的固执询问。

    在这上面,僧人沉吟了短短一瞬,便没有要瞒她的意思了。

    轻声一叹后,向她吐实:“藏经阁昨夜遭了宵小,宵小逃跑时撞破了屋顶,如今正在修葺。”所以今天是不能抄经文了。

    宁黛一听,却是两眼瞪圆,一脸不敢置信。

    哇擦!宵小!?

    难道是为密卷心法而来的?

    那密卷心法可有被宵小偷去了?

    宁黛这会儿可再也顾不得会不会暴露了,比划手脚的问他有没有丢失东西,就差直接问他,她家的密卷心法安好不?

    看她抓耳挠腮,努力比划了半天,僧人终于是明白她问的是什么。

    合十一稽后,僧人温着声安抚她:“宵小才闯入便惊动了寺里的师兄,虽不知他是为何而来,但索性并无丢失任何东西。”

    宁黛听他说话语气不像作假,但她还是不放心。

    那是她家的密卷心法!她家的!

    那也是她的通关道具!

    宁黛左想右想,怎么都不能光凭僧人的两句话就放心,还是要去亲眼看看,所谓屋顶破了个洞的藏经阁到底被毁成什么样子了。

    她也不跟僧人比手画脚了,直接拽着他的衣袖就往藏经阁那处走。

    僧人咀嚼出了她的意图,最终也没有阻止她,顺着她的脚步一块儿往藏经阁走去。

    在距离藏经阁还有一段距离时,宁黛已经瞧见了藏经阁的阁顶上站着几名僧人,似乎正在忙碌什么。

    等到走近后,宁黛才确认了僧人说的话。

    藏经阁的屋顶上还真破了个老大的洞。

1368、佛心客来一个(24)

    为了修葺藏经阁屋顶上的那口大洞,僧人们还将藏经阁里的书架,连带经文书籍搬出来不少。

    这会儿全堆在藏经阁门前的地上,年纪小的沙弥们正一本本的摊开书籍,放在太阳下晒书。

    瞧见眼前这阵仗,宁黛先是看愣了眼,随即又觉得,这简直是在给自己做选择题。

    当然,选择题的选项不是“帮忙”和“不帮忙”,而是“东西真的在藏经阁”和“东西不在藏经阁”。

    要是东西真夹杂藏在藏金阁的经文书籍里,这么光明正大的一本本晒出来,或是不怕有心人看到,或就是很放心,确定不会被误翻出来。

    不论怎么前者还是后者,似乎都指向了“东西不在藏经阁”这个选项。

    宁黛陷入沉思里片刻,随后她有了选择答案。

    选项是第三个:不确定。

    说不定就是故弄玄虚呢!

    不过,昨夜这小贼也太没盗亦有道了吧,偷东西就偷东西,还把人家屋顶破个大洞,这得多愤懑,对佛寺多大怨呐。

    宁黛觉得自己要吸取那位不具姓名的贼兄的经验,她出手的时候,绝对要办的漂漂亮亮的。

    下了决心后,宁黛顿时化身为热心市民,向僧人表达了强烈的帮忙心愿。

    不能说话就是这点好,哪怕僧人好言好语相劝,她只管比手画脚就好了。

    看的懂她比划什么意思不?

    看不懂?

    看不懂就对了!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瞎比划什么。

    重要的不是这个内容,而是结果,在她不懈的努力下,僧人总算是满面无奈的同意她进去藏经阁里帮忙了。

    宁黛得偿所愿,欢欢喜喜的跑进了藏经阁里。

    帮忙当然是不可能帮忙的,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再好好查探一下藏经阁的内里结构,找找有没有暗层或者是秘阁什么的,才是宁黛抓紧时间要干的活。

    之前,宁黛一直烦躁只能当个小哑巴,要不然她早就偷偷揪着寺里的小沙弥们发展下家,让小孩儿们替自己去打探消息了,也不至于在打白工打了这么久。

    不过这会儿,她总算找出了点安慰所在,反正不能说话,她干脆就再装个聋子呗。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在藏经阁里游走,东敲敲西踢踢。

    只是忙乎了一整天后,宁黛失望了。

    这藏经阁竟不像是有暗格和夹层的,而且她也趁机翻过了一些书籍,也是一无所获。

    难道密卷心法真的不在藏经阁里?

    宁黛整个人都枯了。

    然后过了几天,一则消息让宁黛更加枯了下去。

    寺内几个小沙弥聚在一块儿说话,其中一个小沙弥说:“我听师兄们说,那个盟主的山庄再过几天就要来咱们寺里了。”

    另一个小沙弥接:“什么那个盟主的山庄,那叫越秀山庄。”

    之前抖消息的小沙弥一副无所谓的口吻:“嗯,越秀山庄。我还听师兄们说,不但武林盟主要来,还要来很多人,方丈主持让师兄们尽早做准备呢。”

    默默在旁听着的第三个小沙弥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武林盟主来做什么?”

    最先开口的小沙弥回答说:“好像是为藏经阁遭贼的事。”

    三号小沙弥听后,不由得更觉奇怪:“藏经阁遭贼,也归武林盟主管啊?”

    一号小沙弥说:“这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师兄们说起。”

    这时,二号小沙弥有了开口机会。

    二号小沙弥说:“我知道。最近寺里不是来了好多贼,据说都是在找咱们寺里的一样东西,那个武林盟主要来咱们寺里,也是为了这个东西呢。这回来,好像是说要来取这样东西。”

    三号小沙弥继续发挥不耻下问的优秀精神。

    “什么东西啊?武林盟主为什么要取我们寺里的东西?”

    一号&二号皆是摇头:“我不知道。”

    三号小沙弥沉默了片刻,然后发出了来自心灵的一问:“我们这座寺也归武林盟主管吗?”

    一号&二号一齐陷入了沉默。

    默默听壁角的宁黛真想给三号小沙弥竖个大拇指。

    聪慧,实在是太聪慧了!

    这么聪慧的小光头,将来长大一定是个很合格的大光头!

    可喜可贺,栖灵佛寺不愁没有后续接班人。

    三个小沙弥再提了两嘴武林盟主后,看时间不早了,就不再聊下去,一齐离开。

    宁黛听完了壁角后,暗自唏嘘了一阵。

    老天爷实在是不帮忙,这任务也实在是坑爹啊。

    以及老娘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说话,这哑巴生活实在是特么过不下去了啊。

    诸如此类的唏嘘完以后,宁黛转身回藏经阁里找僧人。

    寺里僧人的手脚勤快,藏经阁屋顶的破洞只花了两天修葺一新,粗粗看去,竟是完好无损的模样,只有细看的时候才能瞧出来破洞的地方颜色要新过其他地方。

    修葺藏经阁那两天晚上,宁黛还被留在了寺里禅房休息,因为僧人怕夜闯寺里的宵小会乱窜到竹林里去,届时就她一个发不出声的姑娘家在那里,真出什么事,也喊不来人帮忙,所以不如留在寺里,还安全些,至少宵小近期是不敢再入寺里。

    自打住进了寺里的禅房,宁黛哪还愿意回简陋的竹屋。

    于是这么一留,宁黛就这么顺理成章留了两天,然后又两天,然后又又两天……

    至今,宁黛还住在寺里没回竹屋里去。

    而藏经阁修葺完后,宁黛和僧人又重新开始了抄经打白工的日子,这会儿还是她抄累了,离开藏经阁走走透透气,才偷听到了小沙弥们的话。

    回到藏经阁里,僧人还在誊抄经文,垂首低眸,一派的专注。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专注了,连宁黛走近,他都没做出一点反应,最后还是宁黛屈指叩了叩桌案,发出了声响,他才停住笔,抬起头来看她。

    从宁黛这个角度看下去,僧人抬头的那一瞬间,竟是有些惊艳到她了。

    僧人的皮相生的好,宁黛是一直都知道的,但怎么说呢,都没今天这一抬头的举动来得煞到人。

1369、佛心客来一个(25)

    宁黛直勾勾的看着他,直到僧人唤了声“宁施主”,宁黛才将滋生出的那点惊艳感给挥去,抬手往前一探,直接抽走了他手里的笔。

    又从旁取了张纸,重新蘸了墨后,伏在旁边,“唰唰唰”将从小沙弥那里听来的消息重新组织了下言语,写出来问僧人。

    在询问里,她将自己代入了三号小沙弥的角色,字里行间透着呆萌。

    写到末尾时,她又加了两笔,问是不是又要见到裴开济了。

    僧人是看着宁黛一笔一划写的,她写完,他也正好看完,当即就能作答。

    小沙弥们都传开的消息,想来寺里已经许多人知道了,僧人在这点上没什么可隐瞒宁黛的。

    还是那温温和和的语气:“嗯,越秀山庄飞鸽传书,七天后会抵达栖灵山下。”

    至于裴开济嘛,僧人微微带出一点笑:“大抵也是会一起来的。”

    宁黛用口型“啊”了一下,做出一脸苦恼的表情。

    僧人见状,笑意不止:“宁施主还是不愿意原谅裴施主。”

    宁黛小小的翻了个白眼。

    裴开济那厮都没正面给她道过歉,谈什么原谅?

    不过一提及裴开济,宁黛又想到了裴开济之前逮回来的兔子、鹿和狍子,自打赖在寺里禅房不回去后,那几样小动物都交给僧人安置,她也一直没问过情况怎么样,这会儿想到了,于情于理都要问问情况。

    这么想着,她也这么做了。

    僧人看过她新写的字后,温和道:“贫僧托了师弟照应,就养在后院里。”如果她想去看看,等下就可以去看。

    确定小动物们有人照料后,宁黛就放心了,也没说要去看看它们。

    宁黛还弯腰伏在僧人的桌案旁,眼珠子动来动去,正在想新的问题。

    僧人静候着她的新问题,同时也注视着她的表情。

    如何认识一个人,时间是最好的方法。

    随着时日渐多,僧人已经越来越推翻初识宁黛时的看法,哪怕她发不出声,端看她偶尔转动的眼珠子,也可以联想的出,之前的她,是个狡黠、机灵的性格。

    其实也很好解释,如果不是有主意的机灵性子,也断不会做出逃婚、逃家的举动。

    宁黛想了许久,似乎也没什么好继续问的问题了。

    有些问题不用问,有些问题是不能问,到最后,宁黛只能老话重弹,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说话啊!

    掐指粗略一算,她都已经当了两个月的哑巴了!

    僧人的回答还是一如既往,要她每天按时吃药,再悉心养过一段时日,她就可以开口了。

    宁黛还能说什么,听医生的呗。

    不过越秀山庄的那位武林盟主要来,也为宁黛开拓了一下新思路。

    虽然时间点和爱国给她提供的资料不符合,但她并不在意这份出入。

    她现在是一点儿都不怕江湖正道上那些人来要心法密卷,相反的,她还巴不得那些人能有本事从佛寺顺利将心法密卷要到手。

    这么一来,好歹她也能确定目标。

    从特定目标身上偷东西,可比在萝卜地里翻土豆简单多了。

    结束和僧人的问答,宁黛重新回到自己那张办公的书案。

    刚要落座,就看见僧人转过身,一脸无奈的表情。

    宁黛眨巴了眼睛,如果能说话,就该要问他:干嘛啊,什么表情啊?

    僧人轻声一叹:“宁施主,可否匀贫僧一支笔?”

    语句用的很是客气,但语气实在是无奈极了。

    宁黛反应过来,她这是又把人家写字的笔给顺手牵来啦。

    一天牵人家三回笔,确实有点过分了。

    宁黛一手做出抱歉的手势,快速起身又将笔给僧人送了回去。

    接回笔,僧人禁不住摇头失笑。

    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送回了笔后,宁黛一溜烟跑回去,认认真真的开始写作业。

    接下来的几天,寺里的小沙弥还是大光头,都在谈说越秀山庄要上山的事。

    寺内主持也没有要瞒着不宣的意思,已经让寺里的光头们开始做起了明面上的准备。

    宁黛也在期待中做着准备。

    很快,就到了越秀山庄确定上山的日子。

    清晨的阳光才洒落不久,还没来得及制造热度,打扫山门阶道的其中两个小沙弥便抓着笤帚一路跑回了寺里。

    一边跑,口里还在喊着:“来了,来了,山下有一队人正上山来呢!”

    宁黛刚好走出禅房,听见小沙弥的连声喊叫,不禁翻了个长长的白眼,又不是外星人入侵地球了,至于喊的这么惊慌失措嘛。

    没点淡定从容,光头当的不合格啊。

    越过小沙弥的叫唤,宁黛倒是对武林盟主那伙人挺感兴趣,打算趁没人注意,去山门外找个好位置瞧瞧热闹。

    结果还没走几步就被拦了下来。

    拦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僧人明月。

    对方似乎早猜到宁黛要做什么,拦下宁黛后说:“宁施主,今日寺内人多,万望注意安全。”

    宁黛一想。

    他这话倒是提醒自己了,确实该要注意一下安全。

    也不知道山下来了多少人,更不知道里头有没有人认识自己,万一撞个正着,吃亏的肯定是自己,那确实不划算。

    恰好僧人又给宁黛奉上了台阶:“宁施主不如还是去往藏经阁吧,那里清净。”

    宁黛欣然点头,接受了他的提议。

    今天有人上寺里来,僧人是不可能再待在藏经阁了,所以将宁黛送到藏经阁后,僧人便离开去忙了。

    不过今天的藏经阁不似往常,竟然还派了几名僧人守着,宁黛好歹也在这寺里待了挺久了,认得人,知道这会儿守着藏经阁四周的人都是罗汉堂的弟子。

    说白了,都是这寺里的高手。

    这让待在藏经阁里的宁黛不知道是该把自己当重要的大人物好呢,还是把自己当成是囚犯好。

    不过下一秒,她又品出别味来了,保护的这么好,不就表明这藏经阁里有好东西?

    宁黛禁不住“嗷呜”起来,哪里还坐得住,赶紧又起身,准备趁着阁里没有人,再把这里每一寸地方好好翻一遍。

1370、佛心客来一个(26)

    栖灵山是一处钟灵毓秀之地,山水俱全,虽然处在三洲交接中,但又不受世俗的浸染,建在山上的栖灵佛寺便得了这份优待,于江湖上而言也是一处不受侵扰的世外之地。

    佛寺的僧人们脱于世俗,不爱插手江湖上的事务,但江湖上却又不会真的无视佛寺的存在,向来都是和和气气的对待这些出家人们,直到这一回。

    这回,由越秀山庄牵头,联合了武林上八大家门派,连带着十几家小门小派,拢共加起来百号人,一起浩浩荡荡的来到了栖灵山,只为了栖灵佛寺连番遭了宵小,最近一次甚至还损毁了藏经阁的屋顶。

    佛门清净地,天天因为一卷无主的心法密卷遭贼,这像什么话,何况还是破坏寺内建筑的大事儿,越秀山庄这趟可算是师出有名,立马带着人连夜赶来。

    山下,浩浩荡荡一群人往山上走。

    山上,也是浩浩荡荡一群人往山门口迎。

    栖灵佛寺的方丈主持听见小沙弥的回禀后,当即带着安排好的僧人弟子,一起出了佛寺。

    两拨人就这么刚好在山腰上的山门处汇合。

    下方,领头为首的是越秀山庄的庄主,也是当今的武林盟主裴既。

    裴盟主今年才过不惑之年,一身侠骨风流,加之平时保养得当,如今看起来,与跟在他身旁的裴开济不似叔侄,倒像是一对兄弟。

    瞧见山上下来的僧人们,裴盟主当即止步,笑吟吟地拱手对领头的方丈主持行礼:“方丈大师,别来无恙。”

    “阿弥陀佛,佛寺甚少来客,今日竟来这么多贵客,实乃敝寺之幸。未能第一时间前来相迎,是敝寺失礼了。”

    方丈主持法号闻泾,对于裴盟主的客气话,他老人家双手合十,行了稽礼,还话的声音平和,又带着一份出家人的宽容。

    在闻泾向裴既行礼的时候,跟在他身后的僧人弟子们也一齐合十一稽,规矩妥妥的。

    站在裴既身后的裴开济一早就把目光定在老方丈左后侧的明月身上,向他使眼色也使了不下七八回了,不过明月一直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表情,对于他的使眼色是理也不理。

    裴开济发现明月是真的要装不认识他以后,只能悻悻的停止了小动作,老实的站着不动了。

    对于僧人们的告罪之举,裴盟主爽朗的笑开:“方丈大师实在是客气了,佛寺向来是清净地,今日我等前来叨唠,也是搅扰了贵寺的清净,还望大师和各位小师父莫要怪罪。”

    僧人们客气,裴盟主也客气。

    于是,方丈闻泾带头,一干僧人们齐齐口诵“阿弥陀佛”。

    翻译过来,就是在说“不怪罪”。

    裴盟主和闻泾方丈客气的往来了一番后,终于是客气完了。

    客气完后,当然也到了讲正题的时候。

    裴既见方丈没有要请众人入寺的样子,只能先开了这个口。

    “方丈大师,此番我等前来,乃是为了贵寺屡遭贼人一事。”

    “阿弥陀佛,此等小事竟也惹得众位牵挂,敝寺之幸。我佛慈悲,渡世间一切苦厄,只不过几名迷途的宵小罢了,并不是什么大事。”

    裴既面色一滞,“只不过几名宵小,不是什么大事”,闻泾方丈这是要模糊概念,也不打算正视他们来的目的是吧?

    他想到,他之前为表尊重,在飞鸽传书时,可是有明确说过这番来所为何事的。

    “方丈大师此言差矣……”

    裴既想要展现一盟之主的风度,好好与闻泾说一说道理。

    然而在裴既身后的旁人,却没有这个风度,当即打断了裴既的话。

    “方丈何必装傻!我等来的用意,方丈当真不知道?还是故意装傻充愣,实则要独吞那卷无主的心法?”

    闻泾和他身后的弟子们齐齐看向张口说话的人。

    特别是弟子们的面色,都各有几分不好看。

    说话的是八大世家之一的无极刀刘家的当家人,在江湖上也算是个有名号的人物。

    闻泾方丈对这人也不算太陌生,不过也没什么太大交情就是了,要不然对方也不会公然不给面子的说出这番话。

    好在闻泾方丈也是见过风浪世面的,外加又是出家人,没那么大的脾气,是以忍了对方挑衅般的发问。

    方丈忍了,但有人没忍。

    这人就是裴开济。

    裴开济心思简单,闻泾方丈是明月的师父,对方这么不给闻泾面子,不也等于是落了明月的脸,那明月是自己的朋友,间接也是落了他的脸。

    再说,现在是裴既和闻泾说话,哪轮得到旁人插话了。

    所以裴开济不管对方是谁,什么身份,怼回去便对了。

    “刘门主,什么时候武林盟主改由您来当了?”

    裴开济讥诮的一句话,当即让刘当家面色一黑。

    不过裴开济并不见好就收,又跟着嘲讽说:“看看人家佛寺的僧人,也没见有哪个不开眼的小弟子在方丈说话时插嘴啊,咱们同为武林正道,又不是什么乌合之众,难道不知道规矩两个字吗?”

    刘当家:“……”当胸口顿时聚了一团浊气。

    “开济!”裴既面色一板,轻叱了声。

    裴开济瞥了眼身旁的人,终于懂得收敛。

    不过在收敛之前,还嘟囔了一句:“本来就是嘛,大人说话,哪里轮到他来插嘴。”

    刘当家气的一张脸都红了,要不是旁边人拦了拦他,刘当家就要发作出来。

    旁边人示意他不要内讧,现在是入寺,有什么事,等先入了寺再说。

    刘当家这才气哼哼的咽下这口窝囊气。

    内讧没起来,裴既又扯开笑,问闻泾方丈:“方丈大师,我们何不入寺一叙?”

    闻泾沉默了几息,最终以一声“阿弥陀佛”作了答。

    老方丈侧过身后,跟着他的弟子们便也只能一齐跟着往两旁站,让出了一条入寺的道。

    下方的人心情一松。

    百来号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山寺,这一下,清净地可真的就清净不起来了。

    都是江湖上的人,多的是把嗓门大当豪爽的人,一进来寺里,顿时将山寺化作了热闹的市井之地。

    就连忙着在藏经阁里翻找的宁黛都听见了。

1371、佛心客来一个(27)

    几乎是那些江湖正道们一踏进山寺,身在藏经阁里,正表演徒手撬地砖的宁黛就听见声响了。

    更让宁黛觉得,来的怕不是什么正道侠士们,而是来了一团夕阳红旅游团吧?

    然后她继续做着手里的活,一点不担心会有人闯进来发现她正在干的“好事”。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寺里知道越秀山庄和正道上的人要来,可他们根本没想到会来一百多号人。

    这一百多号人的概念,等于是说寺里根本没有这么多的待客禅房,得想法匀出住的禅房。

    而且人来了这么多,总要吃饭吧,准备伙食这事也为难着寺里的僧人们,更不要说来了这么多人,还得时刻关注着这些人,以防他们乱晃乱跑,全都是事儿。

    闻泾方丈将这些琐碎事情交代给几个弟子去办,他自己则与裴既一干当家主事人去了寺里的待客堂,大家围坐一团,商谈正事。

    这商谈,想也知道不可能一刻钟就有结果,所以其他同上佛寺,又没什么话语权的正道侠士也不急,就着僧人的安排,各自入住了禅房。

    江湖上对于密卷心法的存放处也比较口径一致,都说是放在栖灵佛寺的藏经阁里了。

    是以,很多人在安顿下来后,第一个想法就是想去佛寺的藏经阁转转。

    结果才靠近藏经阁地界就发现,这藏经阁守的就跟座铁通似的,许多人还没再靠近就被守卫的僧人告知,此处不该是外客来的地方。

    来的人只能悻悻转身。

    走时,还不忘在心里骂上一句:“这帮出家人/秃驴可真贼/精啊!”

    与他们相反,宁黛可喜欢这群守在藏经阁外的僧人了,守卫的僧人们简直就是她的警报器,不管谁靠近藏经阁,她都能知道。

    只不过可惜的是,就算拥有了警报器,宁黛也没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又是无功而返的一天!

    另一边,自入山寺后,裴开济一直在寻机会和明月说话,候了一整天,终于是在快至用晚膳的时候给他找到了机会。

    趁着四野无人,裴开济挨到了明月的身边,悄声唤:“明月、明月。”

    相比起裴开济一副做贼的模样,僧人表现的正常很多。

    “裴施主。”他对着裴开济一稽,语带笑意。

    “哎,明月,那个谁还住在竹屋里吗?”

    “那个谁?”明月明知故问。

    “就是那个谁啊,你知道我说的是谁。”裴开济轻易就被话激的恼羞成怒。

    僧人嘴畔笑意加深:“裴施主是问宁施主?”

    “是啦是啦,就是那位宁施主。”裴开济孩子气的沿用了僧人的称呼:“她还住在竹屋里吗?我看你今日忙了一天,你不给她送饭了?”

    裴开济本想找借口偷溜去竹林里看看,但一来裴既不放他走,二来他怕人多眼杂,被人逮到了,只能忍着想先问过僧人,再看要不要找时间去竹林。

    他正想着挑个什么时间比较好,结果却见僧人摇了摇头。

    裴开济一愣:“她不住在竹屋里了?”

    “是。宁施主她……”

    话未完,裴开济喊起来:“不是吧,她不是说要留在这里一阵子的嘛?难道她已经能开口说话,然后就走了?”

    他不由得嘟囔,那也走的太快了吧!

    僧人摇头而笑:“宁施主近段时间住在寺里。”

    裴开济傻眼:“她住寺里来了?”

    随即又高兴起来,忙不迭的追问:“她住哪儿啊?跟我们住一块儿吗?我没见到她人啊。”

    对于裴开济听一句就要咋咋呼呼的说上四五句,僧人也是无奈,干脆也不急着回答他,任他先说着痛快。

    直到确定裴开济说完了,也问完了,催促着僧人快回答时,僧人才一脸带笑回答了他。

    宁黛住的禅房不是寺里的待客禅房,而是空余的弟子禅房。

    待客用的禅房与弟子禅房不在一个地方,她一个姑娘家,又不能发声,住在冷清的待客禅房,万一遇上夜闯佛寺的宵小,与她一个人住在后山竹林里又有什么分别。

    为了安全考量,方丈特许宁黛入住了弟子禅房,而且禅房位置距离明月的禅房不远,方便明月注意她的安全。

    不过她那禅房位置好,宁黛都不知道自己受到了严密的保护。

    裴开济一听宁黛住的离僧人不远,当即缠着他,说要跟着去看看。

    然而又被僧人摇了头。

    “干嘛?”裴开济不满道:“就非得装不熟吗?我去看那谁,又不找你聊天,有人问起来,也是我和她认识,不和你认识。”

    僧人顿时失笑。

    “干嘛干嘛。”

    “无事。”僧人摇头说:“现下宁施主也不在弟子禅房。”

    裴开济:“……”

    头一回,裴开济觉得僧人说话真是要气死人,就不能痛快的一次性说完整吗?

    打一下说一句,这谁顶得住。

    好在僧人见他耐心告罄,再不说个清楚明白恐就要当场暴毙了,也不再等裴开济再问,老老实实告诉了他宁黛在哪儿。

    “宁施主此刻在藏经阁。”

    裴开济“咦”了声。

    他对栖灵佛寺真真是甘拜下风了。

    竟让人去了藏经阁?

    裴开济虽然没跟大部分人那样去藏经阁那旮旯转悠,但也已经知道藏经阁外什么情况,不由得对僧人竖了个大拇指。

    “你们佛寺,真是牛!”

    虽然不知道他所谓的“牛”在何处,但僧人还是给了他一抹笑意。

    知道裴开济为何拦下自己,也答疑的清楚后,僧人再冲他一个稽礼:“寺内只有斋菜,还望裴施主见谅。”

    再看四下暮色茫茫,又道:“裴施主自便,贫僧要去藏经阁了。”该去领宁施主回禅房了。

    平日都能由宁黛呆累了跨出藏经阁走走,今天将她关了一天,僧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将人关傻了,这会儿终于得以空闲,只想快点把人去领出来。

    裴开济却拉住他,请求说:“带上我,带上我啊。”

    僧人无奈的望着他,却是没说答应。

    裴开济跟他杠上了:“带上我吧,我就去找人,又不去找东西,你也知道的,我要真对你们寺里那什么心法感兴趣,我早动手了,对不对?你还不知道我吗?我俩认识多久了,我是不是好人,啊,明月!”

    好聒噪啊……

1372、佛心客来一个(28)

    好脾气的僧人最终还是败给了裴开济的聒噪,答应领他一块儿去藏经阁接人。

    裴开济得偿所愿,高兴的跟个两百斤的孩子。

    于是,寺里的僧人也好,正道人士也好,都瞧见裴盟主的侄子,越秀山庄未来的庄主,裴开济同志挂着一副志同道合的嘴脸,与僧人一块儿举步往藏经阁方向走去。

    有正道人士私下暗骂:“卧槽,裴盟主好手段,竟是叫侄子出手!”

    有人接:“没想到裴盟主这纨绔侄子,平时不着四六,关键时刻还挺有用。”

    “那是明月和尚吧?”

    “就是那个明月!”

    “卧槽,裴开济好手段啊,竟搭上明月了。”

    “他们这是往哪里去?我怎么瞧着像是往藏经阁而去?”

    “卧槽卧槽,就是去藏经阁的!!”

    “闻泾方丈和裴盟主已经商议出结果了?”

    “没有啊……”

    众人面面相觑。

    这还叫没有商议妥?

    一个方丈的徒弟,一个武林盟主的侄子,俩人结伴一块儿往藏经阁走去,还能是为什么?

    众正道人士哪里还顾得上用晚膳,有些胆大的,不把规矩当规矩的,更是直接跟了上去。

    走在前头的两人当然也察觉了后边跟了一串尾巴。

    僧人忍不住叹了一息。

    裴开济也皱了皱眉,一脸不爽。

    不过他向来直言直语惯了,这会儿也是。

    “真是烦死人了,一个个又不是黄口小儿了,一点都没有身为客人的自觉。天色都快暗了,还在人家地盘上乱跑!”他说话的声音不轻,该听到的都听见了,更不用他说话的那番腔调,真是怎么古怪怎么来。

    尾随着的众正道人士干脆当自己是聋子,根本不打算和裴开济打嘴仗。

    如果能吐槽,僧人真想吐槽他,若不是他非使出了无赖的劲儿要随他一起去藏经阁,还至于身后带上一串尾巴?

    不过,此刻他有些后悔了,不该答应的。

    要不然,还是打发裴开济回去吧。

    但这么想时已是为时已晚,藏经阁已在眼前。

    好在藏经阁前还有寺内僧人守卫着,一个个立在暮色中,宛如石柱一般。

    僧人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再走近几步,原本不动的石柱忽然有了动作,一个个单手稽礼,口里诵了声佛号后,齐齐喊僧人“明月师兄”。

    僧人双手稽礼,声音清润温和的还了礼。

    还完礼后,僧人抬眸再看向门扉紧闭的藏经阁,暮色已沉,四周越来越显昏暗,只是藏经阁里并未点灯,也没半点声息,仿佛里头没人一样。

    里头当然不是真的没人,至少宁黛在听见警报拉响后,慢慢悠悠的打了个哈欠。

    光头可算是来了。

    经过今天一天的再次复盘,她是真的死心了,找不到就是找不到,她再也不想继续找了,甚至都暗暗发了誓,她再找一遍,她就出家当尼姑去!

    推测光头可能就要进来,宁黛干脆往门边候着去,一边不忘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裙,以免落下什么证据。

    僧人最终还是让裴开济留在外面,他独自一人推开了藏经阁的门。

    门一开,都不用他往内走,就见到候在门边的宁黛。

    “宁施主。”

    “啪”的一声,宁黛双手一合,还赶在他之前,熟门熟路的给他来了个稽礼。

    见状,僧人不由得噙出一点笑意。

    对她道:“今日辛苦宁施主。”

    宁黛:贼他妈辛苦了!

    僧人后退一步,让出了供她出入的空间。

    跟着僧人和裴开济一起来的正道人士们只见一个娇娇俏俏的小姑娘从藏经阁里走了出来,又见守在外头的裴开济像个二傻子一样同小姑娘打招呼,然后被对方无视,又又见三人一块儿往回走。

    守在藏经阁外的那些个木桩僧人对里头走出来一个大姑娘全都没有反应,似乎早就知道里头有什么。

    众正道人士面面相觑:“……”

    什么情况?

    为什么藏经阁里会有个大姑娘?

    难道那姑娘是密卷心法?

    如果是,那就有点清奇了啊。

    原来你是这样的栖灵佛寺!

    众人:“…………”

    越想……,越凌乱了。

    然而众人只能靠瞎猜,而且令人觉得奇怪的是,一路上就只听得裴开济叽叽喳喳的像只麻雀,却没听见藏经阁出来那姑娘开口说哪怕一个字。

    真是……老有个性了!

    很快,三人一同消失在了弟子禅院。

    但哪怕三人进了僧人弟子的禅院半天不见出来,这些尾随的正道人士也没立即就散去,而是又聚在一块儿絮絮叨叨起来。

    絮叨了几句后,忽然有人说:“我总觉得藏经阁里走出来那姑娘面熟的很,似乎在哪儿见过。”

    有人笑他:“这乌漆嘛黑的,你瞧清楚人家长什么样了,就说你见过?哪里见过,是哪家院子,还是哪座楼里见过?”

    一番话惹来其他人哄笑。

    那说见过的人抖了抖脸上的横肉,满脸的不爽,却又无从反驳起。

    因为笑话他的那人说对了,他确实是这个院,那个楼去的比较多。

    只是,他再努力想了想,又确定,绝对不是在那样的地方见过。

    “是真的面熟,到底是哪儿见过呢?”

    怪只怪天色昏暗,降低了面貌的辨识度。

    前头笑话过他的人嗤嗤了两声,不接他这一茬。

    另有人出声:“世外清净地,弟子禅房,姑娘?这栖灵佛寺,有点儿意思啊。”

    众人心里差不多的想法。

    而由僧人和裴开济一块儿护送回禅房的宁黛,则在心里琢磨着,刚才一群人跟着屁股后头,自己没有暴露吧?

    至于还在叽叽喳喳的裴开济,宁黛真想将他扔出去。

    “哎呀,没想到暂别不过短短一阵,我们又举到一起了啊。要是柳轻风在就好了。”说到柳轻风,裴开济现出一脸的遗憾来。

    但遗憾不过几秒,他又来劲,问僧人和宁黛:“要不我给他去个信,让他来啊。”

    宁黛无法发表意见,但拿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僧人则语带无奈的诵了声佛号。

    “裴施主,三思。”

    如今这么多武林正道聚在寺里,他把柳轻风喊来,这是要柳轻风来自投罗网吗?

    朋友当成这样,也没谁了。

1373、佛心客来一个(29)

    夜色彻底浸没了整座栖灵佛寺,佛寺中的重重佛殿在夜色的浸染下,更显得庄严深重。

    入住寺里的百来号人也因为夜色的降临安分了下来,没了之前的造次,一个个守规矩的窝在禅房里。

    第一轮的商谈最终以没有结果结束,裴盟主和各位当家主事各自回了入住的禅房,等着明天再议。

    裴开济也不好意思在别处多逗留,说了一阵话后,乖乖的回了自己的住处。

    终于把麻雀裴送走后,僧人和宁黛不约而同的松口气。

    裴开济走后,僧人也不打算久留:“宁施主,早些休息。”

    不过刚举步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返身看向宁黛。

    宁黛以为他还有事情要交代,默默地回视着他,等着他开口。

    僧人不语地注视了她几秒钟,随后,稽礼道:“这两天寺里人多事忙,宁施主自己多加注意。”

    原来不是要交代事情,而是奉言关心啊。

    宁黛下意识的“哦”了声。

    紧接着,一声带着些许沙哑的“哦”声便在屋内响起。

    宁黛先是一愣,随即瞪圆了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对面的僧人。

    僧人倒是没有太过吃惊的样子,不过唇畔也显出了一点点笑意。

    宁黛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踌躇了一秒,试探的又开口:“我说话啦?”

    声音虽然沙沙的,但确实听见了发声。

    宁黛的不敢置信变成惊喜。

    “光头,我能说话啦!”

    僧人目光一动:“……”

    光头,在喊谁?

    宁黛看着僧人,已经意识到自己喊错了称呼,求生欲促使她立马改口重来:“大师,我真的能说话啦!”并且极力当刚才那句话没说出口过。

    僧人低垂下眉眼,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又跟了句“善哉善哉”,再道:“恭喜宁施主。”

    宁黛两手捧住脸,满面的欢喜。

    实在是意外之喜。

    因为开心,便笑了起来。

    虽然沙沙哑哑的,称不上好听,但宁黛着实满意极了。

    听着她的笑声,僧人也跟着露出明显的笑意。

    不过也要提醒她:“宁施主虽已能发声,还是要小心养护一顿时日才可,切莫操之过急。”

    宁黛开心的发出一串“嗯嗯嗯”的赞同之声。

    “那不打扰施主休息。”

    宁黛本想留他一留,再陪她庆祝一下重获声音的喜悦,但想了想,还是没发声留他,打算一个人偷着乐。

    光头说的没错,她确实需要再小心的呵护一段时间,争取早日完全康复。

    因为能够重新发声这事,惹得宁黛全无睡意。

    于是到夜深沉时,她清清楚楚的闻到了一阵不同的幽香,又听到了几声细微的轻响。

    她竖着耳朵静听着,三声轻响后,是两声略重的声响。

    三加二?啥意思?

    夹心饼干啊,还是想要表达三长两短啊?

    三加二的轻响还在其次,让宁黛在意的是那若有似无的幽香味儿。

    宁黛确定那香味很是熟悉,这熟悉感并不是来自她,而是来自这具身体的原始反应。

    来这世界至今,她除了一开始会反复研磨记忆和任务的达成条件之外,之后就没怎么去想过。

    她试着静心回想这熟悉感是从何而来。

    半刻后,她蹭的一下坐起身。

    卧槽,那不是她仙一教里专门用来释放信号的香味嘛!

    此香叫“隐香”,是只有仙一教内部才有的一种香,属于教内自制。

    当然,也只有是仙一教的人才能闻的出来味儿。

    随着想起这香味为何属于后,对于那三加二的轻响声,她也有了反应,那是探路问声。

    隐香加上探路问声,宁黛不禁激动起来。

    这寺里有仙一教的人。

    想到此,宁黛更是坐不住,直接批衣起身,轻手轻脚的拉开门,想试试能不能寻香找人。

    不过显然不需要她这么麻烦,她才刚将禅房的门拉开,便见一道黑影蹲在自己门口的不远处。

    说是蹲,宁黛定睛一看,那姿势更像是半跪着。

    同时宁黛嗅了嗅,隐香的味儿直直透来,就是从那黑影那里传来的。

    黑影微微抬起头,没被黑色笼罩的一双眼恰好与宁黛对上。

    宁黛看着那双眼睛,又看出了熟悉来。

    熟人无疑。

    不但是熟人,还是信任之人。

    有了这个确定后,宁黛将门再打开一些,然后挪了挪位置,示意那道黑影进屋来说话。

    刚做完这几个动作,那黑影“嗖”的一闪,下一秒就出现在了禅房里。

    宁黛:“……”

    幸好是信任的熟人,要不然,估计“嗖”的一下之后,自己就紧跟着翘辫子了。

    宁黛将门重新合上,转身时,那黑影已经又是单膝半跪下。

    “教主。”

    宁黛眉头一挑。

    声音虽被覆住口鼻的面罩处理过了,但仍然是熟悉的。

    对方的身份、姓名随即反应在大脑中。

    秦义绝,仙一教的护法。

    名字听起来非常嚣张和霸气。

    光听名字时,第一反应都会以为这是个嚣张的老爷们,但其实是个姑娘家。

    不过,性子和做事风格与名字挺般配的就是了。

    但好在,“义绝”两字没用在仙一教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宁黛压着声问她。

    因为压低了声音,是以,哪怕宁黛的声音听起来带着点沙哑,也没令秦义绝起疑,品出不对劲来。

    秦义绝说:“武林正道上栖灵山讨要密卷心法的事传遍了江湖,教中长老怕教主有危险,特命我等前来接应教主。”

    换言之,来帮手了。

    对于秦义绝口中的长老,宁黛也能贴上信任的标签。

    那是看着宁家俩姐妹长大,也是少数知道宁家是姐妹两个的长辈。

    宁黛一点都不恼怒有来人帮忙,反而还想欢呼。

    来的好,来的秒,来的正是时候。

    终于不用单干了!

    她又问:“来了多少人?”

    秦义绝回答:“十几人,混在各家各派的队伍中。”

    宁黛点点头。

    今天一共来了百多号人,秦义绝领来十几人,也占了一成人数了,不算少。

    “来的正好。”宁黛往屋子中间走,在桌边落座:“现在是什么情况?”

    “教主指的是?”

    “正道上那位裴盟主可有要到心法密卷了吗?”

1374、佛心客来一个(30)

    秦义绝将这一天正道与闻泾方丈的商谈情况告诉了宁黛。

    虽然正道来的人多,与闻泾方丈共坐一堂商谈的人也不少,但偏偏十几张嘴都说不过方丈一张开过光的嘴,是以,今天的商谈等同于无功而返。

    夜里,裴既还与几大世家的当家主事们开个小会,说要想办法说服闻泾方丈。

    按商量过后的意思来看,这一趟,正道人士这方对取得密卷心法是志在必得,问题只在于不确定要花多久才能说动闻泾,以及,正道这群人,能否耗到得到心法的时候。

    听完秦义绝的话后,宁黛沉吟半晌。

    该说闻泾方丈是老顽固好呢,还是不知深浅好呢。

    不过人家老方丈都愿意她住在寺里,还住在弟子禅房,也不像是食古不化的老顽固。

    至于深浅嘛,她也不知道。

    半晌后,她摇头轻叹:“唉”

    秦义绝不知道宁黛为什么突然叹气。

    但又不敢问。

    宁黛却憋着一肚子话。

    何为正道,同心的是正道,顺从合作的是正道。

    除此外,都是异数,早晚会惹祸上身。

    哪怕是出家人,宁黛也不觉得能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想到这里,宁黛第一时间想起的,是寺里大大小小的光头们,还有那名叫明月的僧人。

    要真是惹祸上身,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可怎么办哦。

    宁黛又叹了一声,视线一转,看向一直抬头注视着她的秦义绝,脑中忽然有了一道灵光。

    “秦义绝。”宁黛忽然喊秦义绝的名字。

    “属下在。”

    宁黛招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

    她突然有了一个很不错的主意,决定帮帮以裴既为首的正道人士们,也帮帮栖灵佛寺的僧人们,更是帮帮她自己。

    这主意要搁在之前,哪怕她有想法,也做不了,但如今不同了,她不是单枪匹马,好歹也是有帮手的领导了,这个计划便有了可为之处。

    一阵叽里咕噜后,宁黛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秦义绝。

    和盘托出后,宁黛又交代她了一些必须要做的准备工作,直到确定秦义绝将该做的事情全部记下了,这才示意秦义绝离开。

    待到秦义绝要走时,宁黛又加了句:“晚上别来找我,有事白天寻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是白天,但秦义绝应下了。

    宁黛点头,示意她可以走了。

    秦义绝如来时一般,“嗖”的一下就不见了影子。

    送走秦义绝后,宁黛神奇的有了睡意,这一睡下,直接一觉到了天亮,然后在隐隐繁繁的木鱼声中清醒。

    僧人们的早课不仅闹醒了宁黛,同时也闹醒了那百来号正道人士。

    于是,热热闹闹的一天又开始了。

    等完僧人们早课,又等过了早膳,裴既为首的正道人士们再次找上闻泾方丈,一群人又关在待客堂谈说了很久。

    只是结果一如第一天,那就是毫无结果。

    相比起昨天,今天的闻泾方丈直接修起了不言心法,闭上嘴巴,不说话就是不说话,任在场的人如何说着说着就吵起来,都不能叫闻泾方丈开口说一个字。

    这样的情况也在第三天发生。

    这一下,不只脾气暴的部分正道人士不满,就连裴既这位武林盟主也对闻泾方丈这油盐不进的模样有所不满起来。

    裴既不由在心里暗处想着,若是能有个强有力的理由,迫使佛寺一定交出心法便好了。

    然而这强有力的理由该是怎样的理由,裴既却一时不知。

    好在,第三天夜里,上天到底还是送出了机会。

    正道众人入住佛寺的第三天,时至下午时,天气忽然骤变,未至傍晚,天上已然聚了一大团黑云,天色一下黑了下来,酉时过半,豆大的雨一泻而下,与此同来的,还有闷沉的雷声,并着闪动的雷电。

    因为雨势和雷电交杂,这一夜的栖灵佛寺显得特别寂静。

    正道人士也好,僧人们也好,全都待在自己的禅房里。

    又一道惊雷过后,宁黛推开了禅房的窗户。

    放眼看着浓墨般的天幕,宁黛忽然有点儿诗兴大发。

    月黑、风高、杀人夜。

    大雨、惊雷、干坏事!

    这样的天气下,要是不发生点什么,简直都对不起老天爷的气氛渲染啊。

    于是乎,不多时后,一道红光忽得在雨中冲起。

    栖灵佛寺里有一座浮屠塔,是寺里最高的一座建筑。

    最高,也就意味着,无论从寺里哪个方向看过去,都能瞧见这座建筑。

    而今,这座原本隐在雨夜里的最高建筑上忽然冒出了一片红光。

    红光自亮起便强盛,哪怕是在大雨的浇灌下,也丝毫没有被减弱的架势。

    宁黛先是心里激动,成了!

    秦义绝得手佛骨香了。

    心法密卷到今天也不知道在哪儿,但佛骨香却是十分清楚,所以宁黛让秦义绝今夜动手,偷上浮屠塔盗走佛骨香,而且也交代清楚了,佛骨香到手就放火烧塔,算做一个信号。

    如果东西没到手,那万万不可动手。

    如今既然烧塔,就代表事成。

    然后又默默地叹了一声气,心想着,要是放在现代社会,她的这个行为可是要被抓起来了。

    罪过,罪过。

    为显诚意,她双手合十,冲着红光处拜了三拜。

    才拜完,忽然听得有人高声喊话“走水了”

    宁黛一听,立马关上窗户,几步往榻上扑去,装睡。

    一套动作做的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随着第一声的“走水”响起后,很快,或高或低的“走水”声不绝于耳。

    再接着而来的,是僧人们走出禅房的纷沓脚步声。

    宁黛再在榻上躺了片刻,细听着外面的纷杂,等到了某个点,才慢慢悠悠地起来,这次打开了禅房的门。

    外头,声音喧闹。

    远处,冒着火光的浮屠塔仍浸在火里,而天上的雨势却在慢慢减小,照这趋势下去,这浮屠塔也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

    宁黛甚至已经在心里拨算着仙一教的财力如何,回头事了后,要不要给佛寺捐点香油钱。

    万一真保不住了,好歹也能重建一座。

    最终的事实证明,这一把火真的烧的有点大,也贼有技巧,僧人们忙乎许久,最终也没保住这座具有象征性的浮屠塔。

1375、佛心客来一个(31)

    晨曦微露时分,浮屠塔的火才被完全扑灭。

    浮屠塔是典型的砖木结构,塔墙塔顶等外层为砖瓦,内里是木头,一旦走了水,哪怕外面落着大雨,可有瓦和砖遮风挡雨,根本浇不灭火势。

    更不要说,这火是从里头烧起来的。

    这一把火烧到后来,便是个塔倒塔毁的结果。

    当浮屠塔倒时,不但压塌了距塔最近的一座佛殿,甚至还压伤了几名正在灭火,没来得及及时抽身的年轻僧人。

    索性是伤的不重。

    宁黛到达浮屠塔那边时,恰好是受伤的僧人被抬下去的时候,一时间那情形将她吓了一跳。

    心里连道了三声“罪过”。

    看来回头还得多添两笔香油钱。

    希望仙一教有两座金矿。

    “哎哎哎,你来看什么热闹,这是你能来的地儿吗?”

    宁黛刚挤到一线,斜里跑出来一个满脸灰,身上也湿哒哒,尽显狼狈的人冲着她挥手,让她往后边退。

    “……”

    宁黛定睛一瞧,这快要和叫花子为伍的家伙不是裴开济嘛?

    裴开济尚不知道自己眼下是什么形象,见宁黛一脸惊讶的盯着自己看,傲娇起来:“看什么呢你。”

    宁黛紧随着摇摇头。

    虽然她已经能开口说话了,不过这几天,她一句话都没跟裴开济说过,是以裴开济也不知道她能说话的事情。

    裴开济没功夫细问她摇头是什么意思,又冲她挥手,凶巴巴的让她往后边站:“这里人多,你往后站站,别到时候摔了伤了怎么了的。看见刚才抬走的两个人没,那就是太靠前的后果,你也不想跟他们一样吧。”

    “别到时候被火灼了,细皮嫩肉的留下疤,那你可就一辈子都去不掉了。”

    宁黛:“……”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吧。

    不过她还是往后退了退。

    裴开济一直看着她退到了安全地带,这才放心了似的,又交代她两句,让她好好站着别乱动之类的话,这才重新返身去帮僧人们灭火。

    宁黛直到裴开济的身影混入最前方的救火人员里,才好奇,他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吗?

    他那么关心自己干啥?

    说到关心,宁黛抬眼四下张望,一边寻找着僧人明月的身影,一边寻找着秦义绝的身影。

    以宁黛的认知,佛塔走水,明月那样性格的人铁定会奋斗在第一线,不过或许是现场人多人杂,她找了许久也没瞧见僧人的身影。

    而秦义绝就更没影了。

    宁黛想了想,或许是秦义绝藏东西去了。

    因为她在安排计划的时候,给秦义绝安排了几条路走。

    其中最上策的路,便是将东西先藏于一处,人再神不知鬼不得回来,尽量不引起任何人的主意。

    至于下策,就是带着东西先赶回仙一教。

    只是这一去路长,身份也铁定暴露了,难免一路上会有阻碍,也说不定会有追兵。

    不过宁黛想,好歹秦义绝带了十几号人呢,不至于落得走下策的结果。

    是以,她也定下了心。

    天亮后,方丈闻泾在几名僧人的陪伴下,来到了案发现场。

    一同来的,还有裴既这位武林盟主,并着几位正道上德高望重的家主。

    夜里瞧不真切的模样,此时已经十分清晰。

    看着现场的情况,裴盟主先是一脸惋惜的叹气:“方丈,这真是……”

    随后又脸露怒容,语气坚毅的道:“方丈放心,此事我一定给方丈一个交代。”

    闻泾方丈口诵了一声“阿弥陀佛”,低眉垂眼,却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离他们距离尚近的宁黛听见了,转过头去看这两位。

    心想着,这是已经知道走水的原因是人为,不是被雷劈了?

    然后又想,知道是人为的其实很正常。

    毕竟人为和天灾,还是很有区别的。

    不远处,裴开济小跑着过来,到了裴既几人的面前。

    裴既见他一身狼狈,不由得出声轻叱:“你怎弄成这个样子?”哪里还有半点越秀山庄未来当家人的样子。

    裴开济低头看看身上,原本月色的长袍沾了不少污痕,像是从泥地里滚过似的。

    他撇了下嘴,解释说:“帮忙救火啊,哪里还顾得上这许多。”

    闻泾方丈双手合十,对着裴开济口诵了一声“阿弥陀佛”,也不吝啬话语夸赞,感谢裴开济的出手:“多谢裴施主,裴施主行侠仗义,是为年轻一辈的楷模。”

    得到表扬,裴开济当即笑脸吟吟,很是受用:“方丈谬赞,开济当之有愧。”

    方丈身边的裴既也跟着脸色好上了两分。

    裴开济上一秒开心,下一秒又敛整了面色,抱拳作揖对闻泾方丈说:“方丈,佛塔走水连累了旁边的两座佛殿,如今佛塔损毁最为严重,其余两座佛殿,一座毁半,另一座万幸只损毁了一觉,但好歹殿内供奉佛陀都安然无恙。”

    “阿弥陀佛。”方丈苍老的脸上露出一脸悲悯。

    裴开济汇报完一夜走水的情况后,又有僧人上前来汇报了一遍情况,不过话到最后,多加了一句:“师父,我等寻了又寻,没有寻到供奉着佛骨香的匣子。”

    闻泾方丈听后,久久未言。

    旁边的裴既看在眼里,试探着问:“方丈,怎么?”

    被问了后,闻泾方丈长长地叹了一声息。

    似乎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

    转头看裴既,闻泾方丈淡声说:“供奉于浮屠塔的佛骨香被盗了。”

    “啊?”裴既连带正道几位德高望重的家主闻言,全都一脸大惊。

    只一个疑问浮在脑里:谁干的?

    又想:盗那佛骨香做什么?

    闻泾方丈说完,又垂下了眼。

    过了片刻后,又抬起来,问汇报消息的僧人:“可是已经全部翻找过?”

    僧人忙道:“已经全部翻过了。”

    火势一得控制后,僧人们便围住了塔段的部分,头一桩事便是寻找供奉镇寺之宝佛骨香的匣子,可惜一无所获。

    供奉着佛骨香的匣子不是凡物,大火不侵,按理来说,不会找不见,可事实就是没找着。

    不说整只匣子了,就是残骸都没有。

1376、佛心客来一个(32)

    给我半个小时的修文时间。

    修完再替换正常内容。

    *

    回到古代后,正巧赶上又是酷热的三天。

    幸而宁黛院房里的冰盆由世子爷院里接济后就够用了,世子爷还坚持着天天给她送瓜果过来,弄得宁黛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想着是不是该抽空去世子爷跟前兄友妹恭,或是投桃报李一下。

    不过她这三天都待在屋里没有外出。

    一则是因为天气热,二则是她在等罗一景按照约定好的,加她好友,给她送钱。

    最后嘛,当然是在等爱国所谓的“最合适的时间”。

    就她看来,最合适的时间当然就是睡觉的时候,所以这几天她整个人很规律,该吃吃该睡睡,就等着做那挑战任务。

    她也真是好奇,挑战任务到底是要做些什么,福利又会是什么。

    就这么过了三天,罗一景的好友申请始终没有等到,不过到了第三天夜里,明明还没什么困意的她忽然就觉得眼皮沉重,意识似要剥离身体,宁黛恍然明白,这应该就是爱国所说的合适时间到了。

    果然,到了下一秒,她就完全没了意识。

    无知无觉了不知道多久以后,她才听到了爱国的声音,从模糊到逐渐清晰。

    爱国复读机似的喊着:“带鱼姐带鱼姐带鱼姐……”

    宁黛只觉整个人昏昏沉沉,费了老大的劲去掀眼皮,总算是睁开了眼,只是眼前迷茫一片,今夕往昔不知何夕。

    说白了,也就是我是谁,这特么是哪儿啊?

    她爬坐起来,随着时间过去,迷蒙的视线终于恢复起来,眼前的世界再入目,只见是山峦起伏,远山叠翠,一片青翠苍茫。

    同时而来的还有一阵阵的山风。

    风不算大,但吹面生凉,而且脑袋还被吹的隐隐泛疼。

    宁黛“嘶”了声,抬起手按抚太阳穴,手才抬起,宽大的袖子便挡住了整张脸,风来,又将衣袖往她脸上猛吹。

    宁黛的视线里只剩下了一片透光的樱粉,她短暂的愣了一秒,当即挪开手,宽大袖子随着她的动作移开,随后又随着风啪啪地扇着她的脸。

    “……”

    啊草……古装!!?

    她放下手,再低头一看,果然没错,一身古装。

    而且她确定,不是她在侯府里穿的那几套。

    宁黛头一个反应是想要骂娘。

    “古代!?”她问爱国。

    爱国小心翼翼的接话:“对、对呀。”

    宁黛又问:“福利世界?”

    这特么能叫福利世界嘛?

    爱国不得不纠正:“挑战任务世界,过关才有福利。”

    他也知道宁黛问这两个问题的用意,忙不迭的撇清解释:“这个任务世界是随机选择的!”

    他加重随机两字的发音,就怕宁黛以为是他搞的鬼。

    其实所谓的随机都是上面领导安排,根本不是真的随机,但爱国能说吗?明显不能说啊。

    “过关有福利的任务嘛,肯定得增加一点儿难度的,对不对,带鱼姐。”

    现代世界搁你手里,还不跟玩儿似的,你又那么不喜古代,这么明显的特征,上头大佬会安排这样背景的世界真的是太人之常情了。

    宁黛不置一词。

    宁黛沉默的越久,爱国越没有安全感,只好硬着头皮,生硬的转移注意力:“带鱼姐,你知道你这回的身份吗?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的。”

    “什么身份?”

    宁黛很不满任务世界是古代世界这个设定,琢磨着是不是要放弃,重新换个世界,反正不是说有三次机会嘛。

    不过听爱国说她会喜欢这回的身份,她还是生出了一点好奇,也开口问了。

    爱国赶忙抛出她的角色身份:“你是一教之主。”

    哦?

    宁黛眨了下眼。

    “你威名赫赫,江湖谁人不识君那种。”

    哦哟?

    好像有点意思。

    “你武功修为卓绝,天下少有敌手。”

    呀......

    宁黛这下是真的被勾起了兴趣,嘴边不自觉的弯起了一点点笑意。

    “江湖啊?”宁黛咀嚼着刚才爱国话里的用词,算是对这个世界有了一部分猜测。

    鲜衣怒马,仗剑天涯吗?

    不对,“教主”一词,一听就跟歪魔邪道挂钩,百分之九十的可能,这身份就是个反派,大恶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宁黛觉得还是挺不错的。

    当坏人无压力呀。

    爱国能抛的饵也就只有这么多了,接下来......

    “其实我刚才说的那三条里,只有一条是真的。”

    宁黛:“......”

    原本微微翘起的嘴角顿时压平拉直。

    爱国在她发作前,还胆肥的添了句欠揍的:“带鱼姐你要不要猜猜看,哪条是真的?”

    “我猜你麻痹!”

    宁黛又抬手按了按太阳穴上方位置,情绪一带动,脑袋上更疼,刚才没有注意,这会儿再摸才察觉到,原来是脑袋上有个包。

    难怪被风吹的疼。

    而且......,她才发现身上衣袖上沾有几道血污。

    不过没觉得自己哪儿疼,这污痕大概不是她的。

    正当宁黛查看自身情况时,爱国揭露了刚才的答案:“第一条是真的,你真是一教之主。另外两条掺了水分。”

    宁黛不想说话,她在考虑换世界。

    考虑了泰半以后,宁黛干脆向爱国提出了放弃换世界的想法。

    爱国沉吟:“我觉得还是不要叭。”

    “为什么?”宁黛不忿。

    “因为我觉得,有很大概率你换的新世界还是古代世界。”

    “……”啊草……

    虽然爱国这话说的很不中听,但不知道为什么,宁黛竟是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反正有三次机会的,要不要先做做看啊?”爱国又撺掇:“运气好,直接通关了呢?”

    宁黛陷入纠结中。

    不过这风吹的脑袋突突的疼,实在让人受不了。

    片刻后,宁黛选择了妥协。

    “行吧。”

    爱国一听,连忙说:“那我先给你这个世界的角色记忆,随后给你详说挑战任务的完成步骤。”

    还有步骤?听起来似乎有点复杂啊。

    宁黛也懒得多想,“嗯”了声,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角色记忆涌来的时候,宁黛才发现,其实爱国说的三条内容都是真的。

    她在这个世界里,确实是一教之主,也确实武艺超群,威震江湖。

    而且,宁黛也没猜错,别人眼中的自己,果然是个大恶人!

    然而,别人不知道的是,其实她是“双子座”!

1377、佛心客来一个(33)

    不过,显然宁黛的祈祷并不给力,感动不了这个世界的神佛。

    晌午都没到,宁黛就听见寺里的消息,说僧人把宵小给逮回来了。

    宁黛:“……”算你牛掰!

    得到消息的时候,听闻人已经被带到了待客堂前的前殿,许多江湖人士都过去看情况了。

    宁黛不耽搁,也快步去了。

    等她到达前殿时,殿门边已经围了不少人。

    好歹平日里都是江湖上行走的侠客,正经人士,到了这会儿,却像是衙门升堂时,围在堂外看热闹的市井小民。

    看热闹,连带着不时议论。

    早在清晨裴盟主夸口要给闻泾方丈一个交代之时,正道这边已经开始着手自查入寺人员的情况。

    在僧人还没带人回来之前,寺里已经有了结果,正道各家这边共有五人不见了踪影。

    因少了人的不是同一家,所以其中哪个是纵火的宵小,暂且还没有定论。

    不过这都是在僧人回来前,现下,见了人,也就有了定论。

    宁黛挤进挤挤挨挨的人堆,挤到了最前方,将殿内的情况看了个清楚。

    殿内两侧坐着裴盟主和一些世家门派的主事,闻泾方丈站在殿中,正下还站着个五花大绑的黑衣人,但看那身段,是个女人无误了。

    光看那背影,宁黛没有百分百确定那人就是秦义绝,主要还是她期望那人不是。

    在黑衣女子的身边,则立着玉色僧袍的僧人。

    也是到了这一刻,宁黛才恍然发现,其实整座佛寺里,就只僧人一人穿的是玉色僧袍。

    相较起来,是那么的截然不同。

    “阿弥陀佛,女施主还是不愿意明说吗?”

    殿内对黑衣女子的盘问显然已经开始了会儿,闻泾方丈问出这句话时,两旁的正当主事们大多脸显愠色,其中一个还暴脾气的拍了一掌座椅旁的茶几。

    “都已被擒下,还装什么硬骨头,假哑巴!你到底受了谁的指示,为何要纵火烧毁佛塔?”

    “……”

    等了片刻,堂中的黑衣人一言不发。

    原先拍茶几的那人皱着浓眉,似乎又要拍茶几去了。

    好在在他落掌之前,被身旁的人制止住。

    旁边的一位主事说:“雷兄不必动这肝火。我见这女人面熟,似乎是赤星阁的人吧?季阁主不是在吗,不如问问季阁主可有眉目?”

    殿内人纷纷看向坐在下方的赤星阁阁主。

    一时间成为焦点,季阁主心里一咯噔,心下叫苦。

    硬着头皮说:“不瞒诸位,此女确实是我赤星阁之人,乃是阁中一名婢女,我竟也是到今天才知道,原来她瞒了良多。”

    季阁主说完,又厉声问向那黑衣女子:“细细,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是受了何人指使?若你是被胁迫,在座各位都不是不讲道理之人,或能饶你一饶,可若你冥顽不灵,可就别怪本阁主头一个绕不了你!”

    威胁的话已经放了出来,殿内又陷入短暂的寂静。

    众人在等着那黑衣女子坦白。

    但要教众人失望了,等了片刻,那黑衣女子还是一言不发。

    这代表什么,想来也不用再多上一遍。

    这回轮到赤星阁阁主拍茶几了。

    “细细!”赤星阁阁主怒喝着黑衣女子的名讳:“我赤星阁与你有何冤仇,你何必如此毁我赤星阁的名誉!”

    他带来的人干了坏事,这事无论如何都与他赤星阁脱不开干系,外人说道起来,一个传不好,更是会直接怀疑是他赤星阁指使,这盆子污水,赤星阁阁主无论如何也不想接。

    “季阁主不必动怒,老衲信得过赤星阁。”闻泾方丈捻着手中的佛珠,宽厚的劝起赤星阁阁主,劝完阁主,又转向正中的黑衣女子,温声道:“女施主毁我寺内浮屠塔一事,老衲可不计较,但还请女施主将取走的佛骨香归还。”

    闻泾方丈要求对方归还佛骨香的时候,殿内的几名一齐跟着双手合十,竟俱是对着那黑衣女子做了一礼。

    这画面看在殿内殿外人的眼里,都不由得暗忖这帮出家人实在是怜悯心太过,还对宵小如此礼遇。

    换了其他人,怕是早就动粗了,看她能骨头硬到几时!

    也是到了这时候,那黑衣女子发出了一声轻笑。

    似是得意,又似纯粹好笑不迭。

    听到了笑声,宁黛才终于肯定,那个黑衣女子还真是秦义绝!

    宁黛一面觉得完蛋了,一面又为秦义绝提了心。

    而殿内外的人听见秦义绝的笑声后,脾气暴性子急的那些个更是直接开骂起来。

    “无耻!竟还笑的起来!”

    “真是狂妄至极!”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真是欺负佛寺出家人啊!”

    “……”

    议论声渐多,随后突然发出一种声音。

    “此女如此嚣张,该不会是魔教中人吧?”

    “魔教中做事向来毫无规矩可言,如此看来,还真像是……”

    “魔教妖女!”

    “魔教妖女!!”

    “……”

    也不做求证,众人就这么肯定的给人打上了标签。

    站在人群里的宁黛左右看看,一时间无语极了。

    什么时候她仙一教改名叫魔教了?

    不过,由此看来,魔教比她仙一教的名头要大,形象也更深入人心啊,以至于众人竟是先想到魔教,而不是她仙一教。

    输给魔教一筹,宁黛竟有点儿那么不甘。

    只要这个任务能安然完成,她一定要致力将仙一教的名声往上提一提,好歹也要真正达到与魔教齐名的程度,再之后嘛,争取三年赶超英美。

    在众人大呼,将秦义绝达成魔教份子的时候,殿内有一人面色不虞。

    那人就是裴开济。

    作为真正魔教份子的好朋友,裴开济很不满众人不问青红皂白就将脏水往魔教身上扣。

    因为这份不满,裴开济往前一步,提起佩剑,用剑鞘那一头直指秦义绝,疾言厉色:“你到底是什么人!夜盗镇寺宝,纵火烧佛塔的事都干了,难不成还藏掖着一个名号不敢当众公布?”

    但凡有几分傲心的人,听到裴开济这么问后,大约都会开口报上名号。

    可是秦义绝偏偏不走寻常路,对于裴开济的激将法,根本不为所动,又还了他一声呵笑。

1378、佛心客来一个(34)

    秦义绝的再一声笑,意外的竟然没把裴开济惹恼。

    裴开济还举着手中的佩剑,定定看了秦义绝几眼,随后学着她面上的表情,哼的一笑。

    再之后,他将手中的佩剑调转了个向,重新收了回去。

    语气笃定:“你不是魔教中人。”

    殿内外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裴开济,不解他为什么会这么笃定。

    裴既看着他,先行开口:“怎么?你知道此女的来处?”

    对于裴开济当众放出断言,裴既是不满的。

    这满殿的人都没说什么,要他一个小辈跳出来言之凿凿做什么。

    瞎掺和!

    掺和也就算了,裴既最担心的,还是怕引祸到自家身上来。

    裴开济捏着剑,闻言回答自家叔叔的话:“不知道啊。”

    裴既顿时拧起两道浓眉,斥道:“那你妄加断言什么!?”

    裴开济跟着皱眉,连带也皱了皱鼻子,不满的回道:“我不知道她出处,但我知道她不是魔教中人,这又不冲突。”

    “你……”对自家这侄子,裴既也是郁闷极了。

    旁边,一位当家主事跟着好奇问裴开济:“裴世侄何以如何肯定?”

    裴开济冲那位一耸肩:“就我所知,魔教里的人大多敢作敢为的很,既被认出身份,铁定就认了,可这位倒好,故弄玄虚,深怕被人猜中似的,畏首畏尾的模样,跟魔教的那些人区别也太明显了!”

    “……”

    “………”

    “…………”

    听起来,好像挺有道理的。

    但又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殿内殿外的正道人士们面面相觑了一番,一时间竟也没想到是哪里不对劲。

    宁黛暗暗咬了咬后槽牙。

    特么的,别人没听出来,她听出来了啊!

    不愧是魔教份子的好朋友,裴开济这是明晃晃的在夸奖魔教中人敢作敢当呢!

    只不过,鉴于现今殿内被绑的秦义绝是她的人,所以在宁黛看来,裴开济这番话完全是在捧一踩一。

    这就让她很不高兴了。

    要不是局面不对,她都要跳出去,光明正大的怼回去:没错,我们就是来自中原以南,南不至南疆的大仙一教是也!

    内心里这么想着,但宁黛面上分毫不显,静静地关注着殿内接下来的发展。

    裴开济一番怪言因为有其合理之处,是以让人信了几分。

    闻泾方丈也不管被绑的秦义绝到底是什么,受什么人指使,他现下唯一关注的,只有镇寺之宝。

    他又问正中的明月:“你追去时,共发现了五人?”

    明月单手一稽,从容的答:“是。一共五人。弟子一路追下山腰,此女子拦了我,另几人趁机四散,往不同方向而去。弟子无法一一追寻。”

    所以正道这边少的五个人是一伙的。

    闻泾方丈思忖片刻,随后抬起眼对裴既说:“其余那四人,还要请裴盟主帮忙一二。”

    裴既起身抱拳:“方丈放心,裴某定当尽力。”

    “阿弥陀佛,老衲先谢过裴盟主。”

    “方丈不必客气。”

    说完其余四人后,闻泾方丈又移眼看向被绑的秦义绝,定了定神后,闻泾方正向秦义绝面前走去。

    又在快到秦义绝面前时停了步,双手合十问秦义绝说:“女施主,有一问,老衲还请女施主明言。女施主要我寺镇寺之宝,到底意欲为何?”

    秦义绝望着七老八十的闻泾方丈,看了一圈,随即瞥开眼。

    至于闻泾方丈的问题,仍是不愿开口。

    闻泾方丈也不恼,再问:“佛骨香为我寺镇寺之宝,却也不是什么不世之宝,老衲想了许久,只能想出一件需要它的事。女施主,可是要用它救什么人?”

    这直击中心的一问,不只秦义绝面上露出不同,就连殿门边的宁黛都被闻泾方丈的大胆猜测给惊到了。

    这位老方丈也太会猜了吧!

    他是怎么猜到的?

    捕捉到秦义绝面色里一瞬间的不同之处,闻泾方丈有了答案。

    又是一声“阿弥陀佛”后,闻泾方丈慈悲道:“既要救人,何不直接光明正大前来告知我寺?”

    光明正大的告知佛寺,佛寺就愿意把镇寺之宝给出来吗?

    更何况,要救的人那个还是作恶多端的人?

    宁黛微微笑了下。

    反正她觉得不可信。

    而这时,一直不开口的秦义绝也终于开口了。

    秦义绝反问闻泾方丈:“既然方丈知道了,那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方丈,应该也不会再派人追我那几个兄弟了吧?”

    她这话一出,顿时惹的一片正道人士骂声连连。

    “要人家的镇寺之宝救人,那也不用烧人家的佛塔吧?”

    “那佛骨香据说能解天下奇毒,难道是什么人中了无可回天的奇毒?”

    “也没听闻江湖上有什么人中了难解之毒啊……”

    “不做亏心事,用的着偷人家东西!?肯定是见不得人啊!”

    “我更是好奇了,此女到底是什么人,何人指派来的。”

    话语兜兜转转,又令人好奇猜测起秦义绝的身份来。

    而在殿中的闻泾方丈又对着秦义绝提了一问:“敢问女施主,所救是何人?”

    秦义绝想了想,答说:“重要之人。”

    “可否具体姓名。”

    “你不配知晓!”

    这就很不给面子了。

    “卧槽,拿人家佛寺东西,还说人家方丈不配知道?狂的她……”

    “这么狂的一女的,确定不是魔教中人?”

    “我看就是魔教的人!”

    “呀,照这么说来,会不会是那魔教教主中了什么奇毒,要这佛骨香来解毒,所以才派人来盗?”

    宁黛:呀,兄弟,你猜中了百分之五十啦!

    闻泾方丈被怼了一句后,面容平静地注视着秦义绝,隔了会儿,只是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停顿了片刻后,缓缓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然所失之物毕竟为本寺至宝。若能追回,老衲必举本寺上下之力,将其追回。”

    秦义绝:“……”

    “若有幸能追回,女施主那位重要之人,当可光明正大来寺里取。”

    “若是追不回……,唉,暂且还请女施主暂留寺内一段时间了。”

1379、佛心客来一个(35)

    才听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宁黛,反应了会儿才接上闻泾方丈的后一句“暂留”。

    她差点就以为老方丈真是菩萨心肠,愿意放水,贡献出镇寺之宝救人呢。

    没想到,下一秒就泼了盆冷水过来。

    佩服佩服,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既然闻泾方丈已经放了话,秦义绝自然被扣留了下来,关在了旁边的一座小佛殿里,而另外几个跟秦义绝一伙的,身为武林盟主的裴既也着手点派人去追捕。

    正道和佛寺这边开始忙碌起来。

    未免再有节外生枝的事,裴既点的人,都是亲信之流。

    不过也因为佛寺才丢了镇寺的宝贝,一时间也没人再去提心法密卷的事。

    忙着点人帮佛寺追贼是其一,不好意思立马提说则是其二。

    总之,开局是宁黛想要的,但结果却又偏离了她的设定。

    郁闷是一定的,不过宁黛现下也没时间郁闷,她唯一想的,就是该怎么把秦义绝给放了。

    当然,对宁黛来说,也不难。

    首先,她需要个能够光明正大接近关押秦义绝佛殿的理由。

    然后,拿出“圣母”精神就够了!

    佛寺和裴既那边动作很快,意外的倒是明月和裴开济都没被派出去。

    宁黛再见到明月的时候,裴开济正和他在一起。

    裴开济面色不虞,见了宁黛也没改脸色。

    宁黛好奇问明月:“他怎么了?”

    明月看了眼身旁的裴开济,说:“裴施主还在为殿上的事计较。”

    裴开济不满意僧人的用词,当即反驳道:“我怎么是计较了?我只是实话实说。”

    宁黛:???

    大约是看出了宁黛一头雾水,裴开济自己给她解释起来:“就那女贼,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派来的,我觉得她是想挑起魔教与正道之间的纷争。”

    原来还在计较其他人把秦义绝当魔教中人的事啊!

    宁黛微微一撇嘴。

    委屈你家魔教了是不?

    特么的,老娘还觉得委屈呢!

    谁要当你家魔教中人啊!

    不过宁黛还是要感谢裴开济,她正好想要说一说秦义绝呢,由裴开济开口提了,倒也能省了她一番口水。

    宁黛略过裴开济,向明月搭话:“之前,我也在殿外来着。我听说,丢的是贵寺的镇寺之宝,很重要的东西呢。”

    明月“嗯”了声。

    然后在宁黛要逐渐加深话题时,他却出声带偏了话题:“宁施主,走水时,你也可去浮屠塔那处?”

    宁黛一怔,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答。

    难道她暴露啦?

    不等宁黛想好要怎么回答,裴开济已经先开口插了话:“她去了,还一个劲的往前挤呢,我看她啊,也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幸好,我让她往后退了,要不然就依她这没轻没重的样子,指不定受伤的人里多她一号了。”

    闻言,僧人轻叹一声,一脸早想到会是如此的样子。

    宁黛眨巴眨巴眼。

    啥意思啊?

    僧人不赞同的说:“宁施主,喉伤才好,还是要多加注意保养为好。特别火烧后的浓烟,切忌要远离,对宁施主的喉伤只是百害而无一益。”

    宁黛:“……,哦。”

    僧人又说:“稍后,贫僧再为宁施主配一方清肺利嗓的药。”

    “……哦。”

    见宁黛合作,僧人这才松快了脸上的表情。

    裴开济听着两人的对话,没觉得有他什么事,可没想到,僧人下一句就对着他说。

    “裴施主,近日里怕是多事之秋,宁施主毕竟没有武艺傍身,这几日,还得托你多注意一些。”

    裴开济想想,确实是多事之秋,欣然接受,应下了僧人的请托。

    宁黛想举个手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她可以拒绝吗?

    裴开济应完后,下一秒突然突发奇想,兴冲冲的问僧人:“明月,你说我将柳轻风叫来怎么样?”

    僧人反问:“为何要请柳施主前来?”

    裴开济说:“我还是很在意那女贼,倒不如把柳轻风喊来对质一下。干脆用你们佛寺的名义请他来,怎么样?”

    僧人许久不言,似乎是在考虑裴开济所说的可行性。

    不得不说,裴开济这话误打误撞的,倒是给了僧人一些启发。

    猜测那名黑衣女子是魔教之人的不在少数,不说正道人士们,就连闻泾方丈也不像裴开济在殿内里那么肯定黑衣女子是不是魔教中人。

    如果可以,倒确实能将魔教的人请来对上一对……

    况且,僧人私心中的一部分,也认为不太可能是魔教所谓。因为柳轻风是魔教人,如果魔教真要对佛寺做什么,柳轻风不像是一声不吭的人。

    不说帮忙,好歹也会知会一声。

    由此,僧人脑中很快有了想法。

    “阿弥陀佛,此事,不如就由贫僧来做吧。”

    裴开济犹豫,想要跟僧人抢活干。

    僧人心知肚明,于是道:“今天殿内裴施主已说的够多,别再让裴庄主为难。”

    好歹裴既是武林盟主,裴开济明显向着魔教的事被人知晓,势必会引起风浪,也让裴既受人质疑。

    裴开济想了想,确实有些不妥,只能放弃自己去提议的想法,点了点头,同意僧人的决定。

    而听完两人的提议后,也让宁黛更加肯定了要早点把秦义绝放了的想法。

    “有什么我能做的吗?”宁黛积极的开腔,试图将话题往她想着的事情上带。

    裴开济一副赶小孩的架势:“去去去,你别添乱。”

    宁黛:“……”你大爷!

    她不理裴开济,直接转向僧人,提议说:“今天关起来的那人,我来帮忙送饭吧。”

    对面两人一齐看着她,诧异她的提议。

    宁黛镇定自若的说:“我和她都是姑娘,我给她送饭,应当比较合适吧?”

    裴开济微微皱眉,想让她别费这心思。

    僧人却在稍加考虑后点头说:“宁施主若愿意,倒无不可。”

    “我愿意的,我愿意的。”宁黛积极:“为贵寺效犬马之劳,也当是报答明月你对我的救命之恩嘛。”

    幸而爱国不在,要不然,该在这个时候吐槽一句:哦哟,人家救命之恩是涌泉相报,你完全是要命啊!

    至于现下的爱国,爱国还在他的贪吃蛇比赛中。

1380、佛心客来一个(36)

    僧人带着裴开济和宁黛两个人的提议,去找了闻泾方丈。

    与方丈细细商谈了一番后,不多时,闻泾方丈便找上裴既,向他表达了栖灵佛寺要请魔教上山的想法。

    说是想法,但闻泾方丈根本不需要裴既同意。

    丢失的毕竟是栖灵佛寺的至宝,盗宝贼又被人怀疑是魔教中人,栖灵佛寺要请魔教人上山,正道上也无话可以置喙。

    所以闻泾放置在告知后,便修书一封,飞鸽传书而去。

    而另一头,僧人说到做到,给宁黛又配了一方药,还亲自煎了药送到宁黛面前,看着她服下。

    喝药老手宁黛接过药碗,眉头皱也不皱,豪迈当酒一饮而尽。

    看完她服药,僧人这算的安心,稍顿,将宁黛之前提议的事,给了她确切的答复。

    “宁施主想为那名黑衣女子送饭的事,我已知会过厨房,待晚间用晚膳后,就劳烦宁施主送去了。”

    宁黛一听,当即“嗯嗯嗯”的点头。

    不枉费她喝这一碗苦药啊!

    当然,嘴巴上还是要甜一下:“能为寺里做点事,我真是太开心了!”

    僧人微微一笑。

    夜里,用过晚膳后,宁黛开始了她头一天的牢头送饭生涯。

    寺里厨房已经接过明月的嘱咐,早一步准备好了给秦义绝的膳食,放在一只食盒里。

    宁黛提了食盒就去关押秦义绝的小佛殿。

    然而,走到半道上,裴开济从斜里走了出来,像尾巴似的缀在她身后。

    宁黛停步后望:“你跟着我做什么?”

    裴开济理所当然:“明月托了我照顾你的,忘记啦?”

    今天才说过的话,她这当事人分明也在场的。

    宁黛没忘,但却一点都不想记得。

    她改换上一张笑脸:“我就去送个饭,裴公子不用担心啦。你忙别的去吧。”

    裴开济郑重的说:“你去送饭我才担心,你是没和那女贼对上过,你不知道,那女贼啊,一看就是心狠手辣之人,你看你连自报能力都没有,可小心她一掌就要了你小命。”

    宁黛:要你的小命,滚!

    “裴公子,你跟在我身后,我心慌。特别是晚上的时候。”

    “你心慌什么?”裴开济一脸不解。

    宁黛肃着脸:“当初,我被人抹脖子时,就是被人跟在了身后。所以,如今的我有ptsd!”

    前半段裴开济听懂了,后半段没懂:“你有什么?”

    “我有ptsd了!”宁黛解释:“创伤后应激障碍。你跟着我,我也不知道我会怎么样。我可能会对你发起攻击,可能对我自己发起攻击,所以请你不要跟在我身后。”

    裴开济:“……”创伤什么?什么障碍?

    宁黛不管他听没听懂,只严肃的重复:“千万千万不要再跟在我身后了。”

    说完,宁黛重新抬步,但却变成了走三步回头看一眼的神经质模样。

    裴开济:“……”

    虽然很无语,但裴开济一时还真没再继续跟上去。

    裴开济想着,要不先转头去问问明月,明月懂医,或许能给他解释下什么创伤障碍还是什么障碍的。

    宁黛可不管裴开济要去找谁,在她确定裴开济没再跟在她屁股后头后,她赶紧加紧脚步。

    关押秦义绝的佛殿门外,寺里派了两个僧人看守,不过这两位僧人事前也已经得到过明月的叮嘱,宁黛来时,两人并不发问,直接就让宁黛进去了。

    小佛殿里只供奉了一尊慈颜的佛像,佛像下安着供桌,供桌下是两只蒲团,此外没有别物。

    而秦义绝此时则坐在蒲团上。

    宁黛以为秦义绝会被五花大绑,没想到她却是没被绑着,不过看样子,哪怕没被绑缚住手脚,也没好到哪儿去。

    秦义绝见来的人是宁黛,眼中换上了心安之色。

    不过也知道现下是非常时刻,秦义绝没有开口。

    反而是宁黛很直白的问她:“你是不是被什么高手封了内力?”

    秦义绝点了点头。

    “哦,那寺里的人还算挺人道的。”

    秦义绝眸底浮现讶异,似乎没想到宁黛会说这样的话。

    而且,也没太懂宁黛为什么会这么说。

    宁黛的想法当然与众不同。

    就说被绑住手脚,怎么上厕所啊?

    宁黛将食盒里的饭菜取出来,因为佛殿里没有桌几,她干脆就将供案当了桌子。

    “吃饭吧。”

    摆好饭菜,将筷子塞进秦义绝手里,宁黛忽然自言自语了一句:“应该没毒的吧?”

    秦义绝:“……”

    她家的教主,好像有点怪怪的。

    宁黛没再说话,等着秦义绝先吃饭,脑中也开始在想着,按照秦义绝现在这样子,她又要怎么把她放出去。

    原本想的是秦义绝被绑了手脚,但身上功夫仍然,那她便可以拿自己做人质,让秦义绝挟持自己离开,可是偏偏秦义绝没被绑,而且还跟自己一样,那估计是走不了这条路了。

    就是想走这条路,还得想办法让秦义绝恢复功力。

    想到功夫这事,宁黛又想到她心心念念要得到的佛骨香。

    宁黛转头看看虚掩的门扉,想了想后,洒了一些青菜里的油渍出来,在供案上慢慢得写字,询问秦义绝佛骨香如今的下落,又是不是安全。

    秦义绝看完宁黛写的字后,也如宁黛一样,小心翼翼的四下看了看。

    在确定应当没有人偷听之后,她贴近宁黛,悄然告诉她:“东西按教主吩咐,藏在你所说的安全处。”

    宁黛一听,两只眼瞪的老大。

    我勒个大去!

    藏起来了?

    藏在了她说的地方?

    那之前说的四散的那四人也是幌子了?

    宁黛之前交代过秦义绝,说把东西藏好后再混回来,不要让正道上的人起疑。

    而她交代给秦义绝藏东西的地方,就是她之前待的那间竹屋。

    所以,现在佛寺和正道人士在找的佛骨香,现在就放在那间竹屋里。

    宁黛一颗心徒然加快了跳动速度,她真特么想立即跑去竹屋找东西啦!

    秦义绝又贴过来,语带关心的悄声说:“教主,此地不宜久留,教主还是早些回去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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