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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莫伊莱     罪恶无形txt下载     罪恶无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章 沉默

    胡梅想了想:“最初是闹过几次的,但是后来就没有过了。他们去的时候要求很明确,就是必须处理景永丰,否则就是害人,但是我们这边的态度你们也都看到过的了,根本就没有这种打算,所以也不可能让他们在那里吵这种话。

    这不后来他们就开始倒打一耙了,那家的父母一来要个说法,他们也不像之前那样,还安抚一下,说一些没有营养的什么车轱辘话,他们一来,就特别高调的翻脸,扯着嗓子说既然觉得这里不合适,大家理念不一致,已经全额退费,之前上过的课也没有给扣钱,总不能还来闹吧,培训中心这边绝对不会轻易妥协,违反原则,谁能闹就给谁赔钱。”

    “这么做就有点无耻了吧?”夏青皱紧了眉头,她原本就因为景永丰有这种问题,全脑开发中心那边居然上上下下包庇美言,不仅没有及时处理,反而还把景永丰当成了是摇钱树一般,这就已经让人很不爽了,没想到为了避免景永丰的口碑受到影响,他们居然还用了倒打一耙的这种把戏。

    “是啊,我也是看到之后所以更加气愤,觉得无论如何也要抓住景永丰的小辫子,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孩子的父母那种想要追究到底的架势把景永丰吓到了,所以他那之后就真的比较注意,都没有过那种类似的举动。”

    “那后来你们那边一直都没有给他们家一个答复,他们能善罢甘休么?”

    “不能也得能啊!培训中心那边上下统一口径,都一口咬定说是他们占便宜上了课还要全额退费,甚至还想要利用孩子讹诈钱财,虽然这种理由说出去,肯定有的人相信,也有的人不信,可是哪怕有一半的人选择了相信,也还是会给那家的父母造成很大的心理压力。”胡梅叹了一口气,“当时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他们不要脸,为了讹几个钱,连自己孩子的名誉和脸面都不要了!

    我猜后来那家人再不来闹,也跟这个有关系吧,一方面明知道我们那边在耍无赖,不打算有任何的正面态度了,另一方面明明自己吃了那么大的亏,还得被人给说成那样,换成是谁估计都会觉得有些接受不了的。”

    “那你对这件事怎么看?”纪渊问胡梅。

    胡梅眼神有些发散:“我觉得那个小女孩儿其实还是很幸运的,虽然遇到了景永丰这么一个人渣,但是她的父母是真的很关心她,并且也非常的警觉,相信孩子,保护孩子,第一时间站出来给她遮风挡雨,没有麻木不仁的好像很多人那个样子,面对这种事不但不引起重视,反而还说小孩子小题大做。”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情绪很显然是又出现了明显的波动,她搂着女儿的手臂不自觉的收紧起来,小女孩儿原本舒舒服服的被母亲搂在怀里,一脸满足,结果现在也因为外部的压迫感而感到了不适,开始扭动圆圆的小身子,想要挣脱开,她挣扎的动作仿佛唤醒了胡梅,让她一下子被拉回到了现实当中来。

    胡梅松开手臂,小女孩儿从她的腿上爬下来,跑到一旁去玩,胡梅自己也这才意识到方才自己在说那些话的时候,两只眼睛里面蓄满了眼泪,她赶忙说了一声抱歉,然后转过身去擦,擦完之后转回来,正对上四道探究的目光。

    “不好意思啊!我这有了孩子之后就是会变得非常的情绪激动,所以一下子没有控制住自己,让你们见笑了!”她擦干净眼睛里面的泪水,忙不迭的和夏青、纪渊他们表示歉意,“你瞧这事儿弄的!本来是跟你们好好的说那件事,结果我自己在这里一个劲儿的情绪瞎激动,还请你们多多包涵,毕竟这有了孩子之后,真的会发生很多的变化,你们没有这方面经历体验的,说了都没法理解。”

    纪渊对她点点头,虽然看向胡梅的目光有些深沉,但是面上倒是什么也没有表露,就直接问:“所以后来那件事情不了了之,那家人就那么算了?”

    “是啊,自己家孩子明明是吃亏被人占便宜的那一方,结果身边总有那种反过来羞辱他们的,这换成谁估计也接受不了,所以就放弃了。”

    “那家人的信息你这边有一点了解么?”

    “不是特别了解。”胡梅有些遗憾的摇摇头,脸上的那种惋惜和自责不像是能够随随便便装出来的,“我一直希望自己能够帮上他们一点什么,如果我能抓到景永丰的问题,也算是帮他们伸张正义了,可惜我什么都没有抓到,后来那家人因为跟培训中心那边闹不起,再也不来了,其他人,尤其是我们老板还有主管他们,是真的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但是我却觉得心里面特别难过。”

    “所以在你看来,你单位的那些同事,他们是知道景永丰是存在问题的,但是并不在意,还是他们本身可能真的就不觉得景永丰的行为是有问题的?”

    纪渊抛出来的这个问题,让胡梅皱紧了眉头想了想:“这个怎么说呢,我觉得他们未必真的不知道景永丰的行为是有些不大妥当的,只不过刺没有扎在自己的身上,所以就不疼,反正被景永丰搂着亲的又不是他们家的孩子。

    其实私下里我也想过跟同事之间通个气,那些年轻二十出头的可能不理解,但总有那么一些结了婚,已经有小孩儿的吧!我就不信年轻的不理解,他们也不理解,所以我就私下里也委婉的跟她们聊过这件事。

    在我跟她们聊之前,我以为我能拉倒一些支持呢,如果大家都觉得这样不妥,一起给老板施压,说不定也能对景永丰做出什么处理,结果让我真的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们的反应都是特别平淡,有的让我别操心那么多,就好好做自己的工作赚钱养家就好了,还有一个女同事最让我生气,她嬉皮笑脸的跟我说‘我又不怕,我家生的是男孩子’!把我气得都哆嗦了!”

    “这种事情可不分男孩还是女孩,没有哪个性别是绝对安全的。”夏青不赞同的摇摇头,她一直很反感在被害人性别上面做文章,莫名其妙找优越感的人,不管是什么年龄段,什么性别的人,都存在成为犯罪对象的概率,所以每个人都应该提高警惕性,避免受到伤害,而不是拿性别当成豁免金牌,这很无知。

    “是啊,所以我才特别生气,气得手脚都发凉!我觉得就是因为有这些麻木不仁的人,还有那些没脑子的父母,所以才会让孩子受到伤害,并且在受到伤害之后,孩子得不到保护也得不到安慰,坏人反而可以毫发无损!”

    说着,她的眼眶就又泛红湿润起来,情绪明显又有些激动了。

    纪渊看着胡梅的这一系列情绪和反应,没有作声。

    “那现在景永丰死了,你也不需要担心他固态萌发,又去对别的小朋友下手,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吧?下一步什么打算?”夏青问胡梅。

    “我不瞒你们,那天看到你们过去了解情况,知道景永丰已经死了,我也觉得不想在那家幼教机构继续工作,那种思想理念,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去和他们融合!我不能容忍自己和那种见钱眼开、唯利是图的垃圾混在一起!不管是从我作为一名工作人员的角度出发,还是从我作为一个母亲的角度出发,都不行!”胡梅对这个问题的答案甚至连思考一下都不需要,直接就做出了回答,“我已经在找别的工作了,尽量协调和家里面照应孩子的时间。”

    “嗯,这样挺好的。”夏青点点头,似乎对胡梅的这个决定很满意,“除了这一次的事情之外,景永丰还有没有因为类似的事情,或者哪怕别的原因,跟其他人有过矛盾摩擦?或者你们那边除了他还有没有别的‘摇钱树’了?”

    虽然说因为景永丰的那种见不得人的癖好而导致了杀身之祸,这无论怎么看都是概率最大的,但是别的可能性也不能不去考虑到。

    人性终究是复杂的,就像胡梅说的那样,哪怕景永丰的某种行为是不对的,只要没有直接触及到某些人的切身利益,那么这种行为对他们就不构成任何威胁,也不会去与之计较,更不可能主动站出来伸张正义。

    但是如果反过来,景永丰或许并没有做什么在某些人看来大错特错的举动,只不过在利益上对自己构成了威胁,那么这些人反而不会甘心听之任之。

    很多时候,尽管承认这样的现实会让人感到有些灰心和沮丧,却仍然不得不面对这样的一个事实,那就是在这个社会上有那么一部分人,大奸大恶只要没有落到自己的头上,他们就可以高高挂起,与之和平相处,而当有什么人动了自己的那块奶酪,不管对方是善还是恶,他们都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景永丰是那家幼儿全脑开发机构的人气之星,是那里的摇钱树,这是不争的事实,所以他也得到了来自于老板的偏爱和袒护,那么其他人呢?有没有人是因为被景永丰挡了路,所以利益受到了损害的呢?

    胡梅仔细想了想,然后有些犹豫的说:“有那么一个人,是我在这家全脑开发中心唯一能够想到符合你们标准的,不过我也不敢保证是不是真的是你们认为的那样,因为那件事我也没有亲眼所见,也是我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那人叫孙禾,原本也那里的一个童话剧演员,或者确切的说吧,在景永丰之前,孙禾才是那边的‘台柱子’,景永丰刚去的时候,还只是在一旁穿着那种卡通衣服蹦蹦跳跳,帮衬着烘托气氛的角色。

    后来孙禾出了一点错误,然后影响不太好,本来都想要把他给开除了的,但是他跟老板的老婆七拐八拐的带着一点亲戚关系,而且除了在这边混日子,也没有什么别的本事,后来家里头又说情,就没开除,给暂时给换了个岗位,让他出去发传单跑业务了,这活儿又累赚的又少,所以孙禾就很不高兴。”

    “他和景永丰之间的矛盾是体现在什么方面的呢?”

    “这事儿到底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没有地方查证去了,”胡梅说,“我听说是这么回事,这个孙禾其实并不喜欢小孩子,但是为了做这个赚钱多,他本身性格也还挺活泛的,所以效果就还挺不错,为了钱么,他就还挺有模有样的。

    后来景永丰刚来的时候,也只是给他热场搞气氛的那种辅助的角色,景永丰好像说是找老板申请过,说他觉得自己很擅长,也想要试试当个主演什么的,但是那会儿孙禾挺稳定的,老板也不想随便用一个不知根知底的新人。

    没过多长时间,有一天景永丰发了一个视频到网上,视频里是他在那里对着镜头跳手指舞,视频本身没有消原声,背景音乐就是全脑开发中心里面放的,不是网上配的那种,所以声音比较小,周围其他的杂音也都听得到。

    这个视频一发出去,就有比较细心的人,看到景永丰后面没多远的地方站着孙禾,孙禾正在跟几个人眉飞色舞的说话,因为视频原声没有消么,所以人家把音量调大了之后,就能听到孙禾在跟人说些什么。

    孙禾跟人家说,那帮小崽子如何如何傻,怎么怎么好糊弄,要不是为了钱,他看到小崽子都恨不得一脚踢出去几米远。”

    夏青挑眉,已经有了几分了然。

    “这个视频是景永丰传上去的,虽然说那时候景永丰是负责热场的那种角色,但好歹为了宣传的效果,之前也和积极的去跟一些家长互相加过好友,所以那段视频就被有的家长看到,看到之后肯定特别不高兴,又传给别人,”胡梅摊手,“到后来扩大到了景永丰的好友范围之外,一下子就闹大了。”

第二十一章 高调

    “那条视频还能找到么?”夏青从胡梅讲述的这件事听来,就觉得这件事不会是一次巧合,这毕竟是一个成年人的社会,没有什么事是绝对单纯的。

    而这个世界上所谓的巧合,恐怕保守估计也有近五成是人为的策划。

    “那个视频没有了,”胡梅摇摇头,“当时因为一下子传播出去,影响挺坏的,后来一帮家长跑来单位里面闹,要让孙禾出来给大家伙儿一个交代,解释一下怎么他们家的孩子就变成了‘小崽子’,凭什么就要一脚踹出去几米远!

    当时那个情况,要是真把孙禾推出来,估计能被那帮生气的家长给活活撕了,所以不管是不是因为孙禾跟老板家里面七拐八拐有点关系,也不好把他真的推出来,所以对外就一直是说把孙禾给开除了,老板和主管出面道歉。

    那件事确实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之后童话剧那一块停了几场,老板叫景永丰把他当初传上去的那条视频给删掉了,后来过了一阵子,这件事情毕竟造成的影响是比较有局限的,所以也就没有人再提,也没人特意保存过那段视频。”

    “那景永丰这么一来,不是应该把你们老板给得罪了么?因为他的这一个举动,导致你们那里口碑受损,还把‘台柱子’都给弄倒了!后来为什么他居然可以不受影响,甚至还取代了孙禾,成了新的‘台柱子’了呢?”夏青问。

    胡梅叹了一口气:“这个过程我还真听人家讲过,听完之后其实我也蛮惊讶的,当时因为那件事,景永丰在单位里面确实受到了严肃的批评,并且之后一段时间,我们那边都多了一个规定,就是不许在休息室里面随便拍视频什么的,更不能拍完了随便发到网上去,免得造成什么影响。

    之后一段时间童话剧停了,景永丰也很受影响,没有什么活儿,然后他去找老板,主动毛遂自荐,说他觉得这件事情他也有责任,所以希望能够给他一个补偿的机会,重开童话剧,他一定帮忙把流失的客户给重新巩固住。

    那时候反正也已经都这个样子了,死马当作活马医也好,老板就同意了,让景永丰试一试,不行的话就连他都一起滚蛋,景永丰就试试,没想到就一下子吸引住了不少的小朋友,你们估计也听说了,景永丰在和小孩儿在一起的时候,会表现出一种很强烈的亲和力,所以效果就特别好。

    打从那之后,景永丰就算是彻底翻身了,不但老板对他之前差一点搞出坏影响这件事情提都不提,孙禾那边更是不管怎么努力,都不给他调回去了。”

    夏青听胡梅讲这些,默默的点了点头,从景永丰后来成了摇钱树之后惹了那么大的麻烦,全脑开发中心上上下下却都保持缄默,闭口不谈,甚至拼命的进行粉饰这一点,就不难看出这里的老板虽然从事的算是教育行业,但是生意终究是生意,归根结底利字当头,就算当初孙禾的形象坍塌是景永丰造成的,但只要后来景永丰能够创造出更高的价值,就什么都好说。

    除此之外,夏青也觉得有些唏嘘,以前小的时候,总听大人说什么糖衣炮弹,糖衣炮弹,但是这个概念太抽象,很陌生,并没有让她有什么感触。

    现在她却有些领悟了,从景永丰的这件事就可以清清楚楚地反映出来。

    孙禾因为骨子里并不喜欢小孩子,只是把取悦小朋友当成了赚钱的工具,私下里对那些小孩子用了不大尊重的称呼,说要把他们一脚踢开多远。

    他当面对任何小孩子有过粗暴的举动么?似乎是没有的。

    他真的把那个小孩子一脚踢出过几米远么?这个可以肯定,绝对是没有的。

    但是因为他的那些言论,那些假想出来的行为,孩子们的父母出离愤怒,他们感觉受到了很大的冒犯,堵在全脑开发中心门口要讨一个说法,哪怕这个冒犯只是情感上的,并没有造成任何实质上的伤害后果。

    景永丰,不顾小女孩儿的挣脱,几次三番在童话剧表演过程中借着互动的名目去亲小女孩儿的脸,哪怕小女孩儿的父母第一时间就站出来进行了制止,并且表现出了极度的愤怒情绪,却依然没有换来什么共鸣,甚至没有影响到景永丰接下来的表演,他依旧可以在舞台上和其他的小孩子继续热情互动着。

    景永丰的举动甚至都不能够用“隐秘”来形容,毕竟那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的事情,就因为蒙上了一层有爱的甚至是亲近的保护色,便轻而易举的麻痹了一众成年人,让他们觉得那些都是正常,没有任何问题的。

    这可真是让人感到既无奈又无力。

    “孙禾后来一直都在你们这里工作,从头到尾也没有出来道歉过?”纪渊问。

    胡梅点头:“是,没出来道歉过,不过后来景永丰一下子火爆起来了,很快那些家长就把这些事情都给忘了,到现在之前的那个‘台柱子’到底叫什么名字恐怕都有很多人说不出来。孙禾没有被开除,一直在外面跑市场,看老板的意思,好像是想要让他受不了,自己辞职走,但是没想到孙禾一直坚持着。”

    “他现在的收入各方面,比之前怎么样?”

    “那是不能比的,我们这边有那么两个比较厉害的销售,但不是孙禾,他的性格就不是特别适合这种工作,我也不清楚他具体能赚多少钱,估计还是凑合够用吧,不然不就早离职了。”胡梅回答的不算具体,但是听起来比较可信。

    纪渊看了看她,又问:“你比较同情孙禾的遭遇?”

    “是,我挺同情他的。”胡梅没有想到纪渊会突然抛出这样的一个问题,不过她倒也没有觉得什么为难,回答起来还是比较坦荡的,“我觉得那小伙子其实也不容易,毕竟他并没有真的做什么,至于背地里说了那些话,有错固然有错,但是如果不是被景永丰给‘一不小心’发出来,又有什么影响呢?

    我觉得咱们每一个人,可能都会在某种特殊情况下,比如说特别累,比如说压力大心情不好,又或者是太兴奋了,有点得意忘形的时候,难免会说出一些傻话来,有可能会显得太消极或者有些过激,但有多少人真的会把自己说过的那些话都给付诸实践呢?我以前有过一个同事,一不开心就说等离职之前要走老板一顿,结果呢?根本就没有那么做过,就只是说说而已。”

    一边说,胡梅还一边将眼神扫向夏青和纪渊,想要看看他们的态度是不是对自己这种说法表示赞同,见两个人都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她有些急了。

    “其实难道每一个人,都能够保证干一行爱一行么?不对,我这么问也有些不太准确,我换一种说法,难道每一个人都敢保证,自己喜欢自己工作涉及到的所有一切么?就比如说你们,你们当警察的,可能真的喜欢当警察,但是你们工作当中需要接触到的每一个人么?”

    胡梅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再拿自己举个例子好了,我自己是做幼儿教育的,我也很爱自己的孩子,但是我真的不敢吹牛,说我爱每一个我教过的孩子。我也知道,为了给自己的脸上贴金,其实应该这么说的,但是我觉得做人还是坦率一点比较好,所以我今天想跟你们说说心里话。

    我不是一个特别喜欢小孩儿的人,所以除了自己的孩子之外,对其他人的孩子就是那种不讨厌但是也喜欢不起来的状态。我对他们尽职尽责,那并不是因为我有多喜欢他们,而是因为我的职业操守要求我必须对自己的工作负责,而对那些小孩子友善和气有耐心,这都是我工作里面必须具备的。

    所以我觉得孙禾不喜欢小孩子也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因为这个所以丢了工作,也算是活该了,归根结底他也是被景永丰给算计了,怎么说也是个受害者,尤其是他犯错就被‘发配’了,景永丰明明错的更离谱,就因为能赚钱,全体人员替他打掩护,所以我对孙禾的遭遇还是挺同情的。”

    “那么景永丰还有没有什么让你觉得可能跟他出事有关系的其他情况?”

    “那倒是没有了,”被问到这些,胡梅就显得有些兴趣缺缺,“至少在我了解的情况当中,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值得跟你们说一下的了。我之前一直想要找个机会跟你们谈一谈,其实说白了也主要是希望你们能够知道景永丰的真实面目。

    每个人,一辈子,不管总体来说是成功还是失败,归根结底都还是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要承担自己这一辈子做过的事情带来的称赞或者辱骂,对不对?

    我不管景永丰死的是惨还是不惨,有没有人会为了他难过,我就是希望你们能够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做过什么样的事,而不是因为他一死,他以前做过的那些恶心事就都被一笔勾销,摇身一变就成了一个好人了。”

    胡梅讲这话的时候情绪显得非常激动,和方才谈论孙禾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以前做过的那些恶心事?”纪渊抓住了胡梅话里面的一个信息,“你刚刚只说了一件事,难道景永丰还有其他什么令人不齿的举动么?”

    “这个我不清楚,我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我相信一句话,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胡梅摇摇头,“一个男人被人抓到他偷腥的时候,这一定不会是他的第一次,更不会是最后一次。这句话套用在景永丰身上我也相信,被那个孩子的家长闹大了的事情,肯定不是第一次发生,如果不是他现在已经死了,肯定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胡梅这么说倒是让人觉得无法反驳,夏青和纪渊对视一眼,没说什么。

    华说到这个份上,似乎就没有什么更多可以聊的话题了,再加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母亲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一直在和两个陌生人讲话,胡梅的女儿也有些闹起了小脾气,纪渊和夏青就决定不再继续耽搁,起身告辞。

    离开胡梅家,两个人决定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夏青看着纪渊开车来到了距离全脑开发中心不算远的那边,开始寻找看起来可以去解决一顿饭的餐馆,顿时就明白了,两个人看样子对下一步的计划不谋而合了。

    “接下来吃过了饭以后,你也是打算到全脑开发中心那边去再进行二次调查么?”虽然心里面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几乎已经笃定,夏青还是问了一下。

    “对,”纪渊扭头看了她一眼,“不仅要去,还要高调的去。”

    呼。夏青长出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如果换成别的情况下,或许她会努力的让调查显得低调一些,避免给死者生前的工作单位造成太大的不良影响,但是这一次她可没有这样的打算。

    全脑开发中心那边现在应该没有人不知道景永丰已经死了的事,更没有人不知道就警察已经上门了解过情况,所以不存在打草惊蛇的那种担忧,高调的进行二次调查,除了会让外人知道这家全脑开发中心曾经有过一名癖好见不得光的童话剧演员之外,非但不会对调查工作产生什么干扰,假如凶手真的是在那个全脑开发中心内的话,反而会认为警方没有锁定具体的调查方向,还能够产生一定的迷惑作用。

    虽然说高调的进行走访是他们对于全脑开发中心之前包庇行为的一种愤怒的情绪表达,但是调查还是有实际用意的,那个曾经跟景永丰闹得很凶的孩子父母到底姓甚名谁,家住哪里,这些单纯跑去问,恐怕全脑开发中心方面还是会矢口否认,不会甘心提供什么信息出来,以免对景永丰的癖好不打自招。

    用扩大不良影响这一招,逼迫培训中心的人开口说真话,这才是他们这么做的根本目的。

第二十二章 短信

    两个人在那家全脑开发中心附近找了一家面馆,坐下来一人要了一碗热汤面,虽说这一上午还算不错,没有在外面一直吹冷风,不过在这样的季节里,热乎乎的汤水喝下去,还是会让人觉得周身熨帖。

    夏青才喝了两口面汤,放在桌上的手机叮了一声,一条短信出现在屏幕上面,她随手拿起来看了看,然后又放了回去,若无其事的继续吃东西,吃了一半,手机又叮一声,又是一条短信,她同样是看了一眼又放下。

    纪渊原本只是本能的朝她那边看一眼,一直到第三条短信在“叮”声中进来,才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夏青:“应该不是和工作有关的吧?”

    夏青的注意力很显然并不是很集中,她被纪渊问到,才一脸茫然的抬起头,下一秒才明白过来纪渊在问自己什么,忙摇摇头,然后脸上露出了微笑。

    “是沈师兄给我发的短信,”她对纪渊说,“提醒我天气冷,要注意保暖。”

    “一连三条?”纪渊眉头微皱。

    “是啊,关心的比较详细具体,所以叮嘱的东西有点多,”夏青点点头,有喝一口热汤,“沈师兄让我注意劳逸结合,别把自己累坏了,好钢用在刀刃上。他还说,如果我要是把自己的身体健康给折腾进去,那就枉费他当初的帮助了。”

    纪渊眉头皱得紧了一点,他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正认真吃面的夏青,眼神里面又多了几分狐疑:“所以,连发三条,你一条都没有打算回复他?”

    夏青一愣,心里面暗暗责怪自己的疏忽,这么大的言行不一致,怎么可能不被发觉!她抬眼看了看对面也正看着自己的纪渊,然后露出了有些羞涩的笑容:“哎哟,恩人的短信哪能随随便便的回复嘛!我不得斟酌一下措辞么!”

    纪渊没有说话,夏青也没打算再多说什么,很多时候多说多错,反倒不如适时的保持沉默,给对方一点发挥想象力的空间,说不定效果会更好。

    纪渊抿了抿嘴,没有说话,继续低头吃饭,过了一会儿,他又忽然抬起头来,毫无征兆的忽然问夏青:“你就没想过跟沈文栋聊一聊当初的事么?既然他说是你要找的那个人,那你没打算跟他一起回忆一下过去?”

    夏青一脸“无邪”的看看他,眨了眨眼睛:“为什么?你不是告诉过我么,不要太沉浸在过去里,做人要向前看,过去一点意义都没有。我觉得你说得对呀。”

    纪渊没想到自己抛出去的建议非但没有被夏青采纳,反而还换来了这样的一个回应,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有些时候被自己的话反驳是最让人感到无能为力的,承认自己之前的说法就等于放弃争论,强行争论就必须推翻自己之前表达的观点,左右都是不对。

    夏青看着纪渊语塞的模样,心里面也是哭笑不得,一方面为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这种举动感到想笑,另外一方面也对这只执着缩在自己壳里面的蜗牛而感到有些无奈,也有些无力。

    “对了,你觉得胡梅对孙禾和景永丰的态度为什么差那么多?”夏青是一个知道进退的人,什么时候应该适可而止、见好就收,她的心里面是有数的,“虽然说不喜欢小朋友,跟‘过分’喜欢小朋友这两种性质差距还是有些大,但是孙禾其实话里话外也已经流露出来了对小孩子极度的不耐烦。

    有那样的念头虽然不违法也不犯罪,但是一个从事幼儿教育行业,需要频繁的和小孩子打交道,如果他一直压抑着自己的不耐烦,说不定哪天就压抑不住了,到时候所有一年当中的行为,说不定就有付诸实施的可能性。

    所以我挺好奇的,胡梅作为一个母亲,对景永丰的行为感到深恶痛绝,这倒是完全合情合理的,但是为什么她可以对孙禾的态度那么宽容呢?我觉得作为一个母亲,听到别人想把自己孩子一脚踢出去,肯定会生气的吧。”

    夏青转移了话题,纪渊虽然还是有那么一点略显郁闷,但还是从善如流的放下了原本的那个话题,说起了胡梅的事:“我倒觉得没什么奇怪,胡梅谈到景永丰的时候情绪激动到无法控制,把自己的孩子都给抱疼了,加上她对景永丰深恶痛绝的那种态度,让我有一个怀疑,我认为她童年时期可能有过类似遭遇。”

    “嗯,这个推测虽然说不大好证实,但是成立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夏青对此表示赞同,“她在跟咱们讲话的过程中,反反复复强调很多家长对这些事情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不但没有维护孩子,反而还觉得孩子小题大做,甚至是思想不够单纯,让孩子很受伤害。她在说这些的时候,情绪的激动程度我感觉甚至是超过了她提起景永丰的时候,所以说这种事情对于她来说,的确应该是存在着比较深的心里烙印的。”

    “这样一来,胡梅这个人,我们也还是需要加以留意的。”纪渊总结了一句,然后用筷子指了指夏青面前的面碗,“快吃吧,一会儿凉了。”

    夏青点头,继续吃饭,两个人就沉默着没有再说什么,她觉得纪渊应该并不是真的在乎汤面有没有变凉,只是他现在讨论过了工作上的事情之后,就不想再多说话了,所以她便很配合的专心吃饭。

    吃过了饭之后,两个人就抖擞精神,再一次出发到全脑开发中心去,这一次他们要扮演的可不会是什么受欢迎的角色了。

    到了全脑开发中心之后,纪渊又找到前台,询问是否了解景永丰生前有没有好什么人发生过比较严重的冲突矛盾,前台的人虽然和他们之前见过的并不是同一位,但给出的答案却是高度一致的,说来说去无非是讲景永丰在他们这里多么受人欢迎,多么富有活力。

    听了这些几乎快要能背下来的夸奖称赞,纪渊也没有再跟对方浪费口舌,直接就和夏青在到大厅里面,走向在那里等待孩子结束课程的家长。

第二十三章 舆论

    纪渊一边走一边观察了一下在大厅一角等待区那边的几个家长,这个时间在现场的年轻父母相对比较少,一般等在那里的都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角色,也有个别是家里面请的育儿嫂。

    很显然,和育儿嫂沟通,有收获的概率就会降低很多,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对于自己看顾的小孩子,那份责任绝大部分来自于自己从事的职业,而不是发自内心的疼爱与呵护,所以除非是别无选择,她们是不会轻易把自己陷入某种可能引起麻烦的境地当中去的,反应也会相对平淡许多。

    纪渊和夏青这一次过来找家长们了解情况,实际上也并不是真的指望着这些家长一下子就能够知道是谁与景永丰发生过那样的矛盾,并且把对方的具体情况提供给他们。纪渊他们想要的效果,是以这里有一名教师涉嫌对幼儿有人伦所不能容忍的心态,警方已经掌握情况并介入调查的这样一个事实,引起这些家长的重视,靠这种事情能够在家长当中掀起的轩然大波向全脑开发中心方面施压,迫使他们抛弃掉之前虚伪的粉饰,讲实际情况摊开来。

    这么做势必会给这家全脑开发中心造成很大的影响,一旦扩散出去,以这里的经营规模来说,可能直接就面临着倒闭的结局,但是纪渊和夏青并不介意,更不会为此而感到抱歉。

    一来景永丰的所作所为还有他的倾向是有据可循的,并不是空口白牙的栽赃,二来这么久以来,这家全脑开发中心在明知道景永丰举动不妥的前提下,从上到下全员统一口径对他进行包庇,甚至还为了避免事态败露,在对方家长闹上门来的情况下反咬一口,倒泼脏水。

    由此可见,这家全脑开发中心从老板到员工,或许他们本身并没有亲手做下什么违背道德人伦、破坏社会秩序的坏事,但是他们为了保障自己的私利不受损害,对景永丰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进行包庇纵容,这本身就是一种变相的协助和助长,因此在真相败露之后,他们不管是承担经济损失,还是声誉上的反噬,都是咎由自取,没有什么可委屈的。

    为了达到更理想的效果,纪渊在走过去的过程中就大概的进行了一番排除,把看起来年龄段作为父母有些老,作为祖父母、外祖父母又过于年轻的疑似育儿嫂角色排除,最后选择了两个六十来岁的中年女性。

    “你好,请问你家里是有小孩儿在这边进行早教学习么?”纪渊走到那两位六十来岁的阿姨面前,站定下来,表情严肃的开口问道。

    那两位阿姨原本坐在等候区的椅子上,正凑在一起小声的聊着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突然有人过来跟自己说话,一时之间也有点诧异,两个人错愕的抬起头,看看面前这个神态肃穆的小伙子,迟疑了一下,然后纷纷点了点头。

    纪渊掏出证件递过去,两位阿姨看过之后就更加惊讶了。

    “怎么了这是?这边出什么事了?怎么警察都来了,还是便衣呢?”其中一个圆脸的阿姨比较爱说话,看过纪渊的证件之后,立刻主动开口询问起来。

    “二位是陪自己家的孩子过来的么?在这边接受早教有多久了?”纪渊问。

    圆脸阿姨赶忙点点头,顺便一指旁边自己的那个老姐妹:“对啊,我家的小外孙,还有她家的小孙女,都在这边上早教课,已经有好长时间了!”

    “二位家里的孩子有去参加过童话剧的那部分活动么?”夏青在一旁问。

    “有啊,那个童话剧是这边的招牌,基本上来这里的小孩儿都去过,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现在怎么感觉心里那么不踏实呢!”纪渊和夏青越是这么问,圆脸阿姨就表现得越是不淡定,已经开始催促起来了。

    夏青面露难色,看了看一旁的纪渊,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样子,略微表现出了一点欲言又止之后,并没有直接回答圆脸阿姨的问题,而是继续向她们询问起来:“那二位在带孩子参加童话剧表演的活动这段时间以来,有没有听说过之前有过一个孩子家长跟其中的一位表演人员起过比较严重的冲突?”

    “那我倒是不知道,你知道么?”圆脸阿姨一头雾水的扭头问旁边的老姐妹。

    她的老姐妹也一脸疑惑和忐忑的摇了摇头,看得出来,对于她们这种一辈子平平顺顺走过来的人而言,和刑警打交道难免会觉得有些紧张。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说你这孩子,你想问什么我们要是知道肯定不会瞒着你们,但是好歹你是不是也先给我个准信儿?”圆脸阿姨有点着急了。

    “是这样的,阿姨,我跟你们说说是没问题的,不过你们可千万别激动,要冷静。”夏青在圆脸阿姨的催促下,这才开口说,“是这样的,这里有一位表演童话剧的工作人员被查实对小朋友有一些法律不允许的情感倾向,我们之前有听说这边曾经有家长因为这位工作人员和小孩子接触过于亲密而投诉过,所以想要联系那位之前投诉过的家长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

    “什么?!”尽管夏青尽量把措辞说的比较隐晦一点,没有过分直白,但是这位圆脸阿姨很显然也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听出了她的意思,顿时就急了,“我的天呐!这叫什么事儿!专门教育小孩儿的地方怎么会有这样的畜生!这边雇人之前都不了解一下情况的么?!不行不行!我得赶紧给我女儿女婿打电话,这边报名交钱都是他们弄的,我也不懂,但是我可知道,我家孩子可不能再在这种地方上早教了!太缺德,这种人都要遭雷劈的!”

    一旁她的老姐妹也是一脸震惊,已经忙不迭的从包里往外掏手机了。

    “二位这得对当时的情况不了解么?不知道是谁之前投诉过那个人?”夏青看她们俩已经没心思聊天,只想赶紧打电话联系自己子女的架势,又问一句。

    “我是真不知道,可能是没遇到过,要不然的话,我家孩子还能在这缺德的地方让他们多赚我们那么多亏心钱?!”圆脸阿姨有些恼火的回答。

    说话间,前台那边也发现了纪渊和夏青在和两位孩子家长说话的举动,并且很显然那两个家长也情绪颇为激动,赶忙朝这边跑了过来。

    “你们请不要在这里骚扰我们的家长!”前台的小姑娘原本笑模笑样的,现在一张脸已经拉得比安第斯山脉还要长,“我请你们马上离开,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你就报警么?”夏青笑着看她,反问了一句。

    前台的人被她这么一问,也被噎得有些接不上来话,对面站着的就是两个正在调查刑事案件的警察,难道自己还真的能打电话给派出所么?

    前台的人接不上话,那两位阿姨却是有话说的,圆脸阿姨性格比较外向泼辣,直接一步跨到夏青他们和前台的人中间,手往腰间一插,怒目瞪过去。

    “你们干嘛啊?做了缺德事心虚了是吧?现在往外赶警察?你们可别太过分啊!”阿姨一发飙,活力还是相当猛烈的,声音也够高,一时之间大厅里都是嗡嗡的回声,“人家警察是保护老百姓的,你们要是行得正坐得直怕什么呀?我们可没觉得被骚扰!要不是人家警察告诉我们是怎么回事,我们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你们这些丧良心的人,自己家没有孩子么?!居然包庇那种畜生!”

    “就是!我已经给我儿子儿媳妇发信息过去了!一会儿就叫他们过来退钱!”圆脸阿姨的老姐妹也在挤到两方的中间来,气愤难平的对前台的人说。

    前台一看实在是招架不住,赶忙跑去找人,而那两位阿姨也没有闲着,立刻就开始向周围几个还高不太清楚情况的家长解释说明起来,两个人都带着情绪,讲起来不自觉的假如了许多的主观色彩,听着比夏青他们告诉的情况还要更加的有鼻子有眼儿,一时之间,在场的家长一片哗然。

    因为在场的大部分都是祖父母、外祖父母那一辈,在听说了这一情况之后,其中几个人震惊之余不忘过来确认纪渊和夏青的证件,确定了他们是如假包换的正牌刑警之后,都赶忙去给自己的儿女打电话报信儿了,叫他们尽快过来处理,还有的甚至直接跑进去,要把正在上课的孩子带出来。

    不仅如此,还有带着孩子从外面进来的,看到大厅里面一群人围在一起一脸忧心忡忡的议论着什么,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走过来一打听,马上就有人提纪渊和夏青开口去进行解释了。

    当然,纪渊他们两个也不忘询问其他人是否知道和景永丰发生矛盾的家长的情况,不过很可惜,这些人里面还真没有凑巧了解那件事的。

第二十四章 因果

    夏青和纪渊是没有什么明确的收获,但是全脑开发中心这边的气氛确实空前的热烈起来,只不过这热烈的气氛来自于众家长的群情激奋,对于全脑开发中心的工作人员来说,可实在不能够算是什么好事。

    所以当和纪渊、夏青他们有过一面之缘的辛主管在前台人的带领下,急急忙忙跑出来的时候,她的脸色可以说是阴沉极了,怒意根本就掩饰不住。

    “纪警官,夏警官!你们这是干什么啊?!”辛主管因为眼下的这种局面,说出来话的时候语气自然也是非常难听,一副已经准备撕破脸的架势,“我们这里是规规矩矩的开门办学做生意,你们这样是不是有点欺负我们商户了?”

    “辛主管,你这话说的就不合适了吧?”夏青笑得很有耐心,她最擅长笑眯眯的应付气急败坏的谈话对象,“你们是不是规规矩矩做生意这个咱们回头再说,我们现在可绝对是在规规矩矩的进行案件的走访调查,怎么就欺负人了?”

    “可是走访调查也要考虑到方式方法吧?!”辛主管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质问,“为什么你们不能低调一点?!非要这么到处乱张扬,败坏我们中心的名声么?我们这么久以来,辛辛苦苦、兢兢业业,好不容易积累出来的口碑!”

    “怎么个低调法儿?就像你们处理景永丰当初的那件事一样,该隐瞒的隐瞒,该遮掩的遮掩,该粉饰的粉饰?”夏青脸上依旧笑着,语气听起来也还是和和气气,但是眼神里的愤怒情绪却快要掩藏不住了。

    辛主管被她这么一说,一时有一点心虚,一旁原本议论纷纷的其他家长一听她跟夏青之间的话,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开始对她进行声讨,要辛主管和其他全脑开发中心的负责人给一个说法,辛主管一时之间甚至有些招架不住。

    “各位!各位!大家不要激动,不要道听途说!”辛主管一个人无论如何也抵不过周围好多人造成的声浪,不得不提高嗓音,喊了起来,“我们这里一直都是良心办学,我们这里每一位员工都是非常非常爱孩子们的!”

    “敢情你们这里爱孩子的方式就是对孩子耍流氓啊?!”一个家长听了辛主管的话,丝毫不买账,立刻开口讥讽起来。

    “就是啊!什么道听途说!按你那意思,合着还是人家警察造谣你们了呗?!”另外一个愤怒的家长也立刻表示起了自己的不满,“这是人家过来了解情况,我们才知道,不然的话还不知道要被蒙在鼓里到什么时候呢!”

    辛主管对这些尚且还算他们客户的人态度自然需要柔和一些,哪怕并不情愿,也还是得耐着性子,好声好气的去解释,顺便当然也是说给夏青和纪渊听的:“各位,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如果真要是那么上纲上线的话,那不是很多启其实很正常的行为都要变得不正常了?是,我承认之前我们这里是有过一点不大愉快的小插曲,但是那件事并不是你们认为的那样!

    之前我们这里的一位员工,因为和小朋友互动的比较亲昵一点,对方父母过于敏感,并且借题发挥想要讹诈我们赔偿金,所以我们才会跟他们发生了一些小小的摩擦,并且我也不认为我们的处理方式有什么问题,总不能因为大家对行为的判定标准不同,就放任对方对我们进行敲诈勒索吧?”

    夏青一听辛主管这番话,登时就笑了,只不过这她回露出来的笑容是冷笑。

    多么熟悉的论调,多么熟悉的四两拨千斤,多么熟悉的偷换概念啊!

    光是凭借着辛主管的这一番临场发挥的说辞,夏青不需要去逐一确认也基本上可以确定,胡梅提到的那一次家长讨说法,最终却被全脑开发中心倒打一耙的事情,幕后出谋划策的人一定少不了这位辛主管。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是掌握了关于景永丰那些龌龊倾向的确凿证据,绝对不会像原本那些不知情的旁人那么容易糊弄,让全脑开发中心蒙混过去了。

    “你所谓的上纲上线,指的是什么呢?”夏青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

    辛主管没想到她问得如此明白,不由愣了一下,本来她有意想要回避这个问题,无奈周围多少双眼睛都盯着自己呢,避而不谈那就明摆着是心虚,所以她没有别的选择,就只能直面夏青的这个问题。

    “我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是非常显而易见的吧?还用我说么?”辛主管用一种非常无辜的语气,耸了耸肩,摊开了手,“我们在家里面,有谁会没有和自己的孩子有过一些比较亲密的举动呢?我们这里的工作人员,都是把孩子当成自己的亲人一样去看待的,完全就是一份对孩子的关爱之心。

    而且我觉得,对于我们的那位工作人员来说,对方只不过是一个小女孩儿而已,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复杂的想法,这根本就是无可厚非的吧?不管是作为家长也好,还是那个小女孩儿也好,根本就没有必要有那么过激的举动。”

    “我冒昧的问一句,”夏青打断了辛主管的话,“辛主管现在年纪是多少?”

    “我?”辛主管对于夏青的这个问题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一头雾水的同时又带着一点戒备,“我今年虚岁四十五,怎么了?”

    “哦,没什么,我就是想问一下辛主管,现在假如有一位七十岁的老大爷,因为觉得你很可爱,所以亲你的脸,这种行为你能够接受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尽管嘴上说的是一个疑问句,但是从辛主管瞪圆了的双眼,还有因为恼火而一瞬间涨红的脸颊都看得出来,夏青的这个问题是让她感觉受到了很大的冒犯,已经有些动了怒气了。

    “没有什么啊,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夏青笑了笑,“景永丰和那个女孩子差了二十几岁,你方才说年纪差距这么大,就是小孩子,所以那种亲密举动是无可厚非的,不需要上纲上线,那么对于一个七十岁的老大爷来说,辛主管四十五岁的年纪也是一个小孩子,跟自己的儿女一样,所以应该也无可厚非吧?”

    “就是啊!”围观的人当中立刻就有一个阿姨一脸愤慨的接了话,“我们家老头子今年七十一了,你要是觉得无可厚非,我就把他叫过来!”

    这一句话说出来,原本群情激奋的围观人群当中顿时就爆出了一阵哄笑,辛主管被笑得手足无措,面红耳赤,嘴巴开开合合也没说出什么来。

    “辛主管,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纪渊已经没有耐心再继续听那位辛主管颠倒黑白,他表情严肃的开口对她说,“你应该感到庆幸,根据我们手头已经掌握到的证据,如果不是景永丰现在已经成为了一起刑事案件的被害人,那么今天警方到你们这里来,你们需要面对的问题就更大也更严重了。”

    辛主管脸上的涨红血色慢慢褪去,变得有些苍白,她方才的气势在夏青的一番质问之后,也变成了气短。

    “二位……我承认之前出于影响方面的考虑,我们可能有适当的保留,但是……有什么你们再找我就是了,何必把事情搞得这么难看呢……现在幼教市场竞争激烈,压力很大,我们积累这么久的口碑也是很不容易的……”她苦着脸,尽量压低声音,用一种服软的口吻对夏青和纪渊说。

    纪渊并不买账,扫一眼旁边围着的众家长:“当初种下什么因,现在就结出什么果,你们选择替景永丰遮掩粉饰的那个时候,就应该料到这一天了。”

    夏青也对她点点头:“还是方才我们的那句话,你们还是很幸运的,景永丰的癖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他到底有没有什么不妥,相信你们心里面也不是一点数都没有,如果不是他成了被害人,继续发展下去,很有可能你们就要以嫌疑人雇主的身份接受调查了。

    根据我们掌握到的信息,景永丰可以说是在这个泥潭里面越陷越深,在出事之前已经隐隐有了想要越雷池的念头,如果真的让他有时间有机会从有贼心没贼胆发展到迈出罪恶的第一步,你觉得这和你们之前的包庇纵容毫无关系么?”

    辛主管哑然,想到夏青说的那种可能性似乎是有些后怕,但是一看面前围着的那些家长,脸色又苦闷了几分,毕竟眼下他们的处境也乐观不到哪里去。

    “现在这样的情况,你们就知足吧。”夏青看辛主管一脸懊恼的样子,对她的不觉悟感到好气又好笑,“现在你们需要面对的无非是解释、道歉或者退费,假如现在景永丰在你们的包庇下真的酿成大错,现在估计就要变成你急需我们留在你身旁,而不是恨不得赶我们走了!”

    辛主管一想到夏青说的那种情况,想一想自己身处一群怒火中烧的家长中间,脸色又白了几分。

第二十五章 综合考虑

    “那……咱们能不能……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去谈谈?”她再开口的时候,之前的恼怒就已经消失不见,变成了一种忐忑。

    夏青和纪渊点头接受了这个提议,辛主管的态度非常明确,应该是已经放弃了原本一味隐瞒下去的打算,终于想要松口说真话了,只不过当时的真实情况很显然是不适合在这些孩子家长面前说的,辛主管这样认为是出于对保护全脑开发中心声誉的最后一点挣扎,而夏青和纪渊则更多的是担心现场的家长情绪激动,会干扰到辛主管对当初事情的陈述。

    见两个人终于答应私下里谈,辛主管也松了一口气,连忙收敛起之前的恼怒,客客气气的把两个人往里面让,其他家长一看他们要走,也有些不大放心,之前和纪渊他们说过话的那个圆脸阿姨挤到最前面,一把拉住夏青。

    “丫头,你们可是代表着正义的一方啊!可不能跟他们有什么私了啊!”圆脸阿姨有些不大放心的开口叮嘱夏青。

    “阿姨,我们公事公办哪有什么私事需要跟这边了结的呀?”夏青笑道。

    圆脸阿姨一听这话,忙不迭点了点头:“对对!你们公事公办,我们私事私办!等你们办完了公事,我们再跟她们要退钱!”

    辛主管现在哪里敢在这样的一个节骨眼儿上乱说什么,生怕那些家长真的愤怒起来失去理智呢,只好假装没有听见,决定走一步看一步了。

    辛主管也没有心思再把他们带到自己楼上的办公室里面去,毕竟大厅这边闹成这样,她如果上楼去了,怕前台的人也顶不住,所以干脆就带着夏青和纪渊跑到一楼里面的一间咨询室里面去坐下来谈一谈,这样一来她还能顺便听到打听那边的动静,真有什么问题赶过去也比较快。

    “对不起啊,二位,这里面真的是有误会!”落座后,辛主管一脸歉意的笑容,和他们说,“其实之前的事情我们真的没有存心想要像你们隐瞒,当然了,这个责任也在我们,确实是我们这边处理问题存爱一定的瑕疵,只不过我们真的没有为了谁做过的坏事去遮掩的意思!我也是个做母亲的,我自己家里也有孩子!你们说,我能明知道景永丰有那种问题,还继续用他么?

    这事儿最大的责任就是我们对于那些问题没有做到高度敏感,毕竟像咱们这种正常人,哪有会把跟小孩子的一些比较亲近的举动往那种恶心人的方面去联想的呀!我们也不是你们这样的专业人士,没有那火眼金睛是不是?”

    事到如今,这位辛主管还在那里避重就轻,实在是让夏青觉得很是不大舒服,她笑着问:“辛主管家里的孩子,应该是男孩儿吧?”

    辛主管愣了一下,似乎有些紧张,其中也夹杂着几丝极力隐藏的不悦,脸上还维持着已经变得不大自然的笑容:“二位不会是……连我的家庭情况也摸底过了吧?我承认自己在之前的工作过程中可能对于员工的管理方面有一定的疏忽,但是也不是我自己怎么样的,你们不至于需要这样子吧?”

    “没有,辛主管多虑了,我只不过是随便一猜,反正不是男孩儿就是女孩儿嘛。”夏青笑着摆摆手,“不知道辛主管的孩子之前有没有来过这边,有没有和景永丰见过面?就像之前辛主管说的那样,你在这方面不是专业人士,所以不了解也是情有可原的。像景永丰这样的人,感兴趣的未必一定是女孩儿。”

    辛主管一听这话,脸色登时就变得难看起来,原本程式化的笑容完全僵在了脸上,一下子有些回不过神来,不知道内心深处是不是正在感到后怕。

    夏青面带微笑,没有再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给辛主管一个消化这种消息的机会,她承认自己是存心的,虽然说作为普通人,没有谁有义务非得正义感爆棚的随时随地站出来主持正义,但是辛主管以及这家早教机构当中那几个胡梅提到过的有孩子的女老师,为了赚钱,一边天真的认为自己家的男孩子带着一种天然的性别护身符,一边以一种“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冷漠自私包容景永丰,这就实在是让夏青感到有些怒火中烧了。

    她们的这种行为完全是道德层面上的,尤其是景永丰在这期间并没有真的做出什么实质性的犯罪行为,所以没有办法从法律上对这些包庇他,替他遮掩粉饰的人进行追究,但是让她们后怕一番,胆战心惊一番,受点精神上的焦虑和恐慌,总还是不算过分的。

    更何况归根结底,这样的一种扫盲长久来说,对这些人也还是有利的,在未来的岁月当中,她们能真正的警醒起来,不要再幻想着自家孩子的性别绝对安全,所以就对自己身边违法犯罪擦边球的人或者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也不失为一种对自己孩子负责,顺便造福他人的结果了。

    “好了,接下来还是说一说正经事吧。”夏青给了辛主管一点时间去调整情绪,然后直接开口把谈话内容拉回到主题上面去,“当时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辛主管回过神来,脸色依旧有些发白,让人忍不住猜测之前景永丰不管是出于溜须拍马还是别的什么目的,应该是对她的儿子献过殷勤,只不过那种原本并不代表什么的举动,时至今日在夏青的提醒下,也让她感到心慌害怕了。

    “哦,那件事……那件事……”辛主管原本总体还算淡定的情绪彻底被夏青给打乱了,一时之间原本说得非常油滑的那些说辞也全都抛在了脑后,一个字也想不起来,更没有心思避重就轻,虽然结结巴巴,但说起话来倒比之前流利的时候更多了几分诚意,“那件事的大概始末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的……

    当时我不在场,是闹起来才有人去叫我,让我过去处理,我过去的时候两伙人已经被拉开了,孩子爸爸打了景永丰几下,打得不算重,毕竟那么多人在一旁拉着,孩子妈妈抱着孩子在一旁,小女孩儿在哭,也说不清是因为不喜欢被景永丰亲脸,还是因为看到自己爸爸冲上去打人所以吓着了。”

    “那家人当时的诉求是什么?你是怎么回应的?”

    “我把那家人带到办公室去,安抚一下他们情绪,那家人说以后我们这里的课不上了,要求退费,还说景永丰耍流氓,要报警抓他。

    我当时一看那家的爸爸气成那样,其实心里也是有点害怕的,怕他万一气急了连我也一起打怎么办,所以那时候为了稳住那家人,口头上是有什么基本上都先答应下来,说要报警,我也说可以可以。

    等他们稍微冷静下来一点,我才问他们,景永丰到底做了什么,他们说亲了他们女儿的脸,我就说这种就算报警也没有什么意义,顶多就是举动不合适,警察批评教育一下就算了,这要是能抓起来,每个小区里得有多少大爷大妈,多少叔叔阿姨都得被抓到警察局里面去啊!”

    虽然很无奈,但是夏青也承认,辛主管说的这种情况倒是蛮写实的,毕竟以现有的警力资源状况,真的接到了报警,过来了解到这样的情况,在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证明景永丰对小女孩儿还有超越法律界限的企图的情况下,除了批评教育,警察又能做什么呢?

    为了一起亲小孩子脸颊的报案就把人直接抓走,以刑事案件对其进行立案调查?这很显然是不现实的,根本行不通。

    这也恰好是景永丰这一类人最可恶也最可怕的地方,在他们真正伸出罪恶之手之前,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提前对他们进行制裁和处罚,唯一能做的就是从监护人到年幼的孩童,全部都加强教育,提高警惕,就像小女孩儿的父母那样。

    辛主管继续说着:“那孩子的父母冷静下来一点之后,听我那么说,也知道我说的是有道理的,没有骗他们,就改口说要求我们必须处理景永丰。

    当时我是答应了的,而且我答应的时候也并不是出于想要敷衍他们,那时候我是真的觉得,闹成这样,确实应该处理一下,毕竟之前我们这里有过一个童话剧演员,没有做什么,但是言辞不当,给我们这边造成了比较坏的影响,当时也是处理得非常严格,这一次应该也会参考之前的例子。

    但是后来我跟我们老板把这件事一说,我们老板不同意,他觉得和小孩儿在台上非常开心的互动,稍微得意忘形了一下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景永丰在我们这边的受欢迎程度可不是我们给他编出来的,处理了可惜。

    而且我们老板也提到,如果我们真的答应了,承认了,处理了,那这件事传出去反而要变了味儿,人家外面的人会说,如果不是那个人真的耍流氓了,为什么全脑开发中心要处理他?有一个流氓,是不是因为那里就是流氓窝呢?

    所以我们也是经过了一番综合考虑,为了我们这个机构的长远发展,也为了上上下下几十号人的生计和生活不受牵连,最后改变了原本的计划。”

第二十六章 记忆中的事

    夏青和纪渊谁也不说话,都冷眼看着辛主管,辛主管也是一脸讪讪。

    这家全脑开发中心上上下下几十号人不假,以今天外面的情况来看,这些人的生计是注定要受到影响的,只不过这些人里面,有些人可能真的算是受了拖累,而有些人则彻彻底底是咎由自取,夏青并不觉得特别同情。

    “所以你们后来的计划是什么?”虽然从胡梅那里听到了一个版本,但是纪渊还是开口询问辛主管,毕竟胡梅说的是不是百分之百的实话也不能确定。

    “我们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计划,就是想要回避那家人当时对景永丰指控的那个罪名,毕竟那个影响实在是太大了,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下,就说坚决不提他们上门来闹是因为景永丰做了什么他们说的那种性质的事,随便说什么能够岔开话题的就行,所以后来据我所知,好像就变成了说他们想要多退费。”

    辛主管尽管现在已经非常的紧张,但是她仍然选择了在没讲一讲一件事的时候都尽量的去在措辞上进行修饰,让他们之前的种种行为似乎变得可以理解。

    有趣的是,这位新主管在这个时候又公私非常分明,可以集体美化的就集体美化,如果实在是没有办法把整个集体都粉饰好,她就选择自保。

    夏青和纪渊都不相信,在没有老板和她这个主管授意的情况下,下面的人会如此口径一致的说出那么统一的版本,采取那么统一的策略。

    “那家人的联系方式你们这边还有么?”夏青问。

    “有的有的!我们应该还留着他们当时报名的时候填过的资料,我帮你们找找,你们稍等一下!”辛主管忙不迭的点点头,起身就走了出去。

    夏青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然后叹了一口气,对纪渊说:“这件事再怎么问也问不出什么花儿来了,一会儿拿到那家人的个人信息和住址,咱们就走吧,这地方呆久了真让人肝火上涌。”

    纪渊看着夏青有些难看的脸色,没有说什么,却伸出手来,搭在夏青的肩膀上,沉默了几秒钟,才说了一句:“都过去了。”

    夏青点点头,纪渊搭在自己肩头的手带来的重量,让她的心里莫名的感到了一种踏实,还有他的那句简单的话,也帮自己从情绪泥潭中抽离了出来。

    当年自己经历的那一次绑架事件当中,也有过一段插曲,原本她和那个一起被绑架的女生有一次提前获得营救的机会。

    当时载着她们的那辆车曾经途经一家食杂店,当时已经是比较偏僻的一个地段,周围经过的行人车辆都不多,一路上尖叫挣扎的女同学挨了打之后暂时安静下来,不敢再叫嚷,而夏青则为了保护自身安全,一直在装作被吓得已经失了魂似的,绑匪似乎也比较放心,不担心她们逃脱,把车子停在食杂店门前的空地上,进去采购一些吃食和饮用水。

    在绑匪还没有出来的时候,食杂店的老板娘在室内招呼客人,老板则到屋外不知道忙些什么,在那人经过车旁的时候,夏青用头撞着车窗,被绑匪塞住的嘴巴里没有办法发出清楚的呼救,只能呜呜叫着,希望能够引起对方的注意。

    食杂店的店主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长得又比较瘦小,夏青记得非常清楚,过去好多年也依旧没有办法遗忘。当时还保持着理智的她,根本没有想过让这样的一个人见义勇为的打败几个绑匪,救出她们,她只希望这个人能够注意到车内的异常,帮忙报警。

    毕竟当时在换过了一次车,又行驶了那么久之后,绑匪们这么放松警惕的停车开始采购食物,或许说明他们的目的地快要到了,那么这位店主如果可以帮忙报警的话,警察搜索起来的速度也会比较快一些!

    那个时候还只是一个高中生的夏青并不懂得什么绑架案发生后的黄金72小时,她只是作为当事人,被那种恐惧包围着,渴望能够尽快得到营救,一分钟一秒钟也不想多和那些令人战栗的绑匪呆在一起。

    然而她的这种期盼在时间的流逝中一点一点的流逝,在那样的环境下,夏青没有办法判断出具体的时间,只能根据绑匪们轮班休息和吃东西的频率来猜测出一个大概,最终当救星从天而降的时候,夏青也已经濒临绝望的临界点,因为太过于紧张和害怕,两只眼睛什么都看不到,只有一片黑暗。

    然而濒临崩溃的她仍旧是幸运的那一个,她的那名女同学在警方赶到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在被营救出来之后,在面对着那名女童鞋父母悲愤而又无理的指责时,痛苦的夏青也曾经产生过为什么警察没有能够更早来到的这个念头,不过后来等她知道了警方的曲折的侦查过程,这样的念头也消失不见了。

    警察也是人,没有三头六臂,没有千里眼和顺风耳,没有红色斗篷,也不会飞,在没有目击证人的情况下,排查工作是何等的艰难。

    而那个曾经在她用头撞击车窗发出呜呜求救声的时候,还放满了脚步,扭头朝车子里面看过来的那个店主,在绑匪载着她们离开之后,也并没有打电话报警,甚至在警方好不容易找到了寻找方向,到他店里面询问的时候,也只是一脸漠然的摆摆手,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后来还是当时的调查人员表示提供重要线索可以获得警方和人质家属提供的奖金,他才提供了个大概的方向。

    至于为什么那么做,这位麻木的店主表示自己并不确定对方是绑匪,虽然听到黑乎乎的车厢里有一些不太对头的声音,但是与自己无关,自己不是警察,也不是什么联防员,所以不想管别人的闲事。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那几个绑匪之前一段时间没少来他们这里买东西,算是一个“大客户”,所以他那个偏僻的小食杂店不愿意得罪“大客户”。

    这一次全脑开发中心上上下下的表现,让夏青又一次清楚的忆起了那位食杂店老板,内心里的厌恶情绪越来越浓,必须要努力克制才行。

    不过纪渊说的对,当年的事情都过去了,现在全脑开发中心的这些人,也并没有全盘拷贝了当初的事情。那个小女孩儿无疑是很幸运的,她的父母根据她的反应及时做出了处理,尽管有一些不愉快的经历,至少保证了孩子的安全,而全脑开发中心这边的人也会因为他们当初的所作所为而承担道德上的谴责和经济上的损失,这也算是比较公平的结果了。

    不一会儿,辛主管回来了,手里面拿着一张表格,她走进来的姿势有点狼狈,原本妥帖的职业装都有些发皱了,衣服扣子也被扯开了一粒。

    “不好意思啊,外面人有点多,过来有一点费劲儿……”她讪笑着同屋里的两个人说,只字未提自己如此狼狈的原因。

    其实她不说夏青也猜得到,作为主管,平时有多权威,出了事情就得负多大的责任,而之前全脑中心把自己包装得有多好,一旦出事反噬就有多重。

    现在外面一定已经聚集了比方才还多的孩子家长,这些人看到了辛主管,不可能不想要揪住她,向她讨说法,辛主管能够脱身已经不容易了。

    夏青从她手中接过那张登记表,上面有小朋友的姓名年龄和性别,以及父母的名字和手机号码,家庭住址那一栏倒是在表格上,不过没有填写。

    有这些也已经足够了,夏青收好了表哥,向辛主管道了谢。

    之后两个人就迅速的离开了全脑开发中心,不过说是“迅速”倒也不太确切,两个人只不过是以他们能做到的最快速度离开的,整个过程还是持续了十几分钟,很多在场的家长都恨不得夏青和纪渊能够当场给辛主管和前台的一干工作人员都戴上手铐拖上警车,两个人费了好一番口舌才让他们理解了这种做法是行不通的,毕竟景永丰并没有真的做出什么实质的行为,并且他本人也已经死了,辛主管她们连包庇罪都不能算。

    离开全脑开发中心之后,两个人坐在车里给那个女孩子的父母亲打了一通电话,考虑到来这家全脑开发中心的顾客,想必家庭住址应该也是在附近,所以他们并没有急着离开,打算问问对方什么时间能够见面,之后再做决定。

    女孩子母亲的手机号码提示为停机状态,于是夏青又打电话给了女孩子的父亲,这一次电话是通的,没一会儿对方就接听了起来,并且在听到夏青介绍自己的身份时,也没有丝毫的疑惑或者惊讶。

    “哦,我知道了,你们是因为景永丰那个人所以才联系我们的吧?”女孩子的父亲直接用笃定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你已经对景永丰的情况有所了解了么?”夏青问。

    “差不多吧,他不是死了么?我们之前跟他闹过,所以那家丧尽天良的全脑开发中心肯定第一时间就把我们给推出来了!”女孩子的父亲语气有些带着怒意,“我没有什么好怕的,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

第二十七章 心理阴影

    “咱们能不能约个时间,见面谈一谈?”夏青觉得在电话里面说虽然也能沟通,但对方毕竟是与景永丰有关的一个比较重要的角色,如果当面沟通,对方的一些面部表情和细微反应,都能说明很多问题,隔着电话这样聊就不行了。

    女孩子的父亲沉默了几秒钟,似乎是有一点犹豫,之后他也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的回应,而是对夏青说:“那这样吧,你们给我一点时间,我先打电话跟我老婆商量一下,听一听她的意思,然后我再打电话告诉你们,怎么样?”

    夏青无声的抬眼看向纪渊,她的手机开着扬声器,一旁的纪渊也能听得到对方说的话,毕竟事关重大,夏青经验上面来讲不如纪渊,所以也有些顾虑,怕这是对方的什么缓兵之计,没有敢冒冒失失的答应。

    纪渊见夏青看向自己,知道她是在犹豫什么,便对她点了点头,夏青这才答应了女孩子的父亲,对方见她答应了,便急急忙忙的挂断了电话。

    “你觉得不会有什么节外生枝吧?”挂了电话之后,夏青有些担忧的问。

    “不会。”纪渊倒是完全不担心,“如果有那个心思,随便敷衍你,然后暗中转移也是可能的,没有必要纠结这么一下,白白的惹你怀疑。”

    纪渊这么说,夏青听着觉得在理,原本有些忐忑的心也踏实了几分。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小女孩儿父亲的手机号码再一次出现在夏青的手机屏幕上,夏青精神一振,故意缓了缓才接起电话,免得显出自己过于急切的情绪。

    小女孩儿的父亲非常的言简意赅,报上来了一个地址,然后告诉他们自己和妻子已经从各自的工作单位请了假往家里面赶,夏青他们可以直接过去,这件事情他们希望能够在家里面沟通,不被打扰的那种。

    这种要求夏青当然乐意之至,她这一次答应下来可就显得爽快多了,不等她挂断电话,纪渊就已经听了地址,启动汽车准备朝那边赶过去。

    有趣的是,原本考虑到全脑开发中心就在附近,所以那个小女孩儿的家也应就住在那一片住宅区域内,没想到小女孩儿的父亲给出来的地址确实距离那边颇有一段距离的另外一个小区,好在纪渊对于w市的街道还比较熟悉,所以就也没有需要借助什么导航,一路顺畅的找到了那个小区,两个人停好车子,和比较严格的小区门岗值班保安登记过之后,才得以入内。

    到了楼下,远远就看到有两个人站在那里,一男一女,两个人都是三十刚出头的模样,男的身材高大,足有一百八十几公分的样子,冬天穿的衣服比较厚重,显得他看起来格外的健硕,旁边的女人中等身高,尽管穿着厚重的羽绒服也还是可以看得出来身材是相当消瘦的,甚至有些瘦过了头。

    从夏青和纪渊走过来,那两个人的视线就投向了他们,在彼此对望观察的过程中,夏青和纪渊走到了楼下,站定下来。

    “你们是公安局的人吧?”那个男人先开了口。

    夏青点点头,她一听那个男人的声音就已经进一步明确了对方的身份:“对,我们是w市公安局刑警队的,之前咱们通过电话。”

    与此同时,纪渊已经拿出了证件,出示给对面的两个人过目。

    男人很显然也对夏青的声音是有印象的,他扫了一眼纪渊的证件,点点头,伸手轻轻揽着身旁那个女人,对他们两个人说:“那走吧,上楼再说吧。”

    四个人依次进入单元门禁,乘电梯上楼的过程中,四个人谁也没有说话,狭小的空间也因为这种沉默而显得格外幽静,幽静到有几分压抑。

    一直到进了家门,四个人在客厅的沙发上落座,那个男人才又主动开口。

    “我叫胡保栋,这是我老婆吴丽丽,这个房子是我们租的,因为景永丰干的那不是人的事儿,我们家孩子受到了不小的刺激,都留下心理阴影了,我们不得已,放着自己家的房子不能住,跑出来离家这么远的地方租房子,今天也是趁着孩子上幼儿园去了,才把你们约过来。”男人开门见山的说。

    “孩子现在怎么样?”一听这个胡保栋说小女孩儿受到了不小的刺激,已经有心理阴影了,夏青赶忙先关切的询问一下这方面的情况,“既然孩子有心理阴影,怎么还送去上幼儿园了呢?这样可以么?”

    “可以,我们带孩子去看过心理医生,心理医生给出的主意。”胡保栋点点头,“经过之前的那件事之后,我们家孩子经常夜里面做噩梦就哭醒了,到外面见到了别人,尤其是男的,谁要是多看她一眼,多跟她说句话,她都要哭,尤其是住在我们家房子那边,出去到哪儿,总免不了要路过那家全脑开发中心,每次一靠近那边,孩子就会哭闹得特别厉害。

    我们没办法,就带她去看了心理医生,心理医生跟她沟通过了几次之后,跟我们说,这件事的责任算是双方的吧,一方面是景永丰那个畜生,是他的所作所为让我们家孩子感觉排斥,有抵触情绪,另外一方面,我们当时当着孩子的面,反应也有些过于激烈了,导致孩子脑海当中,那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这种印象被进一步的强化,让孩子产生了心理阴影。”

    他这么说着,坐在一旁的妻子吴丽丽已经忍不住捂着脸哭了出来。

    “说一千道一万,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听人家的孩子都去上什么早教课,都去那个什么全脑开发中心,说是这么好那么好,我就怕孩子输在起跑线上,也给孩子报了名,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了!”她一边说,一边抽噎着,肩膀一抖一抖的,眼泪顺着手指的缝隙渗出来,低落在腿上。

    “你别这么说了!我求求你了,好不好?”胡保栋见状连忙心疼的伸手拦住自己妻子的肩膀,好声好气的安慰着,“你说你,为了这件事,都已经自责到了吃不好睡不好的地步,这才多长时间,你看看你都快把自己给折腾脱了像了!你这又是何苦呢!要是按照你这个说法,那这事儿还是怪我,我当时就不应该那么冲动的跑上去揍那个王八蛋,我就应该冷静的上去抱起女儿就往外走,有什么事情回过头来我再去找他算账!”

第二十八章 刺激

    看到他们夫妻二人如此激动的情绪,夏青和纪渊都能够感受到这件事对这一家人的影响有多大,事情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一提起来,作为孩子母亲的吴丽丽还是会立刻就情绪崩溃。

    等到这对夫妻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纪渊才开口对他们说:“我们之前从全脑开发中心方面,还有第三方获得的关于你们当初那一场纠纷的事件过程都略有出入,所以请二位把当时的情况再向我们介绍一下。”

    “没问题,让我说吧,你歇着,要不心脏又要不舒服了。”胡保栋一看吴丽丽要开口,连忙拦住她,估计是怕自己老婆情绪太激动,“现在哪家的小孩儿不是都得参加个什么早教班么,不然就好像是输在起跑线上了,当时我们家附近那边针对学龄前儿童的这种早教班有那么两三个,规模就属全脑开发这家还算大一点,而且他们家非常善于炒作,之前在外面宣传的不错,我们就去了那里。

    因为那边有个主打的独家特色项目,就是童话剧表演,用那种形式给小孩儿讲一些道理,我们最开始觉得还挺好,孩子也喜欢,而且三四岁的小孩儿,你给他们照着书讲,他们不一定感兴趣,这种形式比较生动,孩子也喜欢。

    所以最开始的那段时间,我们真的是对那边特别满意,孩子也确实是喜欢,没事儿也会张罗着要来什么的,要不然也不会一下子充了那么多钱,打算让我们家孩子经常来,谁也没想到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胡保栋的手在膝头下意识的钻成了拳头,吴丽丽也在旁边抽噎了几声,胡保栋听到之后,立刻注意力就转移了过去,有些不大放心的询问吴丽丽是否可以,用不用到卧室里面去回避一下,休息休息,吴丽丽有些虚弱,但是摆手表示自己没有问题,希望能够在旁边听着,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胡保栋见她坚持,也拗不过她,就只好放弃了劝说,叹了一口气,继续对纪渊和夏青说:“中间的过程估计你们肯定也听过了,没有什么复杂的,就是那天我们带孩子过去看舞台剧,孩子被选中了上去互动,我们还觉得这是对小孩儿的一个锻炼,挺好的,鼓励着我家孩子就上去了,没一会儿就听见我们家孩子哭,而且一边哭一边挣扎,我们就赶紧冲上去了。

    冲上去的时候,我们其实也没有想到那种事,就觉得可能是孩子还是小,到前面去,高低也是个小舞台,下面那么多人看着,一紧张一害怕难免就哭闹了,结果上去之后发现不太对,孩子哭得很厉害,原本单手揽着她的那个男工作人员表情也有点慌,我老婆就问孩子怎么了,孩子就说是那个男的亲她,我们早就教过她,不能让陌生人随便亲自己,所以孩子挣扎,但是那个男的孩子亲,孩子力气小,推又推不开,就吓得哇哇哭起来了。”

    “之后你们双方就发生了冲突?”

    “对,本来我们一听这个就很不高兴了,第一反应其实是带着孩子就走,以后那地方我们也不去了,回头就去退费,结果我们挺不高兴的,当时现场有一个演童话剧的还先张了嘴,特别倒打一耙,跟我们说,让我们回家去好好的教育一下孩子,不要把别人的善意给当成恶意,那个景永丰在一旁没有吭气,还一脸挺无辜的表情,我一看他那副样子,当时就火了。

    我让他说他到底干什么了,他说他没怎么样,就是怕我们孩子紧张,所以离得近了一点,免得孩子害怕,结果我们家孩子就哭了,非说他亲了自己,还说什么小孩子一时紧张乱说话很正常,没有关系。

    我家孩子别看年纪不大,女孩子家懂事特别早,一边哭一边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是景永丰故意搂她还亲她的脸,她想推开,但是景永丰还亲。我一听这话,那火气一上来就没控制住,冲上去就跟景永丰打起来了,但是我没打到他几下,毕竟当时是在他们的地盘上,旁边那些人可是都护着他的!”

    “这事儿也怪我,”吴丽丽这时候在一旁也开了口,“其实我们俩不后悔当时想要打景永丰的那个举动,换成是哪个做父母的,遇到这种事,肯定也都会做一样的选择,我唯一觉得特别后悔的是,当时我光抱着孩子在一旁站着,也是脑子有点短路了,我应该抱着孩子先出去,不让孩子看到后面爸爸跟别人打架的那种画面,我们那天要是早点先把孩子转移出去,她受到的惊吓也能小很多。”

    这对夫妻话里话外都很清楚的表达了一层意思,那就是对于整件事来说,让他们感到懊悔的只是对孩子的影响,对于动手去殴打景永丰的这部分,他们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的,甚至有些遗憾当时太多人在一旁阻拦。

    从旁观的角度来说,夏青是可以理解他们的这种情绪的,作为执法者虽然需要尽量保持客观,但是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只是知道了景永丰的那种特殊癖好,并且还是在景永丰已死的前提下,自己都觉得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强烈的厌恶,觉得恶心的同时也让人感到愤怒,更何况是孩子的父母。

    “当时因为场面比较混乱,我后来就根本碰都碰不到景永丰了,他很快就被人护着不知道从哪里溜了,然后那边的那个姓辛的主管就出现了,陪着的笑脸把我们给请到了她的办公室那边,那时候孩子哭的有些厉害,周围人又很嘈杂,我们也需要一个环境好好的安抚一下孩子的情绪,顺便把这件事情给解决了,所以就跟辛主管一道过去谈的。”胡保栋说。

    吴丽丽一听到丈夫提起辛主管,情绪也有些激动:“他们那个全脑开发中心,景永丰要是魔鬼,是畜生的话,那辛主管就是助纣为虐的人!里面最坏的人就是她了!作为一个女人,作为一个孩子妈妈,我本来以为她听我们尽量保持克制的说过那些之后,会理解我们一点,没想到后来她居然先安抚我们回去,过后倒打一耙,还把那个景永丰给护下来了!

    我们过后真的一方面是想要给自己家的遭遇要个说法,另外一方面也是怕以后再有别的小孩儿也遇到景永丰,吃这种亏,被那个禽兽占便宜,但是那边胡搅蛮缠,非说我们是讹钱不成就泼脏水,我们满身是嘴也说不清楚,到后来再去那边要说法,别人看我们的眼光都有些不大对劲儿了,我们反倒成了坏人!”

    “你们是不知道啊,我们家孩子之后有一阵子,除了我之外,看到别的成年男性对她稍微有一点友善的态度,哪怕就是电梯里遇到,或者走在外面离得近一点,就立刻吓得哇哇大哭,搞得别人也很尴尬。”胡保栋深深叹了一口气,“后来没办法了,看心理医生,心理医生说越是这样,越要让孩子在避免刺激的情况下,不要脱离群体,不然以后越来越孤僻,越来越自闭了可怎么办!

    所以我们是想方设法,给孩子找了一个没有男教师的幼儿园,让孩子重新适应集体的环境,又不至于受到什么刺激,就这,我们孩子也是花了好长时间才能够接受的,跟幼儿园老师那边,我们也没好说得太直白具体……”

    “为什么不好说得太直白具体?”夏青对此感到有些疑惑,“让幼儿园的老师了解到孩子的具体情况,不是对更好的照顾孩子会有帮助么?”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们已经吃了亏了,真的怕了。”胡保栋一脸痛苦的摇了摇头,“我们当初就是举得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作为被侵犯到了的人,维护权益,把对小孩子的安全有威胁的人渣踢出早教界,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么?肯定大家听说之后都会站在我们这一边,结果万万没想到,真是人心难料!”

    “这话怎么讲?”

    “我们当初跟别人说这些事情,是希望大家提高警惕,不要有小孩儿步后尘,结果呢,周围的人就两种态度,一种是相信全脑开发中心那边的鬼话,觉得我们就是想要敲诈人家一笔钱,觉得我们为了敲诈钱财,拿自己孩子编这么难听的瞎话,实在是太不要脸了,想要发缺德财已经想疯了!

    还有另外的一群人,他们倒是相信我们说的了,但是一点也没有理解我们的用心,反而还往更加龌龊的方向上面去做联想,好一点儿的,善良的,跟我们说,家丑不可外扬,以后这种事还是别到处去宣扬比较好,免得孩子大了以后没有办法抬起头来做人,恶毒一点的,居然在外面以讹传讹,说我们家的孩子在外面被人给怎么怎么样了,好好的小姑娘就那么被糟蹋了之类的!

    那个全脑开发中心里面的家长,在我家附近住的还真不少,后来搞得我们出出进进,尤其是带着孩子一起的时候,就总被人偷偷摸摸的指指点点,我家孩子越来越不爱出去,我老婆也是一天一天的睡不着觉,吃不下饭,想起来就哭一场,眼见着人就被折腾得都脱了像,没办法,我们只好换一个地方租房子住,自己家就扔在那里,有家也不能回了。”

第二十九章 通风报信

    “明明是作为受害者,却弄成这样,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听完胡保栋夫妇的话,夏青颇有些忿忿不平地发出感慨,“那些人也是的,不明白前因后果,怎么能这么乱讲话呢,尤其这还是关系到了一个小孩子的名誉问题!”

    “谁说不是呢!这口气谁能咽的下去!要不然我们两口子也不至于窝火到这个地步!孩子呢,影响肯定是有的,那种反应也让我们特别心疼,好歹她年纪小,不明白那么多事,只是被吓着了,留下了心理阴影,还不知道舆论什么的代表了什么,大人就不一样了!我一个男人也就罢了,我老婆原来是个圆脸,你们看现在!腮都陷进去了!”胡保栋又心疼又恼火的抱怨着。

    吴丽丽在一旁有些不大自在的抬手在胡保栋胳膊上推了一把,似乎是有些埋怨他在两个警察面前说那么私人的事情。

    “其实这种事情,说甘心,谁能甘心呢?我们好端端的生活被弄得一团乱,有家不能回,孩子也小小年纪就得看心理医生,可是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吴丽丽叹了一口气,她讲起话来尽管也夹杂着情绪,总体却显得比丈夫胡保栋要冷静理智得多,“现实就是这样啊!自扫门前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那些人也未必有什么坏心眼儿,只不过就是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所以就说起话来轻飘飘,这就是人性啊,我们再觉得生气又能怎么样?难道还能学他们一样的恶毒,诅咒他们的小孩早晚遇到这种事么?!”

    “那这种想法我们肯定没有!”胡保国也在一旁信誓旦旦的表示,“我们的孩子遇到这种事,这还是及时发现,没有真的怎么着,我们还受这么大影响,孩子还受那么大惊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我们还是很清楚的!”

    “其实这件事归根结底,真正的根源还是在景永丰的身上,如果不是他行为不端,也不会引出那么多的事情了。”夏青点点头,接了一句。

    “根儿肯定是在景永丰身上,不过现在他死了,我们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这又不是古代,还能把他拉出来鞭尸是怎么着?”胡保栋隐约带着几分遗憾的说。

    吴丽丽连忙瞪了他一眼:“你别胡说八道!鞭什么尸!你们二位可别听我老公胡说八道的,他这个人一天到晚就喜欢瞎说,讲话没轻没重的也不过大脑!其实我们并不希望景永丰死,他本来也是罪不至死的人,我们最希望看到的是他因为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受到法律的惩罚,那就最让人感到欣慰了!”

    “你的意思我们明白,不过从犯罪预防的角度来讲,景永丰死了倒是也从某种程度上杜绝了以后在他手上又有更多小孩子面临着侵害风险的这样一种结果了。”夏青说得煞有介事,实际上犯罪预防的手段里面当然不存在盼着潜在犯罪人死亡这一项,她这么说完全是在试探胡保栋和吴丽丽的反应。

    “谁说不是呢!所以我倒觉得景永丰这种人渣,死了就死了,一点也不可惜,相反,还挺可喜可贺的!”胡保栋立刻就点头表示对这个观点的赞同。

    吴丽丽在一旁拿眼睛瞪自己老公也无济于事,只好叹口气,没有吭声。

    “不管怎么说,在那样的一种情况下,你们一家三口也真的是够煎熬的。”夏青假装没有看到吴丽丽的反应,继续对他们说,“好在景永丰这回出事,我们去全脑开发中心那边调查的过程中,也有不少人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估计舆论以后也会有所扭转,你们一家三口能够回家安安稳稳的日子也不远了。”

    “谁知道呢!”吴丽丽却并没有因为夏青的话而表现出太多的欣慰情绪,“外界的那些影响其实都还是其次,小孩子又听不懂那么多,只是我们俩受影响的话,咬一咬牙怎么也都扛过去了,毕竟我们是受害的一方,问心无愧。

    但是我们家孩子在全脑开发中心那边受了惊吓,在家里面还好说,离开家之后,不管去哪里,都很难不路过那家全脑开发中心,孩子一看到那里的门面,就开始紧张,我们抱着她,她搂着我们脖子,都能把我们脖子旁边的皮都捏紫了!你说这是有多紧张才会这样啊!

    孩子的心理医生也跟我们说,远离那个环境,让孩子慢慢的淡忘,免得在那周围,那个环境总是会强化孩子心里面的不良感受,对孩子恢复心理健康有不太好的影响。现在我们家女儿上的那个幼儿园,也是我们考察来考察去,最后选中的,好不容易孩子跟那边的老师建立起了信任感,这个时候如果又给她转园,万一刚刚好转一点,她又因为接受不了陌生的幼儿园,又缩回去呢?

    我们的生活都已经这么一团乱了,什么时候能回到原本的轨道上,我也不知道,从个人感受角度上说,我肯定希望早一点,毕竟在外面租房子住,不是自己家的感觉,这边离我们的工作单位也都远,方方面面都不够方便,明明有家但是不能回的感受也不怎么好,但是已然这样了,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就还是孩子,只要我们女儿能够尽早淡忘那个让她夜里都会哭醒的事,就可以了!”

    夏青点点头,看一眼纪渊,纪渊便向胡保栋夫妇开了口。

    “你们是怎么在第一时间就掌握到了景永丰的死讯的?”他开口讲话的时候,神态和语气都要更加郑重一些,和夏青比起来,少了几分感同身受的理解,多了几分严谨认真的肃然,“是你们的老邻居,还是什么别的人提供的信息?”

    被他这么一问,胡保栋的表情顿时就变得怪异起来,似乎有些紧张,又有些心虚,并且夏青他们立刻就知道了他这种反应的原因是什么。

    一旁的吴丽丽听到纪渊的发问先是一愣,然后便好像明白了什么,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到恼火,扭过身子就拿拳头往自己丈夫的身上招呼,并且那力道无论怎么看都和小夫妻撒个娇的那种嗔怒完全不是一回事,应该是真的生气了。

    “你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你怎么就是不听!人家要是不说,你是不是还打算一直瞒着我呢?!我跟没跟你说过,不许你那么做!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孩子现在情况才刚刚好转一点,我这一颗心都还没有完全放下呢,你要是再被卷进什么麻烦里,你还让不让我活?!”

    吴丽丽一边捶打胡保栋,一边怒气冲冲的骂他,一边打一边骂,眼泪也顺着眼角流了下去,很快就啜泣起来,手劲儿也因为哭泣而减弱了许多。

    胡保栋很显然也是被打得有点疼的,不过他虽然被老婆捶打得龇牙咧嘴,但却一点都没有恼意,别说是还手之类的反应了,就连阻拦都没有一下。

    “你们这是干什么?”夏青见状,故意提高了嗓门儿,“咱们国家现在可是实施了反家暴法的!不管是男打女还是女打男,都算是违法啊!”

    “别别别!你别这么说!”胡保栋一听夏青这话,这才连忙攥住了吴丽丽的拳头,“我们两口子小打小闹,这怎么能算是家暴呢!你看看我老婆这小拳头,就算是她疯了心卯足了劲儿打我,还能真把我给打疼了是怎么着?

    而且今天这也是我有错在先,我这不是没跟我老婆说实话么,她也是因为担心我,着急,一着急就不知道怎么表达好了!你们可千万别吓唬她,她最近过的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你们多理解理解她吧!”

    吴丽丽本来也确实是一时气急了,现在一听胡保栋的这一番话,登时就捂着脸哭了起来,胡保栋手忙脚乱的又是帮忙擦眼泪又是哄劝,好一会儿才终于让吴丽丽的情绪稍微平稳下来一点,从哭泣变成了抽噎。

    “这是怎么回事儿?你们二位有没有谁打算给我们稍微解释一下?”夏青问。

    “我来说,我来说!现在不光你们不知道,我老婆现在也是一知半解,所以还是我说吧!”胡保栋怕吴丽丽生气,忙不迭的开了口,主动解释起来,“我为什么会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景永丰死了的事呢,是因为有人告诉我的,我之前求了个人帮忙,帮我留意着景永丰,有什么事儿就给我透个气儿。”

    “帮你报信儿的这个人,也是全脑开发中心里面的?”纪渊问。

    “对,就是那个全脑开发中心的,”胡保栋立刻点头承认,“我老婆一直跟我说,不要乱来,那天的事情都已经吓到孩子了,现在我们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帮孩子赶快摆脱那个不愉快的记忆,所以我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又惹别的事情,必须冷静,但是说实话我不甘心!”

    说着,他看了一样夏青,把视线投向了纪渊:“哥们儿,你是男人,咱们说掏心窝子的话,很多事情上啊,这个性别差异导致的思维方式的区别确实是存在的!都说什么女人感性男人理性,实际你觉得是这么回事儿么?我觉得不是!

    女人遇到这种事,会觉得为了及时止损,不要再有什么别的添乱的情况出现,什么都可以先忍了,无论如何也还是要追求稳妥,但是男人做不到啊!

    对咱们男人来说,有的时候就是一口气的事儿,这一口气出不去,活得都憋屈死了,怎么可能忍得下去啊,那必须得想办法解决了这事儿啊!对不对?”

    纪渊点点头,对胡保栋的这种观点算是表示了赞同。

    “你们说,我们一家三口,花着钱把孩子送去接受早教,结果遇到这种恶心事!就算我们自责,说当初选了那家全脑开发中心如何如何,但是客观来说,这事儿能怪我们么?他们做早教行业的,应该雇佣那种人渣么?!”胡保栋得到了纪渊的理解,感觉底气也足了几分似的,“所以这不是我们的错,我们是一个百分百的受害者,结果人渣被保护起来了,我们被人泼脏水,凭什么!

    我确实后悔当时冲动的当着孩子的面去跟那人渣打架,但是从此以后这件事就算过去了,让我把这一口气硬咽下去,我做不到!

    所以我就请人帮了我这个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帮我留意景永丰的一举一动,看看他有没有又把爪子伸向别的小孩儿的那种情况,我一定要抓到他的罪状,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我也没打算做什么过激的事儿,就是想要收集证据,然后不管是自己去法医告景永丰,还是找到证据报警抓他,都行!”

    “之前你们不是说,全脑开发中心那边的人都是很冷血,为了护着景永丰,向你们泼脏水、倒打一耙的么?这个愿意给你们提供帮助的人是谁?”夏青问。

    “那个全脑开发中心确实没有什么好人!”胡保栋提起那边的人,还是语气里充满了恨意,“但是同一对爹妈生出来的孩子还有好有孬呢,那里也不可能一个做人事、说人话的都没有。

    有一个人在我们因为那件事情在那边吃了亏受了委屈之后,就一直特别理解我们,没少帮我们,我们一直挺感激他的,我也是向他提出来的这个不情之请,本来也没指望人家真的答应,但是人家就很爽快的同意帮我了,这期间也跟我沟通过,说我们那件事之后,景永丰一直夹着尾巴做人,想要抓到他的罪状好像还挺难的,这次景永丰死了的事情在全脑开发中心那边传开之后,他也第一时间就告诉我了我,还恭喜我们以后都不用再窝火了什么的。”

    “你是让孙禾帮你盯着景永丰来着?”吴丽丽似乎之前也并不是特别清楚自己丈夫的“秘密部署”,现在听他说完之后,才明白过来。

    “是啊,不然呢?那个鬼地方,除了孙禾,还有谁能说句人话,做件人事的?”胡保栋对老婆点点头,“你放心吧,我没给他找麻烦,我知道他也不容易,人家那么帮着咱们,我还能给他惹麻烦么!”

第三十章 又是孙禾

    一听到孙禾的名字,夏青眉毛微微一挑,没有作声,就好像对这个名字完全陌生一样的继续听胡保栋和吴丽丽两个人说话。

    等两个人说完了,她才开口问:“这个孙禾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他会想要帮助你们?不是全脑开发中心里的人都护着景永丰这棵摇钱树的么?这个孙禾自己是家里面也有小孩儿,所以对你们的遭遇比较同情,感同身受么?”

    “那倒不是,这个孙禾比我们年纪小,还不到三十岁,听说还没结婚呢,哪里来的小孩儿啊!”胡保栋摆摆手,提起孙禾,他就一脸感激的表情,“孙禾不是负责接待我们的人,一开始我都不认识他,不确定以前在全脑开发中心那边有没有见过,就算见过之前也没有什么印象。

    我们俩认识,是有一次我又去找他们要说法的时候,受了一肚子气出来,他从后面叫的我,跟我说他理解我,景永丰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有什么他能够帮我的,他愿意尽自己的力量去给我提供帮助。”

    “那他这人也真是太人格高尚了!”夏青笑了笑。

    “人格高尚也谈不上,严格说起来的话,应该算是同仇敌忾吧!孙禾他以前也被景永丰给坑过!”胡保栋摇摇头,没有去刻意的美化孙禾的人格,“本来我对全脑开发中心那边的人其实是一个都不信任的,我觉得他们心眼儿都已经黑透了!但是孙禾跟我聊过之后,我觉得这哥们儿还是听坦诚的。

    他说他原来的工作就是景永丰的那个活儿,做的本来好好的,结果被景永丰给设计陷害了,差一点就直接被开除,他从那个时候开始就觉得景永丰的人品不怎么好,而且也很怀疑,为什么景永丰要那么处心积虑的顶替了他,去做那个工作呢?他觉得景永丰想要跟小孩儿在一起接触的心思有点太迫切了。

    孙禾还说,之前景永丰也惹过有的家长不高兴,好像也是因为他跟人家的孩子互动的有点过于亲密了,人家不愿意,只不过是没有闹这么大过,所以一律就都被全脑开发中心给压下来了,孙禾也觉得有些看不过去,一直憋着火。

    所以就这么着,他才想要帮我的忙,留意着景永丰的一举一动,因为他也想要证明景永丰的人品是有问题的,证明景永丰有问题,不就等于也间接证明了他当初被景永丰陷害的那件事是可能的么,所以他当然愿意帮我的忙了!”

    夏青点点头,她心里面对于孙禾的这些举动有些诧异,假如孙禾真的是这样说的,那他这个人还挺值得玩味的,究竟是真的那么心直口快,跟别人随便什么都说,还是抛砖引玉,用自己和景永丰之间的过结换取胡保栋对他的信任?

    “那这期间孙禾应该也没帮到你们什么吧?”夏青试探着问,“在你们之后的这段时间里面,景永丰真的就那么老实本分,跟谁也没有过类似的争执么?”

    “是啊,要不怎么说这个景永丰特别的狡猾呢!孙禾也觉得挺绝望的,他说之前景永丰陷害了他之后,也是有一段时间表现的特别老实,一点错处都让人找不出来,这一次又这样,估计谁也都拿他没办法,只能认了。”

    胡保栋一边说,一边有些解恨的哼了一声:“幸亏老天有眼,也看出来这是个畜生了,所以就收了他,真是报应!我听孙禾跟我说这事,觉得特别的解气!”

    吴丽丽看着自己的丈夫,冲他微微的摇了摇头,胡保栋连忙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也迅速的斟酌了一下自己的措辞:“那个……主要我也是觉得这样一来,以后就不会有别人家的孩子再遇到这种事了!我们家这事反应比较快,也反应比较大,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呢?万一遇到一家人,家长粗心大意,或者是大大咧咧的不当回事,孩子再胆小懦弱一点,谁知道景永丰能做出什么事来!”

    他说这话吴丽丽倒是没有表示什么反对,在一旁跟着点了点头。

    别说吴丽丽了,这一点就连夏青和纪渊也没有办法反驳,因为从景永丰生前在手机和电脑当中留下的那些证据来看,如果时机成熟了,确实不能够排除景永丰在那条错误道路上越走越远的可能性他不是不想,只是还没敢而已。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叫孙禾的人,也算是挺豁得出去了!”夏青感慨,“他这样跟你们联系,还想要抓到景永丰的把柄之后砸了他的口碑,那这不就等于是要砸全脑开发中心的招牌么?他这是连自己的饭碗都不想要了么?”

    “他应该是已经想好了下一步要怎么走了吧!”胡保栋并不太担心孙禾未来的工作问题,对这个问题表现得比较淡漠,“反正他的工作都已经被边缘化得很厉害了,继续留在那里又能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早一点另谋高就呢!全脑开发中心那种粪坑一样的地方,早点离开早点解脱!”

    “是孙禾跟你提过他又想要离职的这种想法么?”

    “那倒没有,我们跟他其实也没有熟到那个份上,只不过就是同仇敌忾罢了!他跟我们说说当初他是怎么被景永丰坑了的,我们跟他说说景永丰做了什么缺德事情,算是我们发牢骚也好,还是说互相倾诉一下找一找理解也好,他后来于己于人吧,愿意帮我们留意着景永丰的一举一动,我们之间的交情也就这么多吧,更深的也没有,他也不太跟我们说他别的私事。”胡保栋摇了摇头。

    纪渊在胡保栋说话的时候,把手伸到自己衣服口袋里,摸出了一包开了封的香烟,用一种不经意的姿态朝胡保栋递了过去,递到了他的手边。

    胡保栋正和夏青说这话,看到纪渊递了东西过来,下意识的伸手过去想要接,才伸出手就被旁边的吴丽丽拍了一巴掌在手臂上,这才回过神来,看清了纪渊递过来的是一包香烟,并且还有一支的过滤嘴都已经从烟盒里被抖出来半截儿了,这才忙不迭的摆了摆手,把纪渊的手又给推回去了。

    “谢谢你了,不过我不抽烟!”胡保栋冲纪渊笑笑,“我当初准备要孩子的时候把烟给戒了,之后有了孩子也没有再继续抽,就算是彻底戒了,这都有四年多,你可别诱惑我啊!我要是又抽起来,我老婆得让我去睡走廊!”

    “这位警官,你要是想要抽烟的话,麻烦你到走廊里面去,我们家孩子小,家里面是禁止吸烟的,实在是不好意思!”吴丽丽也在一旁赶忙开口,好像生怕说晚了一点,纪渊就会非常不识趣的摸出打火机来点上一支烟似的。

    纪渊见她这么说,便一副从善如流的样子,把烟重新放回到自己的口袋里面去,然后对吴丽丽点了点头:“抱歉。”

    吴丽丽见他一提醒就不抽烟了,也充满感激的笑了笑。

    夏青又比较关切地向这夫妻二人询问了一下孩子近期的状况,胡保栋和吴丽丽虽然语气里面充满了心疼,但是又好像带着一种莫名的放松。

    “我们家孩子这回肯定能越来越好,估计再过一段时间,就能把那个噩梦彻底忘了!孩子毕竟年纪小么,心理医生之前就跟我们说了,和大人比起来,小孩儿受到惊吓容易,复原起来也比大人要容易,因为小朋友没有那么复杂的思想,所以不会想的很深,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后怕!”

    胡保栋充满期待的说,“回头景永丰的事情一传开了,全脑开发中心就算是彻底出了名了!不管他们还能不能继续开下去,至少周围的人肯定就都知道他们做过的那些龌龊的事情了!这不就等于帮我们家正了名么!要是再理想一点,全脑开发中心关门大吉了,那个店面又被别的人转租过去,装修一新,那我们家孩子就算路过看到了,也不会觉得紧张害怕,这就最好不过了!”

    相比之下,吴丽丽要更加心细一些,她在一旁听丈夫发表了半天的感慨,然后才开口问纪渊和夏青:“不知道你们二位回头能不能帮我们个忙呢?如果那边的人跟你们打听景永丰的事情,你们能不能跟他们说景永丰有那个贼心,但是没有那个贼胆儿,所以什么实质上的事情都没有做过?”

    夏青听得明白,吴丽丽这是希望借由这件事,让周围原本谣传他们家的孩子被景永丰如何了的那些人能够闭上嘴巴,不再说这种事情。

    但是对此夏青可不敢抱有任何的期待,在这种事情上,她也算是过来人了,当初不知是有心人的炮制,还是无心人的以讹传讹,周围的同学甚至老师里面都有人在说她遭遇绑架期间被劫匪如何如何了,尽管警方事后对营救过程和两名人质的情况都向媒体做了非常详细的说明,那些人却选择性的闭上了自己的耳朵,依旧添油加醋的传播着他们自己笃信的版本。

    不过这么想归这么想,夏青却没有去给吴丽丽泼冷水,作为母亲,吴丽丽有这样的一种期盼也是出于对孩子的爱和关怀,自己又怎么忍心去戳破呢。

    一样米养百样人,胡保栋和吴丽丽他们说不定就会遇到比较善良客观的人呢?实在是没有必要早早的为没有定论的事情去给别人添堵。

    “我们之前去那边了解情况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景永丰确实一直到遇害之前都还没有机会真的对哪个小孩儿做出什么侵害举动呢。”夏青对吴丽丽点点头。

    吴丽丽充满感激的对她笑了,道了一声谢,看起来似乎也放松了一点。

    聊得差不多,两个人起身告辞,胡保栋很热情的主动要求送他们下楼去,两个人推辞不过,只好道了谢跟他一道下去。

    乘电梯到了楼下,胡保栋还坚持要送他们到停车的地方,一直把两个人送到车边,这才摆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从你住的地方到这里,除非有顺风耳的本事,否则你老婆应该是听不到你说的话,”纪渊看出了他的这种反应,便直接对他说,“有什么你就说吧。”

    “行,那我就说了,我这个人性格其实特别直,喜欢有什么说什么,不愿意藏着掖着,方才挡着我老婆的面儿,我一直想问问你们俩,又怕她多心害怕,就一直憋着没说。”胡保栋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我知道,我和景永丰之前打过架,他对我们家孩子动手动脚,我忍不了他,这事儿肯定会有人捅到你们那里,所以你们才会找到我头上来。

    你们警察查案子,就算景永丰是个人渣,他被人杀了,你们也不可能放任不理,所以你们找我呢,肯定也是多少有点怀疑我,这我都理解,特别理解,你们该怎么查就怎么查,我绝对配合,不过我唯一的一个请求就是别让我老婆知道!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我老婆觉得我性格有点容易冲动,孩子被吓着之后,她一直怕我冲动做出什么傻事来,盯我盯得死死的。

    所以你们回头有什么事找我呢,就单独打电话联系我,我肯定约时间约地点配合你们工作,不让你们为难,只求你们别让我老婆知道你们查我的事儿!”

    “你也不用多想,我们这都是例行公事,就像你说的,你和景永丰之前闹过矛盾,别人提出来了,我们总也还是需要了解一下情况的。”夏青对他笑了笑,“如果以后有什么别的我们想了解的情况,我们会单独联系你。”

    “诶,好咧!”胡保栋觉得自己这是得了夏青的保证,眉头也松了开来,爽快的和夏青他们道了别,转身刚要走,又停下脚步转了回来,“二位,我能不能问一下,你们回头还打算查孙禾么?”

第三十一章 潜伏者

    纪渊看着胡保栋不开口,夏青也是微笑不语,胡保栋等了一会儿,看两个人这个反应,终于意识到了问题出在哪里。

    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瞧我这人!瞎打听什么呢!你们警察下一步要干什么哪能跟我随便聊啊!对不起啊,实在是对不起,我刚才跟你们聊得有点熟,一下子就把这一茬儿给忘了,你们可别往心里去,我不是存心要乱打听的。”

    “你问我们这个,是怕我们去找孙禾的麻烦?”夏青问他。

    胡保栋陪着笑忙不迭地摇头:“那哪能!这话不是这么说的,你们那能教找麻烦么,都是正常工作!只不过我就是觉得啊,不管是于公于私吧,孙禾好歹也算帮过我们,有没有什么实质作用另说,就算是最后这一回,帮我们报了一个景永丰已经死了的喜讯,我们也还是感谢他的!结果这边人家帮我们了,那边我们还给人家添麻烦,让警察去查他,这实在是有点……不太好……”

    “放心吧,别说我们不一定去找孙禾,就算去了,也不可能提起你们来。”夏青对胡保栋笑了笑,“咱们今天见面的地方是在你们租的这套房子,距离你们家原本的住址还挺远的,只要我们不说,除非孙禾在你们身上装了监视器,否则就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联想,你实在是不需要担心这些。”

    胡保栋听她这么说,原本还有一点紧张的情绪也慢慢放松下来,咧嘴笑了:“行,好咧!那你们慢走哈,我就不远送了!有什么事情你们随时叫我!”

    两个人和胡保栋道别,胡保栋转身回去,两人上车,等他们扣好了安全带,人高马大的胡保栋就已经走出了很远,几乎快要看不见了。

    “你觉得这个人嫌疑有多大?”纪渊问夏青。

    “个人观点,仅供参考,”夏青摇摇头,“我觉得嫌疑程度一般般,并不是很大。这个胡保栋本人和我之前认为的还是有一定的差异,别看长得人高马大,实际上性格并不是那种非常冲动又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的。

    之前他在全脑开发中心情绪失控,愤怒的冲上去,那是因为出于一种父亲保护自己女儿的天性,你看方才我们跟他们夫妻两个人沟通的过程当中,胡保栋虽然对景永丰很气愤,说话感觉好像是有些不过脑子似的,但是他的情绪控制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吴丽丽在一旁稍微一提醒,立刻就意识到了。

    还有一个重点就是,我觉得胡保栋夫妇和孙禾,其实打得主意差不多,他们都是在得知了对方也和景永丰结下了梁子之后,一心希望能够煽动起自己这个盟友对景永丰更深的怒意,最好一怒之下做点什么才好,就算不是制景永丰于死地,至少也可以报复一下,出一口气。

    所以我觉得一个如此计较风险,衡量利弊的人,又很关心自己女儿的康复进度,应该不会想要亲自动手,把自己推向牢狱之灾的风险。”

    夏青一边说一边留意着纪渊的反应,见他没有表达异议的迹象,便继续说:“景永丰生前和胡保栋发生过肢体冲突,虽然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但是我不认为景永丰会是那么一个没有记性的人,过了这么一段时间就把自己跟胡保栋他们家的过结给忘了个一干二净,那么胡保栋如果给景永丰递烟,别说是一盒都拿走了,就算是只有一支,景永丰也肯定会不敢贸然接过去的。

    胡保栋他们当初事情闹得那么大,都已经引起了一些非议,连自己家都不敢回去住,这种情况下,他们本来就已经有一肚子委屈说不清了,要是再卧薪尝胆似的去和景永丰来个‘一笑泯恩仇’,那不就更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么?”

    纪渊听她说完,也对此表示了赞同:“从景永丰在网上所表现出来的小心谨慎来看,他也不是一个胆大而又莽撞的人,否则也不会一直观望,没有出手过。

    当初对胡保栋家的女儿做出过格行为,应该也是之前小心翼翼的尝试过,没有问题,所以才愈发的胆大了,结果遇到胡保栋和吴丽丽这样的细心谨慎的家长,吃了亏之后就又重新缩了回去,继续等待更安全的时机。

    所以以他这样的性格来说,就算胡保栋有那个心思想要抛出伪装好的橄榄枝,假惺惺的来一个冰释前嫌,景永丰也未必就真的会上这个当。”

    “是啊,”夏青点头,顺便她也发表了一下与胡、吴二人的嫌疑程度并无关系的一点小感慨,“其实胡保栋和吴丽丽的女儿还是挺幸福的,虽说遇到了这么一桩恶心的事,但好歹父母也算应对及时,后续的补救措施也比较积极稳妥。

    胡保栋和吴丽丽的感情应该是不错的,在是非问题上能做到立场一致,小孩子在这样一个家庭氛围下成长,对个性的发展也是很有好处的。”

    如果是其他人发出这样的感叹,或许会给人一种摸不着头脑的感觉,但是夏青这么说,却让纪渊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缓缓的叹了一口气。

    不过这个话题两个人终究还是没有机会继续聊起来,齐天华的一通电话让两个人加速返回公安局去,他们那边有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收获。

    其实确切的说,这个收获应该是康戈给他们带来的,之前纪渊说过要拜托康戈一些事情,是和景永丰在网上的一些活动有关的,康戈自然是没有拒绝,至于纪渊到底让康戈帮忙做什么,在此之前谁也不太清楚。

    现在答案揭晓了,原来纪渊是请康戈帮忙,潜伏在之前景永丰活跃的那几个聊天群里,帮忙寻找是否有其他同样以“潜伏者”的身份在里面活动的人。

    原本会不会有所收获,纪渊也并不是十分吃得准,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所以现在康戈那边已经有了收获,这让纪渊也破有些惊讶。

    “有什么发现?”带着这种惊讶,一走进办公室,看到了康戈之后,都不等走到跟前去,纪渊便立刻毫无铺垫的向他发起了询问。

    康戈两手一摊:“你瞧瞧你这个人!当初去拜托我这件事的时候,说得多心态平和啊!说什么能找到就更好,不能找到也无所谓,反正不会影响你们其他人的正常调查进度,怎么现在就这么沉不住气了呢?我说,老纪啊,不能再这么急吼吼的,就好像是个愣头青一样了!你得学得沉稳一点!”

    纪渊等着康戈,一言不发的就那么看着他。

    康戈在纪渊的凝视下,很快就乖乖地举起手来投降了。

    “行,你赢了!我真的搞不过你!”康戈啧啧叹息,“也是我的错,我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叫你沉稳,你这沉稳起来实在是太吓人了,我从你的眼神里面感受到了杀气!所以以后你还是做一个风风火火的愣头青吧,比较亲民!”

    “好了!言归正传,我们现在来说正经事吧!”在接收到纪渊的一记“眼刀”之后,康戈非常识时务的迅速把话题转向了真正的主题,“我在那个群里面短暂的潜伏了一下,成功的揪出了那里面的一个潜伏者,并且也算是天时地利人和吧!这个潜伏者蠢蠢欲动,想要约人单线联系,那个群里的人的警惕性普遍偏高,暂时还没有人搭腔,我一看,既然这样,那不如我主动上钩吧!”

    “康哥,我就好奇问一句!”在一旁听他说这些的罗威,在听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好奇的开了口,“就用了这么短的时间,你是怎么确定这个人是你要找的那个目标呢?万一你盯错了人,那不是把纪老大的计划都给破坏了么?”

    “啧!这叫什么话!我们俩同届的,凭什么他是纪老大,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康戈?你倒是给我说说看,我和老大之间的差距在哪里?”康戈一瞪眼。

    罗威本来满满的好奇心,听了康戈的回应自后,差一点就当场岔了气:“康老大!这样总行了吧!你就快点说吧,我这还好奇着呢!”

    “这有什么好觉得好奇的啊!”康戈一脸无辜的摊手耸肩,“我是进去干嘛的?”

    “你……?你是进去潜伏的啊!”

    “那不就得了!按照常理来说,那里面除了我是进去装变【hx】态的,其他的就应该都是真的变【hx】态才对,我说的没错吧?”康戈即便是谈论起正经事来,也总是浑然天成的流露出那么一股子不靠谱的气息,“所以我需要做的,就是留意一下,谁在里面的做派和我最像,我自认为跟那些真变【hx】态还是有一定差距的,所以如果有人跟我的举止很像,那十有**是在装变【hx】态,一旦发现,我就盯住他,盯死他,就这么简单!”

    “那如果你都能发现,那群里其他人难道发现不了么?”

    “那不是更好办么!如果别人先看出来,把这人踢出去,我不就不需要继续观察也知道谁是潜伏者了么!”康戈嘿嘿一笑,“当然了,事实证明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我这样的火眼金睛!所以啊,罗威呐,你康老大厉害不厉害?”

    “厉害!绝对厉害!”罗威忙不迭点了点头,点完了头之后又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儿,“康老大,你怎么叫我名字听着像叫狗似的呢?你能不能别把那个‘呐’字连在我名字后面?听着实在是太别扭了!”

    “哎哟,一时口误,你可千万别介意!”康戈一脸笑嘻嘻的对罗威表示抱歉,可是不管怎么看,都让人感觉他方才就是存心在拿罗威的名字逗乐子呢。

    “那个潜伏在群里面的人,都说过什么,做过什么?”纪渊问。

    面对纪渊的询问,康戈明显收敛起戏谑情绪:“他说话不多,但是一旦开口,净是说在点子上的,不是引着别人说出龌龊事,就是拐着弯打探对方情况。”

    “有被他打听到那群里谁的什么信息么?”

    “截止到我去主动‘咬钩’之前暂时还没有被他从那些人那里套出什么更具体的信息。”康戈摇摇头,“就那人的小心谨慎劲儿,指望他问出点什么来,估计要等些日子了,我估计你们不想放那么长的线,所以就出手了。”

    “纪老大,你为什么要让康老大帮你留意有没有这样的人?”罗威对康戈的称呼可以说是相当的从善如流,叫得非常自然,一点也没有结巴。

    “你是怀疑有人专门针对那些和景永丰怀有同样癖好的人群进行谋杀?”夏青本来还有一点茫然,现在听了康戈说的那些情况之后,忽然就明白了。

    纪渊点头:“从咱们之前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和景永丰有过公开矛盾的人,就只有两个,一个是孙禾,一个是胡保栋,前者是利益冲突造成的矛盾,后者就与景永丰的特殊癖好有着直接关联了。那么现在我们面前的也是两种可能性,一种是景永丰的死于他的癖好无关,归根结底还是利益方面的矛盾,另外一种则是胡保栋和景永丰之间的矛盾把景永丰的癖好间接暴露出来,被人盯上了。”

    “这倒是很有可能!”罗威和齐天华对此都表示赞同。

    纪渊看了看一旁的齐天华:“监控那边怎么样?什么结果?”

    齐天华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有些遗憾:“没有任何发现!因为把景永丰遇害之前一段时间内,出现在他住处附近的监控画面都给收集起来,进行仔细的排查,但是没有找到任何他和旁人交流沟通,从对方手中接过香烟的镜头。”

    “这不奇怪,凶手处心积虑要谋杀景永丰,自然不可能不对那附近进行踩点,了解那附近监控设备的位置并不是什么难事,下一步你们辛苦一点,把那几处监控摄像头拍下来的画面再往前追溯一下,看看会不会发现比较可疑的人员反复多次出现在不同的监控画面当中。”纪渊对齐天华和罗威交代了几句,然后对一旁的夏青说,“你跟我去会一会那个潜伏者。”

第三十二章 跑

    夏青点点头,和纪渊一起往外走,对于接下来要做的事,她还真有点紧张。

    “你说,这一次咱们要找的,会是一个专门针对和景永丰具有同样癖好那一群人的谋杀犯么?”夏青一边下楼一边问纪渊,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口调侃道,“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也不知道这人先前有没有过其他得手的情况,我对这人的情绪恐怕会有那么一点不太合乎身份职业的复杂啊!”

    “怎么个复杂法?”纪渊扭头看了看她。

    “之前上课的时候老师有讲过,我记得很清楚,”夏青一说起这个来,难免有一种无力感从心底升起来,“景永丰他们这群人是很难进行矫治的,再犯罪风险非常高,但是偏偏这种类型的犯罪行为很难上升到无期甚至死刑的程度,这样一来就必然有接受改造之后重新融入社会的问题,一旦再犯,先不说行为上的隐秘程度会不会加深,就算再度罪行败露,还是会有别的受害人出现。

    可是又不可能因为存在这种再犯罪风险,就希望出现那种‘法外执法者’,去把他们一个一个都杀掉,因为以暴制暴终究是不可取的,用犯罪来打击犯罪从根本上就是大错特错,今天有人认为景永丰他们该死,明天有人觉得随地乱扔垃圾的可能也该死,毕竟每个人的道德标准都不一样……”

    “不要去钻牛角尖,”纪渊停下脚步,对夏青说,“法律会逐渐的进步和完善,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再犯罪风险是一种可能性,所有在未来还没有发生的事情,都是没有办法去控制的,想得再多也是杞人忧天,与其杞人忧天,倒不如着眼于现在,处理好自己经手的每一个案子,这是我们的本分。

    如果每个人都能尽职尽责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很多问题自然会迎刃而解。”

    夏青堵了嘟嘴,这个道理她当然懂,只不过有些时候整日面对着这种事情,难免会催生出一些揠苗助长的心态,恨不得能够一步到位的把所有不够完善的法律法规都完善健全起来,虽然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又忍不住郁闷。

    纪渊看她微微嘟着嘴的那一脸无奈相,脸上多了几分笑意,手指动了动,手也微微抬起来了一点。

    “小夏!你这是要干什么去啊?”

    沈文栋的喊声一瞬间就把纪渊的理智给重新唤醒了,他的手迅速的收回到身侧,面无表情地冷眼看着迎面走过来的沈文栋,表面上很淡然,心里面却好像是正在煮着一锅开水一样,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泡。

    夏青听到沈文栋的声音,嘴角略微抽搐了一下,瞬间换上了礼貌的微笑:“沈师兄,我们准备出去一趟,案子的事儿。你这是从哪里回来的?”

    虽然说夏青的反问只不过是一种基于礼节的举动,却刚刚好问到了沈文栋的心坎儿里,他原本就挺直的腰杆儿好像更加的笔直,肩背也愈发舒展,抬起手来拢了一下自己那天然微卷的头发:“刚从交通广播电台回来,叫我过去做嘉宾,录了一期节目,关于普法宣传的。”

    “原来是这样啊,沈师兄简直堪称是咱们单位的招牌了。”夏青笑眯眯地说。

    沈文栋似乎觉得夏青的这句话听起来十分受用,笑得格外自信昂扬起来:“什么招牌呀,一个电台节目而已,只闻声,不见人呐!”

    “嗯,确实有些屈才了,下次选个电视台的法制栏目吧!”夏青一脸认真。

    “哈哈哈哈”沈文栋笑得爽朗,心情很好的样子,“小夏,怎么样?感兴趣么?我觉得你的声音条件挺不错的,电视台的节目暂时我是没有什么办法,不过电台那边经常请我过去,我跟他们还挺熟的,下次推荐你去试试?”

    “呵呵,不用了,谢谢沈师兄抬举,不过我没有那方面的天分,就不去给你添乱了!”夏青忙不迭的摆摆手,然后不等沈文栋再开口就直接对他说,“沈师兄录完节目回来应该挺辛苦的吧?赶紧回去休息休息,我们这边还有事,就不耽误你的时间啦,咱们有什么事回头再说,节目播出之前记得告诉大伙儿一声。”

    说完她冲沈文栋点头示意了一下,就继续往外走,沈文栋原本估计还真有什么话没有同夏青说完,现在看到她就这么走了,似乎有些错愕,本来还想叫她一下,偏偏纪渊在一旁冷眼看着,他便只好有些讪讪的扭头离开了。

    两个人上了车,纪渊一边发动汽车一边打量夏青,一脸的似笑非笑。

    “干嘛那么看着我啊?我脸上印花了?”夏青被他看得有点莫名其妙。

    “你对你新找到的‘恩人’评价可不怎么高。”纪渊把车开出院门,“招牌不过就是花瓶的另外一种表达方式而已,只可惜有人理解反了,还很开心。”

    夏青一脸无辜的耸了耸肩:“瞧你说的,单纯从形象的角度去看的话,说沈师兄是咱们单位的招牌,那也是当之无愧,实至名归的嘛!”

    说完之后,她自己又忍不住笑了出来,眼神和笑容里都透着那么一种小小的狡黠,就像是刚刚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子一样。

    纪渊扭头看她,过一会儿才好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你现在的状态很好。”

    夏青本来以为纪渊不打算继续方才的话题,正低头看手机上的信息,听到他对自己说话,因为注意力不够集中,所以没有听清:“嗯?你说什么?”

    “没事,”纪渊没打算重复自己的那句话,“是工作上的是么?”

    “哦,不是,是沈师兄发来的,说我走得急,他本来想问我什么时间有空一起吃饭的,我刚回复他,说最近手头案子忙,以后有机会再说吧。”夏青说。

    “如果真不想去,拒绝就行了。”纪渊很多时候只是不愿意去表达,却从不是什么缺乏观察力的人,从夏青的反应就看得出来,她对沈文栋的邀请是明显缺乏兴趣的,可是偏偏又没有把回绝的话直接说死。

    “那怎么行,毕竟他可是‘恩人’呐!我可不是那种背信弃义的人。”夏青把“恩人”二字咬得很重,态度听起来也颇有些坚决。

    纪渊眉头顿时就拧了起来,他似乎有些犹豫,但终于还是开口对夏青说:“等手头的事情告一段落,找个时间,我想和你谈一谈。”

    “好啊!”夏青答应得爽快,眉目舒展,很显然听了这话心情是很好的。

    这个话题暂时告一段落,康戈和那个人约的地方并不是特别远,就在局里公安局十几分钟车程的一处小公园里面,纪渊和夏青把车子停在附近,步行过去,走到公园大门口,纪渊拉住了夏青,示意她稍等片刻,不要着急行动。

    “进去之后我们分头走,你不要出面,距离目标一段距离以外,暗中观察。”纪渊把自己的安排告诉夏青,“直接见面对话的事情交给我。”

    “你是怕惊动对方?”夏青立刻就明白了纪渊的意图,毕竟那个聊天群里面的人,都是一些景永丰的“同道中人”,不管他们的目标是小女孩儿还是小男孩儿,至少他们中间不大可能出现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

    如果充当和纪渊同行的人那就更加不现实了,纪渊现在充当的也是那个群组当中的一员,试问这样的人出来和网友见面,又怎么会身边带着一个明显已经成年了的女性作为同伴呢?所以自己只要出现,就等于暴露了身份。

    “嗯,你就在附近就好,有什么情况随机应变。”纪渊点头。

    夏青配合的停下了脚步,到一旁的自动售货机去买了两瓶热饮,然后远远的跟着纪渊,脸上的表情是轻松而又随意的,东看看西看看,实际上纪渊的身影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她的视线范围。

    夏青一边拿着两瓶热饮,一副在公园里面散步等朋友的架势,一边留意纪渊附近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一路悄悄观察下来,一直到纪渊到达了康戈事先跟人约好的那个地点,夏青最大的感触就是纪渊的演技还真是挺不错的。

    他这个人平日里极其沉稳,稳重而喜怒不显于色,分明就是一个气场相当强大的人,而在进入公园大门那一刻起,之前的纪渊就好像消失了一样,俨然在一转身的功夫就变成了另外一个相貌一模一样,却气质天差地别的人。

    纪渊一路走过去,脚步不大,却匆忙急促,走一走还会下意识的朝周围瞧上一瞧,左顾右盼的眼神和表情都好像带着一种紧张和兴奋。

    都说相由心生,以前夏青也没有特别深刻的感受,现在她终于清清楚楚的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明明就是同一个人,同样的一张脸,就连衣服都是方才的那一身,可是神情这么一变,就怎么看都感觉不一样了。

    远远的,纪渊到达了约定好的地点,因为天寒地冻,尽管约在了一张石凳那里见面,他也没有办法坐下来,只好在旁边踱来踱去,东张西望。

    好在那石凳附近有一片小树林,给了夏青一个可以远远留意着,又不那么容易被人发现的地点,冬季的小公园里面人不算多,尤其是到了这个时间,又不是周末,人就更少了,差不多过了十分钟左右,有一个人朝纪渊那边走了过去,脚步不快,似乎是在一边走一边朝纪渊那边观察着。

    纪渊也看到了那个人,他站定下来,也朝那个人看了过去,两个人看起来都颇为谨慎的样子,夏青离得很远,也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就好像生怕自己的呼吸声会隔着一片小树林被那个人听到,从而暴露了纪渊的身份似的。

    之后两个人打了个招呼,彼此确定了一下对方就是自己约了见面的那个人,便开始略显局促的寒暄起来,夏青听不到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只能隐约的观察纪渊和来人的表情和姿态,以此来判断两个人之间的沟通是否正常。

    唉,可惜女扮男装这种事只可能发生在古装电视剧里面,在那里的人才会眼拙到没有办法分辨出面前的到底是男还是女,不然的话,自己倒是真想扮个男装,和纪渊一起过去会会那个康戈发现的“潜伏者”,就不用在这里干着急了。

    两个人站在那里说话,夏青竖起耳朵也还是听不到他们讲话的内容,过了一会儿,那个人和纪渊笑呵呵的说了几句话,还颇为亲热的拍了拍纪渊的手臂,像是在示意纪渊稍等片刻,然后转身走开了。

    夏青的目光穿过冬日里略显枝干稀疏的小树林,跟随着那个人的脚步,只见那个人向远处不慌不忙的走了几步,还回头又冲纪渊笑了笑,转身在走出几米之后,忽然撒腿狂奔起来。

    糟了!这是要跑啊!夏青见状,哪里还顾得上会不会暴露身份的问题,赶忙穿过小树林朝那边跑过去,与此同时,纪渊也对方撒腿就跑的第一时间意识到了对方的意图,同样迈开步子追了上去。

    这个小公园平日里应该并不是什么热闹的地方,至少在冬季里面肯定不是,地面上的积雪清理得非常不好,不仅有一些凸凹不平,并且还在反反复复的融化和结冰过程中,变得斑斑驳驳,有的地方光滑异常。

    夏青在穿过小树林的过程中,几次差一点就被滑到,幸亏及时稳住了重心,她跑得很快,只是无奈地面拖了后腿,速度无论如何比不上平日里光洁干净的路面,等她追到跟前的时候,那人已经被纪渊给堵住了。

    和纪渊见面的这名男子个子不高,有没有一百七十公分尚不能确定,身材瘦小,被纪渊追上之后,看起来又狼狈又惊惧。

    “你你你……你不要乱来啊!我方才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那个瘦小的男人瞪着纪渊,大声的冲他喊道。

第三十三章 乌龙

    这人一声喊,倒把匆匆跑过去的夏青给听得有些发愣,一晃神的功夫,脚底下有些打滑,险些摔倒,幸亏她及时稳住了自己的重心才免于“五体投地”。

    “你说什么?”纪渊站在瘦小的男人对面,表情也有些诧异。

    “我说你别过来,我已经报警了!”那男人瘦瘦小小,现在也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紧张,一直在瑟瑟发抖,他一边用没有任何威慑力的语气和纪渊说着警告的话,眼睛还紧张兮兮的四处张望,一眼便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夏青。

    不知道是不是夏青的表情看起来也有些愕然,让这个男人产生了错觉,他以为夏青是一个不小心撞见这一幕的路人,便朝她喊了起来:“美女,你快走,帮我报警!这里有一个变【hx】态!快点报警叫警察来抓他!”

    夏青回过神来,看这个状态还算是比较稳定,那个瘦小男人不可能继续逃窜,而且就算是逃窜,以这附近的路况,追上他难度系数也不算大,所以便稍微放松了一点,一步一步朝纪渊身旁走了过去。

    “诶!你别过来啊!他不是好人!危险!你……你……你们是一伙的?!”瘦小的男人眼看着夏青一步一步走到纪渊身旁,站定下来,这才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吃惊之余,他又有些茫然起来,看起来有些愣愣的。

    纪渊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摸出证件,夏青也把自己的证件拿了出来。

    因为双方之间还隔着一点距离,所以那人也看不清楚,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看清楚了两个人手里拿着的是什么证件,看清之后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们俩……你们俩……是警察?!”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纪渊和夏青。

    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纪渊当然不会再去伪装出什么样子来,又恢复了平日里的那种自带低气压的气场,看起来不怒自威,完全符合他手中证件上所标明的职业,并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夏青的错觉,她觉得纪渊这会儿的气压比最近任何时候都要更低一些,脸色不大好看。

    “你如果不相信,现在打电话报警,这样不就可以验明真伪了么!”夏青说。

    瘦小的男人犹豫了一下,似乎真的把夏青的提议给考虑了一番,他没有马上表态,也没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而是有些疑惑又紧张的问:“那你们俩既然是警察,那你们追我干什么?”

    “你说呢?你今天来赴约是为了什么,难道你自己不清楚?”纪渊反问。

    那男人一愣,随即便立刻明白过来,似乎想通了这一点之后,他整个人也跟着放松下来许多,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并且开始把手伸进羽绒服的拉锁里面,似乎是在从内里的口袋里面往外找着东西。

    “你们等会儿!等我一下!”估计是着急,再加上这么半天手都有些冻僵了,他掏了半天都没有把自己想要掏的东西翻出来,又有些紧张起来,“咱们之间可能有点误会,你们稍等,我也有点东西给你们看一下!”

    夏青看看纪渊,纪渊也有些疑惑的皱眉看着对方,看那个男人翻了半天,终于从口袋里翻出了一个证件,也小心翼翼的朝这边递了过来。

    双方的距离隔得有点远,夏青看那个人紧张成那样,本来打算自己上前两步,彼此交换一下证件看看,结果才刚刚一动身子就被纪渊拦住了。

    “你等着,我过去。”他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对夏青说,说完之后便拿着自己的证件朝那个瘦小男人走了过去。

    他这一迈开步子向前走,夏青才发现,纪渊走路的姿势显得有那么一点僵硬,不大自然,似乎是腿上的旧伤又发作了,在努力的掩饰着。

    好在他们跟瘦小男人之间的距离也没有那么远,只不过是没有办法直接看清楚彼此证件上的细节罢了,纪渊向前走了几步,距离缩小到可以互换证件便停了下来,两个人交换过证件仔仔细细的互相查看了一番之后,表情就都变得有些不大一样了,瘦小男人看起来明显是松了一大口气,而纪渊却很是失望。

    夏青见状,也走了过去,纪渊把手里的证件递过来,夏青接过看了看,那是一本记者证,上面该有的照片和钢印都俱全,看不出伪造的迹象。

    从政见上面来看,这人名叫孙辰,是本地一家报纸的记者。

    “你们不会不信我吧?”孙辰看到夏青看着自己的证件皱起眉头,纪渊的表情也不大好看,还以为他们信不过自己的证件,“你们可以打电话到我们报社去,问问是不是有我这么个人,我最近在跟什么新闻,一问不就知道了!”

    “不用了,到车上聊几句吧,这外面太冷了!”夏青对他笑了笑,把他的证件还了回去,顺便帮纪渊拿回了他的警官证,并且向孙辰发出了邀请。

    “行啊,走吧,我本来还觉得挺冷的,结果刚才闹了一个大乌龙,这么一追一跑,又是害怕又是紧张又是累的,出了一头一身的汗,现在风一吹透心凉,太难受了!”孙辰忙不迭的点头接受了夏青的这个提议。

    “那就走吧。”夏青见他答应得爽快,脸上挂着微笑,实际上倒也没有放松下来太多,虽然说孙辰的身份是一个媒体记者不假,但是这个所谓的乌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需要进一步的沟通才能够明确,现在她也不敢断定这会不会是对方的缓兵之计,一会儿会不会又出现什么岔子。

    纪渊很显然也是这样的,所以走去停车场的路上,他一直和孙辰肩并肩走在一起,尽管孙辰因为嘴上嚷嚷着冷得厉害,所以走得很快,纪渊的走路姿态明显可以看出他腿部的不适,却依然紧紧地跟上了孙辰的速度。

    到了停车场,纪渊把车钥匙递给夏青:“你先上去把空调开一下。”

    “谢谢了,麻烦你开大一点,我实在是被冻得已经透心凉啦!”孙辰也不和他们客气,连忙陪着笑脸对夏青说,一边说一边往衣领里面缩了缩脖子。

    夏青知道纪渊的意思,接过钥匙点点头,打开驾驶位坐了进去,发动汽车,把车内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一点,其实不光是孙辰冷,她和纪渊方才这么一跑一追,现在也是和孙辰差不多的情况,并没有稍微好一些。

    纪渊打开后排车门,示意孙辰坐进去,自己也跟着一起坐在了后排。

    没一会儿的功夫,车内的温度就逐渐有了几分暖意,孙辰搓着两只手,发着感慨:“今天这可真是误会闹大了!谁能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巧的事,我想要暗访那个群体,曝光他们,没想到他们那个聊天群里居然还潜伏着警察呢!”

    “这会儿你倒是一点也不怀疑我们身份的真假了?”夏青和他开了一句玩笑。

    “不怀疑了,”孙辰摆摆手,“你们要是假冒的,也不可能这么嚣张吧!把我带上车,难道还能光天化日之下把我给掳走了灭口么!再说了,本来是有点华裔自己着了道了的,后来又觉得不太可能,要是那群人里有人发现我的事了,想要对我下手,带个女的干嘛啊!那个群里据我所知,一个女人都没有!”

    “你是怎么想的,要跑到那个群里面去‘卧底’?”纪渊问他。

    孙辰答道:“我是之前从网上无意当中看到了他们那里面一个人的言论,虽然那人自认为说的比较隐晦,但是我就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儿,之后我对那个人之前发出来的一些东西翻了一遍,越翻越觉得这里面肯定有点什么不对劲儿的东西,就那人说的话也好,拍的照片也好,总是给人一种带着某种暗示的感觉,我就动了想要暗访这个群体的心思,想方设法的骗取信任之后加了进去。”

    “你这简直就是开玩笑!”夏青听了之后,不赞同地直摇头,“你以为这是食品安全或者是制假贩假的那种性质的问题呢?!这群人你再怎么暗访,抓不到实质证据没有办法证明什么,抓到了实质证据,你就打草惊蛇了!”

    “是是是,你的意思我明白,我明白!这些我都有考虑过,真的!”孙辰忙不迭的点头表态,“我确实是想要暗访他们那些人,抓到一些实际证据,但是我没有打算绕开你们警方把这些事情报出去,毕竟一方面这肯定牵扯到了刑事案件,而且还是那种性质特别恶劣的刑事案件,不是一般制假贩假或者餐饮行业卫生不合格之类能够平齐的,所以真要是到了那一步,我也会先联系警方。”

    说完之后,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我就是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所以希望能够做成一个大新闻,一方面自己以后的发展会有受益,另外一方面也确实能够帮助社会拔掉一颗毒瘤!你们是不知道,我在那个群里面潜伏着的时候,被他们那些人恶心的,感觉自己精神都快崩溃了!

    而且那些人也特别小心,我尝试着想要约人见面聊一聊,结果都没有办法,好不容易有人接受了,没想到居然就是你们警方的人!其实我今天来的时候紧张得要命,我就怕自己身份败露了,那些人万一想要杀我灭口那可怎么办!

    我要不是担心这个问题,我也不会一听话题觉得不太对劲儿,吓得赶紧就跑,真是万万没想到啊……真是太丢脸了,让你们见笑了!”

    孙辰二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应该是刚从大学里面毕业没多久的入行新人,本来还有些踌躇满志,结果经过方才狼狈的追逃,又面对着夏青这样一个形象比较出挑的漂亮女警察,那种窘迫感就无法抑制的产生了。

    “你在那个群里也有一阵子了吧?”纪渊问。

    孙辰忙不迭地点头,面对纪渊,他会比对着夏青更郑重一点,同时也更放松一点:“是啊,有两三个月了,那个群里面的人说话也是真真假假,我的感觉是,他们的确都是那种方面有特殊癖好的人,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们故意塑造出来的形象那样有手段有办法,大部分都是那种有贼心没贼胆的!

    我从开始就一直努力想要收集证据,也确实看到过有的时候那些人会发布一些有遮挡或者有加马赛克的照片,看起来好像挺像那么回事儿的,但是我毕竟是个记者,我的工作态度也是蛮严谨的,所以我也会对那些照片进行一下验证,结果就发现十有**,不对,十有九成九都是从网上搜来的小孩儿的照片,本来挺正常的照片,被他们故意打码成那种让人遐想连篇的效果。

    我当时还想来着,等这事儿了结了之后,我一定得在自己的报道里面提醒一下广大的孩子父母们,想要晒一晒自己家的萌宝宝这个心情无可厚非,大家都能理解,但是别随随便便的往那种公开的网络环境下发,什么人都能看到,谁知道那些人里面藏着多少的这一类让人作呕的人呢!”

    “那你有没有注意到过一个叫做‘一座丰碑’的人?”夏青提到了景永丰的网名。

    “我没有什么印象,”孙辰想了想,摇了摇头,“这个名字我知道,毕竟那个群里面的人也没有多到那种地步,不过这个人好像不是特别爱说话,相对低调一点,那几个特别喜欢在里面装模作样的我都有印象,都试探过。这是你们要找的人?估计这就是所谓的叫狗不咬,咬狗不叫吧!”

    “那这个‘一座丰碑’在群组内部有没有什么来往比较密切的人,感觉他就喜欢看别人分享出来的那些真真假假的照片和故事,自己倒是说的不多,而且对自己的情况也比较谨慎,轻易都不会流露出来什么。”孙辰回答。

第三十四章 突发

    这个答案自然是令人失望的,但同时又意料之中,以之前景永丰在全脑开发中心那边的小心程度来看,他会是这样一种状态也并不让人感到惊讶。

    “那在那个群里面,有没有什么人对‘一座丰碑’这个人格外关注的?”纪渊问。

    孙辰想了想,又是摇头:“还真没有这方面的印象,毕竟他在群里也不是特别的活跃,那个群里面一般比较引人注意的红人都是特别喜欢分享的,虽然真真假假,假的多真的少,但是那种人总是比较能吸引到别人的。

    像是你们说的这个人,除了名字取得特别正面,所以我对他有印象,其他就真的都很默默无闻了,基本上只不过是符合所有群里面的要求,所以不会被踢出去而已,别的就没什么印象了。

    当然了,这方面我也比较惭愧,经验实在是不够丰富,所以看人的眼光还不够毒辣,潜伏了一阵子,好不容易约了人出来,结果居然就是你们!”

    孙辰说这话的时候,情绪看起来十分的复杂,似乎是有些遗憾的,但是同时又好像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不瞒你们说,其实我做这件事,我们领导也是不支持的,我不打算把自己说得多么伟大,我就是觉得富贵险中求吧,如果我不盯住一个大新闻,那我什么时候才能有出头的机会啊!而且这件事如果能成,也算是双赢,毕竟揭露出来也算是为民除害嘛!”孙辰搓着手,和纪渊他们说起了掏心窝的话。

    “既然你这么有决心,领导不支持都扛下来了,那接下来你应该还会继续吧?”夏青问他,其实她从孙辰的态度里面已经感受到了一种退意。

    “我也不怕你们笑话我了,方才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儿的时候,真的是心里面吓得要死,要不也不能撒腿就跑,毕竟我那时候也不知道你们是警察啊,真以为这会完蛋了,自己肯定是引起了那群人的怀疑,他们多变【hx】态啊!鬼知道会把我怎么样!”孙辰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摇了摇头,“所以方才一确定了你们是警察之后,我就想好了,趁这个机会,把我收集到的东西都交给你们,然后我就从那个群里退了,这个新闻我不打算跟了!

    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我领导就说我太年轻了,没什么经验,不行,应付不了那种情况,这种新闻不是我能去挖的,我原来还觉得自己挺是条汉子的,没想到关键时刻真的是吓得腿都发软!”

    纪渊对他点点头:“那一会儿你们跟我到局里去一趟吧,这个案子有专门的负责的人,你可以和他们沟通一下,能够提供线索也是非常大的功劳,案件告破之后如果有媒体想要跟进,我们可以优先联络你这个线索提供者。”

    “好咧!那可就太谢谢你们了!”孙辰忙不迭的点头,就好像生怕答应的不够爽快,纪渊他们就会反悔另做其他安排似的,由此倒也看得出来,方才孙辰以为自己是触怒了那个群里面的人,真的是吓得不轻。

    为了节省时间,既然都已经这样说定了,夏青也不打算在这里耽搁,后排纪渊和孙辰继续聊着在那个群里面潜伏的事,以及孙辰对景永丰零零碎碎的一点模糊印象,夏青就直接发动汽车,把车子开回了公安局,直接把孙辰给带去交给负责那个群里面人的相关调查工作的同事。

    本身证件的真实程度就比较高,加上态度比较配合,又敢到公安局来配合调查工作,孙辰的身份真实度基本上就**不离十了,并且那边的同事也会按照流程去进行确认的,夏青和纪渊不需要太过担心,准备继续他们手头的事,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通电话把两个人接下来的工作安排都给打乱了。

    电话是罗威打给纪渊的,纪渊接听起来之后,脸色颇有些沉重肃穆。

    “怎么了?”夏青知道肯定是出了事,心头一沉,隐约有了判断。

    “有一个案子,需要咱们走一趟。”纪渊对夏青说,“可能和景永丰有关联。”

    “怎么说?”夏青嘴上问着,动作上没有任何迟疑,和纪渊一起准备出发。

    “罗威说,死者是一名少儿舞蹈培训学校的男教师。”纪渊只是说了很简单的两句话,“死亡原因是中毒。”

    纪渊可以说是把这其中可能存在的关联用最简练的表达方式总结了出来,夏青一听顿时就跟明白过来,连忙点点头,不再有任何的疑惑。

    两个人重新返回院内停车场,夏青自动自发的坐进了驾驶位,这个动作倒是把紧随其后的纪渊给搞得愣了一下,表情有些错愕。

    “我来开车,你在副驾驶上歇一歇。”夏青没有多想,很自然的对纪渊说,“方才追孙辰的时候是不是旧伤复发了?我也不知道陈旧性的伤痛应该怎么处理才比较好,至少眼下还是尽量多休息一下比较好吧。”

    纪渊没有说什么,扭头绕过车前,从副驾驶那边坐了上去,夏青发动汽车,按照先前纪渊告诉过自己的那个地址赶了过去,她虽然说中间有离开过一段时间,到底也是一个从小生长在w市的人,就算方向感比起纪渊略差一点,按图索骥这种走法总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只不过行进了一半左右路程的时候,夏青才忽然意识到,两个人这一路上实在是有些安静,甚至可以说是过于安静了。

    虽说纪渊向来不是什么聒噪的个性,指望着他在一旁好像康戈一样一打开话匣子就开始喋喋不休,那实在是不怎么现实,但至少两个人之前一起出门办案的时候,也没见纪渊沉默到这种程度过,很明显他的情绪有一点低落。

    难道是腿这一次伤得有些重了?疼得很厉害?夏青有些担心起来。

    她自己没有过什么留下病根的外伤,所以缺乏这方面的经验,只是之前从董伟峰和康戈那里听说过纪渊当时的伤情,知道纪渊被人一枪打中了膝盖,伤到了骨头,能够手术成功实属万幸,并且他能够复原到现在这种不进行剧烈跑动几乎看不出任何问题的程度,就已经不是“万幸”可以形容,而是奇迹了。

    董伟峰说过,如果不是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力去进行艰苦的复健,换成一般人,恐怕现在还需要借助着拐杖才行呢。

    自己算是一个擅长跑步的人了,并且也有坚持晨跑的习惯,即便如此,方才那一段又不平整还布满了冰雪的路面还是几次让自己险些失去平衡,一段路跑下来不仅辛苦,还觉得跑得非常不舒服,更何况纪渊旧伤在身。

    “你还好吧?”这么一想,夏青便不由的有些担心起来,怕纪渊旧伤复发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什么伤病,偏偏他又忍着不说,反而会耽误了病情,“要是腿疼得厉害,你就告诉我,可千万别瞒着不说,我把你顺路送去医院检查一下,那边罗威他们在,我送你到医院之后再过去看看情况,不会耽误什么的。”

    “我还没有那么不济,不需要什么特殊照顾。”纪渊语气有些硬邦邦的回答。

    夏青扭头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感觉最初在李家村时见到的那个态度冷硬不好相处的纪渊仿佛一瞬间又回来了,只不过那状态又有不同,当初的纪渊是真的抵触和抗拒同其他人有什么交集,而现在旁边的这个人很显然是被某种情绪驱动着,在闹别扭呢。

    难道他最不愿被人提起的,并不是**,而是自己的腿伤?夏青忍不住一边开车一边犯起了琢磨,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当初他在李家村的时候不管是提起自己的腿伤还是说起“瘸”之类的字眼,都没有表现出过明显的情绪啊!

    有些想不通,夏青决定暂时把这个疑惑压下去,同时她也是一个非常识时务的人,不管纪渊现在这种情绪的根源到底是什么,既然现在关心他的腿伤反而会让他情绪不好,那自己当然不回去故意撞枪口触霉头,故意让他不舒服。

    并且,从纪渊的这种反应,夏青还隐隐有了另外一个预感。

    “之前你不是说回头要跟我谈谈么?你说咱们找个什么时间比较好?回头来个忙里偷闲怎么样?”夏青故意语气轻快而又随意的向纪渊提出了建议。

    纪渊没有立刻开口,过了一会儿,在夏青以为他可能不想说话的时候,他才终于开了口:“没有什么可谈的,我当时随口说说而已。”

    夏青内心里的失望情绪自然是不用说,她叹了一口气,点点头:“哦。”

    这没精打采的一声回应,也换来了纪渊投过来的一瞥,只是他没有开口,夏青也没有再说什么,车内重归安静。

    出事的那家少儿舞蹈培训学校距离景永丰工作的全脑开发中心有一段不近的距离,位于w市市区的两翼,几乎需要穿越w市繁华的市中心,从一侧到另外一侧去,如果不是死者的工作性质和死亡原因很相似,单纯从地理位置上恐怕没有任何人会把这两件事给联系到一起去。

    两个人到达罗威告诉他们的案发地点,发现这家少儿舞蹈培训学校的规模很显然不是之前景永丰工作那家全脑开发中心能够比得起的,尽管前一家名头起得非常大,规模却不过尔尔,反倒是这家少儿舞蹈培训学校,名字看起来普普通通,也没有特别的浮夸,实际上却是一栋独立的五层小楼。

    因为出了事的缘故,舞蹈学校的门口停着几辆警车,大门内外都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人,其中不乏裹着羽绒服,头上盘着舞蹈发髻的小女孩儿,应该是来上舞蹈课的学生,这倒是不奇怪,此时此刻已是华灯初上,正是许多孩子结束了一天的学校生活,开始在课外班里拓展才艺的时间了。

    只是这里一出事,里面肯定乱成了一锅粥,很多来上课的孩子都受了影响,只能跟家长一起等在门口或者里面的大厅里,空气中都弥漫着紧张的情绪。

    夏青和纪渊走进去,穿过大厅里的人群,向一位守在楼梯边上的同事询问了一下,然后直奔三楼,那里便是案发现场所在的楼层了。

    这里说是一家少儿舞蹈培训学校,实际上业务涵盖的却不止是“少儿”这个年龄段,也不仅限于“舞蹈”,上楼的一路上,夏青也留意了一下楼梯旁边的一些宣传介绍,还有各个楼层因为这里出了事,所以暂时没有在继续上课,在走廊里面东张西望的那些来这里学习的学员。

    来这里学习的学员似乎小到四五岁,达到十五六岁都有,不止是少儿,准确来说应该算是青少年都被包括在内,业务项目也是从形体到各类不同的舞蹈,再到跆拳道、武术表演、传统武术套路培训等等,也算是“文武双全”了。

    案发所在地位于三楼,这一层就更加的动静结合,一半的面积被少儿跆拳道训练馆占据着,墙壁都被漆成了黑色,天花板上安装了射灯,明晃晃的,地上铺着道垫,还有许多练习跆拳道需要用到的辅助教具。

    几个人高马大的年轻小伙子身上穿着道服,正在场地一角一边整理着护具一边聊着什么。

    这一层的另外一半则被分割成了几间舞蹈室,看起来氛围就要宁静许多,墙壁都被刷成了粉蓝色,舞蹈室四周墙壁上镶嵌着大镜子和压腿杆,因为出事的地点就在这半边,所以所有的课程都被暂停,原本应该在里面上课的学生和老师都被暂时遣去了别的楼层,现在这边一个人都没有。

    “纪老大,小夏,这里!”罗威站在走廊尽头的一间屋子门口,看到他们上来了,便冲他们招了招手,开口叫了一声。

    夏青和纪渊朝他点点头,向那边走了过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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