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一段月光色的记忆(三)
若不是有一日,叔叔说带他上集市逛逛,看看山里的集市,他或许会一直在这个家里赖着不走。
那一日,叔叔说他的胶鞋破了,要重新买一双。阿姨建议直接带他去赶集,感受一下山中小集市。
他记得那一日,宝宝吵着要去,最终被叔叔承诺的芝麻麻花给镇住了,没有去。
人潮拥挤的小镇集市,江瑜一眼就看见了江承佑。
年少的江承佑带着他的心腹手下,正在找寻他。虽然他身着农家的衣衫,皮肤比从前黑了些,却还是被江承佑一下子认出来了。
“感谢你这张脸,太好看,辨识度太高了,我一眼就看见。你爹妈都快急死了,尤其是你妈妈,眼睛都快哭瞎了。”江承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你们知道我在这里?”他警觉起来,下意识地远离了恩人叔叔。
那是太简单的一家,他不太能确认江承佑是否真的就是自己人。倘若不是,他可能会给恩人一家带来灾难。
“前几天抓住绑架你的人了,说将你扔水库里了。我们放干了水库,没寻到蛛丝马迹,料想你还活着。又询问了附近村舍的人,都说不知道。就撒网似的,在附近的村镇走动,寻找。”江承佑说。
江瑜默默地吐槽:他们当然不知道了,云叔叔家住那么远,他又是趁黄昏偷偷去钓鱼救下他的。
“你这段日子在哪里?怎么过的?”坐上车,江承佑就问。
“被人救了。”他说。
“救你的人呢?”江承佑好奇地四处看看。
“走散了。”江瑜说。
他分明看到叔叔在电影院门口那边的人潮中焦急地寻找他。人声鼎沸,他却分明听见叔叔在喊:“阿凡,阿凡。”
“那,先回去吧。”江承佑说着,就已经拨通了江瑜父亲的电话。
江瑜坐上车,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小镇的牌坊:“云来镇。”
他在心底默默地道别:叔叔,阿姨,宝宝,对不起,再见。
车离开云来镇,离开了那个茅屋泥墙,却温暖舒适得怀疑是桃花源记一场梦的家。
猝不及防的离别,让他来不及记住更多恩人一家的细节,比如具体住址,比如恩人兄妹俩分别叫什么名字,宝宝的大名是什么。
后来,他的父母都问过他有关恩人的情况,他只摇头说不知道,绝口不提一丝半点。
绑架他的真正主使还没找出来,四处都是危机四伏。而恩人一家是那晚清幽的月光,是明媚柔和的日光,是桃花源,是最不该沾染上这些污浊阴谋的。
所以,争斗不休的这些年,他没有去找过恩人一家。
后来,好不容易肃清了宁远集团内部的垃圾,将宁远带到全球五十强。他这才冒着危险回到国内,执意拍下锦城云山县西山区那一块所谓风水宝地,投资建成了国内最豪华的天价别墅。
凭着蛛丝马迹,他让低调的心腹刘星回来协助管理西山别墅,实则是找寻恩人一家。可遗憾的是投资成功了,但根据他的只言片语,以及支离破碎的记忆,多方走访,却始终无果。
而当时,他正在跟人争夺海上航运,暂时抽不开身,便也没有亲自回来。
江瑜站在锦城三月的江边,看着瑟瑟发抖的辛晓月,想起许多年前,自己初到恩人家里,也是这样瑟瑟发抖,脆弱无助。
可是,在他最脆弱无助的时候,恩人兄妹的关怀,宝宝真心的对待,让他从四面怪物的噩梦里逐渐走出来。
后来没有他们的岁月,虽然在面对黑夜时,总还是不自在,但想起宝宝的歌声,想起那些安闲的时光,他便尚能自控,战胜恐惧与黑暗。
她不是欲擒故纵玩得那么好的人么?怎么背影那样脆弱孤单?
江瑜思绪飘飞,任凭江风吹起他的发,强行压下想要上前,像当年的宝宝鼓励他一样,给她一个拥抱。
压下这念头,江瑜就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一旁蒋勋对于九少站在这里看人家女孩子哭这种事不敢言语,只装泥塑木雕,装神经迟钝。
柴秀却是匆匆而来,低喊一声:“九少,查到了。”
“她买的什么药?生什么病了?”江瑜连忙问,语气很是关切。
柴秀一愣,自家九少向来对人淡漠,对女人更是敬而远之,就是对夫人也只是尊敬,有着疏离。
现如今,九少真的不是只为了查辛晓月,而是关心?
柴秀不由得看了看江边坐着的那位,心里升起疑惑,据这几天观察,九少不是挺讨厌辛晓月的么?就刚刚在江边路,看见辛晓月从小区出来横穿马路,自家九少忽然就喊停车,还说:“跟上辛晓月,看她深更半夜搞什么鬼,有什么阴谋。”
于是,一帮人就在江边路停车了,跟着他们的九少,还不能让人一眼看出来是一伙的。
自家九少隔了一段距离,不疾不徐地跟着辛晓月。
辛晓月不知怎么的,看样子情绪不是很好,只一路往前走,左顾右盼看两旁的店铺。终于,她过了古桥,在灯红酒绿的酒吧区走动。
“莫不是要去酒吧玩?”柴秀当时还这样嘀咕过。
自家九少听到他这嘀咕时,明显脚步一顿,当时呀,吓得柴秀都不敢说话了。
然后,他们瞧见辛晓月不是去酒吧,而是去了药店。不一会儿出来了,也没见着药袋子。
不过,她去了便利店,买了一瓶矿泉水,慢慢往回走,到江边一处石凳子上坐下来。
“她情绪似乎有点不好。”蒋勋小声分析。
然后,他们就看见她从衣兜里拿出药片,就着矿泉水一口吞下去了。
“这是要寻短见?”柴秀惊讶。
江瑜扫了他一眼,语气很不好地说:“滚去药店,查一查,她买了啥。”
所以,柴秀去了药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能从守口如瓶堪比地下dang的店员大姐口里套出话来。
最后,柴秀简单粗暴地说:“那我买药,就刚才那姑娘买的,我也来一份儿。”
“好哈。”大姐一口锦城话,眉开眼笑,为柴秀包了一份儿,随后又问,“这个减少副作用的,你要搭配一瓶吗?”
“她买了吗?”柴秀问。
“你猜。”大姐笑得高深莫测。
柴秀怕自己办砸了事,也不猜了,一并买下来,一口气都不敢歇就跑回来了,连药片都来不及看是什么,就来邀功了。
可是,九少两个问题就把他问懵了。
他脑子里就一直在吐槽一句话:这哪里是调查啊?这分明是关心啊!九少关心女人啊。
若不是九少就站在面前,他肯定要去九少安保私人群里疯狂吐槽一下。
“柴秀,九少问你话呢!”蒋勋看着九少脸越来越黑,忍不住提醒柴秀。
“我,我还来不及看。都,都在这里。”他连忙将手中的袋子递给江瑜。
江瑜觉得柴秀最近蠢到家了,不悦地扫了他一眼,就将袋子接过来打开。
那大瓶子的是保健品,什么维生素e,倒没什么好在意的。他继续将那小药片拿出来,接着路灯的光亮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又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小药片上明明确确地写着紧急避孕药,又名事后避孕药,七十二小时内服用有用,越早服用越有效。但副作用很大.......
江瑜居然耐着性子将那药片说明全部看完。
还以为她那么低落,哭得那么伤心,是得绝症了!
原来吃的是这个
看完之后,江瑜只觉得怒火冲天,将药片一把捏在手里,愤愤地看着坐在江边的辛晓月。
此时,江瑜很想冲上去抓住辛晓月问个究竟:
呵呵,你又玩什么把戏?你不是爬床勾引我吗?
不是想玩欲擒故纵,让我对你念念不忘吗?
怀孕生孩子不是更能拿捏我吗?你吃什么药呀?
难道是嫌弃我?
江瑜想到这里,往前走了两步,眼看就要穿过花圃丛,跳到江边去,柴秀和蒋勋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上。
可江瑜却又停住了脚步。
他想到刚才辛晓月哭泣时的脆弱与孤独,内心的怒火便慢慢小了下来。
于是,他捏着一片紧急避孕药,站在扶疏的花木丛里,就那么看着辛晓月。
第四十八章 诡异的操作
辛晓月哭了一场,内心的压抑暂时缓解了些许,坐在江边吹了一阵冷风,她才渐渐平静下来。
平静下来的她想着快点回家补觉,毕竟事情还才开始,这以后肯定还有硬仗要打。
再说,万一张佳颖中途醒了没瞧见她,会很担心的。
对,张佳颖是个单纯的妹子,万一醒来没瞧见她,指不定还得给老大她们打电话,闹得满城风雨。
到时候自己势必会解释,辛晓月一想到要解释,就觉得头疼。
所以,她一下子站起来,理了理风衣,大步往回走。
原本烦躁郁闷的江瑜还站在花木里看着她坐在江边的背影,憋着一肚子的郁闷。
忽然,她忽然站起来,理了理衣服,雄赳赳气昂昂大步往回走,与之前来时,那种行尸走肉要死不活的样子,判若两人。
什么脆弱!
什么孤独!
全是错觉!
江瑜只觉得自己上当了,只一愣神,辛晓月就疾步走到了古桥头。
“我去,这辛晓月速度很快啊,像是练过的。”柴秀也不由得叫出声来。
刚才,他还在后悔没有一早看看辛晓月买的什么药,就急吼吼地跑过来了。
“是不是早觉察我们跟踪他了?”蒋勋说出自己的怀疑。
江瑜早就这样怀疑了,听蒋勋也这么说,更加肯定辛晓月这种功于心计的人,一定早就发现自己被跟踪了,刚才在这里装脆弱迷惑他们。
可笑他刚才还隐隐不忍,觉得她像是多年前的自己,还想给她一个拥抱,安慰一下。
果然是演技炸裂的心机婊!
“要不要追?”蒋勋看着柴秀问,其实是在问自家九少。
柴秀瞪了蒋勋一眼,自家九少也没发话,还站在花圃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对岸。
所以,一行人就规规矩矩地站着,目送辛晓月快步走到河对岸。
然后,他们就看着辛晓月开启了一路疾跑的模式,不过片刻就消失在树林掩映中。
“我觉得她肯定发现了我们。”蒋勋看着空无一人的河对岸,很笃定地说。
“不至于啊,我们是专业的。”柴秀想要说服自己,但看辛晓月瞬间判若两人的举动,也没办法说服自己了。
“可她”蒋勋还没说完,就不敢说下去了。
因为自家九少忽然转过身来,两步跨过花圃,一脸杀气腾腾,将手中的那瓶维e一扔,准确地落在旁边的垃圾桶里,另一只握成拳的手随手一扬,那小药片已成了粉末,在三月的风中飘散。
“跟上。”柴秀低声说。
那些隐没在暗处的安保,赶忙跟上来。
大家都以为九少这股气势是要去将辛晓月抓出来,却不曾想,九少快步过了古桥,径直上了车,深情淡然得如同一面平静的湖水。
蒋勋与柴秀面面相觑,想要请示一句“不去查出辛晓月吗”,却都不敢说出口,只得乖巧地启动了车,往酒店去。
江瑜坐在车上,看着车窗外空荡荡的江边路,亭台楼阁,灯火璀璨若流霜,宛若传说里的仙境。
刚才那一瞬间,他确实想着把这一片翻个底朝天,也把辛晓月揪出来。
可在过桥的那一刻,一轮月在天,在灯火里不显眼,他却有了片刻的宁静。
于是,他想起另一种可能:
先前,辛晓月也许并没有察觉被跟踪,毕竟他手下的跟踪侦查手段都不是半吊子。所以,辛晓月在江边那些伤心脆弱也是真的。
只不过,他们在她身后站久了,她警觉有危险,所以才会做出那样的举动。毕竟,就算她再功于心计,在深夜的街头,被人跟踪
想到这个可能,过了桥后,他就彻底冷静下来了。
只是想到她吃那种药,心里就一阵阵不舒服:
多少女人使尽了手段,要爬他的床,为他生孩子。她还吃上这种玩意儿了!真是玩得高端。
不过,那药片,副作用很大,看她没拿袋子,风衣口袋也并不大,不像是买了维e的样子。
所以,江瑜问:“柴秀,你确信辛晓月买了这些药?”
柴秀被自家九少这冷不丁的一声问,吓得一抖,抚着胸口回答:“那个小药片是确定的,后面那瓶不太确定。”
“嗯?”江瑜声音里有不悦。
柴秀连忙就将在药店的始末讲了,江瑜给了一个字的评价:“蠢。”
然后,他对蒋勋说:“去药店。”
亏得蒋勋稳得住,很是从容地开车,绕了一大圈后,终于到达那一家药店。
药店大姐正嗑着瓜子刷微博,看到有人上门,站起身要迎客人,便看到了柴秀。
“嗨。”柴秀打了个招呼。
“怎么?带那么多人,来砸场子?呵呵,我告诉你,我敢在这里值夜班,你觉得我怕?”大姐毫不怯场,丝毫没有一点的害怕。
“不。我,我带我妹夫来了,他想问清楚我妹妹的情况。”柴秀撒了个谎。
先前,他对着大姐说辛晓月是他妹妹,最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绪低落。全家就让他密切注意,结果就看到她来药店买药了,怕她是得了什么绝症,瞒着家人。
店员大姐不相信,指出柴秀跟辛晓月颜值相差太大。柴秀据理力争说妹妹像妈妈,自己像爸爸。
那店员大姐言简意赅,不说,就是不说。柴秀万般无奈,才说要照着自家妹妹的药品也来一份儿。
现在,他被大姐这么一质问,脑子一热,入戏太深,直接就说九少是自家妹夫了。
“哦?那丫头的男人,在哪里?”店员大姐瞬间抛弃强大气场,化身八卦教主。
走在柴秀身后的江瑜脚步一顿,他还真没想到柴秀真没大胆,来这么一个神操作。
蒋勋看九少脚步差点一踉跄,只默默在心底为柴秀点了一排默哀的蜡烛。
“啊!”柴秀撒完谎就知道坏了,九少这是要亲自来问的。自己撒这么个谎,不就说九少是辛晓月的男人,自己的妹夫吗?
强大的求生**让柴秀瞬间想到一个绝佳的办法,他决定立马介绍蒋勋是自家妹夫。至于九少,这位大姐要是问起,那就是路人甲乙丙丁得了。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柴秀还没来得及实施自救方案。店员大姐就被九少的容貌吸引了,笑着问:“你是那丫头的男人吧?”
“他不是。”柴秀作最后的补救。
大姐尴尬,看向蒋勋。外面倒是有一批人,但没进来。一起进来的就这么三个人,不是这个长得让人移不开眼的,那就是这个看起来比较周正的。
可这个看起来周正的,感觉畏首畏尾的,有点小家子气,配不上那丫头。
大姐有些失望,江瑜却缓缓地走到柜台边,开口说:“别听他瞎说,我是。”
柴秀只觉得脑子“嗡”一下,完全看不懂九少这做法。他不由得看了看一旁的蒋勋,蒋勋也是一脸懵逼,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店员大姐起初是一愣,随后看着蒋勋,笑着说:“哎呀呀,我就说嘛,那位长相周正,气质啥的还真跟那丫头不配,不搭。”
蒋勋一脸懵逼地看着店员大姐,可人家店员大姐却是眉开眼笑,看着江瑜,说:“你就不同了,颜值高,气质好,跟那丫头,外形气质,天造地设。我可不瞒你说,那丫头一进店来,我就觉得眼前一亮,这美女我见多了,可干干净净,气质高雅的,可真的是凤毛麟角。我当时就想啊,这么样的姑娘,得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她呀......”
“嗯,所以,她来买药,有买维e吗?”江瑜语气温和地打断了店员大姐的话,直奔主题。
店员大姐一愣,摇摇头,说:“我建议她买了,她看了看,没有买,只买了药。那个药吧,副作用挺大的。你们这没打算要孩子,你还是要忍一忍,怜惜怜惜她。我瞧着她情绪也不是太好。”
“谢谢。”江瑜再次很有礼貌地打算店员大姐的话,然后说,“你拿一瓶给我。”
“好的。”店员大姐很高兴,拿了一瓶。
柴秀立马上前付钱,店员大姐像是看怪物似的。说什么自己是大舅哥,看起来怎么那么像是这位美若天仙的男人的马仔啊。
柴秀也不管,付了钱,接过店员大姐手里的袋子,不看她一眼,以此拒绝接收她眼里递过来的鄙视、怀疑。
店员大姐看柴秀拒绝跟自己眼神交流,顿觉无趣,又转过来对江瑜说:“女人呀,身子很金贵,一不小心就落下病根儿,你二人既然有缘,好好珍惜。男人嘛,多疼惜女人一些。”
江瑜很有礼貌地应答了那位店员大姐,缓缓走出药店。
春三月的寒风里,江瑜看了看天上那在灯火映照下,显得单薄瘦削的月亮,想起刚才那店员大姐说辛晓月刚才情绪很低落,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柴秀与蒋勋看着九少的微笑,面面相觑,觉得太诡异。
不过,两人都是有资格的老同志,在这个时候,绝对要假装没看见九少的异样。
所以,柴秀殷勤地为九少打开车门,蒋勋专注于开车。江瑜则是提着那药袋子,看着窗外沉思。
第五十章 下套
“嗯。”岳凤姝轻轻点头。
尚月棠又说:“这人明显还不认识我。如果认识我的话,在电梯口,就应该有所反应。可他没有什么反应。后来,本来都要走了,可不知道发现了什么,才对老大进行了审视。最后,似乎发现老大不是晓月,所以离开了。”
“啊?这样说来,这人不是冲着晓阳来的,而是冲着晓月来的。”张佳颖说着,不由得捂住了嘴。
“嗯。”岳凤姝很认真地点头,说,“严格意义上来说,冲着晓阳来的,也是冲着晓月来的。”
岳凤姝这一句话在分析事实,可辛晓月听到这一句话,瞬间就懵了。脑子里只盘旋着一个念头:晓阳的车祸若不是意外,那就是带来的灾祸。
从不信邪的辛晓月忽然自嘲地想:难道云仙姑说命克亲人,是真的么?
“晓月?”岳凤姝喊了一声。
辛晓月回过神来,说:“若是这样,那,你们也会遭受到连累。此事,你们就不要管了,好不好?”
她后面的话带着哀求的意味。
“我们是姐妹,而且这些只是我们最坏的分析而已,也许事情并不像想象的那样。”张佳颖连忙说。
“对。再说,我早说过了,事关晓阳,我必须管。而且我们也不是好对付的。”尚月棠很霸气地说。
岳凤姝沉默片刻,便说:“如今情况有变,策略也要变一变。阿颖负责学校里的课程,每日过来给我们送笔记,讲课。我们三人轮番值守。晚上两人,白天一人。”
“嗯,就这么决定。”尚月棠不顾张佳颖反对,举手赞成。
辛晓月也知晓老大是怕危险,在保护战斗力相对较弱的张佳颖,便也立马举手赞成。
“三比一。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尚月棠拍拍张佳颖的肩膀,“二姐呀,快点回去,还能赶得上黑山老妖的民俗课。”
张佳颖一看表,“哎呀”一声,转身就要走,走两步,却又回头说:“总之,我不同意你们的决定。”
待张佳颖走后,岳凤姝让尚月棠速度去补觉,晚上与辛晓月一起值守。
“老大,你呢?不与我一起补觉?”尚月棠问。
岳凤姝却是看着辛晓月说:“我下午有事,晚上睡。现在,我值守在这里,换晓月去找江承佑拿视频。”
“你不跟晓月一起去了?”尚月棠很惊讶。
“现在情况有变,这里不能离开人。”岳凤姝说着,就催促辛晓月给江承佑打电话,约他上午见面。
“你自己一个人去,万事小心,务必拿到视频。”岳凤姝叮嘱。
尚月棠闹着要去,被岳凤姝阻止,让她速度回去补觉,晚上指不定要发生什么事呢。
尚月棠原本是不放心辛晓月一人去见江承佑。在尚月棠的认知里,江承佑是色狼,阴险卑鄙无耻。而她的三姐是个古典气质的美女,女人看了都难免心猿意马的。
但尚月棠想到刚才的分析,认为晚上可能还有更诡异的事发生。两害相权取其轻,所以,尚月棠就接受了岳凤姝的意见,拿了钥匙去休息了。
辛晓月也想立马见到江承佑,拿视频是其一,最重要的是要通过江承佑见到江瑜,解决心中疑惑。
所以,她立马江承佑打电话。
电话号码是昨晚刚上车时,江承佑递过来的,当时江承佑还很贱地笑了笑,说:“我怕你等不到下午,就想要。所以,我把我的电话给你。”
当时,她还真没想到会被江承佑说中。
不过,摁电话号码的时候,辛晓月愣了愣,暗想江承佑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才会硬塞电话号码,说这么一句暧昧不清的话。
昨晚来医院的人,江承佑可能认识?或者自己跟江瑜的事,他也知道吧?
这些疑问让辛晓月觉得,见江承佑真是迫在眉睫。
江承佑正在吃早饭,接到辛晓月电话的时候,他并不太意外。
虽然是钻到钱眼里的铁公鸡,但赚钱的同时,还能看戏,他是绝不会拒绝这种好事的。
所以,昨晚,他去加班之前,把司机老陈留在了酒店,让老陈看着九少接下来有什么举动。
结果,不出他所料,他刚离去一会儿,江老九就出门去啦。
至于去哪里!
江承佑根本不需要派人跟踪,他觉得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
不一会儿,他就看到微博上铺天盖地的消息,说拍到江九少跟旗下艺人况云风勾肩搭背,深夜入了景飒小区。
江承佑当时就抿唇笑了:“真是老套啊,声东击西,去省医院了吧!”
当时,他真是心痒痒的,好不容易才压住开车去省医院看好戏的冲动。
后来,蹲守到凌晨三点的老陈报告说江九少回酒店了,江承佑就盘算着吃早餐的时候,去骚扰江瑜,看看笑话,顺便再下个套。
于是,天刚蒙蒙亮,熬了一夜的江承佑,精神抖擞地跑到酒店,邀江瑜共进早餐。
顶楼的vip私人餐厅,晨曦从玻璃屋顶投下玄妙的光影。
“听说,昨晚,你后来出门了?”江承佑直接了当地问。
“嗯。”江瑜轻描淡写地回答,从容优雅地喝了一口咖啡。
“去哪里了?”江承佑问。
“网上不是写了吗?”江瑜扫了江承佑一眼。
“呵呵。”江瑜鄙视地看着江瑜。
“有病就治疗,不要舍不得钱。讳疾忌医。”江瑜说完,优雅地喝了一口咖啡。
江承佑盯着江瑜,似笑非笑的,说:“在国外呆这么久,竟然还会这么高深的成语。”
江瑜白他一眼,专心对付一个馒头。
“咖啡配馒头,也只有你这独一份儿了。”江承佑见老九不说话,就埋汰他的品味。
“嗯。”江瑜认真对付馒头,仿若这馒头是什么美味似的。
江承佑看着他,顿时觉得诡异。
他明明记得这家伙小时候不喜欢吃面食的。可自从被救回来后,就喜欢上了吃馒头,吃刀削面。现在他的私人厨师里,就有一个面点高手。
“哎,老九!”江承佑喊了一声。
对付完一个馒头的江瑜抬眸看他,漫不经心地说:“说吧,你约我来这里吃早餐的目的。”
“我哪有什么目的?不就是哥俩儿叙叙旧么?”江承佑嘿嘿笑。
江瑜不悦地看着他,那眼神万分鄙视。
第五十一章 愧疚
“好吧,我承认有目的。”江承佑举双手,然后一脸八卦地问,“你以前不喜欢面食,为啥后来喜欢了?”
江瑜一怔,唇角浮上一抹笑,说:“面食挺好吃的。”
“就这理由?”江承佑不信。
江瑜点点头,说:“嗯,就这理由。”
他小时候不吃面食,是因为他觉得家里那些糕点真的太不好吃了。尤其他不喜欢吃甜的东西,还老是有甜点什么的。
后来,在恩人家里,恩人阿姨做出的刀削面,油泼辣子、葱花,斑鸠肉炒的肉末臊子,豌豆尖儿,正宗的蜀中口味,他跟宝宝相对而坐,能吃两碗。
至于馒头、花卷、油馅米等,恩人阿姨自家麦子磨的面,没有洗白,有着小麦原色。
他和宝宝一人拿一个,吃到撑了,都还不想停下来。每次恩人阿姨开始和面,他和宝宝就眼巴巴地在旁边看着。
想到恩人一家,江瑜内心的愧疚又涌上来。
当初,他固然是怕他们一家人处于危险,才隐瞒了他们的消息,不要父母他们去寻找恩人。
但,恩人一家的生活过得并不是太好,那山里也实在太闭塞,这是不可否认的。
不管是他主动,还是被动,他都没有对恩人一家伸出援手。
后来,他处理了一批又一批的危险,宁远集团终于击破许多的对手,最终举得西山别墅的开发权。
他满以为能借着参加西山别墅奠基仪式的幌子回到锦城,亲自去寻找恩人一家。
可是,一方面宁远集团在海运方面的争夺战刚刚开始,而他也在刚要回国时,遇见击杀,他的妈妈遇刺,在医院躺了三个月。
妈妈的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若是有一刻看不到他,就会发抖,尖叫。
江瑜不能亲自回到国内,只能让许康携刘星根据他记忆的线索寻找恩人一家,最终无果。
他记忆里有用线索实在太少,而蜀西农村早就大变样了。
是云来镇也早就不叫云来镇了。云来镇方圆几百里的大水库,也没查到。这个年代的蜀西乡村,早就没有泥墙茅草了,连路也不是田埂小路。
他说的那些早就不存在了。
江瑜非常烦闷。他恨自己没有能力将暗处的凶险瞬间拔除,不能明目张胆地去找寻恩人一家。
而且,这些年,他人虽然在欧洲,但时不时就要遇见各种刺杀,各种勾引。
这种刺激的生活,他怕一旦寻找恩人一家的动静大一点,就会带给他们灭顶之灾。毕竟,他们是那样淳朴、善良,对这个世界的恶意与罪恶一无所知的人。
在寻找恩人这件事上,江瑜一直都认为自己非常失败。
他甚至自责自己是其实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恩人一家的环境不好,在那样的大山里,宝宝和恩人阿姨肚子里那个孩子,若没有别的变故,怕一辈子也就生活在那山里,继续着艰苦的生活。
宝宝或者会早早地嫁人生子
宝宝那样的精灵嫁给一个凡尘里的人,真是想起就让人非常不爽的事。
可江瑜却又转念安慰自己:
就算宝宝落入了凡尘,但只要她活着,就总能找到,总能相见。
那些躺在墓碑后的人,终其一生,他都没办法再与他们相见。
他经历了太多隔着墓碑的疼痛。那种疼痛与无助,他真的太害怕了。
江瑜的心情因为这些回忆,变得有些不舒坦。
“真就这理由?”江承佑不信。
“嗯。”江瑜情绪不高,又拿了一个馒头吃起来。
江承佑也知道当年的事几乎是江瑜的禁忌。他一直对当年的事绝口不提,讳莫如深。
所以,江承佑不纠结这件事,立马步入正题,说:“明人不说暗话,我们不说馒头的事。你实话告诉哥哥,你昨晚去哪里了?”
“你知道,何必问。”江瑜扫了江承佑一眼。
他太了解江承佑这么早来,绝对不是因为要约他早餐,或者给他看方案。他来这里,肯定是知道昨晚他去了省医院,来这里探口风,看笑话,幸灾乐祸的。
他才不会给铁公鸡打蛇随棍上的机会。
“我不知道啊。”江承佑看江瑜不回答,径直装无辜。
“呵呵。”江瑜讽刺。
“呵呵你大爷,跟你哥哥我好好说话不行?”江承佑真是火冒啊。
自从在云来镇找到他开始,这小子就阴阳怪气的,完全不坦诚了。
“明知故问,还想幸灾乐祸,看人八卦。这种人配做哥哥?”江瑜站起来,鄙视完江承佑转身就走了。
他可没空理江承佑,他今日还有重要的事要忙呢!
“你大爷的。”江承佑骂了一声,电话就来了。
江承佑定睛一看,果然不出所料,真是辛晓月。
所以,江承佑很高兴辛晓月这时候打电话来,配合他给江瑜下套。
所以,他接起来,就很大声喊:“呀,是晓月呀,你起得这么早啊。”
原本要离开餐厅的江瑜一听,顿时就停住脚步,随后,他转身过来,坐回原位,若无其事的,又拿起一个馒头吃起来。
辛晓月被江承佑吓了一跳,愣了一下。
这人昨天给自己的印象,虽然很阴险,但表面上还算有点教养,这会儿怎么在电话里毛毛躁躁的,像是个街头混混似的,吼这么一嗓子,真是出乎意料。
“晓月?”江承佑喊了一声。
“哦,江先生你好。”辛晓月回过神来,“你哪里信号不好吗?”
“没有,我是接到你的电话激动。”江承佑笑着说。
“哦,真荣幸。”辛晓月真翻翻白眼,觉得很无语。
“这么早打电话给我,是不是想我了?”江承佑继续笑着,眼神却是看着江瑜。
江瑜神色自若地吃着馒头,一个馒头,被他吃出鹅肝酱的优雅,但他那眼神里全是腾腾杀气。
辛晓月听江承佑这么问,心里立马就赞同尚月棠的评价“色狼”,昨晚她还觉得是尚月棠有些神经过敏。现在看起来,根本就是评价得恰当好处。
“江先生真爱说笑。我这么早给江先生打电话,是今天下午我没空,想要问江先生上午可有空见我一面。”辛晓月径直说出来意。
“有空啊,我今天一整天都有空,约会都不成问题。”江承佑继续满嘴跑火车,还不忘挑衅地看了看江瑜。
“那不知道江先生现在在何处?”辛晓月问。
“我在自己的饭店,嗯,就是锦绣饭店,江边上那个。”江承佑说。
事实上,锦绣饭店离王轩的住所不是很远。辛晓月站在阳台上也是能远远地看到高高的锦绣饭店的。
“那附近有一家明顺咖啡厅,不知能否有幸请江先生在那边喝一杯咖啡吗?”辛晓月昨晚就想好了约见的地点。
明顺咖啡的老板顺子跟王轩认识,似乎是个退伍老兵。以前,她跟轩哥去那边喝过咖啡,与那个叫顺子的男人见过两次。
虽然顺子不一定会记得她,但她带着王轩的信物,在这里若有什么差池,顺子会帮她的。
“好呀,美人相约,恭敬不如从命。那就在我饭店附近的明顺咖啡馆见。”江承佑非常爽快地应了约。
辛晓月说到附近给他打电话,便挂了电话,防止江承佑又说些有的没的。
一旁的岳凤姝却是冷了脸,说:“这江承佑果然不是个好东西。好在是你定的地点,总是要好些。”
“明顺咖啡的老板是轩哥认识的,在那里我比较安全。”辛晓月安慰岳凤姝。
岳凤姝一听,心稍微放下。随后,辛晓月在岳凤姝的千叮万嘱下,才出了省医院,去见江承佑。
第五十二章 白日里的江九少
却说江承佑挂上电话后,就得瑟地扬了扬手中的电话,说:“美人有约,看到了么?”
江瑜没说话,继续吃着馒头,小口小口地咀嚼。
“我说,你真不考虑辛晓月?”江承佑拉了一把椅子,像是要辅导学生作业的班主任一样,坐在江瑜旁边。江瑜还是不说话。“我看爷爷有意为你定下她哦。”江承佑继续说。
“那为什么没有定下?”江瑜抬眸扫了江承佑一眼。
江承佑觉得这个问题和这一眼颇有深意,值得研究,便笑着说:“怎么?你其实很期待爷爷定下来?”
“早说了,有病就治,讳疾忌医不好。”江瑜将手里的馒头放到盘子里,拿湿纸巾将指头一根一根地擦干净。
“爷爷有爷爷的考量,总之,我看爷爷很满意她,具体什么原因。老爷子的心,我可不敢猜,也猜不透。”江承佑一副高深莫测吊人胃口的模样。
“我是你的合作方,坑我,你没好处。”江瑜语气淡漠地说。
江承佑不管他的威胁,伸了个懒腰,说:“老九,你真的对辛晓月无意?”
“我怎么会对一个充满算计的人有好感?”江瑜看江承佑像是看傻子似的。
“那既然你无意,哥也不算夺你所好。”江承佑笑着说。
江瑜站在餐厅里,沐浴在晨曦里,微微眯着眼,透过玻璃窗,看着几百公里外巍峨千年的西岭雪山。
“窗含西岭千秋雪!”
这是杜甫的诗,是锦城阳台上的风景。
江瑜却只是看着那雪山,漫不经心地说:“我奉劝过你,你要找死,将来也别怪我没提醒你。”
江承佑看他这样淡漠,似乎油盐不进的样子,便又添了一把火,说:“我觉得她挺好的,经过昨晚的接触,大爷爷似乎觉得我更适合她。有意把她指给我。总之,我很满意。”
江瑜还是看着雪山一动不动,面色平静,可内心因为江承佑这一句话,瞬间如同海啸,不知起起落落了多少回。
他内心就只有一个疑问在盘桓:
爷爷去辛家吃饭,不是为了考察辛晓月适不适合做他的老婆吗?怎么变成要指给江承佑了?
江承佑见江瑜不为所动,便决定再添一把火,然后闪人,留舞台给老九自己表演。
他缓步走到江瑜身边,并排看着远处的雪山,用一种严肃的口吻,说:“老九,我再问你一次:你对她真的无意吗?”
江瑜一怔,语气淡漠地说:“我是不会对一个充满算计的人有好感的。”
“那你既然对她无意,昨晚,你为什么去找她?”江承佑直接了当地问。
江瑜还是看着远处,面色平静地说:“在这世上,能让我在意生死,在意过得好与否的人不多,你,还算半个。”
江承佑听到这话,整个人一愣,眼眶竟然不争气地湿润了。
自从这小子被绑架救回来后,似乎不会表达感情,就算是帮你的忙,也是做得别别扭扭,更别提只言片语的表情达意。
可今天居然这样直接说昨晚去省医院找辛晓月,其实是担心他上当受骗,担心他的安危,在乎他。
江承佑自父亲去世后,母亲也是吃斋念佛,爷爷不喜欢他经商,奶奶也去了。那些堂兄弟妹什么的,基本没啥交流,如同认识的路人甲乙丙。最有感情的堂妹江承紫是个闷葫芦,更不会表情达意。而且,江承紫那闷葫芦前几年把车子开下山,粉身碎骨,早不在了。
所以,江承佑觉得他这种人要嘻嘻哈哈地表情达意,做个戏,还行。要是正式地表情达意,或者收到旁人正式的表情达意,那还真是很尴尬的事。
而他一贯认为被救回来的江瑜再不可能对谁像他小时候那样,直接地对人表情达意了。
可江瑜冷不丁就来表达了一下“我特么的是关心你这个哥哥”的情感,江承佑瞬间好感动,还瞬间生出一点点愧疚:
毕竟,他从知道辛晓月的存在开始,就在套路江瑜,想着看这个禁欲系堂弟放飞自我是啥样子。
“唉,没想到我的感动点这么低啊。我亲爱的弟弟关心我,我都流泪了。”江承佑打着哈哈掩饰自己的感动。
“你想多了。我是想着宁远集团和锦绣文化合作做生意。你要有个三长两短,会影响宁远的前途,和集团决策层的投资信誉。”江瑜冷冷地补充一句。
江承佑无奈地看着别扭的江瑜翻了翻白眼,刚才分泌的那一点眼泪与感动,瞬间消失殆尽。
“你呀。”江承佑无奈地摇摇头,随后就笑了,这小子要是不掩饰,不别扭,那就不是他了。
“你要作死,我不拦着你。”江瑜忽然将视线从远处的雪山收回来,认真地看着江承佑。
江承佑被看得很心虚,连忙打个哈哈说:“好了,哥没空跟你瞎贫了。美人有约,我要去洗个澡,打扮打扮。”
随后,江承佑说着,就哼着‘爱我中华’,脚步轻快地下楼去了。
江瑜淡漠的神色逐渐变得肃杀,眸光里充满怒意。他只觉得无名火噌噌冒起来,他很想抬手将那些玻璃全部敲碎。
辛晓月果然是个心机婊,昨晚那么晚才睡,这么一大早就迫不及待地给江承佑打电话。
她这也是看上江承佑了?
她不是前晚上才在自己房间勾引自己么?这么快就气馁,转移目标了?
呵,真是现在年轻人的通病:遇见一点挫折就放弃。
总之,真是太讨厌了,太功利了,太算计了。
不行,一定要粉碎她的阴谋,拯救江承佑,就当还他当年的寻找之恩。
江瑜强忍住把顶楼餐厅玻璃全部敲碎的冲动,神情肃杀地回到了屋内。
许康在沙发上打盹,见江瑜气冲冲回来,很是诧异。
因为江瑜自从小时候被救回来后,就是双重人格了。在白日里,他几乎没有情绪波动,一切都会冷静分析,考虑周详,连走路的姿势都是平静而严谨的。而且,白日里的他沉默少言,喜怒更是不可能形于色。
至于日落之后,九少俨然化身为一个艺术家,情绪起伏较大,非常冲动、易被激怒。
这种双重人格并不会造成生理上的致命,但到底是一种不健康的表现。而且,不管是许康,还是江瑜自己,都认为这种双重人格太容易被人利用,被人拿捏。
所以,这么多年,许康都在秘密寻找能治疗江瑜这种后天造成的双重人格的方法,可惜都收效甚微。
可现在,柔和的晨光从窗户照进来,落了一室的玄妙,俨然是个天气不错了的早晨。但本该淡漠如水的九少却一脸怒气地从餐厅回来了。
第五十四章 一物降一物
躲在门缝里窥伺的许康看到这个情形,不由得扶额。
他是知道辛晓月可以影响九少,可没想到这影响这么大了。这瓶维生素e的事情,柴秀那个八卦分子顾不得困倦,已经一五一十向他报告了。
因为辛晓月要约会江承佑。自家九少居然就做扔维生素e到垃圾桶的事。
唉!这是不是就叫“一物降一物”啊?
陈嘉桦那个风水老鳏夫经常神秘莫测地说“世间万物,一物降一物。坑不是不掉,是时候未到”,还说每个人都会掉坑的。
从前,许康不信邪。现在,他看着辛晓月对九少的影响,隐隐有点相信了。
他甚至还多想了一点:自己都这个岁数了,命里是不是注定没有“那一物”呢?万年老树,不开一朵桃花,没看对眼过任何一个女人。
许康在房间里默默感叹。门外,江瑜却已经站起来,往门外走,轻声喊了白日里的安保柴旭进来。
柴旭是柴秀的堂兄,与柴秀不同的,柴旭长相普通,身材魁梧,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但办事细致认真,为人非常严肃。
堂兄弟俩,唯一的相同之处就是兄弟俩都很能打。兄弟俩在很小的时候,家族遭遇变故,柴家就剩下兄弟俩,寄在远房亲戚家里,日子过得非常凄惨。
偶尔一次,许康得知,动了恻隐之心。那时,他正在为江瑜培养心腹,就将兄弟俩带在身边,用心培养。
“准备一下,我出去喝杯咖啡。”江瑜对柴旭说。
柴旭面无表情,很平静地建议:“九少,锦绣饭店的咖啡据闻是锦城最好的,也是五星级饭店里,最正宗的。”
“喝腻了。”江瑜很随意地丢出一个理由。
柴旭这人老实,思考了一下这个理由,觉得实在无法反驳,便问:“那九少可有想去的咖啡厅?或者是属下去打听?”
“不必打听。这附近有一家明顺咖啡,据说十分不错,就这家吧。准备好,十分钟后出发。”江瑜说。
柴旭立马应声,就去定位明顺咖啡,安排安保人员去了。
江瑜则是折身回来,也不叫康叔和平时打理衣衫的小徐,自己拉开衣柜,开始挑衣服。
最初穿了经典的白衬衫,黑色西装裤,对着镜子看了看,觉得太正式。于是,又换成薄款的卡其色风衣,但他自己又觉得太老气。
最终,江瑜试穿了不下于十套衣服,选了一套格子衬衫配卡其色休闲裤,还穿了一双运动鞋。
躲在房间的许康和站在门口等候的柴旭看到他这一身打扮,不约而同地愣住了。这是前所未有的白日里的江九少呀。
“你这什么表情?”江瑜狐疑地看着柴旭。
柴旭虽然为人沉默寡言,但脑子还是很灵活,求生**也很强。所以,面对九少的疑问,他连忙严肃说:“九少这一身,青春洋溢,不突兀,很自然。”
“滚,你是柴秀,还是柴旭?”江瑜嘴上不悦,内心却还是很愉悦。
“九少,已经准备好,可以出发了。”柴旭不接江瑜的话,径直转了话题。
江瑜点点头,又问了一句:“江承佑出门去了吗?”
柴旭脚步一顿,回答:“恐怕没有,我看他的贴身保镖江源还在。”
“出发吧。”江瑜说完这句话,就疾步往电梯那边走。
他要抢在江承佑前面去咖啡馆蹲点,看看辛晓月耍什么花招,好粉碎这阴险女人的阴谋诡计。
因为明顺咖啡就在锦绣饭店附近,走路就五分钟。所以,一行人跟随江九少出了电梯,就看见九少朝着既定目标疾步向前。
众人快步跟上,但内心也不免疑惑:这喝咖啡也算是一件优雅的事了。锦绣饭店附近风景如画,这些街道很有古风特色,应该漫步去喝咖啡呀。
九少这么着急,真的是去喝咖啡吗?
内心吐槽归吐槽,大家还是疾步跟上,然后到了明顺咖啡门口,按照安保组先前的安排,各就各位。只有柴旭和另一名叫林进的安保一起进入了咖啡厅。
江瑜环视咖啡厅,根据安保组先前的分析,选了一个隐蔽性相对较强却能看到门口以及大半部分全局的位置,要了一杯蓝山咖啡,看着门口发呆。
柴旭就在他旁边一桌,而林进则是去了这个咖啡厅的制高点,坐在那里,要了一杯卡布基诺。
三月的日光不灼热,幽凉幽凉,落了一桌的灿烂。
江瑜靠在沙发上,无心喝咖啡。等了许久,那一杯蓝山都冰凉了,江承佑与辛晓月才姗姗而来。
靠在沙发上的江瑜不由得坐得端正了一些,他看着辛晓月跟江承佑走了进来。
两人有说有笑。辛晓月眉眼带笑,眸子微弯,像是晨风中绽放的玫瑰,带着些微晶莹的露珠。日光灿烂的上午见到的她,跟夜里和黄昏时分,又有些许的不同。
江瑜就那么看着她,恍然里觉得她不是一个人,而是花朵,类似于《聊斋》里那种花妖或者花精灵。莫名的,他就想起小时候看的那篇带着插画的《葛巾紫》,那时,他想象葛巾紫到底多好看,却是想象不出。
现在看着灿烂春光里的辛晓月,他觉得葛巾紫大概就该是这个样子。
江瑜不由得微眯双眸。他从没见过一个人像是流动的月光,像是晨风中带着微露的花朵。辛晓月的长相明明属于艳丽的那种,偏生却让人看不出艳,倒是多了几分娴雅。
若是这女人少点小心思,为人真诚一点,还真是梦中所求。
江瑜端坐在沙发上,看着她与江承佑一前一后走着,最终选了一方靠窗的座位。辛晓月大方落座,坐姿很端正,上午的日光就落在咖啡桌上,落在她的脸上,眉目明丽。那白皙粉嫩的脸颊,让江瑜想伸手去触摸,去使劲捏一把。
嗯,她肌肤的触感其实很好。
江瑜不知不觉想起了前晚上,他其实花了很大的忍耐,才忍住没有真正地睡了她。
江瑜靠在沙发上,看得失了神,这一瞬间,他忘记了来这里的目的了。
第五十五章 最是人间留不住
辛晓月落座,坐得端端正正,要了一杯蓝山。
“其实,我锦绣饭店有国内最好的咖啡。”徐徐搅拌着咖啡的江承佑微笑着说。
“锦绣饭店是五星大饭店,消费太高,我可是个穷学生。”辛晓月也报以微笑。
江承佑微微眯眼,喝了一口咖啡,说:“你可是辛氏二小姐,辛氏在锦城可不算小门小户。”
“我以为江先生是聪明且又教养的人,不会明知故问,在他人伤口上撒盐。”辛晓月一副很是遗憾的口吻。
说完后,她趁着烫,优雅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小口。入口香醇,还是王轩带她来这里时的那般味道。
江承佑听闻她的话,呵呵笑,问:“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辛晓月抬眸看了看江承佑,一双秋水眸子眨了眨,想起了一些往事,唇边露出一抹笑,说:“还真有人这么说过。”
“哦?不知是哪位与我这般英雄所见略同?”江承佑饶有兴趣地跟辛晓月谈话,却也不忘瞄一眼江瑜。
先前,他在酒店里磨磨蹭蹭地洗澡打扮,其实就是让江源看着江瑜这边的动静。
果然不出他所料,江瑜待不住,率先就奔过来了。
当时,江承佑还问江源:“要不要我们打个赌?”
“不要。”江源想也不想,径直拒绝。
江承佑批评江源真无趣,至少应该问一下赌什么。江源便真的配合一下,问:“那老大想要赌什么?”
“我是想要你猜测一下,江瑜去咖啡厅,是去截住辛晓月,自己跟她喝咖啡呢?还是只是去找个座位观察观察。””江承佑像是说绕口令似的。
江源“哦”一声,不是太感兴趣,只说自己去布置了。
过了一会儿,江源反馈回来的消息是江九少找了一个很隐蔽又能观全局的座位,并没有在咖啡厅门口等辛小姐。
“也是,这才符合他的风格。”江承佑自言自语,心情大好。
在门口等到辛晓月,与她一起进入咖啡厅后,江承佑就瞧见了江瑜了。那家伙选了一个离他近,让他看得清楚辛晓月的一颦一笑,却又听不清楚他们谈话的座位。
此刻,辛晓月眉目流转,沉思了片刻,神情却像是想到什么很好玩的事似的,绽放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明媚。
江承佑也觉得辛晓月微笑柔和的样子,让周围熠熠生辉。这世上,能让他觉得好看到周围都似乎亮堂了不少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江瑜,另一个就是辛晓月。
“哦?看来是一个让辛小姐很愉快的人。”江承佑笑着猜测。
辛晓月点头,说:“嗯。”
“不知是谁?”江承佑好奇地问。他原本不是个好奇的人,可看到辛晓月露出那般柔和的笑,就很好奇那人是谁。
“年幼时,寄住在我家的一个小哥哥。”辛晓月语气依旧柔和。
然后,她喝了一口咖啡,便想起那个小哥哥来,她记得,小哥哥叫阿凡,她叫他哥哥,有时候也叫阿凡哥哥。
辛晓月的记性一直很好,上学时,过目不忘。所以,在云家沟生活的事,她记得很清楚。
然而,唯独阿凡哥哥,让她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了偏差。若不是妈妈和舅舅都说有阿凡哥哥这么一个人,辛晓月都会觉得阿凡哥哥是不是自己凭空臆想出来的。
他长得那么好看,吃饭、写字的姿势很端正,刷牙洗脸的动作都很好看。不像是她,妈妈说她毛手毛脚的,要多向阿凡哥哥学习。
辛晓月的记忆里,阿凡哥哥恍然不是人间之人,而是童话里通常有的那种小王子。
而且,他来得那么突兀,消失得又很突然。
辛晓月记得,阿凡哥哥消失的那天,日光清澈。
她记得自己在家等舅舅买芝麻麻花回来。可是,到了落日时分,舅舅一个人落寞地回来,没有带回来芝麻麻花,失魂落魄地跟妈妈说:“我把阿凡弄丢了!”
说完后,舅舅一屁股坐在青石板的台阶上,“哇”地一声哭起来,像是个小孩子一样。
“别着急,你四处找过了吗?”妈妈叫舅舅不要着急,自己却着急起来。
舅舅摇头,说去派出所报案,又说不清,别人还觉得是他拐卖小孩,审查了他很久。
“那你说了阿凡是怎么回事吗?我觉得他被人沉到水库的事,不能说。”妈妈担心起来。
舅舅摇摇头说:“我没那么傻,那些我都没说。我只说阿凡是我们捡回来的哑巴。妹儿,我只是觉得阿凡好像小宗。这些日子,我都觉得是小宗回来了。”
舅舅说完,又坐在地上掩面痛哭。
辛晓月知道,小宗是舅舅那死去的儿子,辛晓月未曾见过的表哥。
妈妈后来也哭起来,辛晓月不明就里,只知道阿凡哥哥走丢了,找不回来了。她感觉非常的难过,她也跟着哭起来。
一家人,哭了许久。
那天晚上,睡眠很好的辛晓月突然醒了,然后站到阿凡哥哥睡的小床前,低声喊:“阿凡哥哥,哥哥.....”
并没有人应声,辛晓月后来就坐在冰凉的地上,看月光,看月光投射下的影子,把不爱说话的阿凡哥哥说的话,都仔细地回味了好几遍。
她怕自己忘记啦,以后阿凡哥哥回来问起,她答不上来。
只是后来,变故太多,她疲于应对,又要努力学习,出人头地,有些记忆便渐渐模糊,只在某些时候,会忽然涌现在脑海,猝不及防般,清晰如同刚刚才发生一般。
就在刚才,江承佑问出那句话时,那些儿时温暖的记忆忽然就涌了过来.....
辛晓月记得,是她一直想要放风筝,就收集了家里包面的粗糙黄纸,用面粉调了一些浆糊,将那些收集起来的纸粘在一起,晒干。
然后,她为了自己做了个鱼形状的风筝,在风筝上穿上妈妈做毛衣剩下的毛线。
做好风筝后,辛晓月非常满意自己的作品,就拿着风筝到晒谷场里去放。
她学着村里的大孩子开始疯狂地助跑,可风筝离地两米就掉下来,赖皮地贴在地上被拖着走。
辛晓月总觉得是自己跑得不够快,只要再快一些,自己的风筝就能飞起来。
她跑了许久,跟着舅舅去捕鸟回来的阿凡哥哥看到了,就走过来询问她。
她嘿嘿笑,说自己在放风筝,可是风筝不怎么飞不上天。
阿凡哥哥检查了一下,一向不爱笑的他,哈哈笑起来,捂着肚子说:“宝宝,你不知道风筝要有骨架吗?没有骨架,飞不起来的。”
“我知道,可我不会削竹子。”辛晓月说着,又跑了一圈,那丑丑的鱼鱼尾巴都磨破了大半。
“那你还飞?”阿凡哥哥温柔地问,抬手用衣袖为她擦了擦脸。
“嘿嘿,我想万一飞起来的话,我就是最凶的(凶,蜀中方言,意思是厉害)哟。”她笑。
“你呀,真是个很有意思的小孩。”阿凡哥哥微笑起来,真的非常好看。
然后,他捡起风筝,蹲身下来背起她,走了回去。
暮色夕阳里,阿凡哥哥对背上的她说:“等我准备准备,我给你做一个飞得高高的鱼风筝。”
几天后,阿凡哥哥跟舅舅去赶集,然后,没再回来。
想到这些,辛晓月觉得既幸福,又伤感、难过。
人生总是这样,那些美好的时刻,总是转瞬即逝,如何也留不住;那些重要的人,也似乎怎么也留不住,一个一个远离自己。
第五十六章 一个秘密
伤感袭来,辛晓月便笑不出来,只一口接着一口地喝着咖啡。
江承佑看她脸上的微笑淡去,眉头轻蹙,神情里蒙上薄薄一层哀伤,一口接着一口地喝咖啡,活脱脱像是在喝酒。
可即便是一口接一口,如同喝酒般喝咖啡。但辛晓月的举手投足却自有一种优雅,这样喝咖啡的举动非但不让人觉得突兀,反而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难怪老九会一见就失了常,虽然死鸭子嘴硬,还在坚持说讨厌,但就他那些举动
江承佑不由得用目之余光瞟了瞟,发现江瑜已经换到了辛晓月背后那一桌了。啧啧,高高在上、冷酷的无比江氏九少,鱼票们的国民男神,居然来听墙角了。
江承佑的心情很好,下决心要坑弟一把,让他把这些年压抑的情绪都彻底释放。
所以,江承佑用一种情侣间才有的温柔语气,关切地问:“晓月,你似乎有心事。”。
辛晓月一愣,觉得这江承佑真是有病系列,时而很正式地喊“辛小姐”,时而又像是熟悉情侣般亲昵暧昧地喊“晓月”。
此时的江承佑正含情脉脉地看过来,辛晓月只觉得浑身恶寒,连忙摇摇头,很客气地说:“多谢江先生关心,我没啥心事。”
“可你的咖啡”江承佑的声音也越发温柔。
辛晓月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连忙说:“是咖啡太好喝了,不知不觉就停不下来,失了态,不好意思。”
“晓月,在我面前,不必那么拘谨。”江承佑继续温柔地说,心里直遗憾不能看到江瑜的神色反应。好在,江源早就布置好了位置,要把老九全部举动录下来。
呵呵,等喝咖啡结束后,他就可以再兜售这一份儿视频了。他江承佑,可不做赔本的生意。
江承佑打着如意算盘。辛晓月只觉得不能继续这么客套了,看江承佑这表现,若是继续在这里委婉曲折地说话,自己在言语上不知要被这死色狼占多少便宜。
这世上的有修养,思想绅士的正直男人太少。
许多男人,不管事业多么成功,那思想都是又下流又龌龊。
这种人,一逮住机会,就要占女人的便宜,而且不管那女人是高矮胖瘦,年龄大小。只要性别为女,就能让他泛起征服欲。
什么集体聚餐,开会,酒会......
借着合影啥的,拍女人肩膀、搂女人腰、灌女人酒,甚至袭胸。
而且,就算身体上占不到便宜。这种猥琐男也要想方设法在言语上占女人便宜。比如,不顾女性在场,荤段子一个借着一个,女人越尴尬,猥琐男越兴奋。反正,各种言语上骚扰女性,恶心得很。
辛晓月对于江承佑本就没有多大的好感。
从昨晚在辛宅第一次见面,江承佑给她的感觉就不是很好。她总觉得江承佑在审视她,带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过,在她的印象里,江承佑整个人只是阴森又危险,还没有跟猥琐龌龊恶心沾上边。
可现在,这个喊她“晓月”的江承佑,让她觉得猥琐恶心又龌龊。
若不是有重要的事要办,辛晓月早就起身走了。
“抱歉,我想江先生叫我晓月,不是太妥。”辛晓月坐姿端正,神情也是不冷不热,但态度足以拒绝一切暧昧的可能。
江承佑看她的变化,觉得这女的很有趣,抛开背后可能有阴谋不论,跟老九其实还是很搭。某种程度上,跟老九很像。
所以,面对她的拒绝,江承佑继续试探辛晓月,也继续撩拨江瑜。
他微笑着说:“昨天,你说的,给我一个了解你的机会。我觉得既然要了解,就要从称呼开始。所以,我觉得喊你晓月,比较妥帖。”
“可我不喜欢。”辛晓月直接指出。
江承佑却不接话,只作体贴状,问:“要续个杯,或者再来一杯?”
“多谢江先生,不必了。”辛晓月依旧不冷不热地拒绝,怕他说别的,所以又补充说,“你知道,我弟弟还在icu,喝一杯咖啡的时间,其实已经很奢侈了。”
“那真是好遗憾,我还想着喝了咖啡,吃了午饭,我们去逛街,或者看电影。又或者,带你去锦绣文化看看我的公司。”江承佑语气里略带着遗憾,说着不着调的话。
“呵呵,那那真是遗憾,我没这样的空闲。”不能立马得罪,所以,辛晓月浮着一层客气的笑,以不咸不淡的口吻说。
“没关系。我得了空,就去医院看你。”江承佑得寸进尺,用一种情侣间才能有的口吻说,“晓月,你要注意身体,弟弟的事急不得。”
辛晓月觉得一阵恶寒。
江承佑这话要是让不明真相的旁人一听,便以为他们是两情相悦的情侣了。
而且江承佑这种得寸进尺的骚扰,若是不加以阻止,他就能将她的底线更往下摁,更加肆无忌惮得寸进尺地恶心她。
所以,尽管不想得罪江承佑,辛晓月还是淡漠而疏离地说:“江先生,我想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晓月,我们能有什么误会?你这称呼,让我真是心痛。”江承佑夸张地捂住胸口,作伤心状。
“江先生,我与你只是昨天吃了一顿饭,并没有吃饭逛街这么熟。”辛晓月不客气地说。
“我们是不熟。所以,我们才在这里喝咖啡,了解了解。”江承佑很无耻地说。
辛晓月不想继续接他的话题,直奔主题:“你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不知江先生说话可算话?”
“晓月,我说话当然算话,你说的那些都不是事。只不过,你忘记了吗?你说,你给我深入了解你的机会,我今天是如约而来,我要了解你。”江承佑语重心长,最后一句说的一字一顿。
辛晓月垂了眸,沉默了片刻。
随后,她抬眸看着江承佑,问:”那不知,江先生的诚意呢?”
“我的诚意,要看你的诚意。”江承佑很暧昧地说。
辛晓月看着江承佑,很想暴打他一顿。而且,她也在目测如果这个位置,要如何暴打他,才能最彻底,最有效,还能不被他反杀。
“怎么样?”江承佑问。
辛晓月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江承佑,思量了一番:要查晓阳车祸是否跟辛宅的人有关,也不是非得要江承佑提供的视频,还可以想别的办法。
所以,她垂了眸,说:“江先生这么不干脆,那么,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
“晓月,你真是让我心痛。是你说给我机会了解你,这会儿怎么又拒人于千里之外呢。我可是很认真的。”江承佑作痛心疾首状。
“多认真?”辛晓月面无表情帝问。
“千分之千的认真。我是抱着让你做锦绣文化女主人的态度来的。”江承佑微笑着说。
“听起来很诱人。”辛晓月微笑起来。
“对吧,我的诚意很足。你要的东西,我也可以稍后送到医院,可是,晓月,你得给我机会,也给你自己机会。让我们彼此了解。”江承佑很真诚地说。
他从不撩妹,此刻,为了坑弟,哦不,为了帮助弟弟走出情绪障碍,他可是豁出去了,贡献了所有的撩妹技能。
辛晓月轻蔑一笑,她已放弃了从江承佑这里拿视频。
所以,此时的她,不再纠结视频这件事。
面对江承佑这种骚扰,她想着给予对方致命一击。不过,前提,得是探一探能不能帮她约到江老九。当然,若是不愿意,约不到,大不了,她直接走人。
然后,去找辛老狐狸,说要去约见江九少,想必老狐狸会很高兴的。
理清楚了一切后,辛晓月身子略略前倾,瞧着江承佑,微笑着温柔地说:“那么,你先答应我一件事,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然后,别的事,咱们都好谈。”
第五十七章 一件事
辛晓月神色灵动,更增添了几分明艳。
江承佑也不是省油的灯,方才辛晓月眼里一闪而逝的狡黠,他也看得清清楚楚。
这女子很聪敏,就她在辛宅做的那些事,干净利落,没留下蛛丝马迹,格局也大。被他发现,也是不惊不怕,泰然自若。
那么,现在,她在算计什么?
江承佑很好奇,便顺着辛晓月,问:“你要我答应什么事?我说过,你要的东西,我没有带,但是,稍后,我会送到医院。”
辛晓月也不硬气地说“不必”之类的话,她来喝咖啡,不要车费不花时间呀,说好请他喝咖啡,自己不得出钱啊。
所以,他既然说了送过来,那她也不矫情说不要。
但她也不接口说多谢。因为接了对方不必要的话,就可能惹出不必要的话题。
所以,辛晓月依旧按照自己的思路,说:“我想跟江瑜先生见一面。”
“什么?”江承佑端着咖啡,很是惊讶。
“需要我用英文再说一遍吗?”辛晓月说,声音清朗,带着不可名状的愉悦。
然后,她真的用英语说,“i wantmeet mr. jiang yu. can you helpmakeappointment with him?”
江承佑“噗嗤”一笑,觉得事情似乎越来越好玩,便问:“我可以帮你问一问他,可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见他。”
“江先生先帮我预约了,然后我再告诉你原因。”辛晓月一脸神秘的笑。
“我要是说不愿意呢?”江承佑问。
辛晓月施施然站起身,微笑着说:“那这将是我们最后一次谈话。”
“晓月,你真是开不起玩笑。罢了,谁让我看上你了呢。”江承佑语气颇为无奈,又颇为宠溺,朗声说,“我可以帮你问一问,可他这人脾气臭,性格古怪,你也知道他不喜欢女人,身边的秘书啥的从来都不用女人。呵呵,他若不见你,你可不能怪我。”
“那当然,我也分时是非。”辛晓月回答。
江瑜就开始掏电话出来,动作慢腾腾的,假装在翻找电话号码。刚开始翻找,江瑜的微信就来了。
江瑜:我知道你知道我在这里,不许打电话。
江承佑假装没看见,来了一句:“嗯,找到号码了,我马上打。”
“麻烦你告诉他,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找他,关乎我与他的性命,请他务必见我一面。”辛晓月叮嘱。
“行,我原话转告。”江承佑点头,然后暗爽着把电话拨出去。
电话一拨出去,辛晓月背后那一桌铃声就响起来了。电话铃声是清脆的女童唱的歌曲,虽然只是响了一下就被摁掉了,但辛晓月了却听出是妈妈教自己唱过的《熊猫咪咪》的歌。
这首歌不出名,蜀外之人很少知道,而且因为年代久远,就算在这个网络发达的时代,很多人也不会知道这首歌。
辛晓月忽然很想站起来看一眼,背后这一桌,用这首歌做手机铃声的人。
不过,想归想,忽然站起来去认识一个陌生人这种事,她做不来。因此,她还是端坐着,心里却直觉背后那桌的人,是个有故事的人,是个有趣的人。
江承佑电话被摁掉,还没有拨出去。江瑜的微信信息就过来了。
“江承佑,不许打,再打,合作项目,中止。”
江承佑不为所动,又打了一遍,结果江瑜已经学乖了,电话静音了。江承佑打了一会儿,江瑜没有接。
江承佑无奈地耸耸肩,趁机诋毁江瑜,说:“江瑜这人,就仗着一张脸长得好看,目中无人,对我这个哥哥也不咋尊敬。你看,这他不接电话。”
“哦,那我走了。”辛晓月作势要站起来。
“哎,那你说要告诉我一个秘密,还有别的事要谈啊。”江承佑连忙问。
“我告诉你秘密的前提是你帮我预约了,别的事的前提也是你要帮我预约了。”辛晓月很严肃地说。
江承佑无奈,却又接到江瑜的微信:给康叔打电话,预约。
“晓月,你稍安勿躁,我给他的秘书打电话。”江承佑连忙说。
辛晓月“嗯”了一声,然后要求江承佑开免提。
“你要求真多。”江承佑无奈地笑了笑,又嘴贱地说,“可谁叫我喜欢呢。”
他一边说,一边开了免提,拨通了许康的电话。
许康本来在睡觉,结果先是接到了九少的电话,接起来后,九少也没有说话,然后九少挂掉电话后,就用微信发了信息:江承佑打电话过来帮辛晓月预约见我,你答应她,让她留下电话号码,等问过我后,给她打电话。
这条信息刚收到,江承佑就打电话来了,说是有一位叫辛晓月的小姐想要见江九少一面,希望能预约。
许康先是显示出讶异,装了一波,说:“承佑少爷,你应该知道九少的规矩,怎么还会打这么荒唐的电话?”
“康叔,我知道老九的规矩,但辛小姐说有关乎她与老九性命的事,务必要跟老九见一面。我想着既然是关乎性命的事,便打个电话传达一番,至于见与不见,这就是老九自己拿捏了。”江承佑当着辛晓月的面说,说得严肃无比。
其实这种说话,也就骗骗辛晓月而已。
江承佑忽然很想知道:将来,辛晓月要知道这一天,江瑜就在她背后时,会是什么反应。
“那位辛小姐没有说是什么事吗?”许康继续装。
“辛小姐不肯告诉我,说事关她和老九的安危。”江承佑语气很无奈。
“那好,请你将辛小姐的电话发来,等我问过九少,给她答复。”许康说,然后挂了电话。
江承佑将辛晓月的电话号码发给了许康,才无可奈何对辛晓月说:“你看,我已经帮你预约了,这见不见你,就不是我能左右的。”
“多谢。”辛晓月说着,就要告辞。
她必须要见到江瑜,但不能把见到江瑜的希望放在江承佑身上。江承佑这人神色里都透着算计,刚才打这个电话,指不定就是个陷阱,其中有猫腻的。
她不相信江承佑,所以,她要趁上午去见老狐狸一面,直接摊牌:希望老狐狸倾全力救晓阳,而她尽力配合他。
老狐狸必定欣喜,她再趁机提出要知道江瑜的下落,亲自去见一面,想必老狐狸会很乐意的。
“多谢,我该回去了。”辛晓月站起身来,招呼服务员买单。
第五十八章 秘密
“等等。”江承佑连忙站起来,说,“晓月,你到底遇见了什么难处,我也可以帮你的。”
“你帮不了。”辛晓月说。
“我可以的,锦绣文化,或许你不了解,你上网查一下。”江承佑说。
他这话一半是戏谑,另一半是真的想帮辛晓月。昨晚夜宴,他看得出来,辛晓月在辛家的日子并不好过。
“我知道锦绣文化很厉害,但这件事,你帮不了我。若是真的要帮我,那可以立刻带我见到江九少。”辛晓月得寸进尺。
江承佑其实非常好奇,辛晓月为什么要见江瑜。他用了巨大的自控能力,才忍住说“江瑜就在你背后”。
江瑜不想现在跟辛晓月碰面,他就绝对不会去作死。
虽然是堂兄弟,但有些事,可以做,有些界,却不能越。
所以,竭力忍住好奇心后,江承佑很是遗憾地拒绝了辛晓月,说虽是堂兄弟,但各人各人的禁忌与规矩。
“我明白。”辛晓月知道是这结果,也并不惊讶。只是微笑着起身付账单。
“可是,晓月,你先坐下,不说江瑜,说说我们吧。”江承佑柔声说。
辛晓月买了单,摇摇头,说:“不了,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好说的。”
“秘密,你说的秘密呢?你刚说,我帮你预约江瑜,你告诉我一个秘密。然后,再说我们之间的事。”江承佑连忙指出。
辛晓月听闻,看着江承佑微笑,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问:“你确信想要知道?”
“当然,我想多多了解你。”江承佑嬉皮笑脸,贱兮兮的样子。
“你真喜欢我?”辛晓月问。
江承佑也是演技派,神情恳切地说:“是的。我对你一见如故,一见钟情,认定你就是我今生等的人,是锦绣的女主人。”
辛晓月看了看窗外,玻璃窗外能看见高耸的锦绣饭店,日光下的五星大饭店熠熠生辉。
“你说得真让我感动。而且,你条件似乎真的很不错。”辛晓月一副很向往、很动心的样子。
“那晓月是愿意让我深入了解了?”江承佑长眉一展,眸光灼灼,嘴上贱兮兮的,“深入了解”几个字被他咬出龌龊的意味来了。
这种荤话,辛晓月虽然未经人事,却抵不住网络时代咨询爆炸。
所以,她也听懂了,心里更讨厌江承佑。面上却是神情平静,依旧看着江承佑,笑得高深莫测。
“你这表情,是愿意了?”江承佑靠在沙发上,一副任你蹂躏的姿势。
辛晓月从心底鄙视了江承佑一番,然后略略俯下身,双手撑着桌子,神情特别认真地问:“你真这么喜欢我,喜欢得任何事任何人都无可阻挡?”
“是。”江承佑抬眸看着辛晓月。
“那么,我跟你堂弟上床了,你也不介意吗?”辛晓月问,神情泰然自若。
“噗!”江承佑一口咖啡喷出去。
辛晓月很满意这“损人不利己”的话带来的效果。
只不过,江承佑喷咖啡就好了,背后那一桌咳嗽不断是什么意思?敢情一直在偷听?
辛晓月回头看一眼,无奈背后那人窝在沙发里,现在正低头剧烈咳嗽,看不清长相。
算了,路人甲乙丙,听到了震撼的话,吓着了,情有可原。
辛晓月没空理会背后那位熊猫咪咪,而是转过来眼神灼灼地看着江承佑,很是温柔地问:“江先生,你介意吗?”
“你这,诓我的吧?”江承佑问。
在他的记忆里,许康说江瑜跟辛晓月没有真的睡,江瑜也一直否定他睡了辛晓月。
难不成是江瑜那小子在诓人,其实是已经把辛晓月睡了?
江承佑满脑子疑惑,辛晓月却是留下轻蔑一笑,说了一句:“呵呵,告辞。”然后,她潇洒转身,大步往咖啡馆外面走。
“晓月,你等等。我们好好谈谈,我们的以后。”江承佑站起来喊。
做戏要做全套,江承佑不能让江瑜看出破绽来,所以,看着辛晓月要走,他连忙站起来要追出去,可是却被服务员挡住。
服务员很是有礼貌地请他先买单。
“不是买过了吗?”江承佑反问。
“说刚才那位小姐只买了自己那一杯蓝山咖啡的单。”服务员很好心地给他看了账单,还给他看了辛晓月递过来的纸条。
很潇洒的行书,上面写:我与对面这位是分手谈判,今日aa制。我只买我这杯咖啡,一会儿,你们可别让他逃单了。
江承佑看着这一张纸条,看样子辛晓月早有预谋。
他无奈地笑笑,指了指江瑜,对服务员说:“找那位买单,那位是她的现任。”
服务员没有任何行动,只一脸懵逼地看着江承佑,一副“我读书少,你别骗我”的样子。
“真的,那位是她的现任。”江承佑又指了指江瑜。
江瑜看了服务员一眼,服务员只觉得周围都亮了。他生活这么多年,从没看见过这么赏心悦目的男人啊。
服务员一呆,江瑜就不悦了,冷了一张脸。
服务员吓了一跳,连忙板了脸,对江承佑说:“先生,看你也是有头有脸的气派人,分手也要分得潇洒些,不要落人下乘,我劝你还是将这单买了。”
服务员那神情语气无一不是在鄙视江承佑格局小,小家子气。
江承佑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说过,顿时觉得尴尬。
好在江源总算智商在线,及时闪身过来,对他恭敬地行礼,喊了一声“江总”,总算挽回了面子。然后,江源才板着脸买了单。
服务员收到钱,回到服务台,松了一口气。老板顺子坐在服务台后面,对服务员说:“今天来的人,不是等闲之辈。”
“怎么不等闲?”服务员四处看看。
顺子正在将私人放置的监控进行剪接,保存。
“没看到不等闲的人啊。”服务员看不出异样。
“别的你瞧不出,难道没瞧出那位江总是谁嘛?”顺子将微微瘸的那条腿揉了揉。
这服务员名叫小熊,是部队里普通的兵,是个孤儿。从部队退伍后,就被以前因伤退伍的连长收到他的咖啡馆来当服务员了。
这咖啡厅里,除了几个打扫的小妹子,男的服务员、厨师、咖啡师什么的,都是部队退伍回来的。
不过,虽说是咖啡厅的员工,但得空就有体能训练。
而平时,在咖啡厅里,连长总还是要他们认真观察,锻炼眼力劲儿。
小熊实在没看出什么来,得了连长的提示,才仔细打量那位江总。
那位江总还真是搞笑,说了隔壁那桌的美男子是他刚分手的女朋友的现任,他居然坐到了所谓“情敌”的对面。
小熊前一秒还在想真搞笑,下一秒就想到一句俗语“情逢敌手千拳少”,这两人搁一块儿,指不定会打起来。打起来,就会影响咖啡厅的生意的。
“看出来了吗?”顺子已经观察了很久了,这会儿算是考一考小熊。
“看出来了火药味,那两位是情敌,坐一块儿了。我得去服务一下,缓和一下气氛。”小熊早就把这咖啡厅当作自己的家了,维护家的安定和平,刻不容缓。
顺子扶额,一把拉住小熊,问:“你没看出那位是锦绣饭店的老总吗?什么火药味,你好好在这里呆着,看不出,就不要乱动。”
小熊蒙了,从他的角度,看不见那位美男子的表情,但看江总靠在沙发上,似笑非笑的,倒真没有什么火药味。
“人家都是有头脸的人,就算动手,也不会在这里。”顺子又说。
小熊点点头,却还是紧紧盯着那一桌,生怕他们就闹出点别的事来。
第五十九章 中意吗?
却说江瑜,在楼顶餐厅得知辛晓月主动约了江承佑,心里就很是不爽。
他觉得辛晓月的心机比海还深,欲擒故纵更是玩得好。
他甚至觉得江承佑这只老狐狸在这种事情上,肯定玩不过辛晓月。
辛晓月浑然天成,就透着一股子妖媚气息。
作为一个被各类女人勾引过无数次的男人,江瑜觉得自己洞悉了一切的套路。也正因为洞悉了一切的套路,他把辛晓月定为绝顶高手,演技炸裂。
可江承佑自大,不听劝告,被色迷了眼。
作为看透一切勾引手段的旁观者,江瑜觉得自己有必要拯救自己的堂兄,让他及早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所以,怀着无限正义的江瑜,打着“拯救堂兄,粉碎心机婊阴谋”的旗号来明顺咖啡。
先前,他想过在门口等着辛晓月,只要她出现,就直接带走。
可他转念一想:人都有逆反心理,没有直接戳穿,没有铁证如山,就江承佑那个脾气,肯定依旧执迷不悟。
因此,他改变策略。他要躲在暗处,给辛晓月一个表演的舞台。然后,再亲自戳穿她的阴谋估计,拯救自大的江承佑。
他坐在绒布的沙发上,看着窗外明媚的春日风光。然后,辛晓月就在这样美好的风景里,徐徐而来,明媚了整个咖啡厅。
那一瞬间,江瑜忘记了所有,脑子里学过的所有形容女子美好的诗句都涌了上来。
什么“静女其姝”“蒹葭苍苍,白露为霜”“今夕何夕,见此良人”“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诸如此类的词句,极少出现在他脑海里的词语,都一股脑地蹦出来了。
他瞧着她,一颦一笑,眉毛轻颤,眸光微敛.....
她眉目之间是千般风光,万种风情,顾盼生姿。
只是,她笑靥如花的对象是江承佑,江瑜就觉得胸口一阵阵发闷。从而觉得这女人演技太好,段位太高。江承佑果然不是对手。
他觉得不能坐在这里了。这个位置虽然能看到她的样子,但却不能听到她说的话。
听不到,就没办法当场戳穿她。所以,他花了钱,悄无声息地与人换了位置,换到了辛晓月的背后那一桌。
从两人的谈话中,江瑜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信息:
约会确实辛晓月定下来的;
昨晚,辛晓月确实给了江承佑要深入了解的信息,而这份儿深入了解的前提是辛晓月想从江承佑这里拿到一样什么东西;
辛晓月喝这杯咖啡的目的就是为了拿到那样东西,具体是什么,直到辛晓月离开,两人都没有提及。
整个过程里,辛晓月句句都在说与江承佑不熟,在说江承佑逾矩了。
坐在她背后的江瑜,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冷笑:
辛晓月果然是擅长欲擒故纵的套路,知道男人就是贱,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征服。何况,她还有这样的颜值。若是,她穿衣打扮不是过于朴素,定然会走到哪里,璀璨到哪里。
江瑜窝在沙发里,在琢磨该选什么时机来戳穿辛晓月的诡计。
结果正在琢磨怎么戳穿心机婊的阴谋,辛晓月居然要求江承佑帮忙预约他,说是关乎两人生死的事。
江瑜随即就恍然大悟:原来辛晓月约江承佑,不过是为了通过江承佑接近他。
喝着咖啡的江瑜心情忽然很好。
他认为:只要她的目标还是自己。那么,就是他与辛晓月之间的过招,不涉及旁人,不伤害旁人,这很好。
所以,听到辛晓月要约见自己,江瑜的心情瞬间就好起来了,甚至还在计算在哪里见面,该怎么见面,才不失自己的气度。
他兀自琢磨,直到江承佑反复说到那个秘密,江瑜的耳朵也竖起来。
他打死也没想到,辛晓月会那么恬不知耻,语气平静地对江承佑说“我跟你堂弟上床了”。
江瑜呛了一口咖啡,唇边不知不觉噙着笑。然后,看着辛晓月转身离开,那背影似乎还很潇洒。
“若她不是敌对的棋子,还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江瑜微微眯眼,目送她离开,等待江承佑来打招呼。
结果,辛晓月临走还摆了江承佑一道,玩的是aa制。铁公鸡遇见铁公鸡,也算是棋逢对手了。
“看你样子,挺幸灾乐祸的。”付了钱的江承佑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看着唇角微扬的江瑜。
“不,我这是观影的愉悦,果然好戏一场。”江瑜微眯眼,看着江承佑。
江承佑招来服务员,要了一杯咖啡,指明记到江瑜账上,然后才说:“这姑娘不错,长相好,性格好,懂得节约,我很喜欢,我不会放弃的。”
“我和她上床了。”江瑜口气漫不经心,但眼角眉梢都是得意。
江承佑胸口一闷,觉得谈话快继续不下去了,辛晓月这么无耻,江瑜也这么无耻。
他不过是想试探这两人,他容易吗?
不行,这时候是考验演技的时候了,江承佑发誓要演好自己的角色,所以,略微尴尬地一笑,然后是无比真诚的语气:“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她会知道我是多么接地气,多么靠谱的。”
“呵,我跟她上床了,她跟我睡了。”江瑜跟复读机似的,语气神情还很得意的样子。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江承佑喝了一口滚烫的咖啡,不悦地问。
江瑜收起了笑容说:“经过这次约会,你还没看清楚吗?她约你,只是利用你。你不过是被利用来寻找我的跳板,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我不会气馁,她会看到我的好的。”江承佑继续说。
“我跟她上床了,你没听到吗?”江瑜蹙了眉,不悦地问。
“那晚的事,我也知道,她是被人设计下药,跟你睡了,也非她所愿。她又不是看上你了。”江承佑艰难地扮演着执迷不悟钟情于辛晓月的角色。
江瑜神色不悦,冷了一张脸,反驳打击江承佑:“可她愿意跟你约会,也不过是因为你跟我熟,想通过你找到我。她这种人,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的。”
“她这种人是什么人?难道我们平时不是这样的人吗?”江承佑反问。
江瑜一怔,摇摇头说:“我们是这样,但我们没有利用感情。总之,你不许再跟她有纠葛。”
“要我跟她再不纠葛,可以,除非”江承佑似笑非笑地看着江瑜。
江瑜忽然觉得心慌,下意识地问:“除非什么?”
“我说过,我不夺兄弟所好。”江承佑笑了笑,继续说,“所以,除非你要她,要娶她。否则,我不会放弃。”
“一个敌人的棋子,心机颇重的女人,对你完全无意。江承佑,你要发疯,释放你的征服欲,不如把你的酒店开到南北极去,这更具有挑战。”江瑜冷了一张脸。
江承佑漫不经心地喝着咖啡,一副誓死不回头的样子。
他看着江瑜,很认真地问:“那么,江九少中意辛晓月吗?”
第六十章 我睡了她
江瑜端端正正地坐着,深深地看了江承佑一会儿,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招呼了服务员来买单。
“这杯,他买。”江承佑赶紧对服务员说。
小熊已经知道这位就是著名的铁公鸡,锦绣文化的老总,心里暗想:铁公鸡真是名不虚传。
江瑜买了单,对小熊说:“对你们柜台那位说,好好做生意,不要想别的,不然弄巧成拙。”
“啊?”小熊懵了。
但江瑜已没有要跟他说话的意思,只对江承佑说:“走吧,看计划书。”
小熊觉得气氛不对,赶忙回服务台去,将江瑜说的话转达给了顺子。顺子顿时变了脸色,想要去查那位的底,但又不敢轻举妄动。
反而是一位神情严肃的年轻男子走上前来,对他略略颔首,说:“阁下,请把视频删了。”
“监控,非警方,无权干涉。”顺子回答。
男子表情未起任何波澜,只说:“我说的是你非法安装的非正常监控。”
顺子内心惊咤不已。来这里喝咖啡的人无数,顺子自己有一套隐蔽的监控,主要是录制下来后,分析可疑的人,做成资料。以便于找出当年出卖轩哥的人。
尽管轩哥让他不要管,这是军队的事。可被轩哥救过三次的顺子,认为救命之恩必得报还。所以,就在这繁华之地开了一家咖啡馆,做着守株待兔的事,还顺带将店员们进行训练,以期有朝一日,能在锦城帮轩哥一把。
他布置监控的手法算是很专业的,却不料被人轻易识破。
不过,抵死不能承认。所以,顺子说:“我正当做生意,不知道你说的什么非正常监控。”
男人“哦”了一声,也没多说话,转身走了。顺子刚松了一口气,就发现电脑不受自己控制。
他知道是有高手黑客动手了,想要抢回来。电脑却自动关机了,等再开机,他所有的电脑都比水洗过的地板还干净。
顺子很震撼,明白对方是高手中的高手,却不知是哪一家,不知对方来路。
“老板,跟那人一起来的,一共两人,都占据的是狙击位。”旁边擦杯子的小蔡也是部队里因伤退伍的,将刚才的一切目睹了,等那一脸肃杀的男人离开后,他悄声对顺子说。
顺子蹙了眉,说:“我早发现了,所以才有意拍这人。结果你猜怎么着?”
小蔡忘了擦杯子,问:“怎么了?”
“我刚一看视频,自己也是吓了一跳,那男人长了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却丝毫不让人觉得娘炮。就是你有生之年,都不一定见过这么好看的。”顺子说。
“夸张了不?能有轩哥好看?”小蔡是王轩的忠实粉丝。
“怎么说呢?”顺子想了想,说,“轩哥那是英武不凡。这两位不是同一类型。”
“你们说五号桌那位么?”小熊凑过去,兴奋地说,“那男的真是很好看,赏心悦目的,真的不娘,不过眼神挺凌厉的。对了,他那女朋友,哦,就是江总的前女友,刚离开的那位美女。那颜值也是高水准,跟这位是相得益彰,郎才女貌。”
小熊摸摸脑袋,贡献出了为数不多几个成语。
顺子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没瞧出那美女是谁吗?”
“谁?”小熊搜肠刮肚一番,还是毫无头绪。
“你说先前六号桌的那个美女吗?”小蔡问。
小熊点头,小蔡说:“那是当年发现轩哥的小美女,叫什么月来着。轩哥把她带到市区来上学的,住的是轩哥的房子。”
。“啊?就是山里的那个小美女,长这么大了?”小熊有些激动。
小熊虽然是年轻后辈,没亲自见过王轩的风采,但王轩是部队里的传奇。明顺咖啡的员工几乎都是王轩的粉丝,大家说到王轩,偶尔会提到辛晓月。
“嗯。是她。”顺子蹙了眉。
小蔡倒吸了一口凉气,说:“女孩子大了,交男朋友是正常,只不过”
小蔡说着,看了看五号桌,压低了声音说,“只是来喝个咖啡就看清楚我们另外的布置,绝不简单。”
顺子略点头,一脸凝重地看着五号桌。
小蔡建议:“这人很不简单,我怕这件事针对的是轩哥。要不,我们查一查对方的底,告知轩哥?”
“也只好如此。”顺子眉头紧锁。
却说江承佑还是坐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江瑜回答他的问题。
等了一会儿,看江瑜没有回答的意思,江承佑又耐着性子问:“江瑜先生,请问你中意辛晓月吗?”
江瑜蹙白了江承佑一眼,一字一顿地说:“我跟她上床了,你听不明白吗?”
“你复读机呀,老说这句有意思吗?”江承佑觉得老九真是幼稚得不行。
“是你没听懂。”江瑜很遗憾地摇摇头,又一字一顿地咬着这个句子,“我、跟、她、上、床、了,是、我、睡了她。”
“得了吧,康叔说,你们只是同睡一张床而已,休想诓我。”江承佑鄙视江瑜。
“睡在一张床上也是睡。”江瑜收起了自己的手机,语气平静地说。
江承佑还要说什么,对上江瑜认真的眸光,他忽然就明白了:江瑜的意思是他其实看上了辛晓月,要不然根本不可能跟她睡在同一张床上。
那么,这小子是看清楚自己的心了么?
如果是这样,他这个堂兄就可以退在一旁看好戏了。当然,查一查辛氏背后的势力,守护堂弟,也该是他做的。
“你早说是你心头好,哥哥我也不必浪费一个早上的时间来这里约会。”江承佑打个哈欠,说,“看合同不着急,我先回去补觉,困死了。”
江瑜没有反对,只是心情愉快地走出了咖啡厅,将康叔发过来的辛晓月的手机号存入通讯录。
在备注的时候,江瑜想了想,备注了一个:演技炸裂心机月。
春日三月的锦城真是很美好,日光透过高大的银杏树,碧绿的叶子如同透明的碧玉,温和的风轻轻拂人面,暖意融融。
江瑜心情很好,闲庭信步回酒店,哼着不成调的《熊猫咪咪》,心里想着回去就给辛晓月打个电话,见她一面,看看她到底还有什么花招。
然而,江瑜人还没到酒店,电话就先响起来。
第六十一章 装病
电话是老爷子的贴身管家张伯打来的。
江瑜接起来,张伯就说老爷子昨晚回到住处,心情不佳,唉声叹气,夜不能寐,快天亮时,突然晕倒了,在医院急救。
江瑜一愣,随即想起老爷子不止一次装病骗他,便淡定了。
“我很多堂兄现在还在锦城,你通知他们去尽孝,我就不去凑数了。”江瑜直接拒绝。
“啊,我都通知了。”管家连忙说。
“那就行了,我很忙,在这里还有投资会,我宁远集团那么多人等着吃饭呢。”江瑜毫不留情。
管家看江瑜有立马挂电话的趋势,连忙喊:“阿凡,你爷爷念着你,你来一趟吧?”
江瑜一听这话,就知道老爷子又装病了。
“不是昏迷了吗?怎么念着我了?”江瑜反问。
管家抹了抹脑门上的汗,觉得对江九少说谎这件事真是一项苦逼的工作。这么多年来,除了老爷子第一次装病,他骗到了九少,后来再也没有骗到过了。
“哦,老爷子昏迷中,一直念着你的名字,估计是放不下你。”管家很生硬地圆谎。
江瑜呵呵冷笑,毫不留情地戳穿:“张伯,你这理由用过很多回了。”
“不,阿凡,这次是真的。”管家张伯努力挣扎一下,“老爷子真的病倒了,昏迷中一直在喊‘阿凡,阿凡’,真的。”
江瑜摆明不信。他昨天没陪老爷子去赴宴,就知道老爷子肯定有后招,只不过没想到还是这么老套的招数。
“哦,那你联络最好的医生抢救。另外,许老爷子的外孙黄景苑现在正在省医院做交流,他是心脏和血液这方面的高手。我给他打电话,让他来看看。你把地址与病房发过来。”江瑜说。
“九少,你,你来一趟吧。”张伯一边哀求,一边看坐在病床上喝粥的老爷子那一张脸,越来越黑。
“哦,那你留下联系方式,如果我忙完。有空,我会去看看他的。”江瑜摆明不相信,不过心里琢磨着让黄景苑去看看也是好的。
“好吧。”管家很无奈地应声。
人家都说来了,还能怎么的?逼迫九少来?他是能被逼迫的人吗?
“怎么样?”挂了电话,病床上正喝粥的老爷子精神抖擞地问。
管家哭丧着脸,默默地摇着头,说:“江总,我觉得招数太老,阿凡又太聪明。”
“怎么了?”老爷子蹙了眉。
“九少推荐了黄景苑来看你。”管家无奈地说。
老爷子想了想,问:“黄景苑是许**家那小子吧?听说跟他父亲学,医术很是不错的?”
管家抓了抓脑袋,想了很久,说,“对,就是许老爷子的外孙,许**那姑娘当年为了嫁给黄医生,还大费周章,跟王家退婚。”
“许**那丫头当时我是看中给老三做老婆的,结果被王家捷足先登,呵呵。后来,王家也没捞着。”老爷子想起往事高兴起来,还幸灾乐祸地补充了一句,“我挺喜欢黄家小子的。”
管家知道老爷子说黄家小子是黄景苑的爹,那个抢了王家老五未婚妻的木讷医生。
“真的,那小子让人一见就喜欢。”江老爷子又强调了一遍。
管家一边默默地给江瑜发了医院和病房地址,一边默默吐槽:你老当然喜欢了,这小子帮你怼了王家,出了气。
“小张呀,许**家这小子,我也有耳闻,说是随他父亲,医术很不错,对吧?”老爷子问。
管家连忙点头,说黄景苑在省医院做学术交流。老爷子寿宴时,许**接了帖子,还带着黄景苑来拜寿了。
管家刚说完,就接到了江瑜的信息,说已经联络了黄景苑,给了地址和病房,也顺带将张伯的电话号码给了黄景苑。信心的最后,还来了一句:黄景苑是我朋友,是很专业的医生,张伯有什么事,不要着急,全权交给黄景苑就可以了。
管家把信息给老爷子看了,老爷子一看,冷哼了一声:“我就不信他孙猴子能逃过如来佛的五指山。你快让黄景苑过来。我要让他跟老九说我病得严重。”
老爷子严肃地指示,管家显得很为难,好心地提醒:“黄景苑跟九少打小关系就不错,未必会去做。”
“他会做的,你尽管去说就是了。”老爷子摆摆手。
“为什么?”管家想不透其中缘由。
老爷子扫了他一眼,说:“你比我年轻,咋脑子这么不好使呢?正因为黄景苑跟阿凡关系好,才会答应啊。我这么大年纪了,又舟车劳顿地去吃饭,又装病的,我为的是谁啊?”
管家恍然大悟,却又有些抗拒说:“话虽如此。可各人有各人的姻缘,我看那辛晓月就未必有那么好。辛卫国这个家复杂着,以后未必会成为九少的助力。”
“辛晓月又不是辛卫国养出来的,要他辛卫国一家成助力?”老爷子一脸嫌弃地看了看管家。
管家耷拉着脑袋,默然不语。
老爷子继续说:“这女娃气场跟辛卫国一家都不搭调,跟辛卫国一家就不是一路人。”
“是不搭调。”管家也同意。
“再说,就我孙儿阿凡还需要别家的助力吗?你这脑子怎么想的?”老爷子不悦地问。
管家有些尴尬,自己刚才格局是太小了,想到结婚,就想到两家联姻,助力啥的,忘了九少是什么人了。
纵观全球,这么年轻就能将宁远集团带上全球前三十的,也只有九少了。
人家这样的,确实不需要妻族去锦上添花。
“是我格局小了。”管家尴尬地说。
“行了,你快去把黄景苑找来。”老爷子摆摆手。
管家抹抹汗,退出了病房。
而老爷子则是拿出了手机,来回踱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翻出了辛卫国的电话号码,拨了出去。
昨晚,在书房,他听懂了辛卫国的暗示。辛卫国似乎迫不及待想要将辛晓月指给老九。
他当时心里有点不舒坦:晓月是那么乖巧的孩子,念书又好,老九的情况,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若真是疼爱孙女,怎么会迫不及待地要把孙女指给老九?
而且,辛卫国在之前没跟他见面时,在去年年底开始于他来往的书信里,就不断地提及他的二孙女娴雅懂事,会念书,是去年蜀地的高考文科状元。
当时,江老爷子正为老九的终身大事发愁。
老九的口碑弄得太差,而且老九连续死了两任老婆,是那种进门不到一个月,就出意外死的。所以,尽管老九长得好看,事业有成。但凡有一丝疼爱女儿的人家,都对老九敬而远之。
江老爷子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想把江氏教给老九。然而,老九迟迟没有结婚,没有孩子,这交过去,也不能令人信服。
所以,江老爷子四处物色,辛卫国在书信中数次提及二孙女时,老爷子就动了心思,想来见见这女娃,考察考察配得上那让人操碎心的老九不?
第六十二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公布个书的讨论群号,有兴趣的可以加一加~!群号:877683602 敲门砖:江牧凡)
江老爷子先是看到了辛卫国二孙女的照片,果然是貌美娴雅,外形上跟老九倒是相得益彰,一对璧人。
于是,他琢磨着见一见真人,毕竟现在是美颜盛世,磨皮抛光啥的,照片做不得真。所以,他便吩咐了八十大寿要在锦城举行。
他这人一生就喜欢念书多的女子。比如,他的夫人就是锦城女子第一中学的学霸,人漂亮,又聪明,念书又好。
他是死缠烂打,为了追上佳人步伐,还埋头苦读。这一段奋起努力让他获益菲浅,也让整个江氏脱胎换骨,从本质上有了不一样的气质。
因此,他一直觉得念书好的聪明女子,是做妻子的上佳人选,能持家能教子能旺夫,生的孩子也很聪明。
所以,子孙后辈的择偶,他一直很注重会不会念书这一条。
本来,在与辛卫国书房谈话之前,老爷子还是很中意辛晓月。但谈话的过程中,辛卫国表现得太急切,让老爷子很不舒服。
他一直就在想:若晓月是自己的孙女,会找老九这么个口碑的孙女婿吗?
答案是否定的。
莫说是主动找,就是老九追自己的孙女,他都得给活活打出去的。
所以,他看待昔年的救命恩人辛卫国的眼神就很复杂了。辛卫国一直是很会钻营,但是段位又不是太高,所图谋的总让人看得见。一个都是格局很小的一个人。
但是格局再小,他也救过自己的命。就算自己百年归山,交代一下旁人照顾一下救命恩人一家,就江氏的影响,辛氏的日子也会过得很滋润的。
辛卫国完全没有必要把辛晓月强行推给老九。而且在回酒店的车上,老爷子甚至觉得辛卫国一直来信提及辛晓月,其实都是投他所好,早有预谋。
对辛晓月的喜爱和对辛卫国谋算他的不满交织在一起,让他一夜没有睡。
最后,思量再三,还是舍不得辛晓月成别家孙媳妇。
所以,老爷子下了决心,决定为老九和辛晓月制造机会,至于能不能在一起,就看两人的缘分与造化。
至于辛卫国一家,老爷子看得很清楚:辛晓月是辛晓月,辛卫国一家是辛卫国一家。
电话拨出去,辛卫国立马就接起来,很高兴地喊:“大哥,是你呀。”
“我身体不太舒服,在省医院住院,你让晓月来陪我说说话吧。”江老爷子直截了当。
辛卫国正在琢磨怎么样再次拜访江老爷子,没想到就接到了江老爷子的电话。这简直是天上砸下个大馅饼的感觉。
“啊?大哥,你怎么了?”辛卫国掩饰住自己的兴奋,很关切地问。
“人老了,心脏不太舒坦而已。”老爷子淡淡地说,“你让晓月来就行了,别人就别来了,人多了,我烦。”
江老爷子直接了当,免得到时候辛卫国自作主张带一堆辛宅的人来。
“是,我这就通知晓月。”老狐狸听闻,连声应下。
挂上电话后,管家就回来了,说黄景苑在看一位被蛇咬的病人,说检查完毕,就会火速赶来。
江老爷一宿没睡,办完了事,只等结果,便感觉到了累。
于是,他躺在床上,吩咐了管家等辛晓月来了,再叫醒他。
却说辛卫国,接到江老爷子的电话,立马就要给辛晓月打电话。电话还没拨打出去,辛晓月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辛卫国一怔,接起来就听辛晓月脆生生地叫了一声:“爷爷。”
叫得这么甜,事出反常必有妖。
辛卫国觉得很诡异,心里有一种把握不住的烦躁,更莫名有些发怵。
不过,他反应很快,只是一瞬间,就敛起情绪,和颜悦色地问:“是晓月呀,找爷爷有什么事呢?”
“我在医院守着晓阳,爷爷,你在医院吗?”辛晓月声音依旧甜甜的。
这种声音让辛卫国错觉这两天都是一场梦,这孩子还是那个懂事乖巧的孩子。
他愣了愣,很快冷静下来,说:“我正要去看看阿宁和晓阳,刚要出门。”
事实上,从怀疑晓阳身世的那刻开始,辛卫国就不怎么待见晓阳。而且,他越看越觉得晓阳跟自己儿子没一点的相像。
自从何天云怀孕,确诊是个男孩后,辛卫国更讨厌辛晓阳。无奈辛卫国这个木鱼脑袋,一直反对做亲子鉴定。
辛晓阳车祸,他压根儿就不想去医院看一下,甚至还觉得没死真是花钱。
并且,他也不想去看阿宁。平时那么宠阿宁,结果关键时刻把事情搞砸。
早上,他甚至还严厉地斥责了昨天乱说话的辛梓晨。
但刚才接到江老爷子的电话,他就整装要去医院,目的是去看江老爷子。
“那我等爷爷过来,有事要和爷爷商量。”辛晓月的声音依旧是乖巧甜美的。
“好。”辛卫国挂上电话,眉头蹙起来,心里琢磨辛晓月又在耍什么花招,这真是挺反常的。
挂上电话的辛晓月,买了些水果去了医生办公室,询问了晓阳的情况。
陈大夫已经查过房,语重心长地说晓阳的情况没有多大的变化。这是一个好消息,只要保持这个情况。过几日,晓阳就能有所好转,就有很大的机会从icu出来。
辛晓月千恩万谢,一颗心却还是悬着,晓阳还是在生死边缘徘徊,自己不能放松警惕。等晓阳好起来,一定要将他好好保护起来,考个好大学,远离辛宅那所谓亲人。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辛晓月正要去见岳凤姝,说一说自己的打算,刚进电梯,就有人惊抓抓地叫:“表妹儿,表妹儿,等等我。”
辛晓月赶忙去摁电梯门,结果黄胖子人很胖,但身手很敏捷,在电梯门关上之前,蹦进来,喘着气说:“表妹,你咋这么无情喃!”
辛晓月看他一眼,想起昨晚辛梓宁的急救是这胖子做的,想这人也是有两把刷子,只是这嘴贱兮兮的样子,真让人不太喜欢啊。
“哎,表妹,我跟你说,你让我调查的事,有点点眉目了。”黄胖子自来熟,神秘兮兮地说。
辛晓月长眉一展,竖起耳朵要听。黄胖子嘻嘻哈哈地说:“先不跟你说,我去一趟顶楼,有个长辈病了,我去看看。稍后到十一楼找你喝茶,跟你详谈。”
辛晓月连发表意见的机会都没有,胖子的电话就响了,很风骚的《最炫民族风》,他接起来听了一句,就说:“你放心,我正在火速赶往老爷子那里。啥?”
黄胖子一惊一乍,神情像是在闹市区看到一头猛虎似的。
“你说清楚点,什么药?”黄胖子一脸震惊,小声确认了一下,“”你问紧急避孕药副作用?”
辛晓月心里一怔,想起昨晚自己买药时,那位卖药的大姐也说紧急避孕药也有副作用。所以,不由得竖起耳朵。
“这,我跟你说,紧急避孕药这个副作用可大可小,要看什么牌子,什么配方。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是改变人体激素环境阻隔怀孕,副作用是蛮大的。”黄胖子说起医学来,还是很严肃的。
对面不知是什么人在问黄胖子紧急避孕药的问题,黄胖子不住点头,又说:“也死不了人,得不了绝症的。就是可能长胖,也可能长斑,可能生理期不规律,严重的还会引起出血,半年内怀孕畸形,又或者造成囊肿、肌瘤啥的。”
辛晓月听得心一颤一颤的。她没想到小小一枚紧急避孕药,有这么大危害。
她仿佛觉得那药正在蚕食自己的身体,瞬间后悔没买一瓶调理的药一起吃。
电话那头的人大约不信,黄胖子手一摊,仿若那人就在他面前似的,很拽地说:“我怎么就是瞎说了?我虽然不是妇科大夫,但说的都是这药的副作用啊,只不过,这副作用,不是百分百会产生。不过,你不是没姐姐妹妹,没女朋友也没女性朋友吗?谁吃紧急避孕药了?你还特意打电话来问我?难道金屋藏了我不知道的娇?”
黄胖子问了,大约没达到满意答案,不由得呵呵一声,说:“你不说就不说,我还没兴趣知道呢。现在,我要跟我表妹儿聊天,没空理你,byebye!”
黄胖子说挂电话,却并没有。
大约那头那人说了什么,黄胖子很得意地说:“我表妹,辛晓月呀。”
这话
果然黄胖子这嘴贱的知道她的名字,还跟他的朋友都说过了,敢情对面那个男的是知道她的存在的。
这时,黄胖子已挂了电话,笑着对辛晓月一本正经地解释:“一个朋友,男的,抽风了,问我一些医学上的事。”
辛晓月“嗯”了一声,点点头,说了一句“我到了”,然后出了电梯。
黄胖子懵了一下,在电梯关上前说:“表妹儿,等我一哈,我去办个事,很快就来找你喝茶哈。”
第六十三章 互谋
辛晓月也没回答,只转身去找岳凤姝,将与江承佑见面的事说了一遍,只是略去了她要约见江瑜一事。
然后又说要与辛老狐狸见一面,所以麻烦岳凤姝再守一会儿。
“你说这些,就不是自家姐妹。”岳凤姝笑了。
“我是怕耽搁你的事,让你不能好好补觉。”辛晓月记得先前岳凤姝说下午有事的。
岳凤姝神情一滞,才垂眸说:“我的事很简单,三两下就办完了,没啥耽搁不耽搁的,你快去,看看你这爷爷到底想干嘛。”
辛晓月觉得岳凤姝似乎怪怪的,但也说不上来。不过,她自己也还一堆事要处理,一堆的烂摊子,根本没精力去思考岳凤姝的事。
辛晓月下了楼,只在医院路口站了片刻,辛老狐狸就来了。
“爷爷。”辛晓月叫了一声,略略点头倾身,很有礼貌。
老狐狸“嗯”了一声,就说在这路边商量事情不妥帖,还是去上次的茶楼。
临窗而坐,老狐狸照例是一杯飘雪,这次却是没有给她叫一杯白开水,而是破天荒地询问辛晓月喝什么。
辛晓月点了一杯素茶,没等茶上桌,就开门见山地说:“爷爷,我刚询问晓阳的主治医生陈大夫,他说晓阳的情况算是很好的。若是今晚之后,能稳定下来,过几日能醒过来,就可以出icu了。”
“那是好事。”辛卫国语气淡淡地回应。
辛晓月看得出老狐狸态度的淡漠,却也假装没看见,说:“我想请爷爷全力救治晓阳。”
“晓阳是我的孙子,我自然会全力救治。”辛卫国回答。
他说这话,其实就是两口话,表面上是在说会全力救治,可如果晓阳不是他辛家的孙子,那么,他的钱也不大风刮来的。
这到底是不是他的孙子,过几日就有答案了。
辛晓月也不傻,听出了老狐狸这句话潜藏的含义,但表面的和谐还是要维持的。
所以,辛晓月假装听不出,只很恭敬地对老狐狸略略低头,说:“多谢爷爷。”
“应该的。”老狐狸的语气依旧淡淡的,端起刚盖碗飘雪闻了闻香,喝了一小口,才问,“晓月,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件事么?”
辛晓月摇摇头,说:“不。我还有另一件事希望爷爷能帮我。”
老狐狸看了辛晓月片刻,用淡淡的语气说:“你说说看。”
“爷爷,我想江瑜一面。爷爷与江爷爷是故交。想必能帮我吧?”辛晓月直截了当。
辛卫国听闻,不由得一惊,抬眸打量了辛晓月许久。他先前还在想怎么威胁,才能让辛晓月去陪江老爷子,从而能让江老爷子定下这门婚事。
他没想到辛晓月竟然主动提出来。她先前不是不愿意吗?难道有什么阴谋?
辛卫国为人谨慎,仔细看着辛晓月。
辛晓月也不示弱,眸光坦然地接受辛卫国的审视。
好一会儿,辛卫国将一杯茶喝光了,才问:“先前,你挺排斥的。这会儿,怎么又想着见一见江九少了?”
辛晓月当然不可能将真实的原因告诉老狐狸。她辛晓月行事,对好人、值得之人,自然是真诚相待,可对卑鄙之人只会有算计。
因此,尽管是她迫切想要见到江瑜,她也要将这一场变成对自己有利,利益至上的交易。
所以,辛晓月一脸诚恳地回答辛卫国:“我思量了一晚上,觉得爷爷说的话很有道理,所以,改变了主意。”
辛卫国自然是不信的,淡笑了一下,便板着脸,问:“哪一句有道理了?”
“爷爷说我是辛氏的一份子,在辛氏艰难的时刻,理应为辛氏做出贡献。而晓阳确实需要一大笔的医药费。”辛晓月回答。
辛卫国的神情很怪异,他真的有些看不透这孙女。虽然她的长相更偏向于她母亲,但那嘴唇却几乎和自己的儿子一模一样。
这明明是辛氏的血脉,可脑子灵活得不像话。辛卫国有时候想:自己儿子要有辛晓月的脑子一半好使,他也不至于现在还在操劳。
“另外,爷爷说的,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也觉得很有道理。”辛晓月看辛卫国脸上的神情很破碎,便又补充了一句。
“所以呢?”辛卫国问。
他依旧审视着辛晓月,没放过一个动作,一个表情,企图找出阴谋的蛛丝马迹。可他没有找到。
这个孙女神情坦荡,就像是昨晚阿宁被蛇咬了,一直说是她做的,可她却神情坦荡,波澜不惊,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与恐惧,似乎是掌控了全局,也拿捏了辛氏不敢对抗苏家。
为人聪明,内心强大,善于布局。本以为是一只绵羊,但却像是一条隐藏起来的恶狼。
这是这两日来,辛卫国对这个一直乖巧的二孙女的新的印象。
这样的辛晓月超出了她的认知,让他暂时无从掌控,从而觉得非常不安。
现在的情况,又一次验证了他的看法。辛晓月确实不是他记忆中那个老实乖巧埋头苦读的书呆子。
辛卫国审视辛晓月,辛晓月也微笑着审视辛卫国。
两相对视,辛卫国率先败下阵来,垂了眸,低头假装喝茶。
辛晓月却是微笑着说:“所以,我以我的价值换取晓阳的医药费。”
辛卫国放下已经没有茶水的盖碗,看着辛晓月,冷笑一声,反问:“你的价值?”
辛晓月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爷爷跟江爷爷是故交,您对江爷爷有恩。这暂时可以让辛氏集团因江氏的庇护,而在日渐加剧的竞争里有利。可爷爷您是聪明人。这恩情是会还完的,也是很微妙的。恩情这玩意儿”
辛晓月说到此处,神情可惜地摇摇头,继续说:“你若索取多了,人家反而厌烦,弄巧成拙;你若不索取,人家未必记得起来。对吧?爷爷。”
辛卫国一直就是这么看待自己对江老爷子的救命之恩的,辛如海却是不懂。对于他算计辛晓月这点,辛如海还与他拧着,还耿耿于怀。
可辛晓月却看得透彻,他再度暗叹:辛晓月为何不是个男孩子。若是个男孙子,那真还可能带领辛氏走出困境,将辛氏发扬光大。
辛卫国心思起伏,看待辛晓月的心情就更复杂了。
“爷爷不回答没关系。我知道爷爷是这么想的就够了。”辛晓月看老狐狸不说话,微笑着说,“但若我与江瑜在一起,再为他生下儿子。那么,辛氏与江氏就是不可分割的。”
“你说得很有道理,描述得很诱人,可你不怕死吗?”辛卫国一直不在状态,被辛晓月一直拿捏着话题,现在他总算是理清了思绪,问了这么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我怕。”
“那江瑜死过两任老婆,都是娶进门不到一个月,你还要铤而走险吗?”辛卫国咄咄逼人。
辛晓月眸光晶亮,很笃定地点头,说:“是。”
“原因?”辛卫国问。
他实在想不出辛晓月拍死还要铤而走险的原因,难道仅仅为了赚取晓阳的医疗费吗?晓阳现在还是辛氏的长孙,她又为什么要担心医疗费,难道她知道些什么?
想到辛晓月知道些什么,辛卫国只觉得背脊发凉。抬头看辛晓月的眼神,如同看着妖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