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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民男神是竹马全文阅读

作者:紫苏落葵     国民男神是竹马txt下载     国民男神是竹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一十六章 助攻小能手

    柴秀不愧是江氏门徒公认的“秀儿”,瞬间意识到这是一个为九少狂加分的好机会,立马就将九少的说话风格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调整了情绪,说:“这的确不是原话,九少的原话是这样说的”

    柴秀说到这里还清了清嗓子,才用比较接近江瑜的声音和情绪说:“转告辛晓月:我会全力以赴不惜代价救治王轩,她自己最好收敛收敛情绪。还有,她自己的弟弟,自己照顾。谁有空照顾帮她照顾?”

    江瑜没想到柴秀会这样说,目瞪口呆几秒钟,就淡淡地看了许康一眼,说:“你这徒弟不行啊,准备丢北山挖一年煤吧。”

    “你这不是明君所为。”许康温和地抗议。

    “这么蠢,你也别说这是你的爱徒了。”江瑜扫了许康一眼,心里有些烦躁,这柴秀若把原话说了,辛晓月会不会觉得他小气什么的。

    “柴秀这么说,最符合你别别扭扭的风格。还能让辛晓月领会到你是在提醒她还有弟弟要照顾,从而感激你。”许康换换地分析。

    “我别别扭扭?”江瑜不理会,只抓了这个重点问。

    “不然,你以为你跟辛晓月一起说话做事是正常人所为?”许康反问。

    “我怎么不正常了?”

    江瑜反问,许康还没回答,两人就同时被辛晓月的话震得目瞪口呆。

    辛晓月听柴秀说了这句话,立马蹙了眉,追问:“是不是‘幻月’的事很大,他很麻烦?”

    “辛小姐为什么这么问?”柴秀有些诧异。

    按照正常的剧本,不该是他说了这句话后,她说一句“我知道了”,然后内心默默感激吗?

    她为什么在纠结“幻月”的事?

    “他答应过照顾晓阳,就一定会照顾。除非,他说他不能照顾,除非是有什么不得已的事。”辛晓月严肃地说。

    柴秀目瞪口呆。

    许康和江瑜目瞪口呆,还对视了一眼。

    “你这什么表情?他这次犯的事是不是很严重?”辛晓月一脸担忧。

    柴秀看着辛晓月一脸的担忧,瞬间彻底理解了“一千个人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句名言的意思了。

    原来,辛晓月眼中的九少跟他们眼中的九少是不同的。

    他们江氏门徒熟知的九少是说一不二,做什么事都是明面上说,说的话都是字面上的意思,不可能跟你拐弯抹角。

    九少要说“打死某某某”,那就真的是要打死某某某。

    九少要说“让某公司破产,永不跟他们合作”,那就真的是不跟对方合作的。

    九少说......

    而且,九少平时跟江氏门徒也不是很亲近。江氏门徒听得最多都是执行的命令,甚至有很多都是康叔来传达的。

    即使作为九少的贴身亲信,柴秀本人也很少听九少说什么别的。

    于是,九少在江氏门徒的心目中,那真的说什么就是什么,绝对没有拐弯抹角的事。

    事实上,九少也不需要拐弯抹角。

    可辛晓月跟九少接触的日子还短,接触的方式也有些奇特。

    在这短短的时日里,九少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所以,辛晓月眼里的九少跟江氏门徒眼里的九少真的不同!!!!

    柴秀意识到这个问题,却又很疑惑:辛晓月哪里来的迷之自信,自信九少是那么高尚伟大的男主形象?

    此时此刻,柴秀真的很想问辛晓月:“你莫不是也是言情小说看多了,被毒害至深的那种?”

    “你倒说呀?干干净净一个小伙子,怎么就吞吞吐吐,做事不利落了?”辛晓月看柴秀这样子,一脸着急。

    “哦,没什么大事,你别担心。”柴秀的语气尽量放得轻松些。

    这种为九少加分的好机会,作为九少的亲信,作为想出要用这个进行赌博发家致富的聪明人,柴秀那是把握得相当到位。

    “柴秀小哥,你跟我说说实话吧。这次,是不是我连累他了?”辛晓月继续问。

    柴秀显得很为难地说:“怎么会呢?‘幻月’是我们宁远科技研发。我们使用自己的东西,怎么会有问题呢?之前,我在丛林里也跟你说过的,没大问题。大不了,我们就说我们是利用这次机会实战试飞嘛。”

    辛晓月一脸不信地看着柴秀。

    “你真别不信啊。宁远科技的实力,那是你想象不到的强。”柴秀非常自信地说。

    他说的是实话,可在辛晓月看来,那就是柴秀在努力演戏宽慰她。

    所以,她开门见山地说:“我知道宁远的实力很强。可我也是读了不少历史典籍,看了一些闲书的人。宁远科技虽然是国际性大公司,实力强大,你家九少也是财富滔天。可他,毕竟只是商人。”

    “你这是轻视商人啊。”柴秀故意打岔。

    “你知道我没那意思,你别打岔。”辛晓月回了柴秀一句,继续说,“这历史上,能人无数,可一旦不听话,都是被换掉或者被干掉。帝王权术的核心,历来就是任凭你才能滔天,不能为他所用,不听他的话,那就只能被干掉。所以,他这次是犯了大忌。”

    “辛小姐,你想多了。我们宁远科技实力强得你想象不到。我家九少的能力也是非常厉害的。他真没事,你别瞎担心。”柴秀言之凿凿地说。

    作为业余的言情小说作者,柴秀说话非常艺术。这话既是实话,又能让辛晓月深信江瑜这次动用“幻月”是真的摊上大事了,从而对自家九少牵肠挂肚,愧疚生情。

    “我瞎担心吗?私自调用绝密阶段的飞行器。就算宁远实力雄厚,就算他才华惊天,也是可以被代替的。”辛晓月缓缓地说。

    “嗨,辛小姐,你真的想多了。这次,就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场面。”柴秀继续说着辛晓月不会相信的实话。

    辛晓月看了看他,默默转身坐到椅子上,才叹息一声说:“我不与你说了。你们都是他忠心的手下,想来,他让你们对我说什么,你们便就是严刑拷打都不会说出不一样的来。”

    “嘿嘿,忠心是肯定的。可我说的也是真的。”柴秀说。

    辛晓月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了。

    柴秀闭了嘴,辛晓月靠着椅背,如同先前的姿势一样,继续等待着王轩的手术结果。只不过与先前不同的是,她的眉蹙得更紧了。

    默默窥屏的许康和江瑜不由得对视一眼。

    “看来,辛晓月不信任你的实力啊。”许康打趣。

    “因为低调。”江瑜回答,语气轻松,任凭是谁看了都知道这家伙心情很好。

    许康鄙视地看他一眼,问:“看到她关心你,心情好了?”

    江瑜唇角上扬,带着不可名状的愉悦。

    “喜怒哀乐被人掌控,你不怕?”许康问。

    从前,江瑜鲜少与人打交道,更别说有什么感情上的交流。他非常怕自己的喜怒哀乐被掌控,更怕用心对待的那个人背叛。小时候,全力相信的青姨给予的伤害太深。导致他后来“一朝蛇咬,十年井绳”。

    从前,他的脸上没有什么情绪的波动,除了夜晚控制不住的暴怒。

    可现在,他的神情柔和丰富了许多。

    “康叔,从前,阿雪说过,人这一生总会为某个人铤而走险,甚至不惜生命。当时,我觉得不会有这样的人。她是一时迷乱而已。”江瑜说着,神情里带着微笑,看着屏幕上眉头紧锁的少女。

    “现在,你赞同阿雪的说法?”许康说着,也看向屏幕。

    “是。”江瑜依旧看着辛晓月,有一种想要伸手抚平她眉宇的冲动。

    “你那个为之铤而走险的人,就是辛晓月?”许康问。

    “对,就是她。”江瑜回答得肯定且爽快。

    许康轻轻“哦”了一声,内心有一种“儿子终于正常了”的老父亲般的喜悦,不过,他也不忘他的本职工作,就是时不时给江瑜泼一盆透心凉的凉水,让他飞扬的心冷静冷静。

    “恭喜你找到这么一个人,不过,我有一盆水不知道当泼不当泼。”许康说。

第二百一十七章 俗

    “那就不要泼。”江瑜直接回答。

    许康却是无视他的愿望,径直说:“从刚才辛晓月的反应来看,心里对你还是很关心的。不过,这种关心,我认为只因为你是她的阿凡哥哥。是一种妹妹对哥哥的关心。”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这话还是让江瑜觉得心里一凉。

    随后,他有些恹恹的挥挥手,说:“我累了,要休息了,”

    许康没理他,径直说:“冷静些了的话,我们就来说一说沪上的事。”

    江瑜闭着眼,没吱声。

    许康则是掏出了记事本,翻到一个小时前记的那一页,汇报说:“这贼人真是比泥鳅还滑溜。我们这次用了张小美这一步局外之棋,加上军方也用了局外之棋,却都没能逮住他。”

    “难道如同先前无数次那样,一无所获?”江瑜问。

    “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有了嫌疑人。不过,这嫌疑人范围让人有些出乎意料”许康摇了摇头。

    “哦?”

    许康有些无奈地说:“这次的嫌疑人指向老夫人的舅家。”

    江瑜一听,也是惊讶万分,问:“徐家?你确认不会出错,不是那个贼人的又一个替罪羊?”

    “我也是你这么想的。毕竟徐家如今在沪上败落得不成样子,子弟们一个个不争气得很。所以,拿到沪上布控的结果,我判断为贼人的又一次烟雾弹。不过,在‘幻月’即将降落的前十分钟,陆建宁给我来了电话,说了他们这次也派了局外人参与。结果也是锁定徐家。”许康又翻了一页。

    他做事向来严谨,一条一条都记录良好。

    “呵,军方都是保密的,他陆建宁会这样好心?还拉下架子来向我分享消息了?”江瑜冷笑。

    许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继续说:“我也是这样对陆建宁说的。甚至也觉得徐家不可能,不过,陆建宁说他们的局外之人叫张赐。他对这个贼人有独到的看法,说等你回到锦城后,大家约见一面,交换一下意见。”

    江瑜略蹙眉,问:“陆建宁是因为这件事才给我们打电话的?”

    “正是。”许康点头。

    “这张赐莫不是意大利那个?”

    “我确认过了,正是那位。当时,向我们打听华裔美食家的那个小子。”许康回答。

    “那倒是个奇人。五行八卦,天文地理,军事科技,武术武器.....倒像是没有他不会的。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将他当作贼人嫌疑人之一。却没想到陆建宁他们敢用这么一个人。也不知道是基于什么信任。”江瑜眉头蹙起来。

    “这倒不清楚。这些是军方绝密。不过,既是军方用了他,又对他给出的答案深信不疑,想必是安全可靠的。若是不安全可靠的,只能是敌人太强大”许康说到这里,平静的脸上也满是担忧。

    “细思极恐的事啊。”江瑜心里不由得涌起愤怒。

    如果逮住这幕后贼人,他一定要用这些贼人试一试千刀万剐。

    “不过,张赐这人,回到锦城,也可见上一见,探一探虚实。如果你看的腿伤没什么大碍,我这就安排回锦城。”许康说。

    “再说。”江瑜丢了两个字。

    “再说?”许康一怔,说,“锦城不是个太平地,那贼人在那边的棋子应该挺多,夫人和老爷子在那边,不太安全。”

    “你先回去,安排人把我妈送回岛上,让阿雪陪着她。至于老爷子,谁死了,他都死不了,你就不要操心了。”江瑜回答。

    “这,你的伤不至于那么严重吧?”许康试探地问。

    从前,这点伤,江瑜是从不在意的。

    “严重啊,所以,我要养一养,免得老来受罪。”江瑜一本正经地说。

    许康懵了一下,从前大家劝他爱惜一点,不然老来会受罪。那时的他,不屑一顾。

    今天,这人真是转性了。

    许康看着他,看他瞟了一眼屏幕,又迅速闭目,像是在休息。

    只这么一瞟,许康顿时什么都明白了,所以,他默默地将一大堆的分析都咽了下去,只说:“你说得对,锦城不那么打紧,我们暂时不回去。至于你妈妈,我安排蒋勋他们去护送。没什么事,你先休息吧。”

    许康说玩,将记事本合上,转身就往门外走。

    开玩笑,澄川虽然有江氏门徒在这里试飞“幻月”,但毕竟是边界城市,鱼龙混杂。他是绝对不会离开江瑜,把他留在这里的。

    许多年前,江瑜的七叔夫妇,还有江瑜的父亲可都是在澄川附近的城市身陨的。那种野外,还让各部门都鉴定不出别的来。

    “康叔,等等。”江瑜喊。

    即将走出门的许康回复:“让我一个人回去,门都没有。多年前,你父亲就是让我先行一步”

    许康想起那一日,也是懊悔得不行。

    江瑜一怔,说:“不是让你回去,而是,要你帮我准备一下,王轩的手术结束了。”

    许康回头一看,大屏幕上,那一扇紧闭的门开了。

    辛晓月“唰”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个箭步向前,问:“蒋医生,王轩怎么样呀?”

    “还没醒,但身体底子好,今明两天没什么别的情况,就没大碍了。”蒋方回答。

    辛晓月松了一口气,不断地说:“谢谢,谢谢你们。”

    她一边说,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滑。

    柴秀是人精,知道自家九少肯定窥屏,立马就闪身挡住辛晓月。

    柴秀这么一挡,江瑜蹙了眉,只觉得辛晓月的眼泪像是烫在他心上似的,灼热得疼痛。

    他抬手关闭了屏幕,对许康说:“走吧,是时候跟方如霞谈一谈合作的事宜了。”

    “这时候不太恰当吧?”许康问,心里却想:你去谈合作?我信你个鬼。你不就是去看辛晓月的么?

    “我救了他儿子,这时候谈,最有利。走。”江瑜说着,挣扎着坐起来,要挪到轮椅上去。

    许康伸手帮了一把。

    他在轮椅上坐定,便问:“我穿这一件合适吗?”

    “合适。”许康无奈地回答。

    从前的江瑜,哪里会在意什么衣着啊。甚至有一次,要见军中大佬,许康问要不要穿正装,江瑜还说“谈生意,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人家看的是你的实力”。

    现在,呵呵,爱情真是让人自卑又俗气。

    “真合适?”

    “真合适。”许康肯定地点了点头。

    江瑜这才放心地任由许康推着轮椅出了门。

    “我要好好跟方如霞算一算这次的账目,谈一谈合作事宜。”出了门,江瑜忽然说。

    许康从鼻子里“嗯”了一声,心里鄙视:你真是去见方如霞的?呵呵,谁不晓得方如霞挂念儿子,这医疗“幻月”一降落,方如霞肯定会前去迎接的。

    “康叔,幻月降落,方如霞已去了广场。”果然,有江氏门徒来报告。

    “那去秋思居等,外面水汽重风大,九少腿伤不便。”许康指示。那秋思居就是许康给方如霞和静姐安排的住处。

    “不。直接去广场。我怕方如霞接到王轩,径直就走了。这生意就鸡飞蛋打了。”江瑜说。

    一旁的江氏门徒一脸懵逼,心里万分不解:宁远什么时候需要与人合作了?什么时候,谈生意需要九少追着人了?

    他不由得看向许康,眼神询问。

    许康假装没看见,努力憋住笑,将脸转向一边。

    于是那个懵逼的门徒就万分疑惑,各种脑补:宁远遇见了什么难题吗?或者说,宁远有什么周转困难吗?还是刚飞了这么一趟,九少受到了严重的精神打击?

    他脑补越多,越觉得糊涂,最后决定一会儿得空,到群里去问一圈,求教高人,尤其九少身边的柴秀。

第二百一十八章 梦魇

    广场上,方如霞与静姐早就等候在指定地点,黄胖子非常体贴地陪着两人。

    尔后,幻月如同科幻里的飞碟一般垂直式下降,最终无声无息地停在广场的南侧。

    此时的方如霞平静如水,也没有先前那样紧张。因为,王轩手术一结束,黄胖子就收到了王轩手术成功的消息。

    舱门徐徐打开,早就严阵以待的江氏门徒将整个无菌接收车开了过去。

    在舱内的医疗人员也将装在无菌接收舱里的王轩连同整个舱一起抬进了接收车。

    方如霞奔过去,蒋方伸手拦住了她,然后对她鞠躬,非常温和地说:“方女士,这是无菌接收车。先前就得九少吩咐,专门为王轩先生安排了无菌监护室,就在秋思居后的那一套房子里。还请方女士稍安勿躁。”

    “他的情况如何?”方如霞轻声问。

    “身体底子好,手术也很成功。只要平稳醒来,就没什么大碍。”蒋方回答。

    一旁的静姐一听,顿时不乐意了,问:“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不能平稳醒来,就有大碍?”

    “对。”蒋方依旧温和。

    “那要你们医生干什么?”静姐激动起来。

    “医生不是神。更何况,他伤得非常严重,若是换做普通人,受了这样重的伤早就不在了。所以,即便现在手术成功,他身体的各项技能还非常弱。指不定一个梦魇,都能直接要了他的命。”蒋方语气依旧不疾不徐,耐心地为静姐解释。

    “蒋医生说得对。”另一个医生插话,“尤其是王轩先生在手术中就有几度陷入梦魇,是蒋医生一直跟他讲方女士在等着他,才又缓过来。”

    “梦魇?”方如霞蹙眉,对于这些医生说得将信将疑。

    “对,在手术中,他一度非常痛苦,反复喊着‘阿秀’,我猜想是个人的名字。看起来也不是很美好的记忆。我们非常害怕这种不美好的记忆在这个时候成为梦魇,直接让他醒不来。所以,之前我们就打算见到家属的话,问一问家属是否知情。若是知情,还请想方设法,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蒋方非常严肃地说。

    “对,那么问题来了,你们作为家属,知道‘阿秀’是谁吗?”那位插话的医生大约很喜欢插话,这会儿又适当地插入了一句。

    静姐一脸懵地看着方如霞,问:“阿秀是谁?”

    方如霞摇摇头,静姐又自言自语:“听起来是个女子的名字。可他一向没与女子有什么接触,除了辛晓月啊。姑娘,你说会是军中的吗?”

    一旁的方生摇摇头,说:“不会。轩哥在军中也跟女子没啥往来。”

    “那,不应该喊‘晓月’吗?对了,是不是喊的‘阿月’,你们听错了。”静姐看着蒋方问。

    蒋方摇摇头,说:“王轩先生的话语带着点点口音,但我听得出是喊‘阿秀’。”

    静姐更迷茫了,看着方如霞问:“姑娘,你说是不是阿轩私底下喊辛晓月就喊的‘阿秀’?‘阿秀’是辛晓月的小名?”

    “越说越不成样子了。”方如霞不悦地呵斥,示意她闭嘴。

    静姐一愣,随即就顺着方如霞的示意,看到了还在“幻月”舱门内的辛晓月。

    她一身的衣服都被刮破了,手上缠着纱布,脸上有细细的许多道伤痕,扎成马尾的头发现在跟鸡窝似的。乍一看,跟小乞丐似的。

    她正手扶着一旁的梯子,神情倒是平静。

    “晓月。”静姐尴尬地扯出一个笑容。

    “静姐。”辛晓月被发现,不得不强打起精神从舱门口走下来,一直走到方如霞的面前,才站定喊了医生,“阿姨。”

    方如霞瞧着她一脸的伤痕,微微蹙眉,轻声说:“辛苦你了,孩子。”

    “不辛苦。”辛晓月语气里满是疲惫。、

    方如霞看得出她这种疲惫不仅仅是长途跋涉穿越丛林的生理上的累,大概应该也是知道王轩一直喊“阿秀”之后,心上受到的大打击。

    这种打击,年少时,方如霞也曾遇到过。

    所以,她上前一步,抱着放辛晓月,轻声对她说:“好孩子,辛苦你了,去休息吧。接下来,我去守着阿轩。等你休息好了,再来替我,可好?”

    方如霞的语气非常温柔,如果说从前只是感激这个女孩子救了她的孩子,那么,从这次的事情开始,她已将这个女孩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至于儿子口中的那个什么阿秀,她会帮儿子剔除出去,让那傻儿子看到身边这个姑娘的好。

    辛晓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抱弄得蒙了一下,好在方如霞很快就放开了。

    她便本能地回答了一句“好”。

    方如霞则吩咐黄胖子把小月带到她住的那边休息,紧接着带着静姐匆匆跟着运送王轩的车子走了。

    黄胖子看着她们的背影应了一声“好呢”,然后转身对辛晓月打招呼,“表妹,这边请。”

    “黄医生,你也来了。”辛晓月走过去。

    “瞎胡闹,一日为表哥,那就终身为表哥。以后,你在任何场合见到,那都得叫表哥。”黄胖子一本正经地说。

    辛晓月只轻轻点头,没有说话。

    “哎呀,振作点。我跟你说呀,人生遇见的事,只要不关乎生死,那都不是事。比如吧,你要是真的非王轩不可,那什么阿秀阿芳,都不事,你要积极去争取。要实在不行,表哥给你出谋划策。”黄胖子朗声说。

    空旷的广场上,他的声音很响亮。

    辛晓月的少女心事被黄胖子这么说出来,脸上顿时一热,又急又恼,想去捂黄胖子的嘴,又因为黄胖子是男的,关键还比较高,够不着。所以,辛晓月气得一跺脚,急忙说:“没有的事,别瞎说。”

    “呀,这样的辛晓月才是辛晓月嘛。我实在不喜欢刚才那个枯木一样的你。”黄胖子笑着说。

    “不许提那些没有的事。”辛晓月警告。

    黄胖子郑重其事地点头,随后又压低声音说:“表妹,我不提王轩的事。不过,我觉得吧,我得劝劝你。”

    “你什么都别说。”辛晓月摆摆手,径直往别墅那边走。

    黄胖子连忙跟上,说:“别啊。这事,作为你的表哥,作为阿凡的朋友,我都得说。”

    “他怎么了?”辛晓月一下子停下脚步。

    “他,他没事啊。”黄胖子完全没料到辛晓月是这种反应啊。他内心疑惑:这提到江老九,辛晓月不该是害羞的吗?怎么反而来询问他有没有事。

第二百一十九章 心情不错

    “你没骗我吗?他私自起飞‘幻月’,这应该很严重吧?”辛晓月问。

    黄胖子一听,顿时明白辛晓月所担心的,连忙回答说:“呀,你说的是这个呀。没事没事,你放心,老九的实力还是很强的。”

    “再强,也是商人;再强,宁远也不是非他不可。”辛晓月垂了眸,觉得大概在江瑜的亲信这里是问不到实话的。

    “商人怎么了?现在早不是古代了,经济社会。至于你说宁远,这个公司的地位特殊,领导者,还真没有比老九更合适的了。”黄胖子干脆站在风中为辛晓月科普。

    辛晓月垂眸站在那里,轻声地说:“你不要骗我。”

    黄胖子还想争辩,看着她垂眸,长睫毛覆盖,伤痕累累的脸上满是落寞与担心,那神情还像是受到委屈将要哭出来是的。

    黄胖子顿时明白辛晓月这是以她自己的认知,固执地认为江瑜这次犯事很大,而他们所说的话,都是骗她的,宽她心的。

    呀,这真是为老九加分的大好时机。

    一向精明的黄胖子,瞬间就看出其中门道,觉得务必让辛晓月保持这种对江瑜的担心与愧疚。

    有过七七八八段感情的黄胖子深谙其中的道理:男女嘛,有关注有牵挂,才能说后续。

    所以,他立马说:“唉,说实话,宁远的实力到底如何,我也是不清楚的。军方的事,我外公还有舅舅啥的虽然出身军中,但我也是不清楚的。我就是医生。”

    “所以,其实,很严重。”辛晓月依旧垂眸。

    “嗨,你也别太担心。我跟你说,老九这人,遇见什么事,都能解决的。他呀,能判断任何形势,作出最有效的判断。”黄胖子趁机为江瑜加分。

    辛晓月觉得在黄胖子这里问不到什么,只得点了头。

    “唉,你真的不用太担心。”黄胖子又强调了一句,随后觉得“打铁要趁热”,把辛晓月赶紧扔到老九那里去,指不定还能在这个节骨眼擦出巨大的火花来。

    所以,黄胖子压低声音,做贼似的建议:“要不,你亲自见一见他,探一探口风?”

    辛晓月听到这建议,心里一动,想要答应,但随后马上想到他在丛林里提的那个要求,心里顿时慌得不得了,本能就把投摇得更拨浪鼓似的。

    黄胖子看她的举动,心里明镜似的,便苦口婆心地劝,说:“表妹啊,你这样就没意思了。你心里明明想亲自问问他的。”

    “你怎么知道?”辛晓月扫了他一眼。

    “你不就因为老九树林里气疯了说的话,觉得见到他尴尬难为情么?”黄胖子一语道破。

    辛晓月点点头,问:“你说话向来都这么直接吗?”

    “拐弯抹角,藏着掖着多累啊?我们做医生的,找病因那月越直接越好,找准了,治疗起来才不难。”黄胖子说起话来手舞足蹈。

    辛晓月都被黄胖子逗得轻笑起来。

    黄胖子看她笑了,也放松了不少,才说:“老九说那话,纯粹就是气疯了,他不是那混账的人。你别有心理负担,也别放心上。”

    “他为什么气疯了?”辛晓月问。说实话,她是瞧出了他的生气,可她不明白的是上一刻,见到面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宛若月光中的仙人,安静温柔,下一刻就成了“生人勿近”的冰库。

    黄胖子“啧啧”两声,皱皱眉,撇着嘴,说:“我也怀疑你这高考状元担怕是假的吧。”

    “别打岔,我真不知道。我看到他的时候,他还好好的,过一会儿,他就生气了。我实在不知道为什么。”说到这个,辛晓月就觉得万分沮丧。

    “好吧。老九这人嘛,,向来‘生人勿近’,对旁人,尤其是所谓女人,那是一点都不在意的。好不容易对你如此上心,又不顾腿伤,跑来澄川,私自调用‘幻月’违反规定来救你。你倒是好,见到他,都关心他一句,直接就奔王轩去了。换谁,谁受得了啊?更别说,老九这么骄傲的人。”黄胖子就站在夜风的广场上为辛晓月分析。

    辛晓月恍然大悟,非常愧疚地说:“难怪他那么生气。唉,我当时是看到他没事,一颗心放下来,再加上阿轩哥哥命悬一线,所以就,我真没想那么多。”

    “所以呀。老九气疯了才会说出那么后悔的话。我跟你说,他说出那话,就后悔了。”黄胖子低下头,跟辛晓月耳语。

    “他,跟你说的?”

    “不,他那么骄傲的人,从不会跟人说后悔的,即便心里已后悔。但我作为他多年好友,是绝对不会判断错的。”黄胖子很笃定地说。

    “看来,我真的令他很伤心,很失望。”辛晓月很沮丧。

    “你也别沮丧,既然你知道病因在那里了,接下来就是你对症下药了。”黄胖子耐心引导。

    辛晓月点头表示赞同,黄胖子又趁热打铁,对辛晓月说:“当表哥的有句话啊,那是真的憋在心里难受,得跟你讲一讲。”

    “那你讲一讲。”辛晓月认真地说。

    她先前觉得黄胖子挺浮夸的,但连续几次的帮忙,尤其是到学校里去帮她那回,可真见识这人的能力了。这人说话是浮夸,可做事不含糊。

    黄胖子叹息一声,说:“本来这事不该我来说,不过,我实在与你一见投缘,感觉很亲切,我便把你当亲妹妹,自觉就有一份儿兄长的责任。作为兄长,我非常希望你得到幸福。”

    “谢谢表哥。”辛晓月很乖巧地回答。

    黄胖子则是做了请的手势说:“我们去秋思居,边说边聊。”

    辛晓月便与黄胖子并肩走着。

    黄胖子觉得先前铺垫得差不多了,就将老九的心思在辛晓月这里捅破。

    “晓月,这人与人看缘分,这幸福也是看缘分。先前,我们担心老九这万年冰山,是不是要孤独终老,甚至很多人还怀疑他袖子是不是断了。后来,看他执着于你,我们挺高兴的。却没想到,你是瞧不上他的,死活要跟他退婚划清界限。唉,这人与人呀”

    “我不是瞧不上他。”辛晓月连忙辩解。

    “心有所属也是瞧不上的一种,没啥差别。”黄胖子摆摆手,继续说,“当时,我瞧着你不乐意,想着你们之间透着被人算计的意味,为了他的安危,我也是多次劝他不要为难你。强扭的瓜不甜。可他”

    黄胖子摇摇头,叹息一声。

    “怎么了?”辛晓月问。

    “他什么话也没说,还是对你好。就拿这次来澄川吧,一路上板着一张脸,对陆建宁说,辛晓月有什么事,我不介意拿宁远为她铺黄泉路。”黄胖子忽然站定,非常郑重其事地将这句话说出来。

    陆建宁!

    辛晓月是知道这人的,之前听王轩提起过,前不久还见过周晓春。

    那可是坐镇西南的大佬!

    为了捅了他一刀的她,为了哭着喊着想方设法要跟他退婚的她,江瑜不仅亲自去了澄川,调动了“幻月”,还这样对陆建宁说话。

    辛晓月内心瞬间像是被铁锤重重地敲打着,有一种无法抑制的激荡,随后,眼泪瞬间滚滚而下。她赶忙转身让自己处于逆光处,用夜色遮挡自己的失态。

    她从小遇见任何事都自己扛着,在舅舅死后,更是没有任何倚靠,反而还要更加用心地照顾着弟弟。

    她也曾幻想过阿凡哥哥回来,有一个倚靠。

    现在阿凡哥哥回来了,并且以这样的姿态来守护她。

    一瞬间,她想找一个地方大哭一场。

    黄胖子看出这句话的震撼,却是假装什么也没看到,停了一下,继续说:“表妹,我是他多年好友,他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如今,他对你这份儿心,我瞧着也是足够的。原本,我不该说这些的,毕竟你心有所属。但就在刚才,我听见蒋方的话了,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对吧?”

    辛晓月眼泪还在簌簌滚落,听见黄胖子问话,便只是“嗯”了一声,怕漏了情绪。

    “你既然知道,便明白一个人在将近死亡之际记住的那个人,那真是难以逾越的。再加上,你们这么些年相处,他怕也没表现出对你有男女的感情吧?”黄胖子试探地问。

    辛晓月已平静了不少,却还是背对着黄胖子,用尽量平静的声音说:“他很照顾我,注重对我的培养,像极了我那恨不得全班都成才的班主任。”

    她说着这平常的事,想着王轩那一句“阿秀,是你么”,感觉非常的沮丧落寞。

    黄胖子一看,暗暗窃喜,更是加紧劝说:“所以,他大约是把你当亲人,当后辈。你呀,不妨考虑”

    黄胖子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她没有啥反应,便试探性地说问,“考虑一下老九,可好?”

    “我,我不知道。”辛晓月只觉得乱乱的,对于江瑜的感觉,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觉得内心烦躁,本能想逃避。

    “不知道就暂时不想,顺其自然,顺其自然。”黄胖子连忙安慰。

    辛晓月没说别的,直接说累了,要休息。

    黄胖子连忙带她往秋思居去,吩咐了工作人员安排房间与吃食。

    “话说,你,真不去看看老九?”黄胖子还是不死心,趁工作人员安排的间隙,又问辛晓月。

    辛晓月摇摇头,她自己也没想好怎样面对江瑜,只推说真累了,要先休息。

    “行,一切的事,明天说。”黄胖子挥挥手,让辛晓月赶紧去洗漱。

    辛晓月也怕黄胖子再说别的,连忙逃去洗澡。

    关上门,检查了浴室,确认无任何异常后,才虚脱似的坐在浴室的地板上。

    此时的辛晓月,看着浴室顶素雅的花纹,觉得一切像是一场梦,而且还是一场累人的梦。

    站在门口的黄胖子看着辛晓月闪身进去,便转身大步往另一处院落走去,一边走一边低声说:“你还是人吗?监听我。”

    “这里是军管区,监听你在正常不过了。”终端设备里响起了江瑜慢悠悠的回答。

    “哟,你豁我不懂行?这里是你江氏集团的别墅群落而已。”黄胖子叫起来。

    “这是‘幻月’的试飞地。”江瑜的语气还是慢悠悠的。

    “行,你赢了。”黄胖子无奈地认输,然后立马又换了一副嘴脸,说,“你既然监听了,那么我说的话,你都听见了。我这可都是字字句句都在为你考虑,为你铺路,你准备怎么报答我呀。”

    “你是我多年好友,提报答多俗气呀。我最多把你出馊主意的视频删掉,永远不给方如霞看。”江瑜回答。

    “你大爷,算你狠。不过,来日方长,这账我肯定跟你算。”黄胖子放话。

    “我怕你呀。”江瑜回答。

    黄胖子看这小子话比以往多了,非常为他高兴。于是心里就盘算着睡一觉,养精蓄锐,等明天再跟辛晓月说道说道,帮帮这小子。

    他心里盘算,手上却是毫不含糊,将“幻月”搭载系统的终端直接扯了,扔给一旁站岗的江氏门徒,说:“跟你们九少说一声,让他自求多福,就他那股子追妻火葬场的节奏,很是危险。”

    那小伙子一脸懵逼地拿着终端设备,百思不得其解:九少多会追女子啊,为心爱的女子全息投影璀璨流星,为心爱的女子动用‘幻月’,为心爱的女子不顾安危来澄川......

    这哪里是追妻火葬场的节奏?

    他看着黄胖子远去的背影,无比疑惑。

    “还要去找方如霞谈生意吗?”不远处的一处宅子前,一丛芭蕉叶后,一直沉默的许康说话。

    “想必她要守着王轩,没心思谈生意。回去吧。”江瑜回答。

    为江瑜推轮椅的小伙子则是迷茫了。先前,九少说谈生意要趁热打铁,刚正“热”的时候,九少又不上前,就躲在这芭蕉叶后面,很卑鄙地开启监听状态。现在什么都没谈,居然就要回去了。

    “就,要回去了?”他不由得问出心中疑惑。

    许康扫了他一眼,淡淡地说:“脑子不清晰就多休息。”

    小伙子吓得连忙闭嘴。江瑜则是不生气,只吩咐他:“去,把柴秀叫来,我有重要事情交给他。”

    九少脸上带着笑,声音柔和,听了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这是九少吗?

    小伙子一愣,却又瞧见一旁康叔那眸如飞刀“唰唰”扔过来,便赶忙执行任务了。

第二百二十章 专业任务

    辛晓月洗漱完毕,面对一桌子爱吃的食物,却只喝了几口粥,就吃不下了。

    她觉得身心疲惫,便爬上床,蜷缩成一团,裹着被子睡去。

    另一边,刚洗漱完毕的柴秀,来不及吃一口饭,就被江瑜召唤过去。

    “柴秀,你最近越来越不稳重了。”江瑜板着脸。

    柴秀摸不透九少的情绪,尽管他在“幻月”上自作主张时,就有受处罚的心理觉悟了,但面对九少,还是冷汗涔涔而下。

    “九少教训得是。我一定仔细检讨,积极改正。”柴秀立马说。

    “不必。我本来就想好丢你去挖矿三年。”江瑜说。

    柴秀一听,立马就哭起来,说:“九少饶命,我再也不多嘴了,求开恩,开恩。”

    江氏门徒的挖矿实际上不是活重,也不是生活艰苦,相反那地方生活住宿条件都非常不错,活也不重,说是挖矿,实际上哪里可能跟矿工一样呢?

    只不过,那地方完全不能与外界联系,更别说娱乐活动与网络了,每日就是按时作息,按时训练,按时劳动,按时学习。

    “开恩也是可以的。”江瑜缓缓地说,“只要你把辛晓月不动声色地挪到明月楼,并且不让她跟方如霞有什么单独的接触,我到时候不但不会追究,还会赏你。”

    哟,这才是重点!

    人精一样的柴秀立马就明了九少的意图,顿时站直了身体,喊:“保证完成任务。”

    他说完就要往外走。

    “回来。”江瑜叫住他,说,“必须是不动声色的。还有,你该说什么做什么,你自己清楚吧?”

    “报告,清楚。不该说的不说,该说一定说,而且一定要说实话。”柴秀朗声回答。

    “别贫嘴。你要认真办好事,我让盛天娱乐捧你做作家、编剧、甚至导演。”江瑜缓缓地说。

    柴秀惊讶得张大了嘴。

    “有点出息。”江瑜嫌弃地摆摆手,喊了一句,“滚。”

    柴秀连就闪身离去,许康从里屋走出来,一脸意味深长的笑,说:“看来,你对自己的前景很看好呀。”

    “还行。”

    江瑜脸上带着笑,心情格外好,喝了一大碗米粥,才挪上床睡了。

    第二天,澄川朗晴。

    江瑜一夜无梦,睡得前所未有的踏实与舒坦,起床就开了全别墅区的监控。

    许康一身西装革履,徐徐而来时,江瑜正在喝粥。

    “王轩怎么样?”

    “好像一直处在梦魇里,几次出现危急情况,幸亏蒋方在一旁守着。”许康一边说一边缓缓坐下。

    “还处于危险期?”江瑜问。

    “今早我去瞧,蒋方说好王轩的情况与以往的情况比起来,小巫见大巫,让你别担心。”许康拿起一小块面包,扔进米粥里。

    “那就好。”江瑜松了一口气。

    “蒋方很有经验,你也别担心。毕竟,你以往每每处于濒死边缘,整个人都陷入一次又一次的梦魇,好多次心脏骤停。”许康说到这里,眉头蹙了起来,想起从前那些日子,真是让人害怕得颤抖。

    “以后,不会了。”江瑜向许康保证,脸上带着微笑。

    以前,每次处于濒死状态,就会各种可怖的梦,想要将他吞噬似的。他每次都是不断地想:大仇未报,贼人未揪出,怎能死去?母亲还在,自己死了,谁人来保护?

    就是在梦境里的这份儿清醒,让他一次一次战胜梦境里那些可怖的玩意儿,从梦境里醒来。

    而现在,他还有辛晓月要照顾,还有与她一起的未来.......

    许康看他面上带着笑,作为过来人,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于是,他反而更忧心了。爱情,从来都是矛盾的两个极端。

    若是顺利,那爱情就能让人创造奇迹,到达人生巅峰,上险峰徜徉星河;若是有什么变故,那得是底线与勇气都会一并粉碎,让人跌落万丈深渊的。

    “以后,不会受伤才行,我们一定要把这个贼人揪出来。”许康并没有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只是平静地说起这件事。

    “那是必须的。这个贼人毁了太多人的幸福,太可恶。”江瑜一张脸冷了下来。、

    “所以,等你好一些,我们就回锦城,见一见陆建宁和张赐。我听陆建宁的意思,是有重大发现。”许康趁机建议。

    江瑜略一沉思,便点头说行。

    许康松了一口气,随后说:“那,关于辛晓月,你如何打算?”

    “打算?”江瑜看着远处灿烂的阳光,说,“看到没有,我想和她过这样的日子。但前提是,把暗处那只鬼东西抓出来。”

    “我的意思是,你从前不管放了多少烟雾弹,但这次你来澄川,你对辛晓月的心思便是实打实的,瞒不住。她也绝对成了你的软肋。”许康一脸严肃,也瞧着远处的日光。

    江瑜垂了眸,有些无奈地说:“所以,事急从权。”

    “你,在丛林里对辛晓月说的,不是气话?”许康略惊讶。

    江瑜扫了他一眼,回答:“你猜。”

    许康没兴趣,只丢一句:“你高兴就好,回头别找我哭就行。”

    “这两天,你暂时部署一下,让人保护辛晓月。”江瑜说。

    许康点点头,将粥喝干净,优雅地擦了嘴,转身走了。

    待许康走远,江瑜才几不可闻的声音轻叹一声,瞧着远处的朝阳发呆,连腿疼也没啥心思管。

    秋思居内,昨晚接到命令就睡到客厅的柴秀在晨曦初露就爬起来,整装待命。

    辛晓月睡得不好,一晚上都在做噩梦。一会儿梦见王轩跟阿秀走了,头也不回;一会儿梦见江瑜被关禁闭,此生也不可能再见;一会儿又梦见晓阳的病情急转直下;一会儿又是尚月棠和张佳颖被刺.....

    她在梦里各种伤心难过,挣扎,最终她在家乡后山与王轩相遇的地方,趴在那个山头的草丛里呜呜哭泣,有人逆着光走来,她抬头看,轮廓像是一个女子。

    由于光线太强烈,她觉得眼睛有些刺痛,伸手去揉眼睛,这才醒了过来。

    窗外,太阳已经升得很高。南地与盆地锦城很不一样:南地除了台风天,日日朗晴,而锦城则是许久都见不到一点日光。

    日光刺眼,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有些恍惚地坐了一阵,才摸出枕头旁的手机一看,已九点过了。

    辛晓月连忙翻身下床,三下五除二洗漱完毕,也顾不得饥肠辘辘,想着去看看王轩怎么样了。

    她一拉开门,就看见黄胖子和柴秀正在客厅沙发上聊天。

    两人见到她出来,都立马停止了聊天。

    黄胖子笑得跟肯德基爷爷似的,伸手打招呼:“嗨,表妹早。”

    “早。”辛晓月一顿步。

    柴秀打了个响指,就让人送了早餐过来,不等辛晓月开口,就立马各种劝说,大意就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惹得辛晓月少吃点都觉得对不起柴秀。

    吃早餐的时候,黄胖子作为人精,就趁着间隙就把王轩的情况跟她说了。

    “会很凶险吧?”辛晓月听说梦魇导致王轩心脏骤停啥的,一双手不由得握紧了筷子。

    “这,在我们医学上来说,是常事。基本来说,不是一心求死的人,不是什么大事。”黄胖子一本正经地说。

    柴秀连忙说:“对,我家九少不知道遇见过多少次了。”

    “嗯,对,这个濒死梦魇的事,江老九最有发言权了。”黄胖子立刻证实。

    “你家九少,很多次这种情况?”辛晓月问。

    “对。以前,他很多次遇险,好几次都是听天由命。就连我们的专家组都是‘尽人事,听天命’的。”柴秀说到这里,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跟说书人似的,将江瑜每次遇险每次梦魇都讲得惊心动魄绘声绘色。

    他一边讲,一边看着少女的神情越来越心疼,心里感叹:原来世上的事,只要有发生,那就是有因果的。这因果,不在今天,就在来日,不在此处,就在彼方。

    辛晓月端坐在沙发上听得惊心,到最后也不忘问:“那么,王轩会没事吧?”

    柴秀一愣,瞬间觉得自家九少要走的路还很长。

    “那,肯定没事。”黄胖子插嘴。

    辛晓月的心放下了不少,却还是觉得要亲自去看看。

    “我陪你去,这地方虽说是我们江氏的,但敌人太狡诈,无孔不入。现在都知道九少为了你什么都不顾,你摆明就成了九少的软肋。”柴秀为了避免被扔去挖矿,也为了自己的老婆本,自然是寸步不离辛晓月。

    辛晓月一听,倒是脚步一顿,从丛林回来后,她浑浑噩噩的,倒还没想到这一层。经柴秀提醒,她才醍醐灌顶般打了个激灵。

    “我一定处处小心,保护好自己。”辛晓月说。

    “那是。不过,除此之外,敌人太狡猾,在澄川这种很野火的地方,还是由我们专业进行保护,你觉得可好?”柴秀趁机进行任务。

    辛晓月此时觉得自己的安危已不仅仅是自己的安危,还涉及到身边的人,尤其是阿凡哥哥,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那这个秋思居”柴秀与辛晓月出了秋思居的门,回头看了一眼,说,“这只是临时的住所,安保都是普通级别。现在情况危急,我为了九少的安全,为你另外安排了一套安保级别更高的住所,你看,可好?”

    辛晓月自然没意见,柴秀松了一口气。

    “那,方阿姨她们也要还住所吗?”走了一段,辛晓月问。

    “换,换,都换安保级别最高的,我家九少早就指示了。只是昨晚的情况比较乱,我们只是增派了安保人员,没有挪动。”柴秀脑子反应非常快。

    辛晓月没再说什么,由黄胖子与柴秀陪着,径直去瞧王轩。

第二百二十一章 出事了

    方如霞在监护室的椅子上做了一夜,静姐也是陪了一夜。

    昨晚,等了大半夜,王轩才做完手术从“幻月”里下来,来到监护室后,方如霞就等在监护室外。

    那些专家组的医生都不敢撤退,就近休息,蒋方更是亲自坐正,与几名护士一并守着。

    “方女士,你放心,九少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救活英雄。”负责这里调配工作的是不苟言笑的小伙子,名叫柴旭。

    方如霞忧心忡忡也只是点点头,说了一句“多谢”就继续等着。

    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王轩险象环生,有两次心脏骤停。好在蒋方非常有经验,立马就让方如霞进去,他们医生急救,但他让方如霞说母子情谊,说家国天下。

    就这样,经历了四五次,王轩一次次奇迹挺过来。直到天明时分,才算是安宁下来,各项指标平稳。

    方如霞松了一口气,蒋方也是松了一口气。

    “他还没醒。这个阿秀是谁,你们真的没头绪么?”蒋方非常忧心,“你看,第三次,他喊阿秀那次,他差点就缓不过来,你一直在说你们母子的相处点滴,可那也算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不算对症下药。”

    方如霞摇摇头,静姐也是很为难,说:“这孩子内向,我们确实也不知阿秀是谁。”

    “都这个节骨眼了,你们还是不要瞒着医生。”蒋方神情严肃。

    “蒋医生,我们确实不知。王轩的生活非常的简单,交往的人也很简单,我确实不知。不过,我已让人查去了。”方如霞平静地说。

    蒋方点点头,接过厨师送来的饭狼吞虎咽一阵吃。吃完去消毒之前,他想了想,转过头来说:“如果他认识的人,确实没有叫阿秀的,我觉得你们可以找一下陈嘉桦了。”

    方如霞一口牛奶喝在嘴里,愣神一下,将牛奶吞下去,才问:“你什么意思?找陈嘉桦?”

    “我们做医生的,也算见多识广。多余的话,我说就不合适了。”蒋方说完,便进消毒室去了。

    方如霞蹙了眉,感觉到事情不简单。

    蒋方说的,她不是不信。她自己就是机缘巧合来到这个时空的。

    “公主,这,他这是什么意思?”静姐也是害怕了,凑过来问。

    方如霞没有回答她,只让方家人找陈嘉桦。

    半小时后,得知陈嘉桦在沪上徐家。

    “徐家?那个徐家?”方如霞略一蹙眉。

    “对,就是那个徐家。据说,是徐家那个病秧子老三在半个月前,找陈嘉桦下棋。陈嘉桦输了,就要给他们家已故的老太爷做半个月的法事,今天是倒数第二天,家主,该怎么办?”

    “去告诉陈嘉桦,就说方如霞找他,谈一谈烂柯人的典故。”方如霞说。

    “可,徐家那边,毕竟是做法事。”

    “徐家算什么?江家我都不放在眼里。中午之前,把陈嘉桦带到澄川,徐家敢阻拦,就不要顾及什么面子了。”方如霞咬牙切齿地下命令,把熟悉她的人吓了一跳。

    她向来是懒懒的,不与人争斗,看起来淑女,可她曾是大夏的摄政长公主,是她的奶奶,那位开国的传奇女性养大的。

    若非她对权力没有任何的**,那么大夏也是可以有一代女皇的。

    部署完毕,她就继续在监护室外的椅子上静坐着。

    大概是日朗风清的缘故,王轩没有再有梦魇,只静静地躺在那里。

    “姑娘,我们回去休息吧。”静姐低声说。

    方如霞摇摇头,回头的时候,就看见辛晓月来了,脸色比昨晚要好一些,却还是掩不住疲惫,来也是一夜没睡好。

    “晓月,你来了。”她主动招呼辛晓月。

    这个女孩子跟她的孩子毫无瓜葛,却是救了她的孩子两次。

    这个女孩子跟自己当年一样,大概情窦初开喜欢的,就是心里装着另一个人的男子。

    所以,她感激这个女孩,也心疼这个女孩。

    辛晓月点头,询问了王轩的事。

    方如霞也不隐瞒,只是将王轩梦里喊“阿秀”的事隐去。讲完后,她还不安稳辛晓月:“阿轩意志很坚强,一定没事的,你要相信他。”

    “我相信他,阿姨,你也要相信他。”辛晓月说。

    方如霞点点头,握着她的手说:“谢谢你,好孩子。”

    辛晓月抿了唇,想问“阿秀”的事,又觉得不合时宜。

    于是,她便只上前几步,在监护室外隔着玻璃看王轩。

    王轩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身上戴着各种仪器。几名穿着厚厚防护服的医护人员在忙碌,查看各项数据。

    “你还没有向我介绍阿秀是谁,还没有将那个贼人揪出来,你肯定不会就这样死的。”辛晓月看见了王轩,心一下就安定下来了。

    她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相信,就觉得王轩不可能就这样死。

    不过,她心里又非常沮丧,因为她觉得自己没办法说服自己继续相信:自己跟王轩还有未来。

    正在这沮丧蔓延时,监护室内又是一片慌乱,王轩不安地扭动,各项数据乱跳,辛晓月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方如霞也是“嗖”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二话没说就跟着护士进消毒房消毒穿防护服去了。

    辛晓月隔着玻璃看着一群人忙来忙去,看着屏幕上的数字乱跳,看着方如霞附身弯腰温柔地在王轩耳边鼓励.......

    她就伫立在那里,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比如,自己该站在什么位置,该怎么安放这一颗心。

    “晓月。”黄胖子轻声喊她。

    之前,他就发现她站在这里,脸色变得很差,非常不对劲儿。

    辛晓月听到这声喊,一下子回过神来,应了一声。

    “王轩这事,真不是什么大事,不用太害怕,会缓过来的,他可是顶级兵王,有坚强的意志。”黄胖子低声说。

    “嗯。”辛晓月轻轻点头,继续看着监护室里的事。

    终于,王轩平静下来,各项数据也恢复正常,一群人松了一口气。

    其实不过是短短的几分钟,所有人都觉得是经历了一次世界大战。方如霞脱下防护服,几乎虚脱地走出了监护室。

    静姐心疼万分,方如霞坐在椅子上,喝完了一杯水,才说:“晓月,你快去休息,明日,你来换我。”

    辛晓月一愣,方如霞对她点点头,说:“你是阿轩看中的人,我也信得过你,你替我守着,我也放心。”

    “那,我现在就替你守着。”辛晓月说。

    “不,今天我得在这里,还有很多事需要我做。明天,你替我。”方如霞坚定地说。

    在这个节骨眼,她就算累死也不能离开儿子,更何况,她要亲自跟陈嘉桦作交易。

    辛晓月看出方如霞的坚决,也明白方如霞是让她现在就离开这里。

    她只得应声,可一个“好”字刚落,就有一个江氏门徒冲过来,喊:“黄医生,黄医生,不好了。九少,出事了,你快去看看。”

第二百二十二章 定位

    在场的人听见这声喊,都不由得一惊。

    “出什么事了?”黄胖子急忙问。

    “被刺。”那小伙子一脸着急。

    “我先去看看。”黄胖子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跑了,身手看起来非常敏捷。

    “到底怎么回事?”辛晓月也是赶忙问那小伙子。

    小伙子被辛晓月咄咄的气势吓了一跳,连忙就一股脑地倒出来,说是九少早上在阳台上喝茶的时候,有狙击手放黑枪。好在宁远科技出品,房屋的防御系统非常完美,九少被子弹擦破了皮。

    众人松了一口气,辛晓月却追问:“你别骗我,擦破点皮怎么会需要请黄医?”

    那小伙子摆摆手,说:“我没骗人。那子弹头上有毒,九少几分钟就昏迷了,我们做了急救。康叔说不是化学合成,像是蛇毒一类的东西。黄医生正好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就派我来请黄医生了。”

    “蛇毒!其心可诛啊。这蛇毒是最为复杂的毒素,若是人工合成的,还好办。”方如霞也不由得紧蹙眉头。

    “阿姨,我去看看。”辛晓月丢下一句话,一下子就跑起来。

    她跑了几步,才想起自己不知道江瑜住在哪里,连忙着急地喊:“柴秀,柴秀,他在哪里啊,他在哪里。”

    “啊,我马上带你去。”柴秀连忙跑起来,带着辛晓月往江瑜的住处去。

    方如霞看着辛晓月一溜烟跑远的背影,感觉好端端的儿媳妇可能要飞了,不由得轻叹一声,静姐立马撇撇嘴说:“姑娘,你别担心,阿轩才不会输呢。”

    “别胡言乱语的。你没事就跟踪一下陈嘉桦的进度,让人查一查徐家这个病秧子。”方如霞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这个话题,一向就扎心。想她方如霞眼光多高的人啊,都觉得的辛晓月做阿轩的妻子很是不错,可这会儿横斜里出的什么劳什子“阿秀”

    想起就扎心!

    方如霞索性不想,就靠在玻璃墙边看着安静躺着的儿子。

    这边,辛晓月一路狂奔到了“月华居”,也没人拦她。

    她跟柴秀两人跑到客厅,便瞧见康叔从楼上下来,一脸凝重。

    “康叔,九少怎么样?”柴秀气喘吁吁地问。

    “情况不是很好,刚醒过,喊你。”许康看向辛晓月。

    “喊我?”辛晓月指着自己问。

    “对,说要见你。然后心脏又紊乱,昏迷了。我这就是来找你的。”许康说。

    辛晓月一听,一句话也没答,眼泪“唰”地流下来。她拼命往楼上跑,一边跑,一边挡住视线的眼泪。

    “在二楼,在二楼。”许康在后面喊。

    辛晓月不答话,只往上跑,一直跑到他的床前。

    黄胖子正在给江瑜打针。

    “你打的什么针?”辛晓月问。

    “解蛇毒的。”黄胖子回答。

    “你弄清是什么蛇毒了吗?你就在打针。”辛晓月问。

    “我家世代都是山里的医者,解蛇毒这是我们必须要学的。不要怀疑我的专业。”黄胖子不紧不慢地说。

    辛晓月只懂杀蛇,自家也只有两个祖上传下来的土方子治疗蛇毒,但那些药草这里也没有,她在城市里读书,也没有备着。

    “我不是怀疑,我就是怕。而且,我知道蛇毒很难治。”辛晓月有些尴尬,刚才她的语气非常不好。

    “如果挺过去,应该就没事。”黄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对刚上楼来的许康说,“我看得把血液与神经方面的专家请来,尽快送到无菌监护室。”

    许康一脸严肃着手安排,柴秀也是一脸焦急。周围的人忙忙碌碌,来来去去。

    辛晓月紧紧攥着拳头,站在一旁看着。

    江瑜闭着眼,棱角分明的脸,容颜还是那样俊美,像是艺术大师的雕塑作品似的。尤其是那唇非常的好看,让人瞧着忍不住想要伸手抚摸。

    尤其是现在,他的那唇角似乎还微上扬。

    “快点,快点,麻烦让一下。”黄胖子指挥着来人,又让辛晓月让一下。

    辛晓月赶忙闪身到一旁,这才满满的负罪感:这蛇毒可大可小,他生死未卜,自己这还走神发花痴。

    “你也一起来。”等一群人送走江瑜后,黄胖子转身对辛晓月说。

    “我,我能帮什么吗?”辛晓月问。

    “他要喊你的时候,你能在场。这里都是他的属下,我只是他的朋友,大约只有你和康叔,算是他的家人。”黄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家人吗?”辛晓月低声自语,又想起小时候跟他相处的点滴,他对他的爱护,可不就是家人么?

    “对,家人。所以,走。”黄胖子语气严肃,说话再不是吊儿郎当的了。

    辛晓月二话没说,跟在黄胖子身后就往这栋楼的三楼的一个房间去了。

    这间无菌室也是三面墙,一面玻璃。

    “这是怎么想的,住宿的地方,还会有无菌监控室。”信息熬夜靠着玻璃墙看着江瑜,低声问。

    一旁的柴秀轻叹一声,说:“九少所有的住宿都有无菌监护室,有各种抢救器材。包括他的游艇,甚至几年住一次的地方,都是这样。因为受伤的次数太多。”

    辛晓月垂了眸,心里觉得非常难过。之前,她知道江瑜是阿凡哥哥的时候,是有点怨念的。她觉得就江瑜这种情况,要心里有他们一家,早就找到了。

    可经过了一系列的事后,她心里那点点怨念早就消失了,她只庆幸阿凡哥哥还活着。

    “你一定要活着,我还没好好跟你说我舅舅对你的想念,还没好好跟你说,我很想你。还没跟你说,我从前闲暇的时候想遇见你时的憧憬.....”辛晓月靠着玻璃窗,心里默默地说。

    恍惚之间,她又想起刚刚也是这样看着监护室里的王轩。可她只是看着而已,不知道该对王轩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处于什么样的位置。

    但是在这里,她却像是非常自然找到自己的位置:他是自己的阿凡哥哥,是舅舅、妈妈、晓阳都念叨无数次的亲人,是自己在过去无数次疲累时、遇见重大挫折时想到“假如他在,定能倚靠”的那个人。

    “呼吸骤停,快。”有医者慌忙从玻璃房里出来,喊了一声打断了辛晓月的思绪。

    柴秀一看,连忙慌了,对刚赶到的一个老医生一把抓住。

    辛晓月回过神来,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辛小姐,你准备一下,也进去。”一旁的许康喊。

    “我?可以吗?”辛晓月问。

    “你必须进去。我们都是他的朋友或者属下,他只把你和夫人当作亲人。此时,夫人在锦城太远,他这情况很危急,随时可能过去。他或者会有事交代你。”许康一脸严肃。

    辛晓月听到“随时可能过去”的话,心里慌乱一片。虽然她亲自送走过妈妈和舅舅,但对于在意的人处于这种危难时刻,她还是因为无能为力而手足无措,非常恐惧。

    她进入到消毒室,穿防护服的时候,手脚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一旁穿衣服的柴秀安慰:“不紧张,医生说的,向来是最坏的打算,你要相信我家九少。他每次都能挺过来,这次也可以。”

    很多次这样!

    辛晓月对那背后之人更是愤恨。

    “一定要把那个贼人揪出来。”辛晓月恨恨地说。

    “一定。”柴秀也说。

    辛晓月头也不回,脚步坚定地走进监护室。

第二百二十三章 来呀,来娶我呀

    江瑜紧蹙眉头,非常的辛苦,脸上的汗涔涔的,一位护士正在给他擦汗。

    好几位医生正在实施抢救,黄胖子则是认真地看着数据。

    辛晓月站在房间里,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双手紧握,默默祈祷。

    “晓月,你跟他说话。”黄胖子喊。

    “说什么?”辛晓月问。

    “什么都行,能唤起他意识的就行。”黄胖子回答。

    辛晓月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得上前,看着他痛苦的表情,不由得喊:“阿凡哥哥,我是宝宝,你说过要保护我和晓阳的,你不能食言。”

    她说了这句,便不知道说什么,停了下来。

    “继续说,话不能停,哪怕就是重复的也行。”黄胖子一边检查,一边催促。

    辛晓月“哦”了一声,黄胖子又在催促别人:“快点,快点,报告迅速出来,不找出具体原因,是想你们九少死吗?”

    众人更忙碌,辛晓月也是顾不得旁的,就站在病床的床头,为了避免遮住仪式屏幕影响别人,她半蹲着,在他耳边低声重复着刚才的话。

    “你说点他爱听的。”黄胖子说。

    “他爱听什么?”辛晓月一时之间想不出来,抬头看着黄胖子。

    “我怎知道,你自己想啊。”黄胖子非常忙,随手又接了报告。

    辛晓月不好问,只得看了看一旁的柴秀。

    “我只是贴身保镖,我也不是太清楚。”柴秀有些为难,然后又压低声音用不太确定的声音问,“大概,他想娶你?”

    “这,不是真的吧?”辛晓月问。

    “这个,我还是能确定的。你看他不顾腿伤,马不停蹄跑澄川来,私自动用‘幻月’,你不关心他,他气得那么凶,这都是证据。”柴秀循循善诱。

    “别说了,我跟他从小认识,他在我家住过,他对我,那就是亲哥哥对妹妹。是家人,是血浓于水的。”辛晓月越说越得说不下去。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自欺欺人的话,真替我家九少不值当。”柴秀沉了一张脸生气。

    黄胖子看了报告,喝道:“居然用混合蛇毒,真是其心可诛。”

    辛晓月被黄胖子的话吓得打了个激灵。她家好几代都是捕蛇的,是知道蛇毒的厉害的。混合蛇毒,那就是不给对方活路的,比如,当年她对付某贼人就是用了两种类型蛇毒的蛇。

    “那,那你有办法吗?”辛晓月一把抓住黄胖子。

    “我有办法,但也是尽人事听天命,毕竟他受过太多次伤,现在腿上还有伤。”黄胖子很严肃地说。

    “腿伤应该没大碍吧?”辛晓月还是有点点常识,她也看舅舅治疗过被蛇咬伤的人,别的伤口只要不接触到蛇毒,那是没有什么影响的啊。

    “没大碍,也可能成为诱因。人的生命,很多时候很脆弱。想必在山里生活过的你和作为中医传人的我一样,很理解这句话吧?”黄胖子将报告扔给另一个人,对旁边的医生说,“第三格第三瓶,稀释注射。”

    “是,摘叶飞花皆可杀人,这不是武侠,这就是大自然。”辛晓月轻声自语。

    她就瞧见过一位村里妇女的死法。不过是被一块石头绊倒,然后,那女人的脖子被鼠茅草叶子割破,瞬间血喷射而出,等人抢救已来不及。

    黄胖子看她发呆,指挥人注射了血清后,一下子凑过来,压低声音说:“你发什么呆?就算你看不上他,不喜欢他,那也是救醒他之后说。你现在就算是骗他,也要声情并茂。”

    “你确信有用?”辛晓月低声问。

    “我从小就认识他。他能拥有的东西实在有限,在意的人也一个个死去,他甚至还无能为力。我从没见他对谁这样执着过。错不了。”黄胖子回答。

    “还有别的吗?”辛晓月还是觉得这样不妥。至少她不想骗阿凡哥哥。

    “也许有,我不清楚。”

    辛晓月听出黄胖子的生气,看着床上难受的江瑜,顾不得许多,再次蹲在他的床边,在他的耳边低声说:“江瑜,我是辛晓月,也是你的宝宝。你醒醒,你不是说你要我做你的女人吗?你不是说要娶我吗?你这么轻易就被打败了,说话不算话呀?从前,你说要给我买风筝,就是不算话,到今天还没有卖呢....”

    辛晓月说到这里,想到风筝的事,想到这些年的委屈,忍不住“呜呜”地哭起来了,一边哭一边说:“你说话不算话。算什么话呀,你要娶我,也得起来呀。”

    先前,她的声音很小,也很放不开。周围各种数据报告声,一片杂乱。

    她说着说着,也不知怎么的越发的难过。

    监护室里瞬间一片安静,辛晓月也不自知,眼泪簌簌而下,还在断断续续地诉说。

    江瑜的各项数据已趋于稳定,黄胖子松了一口气,对周围的人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打断辛晓月的诉说。

    很多人医护人员都默默地站定,黄胖子再三做了检查,确定江瑜没什么大碍,才对医护人员摆摆手示意。

    医护人员便悄悄退出去。

    监护室内便只留下许康、柴秀、黄胖子和辛晓月。

    黄胖子瞪了瞪许康。许康则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状态,假装没看见黄胖子的瞪眼询问。

    黄胖子又瞪了一眼柴秀,柴秀则是压低声音问:“黄医生,你眼睛不舒服吗?”

    “没有,兔崽子。”黄胖子从牙缝里迸出这几个字。

    “那就好。”柴秀说完,便心无旁骛地注视他家九少去了,完全忽视黄胖子的挤眉弄眼。

    “江瑜,你不醒来,那个坏人伤害我,伤害晓阳,伤害你妈妈怎么办?你就算要休息,也得先把那贼人揪出来啊。”辛晓月继续搜肠刮肚。

    黄胖子听这话,听得扶额:敢情这位的情商也是偏低的。

    他正想提醒一下,就听到辛晓月开始非常挑衅地说:“江牧凡,澄川这个鬼地方我不想呆了,有本事就起来,你带我回锦城啊。你不是说要娶我吗?来呀,起来娶我呀,你敢起来娶我吗?”

    辛晓月话语里挑衅的意味越来越浓。

    “保持,非常好。”黄胖子插嘴。

    辛晓月听了黄胖子的建议,继续保持挑衅:“你不是要娶我吗?是个爷们儿,现在就睁开眼,说娶我呀。”

第二百二十四章 各怀心事

    在监护室的三人都有点傻眼,这辛晓月什么画风?

    刚刚担心、焦急,眼泪簌簌滚,语气肝肠寸断;现在,这话语里的挑衅的意味越来越重啊。

    “九少啊,少夫人这么入戏,你就是死了都要醒来啊,千载难逢的机会啊。”柴秀在心里默默祈祷,右手下意识想要摸手机。

    他想在群里开个赌局,手一伸才想到这里是无菌室,手机啥的早就被挡在外面了。

    “如果这个时刻,老九醒了的话,辛晓月咋办呢?”黄胖子若有所思地看着辛晓月非常入戏的表演,内心戏非常丰富。

    之前,他先到了江老九的住所,当时,他也是吓坏了,连忙就跑过去为江老九检查。

    可他只扫江老九一眼,就判断出:中蛇毒是不假,要说昏迷不醒,危及生命

    呵呵哒,当他是行骗的江湖骗子嘛。他可是治疗蛇毒的专家,他从记事起,就看着父亲摆弄各种蛇,取各种蛇毒;他也见过无数被蛇咬伤咬死的人。

    江瑜这种,顶多就是蹭破点皮,丢了一点点稀释过的乌梢蛇毒。

    乌梢蛇,那玩意儿在他们黄家人眼里,都不算是蛇。从前,如果有人被乌梢蛇咬了来求医,都只是抹一点草汁,让回去歇着,熬一阵子就没事了,反正死不了。

    江老九就这么点乌梢蛇毒,装得跟被过山风咬了似的。而且为了瞒过与蛇打交道的辛晓月,还表演得那么卖力。

    啧啧,那额头上的汗,滚滚地冒着。这演技,这道具逼真得,担怕好起来,就可以直接成为盛天娱乐的首席明星了。

    当时黄胖子不屑,想着要不要揭穿,手机就响了。

    他掏出来看,是之前江瑜给他发的短信:四千三百万的车还没过户,请拿出你的演技来....

    “你大爷,算你狠。”黄胖子嘟囔一句,当时,就开始了忙前忙后的表演,还自己写剧本想着如何把辛晓月套进来。

    许康则是神情严肃淡定,但忍不住上扬的唇角出卖了他的淡定,显示着他内心的愉悦。

    江瑜自从被绑架过后,就不相信任何人,包括他与夫人都得跟江瑜保持距离。

    若有扔能近江瑜的身,那得是他濒临死亡时。

    于是,他与夫人、老太爷,以及一众江氏门徒在很长的时间里都在发愁,都在期盼江瑜能活得自在一点,正常一点,比如能给他们找一个九少夫人。

    也因此,他基本默许了夫人和老太爷到处找没危险还不错的女的给九少放到床上,也默许夫人或者老太爷在不威胁江瑜安全的前提下,给他下点那啥“药”。

    可是,江瑜一直是生人勿近,并且意志力坚强,就算是被下药,他也能扛过来,并且准确无误地把那些女人扔出来。

    作为长辈,他算是江瑜最亲近的人,因此,他非常希望江瑜内心的创伤能治愈,能走出来。然而,他一直不让任何人接近他,直到遇见辛晓月

    许康想着遇见辛晓月来,江瑜的点点变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就在今早,知道辛晓月去看王轩,江瑜就在房间里黑了一张脸,最终就想出这么个办法。

    当听到他的提议时,许康惊讶万分。

    他问:“你没好点的计策了?非得要苦肉计?那可是要伤害自己身体的。”

    “废话,苦肉计不伤害自己点,算苦肉计吗?”江瑜非常语气神情都非常不屑。

    许康忽然无言,看着江瑜,内心既喜悦,又担忧。

    “行吧,苦肉计是要有点伤的。那为啥非得选蛇毒?虽说乌梢蛇不是什么毒蛇,但那毕竟是蛇毒,还是会很难受,你确信?”

    “这点伤,那算伤吗?”江瑜的眼神更不屑了。

    许康扶额:好吧,对江瑜来说,这点还真算不上。

    “不过,你为啥要选蛇毒?辛晓月可是与蛇打交道的行家呀,你不怕被戳穿?”许康好心提醒。

    江瑜满脸笑容,非常自信地说:“正因为她与蛇打过交道,知道蛇毒的厉害,我才选的。至于如何演好,那就要黄胖子这个治疗蛇毒的医生来配合。”

    “如果黄医生不配合,你就可能鸡飞蛋打,适得其反。”许康继续泼冷水。

    “呵呵哒,四千三百万还没有过户呢。”江瑜说着扬了扬手中的手机,“我给黄胖子说了,他一定会倾尽所有演技,上最逼真的道具。”

    许康再度扶额,说:“好吧,你们高兴就好。”

    “康叔,你不是一直希望我生个孩子给你培训吗?这次,你也要拿出所有的演技。”江瑜眸光灼灼。

    “行。我先去准备。”许康一脸无奈地点点头。然后,他转身出门指挥人部署,并且亲自监督了乌梢蛇的取毒过程,以确保期间万无一失。

    这期间,每个人都倾情出演,演技全都在线。

    辛晓月也如预料的那样,奔回来看他,还接受了黄胖子这种龌龊的建议,在这里做“唤醒”工作。

    这老九这时候,内心应该非常愉悦吧。

    许康认真看江瑜,看这小子演技真是非常好,若不是他亲自为这小子安排的,他自己都快以为这是真的了。

    此时的许康想抽一支烟,却又想看江瑜这小子怎么继续演。

    许康、黄胖子、柴秀三人并排在辛晓月身后,都各有心事,无一例外都万分期待接下来的剧情。

    “江老九,你不是要娶我吗?你起来呀,你醒来跟我商定日子呀。”

    黄胖子和许康不约而同抬手想要扶额,这“都到商定日子这地步了”,此时不醒,更待何时嘛?

    两人不由得身体前倾,想要看清楚江瑜的表现。

    “表哥,这样真的有效吗?”辛晓月忽然转过来问。

    三人都吓了一跳,许康也赶紧换上一脸担忧的神色。

    黄胖子瞬间入戏,语重心长地说:“表妹,人的意志力是非常神奇,我们曾有很多这样的先例。一个人对这人世有多大的留恋,就有多大的求生**。”

    “我这样,你确信他能听见?”辛晓月满脸泪痕,也顾不得擦拭。

    “你有没有昏迷过?”黄胖子问。

    辛晓月摇摇头,黄胖子便说:“人即便在深度昏迷时,也是能听见周围的人说话的,只是这些话能不能聚成句子,能不能进入他的大脑分析,就要看说话的人说得次数多不多,是不是对他说。”

    “哦。”

    辛晓月回答了一个字,又说:“我说了这么久,他没有一点的反应,我觉得是不是你们搞错了方向?”

    “什么方向?”黄胖子问。

    “就是,他留恋的,能让他有强烈求生**的并不是我嫁不嫁给他,而是别的。”辛晓月说。

    “不可能。”黄胖子斩钉截铁,“情况我都给你分析了的。”

    许康也点头附和:“就我这么些年所见,他对你很是上心。”

    “我想他做的这一切都是烟雾弹,目的就是为了捕捉那个贼人吧。”辛晓月这样分析。

    “不不不,不是这样。”黄胖子连忙说。

    “那我也要试一试这个。”辛晓月已回过头去,对江瑜说,“那个贼人还没捉到,你在意的人还处于危险之中,你的大仇还没有报。”

    身后三人不约而同轻叹一声。

    黄胖子和许康是叹息:让你作,让你不趁机醒来,错过最佳时机了吧。

    柴秀则是叹息:这样好的机会就这样溜走了啊!

    正在三人都忍不住叹息的时候,有人在在敲玻璃窗。

    四人一起看过去,便看见了一脸着急的静姐。

第二百二十五章 拉锯

    辛晓月看到静姐一脸焦急,心里“咯噔”一下,想到最坏的可能:王轩可能.....

    她回头看了江瑜一眼,脸色比刚才好些,呼吸也平顺了许多。

    “黄医生,表哥,江瑜他的蛇毒清除了吧?”

    “打了血清,应该没事。”黄胖子这会儿也想说的凶险一点,但人家辛晓月在治疗蛇毒这方面也不是门外汉。捕蛇人家那都是有自己治疗蛇毒的法子的。

    “什么叫应该?你不是专家吗?你应该是判断出是什么蛇的毒了啊。”辛晓月着急起来。

    “哦,这个你也晓得,有些蛇毒不仅仅破坏血液,还破坏神经啊。他一刻没醒来,一刻也不算脱离危险。”黄胖子开始忽悠,但是觉得自己走得很艰难。

    “那醒了就是脱离危险吗?”辛晓月问。

    黄胖子一时语塞,暗想: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江瑜醒了,那就不能继续演戏了啊。这要怎么回答呢?

    一旁的柴秀连忙说:“也不定吧。你们别忘了还有回光返照这回事。”

    “我呸,你这嘴该撕烂了。”黄胖子嘴上批评柴秀,心里却是为柴秀打call,觉得回头要请这娃喝烧酒。

    “你怎么说话的?”许康也看不下去了。

    柴秀捂住嘴,尴尬地说:“我就是口没遮拦,嘴比大脑快,没经过思考,辛小姐你别在意。”

    辛晓月也无心计较,只对柴秀轻轻一点头,随后,她弯腰,俯在江瑜耳边说:“阿凡哥哥,我去去就来,你等着我。”

    她说完,快步跑出无菌室。

    那速度快,推门动作也一气呵成,以至于许康、黄胖子、柴秀三人都傻眼了。

    “静姐,怎么了?”辛晓月一边脱防护服,一边着急地追问。

    “阿轩,刚醒了,问你在哪里,然后就心脏骤停,送去抢救了,你王阿姨让我来喊你,可能”静姐到这这里,只呜呜的,哭得抽抽搭搭。

    辛晓月自动将这句话脑补完毕,方如霞是让静姐来叫她去见王轩最后一面的。

    一想到从此没有王轩,辛晓月眼泪真像关不住的水龙头,一个劲地落,擦都擦不住。

    “走。”她哽咽一声,就跌跌撞撞往楼下跑,刚到楼梯口,黄胖子就大声叫“辛晓月。”

    辛晓月顾不得满脸泪,转过头看黄胖子。

    “江瑜醒了,他刚得知,喊你放心去,不用管他。”黄胖子说。

    辛晓月只看了黄胖子一眼,就匆匆下楼。

    一到楼下,她就看到柴秀在一辆园区车上,对她招手说“来,车快一些。”

    辛晓月爬上车,拿着柴秀递过来的纸巾不住地擦眼泪,可越擦越多。

    “我是直接从楼上跳下来。”柴秀一边解释,一边开车。

    辛晓月无心搭话,一心只想早点见到王轩。

    开车不过几分钟,但辛晓月却觉得过去了很久,车一停下,还未稳当,她就跳下去,跌倒在一旁,顾不得膝盖疼痛,爬起来,一个箭步就冲进了监护中心。

    大片的落地玻璃墙前,眼睛红肿的方如霞喊了一声:“晓月”

    “轩哥他,他”辛晓月觉得自己声音都在颤抖。

    “他又一次抢救过来了。”方如霞说。

    辛晓月一下子瘫倒在地上,柴秀跑进来,看到她靠着墙坐在那里,脸上满是泪,整个人不像刚才那样紧张,但更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

    “疼吧?”柴秀蹲身指着她的膝盖问。

    辛晓月摇摇头,低头却看到裤子也摔了个洞,膝盖也是血肉模糊的。

    一种疼痛感在这时,骤然袭来,她感觉老天命运弄人,她才年纪轻轻,凭什么要面对这么多生死,面对这么多在乎的人的生死抉择。

    一瞬间,委屈袭来,她埋头呜呜地哭起来。

    柴秀不明其中原委,只因为是她的伤口疼,连忙让医护人员来处理伤口。

    方如霞看她哭得伤心,想起小时候自己处境不好,也是这样难过哭泣,才被太后看见带回宫去养着,亲自教导,这才有了后来叱咤风云的大公主。

    “不哭不哭,阿轩一定会没事的。”方如霞蹲下来安慰。

    “对,不要哭,不要哭。九少也会没事的。”柴秀不甘示弱。

    她没抬起头,脸还埋在臂弯里,只点头回应两人。

    “刚刚阿轩情况是很危险,不过,他醒来了。醒来看到医生第一眼就问:‘我家晓月呢?我要见她’,然后,他又昏过去了,所以,我让静姐来找你。”方如霞解释说,“他醒来就问你,可见你对她很重要。”

    柴秀一听,这方如霞是在给他儿子刷好感么?

    不行,我家九少可不能落后。

    于是,柴秀完全不给辛晓月反应的机会,连忙说:“刚才你刚冲出去,我家九少就醒来,醒了第一句话就是说‘快,快,看看,她有什么需要’。康叔就在门口,听到你跟静姐的对话,刚一汇报,他就叫我速度备车。我怕来不及,就跳楼下来了。他自己都还余毒未清,唉。”

    柴秀还叹一声,然后看了方如霞一眼。呵呵哒,别人怕这个老阿姨,他柴秀为了九少的幸福,可是天不怕地不怕了。

    辛晓月哭了一阵,宣泄了情绪,冷静了许多,便对两人点头,然后接过方如霞递过来的纸巾。

    说实话,两人对她说的,也就是听个事情,有个“知道了”,至于情绪上的波动,像从前那种因为一句话的得失就如同怀春少女般的心潮起伏,那绝对是没有的。

    “去看看他吧,这会儿,他平稳了。他刚才找你,要不,你跟他说点什么,兴许会有用。”方如霞提议。

    “好。”辛晓月顾不得膝盖疼,就往消毒室走。

    “我也去看看。”柴秀自语完毕,就往消毒室走。

    方如霞一下拦住他,说:“人多口杂。再说,里面还有医生在,你进去,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你负责吗?”

    “方女士,你这话这样说了,我还能去看你儿子?”柴秀也不客气回应,然后就贴在玻璃窗外看着屋内的一切。

    哼,不跟进去就不跟进去,他柴秀可是对得起一个“秀”字的,毕竟他还懂唇语嘛。

第二百二十六章 说出口

    辛晓月消毒完毕,蹑手蹑脚迅速进入监护室,主治医生蒋方正在查看各类数据,几名别的医生也在一旁,非常小声地讨论着王轩的病情。

    辛晓月静静地站在一旁,从他们的缝隙里看向王轩。

    脸色依旧刷白,眉头偶尔会略微皱一皱,像他平时遇见了什么棘手的事那般。

    “你现在梦见了谁?梦见了什么呢?”辛晓月看着他,内心在问。

    “这情况非常不稳定,失血过多导致身体机能下降,但按照正常的情况,我们做完手术,输血之后,过了十个小时,应该是可以稳定了的。”一名满头白发的老医生作出分析。

    “九少比他这严重的时候有好多次,在这个时候都是可以稳定下来了。他的身体素质比九少还要好些,这情况,貌似有什么我们没有捕捉到。”另一名四十来岁的医生也一脸凝重。

    “小方,你有什么看法?”另一名女医生催促。

    一直在看数据的蒋方抬头,神情凝重地说:“我看这几个数据的波动,恐怕是他身体弱了之后,这边丛林不干净,沾染了特有的细菌。我想立刻向九少申请,开启实验室。”

    “刚听听说九少被袭,中了蛇毒昏迷,这”白发老医生一脸担忧。

    “他,已经醒了。”一旁的辛晓月插话。

    “那太好了,我马上打电话向九少申请,你们密切监测病人的情况,再次化验他的血液,做真菌类反应。”蒋方交代一下,就出去了。

    几位医生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辛晓月看他们这神情,很是好奇这个实验室。但此时情况下,好奇只是一瞬间,她更在意的是王轩的情况。

    “哦,辛小姐,你来了,正好。这边也需要你配合一下。”白发老医生说。

    “我?”

    “对。刚才病人有过非常短暂的苏醒,但据我观察,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清醒。不过,他表达了他的愿望,他问起了你是不是安全?得到肯定回答后,叮嘱他的母亲好好照顾你。”白发老医生继续讲述当时的情况。

    辛晓月一听,想起方如霞刚说的话,便问:“那这是原话?”

    “这不是原话。他的原话是‘晓月安全吗?’‘妈,替我照顾她’,方女士说自己照顾,他回答了一句‘我见到阿秀了’,然后晕过去,同时心脏骤停,然后就是我们一番抢救,总算是抢救过来了。”老医生说到这里,也是略微松了一口气。

    果然,事情就不是方阿姨说的那样,王轩是担心她,但只是将她当做一个朋友,一个后辈而已。

    阿秀,又是阿秀!

    自己站的这个位置,应该让阿秀来吧。

    辛晓月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白发老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慢悠悠地说:“因为暂时找不到病人所说的阿秀,所以,退而求其次,你在这里也行。毕竟,他醒来时,比较记挂你的安全和日后的着落。”

    辛晓月默默地又向门边挪了一步。

    “辛小姐,你在听我说吗?”老医生看她神情有些恍惚。

    “在。”她连忙点头。

    “那就好。现在,你就对他说,反正让他越担心你越好,绝不能让他放心的那种。”老医生继续说。

    辛晓月垂了眸,内心莫名有抗拒站在这个位置上,来做这种事。

    “你们这种方法,真的有效吗?”她问。

    “这个,我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他们说有效就有效,到这个时候了,死马当成活马医嘛。总得试试。”老医生又推了推快滑下来的眼镜。

    辛晓月也觉得在理,即便觉得不该站在这个位置,却也站到了床边。

    她看着王轩的脸,脑子一片空白,竟然不知该说什么。

    “说让他担心的事,越担心越好。”老医生提醒。

    辛晓月回过神来,说:“轩哥,我是晓月,你什么时候醒呀。最近好多人欺负我跟晓阳,晓阳还出了严重车祸,昏迷不醒。辛宅住的那些人,他们根本就是恶狼,他们用晓阳逼迫我,要把我卖给”

    原本只是说点话让王轩担心,可说着这些委屈,辛晓月自己就忍不住了。

    这最近发生的桩桩件件的委屈,让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她抽噎着,顿了顿,才继续说:“他们要把我卖给一个死了两任老婆的鳏夫”

    窗外看唇语的柴秀和一旁听着诉说的医生们听到“死了两任老婆的鳏夫”,都感觉眼角抽得痛,不约而同地想:原来九少在辛晓月心里是这样一种存在。九少这追妻路,漫漫而修远啊。

    辛晓月说完这句,也感觉不妥,便也停了没说,只仔细瞧王轩的神情有无波动。

    “辛小姐,这他可以拜托他妈妈帮你摆平,你要来点猛的。”一旁的老医生连忙说。

    他可不想过多听到关于九少的坏话,这是大忌讳。

    辛晓月则是因这句话有了台阶,连忙点头,搜肠刮肚想方如霞都摆不平的,能让王轩担心的,怕只有暗处的那一只鬼魅。

    所以,她深深呼吸一口气,说:“轩哥,我刚跟你说的那些话,其实我都是可以解决的。可有一件事,我真的无能为力,甚至让我毛骨悚然。那就是你要捉住的那个贼人,他现在在以我为棋子,算计周围的人。我真的好害怕!我用了你教我的所有方法,也找不到他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这真像是被吊在无底深渊的上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吊着的那根绳子就被贼人忽然割断了,我就万劫不复了.....”

    辛晓月说着,说着,自己也觉得这真是一件毛骨悚然的事。也是这种毛骨悚然感,她竟然从茫然无措脚不着地的那种虚无感中脱离出来,有了一种脚踏实地的镇定感。

    同时,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翻腾,像是要破出来似的。但她还没有想明白的时候,听见微弱的声音:“不,怕,晓月。”

    她的眼泪“唰”地滚落,模糊了视线。她赶忙擦干眼泪,便看到王轩黝黑的眼眸。

    “不,哭。”他说。

    辛晓月点头,说:“我不哭。可,轩哥,你要赶紧好起来,帮我捉住那个贼人,方阿姨说,恐怕当年我们第一次见面,也都是那个贼人的布局。”

    王轩没回答,因为说话说了很大的力气似的,呼吸非常浓重,然后浑身开始抽搐,一旁的医生见状,如临大敌,连忙抢救。

    辛晓月后退几步,站在一旁,觉得眼前忙碌的人如同不真实的影子来来去去,一切像是一场梦。

    “心脏骤停,快”老医生喊。

    打了电话回来的蒋方也是立刻加入的抢救行列。

    一时之间,监护室内也是鸡飞狗跳的局面。

    辛晓月只觉得一口烦闷之气在胸口积聚,像是临界爆炸点的空气一样,随时都能爆炸开来。

    “病人这求生意识似乎并不强。”老医生叹息道。

    “阿秀到底是谁?”蒋方也是火了,“死的还是活的?”

    这句话轰然而来,在辛晓月原本就压抑的心中划了一根火柴,她忽然就破口大骂:“王轩,你这个负心汉,你起来啊。”

    监护室陡然安静。

    “王轩,你自以为你对我好吗?你受重伤给我打电话,是要演电视剧告别吗?你明知道我对你的情谊,还不动声色。我这种乡野的女孩子,就活该被你们这种富家子弟玩弄于鼓掌吗?看着我挣扎,看着我小心谨慎,看着我为你难过,为你忐忑,你很得意,是不是?”

    “晓月,阿轩他不是这样的。”刚进来的方如霞,低声解释。

    “他不是?他将我从山野里带出来,按照他的想法来培养,来塑造。买个别墅,还取名‘揽月居’,说退休后就住在这里,还给我留房间。呵呵,外界不动声色的兵王硬汉,算无遗策的智慧,不知道我的心意吗?他不是。他是故意的,他享受我这种为他挣扎状态。”

    辛晓月说着,就“呜呜”哭起来。

    “阿轩,只是不懂男女之事。”方如霞辩解。

    她起先想要辛晓月在王轩耳边诉说,一则是知道人在昏迷时,其实是听得到人说话的;二则是希望辛晓月这个情况下的表白能让江瑜明白辛晓月跟王轩的情谊。

    王轩对这个辛晓月有多好,她这个当妈的是知道的。要不然,她也不会亲自坐镇锦城,去跟江瑜抢人。

    可是,眼前这个情况,让她觉得有些失控。

    一个人这样宣泄了感情,将心中最隐秘最敏感的情感与秘密都大声说出来,那么,这一段感情最浓烈的时期就要过去了。

    所以,尽管王轩在抢救,她还是为儿子辩解了一句。

    辛晓月在哭,没回答她。

    医生蒋方回头一句:“辛晓月,继续,保持,他心跳恢复了。”

    辛晓月听说有效,赶忙擦干眼泪,继续大声数落:“王轩,我因为你成为那个贼人的棋子,我的晓阳车祸生死未卜,我要被逼嫁给那个死了两任老婆的鳏夫,我还可能随时被那个贼人弄死。我的未来因为你,全毁灭了,我什么幸福都没有了。你却一句话‘妈,帮我照顾她’,轻飘飘地要跟你的阿秀双宿双栖,呵呵,你向来不是义薄云天,责任肩上担的吗?我呢,我呢,我怎么办?我恨你。”

    她说到后来,又止不住哭。

    “很好很好,保持保持。”蒋方喊。

    辛晓月又努力止住哭,继续骂:“王轩,我千里迢迢,历经布满雷与猛兽毒虫的丛林找你,冒着被敌人干掉的危险找你,你妈花了大价钱心力交瘁地找你,你的战友冒着生死找你,你还有战友因为救你生死未卜,还有你那些死去的战友,王轩,这些你居然都不顾,就想跟你那个什么狐狸精阿秀双宿双栖。贼人未除,大仇未报,你就儿女情长,这就是你的家国天下大于天啊。我辛晓月真是瞎了眼,看错你了。”

    辛晓月一气呵成说完,看到蒋方向她竖起大拇指,她悬着的心算是放下来,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居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并且她莫名地坚信王轩一定会醒来。

    “又度过了一关。”蒋方也是松了一口气。

    方如霞看到儿子的数据恢复正常,也觉得像是自己从鬼门关回来似的,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心中却又有一种疑惑:自己儿子这样反复,他们一直让辛晓月这样对阿轩说话,真的是治疗需要,还是别有居心?

    “蒋大夫,你在国际上也是有名的,很多人说你是跟死神抢人的好手。今天,我儿子没在手术台上去了,你可能治不好吗?”方如霞想了想,便这样旁敲侧击地问。

    蒋方也算江氏门徒里的佼佼者,一听方如霞的问话,就知道她的意思,便非常严肃认为地回答:“方女士,我不是神,你也看到我们一直在全力以赴。而且,我家九少刚从昏迷中醒来,就要求我们全力救治王轩,为此,他还特批我打开实验室。”

    “实验室是什么?”辛晓月从之前就好奇这个实验室是什么,这会儿蒋方提到,她不由得问出来。

第二百二十七章 有趣有趣

    面对辛晓月的问题,蒋方略略欠身,对辛晓月说:“实验室是宁远科技在医疗方面的顶级研究。”

    “宁远科技还有这方面的研究?”辛晓月倒是略显惊讶。因为一直以来,宁远都是致力于电子产品的研发。

    “是的。宁远科技投入了的大量的人力物力,在全球各地建立了医学研究实验室,主要针对地方性的流行疾病、疑难杂症的研究。其中,还有专家搜集地方性的真菌、细菌、病毒等,研究其性状、特点、变异条件、可能引发的疾病,找出应对的药物与治疗方法等。”蒋方为辛晓月做了介绍。

    “倒真是没听说过。”辛晓月不由得看了方如霞一眼。

    方如霞也是摇头,说:“早听说江氏集团的医生们很厉害,江九少手下聚集了一批顶级的医生,却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研究室。”

    “方女士不知道这很正常。因为宁远科技医疗实验室的条件是全球最好的,研究资料也是独一无二的。比如,攻克癌症这方面,已经有数十种癌症的有效治疗药物、仪器、方案出现,宁远科技医疗研究正在致力于让这些方案平民化。一旦能大量推广,才会让世人知道。在此之前,宁远科技医疗实验室都是属于绝密级。里面的资料与药品、样本、治疗手段、器材等,只有得到九少的授权与独特指印验证,才能调取与使用。”蒋方说。

    “难怪我们不曾听说。你们宁远科技的保密一直做得很好。往年,中情局谍者想要得到你们的‘幻月’数据,可都是折戟沉沙,门都没摸到。”方如霞赞许地点点头,心中也是感叹:后生可畏。

    她方如霞也跟宁远交过手,虽然不至于败,但真是一点便宜都没占到。

    “方女士过奖,我们只是保护国家财产与权益,全力以赴而已。”蒋方谦虚地说。

    “言归正传,你们既然有这样的实验室,那阿轩,是不是没危险了?”方如霞看着蒋方,非常认真地问。

    蒋方神情自若,非常自信地点头,说:“在医学方面,我们认为宁远科技医疗团队可以确保他恢复健康。据数据分析和他反复的情况看,应该是失血过多的同时,沾染了丛林的细菌或者真菌、病毒之类的,这类的数据资料和安全药物,我们本地的实验室都具有。刚才,九少已经授权,我可以进入实验室查看,为王轩先生治疗。”

    “谢谢。”方如霞对蒋方略欠身鞠躬,却又问,“你刚才强调‘在医学方面’是别有深意吗?”

    “对。”蒋方点头,然后看了看在监护室的几人,才说,“我先说过,在生死边缘游走的人,有时候,并不是医疗就可以拉住的。”

    “方家人会在中午之前将陈嘉桦送到这里。”方如霞直接说。

    “多谢方女士能采纳我的这种似是而非的建议。”蒋方微笑。

    “这就是妈妈,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哪怕是直接对上徐家。”方如霞也是颇有深意地看着蒋方。

    蒋方略欠身,说:“既然这样,我立马着手去实验室,查看资料,对症取药。刘大夫这里就麻烦你紧盯着了。”

    戴眼镜的老大夫拍胸脯保证,蒋方就径直往外走。

    方如霞上前一步,在床边看着王轩,轻声说:“孩子,你还有很多事没做,可不能就这样丢给你老娘。你老娘我,老了,累得很。”

    辛晓月站在原地,瞬间觉得在这里很不自在,便也跟着几名护士走出了监护室。

    她刚走出去,柴秀就迎上来问:“王轩怎么样了?”

    辛晓月将蒋方的话说了一遍,柴秀觉得这是为自家九少加分的好机会,连忙说:“呀,这实验室是绝密的,九少居然爽快地答应了。”

    “有什么不对吗?”

    柴秀一愣,想到“九少在他们眼中与在辛晓月眼中是不同的”,立马笑着说:“没什么不对。我家九少向来大仁大义,你看建立这个医疗实验室的初衷就是宁远科技取之于民,回报社会的。拿来救助国家功臣,那是再合适不过的。”

    呵呵,他才不会说,那个医疗实验室的项目是出自于康叔的私心,谁让自家九少被贼人惦记得太勤,受伤次数太多呢。

    “那你那么大惊小怪他会答应!”辛晓月说,心里不由得想江瑜不知道怎么样了。

    蛇毒清除之后,身体会非常不舒服的。她小时候也是被皂角斑咬过,没啥钱,舅舅给的药草外敷,又熬了药清除蛇毒。蛇毒退了后,她真是各种难受,吃什么吐什么的。

    “哦,主要很多东西还是绝密级,还不到开放的时候,我略微惊讶。”柴秀立马解释。

    辛晓月听他的解释,也没多计较,只是看着屋外灿烂的阳光。然后,她慢慢地走出去,将自己放在灿烂的阳光里。

    南地边境五月的日光已很灼热,但辛晓月觉得皮肤上暖暖的,汗水迅速渗出,也许是之前在监护室里把埋藏在心底的秘密肆无忌惮地说出来了,她觉得轻松自在,涌起一种奇妙的新生感。

    “哎,日头毒。”

    跟出来的柴秀提醒,但他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下去了。因为看到辛晓月脸上微微的笑意,那种轻松感扫除了她这一路的跋涉和失魂落魄,此时的她身上有一种柴秀从未见过的生命活力。

    他就站在门边看着辛晓月,灼热的南地日光下,她像是旷野初放的玫瑰,带着张扬的活力与暖意丛生的美。

    那么冷的九少,就需要这样暖意丛生的媳妇呀。这必须是九少夫人啊,没有比这个更适合的。

    柴秀的脑子里露出这个想法,瞬间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又重了,他甚至已不自觉地摩拳擦掌,要为九少在这场争夺战中披荆斩棘。

    至于辛晓月没注意柴秀丰富的表情,此时的她,看着蓝天,觉得过去那个迷恋着王轩的自己似乎是前世的自己似的。她有点想哭,可又觉得轻松,于是深深呼吸。

    “咦?这位美人是谁?”有人忽然说话,声音富有磁性,音色不含杂质,很是干净。

    辛晓月寻声看到了三个人,一个戴着眼镜,穿着一身道袍的儒雅男子,作道士打扮,只不过头上没有留长发,并没有绾道结,唇边也没有留胡须。

    总之,如果这个男人将道袍脱去,换上西装,便瞧不出一丝一毫道士的模样。此时,这位看起来有五十多的道长正看着辛晓月微笑。

    辛晓月断定刚才说话的就是这人。因为他身后的两名年轻人西装革履,一脸严肃,而且领口上的梅花形标记加了一个f形叶子,那是方家的标识。

    那两人是方家人,那么,这人就是方如霞刚提到的陈嘉桦么?

    “呀,有趣,有趣。”道士看着辛晓月啧啧点头。

第二百二十八章 心乱

    “你是谁?”辛晓月问。

    “那你是谁?”道士微笑,眼睛眯成一条缝,像极了漫画上的老狐狸精。

    辛晓月不喜欢这样的人。从前,很多对她有企图心的人,就爱这样搭讪。

    “呀,陈道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柴秀脑子非常灵活,看到陈嘉桦后,立马就向前一步,笑嘻嘻地迎接。

    “哟,柴家小子,越来越机灵了,你在这里,莫非你家九少也在这里?”陈嘉桦看到柴秀。

    “陈道长还是这样英明神武,我家九少是在这边,不过,不在这里。”柴秀说着指了指身后的监护室。

    “我晓得躺里面的不是江老九。不过,我倒是好奇,江老九啥时候跟王家和方家有交情了。这院子都能借给方如霞了。”陈嘉桦说着,伸出一根手指头,指了指身后两人。

    柴秀看了一眼就明白那陈嘉桦是被这两人押过来的。

    方家跟江氏没有大过节,但同为大佬级别的家族,互相都要提防一下对方嘛。因此,柴秀一看,就知道这两人是方家的佼佼者,很是厉害。

    “嗨,我家九少大仁大义,在面对国家功臣的时候,绝对不会吝啬含糊,不仅贡献出了这敌方,还开了实验室呢,”柴秀叹息一声说。

    他是见缝插针的主,这话原本不必说给陈嘉桦听的,只是辛晓月在场,他得为自家九少刷存在感,何况陈嘉桦是知道宁远有医疗实验室的事,这么说也并不算违规。

    陈嘉桦一听,也是略一诧异,但看柴秀拿眼神看辛晓月,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这位是?”陈嘉桦看着辛晓月询问柴秀。

    “陈道长是聪明人,还问我?”柴秀笑着,为陈嘉桦让开了一条道。

    “你小子还打趣我了。”陈嘉桦手里的箱子一下子就丢过来。

    柴秀眼疾手快一下接住,笑着说:“道长,你这是考我身手呢。”

    陈嘉桦不答话,只端详辛晓月,笑着不断点头。

    “道长,你是瞧出什么有趣了?”柴秀赶忙迎上前去。

    “没大没小的,这也是你打听的?”陈嘉桦扫了柴秀一眼。

    “嘿嘿,这是我家九少的意中人,你是神机妙算的得道之人,我总的是想替我家九少关心关心。”柴秀那嘴给抹了蜜似的。

    陈嘉桦只是笑,又瞧着辛晓月。

    辛晓月先前只是好奇,猜想这就是刚才方如霞跟蒋方说的什么陈嘉桦。

    这会儿,柴秀说她是“江瑜的意中人”,她倒是骤然不好意思,脸顿时滚烫。陈嘉桦再看她,她便不自觉地低头。

    “小柴秀啊,我说话可是一字千金,你难道忘了?”陈嘉桦轻笑,声音依旧很好听,像是有某种催眠效果似的。

    “嘿嘿,我估摸着你很好奇的样子。”柴秀抓抓脑袋。

    “道长。”身后一人不由得上前一步,喊了一声。

    这一声是提醒,陈嘉桦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柴秀是人精,立马就说:“道长,你去办事,我这就去禀告九少和康叔,待你这边忙完,就过来吃饭。”

    “行,小柴秀这样会说话做事,我一会儿免费给你算一卦姻缘。”陈嘉桦爽朗地笑起来。

    柴秀一听,脸也是红了,支支吾吾:“我,我要什么姻缘,我,我想要发财。”

    陈嘉桦哈哈笑了两声,往屋里走。

    方家那两人的脸色才稍微好一些,其中一人从柴秀手中接过陈嘉桦的行李箱,也跟进去了。

    柴秀看着陈嘉桦的背影,又开始琢磨着怎么把辛晓月套进去,为自家九少加分。

    “柴秀,这道长什么来历?”辛晓月也很好奇。

    毕竟,让找陈嘉桦这事,貌似是蒋方这种国际知名医生提出的建议。

    能让一个顶级医者提出去找个道士来,这事不仅本身奇特,还说明这个道士应该很有些本事。

    柴秀看了看毒辣的日头,说:“这个呀,说来话长。不如,我们去看看九少,路上我慢慢跟你说。你看,这日头怪毒辣的。”

    辛晓月想到刚才为了王轩,她是径直丢下昏迷中的江瑜。虽然江瑜后来醒了,但当时自己的做法似乎不是很地道。

    现在王轩的情况稳定了,蒋方又开启实验室,很快就能取回药来,于情于理都该去看一看江瑜。

    所以,辛晓月点点头,跟着柴秀上了车。

    柴秀发动了车,便开始讲陈嘉桦,说:“这陈道长本事很大。看相算卦、定魂安神、驱鬼看风水很是拿手,非常准。”

    “哦。这跟村里的神棍没啥区别,何况这个效果也不好验证吧?”辛晓月问。

    “怎么不能?”柴秀马上说,“当年,我执行任务昏迷不醒,被抢救过来,就是不醒。医学上说是植物人,康叔把他请过来。他说魂没回来,就收了魂。”

    “收完你就真醒了?”辛晓月好奇地问。

    “嗯,我当场就醒了。现在身体灵活,生龙活虎的。”柴秀抬了抬自己的胳膊。

    “那你有什么感受?”辛晓月问。

    “当时,就是浑浑噩噩,有很多鬼魅缠着自己似的,浑然一股清凉的风吹来,有人叫我名字,我看到一道光,就走过去了,然后就醒了。”柴秀描述。

    辛晓月还要问,车已到了江瑜楼下,柴秀看到许康站在门口,连忙说:“康叔,辛晓月说来看看九少。”

    辛晓月想要辩解不是自己说来的,但又觉得不该这样说,连忙对康叔询问的目光点了点头。

    “九少醒了,本该休息,却一直记挂那边的事,所以,还没睡。你去跟他说说话吧。”许康对秀晓月说。

    “好。”辛晓月略欠身,就赶忙往楼上走。

    不知道怎么的,她一踏上楼梯,就觉得非常紧张。

    身后,柴秀要跟上去,康叔摇了摇头,柴秀顿时明了,只低声说:“陈嘉桦果然来了。九少这招果然绝妙,让方如霞去请陈嘉桦,一则是有利于王轩的治疗,二则是可以试探试探徐家的态度。”

    “少自作聪明,澄川毕竟在边境,你要睁大了眼,护着春心动了的九少。”许康扫了柴秀一眼,转身就往吩咐厨房准备招待陈嘉桦的饭菜。

    辛晓月越往楼上走,越觉得脚步沉重,甚至走到三楼的楼梯口时,她站在原地犹豫。因为一想到从插他那一刀开始之后发生的种种,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悄无声息地退下去时,江瑜的房门忽然就打开了。

    辛晓月退闪不及,只得抓着楼梯扶手,看着从房里出来的黄胖子。

    “表妹?”黄胖子惊喜地喊了一声。

    “表哥。”辛晓月硬着头皮喊了一声。

    她心里是万分后悔,责怪自己犹豫不决。自己刚才就该当机立断,转身回去的。黄胖子这一声“表妹”,江瑜肯定是听到了,这会儿想走,似乎就太白眼狼了。

    “你这么快就过来了?”黄胖子问。

    “轩哥的情况稳定了,蒋大夫说,找到病因了。况且,方阿姨请了能人异士要密谈,我在那边也不合适。”辛晓月小声解释。

    “那就好。不然,王轩有个三长两短,老九还凭空多了个劲敌。”黄胖子说。

    “嗯。”辛晓月点头,心里祈祷江瑜这会儿是睡着的,她就好借口回去了。

    她正要问,黄胖子却是一下子凑过来,压低声音,非常八卦地问:“不过,你这么着急就赶过来,是不是特别记挂老九呀?”

    辛晓月往后退一步,莫名就被黄胖子说得心砰砰跳。

    她想要摇头,却又觉得不妥帖,便垂了眸看着地面回答:“他是阿凡哥哥,又被蛇毒所伤,我记挂很正常。”

    “呔,你太没趣了。”黄胖子撇撇嘴,“记挂这个就就是记挂这个人,扯什么他是阿凡哥哥。难道他不是你的阿凡哥哥,冲着他这阵子对你的所作所为,你就不记挂他了?你想想呀。”

    辛晓月还真的就顺着黄胖子说法就想象了一下,然后,得出了一个让她自己感觉害怕的可能性答案。

第二百二十九章 暖月

    如果江瑜不是阿凡哥哥,就凭他先前做的一切,她会比现在更感动,更记挂更担心。

    相反,因为他是阿凡哥哥,她有一种他保护她是理所当然的感觉。

    “说实话,很记挂吧?”黄胖子压低声音,得意地凑过来。

    辛晓月又后退一步,死鸭子嘴硬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得人恩惠,恩人受伤,总是要记挂的。”

    “那记挂也是分很多种的,到底哪种,你自己清楚哈。”黄胖子一副“发现了你的j情”的样子。

    辛晓月深吸口一口气,决定不理会黄胖子的打趣,径直问:“他睡着了吗?”

    “醒来就没舍得睡,一直等你回来看他。”黄胖子耸耸肩。

    辛晓月内心哀叹:他没睡着,就一定知道自己来了,看来今天无可论如何都要硬着头皮进去了。

    “蛇毒都清了吗?”辛晓月问。

    “我出马肯定是清了。不过,蛇毒这玩意儿,你也是懂的,虽然是清了,但浑身上下被侵过,得要难受一阵子才能恢复健康。至于有没有后遗症,这也不好说。”黄胖子故意危言耸听。

    辛晓月心一悬,随后又扫了黄胖子一眼,说:“你诓我,根本就不会有后遗症。他就是子弹蹭过去摄入的那点毒。”

    黄胖子一听,怕辛晓月再分析一下,就要分析出江瑜是装的,连忙说:“怎么不可能?敌人是有心要取他性命,肯定用的剂量大。而且,你不知道,这次还是混合型毒素,实话告诉你,你走之后,他又抢救了一轮。这回,我都看走了眼,职业生涯都差点被这些王八蛋毁了。”

    黄胖子说得义愤填膺,辛晓月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心里不觉又悬起来,问:“真的可能有后遗症?”

    黄胖子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看辛晓月蹙眉,又掐掉,这才慢腾腾地回答:“这说不清。照理说,会有一点点,具体哪里,估计还得后续观察。”

    “你不是顶级专家吗?”

    “表妹儿,我又不是神仙。”黄胖子说。

    “那严重吗?”

    “可能也不会有后遗症。毕竟,老九这大大小小的各类受伤、各类命悬一线多得很。他这人跟打不死的小强似的,恢复能力倒是挺强的。”黄胖子又说,眼睛还斜着瞟辛晓月。

    辛晓月听了这话,眉头略蹙,心里更觉得堵得慌。她记得阿凡哥哥最怕疼的。

    黄胖子瞧着辛晓月的表情,一边拿手机丢了“有戏”两个字给许康,一边严肃地对辛晓月下猛药:“你去瞧瞧他吧,他眼巴巴地等着你回来,怪可怜的。”

    辛晓月被这话说得内心愧疚又疼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点点头。

    “就算对他没感觉,也去瞧瞧他,让他睡个觉。别的事,等他好起来再说。”黄胖子继续扮可怜,他觉得自己的演技都能在各大影视节拿最佳表演奖了。

    辛晓月只得礼貌性地点点头,硬着头皮去敲门。

    她才敲一声,门就打开了,一名江氏门徒和颜悦色地对她做了“请”的手势,说:“九少正在等候辛小姐。”

    辛晓月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去。

    “这边请。”那小伙子在前面引路。

    辛晓月跟着他绕过一面绣着平湖秋月的苏绣屏风,穿过点着缭绕熏香的客厅,那小伙子径直往右拐。

    “你家九少没在监护室?”辛晓月问。

    她记得也是这套房子,但去监护室是在这个客厅往左拐。

    “九少不喜欢监护室的气味,他说不想在监护室那种地方与辛小姐见面。”带路的小伙子解释。

    辛晓月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沉默地跟在后面。

    从客厅转过来,又穿过一个圆弧形的雕花门洞,绕过一个木制的浮雕屏风,才到了江瑜的房门前。两门值守的江氏门徒见她前来,早将门打开了,做了“请”的手势。

    辛晓月看着那打开的门,心怦怦直跳,更加慌乱,步子也格外沉重。

    那明明是很短的距离,她觉得自己似乎走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终于,她还是进了房间,身后的门无声关上。

    江瑜的卧室也是套间,这外间算是个小小的会客室紧接着是书房,穿过书房的屏风隔断,才是他的卧室。

    辛晓月在门口站着,看着会客室墙壁上的油画,顿时就惊呆了。旁人看,那只是一幅油画,可熟悉油画场景的她,一眼就看出这画的是她的家。

    那是一幅油画黄昏村落图,木质的房子,墙面斑驳,村落篱墙,有个红衣小女孩抱着树干,扭头过来笑。天高云淡,云霞满天,弯月淡淡。

    这幅画画的是她的家,那个红衣小女孩毋庸置疑就是她。

    油画的名字叫《暖月》。她走上前仔细看油画的落款:作者就一个“凡”,日期是七年前,地点是上海明月居。

    不知道怎么的,辛晓月一下子就流泪了,想到阿凡哥哥遭遇的种种,就觉得特别心疼。

    “咳,咳”

    忽然,房里传出咳嗽声,打断了辛晓月的思绪。

    她听见这咳嗽声,顿时吓了一跳,顾不得许多,连忙就往里面跑。

    云家好几代都与蛇打交道,自然知道蛇毒致命的地方就是并发症,神经麻痹,血液被破坏,各大器官的衰竭。有时候,蛇毒都清除了,人还是挂不住死了,都是因为人体各大器官受到蛇毒损害,后续过程中,一个没养好,一口气没缓过来,人也就驾鹤西归了。

    辛晓月听到他咳嗽,一颗心一下子揪起来,先前的扭扭捏捏全抛脑后了。

    她快步转过书房的屏风,便看到江瑜坐在床头的江瑜在捂着胸口咳嗽。

    “你怎么样了?”辛晓月跑过去,坐在床边,用手抚着他的后背顺气,同时还观察他的脸色。

    若是脸色不对,她得马上喊急救了。

    江瑜一边咳嗽,一边摇头,表示没事。

    辛晓月看他脸色虽然由于咳嗽,变得红红的,但绝不至于青紫,便也放心一半。

    她为江瑜顺气,江瑜又咳嗽了一会儿才止住。

    等他呼吸平顺了,辛晓月才问:“需要喝水吗?”

    江瑜摇摇头,半靠在床头,自己平顺着呼吸。

    “你刚醒来,谁允许你从监护室出来了?那边还能吸氧,有呼吸机什么的。”辛晓月说话,语气里不觉带了点责怪。

    江瑜微眯双眸,说:“我历来不喜欢监护室,无论多重的伤与病,一醒来,都出来,这,咳”

    他说到此处,再次咳嗽起来。

    “看把你能的,这又咳嗽了。”辛晓月一边说,一边为他抚背顺气。

    江瑜这次咳嗽很短暂便止住了,他摆摆手,说:“不碍事,不紧张。”

    “我给黄医生打电话,让他把你弄监护室去,彻底好了再出来。”辛晓月说着,就要给黄胖子打电话。

    “死不了,不折腾。”江瑜轻笑着回答。

    大概是因为刚咳嗽过,嗓音异常沙哑,却带着一种动人心魄的魅惑,辛晓月顿时觉得这轻笑的语气和着这种沙哑的声音,像是秋天鸟儿的细小羽毛从心上刷刷划过。

    她不由得看他。

    这一看,却让她更慌乱。

    刚才,她只担心他,没有注意。这会儿才瞧见他半靠在床头,灰色睡衣只从第三颗扣子扣起,于是那胸口便若隐若现的,让辛晓月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她抬眸看他一眼,却瞧见他唇角带笑,看好戏似的看着她。

    辛晓月赶忙垂了眸,低头摆弄手机,粗声粗气地说:“死不了,留下后遗症也不行,我得,给,给黄医生打电话。”

    “怎么?怕你的男人留下后遗症?影响你的幸福生活?”江瑜的语气里充满戏谑。

    辛晓月虽然未经男女之事,但她又不是生活在真空里的,江瑜这跟说荤段子似的话,让她的脸更加滚烫,又急又恼,便凶巴巴地对他说:“我这是关心你,你胡说什么?”

    “我那句话胡说了?”江瑜问。

    “我是怕你留下后遗症,你提什么”辛晓月说不出“男人”两个字,更不敢提后面的“幸福生活”,只气鼓鼓的坐在一旁。

    “我本来就是你的男人。”江瑜缓缓地说,语气郑重其事。

    “好好说话,不然我转身就走。”辛晓月气鼓鼓的,站起来就要走。

    江瑜没说话,只是一把抓住她,往怀里一带。

    亏得辛晓月眼明手快,撑住了床边,才能跌入他怀里。

    不过,就算没跌入他怀里,也是保持着奇怪又暧昧的姿势。

    她的一只手撑在床边,另一只手被江瑜拽着。而江瑜就坐在床头。

    两人离得非常近,辛晓月闻得见他身上略微熏衣香是那种淡淡的百果香。

    “你别忘了,在丛林里,你答应我的。”江瑜缓缓地说。

    辛晓月低着头,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所以,你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记住,你的男人是我,不是别的人。以后梦里缠绵,也只能是我。”江瑜说。

    他语气很慢,但说到后来,,他想起那一晚,她对他上下其手,喊着别的男人的名字,整个人就烦躁起来,一伸手便捏住了辛晓月的下巴。

第二百三十章 不要脸

    “还没回到锦城。”辛晓月用力掰开他的手,气鼓鼓地说。他先前说的是回到锦城,就成为他的女人。

    “婚约还在。”江瑜看到她竭力撇清的样子,心情就很不好。

    本来,在等她来之前,他心情还挺平静,甚至带着隐秘的小期待,还想着怎么“欺负”她。而且,他想到她在他床前说的那些话,还觉得生活美好,心情不错。

    可是,看到她撇清,心情瞬间就不好,自己也压不住脾气。

    以前,他在白日里,遇见再大的事,情绪都没有丝毫波动;倒是晚上,他对于夜晚有一种莫名的烦躁,非常易怒,不喜欢人靠近,每晚都必须开着灯睡觉。

    可现在明明是白天,心情也能这样起伏。

    这种白天也不能控制情绪的感觉,让江瑜觉得非常郁闷。

    全都是因为她!

    江瑜很郁闷,任由她掰开他的手。

    他看着她满脸的怒容,想到之前她听到王轩有情况,丢下他就跑了,顿时火更是蹭蹭往上,咬牙切齿地说:“婚约还在。”

    “我没有不承认。只不过,没结婚,也,没有回到锦城,你别乱说。”辛晓月揉了揉发疼的下巴,看着他阴郁的脸,完全觉得黄胖子在诓她。

    黄胖子说江瑜白天很冷静的,只有晚上才易怒暴躁,控制不住情绪。说是小时候被绑架留下的后遗症。

    这个后遗症,她也是知道一点点的。她见识过他小时候在夜晚睡不着,瑟瑟发抖的样子。

    可这大白天的

    江瑜看她振振有词抵抗的样子,心情更加不好了,他冷冷地说:“明天就跟我回锦城。”

    “我不要。”辛晓月立马说。

    看她想也不想的样子,江瑜冷笑,说:“你觉得你逃得掉?”

    “我不是想逃。我一诺千金,答应你的,肯定会做到。”辛晓月向后退几步,在他一把抓不到的地方站定。

    江瑜听到这话,心情更加阴郁了:她不反抗,只是因为一诺千金。

    “那早晚结果都是一样,又有什么区别?还是,你以为等王轩醒了,他会护住你?”江瑜语气神情都带着嘲讽的笑。

    “我没那么想。我也从没想过,谁会护住我。”辛晓月义正言辞地说。

    自从妈妈和舅舅过世后,她就觉得或者只有阿凡哥哥才会护着她和晓阳。

    辛宅那一家子

    她在接触之前,有过一点点幻想,在见第一面时,哪一点幻想就灰飞烟灭了。她看着父亲和爷爷的态度以及后妈那眼神,就明白了一切。

    至于王轩

    她从来不敢拿任何事去麻烦他。对于辛晓月来说,她想的念的是不让王轩失望,不给他添麻烦,不让他觉得自己没用。

    至于阿凡哥哥

    以前,她是怀着微小的希望能再见到他。可她一直在说服自己,这么多年,他都没有来找她,怕早不在人间了。

    因此,她辛晓月从来想的都是要努力变强保护自己、保护晓阳。她也从没想过,会有谁来保护她。

    江瑜听到她这句话,想起她日记里写的,心里没来由地疼。

    他语气缓和了些,说:“所以,乖点,做我的女人,我会一辈子护着你的。”

    辛晓月抿着唇不说话,神情委屈。

    江瑜看她不乐意的样子,讽刺地说:“你别这个样子,我是不会生出怜悯之心,有所改变的。我是商人,商人逐利,我花了大力气救王轩,就要收到我应有的回报。”

    辛晓月见他越说越不中听,完全就不像是记忆中的阿凡哥哥,便没好气地说:“我没想要反悔什么的,你不要口口声声提。”

    “那你那神情委屈得很,以为我看不懂?”江瑜说。

    辛晓月往后退一步,说:“我瞧见墙上那副《暖月》了,也知道你画的是什么。”

    “所以呢?”江瑜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他并不擅长画画,但因为太想念宝宝一家,太想念在宝宝家度过的时光,所以学习了油画、山水画,画了不少记忆中的画。

    不过,这一幅《暖月》是他别有用心,刚从行李箱里拉出来,十几分钟前才挂上去的。

    宝宝一进来就注意到这幅画,所以,她刚进来一直在看那幅画吧。

    想到这里,他的心平静了些,抬眸瞧着辛晓月,等待她的回答。

    “没什么所以。只是当时想到,这里面住着阿凡哥哥。”她说到“阿凡哥哥”的时候,语气不自觉委屈了,鼻子也有些发酸。

    这略微的酸楚让江瑜觉得心里堵得慌,于是想起她日记里那一句“阿凡哥哥,你在哪里,我好想你”有浮现在眼前。

    他赫然想起,在她的日记里,她遇见事情很累的时候,曾不止一次地写过:阿凡哥哥,要是你在,那就好了。你在哪里呀,我好想你。

    可是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因为忌讳背后那人,小心翼翼与那贼人周旋,便没有大张旗鼓去找她,让她一个人艰难承受。

    如今,相见相认了,又是这样的局面。

    想到这里,江瑜觉得自己简直是荒唐。

    “你瞧瞧你,都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江瑜在心里对自己说,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辛晓月看他垂了眸,像是在沉思,便犹豫再三,还是小声地问:“你是我的阿凡哥哥,就不会护着我了吗?”

    江瑜一听,直觉这话真是个陷阱,本能的警觉将心里的那一点点内疚瞬间扫空。

    “你想偷换概念,想都别想。阿凡哥哥属于过去,我现在是江瑜,你的未婚夫,你的男人,请你每时每刻牢牢记清楚,不要忘了自己是有婚约的人,以免行差踏错。”江瑜立马说。

    辛晓月本来想提起过去,缓和一下彼此之间的尴尬的气氛与怪异的关系,却没想到江瑜一股脑就丢出这些来,完全没可能说起从前啊。

    “行,我记住了。那么,未婚夫先生,你身体还没康复,你能回监护室吗?”辛晓月也不尴尬了,也不脸红心跳了,只觉得火气也蹭蹭的。

    这人好好说话,怎么就说不通呢?再说,她都再三强调自己一诺千金了,他还要怎样?自己就那么让他信不过?

    辛晓月的干脆态度倒是让江瑜一愣。他对于她说的“未婚夫先生”几个字非常受用,心情好了不少,于是语气有些撒娇地直接拒绝:“不要,我不喜欢那里的气味。”

    “蛇毒不是闹着玩的,后遗症并发症很多的。”辛晓月语气很像做博物馆科普的讲解员。

    江瑜不喜欢这语气,心想:就不能哄一下么?

    所以,他继续拒绝:“不要,就不去。除非”

    “除非什么?”辛晓月很警觉地看他。

    现在,此时,她算是有清醒的认识了,就算江瑜是阿凡,但他也不是当年那个温润如玉的阿凡哥哥了。当年的阿凡哥哥哪里会拐弯抹角,话里还带陷阱啊。

    眼前这个,完全就是处处套路,处处陷阱的主。

    “除非你说,你是怕我留下后遗症影响你的幸福生活。”江瑜戏谑,把“幸福生活”几个字咬得暧昧无比。

    “不要脸。”辛晓月板了脸,“你爱去不去。留下后遗症,或者直接挂了最好。”

    “你的男人,你不心疼。”江瑜顺着话就说,“若有三长两短,你就守寡了。”

    “呵呵。男人就像春天里的韭菜,收割一茬又一茬。这世上,啥都缺,就男人不缺。你不注意最好,天空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没你挡着,兴许我能收更多的好男人。”辛晓月看他胡扯,也是自然而然口没遮拦。

    “你敢。”江瑜语气威胁。

    “你都不爱惜自己,我有什么不敢?”辛晓月说话越来越放肆,丝毫不拘谨。

    “反正,你答应我的事,不能反悔。你要敢反悔,你跟谁一起,我就把谁干掉。”江瑜耍横。

    辛晓月看他耍横不讲理这样子中气挺足的,应该是没大碍,便说:“随你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说着就转身要出去,江瑜看她要走,喊了一声:“辛晓月,不许走。”

    辛晓月扭头,看将江瑜正要掀被子,她想到之前在揽月居,他说过最喜欢一丝不挂地睡觉。她本能地捂住眼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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