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2章 我对你想入非非（32）
姚雨菲几乎是冲出家门的，姚子望问她去哪儿她都没时间回答。
走前，将姚子望丢在鞋柜上的车钥匙拿着，说借一下，但她说的太急，姚子望甚至都没听清。
一直到坐上车子，姚雨菲才长长呼出一口气，目光在自己手腕的位置看了一眼，然后启动了车子。
大雪初晴，街道上的车子不少，姚雨菲耐着性子开了半个小时，终于抵达欧翔所租住的小区。
这个小区在老城区，虽然不算偏僻，但真的设施非常差，姚子望觉得，她回头得跟屈玉琢说一下，能不能给欧翔涨点工资，让他有钱租个稍微好点的地方。
车子停下，无巧不巧的是她上次撞车的位置，姚雨菲沉了口气后，打开了车门。
最开始，她还是一步步的走着，走着走着，那步伐已然变成了跑。
路过小区里一个老太太，老太太还好心提醒，说地上滑，让她慢点儿。
她急急地跟老太太说了谢谢，就再次跑了。
很快，很快就看到了欧翔所住的楼栋，一楼很好认，一眼就看到。
门关着，但人应该在吧，来的路上，她有给姐夫屈玉琢打电话，屈玉琢说已经临近年关，他已经给欧翔放了假。
所以，他应该是在家的吧。
终于到了房门前，她压抑着心口处狂乱的跳动，抬起了手。
只微微顿了片刻，便敲响了房门。
在门前略等了会儿，但里面，却没有丝毫的回应。
她凝眉，再次敲门，还是没人回应。
她诧异，难道不在家？怎么会？
她拿起手机，迅速找到欧翔的号码，拨过去。
电话那端，却提示关机。
怎么回事？
她再次敲门，甚至高声喊了几声，可是，没有任何回应，一点回应都没有。
所以，欧翔去了哪里？他已经放假了，不在家里呆着，还能去哪里？
正皱眉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小姑娘，你是来找小欧的吧？”
姚雨菲怔了怔，转过头，却见是此前提醒她走慢点的老太太。
她忙问：“奶奶……您……您认识欧翔吗？”
老太太说：“自然认识的，他租的房子就是我家的……瞅瞅，我家就住在那边的一楼，不算太远。”
姚雨菲点点头：“这样啊，那奶奶，您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问这句话时，姚雨菲是真的没有抱什么希望，毕竟欧翔出门，也不大可能告诉房东他去哪里。
没曾想老太太立马道：“他啊，他走了啊……昨晚上八点多钟来了我家一趟，还给我买了点年货呢，说他晚上就离开t市了，我问他去哪儿，他也没说，我就嘱咐了他几句，他就离开了……”
姚雨菲怔住：“他……他离开t市了？”
“是啊……”老太太说：“其实，还挺奇怪的，他租我这房子也有差不多两年了，去年过年也没见他要去哪儿呢，我问他过年怎么不回家，他还说没有家呢……不过也许今年，就有了家呢，前段时间不还跟一个挺漂亮的姑娘住一块了么？”
姚雨菲眸子轻颤，只觉得心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了什么一般。
去年还没有家，今年……有了家吗？
因为那个叫皇甫清的人吗？
所以今年，是跟着皇甫清一道回家过年了吗？
姚雨菲垂下眸子，扯唇一笑，那个笑有点苍白，甚至脆弱。
睫毛几乎瞬间染上了湿润。
她后退一步，然后踉跄着转身离开。
老太太在背后问她：“嘿，姑娘，你找小欧什么事啊？你要他电话不？我这儿有……”
姚雨菲就像没有听到，整个身子站在一片还未化完的雪屑里，显得极其单薄，柔弱，让人心疼。
啪嗒——一声，像是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睫毛上掉了下来，她怔了下，跟着轻笑。
姚雨菲啊，你真特么没出息！
……
起个小时的火车，加上晚点的半个小时，整整七个半小时。
欧翔是一路站着过来的。
夜晚的车厢比较安静，周围许多人在昏昏沉沉中打着盹儿。
而欧翔，始终那个位置站着，身量笔直，和周围一圈的萎靡不振，完全格格不入。
旁边有个十**岁眉清目秀的小姑娘，从他一上车就时不时的往他身上看。
小姑娘应该是比较害羞，看也是偷偷的，甚至不敢主动搭讪。
一直到坐了三个多小时后，车子在一个车站停下，提示会停靠十分钟左右，小姑娘看见窗口有卖早餐的，便想下去买杯豆浆再上来。
她从欧翔身边走过，洗发水的香味让欧翔下意识的看了一眼。
也没多想，就是让他想起多年前第一次遇见皇甫清的情景里。
似乎刚注意到时，也是因为洗发水。
他收回视线，淡淡的看向窗外。
早上五点多钟，天还灰蒙蒙的，但车站口不少人在排队准备上车。
很快，原本拥挤的车厢内挤进来一些人，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光头男人，在原先小姑娘的位置坐下了。
欧翔看了男人一眼，也没说话，位置空着，暂时坐会儿也不是什么大事。
大概七八分钟，小姑娘提着早餐回来了，然后就看见了坐在自己位置上的中年男人。
心口吓得一跳，主要是这男人的面相实在不怎么好。
可是自己的座位不能就这么被占啊？她的包还在旁边放着呢。
小姑娘小声道：“叔叔……这个位置是……是我的。”
男人眯起眼睛看她：“你说什么？”
小姑娘吓得一个哆嗦：“……这个……这个位置是……”
“你以年纪轻轻小姑娘，不懂得尊老爱幼吗？给叔坐会儿怎么了？或者说，你想坐在叔的怀里？”
小姑娘吓得不行，整张脸都红了。
周围人听到，都纷纷皱眉，却又不大敢惹事的美人说话。
小姑娘无辜的站在边上，眼泪都快出来了。
“叔叔，我……我……”
“把座位让给她……”一个清淡低沉的男子声音传来。
中年男人眯眼看过去，然后就看见了站在自己边上，一个清瘦单薄，但却不让人觉得羸弱的年轻小伙子。
第2103章 我对你想入非非（33）
中年男人笑：“啧啧，怎么？这是你的位置吗？你让我让我就让？你谁啊你！”
欧翔薄唇淡淡，随即淡定的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两分钟不到，列车警过来了，那中年男人以寻衅滋事被带走了。
小姑娘重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她看向欧翔，脸上红红的，说：“……谢谢你。”
“没什么。”
不过是打了个电话，在他眼里还真的是没什么。
小姑娘的脸却更红了。
刚才太害怕，没注意，现在觉得，这个帅哥声音也很好听呢。
小姑娘是个妥妥的声控，整个心都要化了。
她想起什么：“哦，对了……”
说完，她将手中的其中一个袋子递给欧翔。
欧翔眯眼。
小姑娘：“唔”了一声说：“我刚才……去买了早餐，不小心买多了……”
任谁都看出来，这显然不是不小心买多的……
这般萍水相逢，而欧翔因不是十年前那个单纯懵懂的偶像。
他薄唇微动，说了声：“不用，我不饿……”
顿了下，又补了一句：“谢谢。”
小姑娘脸依旧很红，笑着道：“嘿，你不吃我这就浪费啦，这还热着呢，也不值钱，再说你刚才还帮了我呢，就当我感谢你的，行吗？”
小姑娘说完，一只手固执的举着。
欧翔叹气，到底是接过了小姑娘的袋子，说了一声：“谢谢。”
小姑娘笑笑：“趁热吃呀……”
欧翔“恩”了一声。
喝了一口豆浆，没有加糖，看出来小姑娘的用心。
有点干燥的嗓子，有了点点湿润。
小姑娘开心的很，一边吃着包子和这都将，一边问欧翔：“嘿，你是不是军人呀？”
能够这种姿势站立，还维持那么长时间的，正常人不太可能。
欧翔点头，说：“恩……以前是。”
小姑娘立马两眼发光：“真的呀，好帅啊……我最崇拜军人了！嘿，你说以前是，那你现在是退役了吗？那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呀？”
欧翔垂眸看了一眼小姑娘。
小姑娘似乎也觉得自己问的问题太多了，脸上一热，说：“对……对不起，我就是有点激动……我的意思是，我很崇拜军人，所以很激动……”
欧翔“恩”了一声，说：“军人也不过是一份职业，没什么可崇拜的。”
小姑娘：“……”
她笑了下：“……可我就是很崇拜呀，我觉得崇拜你们，比崇拜那些流量明星强多了，而且，你长得很帅呀……”
欧翔眯眼。
小姑娘被豆浆呛住了，给吓得。
欧翔抬起头，不看她了。
心里捉摸着，自己有这么可怕吗？
之后，一直到喝完豆浆吃完包子，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天渐渐亮了起来，车厢也从此前的安静，变得喧嚣了起来。
很奇怪的，在大半夜清醒非常的小姑娘，到了白天反而来了睡意，居然睡着了。
就这么的，睡了差不多三个多小时。
再次醒来时，车子又不知道行驶了多久。
但小姑娘发现，欧翔不见了。
她诧异的在拥挤的人群里寻找着，可找了半天，一无所获。
难道已经下车了？在自己睡着的时候？
小姑娘有点懊悔，心想为什么自己偏偏在那个时候睡着。
真是猪，那么吵的环境下都能睡着吗？
笨死了！
小姑娘并不知道，欧翔其实不是个喜欢道别的人，也不喜欢这种带着别样感觉的萍水相逢。
大街上，来来往往那么多人，谁和谁擦肩而过，似乎都是一种缘分，但能坦然的说上几句话，聊一聊生活的，却真的是那般的少。
他的人生也习惯了是一条线，朋友很少，与人之间哪怕产生交集，都是淡淡的，不易察觉的相处。
不被打扰，也不打扰别人。
至少是，尽可能做到如此。
所以，趁着小姑娘睡着的时候，他换了车厢。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欧翔抵达目的地，阔别了他已经好几年没有回来的所谓家乡。
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但这些变化中，却还残留着许多似曾相识的种子。
他提着行李下了车，出站之后，寻了个地方吃了不知道算午饭，还是早饭的饭。
无法，毕竟那个时候才上午十点左右。
可是，肚子很饿。
小姑娘的那两个包子一杯豆浆，也就女孩子的饭量，真不够他吃的。
吃了饭，就打了一辆出租车，去了汽车站。
从汽车站，又找到回村的那辆公共汽车，买票坐进去。
他选了最后一排，不被打扰，也不打扰别人。
就这般的，在公共汽车上又辗转了差不多三个小时。
下午快两点，终于抵达了那个记忆中的村子。
许多的记忆，似乎还清晰着，但也有许多的记忆，逐渐模糊了。
但依旧，没有任何归宿感……
对这里，他没有归属感。
……
接到皇甫清的电话，是欧翔回到自己家的第三天。
那天他刚收拾好东西，已经买了去章程家的火车票。
是今天下午五点多的。
但考虑到时间，他决定吃过中饭就出发去火车站。
没曾想就在那时接到皇甫清的电话。
皇甫清说：“你回老家去了？”
欧翔那时正站在一棵树下，目光望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墩，“恩”了一声。
皇甫清道：“你这人还真是……回老家了也不跟人说一声……你知不知道那个小姑娘因为你都成啥样了？”
欧翔眯眼：“什么？”
皇甫清叹气：“算了……你这固执性格跟你说那个也没用……说说你地点吧，我去找你，我也回来了。”
“你回来了？”欧翔似乎不大相信，皇甫清已经好几年没回来了，怎么会突然回来？
皇甫清道：“是这样……我爸去世了。”
……
见到皇甫清时，欧翔直接带着行李的。
皇甫清看到：“不是吧，我这刚回来你就要走啊？”
欧翔“恩”了一声，说：“还要去别的地儿……”
皇甫清也不多说，便道：“成吧……我爸三天后下葬，到时候我也回t市了。”
欧翔没说话，皇甫清开始点餐。
第2104章 我对你想入非非（34）
虽然几年没回老家，但皇甫清对家乡的一切依旧轻车熟路。
点完了餐，她说：“我刚才去后厨看了一眼，厨师还是那个厨师，没变，如果技术没下降，味道应该不会差太多的。”
欧翔点了点头。
皇甫清盯着他看了几秒，问了句：“怎么好端端的想到回来了？”
皇甫清和欧翔相识十年，虽然彼此见面甚少，哪怕是电话短信都很好。
但很奇怪的，哪怕就那么偶尔的联系几次，他们也觉得对彼此算很了解的。
至少皇甫清是这般认为。
欧翔自从十六岁去当兵，到现在，也有十年了，这十年时间，他回来的次数并不多。
最开始，是没机会和时间回来，后来，他就不大想回来了。
木匠去世时，欧翔是将他跟他早些年去世的妻子合葬在一起的。
他每年都会打一笔钱给那个他从未见过面的养母的家人，让其替代他偶尔顺便祭拜一下。
十年如一日。
其实皇甫清也觉得欧翔真的不用再回来了。
这个地方偏僻，落后，落后的不止是经济，还有人的思想。
十年前，她从这儿走出去，欧翔也一样从这儿走出去。
他们很幸运的坐上了同一列火车，同样的方向，去追逐不同的远方。
皇甫清走了后，的确是没打算回来的，倒不是一次不回来，但真的回来的次数非常的少。
也不是什么特殊的原因，主要是，他们村里如她这般大的，出去打工两年回来，基本就嫁人了。
结婚年龄十**岁是很常见的。
像她这样二十五岁还没嫁人的姑娘，真的算非常大龄。
她不希望每次回来都跟父亲因为相亲和被相亲，结婚与成家的问题上反复纠缠。
三年前，皇甫清因为莫名被订婚的事儿，跟父母闹翻，然后整整三年没回来。
当然每隔一两个月，她还是会打钱给家里，但真的，不怎么联系。
现在如果不是她父亲突然去世，她也未必会回来……
而欧翔……
皇甫清从不觉得欧翔是个寡情薄凉的人，但她必须要承认，欧翔对这个所谓的家乡，没有任何归属感。
他跟这里格格不入，同时这里的人，也觉得他格格不入。
不似一个世界，那便彻底不要回来了。
想要怀念的人，藏在心里怀念就好，未必需要回来，不是吗？
可欧翔今年却突然回来了……
再联想到那日她去老羊酒吧喝酒，看见卡座里喝的烂醉如泥的姚雨菲，皇甫清觉得，这两者之间，或许有点关系吧。
欧翔那边垂着眉，他的长相轮廓很深邃，眼窝深陷，眉骨挺立，尤其是皱着眉的时候，整个人都给人一种阴郁不可靠近感觉。
可那份不可靠近，偏偏又不似高冷，反而很多情况下他还会给人一种安稳和踏实的感觉。
皇甫清想，那或许就是军人气质所致吧。
几乎是过了好一会儿后，欧翔才淡淡开了口，说：“没什么，就是很长时间没回来了，想回来看看……”
“那你现在要离开，是回t市吗？”皇甫清问。
欧翔摇头：“不是……”
皇甫清皱起眉头：“那是去……部队？”
欧翔终于抬起头，幽深的视线落在皇甫清身上。
皇甫清被他看的轻咳一声，道：“不是吗？可你除了t市和部队，应该……应该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吧……”
她知道欧翔退伍了，但回去看看战友，也不是没可能。
欧翔的眸子又垂下来。
睫毛投下一小片的阴影，让他的眼睛显得更加的深邃，难懂。
他摇头：“不是……不过，的确是去看望一位战友。”
皇甫清笑了下：“我就说嘛……”
服务生上来，送上了餐具和其中一个菜，皇甫清催促剩下的菜上快点儿。
服务生应下了，转身离开。
皇甫清问了句：“能喝酒吗？”
欧翔摇头：“待会儿要坐挺长时间车，不了。”
皇甫清点头，不再多说，要了热饮。
毕竟是小地方，所谓的热饮不过是瓶装饮料放在开水里泡着的，但，也足够了。
“那今年是在战友家过年吗？”皇甫清地给他一副餐具，问了句。
欧翔本想说不是，但说了后，指不定皇甫清又要问，那在哪儿过年。
他不喜欢在这样的事情上纠结，于是点了下头：“恩。”
皇甫清笑：“那挺好的，总比一个人过年强。”
欧翔抬眼看了一眼皇甫清。
心想，如果不是她爸去世，她今年怕是要一个人过年吧。
不过，长辈去世，到底还是一件难过的事情，这个年，估计也过不好了。
不知道皇甫清是不是有所感，一边喝了一口饮料，一边道：“我爸的情况，其实我早就准备好了，两年前查出的，肺癌，当时医生还说能撑个一年就不错了，但是他撑了两年，最开始，我不知道，后来我知道了，所以就拼命挣钱，想给他攒手术费……”
皇甫清笑了下，但眼神却是哀伤的：“可惜啊，我到底是没有攒够，他也没有等到我攒够……虽然医生说，即使手术成功率也非常低，可是成功率低，不代表不会成功，是不是？”
欧翔的眉头轻微皱起来，说：“别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皇甫清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调整情绪，说：“放心，我知道，我想得开……你不用安慰我。”
欧翔于是不说话。
这个时候，服务生又端上来两个菜。
皇甫清连着汤一共点了五个，两个人吃，算丰盛了。
她笑着，举起手边的饮料，说：“行了，不说不开心的事儿……说起来，这还是我俩第一次在家乡的餐馆吃饭吧……啧啧，十年磨出这一剑啊！”
欧翔跟她象征性的碰了碰饮料瓶子，喝了一口。
一口结束，皇甫清的情绪已经调整的差不多了。
她看着欧翔，问道：““喂，不说我的事儿了，咱说说你……”
欧翔眉眼微闪，像是无意识提高了某种警惕。
但他没吭声。
皇甫清：“那个女孩儿……你真打算就这么放弃了？”
第2105章 我对你想入非非（35）
欧翔的眉头几不可闻的皱了下。
皇甫清叹气，说：“我也不知道你俩发生了什么，但女孩儿……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一句话概括的话，就是她这几天状态及其不好，非常不好……”
欧翔薄唇微动，片刻后，才道：“过段时间就好了。”
“那你呢？”皇甫清问：“你过段时间能好吗？”
欧翔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皇甫清却没打算放过他，继续道：“欧翔，你我认识十年，我对你不能说百分百了解，但绝对是你身边为数不多还算了解你的人……你这种人，真的很难爱上一个人的，很难很难，你懂我什么意思吗？”
“你的自我保护能力和警惕性都太高了，尤其是最近两三年，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形容，这么说吧，如果我跟现在的你在十年前的火车上相识，我们根本不可能有之后的十年……”
欧翔垂眸，而这个时候，服务生又来送菜了。
最后的一菜一汤总算被端了上来。
皇甫清看着他，多少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可她的话也只能点到为止。
欧翔是个聪明人，想通了便知道怎么做。
而且，她也不想在这种时候说太多影响心情的东西。
她用小碗盛了点汤递过去：“喝点儿吧，外面挺冷的。”
欧翔接过去，说了声：“谢谢。”
皇甫清自己也盛了一碗，喝了一口，点头：“味道还不错，厨师的水平没下降，挺好。”
欧翔笑了下。
……
姚雨菲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应该说是特别没出息。
欧翔失踪了之后，她告诉自己，人都走了，你就认了吧。
肖想什么呢？人家根本没看上你，醒醒吧。
但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恍然意识到这次的失恋，是真的失恋了。
那伤心和难过，便开始成倍成倍的生长了，止也止不住。
于是，许多时间，她都泡在老羊的酒吧，老羊不堪其苦，让方愚将姚雨菲给弄走。
方愚耸肩，表示自己毫无办法。
当然偶尔，姚雨菲也有挺清醒的时候，可那清醒时，还不如醉着呢。
比如那日，他一早醒来立马打电话给正在给小不寒喂奶的姚子望。
——“姐，你打个电话给于东东，让他回来吧，我要跟他订婚！”
姚子望：“……”
姚子望自然不可能顺着她的话打什么电话。
而且具体的情况她也从屈玉琢那儿了解了一点。
虽然欧翔和姚雨菲之间给她的感觉，的确差别很大，但她心里，还是感情最重要。
而且，欧翔也没有那么差。
果然，刚过了三个小时不到，姚雨菲又来了电话，说：“算了，姐你还是别打了……”
姚雨菲的这一系列反常，姚仲天自然不大注意，但是胡叶青却是每分每秒都盯着。
她心里有点不大放心，特地去查了下。
第一嫌疑人方愚，胡叶青很快排除，方愚几乎每天和姚雨菲呆在一块儿，哪里像是惹了女儿的人。
于东东也不大可能。
女儿跟于东东压根不算熟悉，当然也无所谓什么惹到不惹到了。
那剩下唯一的可能，只有那个欧翔了。
可是胡叶青很快从反馈来的消息处得知：欧翔不在t市。
胡叶青的心口噔的一下。
原本还怀疑呢，这下简直铁板钉钉了。
因为欧翔离开t市的时间，跟女儿有如此“反常”的时间，极其吻合。
果然，让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胡叶青急得不行，可也没法采取什么措施，便只能不停的打电话给于家那边，早点将于东东给找回来。
只要女儿跟于东东订婚了，那这事儿差不多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这是欧翔离开t市的第四天，一大早，胡叶青便接到了美国于家来的一通电话。
电话里，胡叶青终于等来了她一直等待的一个好消息：
——于东东，他回来了！
胡叶青简直心脏都激动的要跳出来了！
可她这边还没来得及继续高兴，于家人又说了一句话：
——他带了个女孩儿一块回来！
胡叶青呆住了，啥意思？于东东带了个女孩儿一块回来。
然后呢？意思是于东东有个新人，打算跟她女儿退婚的意思？
不……还不到退婚的地步，毕竟婚都没订……
可是……可是这不对啊！
胡叶青立马道：“于夫人啊，不是我这人较真啊，东东跟菲菲的婚事，都是两家早就商量好的，你们这……先是东东逃婚，现在东东又带来了一个女孩儿，这怎么说都是对我们姚家，对菲菲不太负责任的表现，甚至对菲菲名誉都是有一定损失的……”
于家那边也是万分无奈，说：“姚太太，您说的我都明白，但是东东这孩子向来不服管教，否则也不会不顾我们的反对回国去创业，而且他带回来的这女孩儿，我这边是真的不好说什么……实在是对不起了！
不过您放心，老于那边已经让正南起草了合同，打算将我们明年初准备投的银湾项目，交给书宴来做……对外，我们也会告知媒体，澄清这件事的，绝对不会给菲菲带来任何负面影响。”
银湾项目？
胡叶青自然知晓。
那是儿子姚书宴近期得到风声，打算明年极力争取的一个项目。
如果能够拿到，对国外分公司彻底打开国外市场，会如虎添翼，未来发展起来，只怕比国内姚氏总公司还要盛。
当初她撮合女儿和于东东的婚事，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想为儿子拉拢这个项目。
没有想到，现在就被于家这般铁板钉钉的许诺下了。
顿时，胡叶青一句话都说不出。
一直到电话挂掉好一会儿后，她才恍然想起什么，去找了丈夫姚仲天。
丈夫那边似乎也刚挂掉电话，她听出来，丈夫是跟于万里通电话。
胡叶青等着电话挂断后，才转眸看了一眼胡叶青。
胡叶青薄唇动了下：“真的……真的没戏了吗？”
“知道于东东带回去的那女孩儿是谁吗？”
胡叶青摇头，不知道。
“是靳亚萌。”
胡叶青一怔：“你说的是……？”
姚仲天：“没错，就是上过美国财富时代专访，被称为‘美学金融家’那个斯密斯先生的养女，靳亚萌。”
第2107章 我对你想入非非（37）
方愚也不想多说什么了，为了结束对话，只能答应胡叶青今晚暂留姚家一晚了。
胡叶青心满意足的走了，方愚则是进了胡叶青给他安排的客房，关上门后，就打了个电话给老羊。
老羊那边估计人在酒吧里，没听到声儿，好一会儿才接起电话。
电话那边群魔乱舞聒噪的很，刺的方愚神经突突突的疼。
一直到一分钟左右，周围才安静下来，应该是老羊进了包厢。
老羊问：“什么事儿啊兄弟，这个点来电话？想来喝酒直接来就是，给你留着地儿呢！”
方愚叹气，说：“不去了，我……我正在姚家呢！”
老羊那边反应了下：“姚家？你在姚家做什么呢？这么晚了还不回来？别是打算在姚家过夜吧？”
方愚：“你说呢？”
老羊眨眨眼：“啊？真的过夜啊？……哎，不对，你过夜就过夜，也不算啥太稀奇的事儿吧，那你打电话给我做什么？不自在？还是怎么地？”
方愚：“是这样，刚才……刚才菲菲妈妈跟我说了些话，我觉得她……她似乎想撮合我跟菲菲……”
老羊：“…………”
几秒钟后：“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方愚听着那笑声，不由得眉头皱起：“嘿，你……你啥意思啊？有那么好笑吗？别笑了……我让你别笑了你听到没！喂，你个臭小子……”
“好好好……好，我不笑了……噗哈哈哈……我不笑了……哈哈哈……”
方愚：“…………”
一直到差不多快一分钟后，老羊的笑声才停下了！
方愚：“怎么？笑够了？”
老羊依旧忍着笑，说：“兄弟……你，你也别怪我哈，我也不想笑，我就觉得你这守了**年，终于等来丈母娘的一句肯定，挺难得的，算得上十年磨一剑了吧，这简直……简直……哈哈哈哈……”
“你还笑！”方愚拧着眉，压抑着怒气吼了声：“你小子敢再笑一句，我特么跟你绝交！”
老羊：“…………”
顿时憋住，不笑了。
方愚那边轻轻呵出一口气，才道：“老羊，咱说句真的……你觉得我……我跟菲菲，有可能吗？”
老羊：“？？？”
反应了下，像是没听懂方愚的意思：“你……啥意思？”
方愚压着脾气到现在，也懒得拐弯抹角了，直接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去追菲菲，你觉得我有戏么？”
老羊：“…………”
完蛋，他觉得自己又要憋不住笑了。
结果那边又传来方愚的声音：“那个叫欧翔的……我跟他直面对过不是一次两次了，我得承认，他虽然许多方面比不上我，可我也有许多方面比不上他……我长这么大，也算是个挺心高气傲的人吧，不管外表和学习，我都不算是非常差的，不能说是人人称赞的‘别人家的孩子’，可放长辈眼里也算是一根正苗红一青年不是？
可我……可我在那个欧翔面前，却感觉有点自卑……我说不上来我为什么要自卑，也说不上来他究竟哪儿比我好，可那种自卑就像骨子里存在一般，磨灭不掉，上一次，也就是欧翔离开前吧，来找菲菲，说要还东西……
或许是还吧，但我觉得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只是潜意识里，想来跟菲菲道个别，想在走前，再看看她……”
方愚笑了下，笑意有点轻，甚至脆弱。
他说：“也就是那天，欧翔跟我说，我不适合菲菲……他说我太顺着菲菲了，这么多年，我因为菲菲改变了我自己，从未想过去影响菲菲让菲菲改变，他说我可以继续这么下去，但前提是我得有那个能力保护好菲菲一辈子……”、
方愚深吸一口气，说道：“老羊，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能力，我很茫然，胆怯，以及……害怕……所以老羊……你告诉我，如果我去追菲菲，我跟她之间，有……可能吗？”
……
从家乡坐上火车，又是**个小时的颠簸，欧翔终于到了章程所在的城市。
但和他同样的情况，章程父母也是农村人，辗转过去也需要两三个小时。
欧翔没有着急去，他先在火车站找了个旅馆住下，吃了顿饭，洗了个澡，踏踏实实的睡了一觉。
醒来时摸手机看了一眼，有皇甫清的一条未接电话，还有一条短信。
问他到了没有，报个平安。
欧翔没有回电话，直接发了个短信过去：“到了，安。”
皇甫清直接一个电话就过来了：“你到了？刚才干嘛呢？”
欧翔道：“睡了一觉。”
皇甫清松一口气：“那成吧，你好好休息。”
欧翔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然后，他看了一眼窗外，天刚亮没多久，天空雾蒙蒙的，天气不算多好。
不过这个城市没下雪。
他拉开行李箱，将剩下的一些土特产之类拿出来。
用准备好的袋子装着了，放在一边。
然后起身洗漱，提着袋子就出了门。
在路边随意找了家早餐店吃了点东西，吃饭过程中，顺便问了老板去章程家那边的公交路线。
付了钱后，便直接去公交站等车。
按照老板的指路，转两次车，可以抵达章程家附近的一个集镇，之后再步行二十分钟左右，就可以抵达章程家所在的村庄。
如果幸运，也许能够打到车，但也只是幸运的情况。
等了约莫十分钟，终于一辆公交车停下，欧翔抬脚上了车。
因为他来得早，车里没几个人，但他依旧选了最靠后的位置坐了下来。
就这么颠簸着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车子在一个三岔路位置停下，欧翔下车。
通往村镇集市的车子不多，欧翔等了十几分钟等不到车，忽的一辆私车开过来：“喂，兄弟，去哪儿呢？拼车不？”
欧翔一看，便知道这是黑车，但眼下，似乎也等不到别的车。
他正犹豫着，后面车窗突然被人降下来：“天哪，军人哥哥，是你啊！”
欧翔眯眼，看过去……
第2108章 我对你想入非非（38）
现在的欧翔，其实不大相信缘分，也觉得缘分是一种太玄妙的东西。
比如说他跟姚雨菲，按照旁人看，那必然是有缘分的，可他自己却觉得真不算。
如果一定要说，大抵就是网上说的有缘无份。
但他是真没想到自己跑到这地儿来，居然还能碰上火车上遇到的那个姑娘。
他一时有点发怔，半晌没反应过来。
一直到后车门被打开了，女孩探出圆圆的脑袋，一双大眼睛眨巴着：“嘿，军人哥哥，你不认得我啦？我们之前在火车上见过的，我帮了我，我请你喝了一杯豆浆和两个包子……”
欧翔薄唇微动，他自然是认识的。
记性没那么差。
前面的司机听罢，忙道：“哟，是熟人啊，那敢情更好了，兄弟，上车呗，我这一趟就不拉别人了，只拉你俩你看成不？”
主要是这会子大街上，还真没什么别人。
这个地方拉车，人不算特别多的。
欧翔看了一眼司机，说：“后车厢锁开一下。”
司机忙殷勤的应了一声，还要解开安全带下来帮忙，被欧翔阻止。
欧翔道：“不用，我自己来。”
司机讪讪收回手，心想刚才这小姑娘喊这人‘军人哥哥’，看着人气质，还真有点军人的意思。
军人保护老百姓天经地义，那点儿东西，的确不需要自己去帮什么忙。
东西放好之后，欧翔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司机问了地址，欧翔回答：“去章店。”
司机还未说话，后面的小姑娘首先叫起来：“天哪，军人哥哥，你去章店啊，我也是去章店的！”
欧翔：“……”
司机笑着：“真是巧啊，省的我绕路了，咱直接走，直接走了哈！”
司机启动车子。
后面的女孩探着身子，看着欧翔的侧颈，问道：“军人哥哥，你去章店做什么啊？你是章店人吗？可是那次火车好似不经过章店啊，你怎么会来这里啊？嘿，军人哥哥，你怎么不说话？”
欧翔没回头，声音淡淡的道：“没什么……来看看朋友。”
女孩点点头：“这样啊……”
随即又笑起来：“我是来看我姥姥的……不过我姥姥不住在章店，她家在县城，我现在是要去看我一个大学同学，她老家就是章店的，我觉得我好不容易来了一趟，总得去看看她……啊，对了，过几天就要过年了，我今年不出意外就在姥姥家过年了，因为大年初一是我姥姥八十岁大寿，你说巧不巧啊……”
小女孩在火车上时，还是很拘谨的，话没有现在这般多。
也许是上次欧翔突然离开给她之后带来了太多失落感，以至于当再次见面，那失落感便直接化成了热情和不知所措。
可她说完这一大段话后，又忽的意识到什么，忙又加了一句：“哦，忘了自我介绍……我姓刘，叫刘苗苗，今年十九了，刚读大二。”
欧翔依旧没回头，应了声：“恩……”
或者是觉得这样的回应太简单，他又加了句：“好好读书。”
刘苗苗：“……”
旁边的司机都忍不住笑起来，说：“小姑娘，你可要听你军人哥哥的话啊！”
这话明显调侃了，小女孩的脸不由自主的热了下，说：“我……我学习挺好的。”
后面的声音，几不可闻了……
司机又笑了起来。
刘苗苗：“……”
欧翔的确不太擅长跟人沟通的性格，尤其对没见过几次面的人，更是冷漠的可怕。
不过刘苗苗或许觉得再见到欧翔真的太难得了，特别想了解欧翔更多。
她仔细观察了欧翔，觉得他很年轻，感觉应该不算很大吧。
到底是少女心思，尤其经过火车上的一幕，对欧翔的好感蹭蹭蹭的不知道上升到多少度了。
她很小心翼翼的问欧翔的名字，欧翔也没隐瞒，直接回答了。
刘苗苗捉摸着“欧翔”两个字，说：“好听，我喜欢。”
然后问欧翔，谁给起的。
谁给起的？
欧翔还真是回答不出来。
似乎他记事起，就是叫欧翔的名字。
孤儿院的人说他被捡到时，衣服里夹了一张纸，里面写着欧翔的出生日期和名字。
其他什么都没有。
所以他想，应该是他父母起的吧。
欧翔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刘苗苗也觉得这个问题问的有点奇怪，于是转移话题，小心翼翼的问了句：“那个……军人哥哥，你章店的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这话就差不多等于问，你有没有女朋友了。
欧翔的目光淡淡望向窗外，才缓缓说了句：“男的。”
刘苗苗悬着的小心脏顿时回到肚子里。
她觉得接下来，她应该可以尝试问欧翔要联系方式了。
微信qq电话什么的……
可她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呢，欧翔又淡淡说了句：“战友……已经牺牲了。”
刘苗苗和司机都怔了下，瞬间说不出话来。
之后一直到目的地，车内的空气，一直都是宁静而沉默的。
不过司机倒是好心的将两人往章店的方向松了松，省下了一些脚程。
将两人送到村口，司机才回去。
车费是欧翔给的，直接一张五十的，没有找零，然后就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
刘苗苗要付钱被司机摆手拒绝了，司机开车走了，刘苗苗看着欧翔越走越远，也不敢耽搁，忙追了上去。
“嘿，军人哥哥，你等我一会儿啊……”
欧翔侧眸看他一眼，说：“你不是找你同学吗？”
那意思分明是，你找你同学，我找我战友，咱们进水不犯河水！
刘苗苗说：“我……我是要找我同学啊，我同学跟你……跟你战友是一个村的，我们是同路啊！”
欧翔脚步不停，继续走，问了句：“章店村很大，进村的不止这一条，旁边还有一条，我们未必同路……”
刘苗苗：“……”
轻咳一声：“那个……我同学让我到了给她打电话的，她说她到村口接我，我给忘了。”
说着，她讪讪笑了下，忙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第2109章 我对你想入非非（39）
没一会儿，手机接通了：“喂，小雯，是我……对，我到了，正在往你们村里面走……我走的左边的这条路，对吗？啊……真的是这条啊……嘿，当然是感应啊，我们之间的心灵感应……好的，我知道啦，你快出来，不然待会进了村我可能就要迷路啦……”
年轻女孩语气之中的朝气和生动，是欧翔在部队是没有遇到过的。
但刘苗苗这个样子，也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姚雨菲。
她也是个很活泼，似乎从来没有烦恼的女孩。
但那也是认识他之前的事了……
脑海中想起此前皇甫清对他说的：
——知不知道那个小姑娘因为你都成啥样了？
成啥样了呢？
他其实很想问的，可是，却不敢！
一个字都不敢问！
刘苗苗眼瞅着快走到村里了，待会她同学过来，而欧翔也很快去找他的战友家，两个人再这么分别，下次见面真不知道啥时候。
于是她鼓起勇气道：“那个，军人哥哥，我觉得我们能够碰到两次挺有缘的，我真的很崇拜军人，你能不能给我个联系方式……比如微信什么……”
欧翔转眸看她一眼。
刘苗苗忙道：“哎，你别误会……我就是……就是真的崇拜军人！我保证我一定不会打扰你，我就是……就是想多了解一点你！”
欧翔的脚步不停，声音淡淡的：“我不玩微信。”
“那qq？”
“也不玩。”
“那电话号码呢？电话号码总有吧。”
“我……”
“我都看到你在路上用手机看时间了，没可能没有的……”
“……”
欧翔叹了口气。
正想着是要给还是不给时，一个陌生年轻女孩的声音忽的传来：“妙妙，你怎么跟他在一起？”
刘苗苗一愣，转过头，便看见气喘吁吁跑过来的同学章雯。
刘苗苗眨眨眼，不太明白的样子。
而欧翔已经抬眼看向十几米开外的年轻女孩，哪怕不算熟悉，但那眉眼之中的相似，他也认出来这个人是谁。
——翔子，给你看看我妹妹，她叫章雯，高一了，学习成绩可好了，未来肯定能读一个特别好的大学！
刘苗苗的好友小雯，居然是章程的妹妹……
欧翔垂下眸子，失笑了声。
原本，他还不信这世上所谓的缘分。但现在，是真的信了。
只是有些缘分，是良缘，有些，则是孽缘了。
……
姚雨菲觉得自己妈有点奇怪，自从那天方愚来了一趟家里吃饭，而且还过夜了。
第二天，她原本打算在家里休息休息，母亲居然上前询问她怎么不出门了。
姚雨菲眨巴着眼睛，说：“……我，我在家呆着不好吗？”
胡叶青说：“怎么会不好？自然是好的，就是这快过年了，年轻人总爱在过年的时候出去逛逛走走，尤其是你现在心情……所以真不适合在家里呆着。”
姚雨菲：“……”
她心情不好的事情，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胡叶青跟着又说：“我看这样吧，你打电话找找你的朋友，你们一块出去逛逛街，吃吃饭，看看电影什么的……我看方愚就挺好，人靠谱，跟你认识的也挺久了，他在你身边我也能放心些！”
姚雨菲：“……”
轻咳一声，说：“妈……你……你这是要干什么？没事儿干嘛提方愚？”
胡叶青说：“不是我提方愚，你这几天不都一直跟方愚在一起吗？而且你回国后，也没联系旁的人吧，也就一个方愚了，所以，奇怪吗？不奇怪吧！”
姚雨菲：“……”
没法反驳，因为她妈说的都是事实，她回来后，频繁联系，甚至最多联系的人就是方愚了。
哪怕明知道方愚对自己有心思，哪怕明知道找方愚是不对的，可是除了方愚，她好似也没什么人可找了。
那天晚上方愚的表白，被她随意糊弄过去，之后两个人倒真的开始当那些都没发生过，继续心安理得的当兄弟。
这样其实很不好。
可将近九年的朋友，想要舍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沉了口气，姚雨菲说：“行了行了，我出门，出门行了吧。”
姚雨菲去楼上换了身衣服，拿着车钥匙就出了门。
胡叶青本来想提醒一句：“别开车了，让方愚来接吧。”
又觉得那样的话，就太刻意了，到底是忍住了。
于是，姚雨菲开车出了姚家，在大街上晃悠了一会儿，实在不知道去哪儿，最终还是去了老羊的酒吧。
方愚不在，这让姚雨菲松一口气，但又觉得那口气松的莫名其妙。
老羊给了她一杯咖啡，结果被她拒绝：“来酒。”
老羊轻咳：“……行了吧，你这喝醉了好几次了，还是注意点儿身体，而且上次小鱼儿特地嘱咐过，他不在的时候不能给你酒！”
姚雨菲怔了下，没想到方愚还这么嘱咐过老羊？
老羊瞅着姚雨菲的眼神，也觉得自己刚才那话，有点超纲。
毕竟方愚还没想好要怎么去追姚雨菲，或者要不要追……
当然他的内心毫无疑问是悸动的，这份悸动非常强烈，以至于产生时他都手足无措。
方愚又是个太谨慎的人，他不想靠着一时脑热去做什么决定或者事情，怕伤害了姚雨菲，也破坏了两人那么多年的友情。
虽然那友情，其实已经出现了裂缝。
老羊轻咳一声，道：“菲菲啊，其实小鱼儿……”
“你知道他喜欢我吗？”姚雨菲突然问了句，打断了老羊的话。
老羊怔了下，跟着反应过来，忙道：“知……知道啊，肯定知道啊，小鱼儿喜欢你都喜欢的不行了，喜欢到自虐的地步了……真，真话！”
姚雨菲觉得无比头疼。
仰头喝了一大口红酒。
喝完，脑海中又蹦跶出方愚的那句：
——全世界都快特么的知道我喜欢你喜欢很多年了，也就你一直傻乎乎的认为我将你当成兄弟！
她是真的很傻，也真的没有看出方愚喜欢自己！
一点都没看出来！
“我真的很笨啊……太笨了！”
她失笑了下，又仰头，灌进一大口。
第2110章 我对你想入非非（40）
老羊看着姚雨菲，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意思，张口想要问问，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姚雨菲这边喝完了手中的一整杯红酒，将杯子推到老羊面前：“再来一杯！”
老羊拧着眉：“我说菲菲，真不是我不给你喝，你这段时间喝的的确太多了，对身体不好……”
姚雨菲瞅着老羊，眯眼道：“喂，老羊，你有喜欢过什么人吗？我是说，那种喜欢了很久，或者过了很久之后依旧很喜欢的人？”
老羊有点被问住，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其实要说有，也不是没有。
比如说谭莎莎。
高中那会子两人好上的，也算是山盟海誓过的，彼此是彼此的初恋，约定一起考大学，一起找工作，再一起买房子结婚过一辈子……
老羊觉得是真的喜欢谭莎莎的，因为让他有过这种天长地久一辈子相守感觉的人，只有谭莎莎一个。
哪怕是徐丽丽，都没给过他那种感觉。
可谭莎莎自己却不这么觉得，老羊将她当成白月光，谭莎莎心里老羊撑死一抹蚊子血。
至今对别人提起老羊，都说是自己年少青春时的一时眼瞎。
老羊思考过很多原因，为什么谭莎莎会对自己如此深恶痛绝。
他是真的不知道，可的确，大学刚开学没多久，谭莎莎就把他踹了另觅良人。
而老羊为什么被踹了还对谭莎莎这么念念不忘，老羊自诩深情，甚至大学毕业后酒吧名字都要带上谭莎莎。
可方愚却一针见血的说，他那不是念念不忘谭莎莎，而是念念不忘跟谭莎莎恋爱期间的自己。
老羊揪着这句话思考了很久，竟然有些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而且老羊觉得，在姚雨菲的心里，自己只怕比在方愚心中还不如。
他是真的怕一不小心答错了，让自己的形象更加幻灭。
细细斟酌一番后，老羊才开口，很谨慎的：“有过的。”
姚雨菲一只胳膊垫在吧台上，撑着下巴看他：“是吗？谁啊？别告诉我是谭莎莎啊，我可不信！”
老羊：“……”
得，还没出口呢，就被堵的死死的！
老羊笑着：“不……当然不是，那都是年轻时候的事儿了，哥们走过这么多年，早就往前看了……记得我上次跟你说女孩儿吗？”
姚雨菲眯眼，像是不大明白：“上次？”
“就是我说你还见过的……我最近在追的一女孩子……”
“最近在追？”姚雨菲顿时没兴趣了：“喂，老羊，你有没有看清我的问题啊，我说的是，喜欢了很久，过了很久后依旧很喜欢的……你这还没泡上的妞儿，怎么能算？”
老羊却神秘兮兮：“话可不能这么说……听过三生石吗？说是人啊，有因果轮回的，三生，就是前生，今生，和来生……而所谓爱情的产生，便是因为前生有过未了的情缘，所以今生再次相遇，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既然都有了前生一生的牵绊了，又怎么能说是还没泡上？不但不是，而且还符合你口中的‘很久’。没错吧？”
姚雨菲盯着老羊看了会儿，没想到老羊这歪理倒是说的一套一套的，连佛家的三生石都搬出来了。
她问老羊：“那你还真的挺喜欢这女孩儿啊，不过你说我见过……是谁啊？我怎么没什么印象啊？”
最近来老羊这儿，基本就是方愚他们三个，是真的没遇到什么女孩儿，她的确是不记得。
老羊这边神秘的一笑，带着点得意洋洋味道的说：“那个叫皇甫清的，你还记得吗？”
姚雨菲的整个身子一颤，跟招了雷劈似得，不可置信的看向老羊。
“你……你在追皇甫清？！！！”
老羊笑笑：“是啊，你果然还记得她，是不是挺个性的女孩儿？哥们我的眼光不错吧？”
姚雨菲拧着眉：“不是吧，你……你认真的？”
老羊眨眼睛：“废话，你什么时候见我不认真过？”
姚雨菲想说，我一直看你都是不认真的好吗？
哎，等等，现在的重点好似不是这个啊！
皇甫清跟欧翔不是在一起的吗？老羊去追皇甫清，那不等于给欧翔戴绿帽？
等等，还是不对！
虽然老羊这人挺不靠谱，偶尔还有点小花心，但姚雨菲通过这么多年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不是那种会当第三者的人！
或者说，他不知道？
姚雨菲轻咳一声，问老羊：“可你……你应该没见过皇甫清几次吧？你了解她吗？怎么就要追了？上次如果不是我，你连她名字都问不出来吧？”
老羊却得意的一笑：“那是上次……女孩子嘛，第一次见到异性，有点儿拘谨和警惕心是好事儿，之后我俩碰到过几次，甚至还一块吃了一顿饭，我觉得，她是个挺好的女孩儿，我挺喜欢她的。”
“可是……可是你都不知道她是不是有男朋友，或者订婚结婚了之类？”
老羊却摇摇头：“不可能，她单身，我都送她回家过……她现在住在新民路那边的公寓，她室友也一女孩子，两个小姑娘都单身呢……哦，说起来她那室友长得也不错，如果不是小鱼儿眼巴巴瞅着你呢，我都想将那室友介绍给小鱼儿了……”
姚雨菲：“……”
再次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
她几乎是一把扯住老羊，揪着他的领子喊：“你刚才说什么？你说她……她住在哪里？”
老羊一脸莫名奇妙：“新……新民路啊，怎么了？”
姚雨菲闪着眼波，胸腔中什么东西在砰砰砰的跳动。
她沉着声，再次问：“你确定……她是住在新民路吗？你确定？”
老羊见她脸色苍白，神情紧张，有点担心：“喂，菲菲，你没事吧？你……”
“你确定吗——”姚雨菲几乎是吼着说出口。
声儿有点大，周围几个客人都好奇的看过来。
老羊连忙陪笑着对周围摆摆手，等到众人转移视线，他才转过头对上姚雨菲的视线：“……我亲自送她回家的，还在她那坐了一会儿……所以，我确定！”
第2111章 我对你想入非非（41）
姚雨菲以最快的速度出了酒吧，手中捏着的，是从老羊那儿要来的皇甫清的号码。
上午十点半左右，天上有阳光，并不强烈，晕照在身上的感觉，也不见得多温暖。
姚雨菲站在车前，仰头看着天空，深吸一口气后，播出了那个号码。
电话那端响了好一会儿，每一秒的流逝，对姚雨菲都是一种煎熬。
她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呼吸的声响，以及心脏在胸腔里跳动的模样。
有飞鸟从干枯的树枝上飞走，弹起肃冷的风，飞过城市喧嚣的街道，然后有隐没在另一片枯枝中。
姚雨菲深深沉了口气，在她几乎快要放弃的时候，电话终于被人接起。
一个清冷的女子声音传来：“喂，哪位？”
不知是不是姚雨菲的错觉，姚雨菲觉得她的嗓子有点喑哑。
姚雨菲忙道：“那个……你好，是皇甫小姐吗？我是姚雨菲，我们见过……在阳光沙滩酒吧，你……你记得我吗？”
其实姚雨菲并不指望皇甫清会记得她，谁会记得酒吧里只接触了十分钟左右的一个陌生人？
虽然她说她在报纸上见过她……
但没曾想，皇甫清居然笑了下，声音平静了几分，说：“恩，我记得你的，姚氏的二小姐，阳光沙滩老板的同学和朋友，对吗？”
姚雨菲忙点头：“对，是我……是我。”
皇甫清应了一声，问：“姚小姐，你打电话来是……有事？”
姚雨菲闪着眼波，斟酌着语言，片刻后才问：“皇甫小姐，我想请问一下，你跟欧翔……你们……你们现在在一起吗？”
皇甫清那边像是愣了下，跟着笑：“你打给我，是找欧翔吗？”
姚雨菲眼眸轻闪，捏着手机的手指骨节收紧。
听见皇甫清道：“不过你找欧翔，为什么不打电话给他呢？你应该有他的联系方式吧？”
姚雨菲一怔！
皇甫清知道她认识欧翔？她知道？
“你……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你跟欧翔的关系是吗？”皇甫清轻笑了下：“我自然知道啊，那家伙……算了，这个时候数落他也没什么用，不过他现在并不跟我在一起，此前他倒是回了老家一趟，但现在已经走了，说是去看战友，过年应该也会在战友家过年吧！”
“战友？”姚雨菲怔了下：“什么战友？你……你知道吗？”
皇甫清摇头：“这个我是不知道的，所以你可以打电话给他问问……哎，算了，我估计你也问不出来，这样吧，我帮你打个电话问问……先挂了。”
皇甫清说完，直接挂了电话，姚雨菲想说什么都没来得及。
不过，她隐隐觉得皇甫清跟欧翔的关系似乎有点不大一样，难道说……分手了？
可分手了还能这么坦然吗？甚至还帮她这个疑似情敌？
沉了口气，姚雨菲站在车前等着，想到自己喝了酒，顿觉得后悔！
又忙打了个电话叫代价，打完后，开始等待皇甫清。
约莫等了三分钟左右，皇甫清才来了电话。
她说：“我刚才给欧翔打电话了，但是他没接，估计有什么事情在忙着，如果你不着急，我晚点儿再打电话给他吧。他昨晚才到目的地，今天一大早天没亮就起了，应该也是很辛苦……不过如果你实在着急的话，你可以查一下下午五点二十左右从x市出发的，具体去哪儿我不清楚，但是他说得坐七八个小时，这么推算的话，应该可以从火车车次查到具体目的地吧……”
皇甫清会这般提醒，是因为她觉得她未必能够从欧翔那儿问出具体地点。
毕竟上次欧翔说的，挺含糊其辞的，是她在之后特意问的，欧翔才随意说上了句。
姚雨菲皱眉听着，忙对皇甫清说了声谢谢。
皇甫清笑：“不用谢什么，毕竟其实我也没帮什么忙。”
姚雨菲眼眸颤了颤，说：“皇甫小姐，我想请问下你跟欧翔……”
“是朋友……”皇甫清说：“不过其实，我是挺喜欢他的，可怎么办，他不喜欢我啊。所以咯，我就放弃了……”
顿了下，她又说：“姚小姐，其实我对你了解不算很深的，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是不是那个适合欧翔的人，但是如果你真心的喜欢他，就勇敢一点，努力一点，将他抓牢了，因为他真的……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姚雨菲闪着眼波，不知道说什么。
那边皇甫清叹了口气，说：“好了，我这边还有点事儿要忙，先挂了哈，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再给我打电话，再见。”
一直到电话挂断了，姚雨菲才怔怔的回过神。
跟着意识到，自己似乎还有一些问题没有问清楚。
比如既然是朋友，为什么会住在欧翔的房子里，甚至还……还占用了欧翔的卧室……
而且，跟欧翔认识十年，那应该是很深的感情吧，这其中到底怎么回事？
她所谓的“朋友”，是一直是朋友，还是曾经交往过，觉得不合适，又重新成了朋友的？
不过这些，似乎此时都不大重要！
眼下最重要的，是她需要找到欧翔！
她立马从通讯录找到欧翔的号码，想要拨过去。
可手指刚要点到拨号时，指尖一顿。
如果欧翔跟皇甫清真的没什么，欧翔却这么对自己，那显然是有意躲避了。
既然有意躲避，那自己这么打电话过去，指不定根本不会被搭理。
要是欧翔再以刻意躲避，直接从那个城市离开了，天大地大，再让她从哪儿找他去？
正在这时，代驾到了，姚雨菲不由分说招呼代驾上车，自己也坐在了车后座。
车子刚启动，她就拨了个电话出去，那电话，是打给自己的姐姐姚子望。
两分钟后，姚子望在电话中反问，口气重满是不敢相信：“你说什么？你要叶明媚的号码？”
“对……姐姐我知道叶明媚挺喜欢你的，你肯定有她的号码的，你就给我吧！”
姚子望深吸一口气，过会儿后才道：“给你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得先告诉我，你要她的号码做什么？”
第2112章 我对你想入非非（42）
姚雨菲跟叶明媚见过几次，但却一句话都没说过，可以说是，不大认识的。
但她却知道叶明媚，也知道她是个挺厉害和富有正义感的女孩。
更知道叶明媚的丈夫顾峥，想要查询什么消息，至少在t市，是非常轻而易举的事情。
哪怕是外地的，也比他们这些普通人，要强太多。
而且欧翔跟叶明媚，也是认识的。
这个时候，姚雨菲也想不到别的人了，只能求助叶明媚。
她自然可以上网查到欧翔可能去的地方，可她不想大海捞针的找。
她想要更具体的消息，更更具体的。
姚子望那边听了姚雨菲的话，皱眉沉吟了片刻，说：“你想去找欧翔？”
姚雨菲怔了下，心口的某个地方，因为听到‘欧翔’俩字，莫名温热了下。
然后，她点头：“是……我想去找他。”
顿了下，又说：“姐，我想他了。”
自从那天晚上两人不欢而散，到现在，好几天了，她没有再找欧翔，也没有再联系欧翔。
度日如年的滋味她体会过，但现在绝对是体会的最深刻的一次。
她不想再等了，她想去找他，她想他了。
姚子望那边怔了下，跟着道：“可是……就算你找到他了，又怎么样？他会接受你吗？会跟你在一起吗？菲菲，虽然我不想打击你，但我必须要提醒你，再有几天就是新年，如果你这个时候走了，而且是去找欧翔，只怕爸妈对欧翔的意见会更大……”
如同一盆冷水立马浇在了姚雨菲的头上，刺激的她一个激灵，她哆嗦着嘴唇，瞬间说不出话来。
姚子望那边叹了口气，说：“菲菲，你还是太年轻了，有些事情也太容易冲动，欧翔离开的事儿我听你姐夫说过，你放心，欧翔会回来的，年后他会去一个保全公司上班，对自己的职业生涯和人生都是有规划的，如果你这个时候突然跑过去找他，说不定会真的将他吓跑了不回来了，毕竟你知道，t市可不是他的家乡，他也未必有什么归属感……”
姚雨菲脸色煞白，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
她哆嗦着嘴唇：“那……那我现在怎么办？姐，你不知道，欧翔骗我，他是单身，他是单身，可他对我说他已经有女朋友了，一次次的拒绝我……”
姚雨菲说着，委屈的不行，眼圈当即就红了。她说：“姐，你说他至于我吗？为了让我死心就这么骗我，我为了回国见他，连订婚的事儿都答应了，他呢，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说完，眼泪就掉下来了。
姚子望那边叹气，姚雨菲从小到大被父亲娇宠着长大，是真的没受到什么委屈的。
人也单纯的很，她哪里知道，欧翔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不过她也看出来，这两人之间，可不是姚雨菲一个人的单相思。
否则，屈玉琢给欧翔放假时，欧翔可能就直接辞职了。
到时候天大地大，姚雨菲就真的找不到欧翔了，彻底的找不到。
欧翔利用现在的假期时间外出，不管去了哪里，大概都是为了整理自己的心情。
或许……姚子望想：或许欧翔看着姚雨菲那般不顾一切的模样，也想为了她，去努力一次吧……
哪怕只有一次！
缓了口气，姚子望才轻轻问了句：“菲菲，你是真的很喜欢欧翔吧？”
姚雨菲吸着鼻子，睫毛上挂着泪珠，说：“谁喜欢他了，谁喜欢他了，我最讨厌他了，最讨厌他了……我这么好他都不喜欢，没眼光！他就是个混蛋，大混蛋！”
姚子望轻笑，这还叫不喜欢？这丫头！
姚子望继续道：“如果你喜欢他，那接下来的一切都听我的，不要去找欧翔，不要离开t市，也不要惹了爸妈不高兴……行么？”
姚雨菲还想再狡辩，姚子望又说：“你听我的……我会帮你们。”
姚雨菲的心口忽的一跳，捏着电话的手指骨节紧了一分。
然后，她轻咬着唇瓣，眼窝处的眼泪又冒了出来，却很坚定，很坚定的“恩”了一声。
……
姚雨菲又回到了老羊那儿。
虽然原本打算去哪儿，她已经忘了。
在老羊那儿喝了一大口冷酒后，她的脑袋清醒了许多。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实在太冲动了，太冲动了。
姐姐说的对，这个时候去找欧翔，真的太不机智。
欧翔这个人，脾气冷淡，性格硬的跟石头似得，绝对不会因为她去了而对她有什么想法。
从她之前几次去找欧翔的惨痛教训中，就可以看出来。
欧翔压根就不是会吃软的人，当然硬的，也未必会吃。
人家说失败是成功之母，姚雨菲觉得自己差不多连续三四次主动找欧翔，直接或者含蓄的表白都有过了。
而结果都好无一例外的被欧翔残忍拒绝。
那也该能总结出点儿失败的经验了。
她仔细琢磨了很久，确定欧翔这种人，估计得靠智取。
怎么个智取法，她一时还没想明白，但她相信姐姐能帮到她。
倒是老羊，看她突然走了，又突然回来，回来后眼圈还红的跟哭过似得，实在不明白咋回事。
刚才他说了什么吗？就说了皇甫清的事情啊。
但皇甫清应该不至于惹哭了姚雨菲吧。
如果不是知道姚雨菲心里有个欧翔，后面还有方愚盯着，老羊都要怀疑姚雨菲是不是喜欢自己跟皇甫清争风吃醋了。
姚雨菲也不搭理他，自顾自的喝酒，老羊想问什么又不敢问。
最终决定，去打个电话将方愚叫过来，自己落得清静。
方愚来的速度很快，因为他原本就打算来老羊这儿坐坐，没想到路上就接到了老羊的电话。
老羊说：“小鱼儿，我说真的哈，你这种追人的态度，别说菲菲不会答应你，就算是我这样的，你都追不上！”
方愚直接一个飞腿扫过去：“滚你丫的，老子不搅基！”
老羊看着直接越过他朝着包厢走去的方愚，愣了下，跟着对着方愚的背影吼道：“你特么……老子难道想搅基？！”
第2113章 我对你想入非非（43）
只怪方愚说话时实在没控制好分贝，或者也是周围没看到人让他瞬间放飞了自我。
可他哪里知道，他这话刚喊完，走廊拐角刚好一个女服务生经过，听到后立马吓得两腿发颤，手里的托盘“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老羊皱眉转过头，那看过来的眼神是个标准的死亡凝视。
女服务生站在那里都快哭了：“老板……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老羊看见是个娇滴滴的女服务生，似乎是上个月刚应聘进来的。
面色终于好了许多，至少将那死亡凝视的眼神给收回来了。
轻咳一声，恢复成往日身为一个老板的高大上形象，说：“是你啊，我记得的，你叫什么来着……”
“老板啊啊啊，你别辞退我，我保证我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不会说……我需要这份工作，我好不容易遇到个不用我陪酒的老板，老板你别辞退我啊………”
老羊：“……”
奇了怪了，他好端端的辞退人干什么？
他可是个和蔼可亲的老板啊！
但是等等，什么叫“什么都没听见”？没听见什么？
老羊镇定自若，笑容和蔼的看着这个年轻的女服务生，问了句：“你怎么了？说说情况，放心，我不会辞退你的……”
女服务生将信将疑的看着自家老板，问了句：“真的？”
老羊点头，真的，无比真，再次强调他是个和蔼可亲的老板啊！
女服务生说：“……那，谢谢老板啊，老板你真好！我保证我会好好努力工作的……还有老板，你放心，我是支持你推倒方先生的，我不歧视同性恋，真的，我为你们的真爱感动，所以你千万别放弃啊，如果你们在一起了，我一定会祝福你们的……”
老羊：“…………？？？”
等等，他怎么听着好像哪里不要太对啊！
方先生？同性……
老羊恍然意识到什么，轻咳一声道：“你……你瞎说什么啊？我跟小鱼儿我们是……”
“我知道，你们是兄弟对么？我知道，你们对外只能称彼此是兄弟……太可怜了，相爱却不能告诉别人，怕被这个社会所不容……太可怜了，老板你们真的不容易，但是你们别怕，广大腐女是你们坚强的后盾，你们一定要勇敢一点，努力在一起啊……洒的红酒从我工资里扣，我先走了老板……老板加油！”
老羊：“…………”
站在原地晃了半天神，才后知后觉的骂了一声：“我靠啊……哎，我说那个谁，你等等……你站住——”
……
这边，方愚已经进入包厢。
原本以为他会遇到酩酊大醉的姚雨菲，没想到姚雨菲只是沉默的坐在窗前，朝着外面看。
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看着，也不像喝醉的样子。
方愚轻咳一声，走过去。
然后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饿了吗？请你吃饭。”方愚轻声说。
姚雨菲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说：“你专门过来请我吃饭的吗？”
方愚顿了下，跟着轻笑：“是啊，感动吗？”
方愚原本以为姚雨菲会找什么理由拒绝呢，没想到她立马站起了身，嘴角还带着柔和的笑，说：“那走吧，我还真是饿了。”
方愚轻咳：“你……”
姚雨菲像是没明白：“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方愚摇头：“没什么……你等我会儿，我去上个洗手间。”
包厢内就有洗手间，方愚说完，直接过去了。
姚雨菲于是继续坐在原来的位置，朝外面看。
……
大概五分钟左右，方愚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手机。
感觉刚才在打电话。
他看着姚雨菲轻笑了下，说：“好了，我们走吧。”
姚雨菲点头：“恩，走吧……”
快出酒吧时，姚雨菲问：“那个，不用叫上老羊吗？”
“不用……”方愚说：“老羊怕是也没空。”
姚雨菲不再多说。
姚雨菲喝了酒，车子直接丢这儿了，坐的方愚的车。
路上，姚雨菲问方愚要吃什么，方愚笑：“记得咱们高中学校门口的那家烧烤店吗？我刚电话订了位置，就去那儿吧。”
那儿，姚雨菲自然是记得的。
和方愚成为朋友之后，两人第一次去吃饭，就是去了那家烧烤店。
她记得，那天还是她请的客。
当然后来，方愚又请她吃了很多次，多数情况下，都是方愚请客了。
姚雨菲说：“你怎么想到那儿了啊？我都没想到……”
方愚眼眸颤了下，跟着轻轻一笑：“没什么……就是觉得那段日子，挺难忘的。”
那时候，她和姚雨菲是哥们，没有欧翔，没有于东东，甚至连老羊都没有……
只有他和她，单纯的日子，单纯的他们。
那是方愚最怀念的时光。
姚雨菲点点头：“这样啊，我也好久没回去了，那就去那儿吧。”
因为是贵族私立高中，地点还挺远的，车子开了将近四十分钟才道。
那时候的姚雨菲，是真的有点小小的饿了。
方愚电话中定了位置，两人直接进门坐定，立马坐下来，各种食材上来了，方愚立马忙活起来。
方愚是那种动手能力很强的人，姚雨菲跟他一起吃这种自己动手烤的东西，基本上都是他来搞定一切。
坦白来说，如果方愚成为男朋友，她不认为是多么坏的选择。
但对方愚，显然是不公平的，而那，不是姚雨菲想做的。
就像以前一样，姚雨菲享受着方愚的“服务”。方愚也很了解她的口味，每一块肉烤的程度，都是她最喜欢的那个程度。
这是跟她认识了快九年的人啊，姚雨菲如是想。
大概吃了一半左右，姚雨菲的肚子已经不那么饿了，她让方愚烤点儿给自己吃。
方愚笑着：“我不太饿，早上起得晚，吃的挺迟的。”
姚雨菲看着他，缓了片刻后，轻声喊了一声：“方愚……”
方愚的动作一顿。
这么多年来，姚雨菲都是喊他“小鱼儿”，很少这么一本正经的喊他方愚。
当这个名字喊出来，方愚便知道，该来的终于来了。
第2114章 我对你想入非非（44）
方愚和姚雨菲认识将近九年，应该是姚雨菲身边，对姚雨菲了解最深的人了吧。
因为了解，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了解，才这般小心翼翼守护。
但也正因为了解，他才成了姚雨菲身边，那个最不可能的人。
他问老羊，他可不可以追姚雨菲？有没有希望追到她？
但老羊能够给他什么答案呢？因为答案会是什么，他自己都深刻而清楚。
何须再问别人？
这两日，他给自己放空思想的机会，想好好想一想，他应该怎么办。
明知道不可能，是不是需要争取一次，哪怕是一次。
就像飞蛾扑向火，明知道是毁灭，但至少死前也是快乐的，不是吗？
但他又十分清楚，姚雨菲性格看似大大咧咧，其实是个内心很脆弱敏感的。
这几日她心照不宣的跟他接触，就像当初他冲动的表白从未发生过。
她自我催眠着，也同时催眠着他。
他在小心翼翼着，她又何尝不是呢？
他终究是败给了自己的心软，他舍不得让她为难。
是真的舍不得。
能够守住将近九年而不显山露水，却在现在这样的时候全盘托出，不过是看到另外一个男人伤她太深太重，而他不忍。
他舍不得伤的人，为什么被别人伤了？
他这般质问自己，但其实，没有答案的。
感情这种事，去谈论对错从来就不切实际，因为爱着，所以哪怕只是稍微的动一下，不是扯出脉脉温情，就是扯出一大片的心痛和无奈。
或者他只是在嫉妒吧，为什么让她如此伤的人，不是自己？
可现在去说那些，都没有意义。
因为抉择权，从来就不在他这里，从来就不在。
他坐在那里，嘴角含着笑，目光淡淡落在姚雨菲身上。
他在等着她，等着她的宣判。
姚雨菲被他看的有点慌张，她垂下眸子，睫毛颤着，脸色居然显出了一丝苍白。
终于，她开口了，声音中夹杂着一丝虚弱，但每个字，却都异常清晰。
她说：“方愚，你能不能……别喜欢我了。”
方愚扯唇淡淡的笑，尤其听着姚雨菲像是祈求一般的语气。
他将一块刚烤好的牛肉蘸了酱料放在姚雨菲的盘子里，轻轻吐出两个字：“不能。”
姚雨菲怔了下，抬眸看向他。
“但是……”方愚再次开口了，声音依旧是温润的，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大概只会将你当成兄弟一般，去喜欢了。”
姚雨菲张了张嘴，喊了一声：“小鱼儿……”
方愚道：“别愣着了，快吃吧，这儿还有一堆没吃的呢，别浪费。”
姚雨菲那一刻，不知道自己什么感觉，胸腔中原本被堵住的什么，瞬间炸开了一个闸口似得，乱七八糟的情绪哗啦啦的奔涌出来。
她吸吸鼻子，眼泪差点给掉出来。
然后她说：“小鱼儿，你真好……你，你最好了。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嫁给你！”
方愚淡淡一笑：“下辈子，可算了吧……我还打算跟我未来的她有下辈子呢，不过……”
他顿了顿，眸子盯着姚雨菲的脸，烧烤架传递出的热气晕绕着他清俊的五官。
“……下辈子，我们还可以继续做兄弟的。”
姚雨菲眼圈一红，眼泪到底是没忍住的掉下来了。
方愚忙拿了纸巾递给她：“好端端的，哭什么，真感动的话，你好好幸福给我看……不然我这炮灰死的可不甘心！”
姚雨菲一边擦眼泪一边道：“你才不是炮灰呢！”
方愚笑：“是，我不是炮灰。那你且当我是个备胎，如果哪天不幸福了，恰好那时候我还单着，不如就来投奔我……都是兄弟，不用那么客气！”
姚雨菲：“……”
伸手将纸巾丢过去：“胡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会将兄弟当备胎的人吗？兄弟就是兄弟，一辈子的！”
方愚将手中的饮料举起来，对她举了举：“行了，我明白了，兄弟……一辈子的。”
姚雨菲立马拿起手边饮料举了举：“恩……一辈子的。”
……
可以和方愚这般说开，姚雨菲是真的很高兴的。
原本不打算喝酒的，太高兴了，便要了一些酒过来，大不了回去找代驾。
而且姚雨菲原本就喝了一些酒，也不在乎多喝一点。
两人一边吃烧烤，一边喝酒，外面冷风呼啸，烧烤店却热火朝天，好不热闹。
吃了会儿后，方愚问姚雨菲：“话说，你跟那个欧翔……想过要怎么办呢？”
姚雨菲嘟了嘟唇，摇头：“没想过……”
方愚轻点了下头，说：“其实我来找你之前，接到了你姐打来的一个电话……”
姚雨菲一怔：“什么？”
方愚轻笑：“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儿，就是跟我聊了下你，虽然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吧，但我也看出来，你姐更趋向于你跟欧翔在一起……怎么说呢，虽然我未必是那个最适合你的人，但是欧翔……我个人并不是多喜欢他，所以我问你姐为什么，你猜你姐怎么回答的？”
姚雨菲沉默的坐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
方愚：“你姐说，因为你喜欢他……你喜欢欧翔。她说这个世界上的人很多，擦肩而过的缘分也很多，但是遇到那个让自己深刻喜欢的人，太不容易了，所以一旦遇到了，就需要珍惜，需要紧紧的抓住，千万别错过了……”
方愚轻轻叹了口气，有点失笑的道：“这大概就是我输给欧翔的原因吧，我跟你认识再久，再喜欢你又如何？都敌不过，你对他的那份喜欢……不过，那些现在都不重要了。毕竟这么多年了，我所习惯留在你身边的方式，就是朋友，兄弟，我习惯了……你也一样，习惯了。所以，我输的心服口服！”
姚雨菲垂着眸子，依旧说不出话。
方愚道：“所以那一刻，我想开了……应该说是，彻底的想开了。所以我今天来找你，一方面是想解开我俩之间的心结，另一方面，也是受了你姐姐的委托，来帮助你的……”
第2115章 我对你想入非非（45）
风吹在脸上有点凉意，远处的田野一片贫瘠，乡村掩映在薄薄的晨雾中，隐隐约约，看不清楚。
欧翔长长吐出一口气，然后转眸看向田野中的一个墓碑上。
乡村没有公墓，多数情况下，不过是一个土堆，但章程去世被评为烈士，上面特地给他修了一个简单的墓碑。
如果不是章家人强烈要求埋在故乡，他现在估计会在市里的公墓里。
但现在，那都不重要，对欧翔来说，最重要的是，章程在这里。
他盯着墓碑上那个穿着军装的男人照片，章程和他同龄，牺牲时还不到二十二。
真的是个很年轻青涩的小伙子，而就是这样一个小伙子，被他害死了。
他的脑海中，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多以前的那天。
周围崇山峻岭，他们缺水少粮，跟上面失去联系，章程的腿受了伤，只用了一条t恤简单包扎，而那t恤，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他背着章程走了三天三夜，依旧走不出这片丛林，他心急如焚，知道如果这么继续下去，章程会死的。
欧翔说：“是我……都怪我，我不该带你走这条路，如果我们走另外一条，说不定已经等到了救援队！”
章程脸色苍白，无力的扯唇笑，说：“真是个傻瓜，如果我们走另外一条，我们现在已经成了两个尸体！”
欧翔皱着眉：“也许……也许……”
章程却摇了摇头：“哪有什么也许……我们在这儿转了这么久出不去，但也没人来追我们，说明对方肯定了我们会死在这里……”
欧翔看了章程，说：“我们走……”
说着就要去扶章程，却被章程挥手挡住了。
欧翔诧异的看向他。
章程干涩的嘴唇动了动，扯出一个笑，脸色苍白的过分。
他说：“欧翔，我刚才说的还不够明白吗？他们认为我们一定会死，所以只要我们中有人成功从这里走出去，我们就赢了……赢了他们，懂么？
所以欧翔，别带着我了……为了我们能赢，你必须走出去！”
欧翔一愣：“你在说什么！”
章程又笑：“欧翔，你是想跟我一起死在这里么？祖国培养咱们不容易，好歹留一个哎……”
欧翔的脸色黑了。
章程颤着染满鲜血的手指，扯开迷彩服的里面。
一张印着全家福的照片被缝在衣服内侧。
章程道：“看到没有，这是我的家人……我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父母没了我，不怕没人孝敬……”
欧翔的眼圈红了，“章程，你在胡说什么……”
章程叹气，说：“欧翔，就当兄弟求你了，放下我吧……等你平安出去，如果能找到我的尸骨，就把我带回家乡好好安葬。如果不能，就将我抽屉里那套军服带回去吧……算一个念想……”
他的喉结滚动了下，又说：“知道么？其实我的梦想是死的时候可以披着国旗……但我这个级别，应该没这待遇吧！”
欧翔眼窝里满是泪水。
他伸手一下子将章程给拽起来：“走……我不会放下你，我们一起离开！”
章程浑身无力的被欧翔拖着，声音都开始虚弱起来：“欧翔，没用的，我支撑不下去了……放下我吧！”
“不放……”欧翔疲惫的身子拖着几乎瘫软没有半点力气的章程，说：“要死就一起死，谁特么还怕死么？我不怕……”
“欧翔，这个时候别犯犟，你这样是对祖国的不负责任，你……”
“别说了，要么一起死，要么一起生，没有别的可能……”
……
就这样，欧翔背着章程又走了大半天，精疲力尽！
两人的体力，都透支到最后了，没有力气，没有一点力气可以走了。
两人靠在一块，章程无力的笑，说：“看来我们真的要死在这儿了……”
欧翔不说话，只是眼神淡淡的看向丛林中的树木。
“欧翔，你谈过恋爱吗？我还没谈过呢……说起来，现在就死了，挺遗憾的。”
欧翔“恩”了一声，说：“是啊，有点。”
“那你觉得你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欧翔原本不想回答，但某一刻，他居然很认真的想了下。
片刻后，他道：“大概是那种……阳光开朗的吧。”、
因为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岁月中太久，他是渴望阳光的。
所以当初看见热情开朗的皇甫清，会那么一丝心动。
章程说：“是吗？那我俩肯定不会成为情敌……我喜欢温柔贤淑的……居家型，不需要多漂亮，愿意守着我就成……欧翔，我真想找个人爱啊，可是我，大概没机会了吧……”
章程的声音带着点嘶哑，事实上，因为缺水缺粮，原本就已经很嘶哑，说话的声音也不大，细弱的很。
欧翔眼神定定的望着前方的某处，淡淡道：“我也是……我也想找个人……”
“砰——”的一声声响传来，打断了欧翔的话。
一枚子弹擦过欧翔的左肩扫过去。
鲜血瞬间湿润了衣服，而欧翔只感觉到左肩一凉，下一秒，他一把拉过章程，身子翻滚，躲在了一棵树下。
“咳咳咳，前面有人……”
“……为什么会有人？这里不是没人吗？”
两人正疑惑，只听见不远处一阵骂骂咧咧的外国话。
而从他们的话中，两人才明白过来。
他们走出来了，前面再走不到一里路，就能出了这个丛林。
但是很可惜，他们出来的太迟了。
那次想行动很成功，前方部队正面突击击垮了犯罪分子的主力。
欧翔跟章程在引开部分犯罪分子时遭遇埋伏，被迫进入传说中的死亡丛林。
犯罪分子损失巨大，穷凶极恶之下，居然想的不是逃跑，而是利用自己对地形的熟悉绕到另外一边等着章程和欧翔出来。
他们想拿两人泄愤！
虽然他们觉得自己未必等得到，毕竟这片丛林想出来，哪怕是当地人，都非常困难。
但没想到他们居然出来了，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也就是那次，两人用最后的力气配合跟犯罪分子交锋，枪杀了对方三个成员。
之后章程被俘，犯罪分子用章程性命逼迫欧翔，欧翔跟着被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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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6章 我对你想入非非（46）
后面的记忆，欧翔已经不想再去想起了。
虽然之后的许多个午夜梦回时，那些片段还是不断的在脑海中被循环轮回。
每一帧都带着尖锐的刺棱深深扎在他心口的位置。
他也无数次的在梦里听到章程的喊叫，章程说：欧翔，救救我，救救我……欧翔，你救救我……
可那只是梦……
因为哪怕是一只胳膊被犯罪分子一刀刀的削成一根骨头，章程也只是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让他不要倒戈，不要说……
他是个真正的英雄！
但是他算什么呢？多少次他几乎要脱口而出，哪怕明知道那样做也不过是给章程一个死的痛快点的结局……
可这般想的时候，他又陷入深深的自责。
他想，如果他当时答应章程将他丢在林子里自己走，是不是会更好一点？
或者两个人就呆在林子里不出去，就这么一边聊天一边说话再默无声息的死去，是不是就更好一点？
还有……
虽然另一条路可能是个死，但是一枪毙命成为两具尸体是不是比现在这样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要好一点？
甚至有可能，哪怕是极其微弱的可能……不会死呢！
所以，终究是他，是他害了章程……
欧翔眼眸颤了颤，长长吸了一口气，因为太用力，肺部涌入大量夹杂着冷意的空气，逼得他胸腔起伏，却忍着没有将那声咳嗽咳出来。
然后，他看着照片中的人，说出了之前在心里说了无数次的话：“章程，对不起。”
寒风卷起地面的枯草碎叶，将他的话瞬间撕碎成粉末融在空气里。
照片中的年轻男子嘴角带着温润的笑，青涩硬挺的脸上焕着柔软的白光。
那双眼睛漆黑如墨，像一片浩瀚的深海，但又分明纯净的如湛蓝的天空一样。
欧翔的眼眸终于是止不住泛出一片微红，眼里血丝布满。
他拧了拧眉头，恭恭敬敬对着墓碑鞠了三躬，然后没有停顿的转身离开。
“我会为你报仇的。”
他嘴唇微动了下，用只有自己可以听到的声音轻声说。
“你等着我……章程。”
……
田埂纵横交错，但视野却极其的好。
欧翔走出一段距离后，已经看到从一棵手腕粗的小树后走出的年轻女孩。
女孩穿着一件米灰色的羽绒服，围着一条大红色围巾，手套也是红色的，衬得她的脸色较之于寻常，白净了几分。
看见欧翔走近，她忙迎上来，很快到了他的面前，喊了一声：“军人哥哥……”
欧翔没有理会，也没在意，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微微侧过脸，将烟点着了。
白色的烟圈从口中吐出来，好像积压在胸口的寒意都被挤出来了一样。
女孩继续跟着，说：“军人哥哥，你别走……我这次不是跟踪你，我是真的有事要找你……”
他的脚步没停，步伐沉稳有力，走的不算慢。
因而刘苗苗想跟上，只能小跑着。
他问：“什么事？”
刘苗苗因为长时间没喝水，跑的有点着急，就觉得嗓子干干的。
冷风吹来让她鼻尖都红红的。
她呼出一口热气，跟在欧翔身边，说道：“小雯……小雯他愿意见你了。”
欧翔脚步一顿，眯起眼睛看她。
……
三天前，欧翔带着特地从t市带来的特产来拜访章程的家人。
路上遇到刘苗苗一道拼车，没曾想两人居然到的同一个地方。
更没想到，刘苗苗口中的同学，正是章程的妹妹章雯。
当年章程牺牲，组织上有过调查，他们给出的处理意见是：欧翔并不存在任何违规违纪和判断失误情况出现，但其心理方面已经不适合再呆在一线特战部队，建议考虑后勤或者予以退役处理。
章家人都接受了这个事实，对欧翔也不存在实质性的怪，当年将儿子送到部队时，章家父母已经做好了儿子随时为国捐躯的准备。
只是有所不同的是，没想到儿子的死，比自己想象中的，惨烈了无数倍。
欧翔每年打钱过来，章家父母觉得根本不必，章程牺牲，政府和领导那边已经给了很多抚慰和帮助。
至于欧翔，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孩子罢了。
但章家父母理解，却不代表章家的每个人都理解。
就比如，章程的妹妹章雯。
她至今依旧无法接受自己哥哥已经死去的事实，而且将章程的离开全部怪罪在了欧翔身上。
欧翔自从来到这里，没有进过章家的门，拖刘苗苗送去章家的土特产，也全部被丢在了外面。
欧翔每天早上来，下午回去，小村子，距离集市有点距离，没有餐馆饭店，所以中饭他是不怎么吃的。
章父让刘苗苗给他送的饭，他没有吃。
好心的村名偶尔也会让人送饭来，但都被他拒绝。
欧翔说，他没有胃口。
三天时间，欧翔除了在村口的一座桥上坐着发呆，就是在章程墓碑不远处呆着。
他没走近，像是没有勇气，又或者是别的。
而今天，他是第一次鼓起勇气来到章程的墓前，因为明天，他便打算回去了。
回t市，那个他至今都觉得不属于自己的地方。
没有想到章雯居然在这个时候愿意见他了。
……
章家。
这不是欧翔第一次来，他以前，也来过。
次数很少。
章雯在家时，进不来家门，但章雯不在家时，他是可以进来的。
今天算是第一次，章雯在家的情况下，他踏进家门。
章父章母都是很普通的农村人，今年都还不到五十岁，但是面容沧桑，形容憔悴，章母的头发上，已经有了片片白色。
他看了欧翔一眼，大抵是不知道说什么，最终道：“小雯不懂事，你别放在心上……”
欧翔摇头：“我不会……”
章父哽着声音说不出话了。
片刻后，才道：“小雯在房间……”
欧翔准备走的时候，章父又加了一句：“我们真的没有怪你……”
欧翔喉结滚了滚，心里有酸涩的味道翻涌着，但他克制着，努力让自己呼吸平稳，表情上，依旧不动声色。
第2117章 我对你想入非非（47）
他什么都没说，转身进了卧室。
卧室里，站着一个年轻女孩身影。
她裹着一件黑色的长羽绒服，标准的学生头，发色乌黑，哪怕羽绒服很宽松，依旧掩饰不住她单薄消瘦的身形。
女孩背对着他，似乎在擦什么东西，他隐隐看到一个相框的边缘，猜测她手里拿的，应该是章程的照片。
欧翔抿了下唇，斟酌着该说些什么。
但他还没开口，章雯的声音已经传来。
她说：“我哥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跟我提起过你。”
欧翔眯了眯眼睛。
“他说他有个好兄弟，叫欧翔，个子高，长得帅的，人沉稳靠谱，是个特别好的人。”
欧翔拧着眉头，没有说话，心口微动。
“我哥说，等下次有机会，他会带你到我家看看。他还说你无父无母，挺可怜的，让我到时候对你好点儿，说要像对他那样，将你当成亲哥哥看待……”
“我从小就很崇拜我哥，我是家中老二，我出生两年左右，我弟弟就出生了，所以父母自然就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我弟身上，只有我哥一如既往的对我好。从小家里穷，我们村的许多女孩子初中毕业会识字就行，然后外出打工，几年回来找个人嫁了……这是我们这个地方的常态……”
“我曾经以为我会跟我们村的其他女孩一样，但是我哥却坚持让我上学，为了给我换来上学的机会，他自己放弃学业，去当兵去了。他走前跪在我爸妈面前说一定要让小雯读书，一定一定……”
欧翔的心里不是滋味，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我哥的所有钱几乎都寄回来家里了，用来给我上学，我读高中以后，因为学校在县城，有点远，便住校了，我哥怕我在学校吃不好，还偷偷给我打过钱，让我不要告诉爸妈，说是他自己的私房钱……”
“其实，哪里有什么私房钱呢？他几乎将所有的钱都寄回来给爸妈了，一部分支付我上学的费用，一部分补贴家用。其实我爸妈真的挺好的，他们都很善良，他们最初没想让我上学，一部分是真的祖祖辈辈的思想观念在那，很难改变。
更大一部分原因，是真的供不起。尤其我是女孩子，找个人嫁了很容易，但我哥跟我弟，总得讨个媳妇儿吧，识字了有出息可以讨个更好的媳妇儿……所以我真的没有怪过他们。”
“所以，是我哥改变了我的人生。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章雯转过头，看向欧翔，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但是表情却很平淡，甚至看不出一丝起伏。
她颤着眼波，眼泪掉落下来，一颗颗分明。
她直视着欧翔的眼睛，继续开口，声音有点嘶哑。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哥的死，不怪你……如果他在天有灵看到我这样对你，只怕都要骂死我的。可是我不怪你，我该怪谁呢？那些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吗？他们是谁？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我又要去哪儿寻找他们？我又该怎么诅咒他们？”
她的眼泪掉的更加肆意，青白指节死死捏着章程的照片。
那是一张合照，照片上是章程和章雯。
章雯挽着章程的胳膊，两人对着镜头笑的肆意。
但那样美好的时光，注定永远停在了过去。
欧翔的心口忽的抽疼，一种寒冷从背脊处一路往上，直直窜入大脑皮层。
他站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身体也动不了。
章雯继续：“我找不到他们……找不到他们啊……所以，我只能找你了啊，因为我哥是死在你面前的，你是最后见到他的人，你是他最信任的兄弟和战友……”
欧翔胸口起伏，粗喘着气，想说一声“对不起”，却喉咙发紧，说不出来。
章雯深吸一口气，看着他，眼泪迷糊了她的视线，却也让她的眼睛更加清润，透亮。
“别再来了……”她轻声说：“包括钱，也别再寄过来了……我知道你的好意，也知道你的善良。但是欧翔，你的每一次出现，你的名字每一次被我家人和我想起，都毫无疑问是对我们的一种凌迟……我们会因为你想起我哥死的多么凄惨和无助，我们会做恶梦……”
“啪嗒——”一声，什么东西猝然掉在了地上。
是欧翔指尖夹着的一支，没来得及点燃的烟。
章雯继续：“你有你的生活，我们也有我们的生活。你没有错，但你也不是无辜的。我不想怪你，但我也没法原谅或者面对你……因为死的那个人，是我哥，是我从小到大最最亲爱，与我血脉相连的亲哥哥……所以，请你走吧，从此，再也不要出现了。”
“我……谢谢你！”
……
刘苗苗心情复杂的等在外面，也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但也不敢进去看。
章父章母只是叹着气，对于女儿的固执，他们了解，没法评价。
尤其这事儿是涉及到自己那英年早逝的儿子。
章父章母各自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只留下刘苗苗一个人等在那里。
刘苗苗觉得自己等了挺久，但想想也没太久，主要是等待的时间，太煎熬了。
大概二十多分钟的样子，卧室的门开了，欧翔从里面走了出来。
刘苗苗忙上前一步，喊了一声：“军人哥哥……”
欧翔看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刘苗苗想去追，又担心章雯，最终是进了卧室看章雯。
只见章雯抱着一个照片相框蹲在地上，捂着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刘苗苗怔了怔，喊了一声：“小雯……”
“那是我哥……”章雯的声音几不可闻，夹杂着哭腔，喊道：“那是我亲哥啊……”
刘苗苗心口一痛，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下来了。
……
欧翔从章家出去之后，直接朝着村口方向走去，他走的极其快，眼睛甚至是赤红的。
路上的村名都很诧异的看着他，想打声招呼也不敢，只能看着他裹着一到劲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