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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是宰相儿子全文阅读

作者:灰头小宝2     我真的是宰相儿子txt下载     我真的是宰相儿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章 荒唐俊

    有点遗憾,文峰楼今天虽然有王思怡的专场,但她是晚场而不是午场。

    张子文专门过来是有些小心思的,不好意思直接催促王思怡“打钱”,却想着来里露个面,万一她想起来就马上付钱了,可就不算逼债了。

    现在就只能喝着很贵的茶听听曲。

    间或进来了几个流氓姿态的人,正是之前在街市上要挟少妇的那些。

    张子文便漫不经心的看着那个印象深刻的刀疤脸,而刀疤见张子文坐在这里时皱了一下眉头,最终却也没说什么的走开了。

    正好有小厮过来添水,张子文道:“脸上有刀疤那人是谁?”

    “那是岳三爷,怎么公子遇到麻烦要找他?”小厮没多想。

    “你为何会觉得我有麻烦要找他?”张子文眨了眨眼睛。

    小厮道:“听公子口音外地人吧,这个大东京城复杂着呢,又是不夜城,没有宵禁一说。到了晚间,这整一条酒楼街各路牛鬼蛇神混杂,差人也不巡逻,官府也不办事,最容易出乱子。岳三爷很有名气,正是咱们文峰楼看场,里里外外的人都认识,只要是我们的客人,遇到麻烦都可以找他出面。”

    “好,没事了。”

    张子文打赏了一个铜钱给他。

    小厮一脸鄙视,寻思这家伙真小气,就连点茶水都挑最便宜的,乡下土包子……

    差不多时候午场结束,依照惯例,身价不够高歌姬都会在结束后来各桌巡游一番,大抵是感谢捧场顺便讨点打赏的用意。

    “妾身献丑了,公子可还听的高兴?”

    漂亮歌姬很成熟的年华,到了这边徐徐一福,一福魅人的笑容等候着。

    “唱的还可以。”

    张子文便打开荷包,寻找了五个铜钱给她。

    竟是给的这么少?还敢说本娘子唱的只是“还可以”?

    这歌姬顿时一脸黑线,不过发作是不可能发作的,环境不允许,此外读书人喜欢文绉绉的引经据典挑人毛病,都相对比较麻烦。

    就此歌姬白了他一眼,徐徐走开了。

    “来这里,我倒是觉得你唱的很好。”

    旁边桌子是个二十多年纪颇为英俊的文士,他瞅了张子文一眼后对歌姬招手。

    这次歌姬过去后倒是不脸黑,但脸红,因为这位文士打赏一两银子的同时,顺手在歌姬大臀上偷袭了两下还是三下,反正张子文也没好意思盯着去数。

    最终歌姬脸色数变,也不敢掩面逃走,有点无奈的敬礼,“谢公子打赏。”

    现在她相反觉得张子文不算恶劣了,不禁又瞧来一眼。长的倒是很帅啦,可惜就是年纪有点小,人还比较小气,估计是家里牛不多田也不多,房子不大的那种。

    见歌姬看着张子文若有所思,那文士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便主动开声问张子文,“哪里人士?”

    问的时候他还展开名贵的折扇,显得风度翩翩。

    “扬州。”

    这乃康国老爸的籍贯,张子文也得跟着认。

    “也……算个好地方吧。”

    文士讽刺意味笑笑,言下之意和东京相比就是乡下。

    “两位聊吧,妾身还要排练,告退了。”

    歌姬携带着略慌张神色离开,更具阅历她觉得这里马上就要闹矛盾,所以走远后又和一个小厮凑着嘀咕了两句。

    见妹子竟是跑了,年轻文士眼里闪过一丝阴晦,盯着张子文,这小子不但小气还无知,不折不扣的搅屎棍。

    气不过便拍桌子道,“你个傻不愣登的扬州蛮子,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在这里这么跳,你爹知道吗?”

    “他还真的知道。”

    张子文的神色古怪了起来。

    真杠起来后,全部人的目光顿时注视着这边。

    还道是要大发神威展开相扑呢,却是这时,那个脸上有条刀疤的岳老三过来了。

    岳老三是这里的看场,专门处理这些问题,刚刚歌姬叫小厮来说这边兴许会打架,于是只得赶来看看。

    一看,岳老三吓了一跳,急忙恭敬抱拳道:“见过唐公子,没想到是唐大状师大驾光临?”

    唐公子哼了一声,也不说话,冷冷看着张子文。

    岳老三便转身呵斥张子文,“小子你还真爱惹事。街市上的事就不想说你,现在连唐大状师你都惹?你知不知道,开封县上上下下都是他熟人,他学富五车精于诉讼,只要你有哪怕一点毛病,就能告的你生活不能自理。”

    封建时代中,宋代法制最全,风气和思想相对开放,所以的确讼棍很多。专门帮土豪大户打官司的报酬会非常恐怖,另外也能由此组织起强大的人际关系网。

    简单说权贵用不到状师,比较能用到张怀素那种“清道夫”,但黑帮和各类大商号经常为了利益和弱者起纠纷,就比较能用上这种人了。

    “还不给唐公子道歉,你知道他除了是大状师,还是新任河东转运使唐恪相公的侄子吗?唐俊红是也。”岳老三继续怒斥。

    唐俊红得意非凡,继续冷笑看着张子文。

    “人比人能气死人啊,我也是读书人,却混的没有‘荒唐俊’好。”

    “人家脑袋好使,家里有钱有势,还是新贵唐恪的侄子,你洗洗睡吧。”

    周围羡慕的人群就此纷纷议论起来。

    听说这人就是绰号“荒唐俊”的大状师唐俊红,贵人啊,于是先前那个歌姬又急忙从远处过来,慌张又崇拜的道,“小女子不懂事,刚刚怠慢唐公子了。”

    “无妨。”

    鉴于人多,唐俊红表现出了风度翩翩的模样。

    美貌歌姬想讨好荒唐俊,便也一副气不过的样子看着张子文。

    张子文想想,欺负这些傻子也没什么卵用,没多少优越感,最终道,“四九,咱们走吧。”

    就此带着四九起身离开。

    “你给本公子小心些,不要让我找到纰漏。”

    唐俊红看着张子文的背影扔了句场面话。

    美貌歌姬也帮腔道,“装什么硬气,错了都不会给唐公子道歉,真是的。”

    岳老三也冷哼一声:“你小子总这么惹事,这里不欢迎你,要来捧场可以,但你最好先弄清楚,这里谁是东家!”

    张子文迟疑少顷回身,分别看了他们每人一眼,微微点头道:“感谢提醒,我会去弄清楚这里是谁的产业,业务是什么。”

    ……

    离开文峰楼,张子文脑袋中出现一副人际关系逻辑图,把尽量多的东西联系在了一起。

    上香时候富安说岳老三是张小国的人,这里就应该是张小国产业,未必是名誉掌柜,但幕后老板肯定是张小国。

    岳老三现在是有根的人了,一定程度已经算上了台面,不至于一言不合就当街耍流氓。那个少妇根本没多少钱,也没漂亮到让岳老三这种身在花丛的人忍不住的地步?

    到此张子文肯定:岳老三勒索少妇不是为小事,应该是替张小国出面。

    王思怡是个机灵又实际的人,当时她说要去樊楼演一场,这可以看做跳槽前的试场。她在文峰楼是台柱子,愿意放弃凤头身份去那边做凤尾,兴许是她看出这个地方是非多?

    嗯,把这些联系起来后,感觉有些东西正在浮出水面。

第17章 你说你叫什么

    闲逛到临近傍晚,比较巧的是,又遇到了午间那个少妇,就是被岳老三他们拦截的那个。她正赶在街市收摊前大肆采办酒肉。

    张子文观察了少顷道,“她这是要宴请贵客的模样,四九,我们跟去瞧瞧。”

    “这不大好吧,她一看就是有妇之夫,随意尾行会生事的。”四九对此不是太看好。

    “然而我不太在乎这些。”

    张子文果断开始跟着,四九当然也只有跟着。

    行走了一段少妇发现有人跟随,皱眉回头看的同时呵斥:“宵小之徒,家夫乃是禁军军官,武艺彪悍,还不赶紧退开,否则叫他打断你们狗腿。”

    “既是武艺精湛的军官,何故你会被几个混混勒索?”

    因天色暗了,张子文走近后,她才发现是白日见过的那个俊俏读书人。

    虽说给过钱就不欠他了,但人在无助时,还是需要这种有正义感的人支持的,何况是个读书人,读书人在这年景有特别意义。

    “原来是公子,妾身失礼了。”少妇急忙见礼。

    张子文微微点头:“你没失礼。但你不是说你男人是禁军军官吗,这不应该怕流氓才对。我只对这事好奇?”

    “哎,一言难尽。”她又是有所顾忌的样子。

    张子文也就不直接问了,岔开道:“你买这么多东西,看似要宴请,既如此,我来你家吃点酒肉你不反对吧?”

    “!”

    少妇一听也算很高兴,“求之不得,只是不知公子为何一定要沾这浑水?”

    “浑水才好模鱼。”张子文道。

    好吧……这也算个回答,少妇并不反对有这么个读书人介入。不指望他能帮什么忙,但有个读书人作为见证,极端起来闹去官府时,希望也会大些。

    行走间,少妇又问道:“对了,小先生是府学的学子吗?”

    府学就是开封府的官学,在大宋算是中学。

    张子文摇头道,“不是。”

    少妇皱了一下眉头,又有些失望。

    “但我是太学生。”张子文又道。

    少妇当即又高兴了,不免又多看了张子文几眼,这样的话更好。这小先生会更有地位,他的证词更容易被人采纳……

    少妇家的条件还不错,在东九巷这边有个并不算小的宅院,有一个佣人兼管家。

    “娘子也算回来了。”

    一个身高六尺的神勇大汉站在堂屋前,却疑惑的看着张子文,“这位是?”

    少妇急忙介绍,“好教夫君知晓,这小先生便是日间热心帮忙,吓走岳老三他们的人。”

    大汉略有些皱眉,白日那根本不是热心,而是个要钱的市侩小子。

    不过想想,拿钱办事倒也无可厚非,好歹他还有点契约精神,又是读书人身份。

    这个大汉便也见礼道:“原来是小先生,感谢白日帮扶我家夫人。”

    少妇又道:“小先生为人热心肠,妾身琢磨着反正酒肉也足,便答应请他来家里坐坐。”

    大汉有些皱眉,酒肉招待帮过忙的人当然不是问题,只是正巧多事,他在这里这似乎也没多少用处?

    不过暂时也想不出更大的坏处,既然是夫人的意思,大汉只得拱手感谢:“小先生是读书人,通情达理会说话,在这也好,否则徐宁粗野不会说话,恐将误事。”

    “你说你叫什么?”张子文有些愕然。

    大汉说道,“在下金枪班都巡徐宁。”

    好吧……有点意思了。

    张子文神色古怪了起来。

    戏说中有梁山一百零八将,不过正史里只是三十六人,其中一个就是徐宁。想不到现在他真在殿前班值当差?

    至于林冲则没有,急于找贴身护卫的张子文私下问过陆谦他们了,都说不认识这么一个人物。于是张子文也就没多管了。却想不到遇到了徐宁,不如林冲些,但差不多的性格,也算高手。

    不循规蹈矩又武艺强悍的人,不可能选为殿前班值。

    简单点说,殿前班值就是大内高手。属于禁军编制,却不归禁军三个司令部率领,相当于三衙挑选骨干组成的“皇城警卫处”,算独立部队,防区就是皇城,乃是枢密院京畿房直管。

    皇城司不属于禁军,属皇家内卫,都管一般任用太监,算皇城内卫处。和殿前班值相互监督节制,不相同属,但同样也是枢密院京畿房代管。

    当然也不绝对,譬如仁宗皇帝麾下的皇城司枢密院就管不了,是皇帝自己管。但正因为这样,仁宗皇帝被那一时期的宰相们弄的头大,宰相们一言不合就说皇城司不像话,砍编制,一砍再砍,治权和编制越来越小。

    最终到了赵佶这个没心没肺的皇帝手里,除了皇家联赛他什么都不关心,皇城司就等于是枢密院的部门了。

    皇城分别由驻地警卫,贴身警卫,以及流动警卫三部分组成。三种警卫来自不同的部门,但都叫大内高手。

    驻地警卫的使命是和驻地共存亡,譬如崇政殿警卫不跟人,岗位在崇政殿,谁在崇政殿他们就保护谁。贴身警卫反过来,贵人们去哪他们就去哪,没有驻地,理论上他们阵亡前不允许保护对象出事。

    这两部分是皇城司的两大分部,内外勾当局。

    流动警卫不跟人也不驻地,职责是机动巡逻,哪里有事支援哪里。或者不同的殿堂举行不同的大型会议时,他们也去增援执勤。这部分叫殿前班值。徐宁就是其中的一个小队长,都巡是巡逻都头的意思,相当于后世连长。而整个殿前班值编制是一个军(相当于团)。

    考虑着,张子文知道这算个比较好的贴身保镖,但也没有马上表现出求贤若渴的模样,而是等着观察他的方方面面,因为张子文选人是有标准的。

    “徐都巡到底为了何事为难?”张子文试着问。

    徐宁像他夫人一样唉声叹息,“一言难尽啊,这事说起来复杂,小先生恐怕也理解不了。暂时便不说了,小兄弟热心肠却不知世事凶险。其实你不知道内幕也好,只需以读书人身份于此留作旁证,徐家便感激不尽。”

    “感激不尽到底等于多少钱?老听闻这词,却没谁给我量化一下。”张子文神色古怪了起来。

    徐家夫妇大皱眉头,这货的面目终于露出来了。

    但无法多说,这时外面来了一群人。当先一个身着高端华丽的制式盔甲,看得出来军职不低,禁军中一般只有统制(团长)以上武官才配发这样的盔甲。

第18章 杨大帅

    “卑职徐宁,参见杨殿帅。”

    徐宁赶紧带着夫人对那个高级军官见礼。

    高级军官先把目光在徐家夫人身上扫了扫,才微微点头:“徐都巡莫要乱说话。本将距离殿帅还早,暂位居殿前司都虞侯,仅仅因上司空缺,暂时代理殿帅而已。”

    殿前司就是禁军三大司令部之一,掌握大宋规格最高的捧日和天武两军。都虞侯大抵相当于殿前司“参谋长”,在殿前司都指挥使和副都指挥使空缺时,暂代殿前司事宜。

    徐宁忙又道,“大帅乃杨门忠烈之后,有家族资历,又足够勇武,殿帅一职迟早是囊中之物。”

    “好吧……承你贵言。”

    到此杨将军也爽朗的笑了起来,又在徐家夫人身上扫描了几眼,才又道:“都是禁军一脉,你家夫人四处托人找关系,最终找到了本帅这里送礼,一定是遇到难题了吧,行,既是本帅今日答应来吃你们的酒,你便说来听听。”

    徐宁还是显得有些为难,寻思着从何开口。

    杨将军又道,“是不是觉得都巡差事苦,想要挪动升迁?若是这事恐怕有些为难,除非你调离殿前班值,否则关于这块业务没人敢去乱碰,这是枢密院亲自抓的要务,出了任何问题谁都担待不起。”

    徐宁急忙抱拳道:“倒也不是这事,卑职有多少才干自己清楚,担不起高职,只求不辱没家门,拿份军俸平平安安过日子就行。”

    杨将军容色稍缓,“既如此,这汴京之内就无难事,说来吧。”

    这次是徐家夫人道,“家夫不善于说话,由妾身代劳。此番寻找大帅求助,是听闻大帅急公好义,人脉广阔。”

    “哈哈哈”

    杨将军得意非凡,不停的发笑发起。

    徐家夫人又接着道,“只因家夫有一套视如性命的家传之宝甲,却不知怎的消息走漏,就此被人盯上。起初有人来家里偷盗,还发生了打斗。那次打退贼人后,家夫还抓获了其中一人,但限于一些原因没能把他送官查办。自那之后他们得寸进尺,采用威逼勒索手段持续骚扰,这眼看着就要明抢了。”

    杨将军先楞了楞,才问:“既已抓获贼人,却没送官查办,难道是因为不想把家传宝甲的消息泄露出去?”

    徐宁为难的样子点头,“大帅明鉴,这原因固然有,但最主要的,那人自小就是咱们东九巷这边的泼皮无赖岳老三,十分难缠。卑职知道官府也拿他们没办法,顶多打一顿杀威棒警告了事,那相反会把仇怨结深。于是只得放了,谁知道他们却越来越肆无忌惮……”

    到此徐宁停住了不说。

    街市上的地痞混混什么样杨将军当然清楚。进来偷盗被打退,被徐宁捉住,只是盗窃未遂,以开封府现在的吏治风格不会认真,甚至就不会打杀威棒。

    不过这有个前提是:针对普通人。但徐宁可不是普通人?

    杨将军也觉得不简单了,摸着下巴问:“你乃殿前班值,也就是说你身上发生了状况,这事可大可小。若非涉及大能耐者,那岳老三也是老江湖,他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对你出手?”

    至此徐宁红着眼睛跪在地上道,“请大帅看在是禁军一脉的份上救我全家,只因……只因那岳老三是张小国的人,张小国是武痴,专爱收藏兵器盔甲,看中了我徐家的传家命根子。”

    “张小国……”

    杨将军也不禁眉头大皱,迟疑着问道,“是张步帅那个长子?”

    “正是他。”

    徐家夫人愤愤不平的样子猛点头。

    “……”

    旁边的张子文觉得圈子真小,这汴京城里什么七七八八的事,像是最终都能转到这么几人身上去?

    眼见杨将军脸色阴晴不定,徐家夫人又赶紧道,“都是禁军一脉,还请杨守威大帅务必搭救家夫才好?”

    “本将和张步帅,和张小国都不熟,虽然认识却谈不上交情。”

    杨守威道,“这种情况本将出面做个和事佬,应该可以的,这面子张家理应会给。但你们也说了都是禁军一脉老兄弟,我一但拦下了这事,就算剥了张步帅家的面子,所以也需要打点。”

    又摸着下巴迟疑少顷,杨守威伸出两个手指,“本将需要两千贯才能摆平这事。”

    “这……”

    徐宁为难到了极限。

    徐夫人红着眼睛道,“请大帅体谅体谅,家夫职俸不高,平素在皇城当差也不敢越线,基本没油水,实在难以拿出这么多钱。”

    杨守威一听就不高兴了,“就这态度还想解决问题,还想保住盔甲?你徐家不是还有祖宅,有祖田吗?”

    徐夫人急忙摇手道,“这些万万不能动。”

    杨守威嗤之以鼻的模样,“没有什么是不能动的,仅仅一个岳老三不就把你们逼得没路走了?随便你们,不愿意的话我杨守威当然不勉强。”

    话说到这里有些僵化,杨守威扭头看着一边的张子文哼了一声,“毛头小子你来说说看,本帅说的有没有道理?”

    “我?”

    张子文有些愕然的指着自己的鼻子。

    “就是问你,你站于此处听了这么久,不会是聋了哑了吧?”杨守威不高兴的样子。

    “你……”

    张子文就算脾气好也难免有些脸黑了。

    徐家夫人赶紧介入打圆场,“大帅容禀,这是读书人,午间妾身被岳老三等人要挟,乃是此小先生急公好义出面解围,于是请来家里吃顿酒肉表一下谢意。”

    杨守威不禁眉头大皱,尼玛开始以为这小子是徐家子侄便不在意,却想不到是个外人,还仍由他听了这些事?

    无奈京城的读书人一般也不怎么好惹,倘若闹大了,国朝一向护读书人,真会被开封府过问的。

    于是杨守威又暂时耐着性子,也不看张子文,问徐宁道,“你一言可决,想不想办了这事?本帅和你家原本也没什么交情,你若不想,其实本帅也不想惹这些腥气。”

    言罢傲然一笑,抬起茶碗喝了一口。随即却又把茶水喷在了旁边地上,嘴巴没说却皱着眉头,一副“这也叫茶”的样子。

    再看看桌子上这些粗茶淡饭,没什么胃口,又见张子文犹如个愣头青似的独自在吃喝,杨守威更是反感,把筷子砸在桌子上,“不吃了。”

    杨大帅一给脸色便吓得徐宁夫妇背脊都发凉,却是以她们温吞的心性又不好意思说张子文。

    最终徐宁舍不得放弃事业,也舍不得放弃祖宅,更舍不得放弃盔甲,咬牙道,“大帅,不若咱们这样。祖宅和祖田卑职决计没脸卖的,否则将来无缘见祖宗。手里略有些家财但也不多,有八百贯积累,先把这些交给大帅,徐宁承诺以三年为限,再给大帅八百贯?”

    杨守威一副掌握人生死的判官模样,摸着下巴迟疑。

第19章 如雷贯耳的张小国

    最终也不想逼死徐家,知道在殿前班值没什么油水,还不如一个城门小巡检,便勉强哼了一声,“行吧这就说定了,一千六百贯就一千六百贯,其中一半分期支付,都是禁军一脉兄弟,本帅也不想再算你利息了。”

    “谢大帅赏脸。”徐家夫妇急忙感恩戴德。

    “你们……真打算接受这事?”

    张子文神色古怪的看着这两夫妇。

    她们当然不想接受但又能如何,便也不敢说话,只是相视一眼各自苦笑。

    “干脆我只收一千贯,帮搞定这场另类官司你们觉得成不?”张子文道。

    杨守威终于大怒,一掌拍在桌上上,结实的实木桌面上便留下了一个深深的掌印。

    “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屁孩,给老子滚一边去。看在你细皮嫩肉又是读书人份上不想打你,但你最好管好嘴巴。别瞎几把满口跑马。”

    杨守威冷冷道,“听懂了吗?”

    徐宁急忙又抬起酒一个劲的请大帅消消气。而徐夫人则近乎哀求的看着张子文,用眼神示意别在说话了。

    “哼!”

    杨守威也真不想节外生枝,便不理会张子文了,起身道,“这便走吧,带本帅去张小国处走一遭,本帅若不去露这个面你们基本就完了,你们自己绝对摆不平这事。他是什么本帅还是挺过些的。”

    徐宁当即千恩万谢,跟着出门。徐夫人则留守在家里。

    出来走了几步,杨守威回头又发现张子文鬼鬼祟祟的跟着,不禁一阵恼怒,寻思这傻逼书生还真尼玛书生意气呢?

    但也不想说,既然不是亲戚他总不能犊子留在徐家,出来后也总不能限制他走哪条路。

    就此杨守威怀着鄙夷的神色冷哼一声,却也不管他了。

    徐宁也基本是杨守威这心思,同时还多了一层让张子文见证的心思,所以见他跟着不但不反感,还比较感激……

    进入文峰,这时间正是热闹的时候。

    恰好也是王思怡专场,她一边唱一边眉目传情注视四方,发现张子文进来她有些意外神色,由此唱的节奏也不经意的发生了一点偏移。

    张子文暗暗觉得好笑,以这妞的素养居然会出现节奏偏差,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纠结是否付钱?

    就此干脆找个空位坐下来,想等着看她会不会“想起来”之后便主动付钱。

    而徐宁杨守威他们则朝三楼的一个包间去。

    三千贯不多不少的,算后世购买力的话是几百万吧。多少当然是相对的,对她这级别的人气明星大腕,遇到事扔个几百万摆平,其实也并不算太多。

    喝了一杯茶,正值王思怡一曲唱完,她像是想过来交代点什么事。

    不过这时却从三楼某包间传来了争吵声,听着还比较激烈。

    “四九,咱们上去看看。”张子文便起身了。

    王思怡听闻声音当然知道是谁争吵,为此有些担心,却是没能说上话,只能目送他那单薄又弱鸡的背影慢慢消失于楼梯间,轻叹一声……

    三楼包间门口是岳老三带着几个流氓站着守卫。

    岳老三见这家伙又来,就有些头疼。

    不过这家伙现在像是跟随杨守威一起来的,这么一弱鸡也不怕他进去翻天,便也没多管,让张子文进去了。

    房间人很多,杨守威坐在一边。另一边是个三十不到的魁梧年轻人,正漫不经心拿着一把小尖刀切割羊肉,又用刀尖刺住送入嘴巴吃。

    他相对于这时代的打扮显得很奇特前卫,穿着花布褂子,露着两条肌肉铁扎的手臂,手臂上全是栩栩如生的刺青。听他们语气这人就是张小国。

    在这之前听八面玲珑的富安说过他的事,大抵就是:汴京的白天开封府说了算,晚间这人说了算。

    事实上当然不是如此,但许多人都这样传,也就代表了他的高调。

    “小国贤侄就这么难说话,都是禁军一脉兄弟,有必要闹的这么僵?”

    杨守威脸色不太好的样子沉声道。

    张小国像是没听到,吃饱喝足后,用尖刀漫不经心的剔牙少顷,抬起茶碗喝了一口,稀里哗啦的漱口后,有个肌肉男小心的抬来痰盂伺候着。

    一口水喷进痰盂后,张小国又半闭着眼睛扭动了一下宽厚的脖子。

    这样一来导致大堂屋内的气氛越来越紧张,更没人说话了。

    杨守威有些恼怒还尴尬,却真没料到他这么不给面子。虽然他爹乃是侍卫步军司老大(禁军三大司令部之一),职级比杨守威高两级。但步军司不是殿前司的领导,实际上殿前司血统更高更得宠些。并且他张家不是将门勋贵,资历名声无法和杨家相比。

    在这之前虽然和这人不熟悉,但杨守威觉得自己出面的话,哪怕就是和张都指挥使直接谈,也应该要给个面子才对的。却真没想到,张小国爱谈不谈的这德行?

    “贤侄,本帅和你父亲也算同殿为臣,怎么一点小事都不愿意给面子吗?”杨守威皱着眉头道。

    张小国沉声道,“明知道我对这东西志在必得,而你和徐宁非亲非故谈不上交情,你却也敢来对我开口?杨都虞侯,到底是我不给你面子,还是你来挡我张小国的路?”

    “你……”

    杨守威顺着他的思路一想,还真有些尴尬了起来。

    但又害怕别人误会为怕了他步军司,杨守威只得强撑道,“贤侄说的话……自是有些道理的,不过我杨某人既然来了,以商量的语气对你开了口,你却一点脸色不给,真的不把我殿前司、不把我杨家放在眼里吗?”

    张小国先凑在一个属下耳边低声几句,待属下离开后,这才看着杨守威冷冷道,“你这就迫不及待的代表殿前司了?说的你杨家有多了不起,将门不过三代,自杨文广后你到是说说看,你杨家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有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和地位吗?”

    杨守威勃然色变,猛的把手按在桌子上起身盯着他。

    张小国也把浑身肌肉绷紧了,但仍旧不紧不慢的道,“杨帅这是要合手?”

第20章 不怕事大吗

    杨守威是真的怒了,实在也丢不起这样脸,还真尼玛想合手(比试切磋)。

    却是低调站在从厅堂边角处的张子文觉得隐约有些问题,这形势杨守威有点像是套路了,这个所谓的张小国像是在有意激怒。

    于是张子文不经意的说了句:“不看不出来他摆明要坑你杨家?”

    这声音一出,厅里的众多人面面相视了起来。

    张小国微微色变,猛的回头喝道,“谁在说话!”

    鉴于这房间人很多,有地痞流氓,有步军司亲军,又有殿前司亲军,就此纷纷握住刀柄相互看,却也不知是谁在说话。

    徐宁险些吓死!

    当然听出是张子文说话。他愿意以太学生身份来见证很让人感激,但徐宁也实在头疼这家伙的闯祸能力。

    这眼看着堂屋里全是武人炸药桶,徐宁害怕乱了起来出事,于是靠近张子文,打算有事的时候保护他不被人家一回合就打杀了。

    徐宁又极低的声音道:“小先生切莫在乱说话。”

    杨守威听出是张子文说话,来不及恼火,相反多了个心眼。这小子像是说的有些门道,仔细一想,现在禁军内部各大佬,还真有很多人在窥视着殿前司空缺的职位。

    对军伍人士而言,殿前司就是最好的部门,拥有最多的资源和最尊贵的血统,做了殿前司都指挥使,对军人也就等于“登入青云”升到顶峰了。

    但偏偏通行规则里,殿前司职位最优先考虑的、还是殿前司系职级差不多的人,也就是说,提升杨守威为副都指挥使、代理殿前司工作,其后找个机会补上军功,等资历更老一些的时候转正,这样的可能性最高。

    就此杨守威脸上阴晴不定,越深入想,觉得越有可能是张小国他们在设局,万一在这用兵如火如荼的国战时期,被扣个勋贵勒索步帅儿子的帽,虽然依照规矩很难坐实,但给相公们留下惹是生非的印象后,不降职就好了还想升职?

    想明白后,杨守威顾不上掉面子的事了,铁青着脸一句话不说的就想离开。

    徐宁也头皮发麻。

    “这么容易就要走吗?”

    张小国又阴阴的道。

    杨守威不禁大怒,转身道,“那你还待怎样!”

    张小国道:“杨帅好大的威风,占据是殿前司贵系,进来酒楼打压我这区区草民,又是勒索又是威胁,胡乱过问殿前班值人员的事宜。你真以为这东京没王法,由你为所欲为不成?”

    这样的帽子扣下来简直让杨守威头皮发麻,恨不得把这小子给一刀两断了,可惜还是不敢。

    这时进来个四十多的中年文士,阴阳怪气的道:“这里怎么了,听人说禁军高官家属被人勒索?这还了得,有没人对本房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了,为何于这国战时期让人这么不省心?现在这特殊时期发生了‘家里横’的事,若朝廷怪罪了下来,本房就要问问你们谁挡得起?”

    杨守威一见这人更是背脊发凉,仅仅听他这说辞,隐约觉得这次怕是废了。这像是故意护着张小国来拉偏架的。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猫腻?

    急忙军礼跪在地上,“卑职杨守威,参见明府!”

    “参见明府……”

    “参见承旨大人。”

    “草民张小国,参见宋相公!”

    自此厅内众人纷纷跪了一地,全都低着头。

    张小国阵阵冷笑的看着杨守威,寻思这次你还不死?却又发现,张子文自持读书人身份像个愣头青似的站着,不拜见?

    宋朝规矩文人是大人,武人是小人。说是说不含贬义,只区分身份。但谁都知道前宰臣欧阳修说这话时是为了打压武臣,的确就是贬义。

    在这种“明规则”下文人见任何人是可以不跪的。但武人不行,要行跪礼还要自称小人才算是全礼。就是这原因,当时狄青身为枢密副使却没人听他的,见个七品文官都主动给人家让道,最后得抑郁症就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过度到了现在这个年景要好些,但立国的宪章就这基调,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现在这泾渭分明的规矩仍然存在。当年控制力奇高的仁宗皇帝没能把这祖宗体制扭过来,后面的人也就难有作为。宋代的皇帝总体没那么大脑壳,这群文人不是奴才而是股东。

    再怎么说,张子文独自站这就显得有点光头上的虫子。

    这位承旨大人一看心里便非常不高兴,以非常强势的目光看着张子文。

    张小国也有些懵逼,害怕是自己麾下混吃食的门客得罪了宋乔年相公,于是低声问身边属下,“这小子又是谁?”

    然而谁也不知道,谁也说不出来为啥这货会混入了这里?

    张子文的行为实在让杨守威有些腿脚发软,寻思这次恐怕真被这孙子给害死了。可惜宋相公不问,又都不好意思主动说“咱们不认识他”。

    宋乔年也实在不把这个站着的傻书生放在眼里,便先看向杨守威冷哼一声道:“你是不是活腻了?”

    “明府这是何意……”

    杨守威结结巴巴却也说不出个什么来,到此也实在弄不明白,这到底是不是个陷阱?一时间心乱如麻,冷汗出现在额头。

    把殿前司重将被吓唬成这样,宋乔年一阵得意,又继续摆谱的看向张小国道:“你来说,本官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杨守威更是小腿发抖,若让张小国说话,那基本上是完蛋了。

    张子文神色古怪了起来,搜了搜脑袋,也知道这家伙是谁了,还真是个朝廷大员。恰好就是枢密院管京畿地区军务的重臣。

    于是正当杨守威不知所措的时候,张子文介入道:“请大人……”

    正想抹黑杨守威的张小国被忽然打断,不禁冷冷看着张子文道:“你小子是不是活腻了,都暂时不想追究你在这里干嘛,你还敢冲撞宋相公,还敢岔口?”

    宋乔年对张子文也是真恼火,阴测测的道:“你是什么东西?还真是文绉绉的傻书生意气,竟是过问起本官的事来了?”

    之前人人拜见,这小子就占据读书人身份来个“标新立异”,就已经让被人尊敬习惯了的宋乔年很不高兴,现在他竟然开始过问起不该他管的事来了?

    场面再次有些躁动了起来。

    几乎人人都想在宋相公面前表现,起来抽这小子。可惜宋乔年像是一幅猫戏老鼠的样子还没玩够,大人不发话的话,别人就不方便参与。

    并且也都非常恼火,因为这些家伙自己跪在地上,而他小子却站着,就像是有点尴尬的意思了。

    这尼玛……

    其实面对这形势最尴尬的是杨守威和徐宁,预感到恐有可能会被这小子牵连。

    因为就算事后能解释清楚“咱们不认识这小子”,但宋乔年一但暴走在气头上,又像是专门护着张小国,要找人出气,那后遗症就会很严重了。

    尽管枢密院还有张康国相爷做主,但一是县官不如现管,二一个,一般人想见张康国都难。就算真的见到了张康国相爷,以他一贯低调和稀泥的尿性,又不是亲戚,他张康国相爷也未必会为了无人权的武将,去剥了文臣大员的面子。

    就此,杨守威越想越觉得药丸,腿脚发软,目测应该是距离完蛋不远了。

    相互以目光对持了一下,见张子文还是没有避让的意思,宋乔年怒急后反而是笑了,“年轻人,你是真不怕事大吗?你真的不知道本官是谁吗?”

    “我知道你是谁。”张子文微微点头。

    宋乔年更是恼火,也实在没耐心和这傻子墨迹了,摆手怒喝道:“来啊,把这小子给本官拖出去……乱棍伺候!顺便再查查这是谁家的小杂种,管不好还出来丢人现眼,事后不妨对他爹娘关照关照!”

    徐宁有些心惊肉跳,但也实在因为人微言轻说不了话。徐宁只是清楚,这小先生的小身板,若真被乱棍伺候很容易会打死人。

第21章 清奇之处

    就此不由分说,早就按捺不住的张小国猛的起身过来,捏着张子文的脖子就临空提着往外走,导致张子文话都说不出来。

    四九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又因木讷不怎么会说话,只会扑过来撕扯着张小国的手臂喊道:“放开我家少爷,放开我家少爷……”

    “滚!”

    却是被武艺高强的张小国一重拳打在胸口,力量奇大,哪怕四九如同熊一般的身体也倒飞出去,撞在墙壁上,受了不轻的伤,暂时竟是起不来。

    不过四九还是一直叫喊道:“放开我家少爷,你快放开我家少爷。”

    宋乔年冷冷道:“你家少爷惹事时候你咋不拉着呢?来啊,把这刁奴也拖出去乱棍伺候。”

    却是张小国才把张子文拖到门口,帘子掀开,竟是红牌王思怡进来了。

    她暂时来说是张小国手里的摇钱树,人气非常好,于是张小国耐着性子道:“你来有事吗?这里正乱呢?”

    王思怡一看这形势险些被吓得跳了起来,急忙凑在张小国耳边道:“爷请息怒,他是……张子文。”

    张小国一听不禁微微色变,急忙松开了手,快步走过去宋乔年身边耳语了几句。

    宋乔年听后不禁大皱眉头,却是意外的也没有想象的那般慌张,不想就此表现得掉格。

    迟疑少顷,自是不可能再教训他了,不论如何也要交代一声,于是宋乔年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走到张子文处,注视了他脖子上被捏出来的红印少许才道:“想不到又是你张子文在这惹事?”

    张子文神色古怪了起来,感觉他这“又”字用的好奇妙哦,会用这个字……难道他和张怀素捆绑很深,是站在张半仙的立场上用的“又”字?

    又迟疑了少顷,宋乔年道:“既是公子在此,算是个误会吧,其实都是自己人……”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谁和你是自己人?”

    张子文说的同时,反手一耳光就抽在宋乔年脸上。

    “你!你敢打我!”

    就算他真是张康国的儿子,但宋乔年何曾吃过这样待遇?勃然大怒,盯着张子文的目光像是要喷火!

    张子文道:“你真个病的不轻,国战时期,身为枢密院重臣你把京畿军政管的一团糟,还拉偏架打压杨家将,感情你是敌国派来的奸细,帮倒忙还是怎么的?”

    听这无良子弟张口就扣这样的帽子,宋乔年惊得跳了起来:“你莫要血口喷人!也不要以为本官真怕你们张家,否则拉了你一起,去找蔡相公和你父亲当面理论,啊……”

    又被一耳光抽脸上。

    张子文道:“理论你大爷,我就抽你了,要怎么样。”

    “你,本官只是不知情的情况下和你有点误会而已,你竟敢殴打朝廷大员……”

    宋乔年险些气昏厥过去,觉得这是个不可理喻的傻逼败家子,他脑壳一定是被牛踩过的,根本无法和他讲道理。

    抽这几个耳光差不多了。

    理论上这些人和事也不是那么简单,张子文毕竟是白身,看得出来张小国真是狠人,如果这些亡命徒从震惊中醒悟过来,又有宋乔年狗急跳墙下的命令,难说这里就要失控。

    毕竟他宋乔年是朝廷大员,而张子文是民。

    想定后张子文不再动手,又看向张小国淡淡的道:“小国是吧,传说中白天开封府说了算,夜间你说了算的那个张小国?”

    这是陆谦和富安爆料的。

    张小国低着头道:“这是朋友们乱传的……公子切莫当真。”

    张子文不想留下节外生枝了,又道:“多的就不想说了,徐宁的盔甲若你还想要,来相府找我拿。”

    “不敢。”

    张小国声音越来越低。

    “杨守威。”

    “末将在。”

    杨守威很机智的赶紧跑来张子文身边站着。

    “还有徐宁,我们走。”

    宋乔年铁青着脸,看着他们离开……

    离开文峰楼后天黑了,杨守威和徐宁亦步亦趋跟在张子文后面,心思各有不同。

    统一的一点是震撼,不可一世的重臣宋乔年,蔡京相爷的人,竟是被这家伙几个耳刮子抽得凌乱了?

    要说往前会有这种事杨守威和徐宁绝对不信,但是无奈今晚却亲眼目睹了。

    徐宁较为单纯,高兴于此大衙内最后那句霸气凌然的“想要徐宁的盔甲来相府拿”。

    杨守威则是思维更复杂,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这纨绔子弟太惹事了,他其实不用抽宋乔年,和和气气叫声叔伯,那什么事都能摆平,自此你好我好大家伙,变成了一伙朋友,多了许多渠道人脉。

    但这个脑子有坑的少年选择了在众目睽睽下、用耳光把宋乔年打蒙了。

    看得出来,这不良子弟这么做不是冲动,而是故意的。并且这么做了后,他最后那句“杨守威咱们走”,等于被动上了贼船,像是隐约成为了宋乔年的对头。

    妈的现在越想越心惊肉跳,宋乔年那级别的人遇到了这样的事,结仇真的结深了。老宋或许咬不动张子文,但我杨守威那不得死在他手里?

    “……”

    杨守威还无比懵逼。起初也就想装个逼弄笔钱,谁曾想稀里糊涂就摊上了这么严重的事?

    “那宋乔年可不是小喽,是蔡相公的人,是大员,还是长辈,公子您这样对他真的好吗?”杨守威还是无比担心。

    “这样当然不好。”

    张子文神色古怪了起来,“但只要弄明白了谁是敌人谁是朋友就是干。张小国敢这么肆无忌惮一定有原因,从老宋进入酒楼拉偏架那个时候起,我就已经知道了他的属性。他和张小国这样的人卷在一起,又身在高位和要职,会导致许多事都不简单。现在还不到你们害怕的时候,我有预感,这京城会出现更大的风雨!”

    张子文没再提这些问题,已经在心理把杨守威这老狐狸定位,他未必是朋友,但应该也不是敌人,否则宋乔年张小国他们没理由设局坑老杨的。

    “不谈这些了,说说其他事。”

    张子文又看着徐宁道:“禁军里真的没有林冲这人吗?”

    徐宁一脸茫然,思考顷刻抱拳道:“回公子,卑职愚钝,的确不认识这号人。”

    “那就算了,你顶上也行。”张子文说道,“从今往后你来我府当差,不知愿意吗?”

    徐宁不禁又惊又喜,急忙军礼跪地,“卑职愿效犬马之劳。”

    “瞎说,我不缺马也不缺狗,买这两东西不花多少钱。但我缺少忠于职守的军人,我以为你是这种人的,你却装作一匹马到底几个意思?”张子文道。

    “……”

    徐宁发现了此大衙内的清奇之处。

    张子文又看向杨守威道,“徐都巡转掉相府的事虽然不归你杨将军管,但你应该可以做到的吧?”

    杨守威有些尴尬,“当然……这只是小事,公子只管放心。”

    这事杨守威的确可以办到。甚至不用撤销徐宁的殿前班值职务。先不谈大宋规矩,以康国老爸的规格,不论在哪朝哪代都享有大内高手保护待遇,这是国家配给他的合法资源。

    而派遣皇城司内卫于说法有些不通,所以一般是派遣禁军编制的高手。就平时所见,张子文一共在家里看到过两个大内高手,一个驻地一个贴身跟着张康国。

    现在正值国战关键期,给大宋枢密使家里多派一个大内高手完全没毛病,连挤占资源都不能算。

第22章 小张银号的初形

    迟疑了少顷,徐宁掏出了两张某商号的交子递给张子文,“早前公子提及帮解决这事要一千贯,卑职手里暂时只有八百,其余的希望宽限些许时候,卑职会尽快补齐。”

    张子文想了想道,“在这之前我是想交易,但现在你在我家里当差,便不能再拿你钱。拿了就有许多地方都说不通顺,我这人很注重逻辑。”

    徐宁忙道,“何来不通顺之说……”

    张子文抬手打住,“一千贯的确是笔大钱。不过收了后遗症太大,做大事的人若经受不住小诱惑如何能行?”

    徐宁惊为天人,觉得跟了一个公平公正善良客观又和谐的清奇少年。这可是十多年来的全部积蓄啊,能省下当然更好。

    然而,张子文最终还是把徐宁的这两张“存单”收在了怀里。

    一本正经的说道:“这样吧,既然你信我,就当做你把这八百贯存给我,我会开个条子,给你每年百分之四的利息,随时用随时来找我支取。”

    “?”

    徐宁又懵了,暂时也弄不懂这是换个名誉收钱,还是真打算给利息?

    “就这么着吧,反正你原本就打算送我。往后看我怎么做就行,若你反悔,随时可以来找我拿走本金。”

    张子文懒得解释更多,又看着杨守威道:“以杨将军如此飘逸的敛财手段,你钱非常多吧?”

    扑腾

    老杨一副即将被和谐的样子,腿一软就跪在地上,苦着脸,“卑职,卑职吃相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难看,家财有些,但多数是祖宗留下来的,不是收来的,请公子……”

    张子文道,“你不要脑补。我只是觉得钱太多的话,要不你就得自己建库房,花费大成本维护,或者你就需要投资,要不就交给某商号置换为商交子让他们给你保管对吧?”

    杨守威楞了楞,“自是这样的。”

    张子文点头,“这么和你说吧,都是存钱,我这里有利息先不谈。汴京风暴将至,依据大宋律会有非常多的人抄家杀头。假如,我是说假如,你存放的商号和张小国这样的人纠葛深,这就叫系统性风险,很可能你的‘存单’就出事了。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良禽择木,存钱多找几个可靠的地方分开,这是身为土豪的最基本的金融安全边际,我以为杨老板懂这些的?”

    “!”杨守威还真的懂得张子文的意思,这不是索贿,像是一笔生意?

    大宋军队实际上约等于商队,往前时候甚至用军资去放高利贷。这还是有威望奇高的韩琦压制他们的情况下发生的。

    杨文广打仗很勉强,但生意做的不错,所以打仗不是杨家将传统,做生意才是。现在看张子文和张小国他们一系人冲突的可能性越来越高。另外就是和宋乔年之间走到了这一步,没人保护也实在不行。

    张子文固然还没有经商的经验和实体产业,是个黄毛小子。但观其行为,又听他这些老奸巨猾的理论,加上身份,现在杨守威评估下来,他“小张银号”在这时期的抗风险能力应该不差。

    不说全部信任张子文,从其他商号不动声色撤离个两成财富转移在张子文处,不图赚钱,这的确是所谓的安全边际,能保证就算出事、杨家子孙也不至于加入丐帮的对冲性操作。

    “衙内真给条子?”

    想明白后杨守威硬着头皮确认一下。

    “给条子的。”

    张子文也不指望一开始就拿到很大份额,事实上如果太高调,被其他人去户部“银监司”一捅就会麻烦。

    这种业务需要户部核发的“金融牌照”,卡的比较严。至少对非蔡京系的人卡的比较严。

    到了这年景,各种各样的钱引交子名声烂的一塌糊涂,基本没人信了。也就不多的一些持续挣钱的商号私交子信誉还在。但大宋经济爆发到了这一步,又真的需要这些金融工具,这就是还有交子的原因。

    在蔡京当政前,这些商号有盈利能力,户部也严卡牌照审核。不过现在已经是最后的安全期,蔡京已经拜相,不出五年,在纵容门生乱搞的蔡京手里,金融防线崩溃起来也和金人南下差不多。

    于是在这之前需要组织起金融系统里的“岳家军”,又依托蔡党咬不动的张家政治护甲,这就是未来大宋金融的第一道防线。

    上车后找机会补票,想办法从户部或者皇家搞个营业执照,就可以正式开银行爽爽了。

    张子文又问道,“所以杨将军首期打算存多少给我?”

    杨守威豁出去的样子,伸出一个指头。

    张子文暗暗好笑,一万贯就此入手,实体产业的起步资金也像是勉强够了。

    哪知杨守威道:“首期只能十万贯,希望衙内不要嫌弃少,主要都是老熟人,从其他地方撤资,若操作太急面子上过不去,另外衙内的经营风险还有待进一步考察。在商言商,希望不要误会。”

    张子文一个没走稳摔倒在地,还是前面落地,犹如个太字的正面扑街。

    “公子!”

    两人一阵惊慌,忙着来搀扶,但徐宁拍马屁的技术不行,果断被杨守威给挤到后面去了。

    总体上钱多当然不咬手,问题张康国不是银行家,家里没那么大库房,暂时不具备管理这么大现金资产的经验,管理也是一门技术的,这么多钱真是因管理方面出了纰漏,依靠康国老爸的工资赔钱几乎不可能。

    慎重权衡后,张子文道:“这是要支付利息,由你送这么多钱进来我岂不是栽了,所以首期只有五万认购份额,你想多存也不行。现在算试运行,你老杨选择商号,我张子文也照样要考察客户。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是我客户,有些钱我不收,有些客户我不接待。因为特殊类客户维护起来麻烦事太多,需要太多的管理成本。得不偿失。”

    “够专业,公子果然厉害。”

    杨守威又放心了些,竖起大拇指道,“这样一来,能看得出来您真不是来虚的,乃是绝对的优质大商号。有需要的时候说一声,我老杨在将门人脉还是有些的,都号召他们来衙内这边吃利息,钱的规模自是不会小。”

    又约好让徐宁明日来张家报道,就此散伙了……

第23章 便官服务中心

    清早出门来,看到了徐宁穿着殿前班值的制式盔甲,手握着腰刀,在院子里连走路都会咔嚓咔嚓的产生铠甲联动声响。

    “公子。”

    见张子文后徐宁急忙过来见礼。

    不等张子文出去玩,老妈徐徐走了来。

    她首先没收了张子文的空鸟笼,说道:“小文别就知道玩,去雇几个牛车,把你老头的钱从户部拉回来。”

    张子文道:“娘,这些事老爹自会办理的吧。”

    “他那么忙哪有时间,现在小文开窍懂事了,也要学着当家,快去吧。”

    她又摸摸张子文的头,“账房等着钱呢,张屠夫往家里送的肉,顾小娘子晚家里送的鸡蛋,还有陈掌柜往家里送的胭脂水粉等等,昨日就该结算,拖到今日已经不好意思,再拖下去他们往后就不送了。”

    “好吧,娘别担心,儿子这就去把老爹的工资拉回来。”

    张子文不想去的,但做人要孝顺,不能一直拒绝张母的要求。

    大户人家一般就是这样操作,每日定点定时,有供货商把果蔬肉蛋等各种东西送来,次月结算。

    这种生意省心又简单,不过价格会高的多。因为这已经和政府采购差不多了,在街市三文钱的东西,类似张康国这样的客户他们就会报价在六至七文。家里的管事也是要吃一笔回扣。

    这几乎不能杜绝,家业越大问题越严重。不过相对来说张家结构非常迷你,康国老爹也没心思管这些,工资虽然高,却是花起来也像是流水。

    去了户部设在外城的派出机构便官服务中心。

    前日就是发薪日了,所以今日这里几乎没人,几个吏员和一个绿袍小官,正守着天大一堆物资驱赶苍蝇,时而喝一口酸梅汤。

    “小子来此干啥?玩耍去别处!”

    军士和吏员们不耐烦的摆手轰人。

    张子文过去,直接把康国老爹的“身份证”甩在桌子上道,“我乃是张相爷家的嫡子,来拿钱的。”

    这几个家伙顿时有些被吓怂的节奏,还有些脸黑。

    脸黑是因为他们从未见过如此自报家门的人,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脑残子弟来拿钱,往常都是等结束后派人主动送去张家。

    但也不容迟疑,全部人都纷纷忙碌起来,衙内长公子短,还有人抬来了冰镇酸梅汤。

    另外一边,军士和吏员们照着户部花名册开始清点物资,然后搬运出去装车。

    “已经办好了,请公子清点。”

    那个户部口的绿袍小官走过来赔笑着。

    张子文开玩笑道,“你们像是不怎么聪明,仅仅一张身份文书,就又伺候又装车,万一我是假冒的咋办?”

    这些家伙脸更黑了。寻思这种事虽然也有,但也不是很多钱,很容易就捉住贼人砍了挂在城墙上,有必要这么一惊一乍啊?

    张子文也就不逗他们了,此番来主要是测试一下康国老爸在户部的影响力,顺便找些户部的小辫子捏在手里。

    “大人贵姓?”张子文起身的时候道。

    那绿袍小官抱拳道:“在下赵全。”

    “麻烦赵大人。”

    这让他们小小的受宠若惊了下……

    张康国工资每月是“四百千”,也就是四十万铜钱。算购买力等同于后世月薪60万,不算寒碜,但比苹果ceo还是不能比。

    王安石大刀砍下来前更高,一个头衔一份钱,每个职衔都有对应的钱。也就是说张康国的开府仪同三司衔以及资政殿委员身份,加起来又能入手四百千左右。

    元丰改制后虽然理论工资没减,但不能重复拿钱了,王安石说了,不论有多少职务只能拿一份钱,就依照最高的那一项拿。

    这个制度延续到了现在,很多年都没加了。

    不过现在财政盈余那么多,老蔡为了拉拢人心已经在研究加工资的方案。目测三年翻一倍应该没问题。

    枢密使工资比蔡京还多,四百千。依大宋律两省宰相只是三百千。

    除了钱还有盐,酒,茶,娟,绫,棉等等,不过这些是半年领一次,所以真的太多了,需要雇佣三台牛车。

    徐宁的官职是进武校尉,工资每月三贯,且没有盐酒茶三项供奉,史料记载为“并料钱三贯”。

    料的意思是盐酒茶三项,钱的意思是工资,并的意思是综合。也就是说三贯包括了全部,给了钱让徐宁自己去买。

    临时工么没补贴也正常,一千年后也照样不会有。

    不过有布,徐宁这职务枢密院会给春冬娟各三匹,算是劳保用品。领下来也就穿在徐夫人身上了。

    康国老爸的春冬娟是各三十匹,另外还有锦,绫,都是高端面料,也都是二三十匹,反正张子文懒得细点了。

    在牛车里找了一下,还有马饲料。这可以类比后世公务员的“车补”。大宋缺马,没那么多“公车”拨给官员使用,于是鼓励大家自己养马,但马的伙食费由朝廷承担一部分,大抵就这意思。

    一边走,张子文指着马饲料对徐宁道:“这些你拿回去,另外锦也带上两匹。”

    徐宁吓了一跳,急忙摇手:“使不得,马料卑职可以拿些,我也养了一匹马。但这可是上好的特供蜀锦,街市上想买都难买到,卑职如何敢收。”

    “拿去吧,当做我送给嫂子制作几身新衣,别太寒碜。”张子文道。

    “既如此……卑职代贱内谢过。”

    徐宁非常高兴,收到礼物还是次要,主要是感觉跟了个不错的人。

    先把东西送去徐宁家,否则一但入府,想拿出来基本就难了。

    “真好……”

    徐家夫人真高兴,觉得男人出息了,正拿着两匹蜀锦心爱的摸,口里一个劲道谢。

    徐宁则在用高档马料尝试喂马。

    张子文也凑过去观察一下,抓一把马料闻闻,又自己尝了一些。主料是常见的脱水马草,混合一些豆子,但草的质量很一般。

    味道只能说马虎,是那股原生的粮食味道,夹着些草腥味,这代表脱水工艺太差。同时配方太差劲粗糙,他们当然不知道马到底需要什么,也弄不懂怎么搭配吸收率更高、成本更低。

    徐宁见他这么尊贵的人居然吃马料,吓得惊呼,“公子快吐了,不能吃。”

    张子文放下马料,“其实也不难吃,质量不算太差,由此我知道户部的这笔生意不是张小国他们做的。”

    徐宁有些尴尬,“您不会想介入这生意吧?”

    “为什么不。我真要开个饲料厂和他们竞争。老杨的钱送来后必须运作起来,否则我岂不是变资金盘了。另外户部花同样的钱,买到质量更好的马料有什么不好?”

    张子文道。

    徐宁有些尴尬又担心,“这样一来,您等于动了许多人饭碗,这可不是小事。”

    张子文道,“商场就是战场,在战场上你不能指责敌人持有管制兵器想行凶,他们应该知道这事才对。”

    ……

第24章 把猫吊起来

    回到家里把东西缴入账房。

    杨管事极其不信任的样子在猛清点,少顷过来道:“这数量不对唉?”

    张子文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老头却是一副有张康国撑腰、不怕任何人的造型道:“总之数量就是不对。”

    好吧,看他这样就是个抠门管家,应该没在采购上吃回扣才敢这么硬气的。

    于是张子文道,“杨叔你不是这么认真的吧?”

    老杨还真是亲戚,长辈的身份一把逮住张子文,“该认真还是要认真的。”

    “怕了你。”

    张子文只得道:“差少的东西被我‘败’了。”

    败家子啊!

    就此老杨真的没办法,这的确是他的尿性,好在这次也就少了五斤青盐,一百斤马料,三十斤酒,五斤大红袍,两匹特供蜀锦。相比以前温柔太多了。

    这家伙被叫败家子是有原因的,以前一不留神就被他偷走十几匹蜀锦拿去卖,然后买成一些蟋蟀回来,最终又把蟋蟀养死。

    早几年倒是会被吊起来打,但是后面几年老爷显然已经认命,不怎么管他了。

    “少爷承认就好,那便写个条子,写明被你败了的东西。”

    杨管事的要求下,张子文只得实事求是的签了这个字,应该是不会被捶的。就算以前也不会,何况这次张子文乃是坦白从宽,有自首情节……

    “喵。”

    小宝喜欢在张子文的附近,回到别院的现在它从草丛里出来了。

    这个曾经被康国老爸一脚轰杀成渣的猫看着真滑稽,越来越肥头大耳。

    “小宝你又长胖了,羊肉包子在哪,你一定藏了很多。”

    张子文开始全面检查院子里的每一处。

    最终分别在三个地方搜出了一块腊肉,七个鸡蛋,以及一罐牛油。

    “人赃并获,先把它吊起来。”

    闲着也是闲着,当下和四九一起找来麻线制作一个网兜,当做处罚它的监狱。

    “小宝进来……哎呀你别动来动去。”

    不过网兜显得太小,很难把这胖子塞进去。

    “呜”

    胖子像是也烦了,又开始低哼唬人。

    “别吵,快去拿些线来。”

    张子文给猫后脑勺一掌。

    小宝作为一个梁上君子很知道张家的东西在哪,于是屁颠屁颠离开少顷,回来的时候咬着一团麻线,乖乖的放在了张子文手里。

    再次修改网兜中……

    这次就足够大了,把胖子关在里面,四九爬上树一绕,猫就被吊在了空中。

    又把和小宝有关的赃物纷纷摆开,指着道:“总要给你改过自新机会的,这次判处你有期徒刑五个时辰,往后会逐步加重。此外还有减刑机会,如果表现好,服刑两个时辰就可以转厢军营监外执行,戴罪立功。”

    又在猫窝插上了代表厢军的旗帜,把他窝里的布撤了。这代表从安乐窝变为了牢城营。

    小宝这里看看哪里看看,也不知道它弄懂是怎么回事了不。

    下午的时候张康国召见。

    这一般没好事,但张子文从来都不会躲事,喜欢遇到问题就解决。于是表现的相对老实,来书房里鞠躬:“爹今日回来的要早些?”

    张康国想惯性思维的呵斥时,又发现他最近其实还算老实,便耐着性子微微点头,“平时老夫不想管你,但明日你要去太学。会有礼部相关人员去考察师生。若你只是挂个名字人却不在,不成体统,明白不?”

    其实不论去不去,他们当然怎么的也会让张康国的儿子毕业,这毫无疑问。

    不过老爹既然刻意交代,上次也提及过那个什么礼部郑局长在窃窃私语啥的,礼部又不归老爸管,所以张子文点头,“儿子会去的,但先说好……只应付检查,儿子不会经常去报道?”

    张康国不耐烦的样子摆手,“行行行你拉倒吧,真是你天天去了反而非奸即盗,老夫就该怀疑你要搞乱学府了,那才是大问题,宁愿你待家里做废材。”

    “老爹这话说的相当有见地。”张子文点头。

    “还愣着干什么,老夫这里有事呢。”

    张康国抬起茶碗喝了一口。

    张子文迟疑着,“我……当众打了宋乔年几个耳光。”

    张康国一口茶水喷了出来,猛的起身道:“你,你这脑壳被牛踩了吧?上次张怀素,这次宋乔年,你到底想干什么?”

    张子文道:“老爹息怒,这人心术相当不正,还是蔡京的人,又处于枢密院要职。迟早是老爹的心腹之患,当你和蔡京利益进一步冲突时,会有人弹劾你,弹劾你的人必须在你身边、又了解京畿和枢密院事务,所以会是谁呢?”

    张康国不禁动容……这小子竟然知道宋乔年是蔡京的人,且知道老宋和老夫不对付?

    到此张康国也真不敢小觑,捻着胡须少顷:“子文的意思是关心你爹,所以见不惯,就打了他?”

    “那当然,您是我爹,和您作对就是和我作对。”张子文道。

    呵呵。

    张康国听来也觉得高兴,抽了他宋乔年的耳光虽然不好,不过依照常理这算小屁孩不懂事,也不至于天塌下来。

    便又笑道,“再说说看,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张子文道:“要主动出击,请老爹立即找宋乔年的毛病,弹劾他。”

    “什么!”张康国险些傻眼。

    但略一想,收拾不听话的人,集中一些权利威望,这事张康国很兴趣,于是又迟疑着道:“你知道这事对老夫的影响吗?”

    张子文道:“对您就算影响也是正面的。这就要说到西北战区事务上,谁都知道重将高永年是您的心腹,却因战法不客观被您反手怒斥,让其退居战区二线。这是您第一次竖立帮理不帮亲的形象。只需西北战局继续顺利,包括皇帝都会认为是您忍痛灭亲的功劳。”

    “于是搞宋乔年时,蔡党外的人会惯性思维,觉得您是公正的。只要您找出来的理由是事实,大家就会更相信您,政治身望其实没有秘诀,就是这样来的。道者反之动,您觉得越不能做的事越要做,肯定有好处。”

    张康国考虑了许久,开玩笑道:“所以老夫舍不得抽你,也要反着来,使劲抽才是对的了?”

    “说是这么说……不过我是败家子这已经形成了事实,您也不能老惦记着吧?”张子文难免有些尴尬。

    张康国有些哭笑不得,又笑骂道:“说回来,你怎知道宋乔年有毛病?”

    “谁都有毛病,认真不认真的问题。尤其您的治下,您越和稀泥,他毛病就越多。整怂了他是敲山震虎,您管理枢密院会更高效,别把这看做阴谋,这是政治建设。管好枢密院,是大宋赋予您的责任和义务,不可推卸之。”张子文说道。

    “行,你小子的歪理邪说还真有些门道,老夫会……考虑一下再做定夺。”

    张康国总体不以为然,却因这小子胡说八道的像是也有些理,便多了个心眼,又摆手道,“自己去玩吧,现在为父有事。”

    “爹爹注意身体,别经常动气,您得活久一些,否则闯祸闯多了,没人保护我就麻烦了。”

    张子文溜走了……

第25章 大酷吏

    在康国老爹处进了谗言后就没事了,又开始上街溜达。

    “公子。”

    行走间却听闻有人叫唤,回身看是唐恪和个中年文士走在一起。

    两人的年纪相仿,都是一副文人范,但气质上差别很大,唐恪温文尔雅,那人则完全相反,有一股像是桀骜不驯的戾气。

    “见过公子。”唐恪过来见礼。

    张子文回礼道:“小侄见过恪叔。”

    “岂敢岂敢,公子太客气。”

    唐恪又对那人道:“还不快些见过公子?”

    那家伙只随意拱手,就像当初唐恪随意应付败家子的态势。

    唐恪自是有些尴尬,岔开道,“正巧有些事想听公子解说,若有空,恪叔请你小酌一杯?”

    当下跟着他们就近找了一酒家坐下。张子文不大喝酒,不过古代的低度酒可以随意喝点。

    听唐恪介绍旁边这人就是将来的抗金名臣、八百城管破宋江的张叔夜时,张子文多看了他几眼。

    国字脸的张叔夜现在还显得年轻,不大爱说话,却也戾气不轻,大抵一副“你看什么看”的态势。

    张子文对此不是很在意,说道,“看起来恪叔不是平白无故找小侄,还是说正题吧。”

    唐恪道,“都是自己人,那恪叔先介绍一下叔夜兄简历……”

    张子文打断,“我心理有数。叔夜大人是前枢相张耆之孙,自幼好武,以荫补入仕兰州参军没错吧?”

    唐恪张叔夜不禁面面相视起来。

    说起张叔夜,他是个嫉恶如仇的性格。最早以前在兰州,凭借家世以荫补做官,起步是录事参军(相当于兰州市纪1委长官)。

    没经历殿试的人起步这么高,一是因为家世好,他的爷爷和外公都是前宰臣。二是战乱时期,愿意在边境效力的通常都会升格。

    以张叔夜的性格又身居这职务,捅出篓子是必然的,几乎和整体西北官僚对立了起来。一般没进士血统的人摊上这局面会很惨,不过老张真算皇亲国戚又是两个前宰相的孙子,家族影响力摆着,便只是把他调离兰州。

    后来知过襄城,现在则回京知陈留县。

    州录事参军级别和知县差不多,现在过度到陈留县则算升格,因为陈留是京畿大县,而开封府建制也很高,也算京官。

    没经过殿试,年少轻狂时因头铁捅了篓子,被冷藏多年后,上面不但把他调回京还职级升格。这些是发生于他家族影响力日渐淡化的前提下。由此能看出,他是真有能力的那种人。

    也的确,历史上他在几年后又能以酷吏身份混入中枢(中1央副秘书长),并联合他弟弟张克公出手,还真就把老蔡的相位都干掉了。

    当然为此也和蔡党势同水火结下了大仇。

    无奈当时蔡京是一面旗帜,领袖气候已成,就算罢相仍可掌握方方面面,所以老张又被蔡京门生找茬,赶去陕西去做地方官。

    不过没几年,他又再次蹦回京出任出任中枢要职(中1央秘书长)。那当然就继续和老蔡打架。

    大宋宪章不支持整死张叔夜这种人的,就此没办法,相公们异口同声的说“您去地方上养着吧,别在来添乱”。便又把老张弄去知海州。且他们知道张叔夜爱闯祸,仅仅是知海州事,而不是知海州军州事(两个职务有区别,后者有兵权)。

    就此时值在山东一带作乱的流寇宋江们哭瞎了,数万官军都出工不出力,拿这些流寇没办法。但没兵权的张叔夜绕开军事口,组织八百特种城管就破了宋江。

    后又知济南掌兵权,张叔夜开始了上天捉鸟下海拿鳖的躁动人生,剿得整个山东地界的土匪黑帮鸡飞狗跳。

    金兵南下时犹如无人之境,几乎没抵抗。张叔夜带着两个儿子从邓州起兵,帅两万精锐多番血战后突破封锁后进京勤王,后组织起了第一次京畿保卫战。但因南方诸路勤王兵马没赶到(或不敢来),最终京畿沦陷被俘。

    跟随二帝前往北方时桀骜不驯冥顽不灵,绝食抗议,后又看着满目疮斑的北部山河来了个“抬望眼仰天长啸”,第二天去世。自杀还是身心油尽不知,享年六十三岁。直至十年后宋金议和,骨灰才得以回到故土。

    这就是面前这个酷吏的前世今生和命运。

    张子文隐约有感觉的,以他张叔夜的脾气不来则算,一但入京,一定看不惯京城的这些人和事,这绝对就是唐恪带他找来的目的。

    “叔夜大人,莫不是陈留县遇到了事你解决不了?”想明白后的张子文直接问。

    始终不说话的张叔夜有些动容,眼里闪过一丝惊诧。

    唐恪笑起来,“没匡你吧,公子只是顶着败家子名头,其实精明着呢。”

    张叔夜这才道,“最近帮派搏杀日趋严重,陈留县深受其害,已经有两个风月场所和一个道观被打砸,为此死了两人。本官将其列为重大刑案督办,却追查不下去。被他们解释为农户斗殴,随便找几个农民来顶下了命案。但本官当然知道,这些事透着很多玄机。”

    又压低声音接着道,“本官虽在京时间不长,但知道这和汴京几个敏感势力相关,便至祥符县开封县沟通,试图调取诸事档案,查询相关人和事的过往。两县却很诡异的不配合,还斥责本官多管闲事,相反于开封府告我一状,说我陈留县祸乱京畿体制。”

    张子文道:“于是林摅林知府就把你叫去怒斥了一顿?”

    张叔夜尴尬了起来,可惜林摅这人真不简单,软硬不吃。

    也正因为张子文像是不怕事还尤其精明,唐恪便带好友张叔夜来,试图通过张子文那离经叛道的思路,看是不是能让张叔夜参询开封县档案。

    这是关于陈留县命案最快的行政方式,否则走其他程序譬如弄到刑部司局,那牵动太大,还有和知府相公打对台的意味,更容易被从开封府层面把这些案子抹掉。

    把如上想法说了一下,唐恪最后道,“衙内,京畿稳定和安全刻不容缓。是否有可能你出面去开封府影响一下?老张相爷的性格您也知道,又日理万机,这类事他不会介入的。”

    张叔夜也急忙道,“只需公子跟着本官去开封府一次,无需说话,以林摅的脾气必然会授权,那本官就把这些事办为铁案。”

    “你办不了任何案子。”张子文直接摇头。

第26章 脑洞

    张叔夜颇有些不满,看着唐恪,一副“我早说这黄口小孩靠不住”的样子。

    唐恪也有些尴尬,却不方便多说。

    张子文又道,“你们方式不对。林摅这人根本不是没主见,而是太有主见。他心里和明镜似的,一但他不准你查,事实上你找任何理由去说服,都适得其反。”

    唐恪和张叔夜楞了楞。

    张子文再道:“退一步说,就算他真授权了,现在的环境指望他能管得住麾下官僚?叔夜大人没还动,人家对面就知道你要干什么?人家都有了准备,你还去捅,真的能办得成事吗?”

    张叔夜不屑的道,“本官会怕他们?”

    张子文道,“你倒是不怕,他们哪怕手眼通天也的确不能把你怎么样,最多把你调离出京。但我要问,为了应对你的不恰当作为,对面就要掩盖许多东西,这过程会发生多少命案,有多少人受累你计算过?还有,唯一敢作为的你被他们整走了,这些问题又指望谁来处理?”

    最后张子文微微一笑,“暂时我不知道具体内幕,但我敢肯定现在的事像是牵连了很多人,其中有不少手眼通天的。你们要看到一个现象,林知府不但不授权,还把叔夜大人叫去喷一顿。这背后一定是有原因的。”

    张叔夜道,“那依衙内的意思怎么办好?总之这些事若不办,这京城宁愿不待,眼不见心不烦!每日清早睁开眼睛,一想到那已经根深蒂固的混乱吏治,滋生出一群耀武扬威草菅人命的吸血鬼,那些人每一刻都在腐蚀国朝,吸附在养着他们的弱势群体身上无止境索取!陈留县好多人的田被拿走不敢报官,不敢作证,许多个家庭病没看好,腿脚被人切了去,还被威胁尽快付清‘切腿费’。为了这些事,本官无论怎么查,都没有受害人敢站出来说话。一想到这些我就……”

    他没说下去了,神情显得非常激动。

    张子文道,“办这事不能指望朝廷形成东风,只要看现在谁掌政,他门生是些什么人,又依据开封经济圈占据了大宋半壁钱财江山,有钱的地方一定有蛀虫和坏人。就知道这局面必然会出现。知府相公不会主动作为,但我知道他的心没全黑。你要他在这个政治环境下摆平开封县他不会,但反过来,只要叔夜大人敢出手,其他人去他面前咬你的时候,他会如此对待其他人,这就是他林摅的特点。此点要善于利用。”

    顿了顿又道,“到此就是混乱之治,叔夜大人,要想打赢这战就要跳出规则。否则在他们的主场,他们制定规则,裁判也是他们,你怎么打这比赛?”

    张叔夜不禁看向了唐恪。

    唐恪迟疑少顷微微点头,意思是想做事总要冒些风险。

    张叔夜道,“那便请衙内说说对策?”

    张子文道:“贼性是难除的,所以要杀。要杀贼就需要兵,不做好流血的准备就不要去办这些事。”

    张叔夜皱眉道,“本官有治权,只要开封府层面不拉偏架就问题不大。奈何手里无兵,陈留县差人甚至就是他们一伙的,完全没法用。就算少数能用,也实在太少,寒碜。”

    “老夫想过组织百姓队伍,但这只是对付流寇和土匪有用。因为流寇土匪大家都在防备,连城都进不了,大家知道他们是坏的。但这些帮派和假道士们却像有权贵保护的合法组织,就处于大家身边。在这里土生土长、有家有室的百姓、差人,必然无法参与这些事。”

    说到这里,张叔夜无比愤怒的一掌拍在桌上,“家贼难防说的就是这事。”

    张子文想了想道,“这事恪叔能搞定。要在京畿绞贼,京畿的人就不能用,这是定理。恪叔现在已然是河东转运使,就是陶节夫相公的‘后花园’,最大程度担负了陶节夫后勤。”

    到此张子文神色诡异了起来,“若我是老陶,我想定鼎银州,想建立名留青史的功业,就一定不能被自己人拖后腿,于是陶节夫这样的文人士大夫现在谁的账都敢不卖,却唯独要给恪叔几分薄面。那么不用客气,尽管对陶节夫开口,索要一队百战精锐,他会给你们的。”

    “这……”

    哪怕张叔夜唐恪胆子都大,听闻竟是要从永兴军路调遣边军进京,也感觉问题不小了!

    “想做事总要冒些风险。陶节夫是陕西都转运使兼京兆府知府,负责东线战场的第一帅臣,和京城有军资往来。只要以陕西转运司名誉,不超过百人的军士调动不需要知会任何人。如此一来恪叔对他开口,陶节夫会派九十个精锐进京待命。”

    张子文道,“这些人进京后只是没有治权。但叔夜大人有治权,所以只要叔夜大人敢用,这群西北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战士,在这里没有任何裙带,他们就敢跟着叔夜大人冲锋陷阵。”

    张叔夜和唐恪面面相觑了起来,真有些蠢蠢欲动跃跃欲试了,这的确不违背大宋律,算是比较好的解决方案。

    张叔夜相当喜欢这纨绔子弟的脑洞,于是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边军进京等待转运物资期间,必须有枢密院公文命他们‘驻防’陈留县,才能为本官治权所用。这何以做到,老张相爷管不到这些事。虽然可以管,但以他性格脾气不会插手的。”

    张子文喃喃道,“老爹的确不会管,事实上这些事若被他知道,他最大可能是先把我们三个挂在汴京城墙上。”

    唐恪难免尴尬了起来,张康国还真就这德行,唯有这个离经叛道又胆子大的败家子有心思来谋这些事了。

    张子文又道:“要有人,才能谈其他。先做到第一步,只要边军的人进京,且经过我确认是堪用战士,我就一定有办法拿到他们驻防陈留的授权。放心,就他们算来了没法用,也不损失什么。一个百人队往返京城的耗费我大宋出得起,仅仅一个小主簿做事失当损耗都比这大,对不对。”

    “也是。”

    张叔夜和唐恪算是基本同意了他的歪理邪说……

第27章 去上太学

    永兴军路的人过来后,依大宋规矩武将从来都是副职,正职是文臣兼任。

    一只军伍不论是什么目的,驻扎一个地方后除非朝廷另有说明,否则地方知县自动兼任这只队伍主将。这不是知县一定要管军伍,而确立一把手,乃是大宋文人将兵的规矩。

    一只队伍怎么部署是枢密院负责,一但出具文书说明这个百人队“驻防”陈留而不是路过,依据大宋律就等于给了张叔夜指挥权。

    当然,张康国真管不到这些事,细分下来后,这事是枢密院“京畿房”负责。

    枢密院建制比中书门下低半级,京畿房建制就是副部级。这个部门负责三衙、殿前班值,也包括皇城司的部署、轮换、监察等事宜。

    枢密院和中书一样也有自己的许多部委,不过他们的编叫“房”。房的领导不叫尚书叫“承旨”。所以枢密院有大约十个房(不同时期会有增减),也就有十个枢密承旨。

    有时会增设一个枢密都承旨,宋朝有“都”字的职务一般又有两种解释,一是总管的意思,还有一个只是资格老些,名誉好听的意思。

    不过在枢密院又不一样,都承旨不是承旨们的领导,是监督承旨们思想工作、有点平级的“质量检察组”意味。真正统帅承旨们的当然是枢密使。

    另外还有个“签书枢密院事”,大抵是枢密院秘书长的意思。

    枢密院还有自己的户部叫“户房”,管理钱粮转发。有兵房,以前是管理厢军的,但这时期厢军列为中书门下系列而不是枢密院系列,所以兵房建制还在,但业务基本都移交给门下省兵部,只在部分兵器转移时签个字,握有少量审批权限。

    还有吏房,管理官员考核升迁替补等事宜。但只能管到武臣,文臣不受枢密院管理。譬如出问题后,关于武将枢密院可以开除可以治罪或砍了,但如果是文臣,根据太祖皇帝写在宗庙里的宪章,尤其那些进士出生,只能打包送回吏部。

    枢密院西北事务房是管理西北军政的。同设的还有东北事宜房,两广事宜房,东南事宜房等等。不过这些一般管理常务,譬如现在西北发生国战时,西北事务房就从西北局属性、自动变为西北秘书处,乃是张康国和皇帝直管。

    但赵佶忙于踢球、举办皇家联赛事宜,又信任老张,所以就是康国老爸直管西北。

    此番边军部署的麻烦就在于“京畿房”。

    无巧不巧,京畿房承旨就是宋乔年。这是一条蔡党潜伏在枢密院的狗,咬人不出声,将后来的历史中,张康国拦了蔡京的路,就是这个宋乔年去找赵佶弹劾张康国的。

    说起来碉堡,宋乔年弹劾张康国时,皇帝的表现和张子文的老妈似的,大喊“我不听我不听,我信个鬼”,如此就把说宠臣坏话的宋乔年赶走了。

    很遗憾赵佶就这德行,就这么护宠臣。

    不过宋乔年弹劾张康国后,张康国跟着就去世了,死因成秘,宋史记录为:疑似中毒。

    想着这些,离开酒肆时张子文喃喃自语,“得像办法打掉这些人和事,有他们在,我和老爹都睡不着。”

    ……

    次日一早,徐警卫员送相爷的儿子去念书。

    “公子!今个总算见到您了!”

    在太学门口看到个一脸舔相的英俊年轻人跑了过来。

    “咦陈老师,你也来大宋了?”

    张子文发现这家伙长的很像年轻版的陈冠希。

    这人顿时尴尬了,传言这个大衙内摔了脑袋,看来是真的了?

    想归想,这人又笑道,“衙内风采照人,依旧那么幽默,卑职李邦彦拜服。”

    这人竟是将来那个奸贼李邦彦?

    打他一拳……是不可能的。

    这人有用处。实际上他是个市井斯文无赖,家里有钱,也是娱乐圈的戏子名人,各种唱腔和话本表演信手拈来。消息灵通,人脉广大。

    “哦……是小彦彦啊。”张子文点点头。

    李邦彦一阵恶寒,感觉有些不对。不过值得高兴的是,比以往拉近了些关系?

    人脉关系就是李邦彦最看重的资源。以文立国的大宋一样有这模式,李邦彦有钱,好爽大方,只结交读书人,但凡要进京赶考的穷书生,他是一律赞助路费的,还帮忙打点远途和京城的帮派,保证这些人能安静的考。

    依照大数法则,总会有一群受了他“助学金”的学子考起,并慢慢散开掌权。

    都是些老奸巨猾之辈,太大的事未必帮得了,但是帮李邦彦弄个太学学籍还是能做到的,这应该就是他和张子文是同学的原因……

第28章 你知道的太多啦

    太学占地广阔,其实张子文也没弄懂自己是哪个系的。

    哪怕是落后的封建时期,但宋代关于这些也有划分的,尤其徽宗皇帝是个胸无大志没戾气、专爱折腾这些的儒雅人士。于是去年蔡京上台后除了三舍法规复辟外,还在原有基础上还增设了书画,音艺,以及花草三个系目。

    若用现代眼光把这当做个历史事件看,又在北宋事实上药丸的背景下,的确是吃饱撑了之举。但基于古人认知,现在他们不知道会丢江山,在财政一派大好前提下,又是北宋环境,所以客的观看,这些氛围几乎是必然出现的。

    现在不妙的苗头已经开始浮出水面。见识过周邦彦那种玻璃心砖家后,就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老周之所以忽然进京提举大晟府,是蔡京知道赵佶喜欢这些,便把周邦彦弄进来,当做玩具一样的送给皇帝,有玩具和糖果的“孩子”就不来烦大人了,把烦心政务全交出来就行。

    周邦彦明显也有自己的心思,并不仅仅是陪着皇帝玩。他一心想把音艺歌赋事业发扬光大,又有群见识短的深宫怨妇做粉,影响力不小。皇帝耳根子软,那么目测下年周邦彦就要怂恿修《大晟乐典》项目。

    这显然会是个过度耗费资源的大型奇技淫巧,瞌睡遇到枕头,由此而始,徽宗朝各种大兴土木、娱乐纨绔举动就正式开启。周邦彦不坏,但也不是好人,他们狼遇到狈而已。雪崩时候哪来的无辜雪花?

    甩甩头,张子问,“我属于哪系?”

    “您和我一起就行。”

    李邦彦急忙伺候着……

    太学资源总归有限,只能容纳两千多学生。外舍两千人,内舍四百人,上舍八十人。

    这个皇帝的“真传弟子院”实际也就一个班,处于一座鸟语花香的院落,和其他加以区分开。

    张子文和李邦彦都在上舍,进来大堂已经坐了一半人。

    许多学子神色古怪了起来,也不知道张子文这傻子为毛今天会来了,这可以算是个新闻。

    开除是不可能开除他的,大家心里也清楚,有些个判了死刑的人,都还在外面街市上换个名字继续张牙舞爪,接受了此点,张子文有个宰相爹,也仅仅只是逃课,那就容易想通了。

    就此开始,他们窃窃私语起来。

    往后面走,坐着一个英俊的家伙,听李邦彦说是赵明诚。他爹乃是现任吏部尚书赵挺之。

    张子文想找他打招呼,却被白了一眼,赵明诚明显不想理会张子文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差不多人员到齐,直讲老师也到了。

    见竟是周邦彦走了进来,张子文有些尴尬。

    说起来在上舍中,什么特长的学生都有,会涉及所有学科。当然毕竟是宋代,经义还是相当于主科,其他只算副科。

    李邦彦这种市井出生又消息灵通的人,当然听说了败家子在文峰楼和周邦彦冲突的事。于是凑近道:“公子无需担心,他不敢怎么样。另外他提举的是大晟府,只临时过来普讲一堂音艺,如此而已。”

    周邦彦面容冷峻的看看,想不到竟是上次骂过的那个黄口小儿坐在后面?

    就此,全部老老少少的学子,纷纷扭头朝后面看来……

    清真居士周邦彦在这时期影响力很大,自是有他的一套,也算得上一派宗师,粉丝众多。他的辞赋理论也非常迎合当下流行,又是偶像级别,风度翩翩的老帅男,几乎神龙见首不见尾。

    这难得露脸主讲,导致气氛相当热烈,整个课堂都比较崇拜的注视着他讲。

    不论古今,有些东西叫座,而有些东西叫好。

    周邦彦的东西就非常叫座,譬如后世一些时期的年轻人比较崇尚跳舞跳的好、唱歌唱的好这类才艺,无他,容易露脸撩妹,学习成绩好则未必是马上能叫座显露。

    周邦彦的思路也是大抵如此,不太注重内容,而注重制式。出奇制胜的制。

    这些正是今天他主讲的东西。

    老周还真是个商业化人才,能有这么大的市场,能进宫提举大晟府是有原因的。简单说,老周大抵意思是“不要创新,不要乱发挥想象,你只管全部依照斗破苍穹黄金三章退婚节凑,写出来一定不难看”。

    汗!

    张子文暗自总结了一下,周邦彦大抵就在讲这东西。于是凑近李邦彦低声道,“你觉得老周说的有道理吗?”

    李邦彦忍住笑,“相当有道理。老周很懂格律,在这浮躁的时代,我出生市井比谁都知道,真没几个人注重意境了。节律对了,自然就很能带动情绪,就能叫座。”

    张子文低笑道:“如果你仅仅这样想就弱爆了。老周不是教你格律,是让人接受他的标准。他想一统大宋音艺江山和标准规范,这就是大晟乐典的方向。一流商号做的不是商品而是标准。一流制作人制作的不是内容,是价值观潮流。老周厉害了。”

    李邦彦微微色变,衙内虽然说了很多怪异词组,但隐约还是能理解大抵意思。前阵子斗的血流成河的新党旧党,无非就是他口里的“标准”之争,不外乎他们玩的是政治,周邦彦玩的是娱乐圈。

    忽然,周邦彦猛的把教案砸在桌子上,看着张子文怒斥,“后面那个谁?”

    张子文有些尴尬的起身,“学生……张子文。”

    周邦彦听到他的名字倒是有些意外,皱了一下眉头。

    最终略微客气了些,“张子文你于后面窃窃私语,不尊重老夫课堂是何道理?”

    张子文想了想道:“没什么道理,就是违反了课堂规定。”

    周邦彦不禁语塞了一下,“放肆,明知道是违规你还做?”

    张子文道,“这种人不少吧。若定下规矩就没人违反,世界不早变天国了?我又没狡辩说我有理,所以先生无需问‘是何道理’,依照规矩处罚就行。”

    “你……”

    周邦彦有些乱了阵脚,这已经第二次吃这小子的亏。且每次都是当众、处于居高临下教训他的时候。

    越想周邦彦越生气,“不喜欢老夫!不想听老夫的课堂可以走,留着你也听不懂,何必呢!”

    “先生明鉴,我听了。我只是违规了而已。”张子文神色古怪的道。

    哈哈哈!

    堂内顿时哄笑起来。

    赵明诚扭头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鄙夷。

    太学不是小屁孩,尤其这上舍,所以没有打手心的规矩,所谓的处罚也就说两句而已。

    最终周邦彦只得冷哼一声道,“还敢说你听了?那你说说,老夫刚刚在讲什么?”

    张子文道:“先生说出奇制胜,大抵意思是:有过苏轼这逆天后,内容已经被他挖掘到极致,很难再突破,于是另辟蹊径从格律入手,制式样板,进行辞赋量产。既能有别于苏轼,也能响应蔡相公之政治号召。但这实在……太左脑了唉,苏轼那样的人,通过右脑训练还会有出现很多的。”

    额,全部人半张着嘴巴。

    这尼玛……

    周邦彦也有些背脊发凉,自己全部心思被这小子三言两句剥离了出来?另外就是,周邦彦也不知道什么是右脑训练,更不好意思开口问。

    不过周邦彦很确定,这堂课到现在为止只有张子文听懂了。问题是……他除了听懂外还知道的太多了,该说不该说的也都说了,最是让人尴尬。

    场面寂静了少顷,周邦彦岔开道:“你行为实在出格又混账,扯了很多无关课堂的东西。不清真、就是我清真居士对你此节课的评语。现在坐下。”

    好吧,算好这次投胎还可以,于是张子文也不是很在乎学分评语的事……

第29章 青龙逃走

    很快,张子文在大宋的第一次学府经历结束,本节课不及格,学分减1。理由是“你知道的太多了”。

    还是不能走,听说下午要点名,于是统一进食堂吃大名鼎鼎的太学馒头(包子)。

    算是非常好吃。到此张子文知道康国老爸送败家子来太学的原因了,目测是家里不宽裕扛不住了,送来用国家资源养儿子。

    大宋的太学除了不收学杂费,还免费提供吃住。伙食标准和住宿环境很好,这体现了大宋文人的优越性。

    到了下午,礼部那边来了几胖子,四处走走看看就了事。

    说是说要点名啥的,但那只是校方认为,具体怎么巡查得看那几个胖子的心情。

    巡视的人中就有国舅郑居中,他专门神色古怪的看了张子文一眼。也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意思……

    午后阳光下,亭苑里凉风徐徐。

    宋乔年闭着眼睛安坐,美貌侍女正在给他轻捏肩。

    样貌英俊且仙风道骨的道士站在他身后,抱拳道:“相公,贫道总觉得最近京城像是变得有些不一样,有很多迹象都显得奇怪。”

    宋乔年睁开眼睛微微摆手,侍女急忙退走。

    又抬起茶碗轻喝一口,宋乔年才道,“张怀素你什么意思?”

    张怀素隐忍着一切表情道,“贫道夜观天象,此局谷雨刚过,看似四处阳光折射万物滋绿,实则阳气未复,青龙未归,乃宵小之辈最易作梗之节,贫道打算收缩业务,以避其锋芒。”

    “是吗,你的意思无非是给本堂的钱没了着落?”

    宋乔年漫不经心的样子。

    张怀素迟疑着,“钱再多,也得有命花出去才作数,当风暴来临时钱是藏不住的,会被吹得漫天都是,人力无法去收拢,自然又变成大家的,从他们身上来又被风吹回他们身上去,分久必合,合久而裂,此乃道之循环,相公以为如何?”

    “给道长看茶。”

    宋乔年说这么说,眼里闪过一丝怒意,寻思你整日在外面妖言惑众便算了,真以为本堂会信这套装神弄鬼?

    “既然你能预知这些事,你还需要本堂吗。你赚取整个天下不是易如反掌?”宋乔年对此很好奇。

    “贫道不敢。”

    张怀素底下头,虽感觉老宋反弹情绪太重,却还是道,“可是……”

    宋乔年微微摆手打停,语气已经很不客气,“莫要再拿这些来糊弄本堂,事实上你有什么业务本堂懒得过问,你是否会被送上刑场这也不重要。只有一点,这汴京城内没有本堂摆不平的事。”

    张怀素注视着他:“听说日前您被那张子文当众抽了耳光?”

    宋乔年当即满脸的恨意,但迟疑了顷刻道,“本台听说他也抽了你耳光,这无需在意,那是个有名的傻子败家子,轻狂小杂种之举,越这样越显得他无知,限于一些原因咱们不予计较。就以他这种没脑子的举动到处乱来,你还怕没人收拾他?你还怕他爹相位稳固?”

    最后又道:“狗咬了你,难道你去咬狗。恶人自有恶人磨,本堂断言于此,他张康国一世名节必将断送在这小蠢猪手里。”

    理论上宋乔年说的正确。

    要说这京城内的权贵,各家纨绔子弟的心性,其实张怀素比宋乔年知道的更多,但是就没有像张子文一样的人,他像个疯子到处乱捅,无差别得罪人,有点像是故意行为,又有点说不清楚。

    见张怀素脸上阴晴不定,宋乔年也害怕他闯祸,警告道:“我知道你心思,我也不喜欢那小杂种。但他是个众所周知的败家子,从心理上,这种人只要不杀人放火,做的过分些也没人想和他计较。你一但和他冲突就真可能引发雷霆级别的风暴。他爹是大宋宰臣!他娘是前名相张方平的嫡孙女。不要真以为他张康国是寒门相公好欺负,他老张和稀泥不爱惹事,但娘家可是又牛、脾气又大的大族。”

    张怀素岔开道:“只想叫相公知晓,类似燕九遇到的事只要再出几次,也就没人听贫道的了,人心一但散了队伍自然就难带。当初劳烦相公把他捞出来不是贫道爱护他,他也真不是贫道亲戚。无非就是要竖立队伍里无所畏惧的凝聚力,反过来说,于这局中一但出了燕九的事,就等于‘无所畏惧’领域被破,将根据其他要件,缓步形成青龙逃走局,这就是士气下降的开始。魔王或将出世!”

    “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那些亡命徒和本堂没关系,去吧,以后别随意进出本堂这里,也别老说这些你自己都不信的鬼话给本堂听,什么青龙逃走魔王出世,说的跟真的似的。”

    宋乔年高高在上的姿态摆手……

    应付了礼部检查后张子文逃学出来。

    原想带着李邦彦,他其实也很想和张子文一起,口袋里钱也非常多,带着他不论去哪都会有他买单。

    但无奈课时没结束他不敢逃课。现在大家都还年轻,暂时也看不出什么属性,所以李邦彦在太学中真的是那种又帅又机灵,又有钱的好学生。区别是这里没什么班花校花美女老师让他去吸引。

    “警卫员”徐宁等候在外面,但是四九不在。有人来叫他回去帮工了。

    这也没办法,张家人员不多,基本一人身兼多职。至于徐宁是公职,所以没人指派他干什么。

    “四九真悲催。”

    这次张子文带着徐宁,又选择去了文峰楼。

    不知道王思怡为毛还没把钱送来。又不好意思找她开口,就只有多去文峰楼现一下,希望见几次面后万一她不好意思,手一滑就把钱付了。

    “那是说好的交易,买定离手的。”

    张子文在心里这么想着,但实际上如果她真的赖账,也总不能逼她吧……

第30章 宋押司

    到了文峰楼,没见到王思怡。

    是上次见过、还有过语言冲突的那个周芸姑娘的午场。来也来了,便只得坐坐,点了两杯最便宜的茶。

    小厮对这个小气的张子文是印象深刻的,又是一脸鄙视的神情。

    不久后周芸唱完,又如常的下来感谢大家捧场。

    来到这边桌时,见是张子文这说话不靠谱又小气的人,她便携带着不高兴的神色,“又是你?”

    张子文如常的给了她五个铜钱,微微点头,“是我。”

    她看看手里的五个铜钱,很是反感,哼了一声道,“岳老三今日有事外出,难怪你又敢来了。”

    张子文觉得很奇怪,“你咋会这么想呢?”

    周芸有些语塞。自恃漂亮又有很多人追捧,人脉广阔,现在却被这么一小气鬼言语顶撞,便非常想不通了。

    不过这楼也不是她的,也没谁说禁止张子文进入,她也只能瞪了一眼打算走开。

    “小子又是你!周小娘子都被你脸气白了,你就是不放过她,要戏弄她是吧!”

    周围曝起一个愤怒的声音,看去,又是上次那个唐俊红过来站在了周芸身边,好整以暇的看着。

    “喔……是荒唐俊啊。”张子文和他打了个招呼。

    唐俊红脸上闪过一阵怒色。

    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绰号,外面的人之所以叫他荒唐俊,传言就因为他有许多颠倒黑白的诉讼行为,不过鉴于人脉广阔,近乎黑白两道都吃得开,是从来没人当面这么叫他的。

    关于这些是太学李邦彦说的。

    周芸现在感觉很有面子,白了张子文一眼,又笑吟吟的看着荒唐俊一福,“谢过唐大状师为小女子出头,但这人也就是嘴巴讨嫌些,具体说来也没干什么,别为这种人扫了兴致,算了吧。”

    “哼!算你小子运气好!”

    唐俊红冷冷一摆手袖,“否则你不论要打官司,要打架,要讲道理。本状师随时弄得你生活不能自理,就没见过你这么讨厌的人,还不给我滚!”

    徐宁眉毛微微一扬,却见衙内没什么表情,又只得闷声喝茶。

    张子文注视着唐俊红少顷道,“你还真是荒唐。”

    “你说什么!”

    都被周芸给拉过去了,唐俊红又甩开周芸过来瞪着,“小子你给我等着,我不整的你跪地求饶我不是大状师,会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荒唐的。”

    他一边大声喊叫,却被几个小厮拉着走开了。

    张子文神色古怪了起来,也不多说什么。

    眼看是没戏看了,最终没冲突起来,周围的人又开始窃窃私语:

    “这小子是谁啊,这么不自量力惹怒了荒唐俊?”

    “管他是谁,惹了唐俊红迟早要吃亏的,如果那么容易算他还能叫荒唐俊?”

    “就是,因为现在人多口杂,他不想落人口实,但这事不会这么算了。”

    “这小子不长眼睛乱惹事,吃点亏也是应该的。哎,外乡人就这样,根本对力量一无所知,就知道横冲直撞。”

    ……

    又喝了好几开茶水,还是没见到王思怡,随后是个不认识的歌姬登场。

    张子文就此没了兴趣,跟着拍了几下手,算是欢迎美人,便带着徐宁打算离开。

    “这就想走了吗?”

    哪知身后又响起了唐俊红的声音,张子文便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否则你还想怎么样?”

    唐俊红笑而不语的样子,走到远一些的桌子处,站在那三十出头的文士身边,得意非凡的道:“小子你不是嚣张么,过来,介绍个人给你认识。这位乃是开封县刑房宋押司。”

    像朝廷有六部一样,县衙也有六个房分别掌管不同的事务,领头人就是押司。这在宋代不是官而是吏,但也很牛了,县官不如现管的来源就是这样的。论治权,这位宋押司已经接近后世县公安局长监狱局长的综合治权。

    宋押司不想剥了唐俊红的面子,便只得很有派头的模样,上下打量了张子文几眼。

    抬起茶喝了一口,吃了一颗炒香的豆子,漫不经心的听了两句唱词后,这才又扭头看着张子文道:“外乡人?”

    张子文点点头,又摇摇头。

    “怎么你连自己算哪里人都不知道吗?”

    宋押司便不高兴了,但犹豫了一下也不想立时发作。却还是很想在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勉强显摆一下。

    正巧这时前方桌子有个五大三粗的流氓在大声给歌姬呐喊,宋押司就漫不经心的拿起一颗豆子,打在那人的后脑勺上。

    “妈的谁打老子!”

    那个家伙转身大叫。

    宋押司淡淡的道:“声音小点,不要影响大家听曲。”

    “原来是宋押司……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那个大汉急忙赔笑了两句,就此低调坐着不出声了。

    “宋押司就是牛。”

    “恩,一句话就唬得屠夫帮少当家不敢啃声。”

    许多人又窃窃私语了起来。

    宋押司听着议论感觉很满意,便又皱眉头的看着张子文指指座位,“坐,别站着。”

    “可我已经坐够了,我娘等我回家吃饭呢。”张子文道。

    “哈哈……”

    周围又有些哄笑声出现。

    宋押司也无奈的笑笑,又道,“让你坐你就坐,我给你讲讲这里的规矩,否则你咋咋呼呼的一个外乡人,怎么闯祸怎么吃亏都不知道。”

    唐俊红怒视着道,“还不坐下?押司愿意教你做人已经是帮你,不识抬举的话,我现在就写封诉状给押司,玩死你。”

    张子文翻翻白眼。

    见这小子这个态度,宋押司更不高兴的道:“人贵有自知之明,不要不知好歹。看在你年纪小又像个读书人,本司不会和你计较,还不坐下来给唐大状师道个歉,低调些也就过去了。否则他写诉状,本司职责所在是会接的,那时就不好看了。”

    说完,拿起个豆子朝张子文的脸扔过来,“坐啊,还愣着干什么?”

    张子文微微一偏避开了豆子,又转身离开了,“我等着……你们的诉状,就这么吧。”

    “不识抬举。”

    宋押司看着他的背影冷哼了一声,却也不在说什么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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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是宰相儿子介绍:
重生到大宋宰臣家里,原想过点向往的生活,直至有天出门被人欺负开始,越来越多的麻烦开始出现。怂是不可能怂的……
(三百万字精品完本无敌文《大宋最强纨绔子弟》可宰)
我真的是宰相儿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真的是宰相儿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真的是宰相儿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