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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剑仙很危险全文阅读

作者:茶茶茶菜菜     这个剑仙很危险txt下载     这个剑仙很危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一把刀还是三把刀

    宁十吃到最后吃的很慢,他可不想浪费,肉塞在嘴里,含糊不清的说:“是你太慢了,动作太直接,让我看的太清楚。”

    叶青鸟点点头:“我很快就会变强,我已经要准备开始修行了,修行你懂吗?以后我可能会飞天入地,翻江倒海,成为在世仙人的。”

    宁十抬起头撇了小丫头一眼:“修行?”

    叶青鸟嘴角一笑,微微昂头:“当然,如果你求我,我可以考虑教教你,你是我行走人间遇到的第一个对手,你很幸运。”

    菜鸟互啄都能称作是对手吗?

    听戏文听多了吧。

    他一个剑门的弟子都不敢说成为仙人,你一个满脸雀斑的小姑娘就敢口出狂言,吹牛不打草稿。

    宁十直接低下头继续吃肉:“行走人间?什么时候行走人间这么廉价了,就您这身手,就您这年纪,您愿意教我,我敢学吗。”

    要知道,宁十的姑姑可是孟**,他没学过剑,但他懂修行,尤其是剑修。孟**每天在宁十耳朵边没完没了的唠叨,那可不是在胡说八道,很多知识早就潜移默化的灌输到宁十的脑子里了。

    叶青鸟没等到回复,也不强求,自顾自的准备‘修行’。

    宁十睡不着,盘膝而坐,呆愣愣的看星星。

    期间,叶青鸟一直都在活动‘筋骨’,活动了足足大半个时辰,吃到肚子里的肉估摸着都消化干净了,修行还是没有正式开始。

    宁十坐在庙前屋檐下,叶青鸟站在小院子里,都存着提防之心。

    宁十如老僧入定,目不斜视,却张口说道:“不用管我,你爱怎样修行就怎样修行。放心,我不会偷师的,没必要像防贼一样防着我。”

    叶青鸟人小鬼大,终于稍稍有些尴尬,眼眸中流露出与其年龄不相符的审视表情。

    盯着宁十看了半天,叶青鸟这才暗下决心,但是仍然不忘提醒:“看可以,但你最好不要偷学,因为修行是要内外兼修的,小心走火入魔。算了,跟你说多了你也不懂,白费口舌。”

    叶青鸟停顿了一下,伸出手指再三告诫:“别偷学。”

    宁十回给对方一个死鱼眼,心里却想着:“什么时候剑门的弟子需要偷学其他宗门的功法了?再说,你一个小乞儿,能懂什么功法,多半是在吹牛。还内外兼修?那是普通宗门的法子,剑门的功法可都是一心一意的修剑。”

    宁十叹了口气,有些唏嘘:“拿自己的无知当作真理,真是搞笑。”

    这样想着。

    宁十就瞧见叶青鸟从关老爷的石像后面掏出来三把刀。

    三把简陋至极的木刀,做工粗鄙不堪,说是刀,倒不如说是有些许弧度的木条。

    有些笨拙的将三把刀全部握在手心里。

    那滑稽模样。

    差点让宁十笑出声。

    宁十是没学过剑,可他看过太多强大的人,见过太多厉害的剑,跟着孟**走南闯北,他的眼力绝对是宗师级别的,说是见多识广一点都不为过,且毒辣的很。

    即便如此,宁十都没见过,有谁会同时拿着三把刀来战斗,确定不是在搞笑?

    很快。

    宁十就更加确认,这个小雀斑真的是在吹牛,她根本就不懂什么叫修行,更不懂什么叫功法。

    因为叶青鸟准备了半天,都没有完成她的‘起手式’。

    三把刀。

    两只手。

    能起手才怪呢。

    宁十终于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是在嘲笑我吗?”叶青鸟恶狠狠的瞪了宁十一眼。

    “哦,没,我在……”宁十话都没说完就被打断。

    “我知道你在笑我,笑我不该拿三把刀。”叶青鸟索性将刀全部放在地上,从裤兜里掏出来一把小刀,盘腿坐在地上就开始削刀。

    “据我所知,用刀的修行者,修的都是一把刀,就连第一刀仙都是一把刀。”宁十看着叶青鸟,“三把刀,不叫修行,叫杂耍。”

    叶青鸟低着头。

    默不作声。

    只是小心翼翼的继续削刀,削的极其认真,神情一丝不苟,仿佛是在制作一件艺术品。

    “一把真正的

    好刀,最基础的东西就是材料,木头是没有杀伤力的,削的再漂亮也无用。”宁十开始了自己的演讲,他本身就话多,今天守株待兔吃了叶青鸟半只兔子,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点一下这位执拗的小雀斑,“不要误入歧途。”

    “武器在精不在多。”

    “一把刀,修到极致,足以。”

    “真正的对战,胜负往往在一瞬之间,哪里会给你耍花哨动作的机会。很多时候你只有出一刀的机会,三把刀,太多了,两把都多余。”

    “再说了,三把刀,两只手,握都握不住啊。”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吗?”宁十说着说着就发现,叶青鸟完全没有理会他,一直都在削自己的刀,一刻未停,甚至还翻了个白眼。

    翻白眼?

    你做错了,你有什么资格翻白眼?

    是对我表示不满吗?还是觉得我有哪句话说错了?我这些道理可说剑门的道理,真理,不识货的臭丫头!

    叶青鸟终于初步完成了自己的修改,小刀放回裤兜,抬起头瞧了瞧宁十:“你废话真多。”

    “真嗦。”

    “很烦哎。”

    “我觉得你还是去里面睡觉吧。”

    宁十愣了愣神儿:“自己是被嘲笑了吗?”

    然后,就听到叶青鸟继续说:“修行是自己的修行,其他人都修一把刀,那我也要修一把刀吗?”

    叶青鸟学着大人的口气说:“真是死脑筋,冥顽不灵,迂腐。如果大家都一样,那还有什么必要修行。修行是什么?修行不就是打破世俗的规矩,逆天而行。连人的规矩都破不了,连一把刀还是三把刀都不敢改变,不如不修行。”

    很别扭的道理。

    足够简单。

    足够直接。

    宁十哑口无言,不知道怎么回复,他想要将姑姑从魔山上接下来,他知道这肯定是要学剑的,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学剑门的剑,走姑姑的路,却从来没想过,是否可以改变一下。

    不走其他人的路。

    走一条从来没人走过的路。

第十七章 两个根骨奇佳的魔种

    一座关帝庙,两个稚童。

    宁十无父无母,无家可归,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这叶青鸟多半是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女,说出口的话根本不是一般小乞儿能懂的道理,看来真的是懂修行。

    话糙理不糙。

    一语惊醒梦中人。

    宁十看着眼前极力握稳三把刀的小雀斑,心里突然萌生出一个念头:“自己是否可以走一条特殊的剑道之路呢?不是剑门的路,不是姑姑的路,就是属于我自己的路,修炼自己的剑道。”

    宁十姑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有朝一日可以成为剑仙。

    如果可以的话,宁十愿意帮着姑姑实现这个心愿,也算是让她心安了。

    核桃镇依山傍水。

    夜幕中原本应该是安寂祥和,可是就在宁十陷入沉思时,小镇外面的骊山忽然就热闹起来,成群结队的动物从山中四散狂奔,就连老鼠都从地洞里爬了出来。天上是蝙蝠跟黑鸦,地下是一群一群的走兽昆虫。

    宁十方才还是盘腿坐着,或许是累了,这时候躺在关帝庙的台阶上,耳朵刚好靠近地面,然后他便听到了微微的震动。

    很轻。

    但很嘈杂。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宁十直起身子问叶青鸟。

    “啊?”叶青鸟练刀练的满头大汗,哪里顾得上这些细节。

    “好像有东西过来了。”宁十不太确定的说。

    “山狼还是野猪?核桃镇挨着骊山,晚上确实会有些野兽出没,哈哈,刚好多一顿大餐。”叶青鸟竟然摩拳擦掌的准备猎捕食材了。

    “声音很杂,脚步声很多,不像是野猪,到像是狼群。”宁十猜测道。

    “不可能,从没听说过狼群会攻击镇子的,狼可没那么大的胆子。”

    叶青鸟这话刚说完,就听见关帝庙外面传来一阵哒哒哒的声响,宁十直接跳起来,两个人跑到庙前的木门旁边,朝外面张望。

    嗖!

    第一眼就看到了几只野马,飞一般的跑了过去,然后就是几只红毛的狐狸,狐狸后面跟着几头

    野猪,旁边还有土狼、野兔子、老鼠……

    惊慌!

    非常惊慌!

    山里的野兽给宁十的第一感觉就是惊慌,仿佛遇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一般,必须逃离自己的家园。野兽在某些方面比人类更敏感,尤其是面对危险的时候。

    “难道是山洪暴发了?”

    “不对啊,这两天的雨水很小,根本形不成山洪。”

    “要地震了?姑姑以前说过,地震之前,野兽会很慌张,会四处逃窜。”

    宁十望着这些野兽逃跑的方向,好像不是四处。

    心头跟着有些慌乱。

    心跳的厉害。

    宁十没来由的说道:“我们必须离开这里,我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叶青鸟擦了擦脸上的汗:“大半夜的,往哪里走?不要大惊小怪,野兽害怕的东西,我们未必害怕,我有三把刀,我保护你。”

    宁十还想着争辩一下。

    然后就看到核桃镇的牌坊下面,忽然出现了一排影子,关帝庙本来就在镇子的最外面,距离牌坊只有几百步的距离,虽然看的不真切,但肯定不是幻觉。

    这些影子裹着厚厚的黑色袍子,根本看不清是人是鬼,步伐更是犹如魑魅。

    叶青鸟有些愕然。

    宁十肩膀有些发抖。

    叶青鸟小声的问:“这些影子是山贼还是土匪?有些吓人啊!”

    宁十脸色苍白:“山贼土匪可吓不坏方才那群野兽,你不觉得……”

    话还没说完,宁十就看到一道影子眨眼间钻进了一家农户,眨眼间又钻了出来,一个稚童被影子缠在腰间。

    宁十的眼眸直接瞪大。

    叶青鸟也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快跑,快跑,从关老爷后面跑。”

    一边说,叶青鸟一边拽住宁十的手就准备朝庙里跑,然后就发现宁十的身子一动不动,压低声音焦急的说:“别愣着了,快跑,想死吗?”

    “你这人怎么……怎么……”叶青鸟拽了宁十两次都没拽动,转过身子一看,然后就不敢再动了。

    因为,一道黑色的影子已经出现在关帝庙的门口,影子被黑色袍子整个遮住,看不清脸颊,周身还缠绕着丝丝缕缕的粘稠气息。

    阴冷中夹杂着黑暗与血腥。

    恶人!

    绝对是恶人!

    叶青鸟第一反应就是掏出自己的木刀,一刀劈向黑影的脑门,宁十的第一反应则是朝后面退了一步,就像跟着他姑姑时一样,他习惯往后退。

    这是身体的条件反射。

    宁十从小到大一直以来都是躲在他姑姑身后的,他习惯躲在背后,从来没有与人正面对敌,就连今天面对叶青鸟的殴斗,也是全然被动的。

    如果不是叶青鸟捶了他好几拳,他是不会主动跟人打架的。

    叶青鸟的木刀自然无法对黑影造成什么伤害。

    眼前一黑。

    木刀划出一道弧线飞进了关帝庙内,直直的插在关老爷的胸前,黑袍中伸出一双手,一只手按在叶青鸟的后脑,一只手按在宁十的肩头,两人直接就失去了意识。

    两道黑气绕着他俩旋转了一周,黑影发出一阵惊叹之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第一次出手竟然就找到两个根骨奇佳的魔种,真是幸运。”

    魔种?

    根骨奇佳?

    孟**一袭白衣单人单剑杀上魔山之后,魔主复苏,发过两道魔旨,一道明旨,一道暗旨。其中暗旨中就有要求,要求魔山的寻魔师全部出动,用最快的时间去四海神州寻找魔种。

    因为孟**斩杀了魔山太多的年轻弟子,那些弟子都是魔山的种子,以后会生根发芽,成长为魔山的栋梁,成为魔山的根基。

    那些年轻人都是魔山的立足之本。

    没了就必须立即补充。

    这样看来,宁十今晚遇到的黑影,多半是来自魔山,是下山寻找新一代魔种的寻魔师。如果宁十还清醒着,并且能够知道这黑影的身份,一定会抓狂,咬也要咬下对方一块肉。

    他姑姑在魔山遇难,身体还在魔山上受苦,这魔山上的人就是宁十的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

第十八章 深渊之地

    冰凉的风。

    漆黑的夜。

    宁十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人已经跑到了半空之中,而且是脚朝上,头朝下,一团黑气拴着他的脚踝。宁十费力地抬了抬自己的脖子,只能看到两只紫黑色的巨大翅膀,叶青鸟跟他只有两步的距离,拴在另外一头。

    宁十不知道那些黑影抓着自己飞了多久,他也不知道这是飞向何方,只是觉得周围环境越来越偏僻,越来越人迹罕至。

    开始的时候还能闻到树木的味道,越往后味道越枯寂,然后就是恶臭潮湿。因为一直都是头朝下,整个人都开始充血,头晕眼花,根本记不清路线。

    恍恍惚惚间。

    周围的温度忽然开始升高。

    头顶的巨大翅膀也开始减速,飞行的高度一降再降,耳边响起一阵机械扭动的咔咔声,冷风直接消失,鼻尖处飘来淡淡的血腥味儿。

    眼角的余光似乎撇到了几个大字,因为是反着看,没看太清楚,只是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剑字,一个庐字,似乎是什么剑什么庐。

    紫黑色的巨大翅膀七拐八拐的飞了一刻钟,然后就开始降落。

    说是降落,不如说是直接朝地下飞。

    宁十借着周围幽暗的光芒看到了一片一片的青铜壁,还有各种各样的诡异雕像,废弃的兵器,巨石机关,索桥……

    头下仿佛是万丈深渊。

    青铜铸成的墙壁,一直延伸到深渊下面,深无尽头。

    当宁十闻到一丝淡淡的水气时,紫黑色翅膀终于停止了飞行,四周出现了几团昏暗的篝火。火光照耀下,能看到这里是一处巨大无比的古刹,活似远古时期的帝陵,暗水围绕着青铜与巨石,纵横交错,每一处巨石跟青铜上面都雕刻着复杂的花纹,诡异莫测。

    叶青鸟咳嗽了两声,悠悠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宁十,刚想出声尖叫,就看到宁十使劲朝她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宁十伸出手指放在嘴边,然后用口型说:“别叫,小心激怒这些恶人,静观其变,先看看周围的环境。”

    叶青鸟眼眸中先是惶恐,呼

    吸都变得急促了许多,深吸了好几口气,终于是没有叫出声:“这是哪儿?”

    宁十摇头。

    叶青鸟:“我们昏迷了多久?”

    宁十继续摇头。

    叶青鸟:“我的刀呢?”

    宁十依然是摇头。

    他只是比叶青鸟早醒了一会儿,并没有看到太多有用的信息。

    ……

    “恭迎寻魔师大人驾到。”青铜巨石中间的暗河,忽然钻出来几只鱼首人身的怪物。

    “开门。”黑紫色翅膀的上面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地底古刹的尽头,一道七丈高的青铜巨门缓慢开启。

    宁十和叶青鸟瞪大眼睛看着这巨门,心里却想着:“原来抓自己的人叫寻魔师,寻魔师是他的名字还是称谓呢?这里是哪儿?抓我们来做什么?门后通往什么地方?”

    门后通往什么地方,很快就有了答案。

    那是一座壮阔无比的宫殿,布满了雕梁画壁,美轮美奂,每一件东西都仿佛经历了岁月的打磨,但是仍然难以掩盖他的辉煌气派。

    宫殿内恭恭敬敬的站着一排黑衣人,穿着与夜袭核桃镇的黑影如出一辙。

    咚的一声。

    毫无准备的情况下。

    栓着脚踝的黑气直接断裂,宁十跟叶青鸟直接就被从空中扔了下去,宁十手肘着地,听到了一声脆响,叶青鸟则是屁股着地,发出一声惨叫。

    几乎就是前后脚的功夫。

    又有几只巨大的黑紫色翅膀飞过来,每一只翅膀上都拴着几个稚童,最小的六七岁,最大的看着也不超过十五六岁。

    宁十也终于看清楚拴着自己的紫黑色翅膀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竟然是一只超大型的蝙蝠。

    血眼。

    黑翅。

    獠牙。

    “这些都是根骨奇佳的魔种,好生看护,等凑齐数量之后,我会统一带回山门。”站在最前面的黑袍沉声道。

    “大人请放心,一定好生看护。”大殿内的黑衣人低着头回复。

    “全部扔进海牢,不用给他们饭吃,先磨磨性子,死不了就行。”

    宁十不敢抬头跟这些人对视,他也不知道海牢是什么地方,但既然有个牢字,那就肯定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他能想象出来情况很糟糕,自然也有其他稚童能想象出来。

    哇的一声。

    几个年纪最小的稚童直接就哭了出来,刚开始是小声哭,分分钟就演变成嚎啕大哭,哭的撕心裂肺。

    宁十想劝他们,最好不要这样,这群恶人可不是大家的爹娘,绝对不会惯着大家的。

    然后,不等他开口劝阻,一道鞭子就抽在那些哭泣的稚童身上,有一个小男孩直接就被抽飞了,露在外面的胳膊上,瞬间现出一道恐怖的血痕。

    “闭嘴。”

    “我不喜欢听到有人哭。”

    “如果谁想哭,去海牢深处,捂住嘴,爱怎么哭怎么哭,哭不死就行。这里是深渊,不是你们的家,从今往后,你们都不会再有家了。记住,我只说一遍,魔山将会是你们的师门,我等是你们引路的老师,以后要记得施恩图报。”抓宁十过来的那个寻魔师冷冰冰的说了几句话,吓坏了那几个哭泣的稚童。

    同样是这几句话,宁十却愣住了。

    “魔山!”

    “原来抓自己的恶人,来自魔山!”

    “可恶,真是可恶,自己为什么没学剑呢,如果自己有姑姑三成的本事,一剑刺死这些恶人,哪里会这般被动!”

    下一刻。

    所有被抓过来的稚童,包括宁十和叶青鸟直接就被抓起来,拎着走入一道黑色的小门,眼前瞬间变的漆黑无比。

    宁十没有挣扎,挣扎是没有用的,只会让自己更加被动。

    他开始强迫自己记忆这段路程,一共拐了几道弯,是朝上走还是朝下走,一共走了多少步,用了多少时间。

    他还不能去魔山,他还没有学剑,他还没有办法为姑姑报仇,接姑姑下山。现在去了魔山就是自投罗网,姑姑毁了魔山二十年传承,肯定会被调查,查出宁十是早晚的事情。

第十九章 海牢

    一路走。

    一路记忆。

    宁十从来没有这般认真过,但是必须认真,以后没人会帮自己了,路只能靠自己来走。他刚刚在黑暗中模拟出一张草图,然后就看到了一束束昏暗的幽光,幽光后面传出断断续续的哀嚎。

    每一束幽光后面都是一道石门,这些哀嚎便是从石门后面传出的。

    走过一道石门,宁十被拎起来的高度刚好能透过铁栏看到里面的景象,几个黑衣人扭着五道铁索,锁链尽头拴在一个大汉的四肢上。

    铁索收紧。

    大汉的表情开始狰狞。

    景象一闪而过,宁十没有办法看清楚,也不知道里面是在干什么,但是从声音中就能听出来端倪,绝对不好受,堪比五马分尸。

    胃里有些翻滚。

    低头再抬头,又是一道石门,又有几个黑衣人,这次的铁索换成了赤红的火烙。

    再往后走,依然是石门,这次门中没有黑衣人,但是血腥味却刺鼻的厉害,隐约间能看到一个人影倒在角落里。

    继续走。

    一直走。

    很快,耳边就传来了呕吐声,止不住的呕吐,宁十能看到这些景象,其他少年一样能看到,年纪大些的孩子还只是呕吐,年纪小一些的直接就被吓晕过去。

    都是盛世中长大的孩子,何曾见到过这种地狱般的邪恶景象。

    “吱吱吱。”

    宁十的耳边传来一阵触手摩擦墙壁的声音。

    凝神察看,一道石门中爬出来一串串红色的虫子,全是触手,嘴巴很大,头却很小,而且还不时露出獠牙……

    宁十跟叶青鸟是被同一个黑衣人拎着,所以他能看清楚叶青鸟的表情,包括她的嘴型。看着这个自己才认识一天的小雀斑,宁十莫名其妙就有些心安,仿佛有了支撑一般,或许就是因为在关帝庙的那一刀。

    叶青鸟站在宁十前面,面对强敌,不畏生死的劈出了一刀。

    似乎是感应到宁十的目光,叶青鸟扭头看过来,嘴唇微动,没有声音,但是宁十知道她在说什么:“宁十,你放心,我会想办法逃出去的,带着你一起逃出去。”

    宁十没有回复,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路,越走越远,越走越深,血腥味越来越浓。

    宁十甚至看到有一间石门后面挂着一整排的皮,人皮,活剥下来的人皮。

    毛骨悚然。

    原来人间真的是处处危机,步步惊心,宁十以前经常听姑姑说:“臭小子,人心叵测,江湖路荆棘满地,你一定要学剑,起码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以前都觉得姑姑是在吓唬人。

    真正轮到自己面对的时候,才晓得,站在自己身前的女人,到底有多么伟大,为自己遮了多少风,避了多少雨。

    浓重的潮湿水气,将宁十从回忆中拽了回来。

    眼前出现了一片地底河道,河流湍急,甚至可以说是汹涌澎湃,河道上方七八米之处,围成一圈,足足有几十道石门。

    宁十和叶青鸟直接就被扔进了石门的后面。

    原来这里就是海牢。

    黑衣人才不会管宁十这些人疼不疼,舒服不舒服,魔山的种子需要磨练,这只是开始。

    都是十三四岁的年纪,还未修行,身子骨根本经不起折腾,宁十和叶青鸟全都是浑身酸痛,宁十的胳膊更是肿起老大一个包。

    “我们要想办法出去,不能跟着这群变态走,魔山可不是人去的地方。”叶青鸟坚持着起身,直接就开始查看石门。

    叮铃铛锒一阵捣鼓。

    门没打开,叶青鸟自己却被累的气喘吁吁。

    “歇会儿吧,这石门应该没那么容易弄开,留些力气,以备不时之需。”宁十咳嗽两声说道。

    “还留什么力气,这里可是魔山妖孽的洞府,刚才你也听到了,那些黑影全都是来自魔山的寻魔师,如果被他们带到了魔山上,培养成魔种,那就永无出头之日了。”叶青鸟语气有些急躁,“在宗门里的时候,师傅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可以招惹魔山的人,这下好了,直接被掳到魔山上,完蛋了。”

    “那你有没有什么求救的方法?”宁十问道。

    “求救?”叶青鸟表情有些尴尬,抓了抓头发,叹了口气,很是沮丧,沉默了

    半天才说话,“我是偷着跑出来的,什么都没带,只留了一张字条,我要修出点名堂才能回去,求救是肯定不能求救的。”

    “好吧,那就只能靠自己了。”宁十也跟着站起身,开始在牢房中寻找线索。

    四四方方的海牢。

    四步宽。

    四步长。

    脚下的地面潮湿的恨不得能捏出水,四面的墙壁则是坚固如铁的玄石垒砌而成,石门上的锁链足有手腕粗,想拧开更是不可能。

    从石门的缝隙中望出去,地河汹涌澎湃,冰凉的水气席卷而来。

    寒冷开始侵袭宁十和叶青鸟两个人,之前吃到肚子里的兔子肉早就消化的差不多了,又开始变饿。

    方才一直在活动,还不觉得怎样,现在停下来,很快就感觉到阴冷,冷的渗人。

    “阿嚏!”

    “阿嚏!”

    两个人都开始打喷嚏。

    “如果我不偷偷的跑出来就好了,现在肯定有烧鹅吃,我师姐最喜欢烧鹅了。”叶青鸟小声唠叨。

    “如果我姑姑没走,我也不会来这里,一百个寻魔师都不可能打得过我姑姑。”宁十也跟着附和。

    “你的名字真有意思,为啥叫十?”叶青鸟问。

    “因为我姑姑叫**,**不离十啊。”宁十回答。

    “你出生就这么黑吗?”叶青鸟继续问。

    “那只是脏,擦干净之后,白着呢。”宁十没好气的说。

    “……”

    宁十和叶青鸟开始小声的说话,嘀嘀咕咕的说个没完,没话都要找话说,因为俩人都知道:“在这里可不能睡着,指不定睡着就醒不过来了。”

    然后。

    门外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海牢的门再次打开。

    一个少年直接被丢了进来,人影闪过,差点砸在宁十的身上。

    铛的一声,牢门关闭。

    三个人面面相觑,宁十刚要开口,最后进来的少年突然抬起手打断了他的问话,猫着腰凑到石门的位置,蹲下身子朝外面张望了片刻,然后从怀里掏出来一根三寸长的短笛。

第二十章 你属鱼的吗

    “我叫陈余生,我来自蜀山,别害怕,有我在,你们肯定不会有危险。”最后被关进来的少年,手指在短笛上轻轻一点,一只闪着荧火的飞虫就钻了出去,消失在海牢之中,“嘘,咱们说话小点声,别让那些看守听到了。”

    陈余生个子不高,还有些微胖,脸蛋儿圆圆的,皮肤很白,有一种很独特的亲和力,年纪应该也不大,最多十三四岁,现在看来还是个自来熟。

    “你好,我叫叶青鸟。”

    “我叫宁十。”

    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宁十也在打量对方,毕竟是蜀山的少侠啊,正义的代表呢。

    “你来自蜀山,你怎么……”宁十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显,蜀山的少侠怎么也被抓进来了?

    “哈哈。”陈余生很尴尬的笑了笑,然后伸出手很认真的说,“因为我年纪小,修行时间短,实力不济,打不过那群寻魔师。”

    好吧。

    又一位菜鸟。

    你菜我也菜,三菜合一啊。

    只不过……这个胖乎乎的陈余生似乎并没有太多自知之明:“虽然我打不过寻魔师,但是不要担心,这小小的海牢还是困不住我的。作为蜀山的明日之星,哥哥行走人间,那可是救人无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更是手到擒来,你们可能不知道……”

    救人无数?

    手到擒来?

    宁十越听越觉得不靠谱:“喂,小胖儿,你才多大啊,确定不是在吹牛?”

    心里更是琢磨着:“这家伙该不会是个骗子吧!”

    可眼下这种情况,又不好意思拆穿,宁十朝叶青鸟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很婉转的说:“陈余生,你看现在是不是先想办法出去啊,这里可不是人待的地方,咱们出去再聊,出去再聊。”

    海牢是牢房。

    很危险的。

    陈余生抓了抓后脑勺:“好说,好说,我已经施法让虫兽去寻找石门的钥匙了,很快就会有结果,放心。”

    宁十心头一凉:“蜀山的弟子,开一扇石门,还需要钥匙吗?不是应该一剑就砍断这些铁栏?”

    陈余生放走的虫子去而复返,带回来一个消息,放钥匙的地方找到了。

    陈余生很兴奋的说:“看,我就说了,一定会带你们出去的,我可不是在吹牛。”

    那根短小的笛子再次被掏出来。

    陈余生似乎又准备施法,放出来某些奇怪的东西,八成是要去偷钥匙。

    这时候。

    宁十的鼻尖一酸,竟然流出一串鼻血,而他刚好跟陈余生面对面站着。

    “宁十,你流鼻血了。”叶青鸟提醒了一声。

    宁十抬起手擦了擦,赶紧昂头:“可能是最近喝水少,上火了,不碍事,很快就会好。”

    一串鼻血。

    很普通,很常见,宁十跟叶青鸟谁都没太在意,然而,陈余生的表情却有些古怪:“鼻血?”

    “你流血了?”

    宁十下意识的回答:“对啊。”

    砰的一声。

    毫无征兆。

    这位最后进来的微胖少年,直挺挺的就倒在海牢之中。

    宁十:“……?”

    叶青鸟:“……?”

    “喂。”

    “喂。”

    “陈余生,你别吓唬我俩。”

    “你不是蜀山的弟子吗?”

    “你可是修行者啊。”

    “怎么能说晕就晕了呢?”

    宁十小心翼翼地踹了陈余生两脚,毫无反应,然后拿手去他鼻子下面试探了一下:“还好,没死。”

    “神经病啊!”叶青鸟没好气的喊了一声。

    “这人,怕是真有病。”宁十也觉得匪夷所思。

    “就这样还蜀山弟子啊,就没见过这么弱的蜀山弟子。”叶青鸟说,“我猜这人八成是在吹牛。”

    “也不一定的……”

    宁十刚要回答叶青鸟的问题,躺在地上的陈余生突然就醒了过来,晕的匪夷所思,醒的更是惊心动魄,跟诈尸一样。

    海牢中的三位。

    谁都没说话,呆愣了半天。

    最终,还是宁十先开了口:“你……没事儿吧?”

    陈余生僵硬的转过脖子,看了看宁十:“你……谁啊?”

    宁十:“……?”

    叶青鸟:“

    ……?”

    逗闷子呢?

    宁十指了指自己:“我叫宁十,刚才告诉过你。”

    陈余生继续问:“这是哪儿?”

    宁十:“海牢。”

    陈余生:“就我们仨?”

    宁十点点头。

    陈余生:“我叫陈余生,我来自蜀山,别害怕,有我在,你们肯定不会有危险。”

    宁十翻了个死鱼眼,叶青鸟都笑出了声。

    确认过眼神。

    这是个喜欢自娱自乐的人。

    坐在地上的陈余生,自顾自的冥思苦想,终于说了点有用的信息:“我想起来了,这里是漠北铸剑草庐遗址,后来被魔山占据,成了他们的临时洞府,距离唐国北境七十里。”

    宁十进来之前确实看到过一个剑字跟一个庐字,原来全称是“铸剑草庐”。

    叶青鸟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这里是哪儿不重要,怎么出去才重要,你不是蜀山的弟子吗?表演一下你们是蜀山的功法吧,开个石门应该不难吧?”

    陈余生抬了抬手:“别急,我有法宝,锁妖笛听说过吗?里面锁着上千只妖怪!它们会帮我们出去的!”

    叶青鸟都快崩溃了。

    这个陈余生可真是嗦,废话又多,就是不干正事。

    宁十也很着急:“那就请您费心了。”

    陈余生很得意的摆了摆手:“放心,放心,全都包在我身上。”

    那根短小的‘锁妖笛’第三次被拿出来。

    陈余生十根手指全部放在笛子上,气势很足,然后,忽然转过头看向宁十,说了一句匪夷所思的话:“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一共才几个呼吸的功夫。

    陈余生竟然又问宁十的名字。

    宁十耷拉着脑袋,瞪着死鱼眼:“我叫什么?我叫逗你玩!你到底是蜀山的弟子,还是猴子派来的逗兵?你属鱼的吗?一个名字只记七秒钟?过后就忘?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宁十感觉自己被戏弄了:“我是年纪小,但你不要骗我,我不是呆瓜。我有充足的理由相信,你现在问我的问题就是在羞辱我,羞辱一个剑门弟子的智商,这样很不好,后果很严重。”

第二十一章 锁妖笛

    宁十觉得陈余生在戏弄人,很没有道德。

    但陈余生真不是故意的,他也不是属鱼的,更不是猴子派来的逗兵,他有病。

    他打小就有一种很奇怪的病。

    陈余生说自己是蜀山的弟子,对也不对。

    对是因为他曾经确实在蜀山修行过,不对是因为他已经被蜀山除名,除名的原因就是他有病,不适合修行。

    陈余生的病很奇怪。

    就连蜀山上的大修行者都无能为力,症状古怪,只要陈余生看到血,瞬间就会晕倒,醒过来就成了拥有鱼一般记忆的人,短时间内记忆力骤然下降,只能记住七秒钟之内的事情,一个时辰之后才会恢复正常。

    宁十没去过蜀山,自然不知道蜀山有这么个奇葩。

    他的一串鼻血直接让陈余生犯了病,短时间内根本记不住太多的事情。

    宁十跟叶青鸟瞪大眼睛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陈余生。

    看的对方直发毛。

    当发现陈余生又想张口说话时。

    宁十直接打断,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旁边:“我叫宁十,她叫叶青鸟,你不用再问了,还是快点想办法帮大家出去吧。”

    陈余生还想说什么。

    宁十一瞪眼:“别废话,开门,立即,马上。”

    陈余生叹了口气,很沮丧的说:“好吧,我只有一个办法能迅速开门,这可是你们要求的,别后悔。”

    后悔?

    能逃出这海牢,有什么好后悔的?

    还有什么结果是比被绑到魔山上更差的吗?

    只有七秒记忆的陈余生,十根手指全部放到自己的锁妖笛上,舔了舔嘴唇,看了看宁十:“你俩准备好了吗?”

    宁十白眼差点翻到天上。

    叶青鸟则是伸出拳头想要打人。

    陈余生很淡定的点点头,自己回答自己的话:“你们准备好了就行。”

    咽了一口唾沫,深吸一口气,连宁十都跟着屏住了呼吸,这笛子该不会爆炸吧。

    三个呼吸之后。

    海牢里安静

    异常,陈余生竟然又忘了:“不好意思,我刚才准备要干什么来着?”

    “滚!”

    “开不了门就闪开!”

    “逗我俩玩儿呢?你小子一定是故意的!”宁十跟叶青鸟异口同声的喊道。

    “对,对,开门,开门!”陈余生连连讨饶。

    终于没有再废话。

    十指连动。

    一道刺耳的短笛声划破海牢。

    仿佛远古的号角,又仿佛是战场的冲锋,一股震撼人心的气息从锁妖笛中猛地冲了出来。

    然后,宁十就瞪大了双眸,在他眼前三步远的位置,先是蹿出来一头三只脚的火焰鸟,紧接着就是一只两丈高的巨熊,巨熊后面是一只长着灰色尖角的犀牛,犀牛后面是一只马身麟脚,形状酷似狮子的怪物,通体白毛,还会飞……

    四步宽,四步长的海牢哪里装得下这些个妖怪。

    石门分分钟就被拆烂。

    石墙倒塌。

    地面都跟着震动起来。

    就像是脱困的金丝雀,这些妖兽从锁妖笛中出来之后,发疯一样四处逃窜。再看陈余生,十根手指黏在短笛上,脸色苍白如雪,整个人的精气神似乎都在被这只笛子消耗。

    头顶的通道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那些黑衣人终于发现了这里的紧急情况,都在朝这边赶过来,只不过最先遭遇的肯定是这群脱困的妖兽。

    “宁十,快跑!”叶青鸟拽了一下宁十就准备朝妖兽的反方向跑。

    “等一下,等一下。”宁十思索片刻,抬起脚直接踹在陈余生的笛子上,终于让他的十根手指远离的短笛。

    锁妖笛关闭。

    不再有妖兽逃出。

    陈余生直接就晕了过去。

    “背上他,他救了我们,不能丢下他不管。”宁十压低声音说道。

    “带上他谁都走不了,这就是个神经病,骗子,他肯定不是蜀山的弟子。”叶青鸟焦急的喊道。

    头顶脱困的妖兽已经跟黑衣人交上了手,不断有尘土飘荡下来,周围石门里的稚童全都

    挤在铁栏间大声的呼喊,希望宁十能够救他们。

    宁十紧锁眉头,突然朝周围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拼尽全身力气扛起昏迷的陈余生,直接就选了一个方向开始狂奔,在他心里是有歉意的:“对不住了,我没本事救你们,我只能救这一个人。”

    叶青鸟叹了口气,咒骂般碎了一口,紧紧地跟在宁十身后:“沿着河道跑,朝里面跑,尽量压低身子,别让人看到,被抓回去肯定会生不如死。”

    宁十眯着眼,全力观察周围的环境,奈何河道边没有油灯,实在太黑,越朝里面跑,视线越暗,根本看不清楚路。

    宁十虽然比一般少年的身子骨稍微结实一些,但他也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背着陈余生根本跑不快。

    别说快。

    仅仅十几个呼吸,他就开始气喘吁吁,步履维艰。最近消耗太大,吃的东西太少,没有力气了。

    脚下一滑。

    宁十想控制好身子的平衡,为时已晚,直接就掉进了地河之中,摔倒的那一瞬,脚踝还把身后的叶青鸟给绊倒了。

    三个人。

    分分钟就被汹涌的暗河之水卷走了……

    海牢不见天日。

    没有白昼黑昼之分。

    千里之外的核桃镇却已是晚霞凌空。

    镇子不像平日里那般祥和安寂,到处都是走动的人群,还有县丞的捕快,因为昨夜镇子里丢了许多稚童,从七岁到十五岁,足足丢了二十九个孩子。

    晚霞中,镇子外面走进来一位姑娘,穿着一整身的白色秀服,单手提着一把细长秀刀,一头乌黑秀丽的齐腰长发。长发如瀑布一般随意的束在身后,白色的秀鞋,裸露出一节白嫩足踝,脸颊冷冽,眼眸晶亮。

    清风徐来。

    这姑娘的长发随着风舞动起来,露出来的容颜,绝世倾城,随意的拽住一个路人,姑娘展开一幅画:“请问,见过这个女孩儿吗?”

    画像中女孩的样貌跟叶青鸟十分相像,只是没有叶青鸟那般黑……不用猜,这个姑娘肯定是来找叶青鸟的,而且看穿着跟气质,八成是修行者,而且修为应该不低。

第二十二章 梦境和野参

    宁十做了一个梦。

    很奇怪的梦。

    梦中他身处一片汪洋大海,海中狂风骤雨,海水淹没他的口鼻,呼吸都变的困难。他在大海中一直飘,一直荡,从海中荡到空中,脚下的海变成了一把擎天巨剑。

    剑。

    直插深渊,仿佛将地心都捅了一个窟窿。

    剑的周围不断的冒着热气,断断续续的喝喊声不绝于耳,夹杂着叮叮铛铛的打铁声,剑气环绕,剑胎璀璨,竟是一个铸剑的世外桃源。

    宁十没来过这里,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但是没来由的熟悉,止不住的亲近,他觉得自己应该属于这里,这里就像是自己的家。

    没有纷争。

    没有战乱。

    只有一心一意的照顾这些剑,把剑当孩子来照顾。

    梦中的宁十对这里流连忘返,极度欣喜的游荡在剑的海洋,活似一个化蝶的精灵。

    可美景暂短,前一刻还是祥和,下一刻,画面骤变,望不到尽头的铁蹄踏遍了这座剑的海洋。

    一位光着膀子,手握铁锤的汉子,与一位穿着金黄锦衣的少年对峙,嘴里不断的据理力争,少年不为所动,最后挥挥手,铁蹄直接将巨剑铲除,剑的海洋成了一片废墟。

    生灵涂炭。

    血流成河。

    剑胎尽毁,剑气不存,打铁声没了踪迹,这里成了一座亡魂之地,宁十的心口都开始揪着疼。

    他眼睁睁看着这片美轮美奂的家园变成废墟,然后又被一群黑衣臭虫据为己有,将剑地变成腌肮脏的粪场。他甚至看到了地底的剑心之河成了海牢的刑房。

    心疼。

    宁十第一感觉不是怨恨,而是心疼。

    这里不应该被玷污,这里是剑之圣地,怎能成为万恶之源呢。

    心疼着,心疼着,然后就被疼醒了,直挺挺的坐起来,满头的冷汗,大口大口的喘息,紧接着就是剧烈的咳嗽,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给咳出来一般。

    扑鼻的芳香馥郁。

    浓烈至极的药味儿,宁十撑着地面的手,感觉有些松软,低头一看竟是一株紫红的灵芝,单看个头跟颜色就知道,这灵芝的年份绝对不短。

    再往远处看。

    奇花异草,灵药珍品,随处可见。

    脚边是一滩河水,叶青鸟跟陈余生倒在几米之外。

    宁十艰难的起身,先挪到叶青鸟的身边,探了探小丫头的鼻息,还好没被淹死。又探了探陈余生的鼻息,这小子命也挺大。

    身上潮湿粘稠,冷的厉害,宁十咬着牙将昏迷的这两位拖出河滩,拽到相对干燥的地方。

    短短十几米路程。

    宁十歇了二十几次,真心是没了力气。

    做完这一切,感觉整个人都要散架了,直接躺到地上,连呼吸都变的费力。这时,鼻子里忽然钻进来一股香味,是那种身体非常需要的香味。

    不愿意起身,只是将脸转了转,就在自己脸颊两个拳头的位置,一株人形的野参悄悄从土壤中冒出头来。

    宁十没见过。

    但是他听姑姑说过很多药理方面的知识,野参,尤其是人形的野参,按道理是不会这般容易找到的。

    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情啊。

    大补。

    特补。

    刚好是宁十现在最需要的,小心翼翼的伸出手,生怕惊扰了野参,他手里现在可没什么红丝绸,只能用手。

    “阿弥陀佛,老天保佑,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觉,肚子快要饿死了,浑身酸痛的厉害,赐给我一线生机吧。”宁十祈祷着,还真就抓住了这株野参。

    轻轻一提。

    毫不费力的将其采出来。

    过程顺利到不可思议,完全没有任何难度,好像这野参就是他家养的一样。

    宁十瞪大眼睛,有些不太真实的盯着眼前的人形野参,他就算再不懂,也能猜到,这种样子的野参绝对算是宝物了。

    “吃?”

    “还是不吃?”

    “当饭吃,有些暴殄天物啊!”

    “而且,很容易被补死的,流鼻血流死?多尴尬!”

    “如果这样死去,怕是没脸见姑姑了,指定被骂个狗血淋头。罪过,罪过,要不,先闻一闻?”

    宁十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的将野参放到鼻子下面,嘴巴上边,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沁人心脾的参香。

    单单闻

    一闻气味就觉得舒爽。

    “要不,尝一口?就尝一小口!补充一下元气!”宁十开始劝诫自己,然后就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当宁十的舌头接触野参的一瞬间。

    整颗野参直接就化为一股粘稠的液体,全部钻进了他的嘴巴里,真的是自己钻进去的。宁十敢发誓,他一点都没有用力,动都没动,这野参自己就钻进了他的肚子。

    世界在一刹那安静下来。

    然后。

    轰的一声。

    宁十就感觉自己的身体爆炸了一般,整个人都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灵魂仿佛都飘了起来。

    滚烫炙热的暖流发疯一般开始在宁十的四肢百骸流窜。

    飘入空中的灵魂,瞬间又堕入体内,撕裂般的疼痛开始侵袭宁十的神经。那种疼痛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每一块肌肉,每一个细胞,每一条经络,每一根骨头仿佛都在经历捶打锻造。

    生不如死。

    关键是死都死不了,晕都晕不掉。

    宁十能做的只是承受,默默的承受,因为嗓子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嘶吼都做不到。

    疼痛一直持续,一直持续到身体的暖流逐渐消失,一直持续到宁十再次接管身体的控制权。

    视线中,周围的环境暗淡下来。

    不是天黑。

    是暗淡。

    因为这里似乎是在一座大山之中,或者地底深渊里,头顶根本看不到太阳或者星空,只有巨石,望不到头的巨石。

    巨石中镶嵌着一把把巨剑,亮光就是从巨剑上发出来的。

    只不过,这些剑,似乎跟太阳星空有着某些奇特的联系,并非一直都犹如白昼。

    宁十第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像是白天,周围很亮,这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却像是傍晚,剑光暗淡。

    宁十抬起头盯着数百米高的巨石天空,盯了许久,最终确认:“这些剑应该是一座阵法。”

    他姑姑跟他讲过阵法。

    应该只有阵法才能实现这种奇异的现象吧。

    只是不知这里是哪儿?他们掉进了海牢的地河之中,被河水卷走,怎么就来了这里呢?

第二十三章 鱼肉在嘴里跳舞

    地河。

    水流湍急。

    河中有鱼,这河不同,鱼似乎也不同,游的速度飞快。

    宁十卷着裤腿,稳稳的站在地河中央,弯着腰,死死地盯着有些泛浑的河水。一道灰影划过,宁十直接下手,‘一爪子’就掐住了这道灰影。

    起身,抬手,是一条样貌奇异的河鱼,鱼鳍跟个小翅膀似得。

    这一抓一抬,看着简单,可是实打实的徒手捞鱼。放在以前,对于宁十就是不可能完成的动作,绝不可能完成。

    可自从吃了那颗人形野参之后,他的身上突然就有了使不完的力气,不管是力量还是速度全部倍增。

    宁十的姑姑曾经跟他详细的介绍过各个境界的修行要领。

    穿甲是修行者的入门。

    是修行的根基。

    在穿甲境这个阶段,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充分的了解自己的身体,然后牵引人体之外的天地元气,来浇筑砥砺筋、骨、皮、肉、血。

    锻筋、淬骨、铸皮、固肉、凝血。

    这是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需要不断的打磨,吃苦,修行。

    宁十以前就是不愿意吃苦,怕累怕疼,所以一直就没有开始,只是懂得这些道理,却从未实践过。

    现在回想。

    那颗野参所带来的剧烈疼痛,跟姑姑形容的锻造筋骨皮肉血,非常的相像,力量与速度也有明显提升。

    蹲在地河之中,抓了半个时辰的鱼,宁十确定了一件事情。

    贴身肉搏,肉怼肉,拳砸拳,不动用任何招式技巧的情况下,单纯的比拼身体强度,现在的自己应该能打的过一个习武三年的壮汉。

    那颗野参是自己的福缘。

    如果没有它,宁十多半会饿死在这河滩旁。

    宁十抓完鱼,只是稍稍出了一些汗,然后就风风火火的去附近寻来干柴。他的身体彻底恢复了,叶青鸟跟陈余生可还昏迷着呢,得先想办法让他俩舒服些,否则光这满身的湿气就能让人大病一场。

    尤其是陈余生。

    为了操控锁妖笛,精气神都

    被吸收了大半,命都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宁十不能忘恩负义。

    头顶的巨剑,越来越暗淡,仿佛进入了黑夜。

    地河边吹来一阵阴冷的寒风,四周幽静安寂,只有一堆摇曳的篝火。宁十将叶青鸟两个人放到篝火旁,想着能暖和一些,他自己则是蹲在地河边上收拾那些捞到的河鱼。

    小心翼翼地解剖,清洗干净,每一条都插在找好的木棍上。

    叶青鸟的脸色已经开始好转,陈余生却依然是苍白如雪,甚至开始打起了寒颤,身上抖个不停。

    宁十只好将火生的更旺,然后咬咬牙,从附近又找来一株他勉强能认出样子的灵芝,不敢喂对方太多,只是掰下来一点点,撬开陈余生的嘴巴:“小子,欠你的人情方才冒死背着你到这儿,已经算是还清了。现在死马当活马医,能不能挺过来就看你自己了,姑姑说过,做人要仁至义尽,我可都全力以赴了。”

    喂下陈余生一点点灵芝。

    想了想又喂给叶青鸟一点点,喂食的量控制的更少。

    宁十可是经历了方才野参的考验,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那份痛苦,绝不愿意感受第二次,比刮骨疗伤都恐怖。

    做完这一切。

    后面的事情跟宁十就没什么关系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陌生的环境下,宁十也不可能睡着,只能盯着篝火旁的河鱼,火焰在噼里啪啦的轻响中将河鱼中的水分逐渐烘干。

    鱼香开始飘散出来。

    这里的鱼跟平日里见到的鱼差距很大,单单香味就要浓烈许多倍,鱼肉在火焰中渐渐转变颜色。从生肉色,变成白色,然后渐渐变成浅黄,最后成了稍稍发焦的金黄色。

    最外面的一层鱼皮,微微发一些卷儿,看样子应该会很脆。

    普通的鱼是不会有太多油脂的。

    这里的鱼却肥嫩异常,鱼皮上都会滴落一层粘稠的油,落在火堆中,篝火瞬间升高。

    宁十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不断的翻转,控制着火候,不让这些鱼肉烤焦。

    借着这鱼香。

    脸色红润的叶青

    鸟终于在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中醒了过来。

    “咳咳!”

    跟宁十差不多。

    足足咳了半天才缓过来。

    “醒了吧,刚烤好的鱼,吃一点暖暖身子。”宁十瞧了瞧叶青鸟便将一串烤鱼递了过去。

    能看出来,叶青鸟对周围同样很迷茫:“这是……逃出海牢了?”

    “不像啊!”

    宁十自然能看出对方的困惑,只能耸耸肩:“别问我,我也不清楚,这里肯定不是海牢,但也肯定不是外界,我猜这里应该还在那个铸剑草庐遗址之内。只是更深入一些,头顶的剑应该是一个法阵,很庞大,很厉害的法阵。”

    看到叶青鸟没有接烤鱼,宁十拿木棍戳了戳对方:“先吃饱肚子,有力气才能找出路,咱们肯定不会有事的,掉到河里都淹不死,这就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姑姑说的。”

    “那……先吃饱肚子?”叶青鸟指了指宁十的手中问道。

    宁十肯定的点了点头。

    手中的烤鱼直接就被夺走。

    叶青鸟根本就没管烫不烫,张口就咬了下去,看来是真的饿了。不饿才怪呢,几顿没吃东西了!

    宁十笑了笑,伸手准备去拿另一串,然后就看到叶青鸟的眼眸忽然就瞪大了。

    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

    “怎么了?味道不对?”宁十问道。

    “这鱼你吃过吗?”叶青鸟指了指嘴里。

    “还没呢,刚要吃你就醒了,有问题吗?没烤熟?”宁十问。

    “你吃了就知道。”叶青鸟边说边从篝火旁拽过来第二条,也顾不上烫嘴,吸溜着舌头就开始狂啃。

    看着叶青鸟饿死鬼的模样,宁十摇了摇头也拿起一条鱼,仔细瞧了瞧:“只是样子怪了点,鱼鳍像个小翅膀,没毛病啊。”

    吹了吹气。

    让鱼肉尽量别太烫。

    宁十终于张嘴咬了下去,第一感觉就是柔滑鲜嫩,超级美味,火候也是一级棒,刚想着夸赞自己,舌头突然跳了一下,吞到肚子里的鱼肉,也跟着跳了一下……

第二十四章 剑阵星空下的许诺

    吃到嘴里的鱼肉竟然会跳舞?

    宁十细细的品味,那些跳动的鱼肉,每跳一下,都会有一股暖流钻到肌肉筋骨之中,身上的力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饥饿感迅速缓解。

    宁十跟叶青鸟一样,眼眸瞬间就瞪大了:“这哪里是鱼,这分明就是灵丹妙药啊。”

    人形野参可以淬炼皮、肉、筋、骨、血,但是不能充饥,如果单纯的依靠野参,只会迅速消耗自己的生命力,绝不是正途。

    可这野参搭上这河鱼。

    便是绝配。

    宁十再傻都知道这东西的好处,紧跟着就学叶青鸟一般,狼吞虎咽的开始消灭刚刚烤好的鱼肉。

    烫不烫?

    肯定烫啊!

    嘴唇都快烫出泡了!

    可是这种极端的美味加上力量在身体里跳动的舒爽,根本不是常人能够抵抗的诱惑,更何况是两个还未踏入修行的少年少女。

    吃过灵芝的陈余生,身子终于是不再发抖,宁十又朝篝火中添了一把新柴。或许是这新柴有些潮湿,荡起一股青烟,闻着有些呛鼻。

    鱼。

    吃完了。

    陈余生身上的衣服也烘干了。

    头顶的巨剑彻底失去光亮的时候,陈余生终于悠悠醒了过来。

    被水浸泡过的陈余生失忆病似乎还没好,瞪着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傻萌傻萌的问宁十:“你是谁?这是哪儿?你们把我带到这儿干什么?”

    好吧。

    记忆力又变鱼了。

    幸好,没坚持一会儿便虚弱的晕了过去。

    宁十不想跟‘傻子’交流,去地河中继续抓鱼,反正现在有使不完的力气。

    抓了十几条鱼再上来时,陈余生终于彻底从昏迷中醒过来,这次没有再犯病,眼神都多了几分狡黠。

    这个胖乎乎的前蜀山弟子,除了有病,其实是很有天赋的。

    宁十不在的时间里,他三言两语就从叶青鸟嘴里问出了整个事情的始末,并且很认真的解释了自己的病情:“我有病,我晕血,看到血就会记忆力衰退。”

    叶青鸟用审视的目光瞧着陈余生:“我看你不仅是有病,还是个骗子,你应该不是蜀山的弟子吧。不要觉得我年纪小,我可是见过大世面的,蜀山弟子可不是那么驱使妖兽的。”

    宁十跟着点点头,嘴巴里挤出两个字:“骗子!”

    陈余生仿佛被戳中痛点,表情很不自然:“我不是骗子!我可是救过你俩的性命,别恩将仇报啊!我是蜀山弟子,只不过在不久前被除名了,就因为我有病,他们不愿意再收留我,觉得我永远都不可能成为大修行者,留我在蜀山修行,纯属浪费资源。”

    “你们说,这是我自己的错吗?”

    “我天生就有病。”

    “他们接我上蜀山的时候怎么不说浪费资源啊。”

    “看着我根骨绝佳又想着能治好我的病,最后出尔反尔。”

    “你俩应该也知道修行一道吧,看过门后的风景,怎么可能还想做一个平凡人呢,不可能的。这是他们蜀山的错,不是我的错。”

    有理有据。

    心路历程饱满。

    不管别人信不信,当下的宁十跟叶青鸟反正是信了,尤其是叶青鸟,似乎也有话说。

    “那你恨蜀山吗?”叶青鸟突然问了陈余生一个问题。

    “为什么要恨呢?我不恨它,但是我看不起它,我会用自己的能力去证明一件事情,就算是我有病,我也一样可以修行,甚至比大多数的蜀山天才修行的都要好。”陈余生眼眸中满是憧憬,“有朝一日,我会重新踏上蜀山的大门,让全蜀山的人都出门迎接我。”

    “够嚣张!”叶青鸟一巴掌拍在陈余生的肩头,“你让我刮目相看啊,放心,我不会再鄙视你被蜀山除名了。因为我的宗门也不喜欢我,我更不喜欢自己的宗门,她们太迂腐了,根本不懂得变通,她们逼着我学剑,但是我却更喜欢刀,我会用自己手中的刀去证明,她们是错的。”

    停顿了片刻。

    叶青鸟望着天空大喊一声:“我也要宗门亲自来迎接我,迎接我手中的刀,我会用三把刀劈出一条修行大道,独一无二的修行大道!”

    宁十看着自己身边的一男一女。

    一位不被宗门喜欢,从蜀山除名。

    一位不喜欢宗门,大概率是离家出走。

    年纪都不大。

    跟自己差不多。

    却都定下了自己修行的道,修行的目标,那……自己呢?

    自己的道是什么呢?

    “宁十?”叶青鸟看着宁十挑了挑眉,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我俩的事情都交代了,你呢?”

    思索了一下。

    宁十笑了笑:“你俩一个不被宗门喜欢,一个不喜欢宗门,至于我啊。我自己就是宗门,我的宗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要为我姑姑报仇。”

    宁十的话没有说清楚。

    但是叶青鸟跟陈余生都听出了其中的苦涩,全宗只剩下一个人,那可就是被灭宗了,这可是血海深仇,至死方休啊。

    还是不要再揭别人的伤疤了。

    一只河鱼烤的有些焦。

    鱼眼直接被烤爆了,汁水飞溅,吓了三个人一大跳,但也算缓解了压抑的气氛。

    宁十深吸一口气,拿起一串烤鱼,直接举了起来:“为了争口气。”

    叶青鸟嘴角一笑,也跟着拿起一串烤鱼:“为了自己的道。”

    陈余生收起脸颊上的狡黠,表情变得认真严肃:“为了让蜀山刮目相看。”

    “干了这条鱼!”

    三个人异口同声的喊了一声。

    三个人都是没心没肺的性格,吃鱼都能吃出美酒的感觉,一边吃还一边笑,笑的比山花儿都烂漫。

    巨石剑阵开始闪烁起若有若无的荧光,黑暗中,很像星空。

    星光璀璨。

    三个人吃完鱼肉,静静的躺在篝火旁,一道剑光划过,宛若流星。

    叶青鸟盯着头顶极远的地方,眯着眼眸,忽然开口问道:“宁十,你想过以后自己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好大的问题啊!

    宁十一愣,思绪瞬间就飘散开来,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姑姑,一袭白衣,单人单剑,压制四海剑修二十年。

第二十五章 学剑

    宁十以前跟着他姑姑的时候,吃穿不愁,无拘无束,想做什么做什么,不愿意动就躺在树荫下面晒太阳。他觉得那样的日子很舒服,很惬意,那就是他想要的生活。

    姑姑走了。

    所有的一切就变了。

    他不能再过寄生虫一般的生活,他还要接姑姑下山。

    宁十看着剑阵星空,很认真的说:“我要学剑,我要成为四海神州最厉害的剑修,我要成为四海神州一千二百年来第一个剑仙,我要斩尽魔山妖孽。魔山让我姑姑在山顶受苦,所以,什么时候杀光了那些畜生,什么时候这事儿才算了结。”

    叶青鸟没想到宁十会说出这样的话,拍了拍他的肩膀:“会有那么一天的,我看好你,你肯定会成为很厉害的剑修。”

    陈余生却有不同的意见:“人生的意义,不一定只有打打杀杀吧。”

    偷偷瞟了宁十一眼:“现在的少年都这般暴力吗,不能用和平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学学我,只要自己足够优秀,让蜀山刮目相看就行,多好,多直白,多简单。”

    “呵呵。”

    宁十跟叶青鸟一起朝他翻了个白眼。

    宁十更是咒骂了一句:“什么时候魔山能让我姑姑下山,能偿还那份苦,什么时候咱再讨论和平吧。血债只能血偿,我还想着挺直身子去接我家姑姑呢,在这儿之前,和平是不可能有和平的。”

    叶青鸟说的更狠:“蜀山可一直都在标榜斩妖除魔,你的手不想沾染血腥,怎么让人家蜀山的正牌弟子看得起?没有杀过妖魔的修行者,恐怕境界再高,蜀山都不会有人来迎接你,我敢保证,一个人都不会出来。”

    地河的水气有些冷。

    头顶的‘星光’却越发清亮。

    篝火暖暖的,很舒服,睡意渐浓。

    宁十躺在叶青鸟旁边,小声的说:“其实我最早的梦想是画画,画最好的画,画我家姑姑。她的剑很厉害的,而且她并不像外界描述的那般坏,我想用自己的画告诉世人,我姑姑最真实的模样。”

    “除了画画,我还想飞。”

    “我想靠自己飞起来,在星空下肆无忌惮的飞。”

    叶青鸟小声回复:“想飞,可是要努力修行的。”

    宁十:“我知道,以前我觉得成为仙人很简单的,没那么难,我是不是在做白日梦啊?”

    叶青鸟咯咯咯的笑了笑,然后说:“我给你唱首歌吧。”

    咳嗽一声。

    清了清嗓子。

    很快,叶青鸟就唱起了小曲儿:“浪荡天涯的孩子,忽晴忽雨的江湖,有梦为马随处可栖,梧叶萧萧莫负韶华,心怀净梦的人儿,何处是你温柔以待故乡,春萤的草,花夏的虫,甜梦啊甜梦……”

    呢喃的小曲儿悠悠地飘荡在耳边。

    三个初见的少年。

    醉梦。

    逐梦。

    ……

    这是一个封闭的空间。

    铸剑草庐遗址中地底深处的奇异空间。

    有鱼,有水,有树……应该也有出去的路,只是没那么容易找。

    巨石天空的剑,亮如白昼时,宁十已经站在地河中开始逐梦了。

    早起的鸟儿有虫。

    他说了学剑就一定要学。

    宁十单手握着一根胳膊粗的树干,树干与大地平行,笔直不倾斜,宁十手里没有剑,这树干就是假象的剑。

    他姑姑曾经说过:“学剑的第一步就是握稳手里的剑。”

    地河的水流冰凉,水流的速度时快时慢,有时候水流汹涌如海浪,拍打在身上就像是有铁锤在锤砸身体。

    三天。

    整整三天时间,宁十终于可以做到,单手挺立,粗壮的树干始终不倾斜,不颤抖,不歪不斜。

    每天练完剑上岸后,宁十都会先吃一条地河里的生鱼,然后直接就会累晕过去,这是他第一次开始学剑,拼命的模样吓坏了叶青鸟跟陈余生。

    尤其是陈余生,呆呆地望着宁十晕倒后的身子骨:“瘦瘦小小的骨架,哪里来的这般力量?这人啊,真是神奇的动物,狠起来,连自己都虐!可怕!这少年太可怕了!”

    头顶的剑阵成了记时的工具。

    白昼黑夜循环往复。

    三个人开始逐渐适应这个陌生的环境,可喜的是,宁十之前吃到的人形野参,不多时就会冒出来一株,还有那些灵芝呀,甘草呀,血竭呀……这里就像是一个天然的药园。

    十三岁学剑。

    不算晚,但绝对不早,幸好有这些灵药来弥补淬炼筋骨的时光。

    宁十很执拗,虽然耳朵里经常会钻出来一些姑姑曾经唠叨的话,但是他并没有完全按照剑门的路去练剑。他是剑门的弟子不假,可他注定是不会去吃剑的,他不能走姑姑的死路,那条路,姑姑用事实证明,吃剑是吃不成剑仙的。

    话虽这么说。

    但是宁十很清楚,学剑,根基很重要,要想接姑姑下魔山,一定要百倍的努力。

    执拗的少年有执拗的好处。

    宁十能把枯燥至极的东西毫无怨言的坚持下去,就像是以前坚持不学剑一样。

    剑修的十二个基础动作,刺、劈、挂、点、崩、云、压、撩、截、剪、抹、穿,每一个动作,宁十都会在地河中重复一千遍。

    从白昼亮起开始,整整一万两千次。

    叶青鸟很擅长削木头,亲自教宁十制作了一把木剑,很宽很长的木剑,后来宁十自己又找到一颗铁树,用这种铁树的木头制成的剑,巨沉无比。

    在宁十的刺激下,叶青鸟跟陈余生也开始发愤图强,一个练刀,一个修符,但都没有宁十来的拼命。

    时间在汗水中缓慢的流逝。

    一年过去了。

    陈余生十五岁了。

    宁十十四岁了。

    叶青鸟十三岁了。

    这片封闭的空间也被他们三个一点点探索出来,却是依然触不到尽头。

    学剑是枯燥乏味的,叶青鸟有时候跟陈余生打赌,赌宁十到底能坚持多久,是否会知难而退。三个人都知道修行的入门是穿甲,穿甲需要淬炼皮肉筋骨血,没有半分捷径可走,但淬炼身体跟枯燥的练剑,似乎是两码事儿吧。

第二十六章 剑一,止争

    一年时间,宁十永远只练习十二个基础动作,从不涉猎那些花哨的招式,叶青鸟猜测宁十是不是根本就不懂啊,拍着胸脯表示自己懂很多厉害的剑术,问宁十愿不愿意学?

    答案自然是不愿意。

    再厉害的剑术,能有他姑姑的剑术厉害?

    剑门的食剑人可是能一个人压着四海神州的剑修不敢露剑的!

    宁十在地河边的桑树干上画了三百六十道,一道便是一次昼夜交替。

    又是一次春寒过。

    封闭的剑阵空间进入了酷暑时节,每日闷热的厉害,就连地河都跟着躁动了不少,汹涌程度越发猖狂。

    宁十跟叶青鸟经过地河之水的清洗,早就恢复了原貌。

    原本脏兮兮的小雀斑,摇身一变,成了白白嫩嫩的美少女。原本邋里邋遢的小乞丐,摇身一变,成了俊朗少年。

    着实把陈余生吓了一大跳。

    一整年的淬炼。

    宁十的身子长高了不少,皮肤也成了标准的古铜色,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野性,再加上练剑过程中的伤疤,看一眼就觉得彪悍十足。

    这是个厉害的狠角色。

    剑阵拂晓,宁十入地河练剑,剑阵暗淡,宁十踉跄归来。剑,一刻不离身,睡觉都是抱着剑入睡的。

    期间。

    叶青鸟不止一次的与宁十切磋。

    可不论叶青鸟使出什么招式,用什么方法,始终没能把木刀斩在宁十身上,但是宁十也从未刺到叶青鸟。

    不是刺不到。

    是从未刺过。

    叶青鸟很困惑:“宁十,你跟我切磋是不是每次都留了后手,没有全力以赴?”

    宁十摇头:“不曾留手,切磋点到为止,但肯定是一心一意。”

    叶青鸟更困惑:“那为何你的剑从未刺到我,我能感觉到,你的剑比我的三把刀要强,刺到我很容易。”

    宁十再次摇头:“你想多了,我还未练习真正的进攻,我的剑道,在这个阶段,重守不重攻。”

    叶青鸟:“不对啊,修行者修行

    ,尤其是剑修,不就是为了战胜对手吗?不注重进攻,何来战胜,你的剑道是不是走错了?”

    宁十笑了笑:“我见过很多进攻欲超强的剑修,但是他们都死了,或者败了。因为一山更比一山高,不畏生死的剑,很多,但越是不畏生死,你就越容易死。先有命,才能有剑,才能谈胜负,所以我的剑道,首先就是守。”

    宁十伸出一根手指。

    “这是我的剑一。”

    “止争!”

    剑一,止争……

    宁十走出了自己剑修的第一步,这是他站在地河中,每日经由湍急的河水淬炼,再加上回忆跟着姑姑行走人间的经历,慢慢领悟出来的。

    顿悟,来了。

    但是这剑一,还需要不断的练习,不断的改进,能止住叶青鸟的进攻不算骄傲,宁十在每日练剑之余又增加了切磋的项目。

    找叶青鸟,找陈余生,后来是车轮战,一对二。

    孟**曾说过:“剑道,最重滴水穿石,先要有持之以恒的耐心。”

    地河水在酷暑最热的时候,发生了一次离奇的异变,原本汹涌澎湃的河水忽然静止不动了。

    随后水流瞬时逆转。

    如一道逆天飞流。

    地河卷起千层浪。

    澎湃壮阔间,浪花迷人眼,水流逆行而上,直指九重天。

    宁十当时刚好没在河水之中,他估摸着,如果自己在,九成会被浪卷走,目送逆天水流飞去远方他没来由的想道:“水流的尽头会不会就是出口呢?自己是从海牢的地河中被带到此处的,那想要出去,还得是海牢。”

    逆流水,卷浪一日。

    宁十眼眸直直的观浪一日。

    白昼逝,黑昼来,宁十提剑挺身一夜,剑一,大成。

    吃着河鱼的叶青鸟与陈余生暗暗称奇:“难道这就是天赋?”

    叶青鸟吃一口鱼肉:“你说宁十现在是什么境界?入了穿甲没有?”

    陈余生很认真的盯着宁十看了半天:“穿甲境,皮肉筋骨血都需要淬炼成形,目的其实是让修行者充

    分的了解自己的身体,对自己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骨骼都了如指掌,然后用单纯的**力量达到一剑穿甲胄。”

    停顿了片刻,陈余生问道:“你见过他一剑的威力吗?感觉能不能刺穿甲胄?”

    叶青鸟想了半天:“他与我切磋,只守不攻,练剑也只练基础动作,我哪里能分得清。”

    陈余生:“这几日我做了一艘木筏,明日一起顺着地河走一圈,去不去?”

    叶青鸟:“你看人家宁十多专心,你的蜀山符咒练习的怎么样了?有把握攻破宁十的防守吗?你就知道玩儿!三心二意!”

    叶青鸟说着话就伸出手使劲掐了掐陈余生胖乎乎的脸颊,自己跟宁十的脸是越长越有棱角,这陈余生的脸却是越长越胖,越长越圆,已经在朝着球儿的方向发展了!

    以后别叫陈余生了。

    叫陈球儿多生动形象啊。

    陈余生指指周围,又指指头顶:“难道你不想出去吗?一辈子待在这里?我们总要找到出去的路吧,这里是不错,有提高修行的灵药,也没有纷争,但这里只是世外桃源,是虚幻不真实的。”

    叶青鸟还想着说点什么。

    宁十却已经收剑回身:“青鸟,余生说的对,我们需要找找出去的路,明天乘木筏,顺着地河走,看看尽头到底是什么!”

    一夜无眠。

    篝火化为碳屑。

    抱剑的宁十首先起身,习惯性的来到地河中练习了半个时辰的基础剑术,今日没有完成一万两千次,因为今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陈余生兴奋的展示了他亲手制作的木筏,很简陋,很笨重,很丑的木筏,好在足够结实,足够避水。

    三人端端正正的坐在木筏上。

    陈余生小心翼翼的撑篙。

    地河之水经过昨日的逆流,河水已经恢复了正常方向,水流速度也降低了许多,连湍急都称不上,只比平静凶了一点点。

    宁十猜测:“这地河似乎是在遵循着一个固定的循环,水流的湍急速度会越来越汹涌,当达到顶峰时,水流会逆天而上,流到不可知之地。”

第二十七章 哥,来晚了

    逆流之地的终点可能就是海牢,但是宁十没有办法去验证,太危险了。所以,他才同意顺流而下,去看看另外一头的终点是什么。

    剑阵空间仿佛辽阔无边,也可能是利用了须臾之术,反正在现阶段,三个人是不可能探究出其内在的规则。

    河风阵阵,树海滔滔,峰峦叠嶂间,一条狭小的木筏仿佛闯入了一座杳无人烟的仙境。丝丝缕缕的夏雾缠绕着满眼的翠绿,偶有鸟兽飞驰而过,鼻息间是自然的味道,心胸舒畅。

    木筏从白昼走入黑昼,视野终于有了变化。

    地河边出现了一丛一丛的坟冢。

    很奇怪的坟冢。

    像剑。

    一把一把的剑。

    当地底深处的宁十遇上剑冢时,地上的铸剑草庐遗址,伴着落日,迎来一位青衫白发腰挎酒壶的中年汉子。

    此人站在铸剑草庐遗址的入口,脸颊坠下两行清泪,手心里攥着一封发黄的密信,信上写着:“草庐危急,望哥哥速速来救,不求解围,但求宁儿平安,妹。”

    中年汉子表情苦闷,嘴中呢喃:“都说贪杯误事儿,一壶醉生梦死,竟能迟来十三年,辜负我妹,千帝悔恨终生。以此壶为誓,不寻回外甥,滴酒不沾。”

    青衫、白发、酒壶、千帝!

    此人竟是酒仙白千帝,不是仙人,却境界近仙。

    唯独就是贪杯,没想到与这铸剑草庐还有着一份渊源,宁儿自然是这剑炉主人对爱儿的称呼。仔细想想,白千帝这位做舅舅的,因着什么醉生梦死,竟然能迟来十三年!

    如果了解这段历史的人一定知晓。

    十三年前,盛唐的太子,如今的盛唐天子,得知铸剑草庐存有一把百年青鸾,索要无果,率铁骑压境,踏平了铸剑草庐。

    草庐的女主人是白千帝的亲妹妹,死境托孤,却托错了人。

    故人来。

    主却已逝。

    曾经熙熙攘攘的铸剑草庐,废墟破败,肮脏恶陋,魔气冲天。

    白千帝潸然泪下,两袖无风自动,抬脚跺地,一字一句咬牙喝斥,声音不大,整座

    遗址内的人却觉得耳膜炸裂:“何人占据我妹草庐,滚出来!”

    箴言巅峰之境。

    与孟**相差无几。

    自然能感知到这遗址内的气息,是友还是敌,何况魔山弟子的气息实在是太好辨认了,阴暗幽冷如同一坨一坨的冰块。

    整座遗址内的黑衣人,包括那些寻魔师,全部头皮发麻。

    青铜大门缓缓开启,数百魔山弟子鱼贯而出,之前抓捕宁十的寻魔师站在最前方:“前方何人?此处乃魔山洞府,不迎客。”

    白千帝听着这话,竟是笑出了声:“不迎客?”

    眯着眼眸,神情越发阴沉:“何时这铸剑草庐成你们魔山的洞府了?你家魔主是失心疯了吗?我白千帝妹妹的家也敢占!”

    “哼!”

    一记冷哼。

    数百米之外的寻魔师,当即就吐出一大口血水,脸颊苍白若雪。

    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起伏不定的心脉振颤,寻魔师微微低头:“原来是酒仙前辈,晚辈方才有眼无珠,请您见谅。但我等也是奉命行事,不知此处与您还有此等渊源,再说,铸剑草庐遗址我魔山已经占据了十年,不曾见过外人,您说我可以,说我家魔主失心疯,未免有些……”

    嘭!

    这位在宁十面前神秘莫测的寻魔师,话都没说完,直接就爆成了一团血水。

    白千帝自言自语道:“原来我妹妹的家已经被你们霸占了十年,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迫害铸剑草庐的凶手,与十三年前的血案有没有关系。但这里不是你们魔山可以玷污的地方,宁家的人就算死光了,还有我呢。”

    “别觉得谁都好欺负。”

    “也别觉得谁都好说话。”

    酒仙白千帝,性情本就亦正亦邪,行事作风诡异莫测,随心所欲,哪里会听得进区区魔山弟子的解释,他可不像孟**,还需要修剑心,他修的是随心意:“我想杀你,那我便要杀你,没有理由。”

    “你霸占过我妹妹的家。”

    “你就有罪。”

    “死有余辜。”

    遗址前的数百魔山

    弟子面面相觑:“走不走?这白千帝也太霸道了,不声不响就要了别人性命,比魔头还要魔头。”

    “魔山洞府,神圣不可侵犯,为我主死战。”另一位寻魔师怒吼一声,已经准备跟白千帝拼命了。

    至于白千帝,缓缓的走向铸剑草庐的入口,微微垂着头,表情悲愤自责,满脸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哀愁。

    腰间的酒壶无风自碎。

    壶中的酒水化为一道巨大的透明图腾。

    一巴掌就扇飞了门口的几十个魔山弟子,扇人犹如扇苍蝇,犹如驱赶蚊虫。

    每走近一步,就有人影被扇飞,飞到空中就是被判了死刑,断断没有活下来的可能。白千帝不像孟**,他的心中没有宗门的底线,他自己就是道,他也不会去追求什么仙人,完成什么祖训:“活的逍遥自在便是真我。”

    也正是这个修行信念,才能让他饮酒一醉十三年。

    此时此刻的白千帝,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因为心有悲伤,所以无法醉酒入眠。

    入青铜门,扫净拦门狗,堕入铸剑池,杀光黑衣人,走下剑心大殿,拆除所有藏污纳垢的海牢……

    越走,白千帝越后悔。

    越走,白千帝的脸色越阴沉。

    “这哪里还是自己印象中的铸剑草庐啊!”

    “曾经这里可是四海神州最有追求的地方,铸四海最强之剑,炼八荒最好之刃,还有自己唯一的亲人,自己最疼爱的妹妹!”

    悔!

    恨!

    悔自己不该无节制的饮酒,恨自己不该无节制的醉梦!

    但发生的事情无法逆转,走的人,肯定无法复生,自己能做的事情就是尽力去寻找,寻找当年血案的真相,查找有没有遗漏的人,最重要的是确认自己的外甥还健在不健在!

    妹妹最后的心愿就是托孤。

    做哥哥的,不能不管,必须要管。

    站在当年妹妹出嫁的地方,白千帝清冷的嗓音高声呼喊:“哥……”

    一个字喊出来,后面的话却憋了许久,最后发出的声音低沉深邃:“来晚了!”

第二十八章 剑冢的领地意识

    剑阵空间。

    暗淡的夜昼中。

    宁十乘着木筏来到一片坟冢前,壮着胆子走近查勘,这哪里是什么坟冢啊,分明就是剑冢。

    碑文上详细的记载着这些剑的名号与生平,何时筑造,何时择主,得过怎样的功绩,又在怎样的情况下被毁。

    剑冢的剑,自然都是断剑,坏剑,无法使用的剑。但剑冢的剑,又都是凶剑,有怨念的剑,有灵的剑,因为这些剑不是初生之剑,这些剑都见过世面,见过大场面。

    丝丝缕缕的剑气飘荡在剑冢周围。

    不轻易伤人。

    但很有些震慑力。

    剑冢碑文上的字,不是盛唐之字,字体不对,这是前朝或更早朝代的字,所以这下面掩埋的剑,全都历经过岁月的打磨淬炼。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密密麻麻,全都是高高低低的冢。

    剑冢……

    宁十自然不知道白千帝已经清洗了铸剑草庐内所有的魔山弟子,他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眼前的剑冢上面。

    叶青鸟比宁十走得快,刚刚靠近那些坟堆,直接就被宁十拽了回来。

    几乎就在同时。

    一道剑气悄无声息的破空而过。

    叶青鸟一缕发丝被拦腰切割开来,吓出一身冷汗。

    “别乱动,这里很危险。”宁十对剑气的触觉天生敏感。

    呲!

    一声轻响。

    三个人转头一看,陈余生手工制作的木筏,不知何时,已经被分割成了几十块碎木头,沉入地河河底。

    “快走,离开这里。”宁十大喊一声,带头就准备朝剑冢外面跑。

    可是,为时已晚。

    一瞬间。

    所有的剑冢仿佛一下子就全部复苏,一道道剑气从那些坟堆下面钻出来。

    宁十下船的位置并非剑冢的最外围,大概处在中央的位置。

    背后是能切割木筏的地河,身前左右全都是剑冢,宁十已经能够听到叶青鸟跟陈余生咽唾沫的声音了。

    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东西?

    死掉的剑还能发出剑气?

    要知道

    ,宁十苦练一年,半只脚踩在穿甲境的门槛上,他都发不出哪怕一寸的剑气。

    那么,只有一个原因,这些剑的主人,生前都是大修行者,就算是剑不能用了,常年使用的剑气依然蕴藏在断剑之中。

    不可知之地,容易出现不可知之事!

    宁十只能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铁树制作的木剑横在身前,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四周。

    铛的一声。

    手腕一抖,宁十挡住了一次剑冢的攻击。

    叶青鸟跟陈余生下意识朝身后退了两步,宁十眉头一挑,木剑化过一道弧线,挡下第二道剑气攻击,同时叮嘱道:“你俩别乱动,这些剑气似乎有领地意识,只要我们不侵犯它们的领地就没事儿。”

    宁十的木剑在空中化出一个圆圈。

    有剑气!

    两道!

    “青鸟,你朝我左手边走一步。”

    “生鱼片,你朝自己身后走一步,然后再往右手边走一步,站着别动。”

    宁十开始指挥大家移动。

    生鱼片是他给陈余生起的外号,余生,生鱼,发音差不多。而且陈余生有病,晕血变鱼,这称呼多贴切啊。

    “我们往哪儿走?不能一直都站在这里吧?”陈余生哭丧着脸说道。

    “累也会累死的。”叶青鸟擅长用刀,陈余生擅长蜀山的咒法,她俩都对剑气了解的不多。

    只有宁十了解。

    只有宁十见的多,不是他自己会剑气,是见的实在太多。

    若是换个剑修,就算境界比宁十高,对剑气的感知也不一定有他敏感。

    因为宁十的姑姑吃过太多的剑,与太多强大的剑修战斗过,而且他姑姑的剑气就是这十几年来,这座江湖上,最厉害的剑气。

    宁十习惯站在姑姑身后看着姑姑去战斗,去使用剑气。

    他的脑海中。

    剑气并非是陌生的东西,甚至很亲切。

    孟**很早的时候就说过,宁十是天才,是学剑的天才。六岁就能用笔将剑画的惟妙惟肖,将剑的战斗描绘的逼真贴切,让人仿佛身临其境。

    宁十脑海中关于姑姑的记忆,就是孟八

    九剑道的精华。

    价值连城。

    千金难买。

    渐渐的,剑冢安静下来,一丛丛坟堆只是飘荡着些许无主剑气。

    宁十开始安安静静地观察,观察这些剑冢。

    一边观察,宁十脑海中一边回想姑姑曾经说过的话:“在剑的世界,是不存在共容的,没有哪只剑会愿意跟其他的剑在一起。剑都有自己的尊严,也有自己的领地,并且非常小心眼儿。”

    “有灵性的剑,是不会允许其他剑入侵自己的空间。”

    “剑的世界很世故,信奉弱肉强食,并且非常敏感,平时都会好好的隐藏自己,一旦出现变故,迎接你的就会是雷霆之怒,剑的雷霆之怒一定会是酝酿很久的致命一击。”

    “所以,剑修有孕气一说,将剑气孕养在剑鞘之中。”

    剑冢的世界就是剑的世界啊!

    宁十忽然抬起手,木剑精准无比的拍在一缕游荡在半空中的剑气侧面。

    受力之后的剑气,直接飘到一米之外,偏离了它最初的游荡路线。

    宁十盯着这一缕剑气。

    无主剑气往前又飘出去三寸,突然就遭到了攻击,毫无征兆的攻击,最近的一尊剑冢直接就将这缕无主剑气撕碎了。

    有主的剑气,攻击速度非常快。

    一眨眼的瞬间。

    就像是蛇吐信子一般。

    宁十还好,叶青鸟跟陈余生都愣住了:“怎么回事?内讧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宁十第二次用木剑拍飞一缕无主剑气。

    这次剑气是朝另外一个方向飞。

    结果。

    又是在一瞬间就被撕碎了。

    同样是类似蛇吐信子一般,迅猛无比,似乎生怕被这些无主的剑气逃跑或者入侵一般。

    叶青鸟跟陈余生倒吸一口凉气:“早知道就不下木筏了,好奇害死猫啊,完蛋了,死定了!”

    宁十撇撇嘴:“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可能隐藏着出口,不搜索整个空间,怎么出去,些许无主剑气,有什么好怕的。”

    叶青鸟跟陈余生异口同声的说:“没什么好怕的,就是担心死在这儿。”

第二十九章 三尺之内

    宁十方才挡住了两道剑气,但是他不可能挡住所有的剑气,剑冢无尽头,怎么活着出去啊?

    宁十紧锁眉头,思索半天,然后说:“青鸟,生鱼片,你俩跟紧我,慢慢走,不要着急。”

    叶青鸟一愣:“你准备硬闯?”

    宁十:“借刀而已,四两拨千斤之草船借箭,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宁十听过很多道理,都在脑海里存着呢,但是需要慢慢领悟。

    他紧紧地攥着铁树木剑,朝前走出一步,木剑直刺,然后迅速收剑,不远处的剑冢,一道剑气就被勾引出来。

    剑气紧盯宁十的木剑追过来。

    宁十的剑,轨迹变向,第二剑刺到隔壁的剑冢。又有一道剑气被勾引出来,两道剑气全都朝着宁十的木剑而来。

    宁十原地不动,一个剑花缠绕,两道剑气就跟着纠缠到一起,不同剑冢的剑气自然是敌对的状态,宁十的木剑是敌人,其他的剑气跟他一样,没什么本质区别。

    剑气开始与剑气战斗。

    剑冢自然就要与剑冢死磕。

    身为始作俑者,宁十却退到一边看戏,很认真的看戏。

    剑气,长存于世:“剑断,我护你安眠,为曾经允诺的誓言。这是剑气对剑的缠绵,直至消散于虚无。”

    宁十看着被自己勾引出来的剑气,为了守护自己的剑冢,拼了命一般战斗,心中一阵唏嘘。

    唏嘘不代表伤感。

    伤感是对剑气的羞辱,一把剑,孕育出自己的剑气,本就是三生三世的情义。剑守护剑的主人,剑气守护自己的剑,天经地义。

    宁十冷眼旁观,静静的欣赏,欣赏这些已经没有灵智的‘精灵’,绽放最后的华彩。

    当然。

    没人可以不劳而获。

    宁十是活人,可以聪明,可人家剑气也不是真的痴傻呆楞,自然有一些特立独行的剑气,会追着他不死不休。

    不多。

    但足够三个人喝一壶。

    叶青鸟的三把刀全部出鞘,陈余生也使出了浑身解数,甚至将锁妖笛放在随手可拿的袖口,以备不时之需。

    唯独宁十,半分都不紧张。

    不仅是不紧张,他还有心思去

    练剑,三尺长剑护住身周。

    宁十没有剑气,所以他只能尽量将这些剑气驱赶走,不能让其近身。

    三个人就这样在剑冢之地渐行渐远。

    越走。

    剑冢越多。

    越走。

    剑气越盛。

    越走。

    宁十对自己‘剑一止争’的领悟越深刻,没有剑气不重要,剑气只是对剑的延伸,让剑修的攻击距离扩展。

    自己现在不求杀敌,只求护住自己,那需要做的,只是关注身前三尺。

    三尺之内。

    不能出错,不能被攻破,要做到滴水不漏,风雨不侵。

    想的很好,真正操作起来却很难,很快,宁十的身上就开始出现一道一道的剑痕伤口。

    剑气割伤的口子都很小。

    越小越疼。

    越疼,宁十越用心,木剑在他的手中,精准度肉眼可见的增强。

    三百六十个昼夜不间断的练习,十二个基础动作,每天一万两千次挥剑。之前都是没有对手的练习,现在,终于有了对手。

    同样的十二个动作。

    要想守护自己的平安,如何去组合?如何去链接?如何寻找角度?如何……一切都是有技巧的,都需要自己去领悟。

    宁十对剑的敏感。

    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木剑仿佛长了眼睛,不管是哪个方向的剑气攻击,他都有办法阻挡。

    每一次的阻挡,他都会寻找到剑气最薄弱的位置,用最小的消耗,消减剑气的能量。

    头顶的巨石剑阵,白昼过后是黑昼,暗淡之后又变明亮。

    宁十仿佛进入到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中。

    观地河逆流。

    引剑冢互斗。

    亲身与剑气厮杀。

    宁十的‘剑一’逐渐完善,他的‘剑一’非常简单,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全部都是十二个基础剑术组合而成。

    不是连贯的组合。

    就是单纯的一个动作,精准到极致的单一动作。

    三尺之内无剑气。

    叶青鸟和陈余生跟在宁十身后,只要不出三尺,几乎没有任

    何压力。

    一路走过来。

    身后的剑冢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尊,许多剑冢两两厮杀,剑气逐渐消耗干净,成了死冢。

    三个人不知道剑冢里面会不会有出口。

    但是,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更何况,宁十明显不是单纯的寻路,他将这剑冢当成了一次修行。

    淬炼自己剑术的修行。

    这种修行本身就是一种天赋,一次福缘。

    宁十已经沉醉到其中,完全忽略了身后的小伙伴,也忽略了饥饿,反正这一年来吃的灵药跟河鱼已经足够多。

    扛饿!

    不骗人,那是真的扛饿!

    不知道过去来多久,宁十视线中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剑冢,没有碑文,只有一把石头剑,很大很宽的石头剑。

    这剑的周围也没有其他剑冢,当宁十踩进剑冢三步之内时,一道冷冽刁钻的剑气直接就刺穿了他的肩头。

    宁十看到了这缕剑气,但是身体完全跟不上反应,刚想往后面退一步,第二道剑气已经攻过来。

    木剑挡在剑气的必经之地。

    然后。

    手肘就被刺穿。

    这剑气竟然还会转弯!

    死掉的剑气全凭本能,这缕剑气很古怪啊!

    紧接着,宁十眼睁睁看着剑气开始戏耍他,他领悟的‘剑一止争’很厉害,很有灵性。但宁十的境界毕竟连穿甲都不到,绝对的力量与速度,很难突破。

    之前遇到的剑冢,虽然有剑气,但是真正算起来,只是唬人,并没有多厉害。不像眼前这尊剑冢,钻出来的剑气跟长了眼睛一般,不下死手,但是剑气割在你身上,痛不欲生。

    逃也逃不掉。

    只能努力抵挡,很快,宁十就被割的浑身是血。

    那些切割宁十的剑气一道一道的开始返回剑冢,仿佛担心浪费一般,一道剑气都不愿意消散在空中。

    “你俩待会准备朝身后跑,沿着咱们过来的路线。”宁十很认真的说。

    “一起来,一起走。”叶青鸟很坚决。

    “别看不起人,死就死,左右不过碗口大的伤疤。”陈余生也没有逃,一起同甘共苦了这么多天,说没感情肯定是骗人的。

第三十章 身世之谜

    逃跑,丢人现眼,夜不能寐。

    不逃,难道等死吗?

    三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宁十已经准备拼命了,陈余生的锁妖笛都放在了嘴边,大不了鱼死网破,反正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笛子里到底藏着多少只妖怪。

    陈余生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的笛子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这笛子是他从蜀山捡来的。

    时间缓慢流逝,等死的感觉,很难受,叶青鸟脸颊都涨红了。

    一口气憋了三十多个呼吸。

    安静!

    死一般安静!

    带着宁十鲜血的剑气自从回了那个古怪的剑冢,就没了动静。

    然后,又有十几道剑气一起钻出来,没有直接攻击,反而是围着宁十,一点一点的好似海绵一般,吸走他好多鲜血。

    一条六丈高的巨蛇。

    猛的从剑冢中升腾而起,气势逼人!

    蛇,张开口竟然说了人话:“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来这里做什么?”

    宁十愣了愣,没回答:“要我命还要侮辱我吗?休想!”

    蛇头凑近宁十,死死的盯着他:“你是不是姓宁?”

    剑冢里的蛇头问宁十:“你是不是姓宁?”

    宁十自然姓宁。

    他从小就姓宁。

    蛇头继续问宁十:“你来自铸剑草庐?”

    宁十:“……”

    蛇头:“回答我!你是不是来自铸剑草庐?”

    剑气荡漾。

    很危险。

    宁十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回答了:“我们的确是从铸剑草庐过来的,但我们不属于铸剑草庐。”

    这个不是什么秘密,宁十没有必要隐瞒欺骗。

    蛇头有些困惑,然后继续问:“那你父母呢?他们总是铸剑草庐的人吧?”

    宁十耸耸肩:“我无父无母,从小跟着姑姑长大,我不知道自己父母是做什么的。”

    蛇头扭了扭身子:“那我可以告诉你,你父母肯定是铸剑草庐的人,因为你姓宁,你的身体里也流着宁家人的血。当然,这些都不重要,你需要告诉我,铸剑草庐到底发生了什么?

    整整十三年,竟然没有一个人过来接受试炼,也没有一尊新的剑冢形成!”

    “你们宁家是准备放弃剑冢了吗?”

    “还是说找到了新的试炼场所?”

    “难道都不来通知我一下吗?”

    宁十身体里流着铸剑草庐的血?

    他的父母是铸剑草庐的弟子?

    难道这就是他的身世之谜吗?

    根本没有听到蛇头后面的话,宁十瞬间有些发愣:“你能分辨血液?我的家是铸剑草庐?”

    蛇头表情傲慢:“请不要质疑我,我可是草蛇剑的剑灵,灰线,灰大人!整个铸剑草庐千年的历史,最好的两把剑可就是青鸾跟草蛇了!”

    蛇头看着宁十呆愣愣的表情:“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过吗?”

    三个人齐刷刷摇头。

    “青鸾?草蛇?一把都没听说过?”蛇头又问了一遍。

    “没有啊。”叶青鸟跟陈余生异口同声的回答。

    “孤陋寡闻!真是孤陋寡闻!铸剑草庐现在都不讲剑史这一课了吗?太懒散了!像你们这样的弟子竟然也被允许进入剑冢!”蛇头歇斯底里的怒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可能您有一件事情没有搞清楚。”陈余生忽然小声说了一句话,“据我所知,铸剑草庐似乎已经不存在了,已经成了一片废墟,现在被魔山改造成了邪魔的临时洞府,一片乌烟瘴气。我们就是从海牢中被地河水冲过来的,我们能来这儿,本身就是意外。”

    陈余生的话刚刚说完。

    六丈高的巨蛇,忽然就愣住了,蛇眼满是不相信。

    铸剑草庐不存在了?

    被毁灭了?

    成废墟了?

    可能吗?

    不可能的!

    自称灰线大人的巨蛇突然就开始嘶吼起来:“小兔崽子们,少骗你灰爷爷,不要以为耍点手段就能蒙混过关,你们肯定是铸剑草庐这一代的试炼者!”

    灰线露出狰狞的獠牙:“差点被你们蒙住了,你的血是宁家人的血,怎么敢说自己家被灭了呢?如果铸剑草庐没了,宁家人肯定也就没了,不存在独活的道理!肯定是这样,你们的话肯定

    是陷阱。”

    宁十看了看叶青鸟,叶青鸟看了看陈余生,三个人不敢逃走,又是无可奈何:“这个草蛇剑的剑灵是不是抑郁了,太久没有人过来,神智不清醒了吧!”

    陈余生小心翼翼的解释:“您不要胡思乱想,我们确实没有骗人,如果铸剑草庐还在,您不可能十三年只等到我们三个吧?这就是最好的证据啊!”

    叶青鸟使劲点头。

    宁十脑子发蒙,自己现在十四岁,这个剑灵说十三年没见过铸剑草庐的弟子过来参加试炼。这说明,十三年前铸剑草庐肯定发生了变故,自己是侥幸活下来的人。

    故事可以骗人。

    身体里的血却不能骗人。

    肯定没有错,否则姑姑为什么要给自己取名宁十呢。

    姑姑叫孟**,姓孟,自己却要姓宁,姑姑肯定知道自己的身世,但是却不告诉自己,那么问题来了!

    “铸剑草庐十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己的亲生父母呢?”

    “他们是怎样的人?”

    “活着还是死了?”

    “这一切是谁做的?”

    “是谁毁了铸剑草庐?”

    “是不是姑姑亲手毁了这里?铸剑草庐听名字就知道,肯定有很多剑,姑姑喜欢吃剑,这里有剑,没道理不来的,没道理不吃的,这就是矛盾,这就是毁灭这里的理由!”

    宁十越想脸色越是苍白,他可不愿意相信是姑姑杀了自己父母!

    灰线跟叶青鸟还有陈余生正在进行激烈的讨论,宁十则是呆呆的发愣,脑子飞速转动。从小到大,跟姑姑在一起的所有细节都被他努力的翻出来,寻找其中的线索,有没有跟铸剑草庐相关的事情。

    结果。

    没有,完全没有。

    姑姑给宁十的解释,一直都是,他是捡来的,无意中捡来的,是上天赐给剑门的弟子。

    宁十不相信姑姑会骗自己,因为没那个必要,而且他姑姑也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魔头,她只是喜欢吃剑而已。还是被逼无奈的吃剑,姑姑吃剑是师爷逼的啊,她本心并非多喜欢。

    剑。

    多难吃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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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离人间太远,有人离昊天太近;有人欲成诸佛龙象,有人欲作众生牛马;有人成帮立派诵经惑众,有人吹箫画剑吃草飞天……群:711981734这个剑仙很危险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这个剑仙很危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这个剑仙很危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