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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七章 再战光拓跋光

    拓跋光羞怒回城已是酉时过。

    立马吩咐:

    “速速命工匠与本帅打造兵器。本帅定要将那臭小子砸个稀巴烂!”

    军中打造兵器的工匠在看了无头狼牙棒断口后建议,只有使用玄铁打造方可避免被对方咬断。

    可现在军中根本没有那么多的玄铁,而且熔铸玄铁需要建造特殊炉灶,之前赵七窍倒是建过一个,但遗落在磨盘山营寨。

    从新修建恐怕三五个月也未必能建好。

    拓跋光顿时火冒三丈。

    这不废话嘛!

    本帅都已撂下狠话,至死方休。

    令,明日卯时前必须打造出百斤狼牙棒。

    违令者,斩!

    工匠们无不惊恐,只得依葫芦画瓢,连夜打出个狼牙棒头接上,在断处外面再套上个精钢箍加固。

    翌日卯时,拓跋光见到加箍狼牙棒顿觉怪怪的,挥舞几下感觉还算趁手。

    只是会不会再被咬掉,心里却没了底。

    老子注意点,不把棒子送那马嘴里就是。

    拓跋光暗暗给自己打气。

    点卯发兵,这次还是那些将领,只带了一千兵马。

    公输军团不过两百来人,本帅定要凭一己之力砸碎那小兔崽子给将士们树立信心。

    辰时不到,拓跋光就摔军杀到“十里坪”,排开阵势就等公输军团来临。

    半个时辰后公输军团才姗姗来迟。

    罗二蛋老远就抢先吼道:

    “哟!脱得光,你还真敢来啊。”

    “昨天本将军可是等你到天黑呢。打造个破棒子要那么久,若是我家公输元帅也就是秒秒钟的事。”

    “今天你可是准备好要脱光……”

    “小兔崽子,休逞口舌之利!本帅立马砸碎你脑袋。”

    拓跋光拍马挥棒,杀出阵来。

    罗二蛋眼尖,一下就瞧出狼牙棒上的钢箍。

    “呀!脱得光,你这棒子可是接得牢实,别掉下来砸了你自己的脑袋。”

    拓跋光气得都说不出话来。

    尽把怒气发泄在狼牙棒上,狠狠地砸向罗二蛋。眼睛却瞪得溜圆,盯着棒头,生怕又被咬了去。

    气势顿时弱了许多。

    幸好罗二蛋没再调侃他。

    催马迎上,手中雷神鞭甩出个圆圈,套向望云骓马头。

    眼看狼牙棒就要砸中罗二蛋,他身子猛地后倒,整个人已甩蹬离鞍贴着马背往后退。

    机关狮子骢则高高立起,用马头冲狼牙棒头撞去。

    拓跋光大喜

    畜生!

    这次还砸不死你。

    本帅就不相信你这马头也能有马嘴厉害。

    “嘭!”

    一声闷响狼牙棒砸中马头,却如中败革,深深的陷入马头之中卡住了。

    有了昨日的前车之鉴拓跋光既不敢拔又不敢放。

    尴尬之极。

    罗二蛋的鞭长,如套马杆子一般套上了望云骓的马脖子。

    这可是他的看家本领。

    机关狮子骢后腿着地直立起来,支撑着身体高速旋转起来,带着狼牙棒一起转动。

    拓跋光如果弃棒自然可脱身,然他生性坚毅,决不肯撒手放弃。反而将全身力气尽倾注双手握紧棒子,他也就握着狼牙棒一起转圈。

    这次拓跋光可就再没法夹住望云骓了。

    罗二蛋趁他全力倾注双臂之时,抖动雷神鞭,将望云骓从拓跋光胯下生生拽了出来。

    纵身一跃窜上了望云骓,论骑术驭术马术,那都是罗二蛋的天生神术。

    勒马回阵,一溜烟来到公输孟启身边。

    “元帅,望云骓到手!”

    公输孟启颔首称赞,示意“旭日弓”接下望云骓。

    “旭日弓”也是北地之人,深知战马对人的助力,故而会有“射人先射马”的战术。现在得到望云骓神驹心中当然万分高兴。

    罗二蛋返回战场,见拓跋光仍抱着狼牙棒被机关狮子骢带着悬在半空飞速转圈。忍不住哈哈大笑:

    “脱得光元帅,你这是童心未泯在玩旋转木马呵?”

    拓跋光此刻已是转得七荤八素,不是旋晕更被气晕。

    “嗨!”

    他大喝一声,终于弃棒,双手抢过腰间佩剑连剑鞘也不除去,居高临下劈向罗二蛋。

    那气势真如神兵天降。

    乖乖!挺厉害嘛。

    罗二蛋不与其正对锋芒,雷神鞭幻化出重重鞭影卷起风雷烟尘裹向拓跋光,他自己却倒踩七星游走开来。

    拓跋光原本从不用佩剑,只凭一条百斤狼牙棒任性冲杀。这佩剑还是他接受任命担当三军元帅后高公公所赠。

    拓跋光素来不喜欢刀剑之类轻巧兵器,只是不想驳了高公公面子便系在腰间,甚至不曾出鞘察看过。

    殊不知此剑乃上古神器:腾空剑。

    这腾空剑落在拓跋光手中端的是明珠暗投了。拓跋光剑不出鞘,全做烧火棍一般,毫无章法呼呼乱舞。

    令两军将士无不汗颜。

    罗二蛋见状更是大笑不止,游走至机关狮子骢旁一跃而上。

    扯下狼牙棒扔了过去。

    “喂,你还是用大棒子吧。那玩意儿拿着都丢人。”

    拓跋光觉得也是,将腾空剑随手一扔,接过狼牙棒。

    凝神蓄势再战。

    罗二蛋长鞭挥出抢先将腾空剑卷住。再向巫念一抖,腾空剑飞入巫念手中。

    原来在拓跋光乱舞之时,巫念便认出此剑乃神器腾空,暗中向罗二蛋比了手势。罗二蛋对师父绝对唯命是从,只是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

    再调头看看拓跋光,歉然道:

    “不好意思啊,抢了你的马,夺了你的剑。”

    “你还真是个‘光杆将军’,本将军也是佩服得很。你还是回去换了马匹棒子再来吧。”

    “本帅就是步战也要……”

    拓跋光怒挥狼牙棒,可那接驳的棒子头很是不争气,“咕咚”掉落。还险些砸到他自己的头。

    整个纪军都看不下去了,一哄而散逃回城中。

    拓跋光讪讪转身道:

    “待本帅重铸兵器与你再战……”

    公输军团早欢笑如雷。

    胡庆爷笑得白须乱颤,冲罗二蛋挑起拇指道:

    “这位小将军可是公输少帅亲随,武功自不在话下,幽默风趣也是机智得很。”

    罗二蛋讪然笑道:

    “老爷子过奖呢,我这可是在接受军法惩处哟。”

    “罗二蛋原是岱山脚下‘罗家坡’牧马放牛的山里娃子,加入公输军团才不过月余呢,全凭元帅的机关和师父教诲才能侥幸上得战场。”

    不过月余,放牛娃就成为大将军!

    独自上阵对敌,面对如狼似虎的纪军谈笑风生。

    这……

    胡庆爷可是全程亲眼目睹,不由得不信。

    再看公输孟启成竹于胸气定神闲地端坐机关逾辉之上,谈笑间权杖指点,公输军团行进井然有序。

    他忽然间又佩服起朱有珠的眼光来,想当初公输孟启孑然一身囚禁在廷尉大牢,朱有珠竟然赶赴狱中奉献朱家老底极力结交。

    此等见识,勇气,确实不凡……

    胡庆爷越想越激动,一口老痰上涌竟堵在咽喉之处,脸色霎时苍白。

    朱有珠见势不对,忙道:

    “快回临湖客栈!胡老爷子有异。”

第一一八章 胡庆爷

    回到临湖客栈,经过两百里路的疾驰颠簸,胡庆爷咽喉的涌堵缓和不少,面色也渐渐恢复。

    公输孟启急忙上前询问:

    “老爷子,您……”

    胡庆爷抓住他的手,自怀中掏出三寸玉竹筚篥塞到他手中。

    “老朽自知大限已至,有事拜托公输少帅,望少帅先收下此筚篥。容老朽细言。”

    公输孟启不知此筚篥有何深意,看似竹节却为玉质,通体洁白冰润,孔洞间仿佛有空气流动,隐隐作呜咽之声。

    显然非同凡品。

    朱有珠瞧见玉竹筚篥顿时面色凝重,对公输孟启道:

    “此玉竹筚篥是绿林信物。”

    “当今天下诸侯割据,四方绿林豪杰并起,胡老爷子乃绿林道上总瓢把子,实力更在元夏朝廷之上。”

    “吹响此玉竹筚篥可号令数十万绿林……”

    “朱老板言重了。老朽归隐多年,绿林豪强而多有变化,记得此物的人怕是不多矣。”

    “不过但凡知道此物的多少还是会给点面子,日后或与公输元帅能有所相助老朽也是少亏欠一些。”

    “胡来,过来给少帅跪下。”

    一名端着汤药的少年,放下药碗扑通跪在了公输孟启面前。

    公输孟启大惊,连忙道:

    “老爷子你这是何意!胡来兄弟请起,看容貌你比我还大上一两岁,怎可……”

    “望公输少帅勿要拒绝。”

    胡庆爷起身也要跪倒。

    公输孟启抬手相托竟然感觉托不住,猛然想起老爷子乃是绿林中人,功夫自然了得,急忙拧动权杖转化出一个木质门架将胡庆爷牢牢撑住。

    巫念也忙拽过张椅子塞在其身后,把胡庆爷安顿在座椅上。

    权杖转换出的木质门架早被胡庆爷压得入土半尺,老爷子不动声色间就发出浑厚的内力。

    但更让胡老爷子吃惊的还是公输孟启的木质门架:

    毫无觉察之间一个简简单单的木质门架就塞到了他身下,照理在他内力催动下,要么推开、要么压折,可门架入土半尺后再也纹丝不动。

    这还是公输孟启担心老爷子发力太猛留了半尺的缓冲距离,否则他绝难以压下去。

    但老爷子已尽到生命中最后的力道,公输孟启不敢再拒绝,与胡庆爷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老爷子有何吩咐敬请明言,公输孟启绝不推辞。”

    胡庆爷也松了口气,端起汤药抿了一口缓缓道:

    “这汤药再好也无济于事,还是碧螺春顺口。”

    “老朽扯远啦。公输少帅,老朽混迹绿林数十年,算是小有名气,可也落得不少仇家。五个儿子现仅存其二,但也都老矣,生死且看其造化。”

    “而今还有六位孙儿却正值青春年少,实在不忍他们再入绿林之道,故望少帅收留于公输军团之中,效力少帅鞍前马后。”

    “不知可否?”

    “原来是这事。公输军团本就招揽天下人才,瞧这位胡来兄弟也是一表人才,能入公输军团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老爷子您这般重托真是折煞晚生也。”

    “不然。”

    “少帅请听老朽把话说完。”

    “老朽共有六个孙子,依次是:胡从、胡往、胡入、胡出、胡来、胡去。此六人中除长孙胡从之外都还令老朽安生。”

    “唯那胡从确实混账!打小被他爹娘娇惯宠溺,养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畜生。”

    “二十那年杀父弑母被我废了功夫关押在西域凉国的乌素大漠之中。谁知他竟巧言诓骗守卫得以逃出,反而修得‘离魑邪术’,老朽曾数度追捕也未能逮住。”

    “也是当初念及他父母仅此独子,才没一掌击毙,留下无端祸患。”

    “若是少帅今后能擒获此畜生,请代老朽处之。”

    “老朽于九泉之下亦感激不尽。”

    这样啊……

    公输孟启陷入沉思:

    杀父弑母的确人尽可诛,然胡庆爷话虽决绝,可内心显然还想着浪子回头。

    “离魑邪术”是什么?为何巫念听到神情大变,恐怕有些厉害。

    但那又如何,看老爷子的状态已是临终所托,孟启怎好拒绝。

    当即承诺:

    “老爷子,您放心。公输孟启若有机会遭遇令孙胡从定给他三次机会,劝其浪子回头,向父母坟头认罪。”

    “哈哈哈!老朽心愿已了,老朽去矣!”大笑声中,胡庆爷溘然辞世。

    胡来跪在地上就没起来,此时转向老爷子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又向公输孟启叩头道:

    “感谢公输元帅收留。

    “胡来这就去通知其他几位兄弟前来拜见元帅,同时把老爷子的后事办妥。

    “放心吧,老爷子开开心心走的。

    “是喜事。”

    公输孟启见他竟如此平静,忍不住问道:

    “胡来兄弟今年贵庚?”

    “回禀元帅,胡来今年十七。”

    “老大胡从是大伯之子今年已三十九岁。”

    “二哥胡往是二伯之子今年二十三岁。”

    “三哥胡入、四哥胡出是三伯的孪生子今年刚好二十。”

    “胡去是五叔之子今年十六。”

    “平日兄弟们轮流侍奉老爷子,今日恰好轮到胡来。”

    “元帅可还有什么吩咐?胡来一定竭力而为。”

    公输孟启听他回答如此详尽,便不再多问。”

    “你先去通知吧,把老爷子的事尽量办得风光些。”

    胡来回道:

    “此事老爷子身前已有交待,一把火焚了干净,省得某些人惦记。”

    说完拱手施礼而去。

    朱有珠慨然叹道:

    “兄弟你这承诺可是不轻啊,老狐狸临走下了一招好棋。”

    “你可知那胡从现在是何人物。”

    “朱老板神通广大说来听听。”

    “那胡从自逃脱后就改名‘古不从’现在……”

    巫念猛然记起,惊呼道:

    “凉国国师二驸马古不从!”

    朱有珠颔首,刚要继续却又忍住。

    公输孟启豪言道:

    “即便是大驸马又如何,本帅也是驸马,难道还怕他不成。”

    “大驸马也是古不从。”

    “此人十年前杀了凉国国君之妹长公主,而后再娶的国君之女自命二驸马。”

    巫念接着解释:

    “他的‘离魑邪术’施展开来可将自身化为虚无,潜身于百步之外杀人。”

    公输孟启手抚权杖不再说话。看来这胡从还是个人物啊。

第一一九章 阿朱 阿碧(上)

    胡庆爷含笑离世。

    朱有珠躬身向胡庆爷的遗体深施一礼。沉声道:

    “老狐狸啊老狐狸!你在绿林劫道,我于商铺发财,这相斗几十年。相知莫逆,相互交易,从冤家斗成知己。临了还是让你占了便宜,高高兴兴而去。”

    “留下老朱我煞费心机。唉……”

    “朱老板悼念亡友倒是特别啊。”

    “胡老爷子哪里占你便宜了,你又费的啥心机呢?”

    巫念见场面压抑,调侃起朱有珠来。

    “!上将军这样说话可是有些欺负老朱啊。”

    “公输军团在前方作战,老朱我总是在后方殚精竭虑积极支持。你说这是不是很费心机。”

    “若有朝一日公输军团真要去那遥远的凉国大漠,老朱岂不同样辛苦。”

    “何况老朱也有事想托付公输元帅,怎奈也被老狐狸抢了先。”

    “我,我……”

    朱有珠抓耳挠腮表演相当到位。

    公输孟启沉思半晌,忽然瞥见他身后的朱灼,立马猜到他的问题所在。

    “朱老板可是为令郎的事担忧。”

    “哎呀!兄弟你就是我肚子里的……”

    朱有珠欣喜之下险些失言,忙改口道:

    “你我兄弟心意相通,心意相通。”

    “犬子身残志坚不愿就此荒废,更想为打败纪国倾尽全力。”

    这最后一句绝对是朱灼的肺腑之言。

    朱灼已走到公输孟启身前,公输孟启拉住他不让跪下。

    “不必多礼,我知你心意。这样吧,你去‘岱严关’参与‘影子’工作。望勿偏激,定能为公输军团贡献卓越之功。”

    伸手递给他一枚玄铁“双头马”徽章。

    朱灼双手接过徽章,连连鞠躬感激不尽。朱有珠深知公输孟启对“影子”的看重,连公输夫人也参与其中。

    玄铁“双头马”徽章虽然只是千夫长的军衔但“影子”都是高职低配,已经是很重要的职务了。

    和朱有珠耽搁这段时间,胡来已召集来其他四位兄弟。

    先一一拜见了公输元帅,然后开始料理老爷子的后事。

    后事办得确实简单,焚化了遗体,将骨灰洒至临湖下游的临水河随波而逝。

    公输孟启率军团诸位将领与朱有珠父子等人都前去送别老爷子在这世间的最后一程。

    事毕。

    公输孟启让巫念先领众人回去客栈,顺便了解下胡来五兄弟的特长做到知人善任。他自己则留在河边望着流水远逝,脑子里满是对公输图老爷子的思念。

    夏日的午后阳光强烈。

    临水河不大,河水清澈见底。小鱼细虾各自游来游去。

    公输孟启在河边上找个树阴浓密的地方,随手挥舞两下权杖便转化出个石凳坐了下来。

    望清清河水渐渐远,听叮咚水声深思忖。

    蓦地,一件黄色薄衫顺着水流漂了过来。

    公输孟启轻轻摁着权杖上的马蹄,权杖顿时长出五六尺来,往河中一探,就钩住那黄色衣衫,缓缓地提了起来,乃是件女子薄罗衫。

    举目远眺,上游之处似有人影晃动。再拿出“千里镜”远望,果然是两个丫鬟装束的姑娘正在河边浣衣。

    公输孟启收短权杖,信步往上游走去。

    走出二三十步就能听得俩小丫鬟聊得正欢,恰似两只黄鹂斗嘴。全然不知衣衫漂走。

    “嗨。二位姑娘,这可是你们的?”

    说着举起权杖挑高黄罗衫。

    “嘿!哪来的登徒子,竟敢偷小姐的……”

    红衣丫鬟当先嚷道。

    却被绿衫丫鬟给拦住了,说:

    “阿朱妹妹你也不想想,他在下游,还这么远,咋可能偷得到。定是我们自己不心掉河里顺水漂了去的。”

    “还是这位姑娘心细。你们也看仔细了,或许不是你们掉的亦有可能。”

    公输孟启又迈近几步,挑着黄罗衫伸将过去。

    “阿碧姐。这确实是我家小姐的,你看这胸前的牡丹花还是小姐亲手绣的呢。多谢将军啦。”

    阿朱取下黄罗衫,向身着戎装的公输孟启侧身施礼。

    阿碧鹂音婉转问道:“将军可是岱军?”

    公输孟启拱手回礼。

    “末将岱国公输军团公输孟启……”

    “哟”

    阿朱惊叫的声音真比黄鹂鸟还尖。

    “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公输军团少帅呀!”

    心中激动脚下一滑就要掉河里。

    公输孟启权杖伸出将她挡住。

    “阿朱姑娘小心。公输孟启也没那么可怕吧。”

    阿碧掩嘴哧哧笑道:

    “将军怎会可怕。阿朱妹妹乃是惊慕将军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呢。”

    “阿碧姐姐。你莫胡言……”

    阿朱蹲下操起捧水就向阿碧浇去。

    满脸晒得通红。

    看这俩小丫鬟才不过十五六岁,公输孟启也不想多饶舌。即道:

    “二位姑娘且自浣衣。公输孟启军务在身先行离开。”

    “哎!公输将军请等等。”

    阿碧叫道。

    阿朱的如葱玉指搭在权杖之上,公输孟启竟然没能收得回来。

    “将军莫要误会。不知将军是否认得一位叫公输图的老爷子……”

    “老爷子!”

    公输孟启突然听到爷爷的讯息心神激荡,被阿朱抓着权杖一扯,整个人就随着扑了过去。

    阿朱可没想到堂堂公输少帅居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这样就扯到怀里来。急忙撒开权杖双手推出,顾上不顾下,惊慌中两人皆是脚下一滑,双双重叠向河中跌落。

    公输孟启瞬间反应过来拧转马头,权杖暴长插入河中,不但支撑住两人身体,还把两人弹了起。

    公输孟启惊慌中用力稍大拧过头了,权杖已升起五丈多高,还在继续上升。

    阿朱侧目一瞥:

    天!好高啊!

    紧紧抱住公输孟启不敢松手。

    “喂,阿朱姑娘你要再不松手我们就要升到云端了。”

    公输孟启被她缠得紧紧的甚至都腾不出手操纵杖头机关。

    哦。

    阿朱松开左手,右手还死死搂着。没办法啊,一松就要掉下去嘛。

    公输孟启腾出手来拧动马头,已十余丈高的权杖才停下上升之势来,然后旋转着缓缓下降。

    自两人相撞、滑倒、上升、旋转、下降。这瞬息间的变化瞧得阿碧张大小嘴却呼不出声来。

    “喂,阿朱姑娘,落地了。醒醒。”

    权杖插在河中头上如莲蓬喷出细细水珠把阿朱浇醒。

    阿朱觉得阳光慵懒,身子酥软,似这样一直旋转该有多好。

    “你们说的公输图老爷子在哪里?”

    公输孟启急急追问。

    阿碧连忙回答:

    “将军莫慌,那公输图老爷子伤了双臂在我家府中休养。待我和阿朱收拾好衣物便带将军回府可好。”

    公输孟启也知道是自己太心急,拱手道:

    “如此多谢二位姑娘。”收好权杖旁边等候。

    阿朱,阿碧也开始收拾。

    阿朱拎起黄罗衫问道:

    “阿碧姐姐,小姐素爱洁净,这黄罗衫沾了旁人的手怕是……”

    阿碧想了想,递过簸箕道:

    “先单独放这里边吧,待会儿问过小姐再说。你也知道这黄罗衫非是寻常衣物还这般不小心。”

    “姐姐,我……”阿朱的眼圈都红了,眼泪随时就要滑落。

    看来这黄罗衫是相当的珍贵。

    “好啦好啦。回去再说,公输将军还在呢。别哭鼻子。”

第一二〇章 阿朱 阿碧(下)

    阿朱小嘴一努不再说话,低头把东西收拾妥帖,同阿碧走在前面引路。

    走的全是山间小道。

    公输孟启随即跟上。心中暗道:

    看这俩伶俐的丫鬟府上应该是大户人家。只是这路径似乎是隐居在此的人家吧。

    听口气老爷子只是肩膀受伤,问题不大吧。

    我堂堂公输军团元帅初次登门得送点什么礼物才是,寻常物件儿也拿不出手啊,人家可是救了老爷子的。

    是大恩人啦!

    就公输军团的金质“双头马”友情徽章好了。这样既不**份,也感谢他们对老爷子的收留照顾之情。

    心里正想着,忽听得阿碧鹂音又响:

    “将军,到啦。我家府上姓胡。”

    只见这山坳间仅一处院落,青石的院墙同两旁的山色差不多,看上去很是古朴。连屋顶上也生着不少浅浅的蓬蒿,如果不走近看在远处是很难发现的。

    老爷子流落到如此地方,难怪没有音信。

    他随口问道:

    “哦,府上也姓胡。可与临湖客栈胡庆爷的胡家沾亲?”

    阿碧笑道:

    “胡庆爷是大户人家,与我家主人只是同姓而已并无往来。”

    “将军请进。”

    来到前厅,只见屋里桌椅器具皆是青石质地。

    公输孟启不禁奇道:

    “看来贵府甚是喜爱青石,夏日里倒是很凉爽。”

    阿碧嫣然一笑,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转口道:

    “将军请坐,我这就去扶老爷子出来。”

    “阿朱,你去请小姐吧,告诉她公输将军在客厅等候。”

    俩丫鬟同去了后堂。

    “孟启孙子!真的是你来了!”

    公输图老爷子人未到声先来。

    急匆匆的脚步声中阿碧跟着公输图就来到客厅。

    公输孟启一见老爷子顿觉他清瘦了许多,双肩还用夹板固定着。急忙冲上前去跪倒在地抱住老爷子,泪水奔涌而出。

    “孙儿不孝,孙儿无能!让老爷子受此重伤。不过孙儿已灭了季魁父子,给老爷子报仇出气。”

    “知道知道。我孙子,公输族长干得漂亮!老爷子高兴着呢。哈哈哈……”

    公输图哈哈大笑。

    “现在我孙子是左国师,镇国将军,机关公。名扬天下,是我公输家略不世出的英才!老爷子自豪啊!”

    公输孟启被老爷子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扶着他坐了下来。

    “老爷子,你身子咋这么冷。要不咱爷孙俩谢过这胡家主人回客栈再慢慢聊。”

    “孙儿有好多事情想要和你说呢。”

    “老爷子也有很多话要告诉你,让我先说。”

    公输图竟然不提离开的事,急急地说道:“你大婚的时候元夏太子元昊是否送给你两幅画:一幅是三公主元春,另一幅是‘慈玉墨斗’。”

    公输孟启点头,只是他不明白老爷子为何此时此地谈及此事。

    公输图却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说:

    “那元春确实算是公输血脉旁支,这事要追溯到千年前先祖公输盘。”

    “当年先祖公输盘凭机关术助启宗皇帝南征北战甚得器重,启宗皇帝还将其皇妹云霞公主赐婚先祖。”

    “先祖婚后与云霞公主育有一子二女,后云霞公主染疾中年薨殁。先祖呆在帝都常常睹物思人触发感伤,欲携子女回归岱国故里。然云霞公主母后亦是思念爱女,就留下了先祖小女月儿。”

    “同时先祖也把‘慈玉墨斗’留在了元夏帝国。”

    “公输月儿就是公输家遗留在元夏帝都的血脉,传承千年之后也是人丁稀少,所幸还留下了元春公主。”

    “若是有缘你便将那元春公主纳入公输家也算是千年奇缘。”

    公输孟启听得惊愕不已。

    只是在别人府邸谈论公输家事似乎颇为不妥。

    可老爷子仍是滔滔不绝地说:

    “还有那‘慈玉墨斗’据说八百年前就被损毁,老爷子我当年进献‘十二连环盾’时本想借机进入帝国中寻找,奈何肃宗不允。”

    “此次太子元昊既已将图赠你,必是有所凭据,以乖孙的本事修复应该不是问题。”

    “老爷子,‘慈玉墨斗’这等大事还得您亲自领导主持的好。”

    “我们还是先回去再说吧。”

    公输孟启起身问道:

    “阿碧姑娘,你家主人为何还未出来?公输孟启也好向他当面致谢。”

    “且在下军务繁忙实在不能久留。望……”

    “唉哟,倒是老身怠慢公输将军啦。”

    “老身听闻将军到来,于后堂更衣的功夫将军就要忙着离开。却是嫌弃老身这荒野蓬屋吧。”

    一名妇人从后堂转了出来。

    阿碧忙道:“公输将军这便是我家主人,胡李氏。夫人,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公输少帅。”

    公输孟启连忙转身向胡李氏鞠躬行礼,并双手捧着金质“双头马”徽章呈上,说:

    “公输孟启对老夫人帮助寻回老爷子是万分感激,绝不敢有丝毫的嫌弃。”

    “此乃我公输军团友情徽章,以答谢老夫人对我家老爷子的救助照顾。”

    那妇人接了徽章,却微笑道:“老身已多年不曾会客,真的很老了吗?”

    公输孟启一愣略微抬头,见那妇人一身紫红色长袍云髻高挽,面容确实不算老,尤其皮肤还很白皙,一派雍容华贵之像。

    脖子右边的小块朱砂痣似乎在哪儿见到过……

    咳咳。

    阿碧在身后干咳两声。

    “公输将军还是坐下与我家夫人喝杯茶吧。”

    公输孟启猛然醒悟,自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的脖子看确实失礼。忙低头致歉:

    “公输孟启失礼之处还望夫人见谅。在下确实……”

    哼!

    妇人顿时面色一沉,嗔怒道:

    “公输将军果然是架子大,我们这蓬屋是容不下。”

    “你要去便去,老爷子留下!”

    “还有这黄罗衫也被你污了,一并拿去滚吧!”

    这脸翻的……

    老爷子断不能留下。

    公输孟启伸手去拉老爷子却抓了个空,黄罗衫已当头罩下急忙伸权杖去挑。

    忽听阿碧银铃笑声入耳。

    “快去吧!这黄罗衫可是个宝贝,可隐身匿行。”

    “但万不可混入机关之中。”

    “切记!切记!”

    背后又被她玉掌拍到,顿觉泼了瓢冷水似的。

    猛地转身,“咕咚”从石凳上掉下来,渐了一身水花。

    凉飕飕的。

    嗯?

    咋还在临水河边,树荫之下。

第一二一章 青 冢

    公输孟启猛然惊醒跌落到石凳之下,被河水溅湿半身。

    不禁喃喃自语:

    这是幻境?还是梦境?可权杖上分明挑着黄罗衫。

    还记得阿碧那丫鬟说这黄罗衫可以隐身,不知道是真是假。从权杖上取了下来披在身上。

    “哇!”

    顿时肩部以下消失不见!

    咦?

    难道还是在梦幻之中?

    公输孟启弯腰捧起清清河水自头顶浇下来。

    凉津津的,阳光照射下竟仅有头部的影子。

    他干脆把黄罗衫罩上头顶,这下可好,影子全无,他却可以清楚地看见外面的世界。河水中的鱼虾清晰可见,伸手抓去鱼虾皆不躲闪。

    好是神奇!

    将权杖延伸出黄罗衫外,外面的权杖和影子立马凭空出现。

    望着伸长的权杖公输孟启终于想起那脖子上指甲大的朱砂痣在哪里见过:

    阿朱。

    搂着她在空中旋转的情景浮现眼前

    秀发在风中飘起,露出脖子上的朱砂痣。

    肤如雪白朱砂嫣红。

    难怪阿朱没和胡李氏一起出来,原来都是她一人所扮。

    她是人吗……

    忽听得有人叫道:

    “我刚才好像看公输元帅的权杖了!”

    是胡来的声音。

    公输孟启收起思绪顺着声音瞧去,见胡来,胡去,五兄弟带着巫念等一大帮人正沿着临水河仔细寻找。

    他们是在找我吗。

    公输孟启童心大起,收好权杖,全身罩在黄罗衫下朝众人走去。

    相距已在咫尺,公输孟启都快碰到巫念举着的“千里镜”了。

    立即严肃地道:

    “本帅令尔等回客栈,却来此做甚。”

    众人听到突如其来的声音就在面前,却不见人影俱是大惊。

    巫念手中的“千里镜”也差点吓得掉落。

    随即朝声响处踹出一脚。

    “搞什么鬼!”

    她知道公输孟启没有功夫,所以并未发力,只轻轻踢出。

    然而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碰到。

    连公输孟启自己都纳了闷:

    这一脚明明应该踢到我身上的,难道我真化作了空气。

    随即又道:

    “尔等呆在原地勿动,本帅这就现身。”

    说话间他溜到棵大树之后,揭下黄罗衫收好,才现出身形慢慢走出来。

    巫念立马冲过来,大吼道:

    “你搞什么明堂,都快两个时辰了,害得众人为你担心。”

    两个时辰!

    公输孟启举头看看,还真是的,日已偏西。

    他忽然想到一事,权杖指向旁边山峦问道:

    “胡来,转过此山后面可有人家?”

    胡来摇头。

    “回元帅,那边已是青丘山,山脚下多是坟地,没有人家。”

    那恐怕就对了。

    公输孟启自言自语,心已沉重无比:

    老爷子!难道真的已经……

    不敢再想,先看看再说。

    “你们随我来。”

    说完当先疾行而去。

    胡来心中奇怪,公输元帅怎熟悉这道路,仿佛刚走过似的。

    山坳中有一巨大的青石冢,无碑无字,不知何年何月。青石多处风化剥落,冢上蓬蒿浅浅发白。

    公输孟启默默地向青冢深深鞠躬。

    青冢旁边有一新坟,青石碑上赫然刻着“公输图”三个字。

    虽然只有三个字,瞧字里笔画,公输孟启已能确定就是老爷子亲手镌刻。

    他缓缓地跪在坟前,放下权杖,自杖中抽出香烛纸钱点燃。

    而后除去头盔,认认真真地磕头祭拜。

    巫念也在他身后跪下磕头。

    众人亦默不作声地跟着免冠磕头。

    晚风起、松涛阵阵,夕阳落、赤霞千里,半天流转火烧云,漫山密林多苍翠。

    公输孟启权杖遥指前方,问:

    “上将军,你看此地风水如何?”

    巫念环顾四方,掐指思忖道:

    “群山如聚可倚重,临水绕玉带腰。好地!”

    “好!老爷子,你在此静享山水风光,看公输孟启捭阖八方。”

    “为国为家不余力,家国为我手中器。”

    “回客栈,明日斩落‘齐门关’!”

    赤霞千里远,红云万丈高。

    纪军监军符公公带着帅印,令符,还有五万铁浮屠装备赶到“齐门关”。

    望着满天云霞,符公公对拓跋光道:

    “看此景象流云南侵,乃是上天有意助大帅也。盼大帅大展神武风卷残云荡灭公输军团。”

    拓跋光朗声大笑。

    “正是。本帅确有此意。来人,速将战书送达。约公输军团明日五更决战‘十里坪’。”

    “本帅将以十万铁浮屠毕其功于此役。”

    令:

    今晚各营早些安歇,三更出发。

    口令“浮屠”。

    符公公疑惑,问道:

    “大帅,这三更出发可是要深夜突袭?”

    拓跋光举杯相邀。

    “来来来。公公请饮酒,本帅为监军大人接风洗尘。至于这军务之事嘛,还望公公勿干预的好。”

    “是是是!”

    符公公声声附和。

    公输孟启收到战哈一笑。

    “拓跋光这蛮子,被罗二蛋揍出感情来了啊,这一天不挨揍还不舒坦。”

    “传令下去,各路兵马准备。”

    “明日三战拓跋光。”

    拓跋光既令各营早早安歇,也不多饮,三杯酒后就散了宴席。

    符公公自回监军府,已有同乡毛减候见。

    毛减原在军中任季魁主簿,常与季魁谈及行军用兵策略。季魁曰,毛减若有坚强气魄可为上将军。

    足见毛减此人机智就是魄力差了点。

    毛减见符公公,寒暄几句便悄然道:

    “符公当赶紧收拾准备离开。拓跋将军必败,‘齐门关’破也。”

    符公公惊问何故。

    毛减道:

    “‘浮屠’者庄严稳固之像稳固坚守得益,而拓跋将军欲夤夜偷袭,有悖其理,寓意不利其败之一。”

    “拓跋将军至今已连败两阵,虽有个人英勇,全军早无信心,人心不齐为败之二。”

    “拓跋将军以重装骑兵远袭有违兵种本道,以己之短搏敌其败之三。”

    “拓跋将军初到岱境不熟地理,而偷袭善于灵巧的公输军团,其败之四。”

    “如此种种,公公宜速去。”

    毛减说完拜别符公公,自行离去。

    符公公思虑再三终觉不妥,急匆匆去见拓跋光把毛减所说的话都尽数相告。

    拓跋光大怒,命亲兵捉拿毛减。

    谁知毛减早已出逃,只闹得城中鸡飞狗跳一无所获。

    拓跋光安慰符公公说:

    “当初季帅就说过,毛减此人胆小奸诈虽有小聪明,却无大气魄。”

    “公公无需担心,本帅自有良计,将于‘撮箕谷’伏击歼灭公输军团。”

    撮箕谷,位于“齐门关”于临湖镇之间。

    其形状如撮箕长约两里,两旁皆是高山,当中道路通行,且谷口北宽南窄。

    拓跋光正是看中这一特点,想把他当年遭遇的“子午谷”败绩复制到公输军团身上。

    他料想公输军团连胜两日必骄兵轻敌,明日定会再赴“十里坪”。

    他则先遣两万纪军埋伏在撮箕谷南端,等公输军团进入谷中后立即堵住南端狭窄出口。而北边则以十万“铁浮屠”严阵以待,任凭公输军团再厉害也不过千人,定然挡不住十万“铁浮屠”冲杀。

    拓跋光的决策均来自他的亲身实践,对公输军团必须以数十倍的兵力持续猛攻,不能给其喘息恢复的机会。

    而且千人的数量也是斥侯侦察到的公输军团在临湖镇的所有兵力。

    尽管前两次公输军团并未全数到场。

    拓跋光或许是看到了公输军团的某些弱点,可绝不是全部。

    尤其是公输孟启已两次往返经过“撮箕谷”,亲自察看地形,早就看好“撮箕谷”这口袋。

    现在拓跋光不请自来,正是求之不得。

    既然是决战公输孟启也要好好准备一番。

    因为投诚的毛减已告知了纪军口令:

    “浮屠”。

第一二二章收复“齐门关”

    三更。

    纪军出城,两万轻骑当先冲出。

    其中一万盾兵,五千弓箭手,五千长枪兵。拓跋光为赶时间特地备足两万战马,无论盾兵枪兵弓箭手全部骑行,以最快速度赶赴“撮箕谷”之南。

    骁骑将军郭狩领着这两万人马趁着月色飞奔向“撮箕谷”。

    拓跋光令郭狩此行带罪立功,要他立下军令状必须于四更前到达“撮箕谷”南端埋伏。

    扎紧口袋。

    “撮箕谷”郭狩也曾走过来回的,算得上熟路。约莫一个时辰,“撮箕谷”已经在望,穿过两里山谷,到达南口,他的军令就算完成。

    两里长的道路对骑行的纪军不过是分分钟行程,郭狩心中越来越欢悦,觉得今晚的月色还真是撩人。

    月色越来越亮。

    不对!

    连山上山下山前山后到处都是月亮。

    不但郭狩发现不对,连两万战马都被无数月亮照射得眼花缭乱,嘶鸣不前。

    “郭将军好!郭将军为了少挨几十军棍甘愿充当拓跋光的急先锋,枉送了性命确是不值得吧。”

    郭狩定睛仔细一瞧原来说话的人正是原季魁的主簿毛减。

    “毛减!枉季帅还夸你机智有谋,原来是个投敌卖国的奸诈小人。”

    “郭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毛减也是念在咱俩同乡的份上来劝劝将军。”

    “想当初季帅手握八十万纪军,拥岱严雄关,尚且不过三日就完败公输军团。”

    “现在拓跋光兵不过季帅半数,而其人只知勇武不懂谋略,要求人人都与他一般作匹夫之勇逞强亡命。”

    “请问郭将军你可能够有他强横?”

    “只怕将军现在再想前进半步已是艰难,更别提扎紧南端口袋。”

    “军令状是无论如何也完不成了吧。”

    郭狩看着毛减旁边的罗二蛋,底气严重不足。

    毛减又劝说道:

    “将军应该知道已有不少纪军士兵都在岱国分得田地金银,安居乐业。以将军之勇武若是能加入公输军团,则前途无量也。”

    郭狩思虑再三,左右为难。

    罗二蛋大喝,声如雷动。

    “男子汉大丈夫,要战便要战得轰轰烈烈,要杀便要杀得痛痛快快。”

    雷神鞭同时挥响,在山谷中久久回荡。

    “要战便要战!要杀便要杀!”

    四面山岭数万人齐声呐喊。

    郭狩知道拓跋光的“铁浮屠”大军最快也还要两个时辰才能到达,即使拓跋光到达,“撮箕谷”伏击公输军团的计划自然是无法实施。

    那时自己就成了替罪羊,依军令状治自己个违令之罪,一棒砸碎阵前立威泄愤。

    罢了,罢了。

    暂且从了公输军团,日后再从长计议吧。

    翻身下马拱手投降。

    “郭狩愿归顺公输军团,请公输元帅献身受末将一拜。”

    “哈哈哈!”

    笑声在郭狩身旁响起,公输孟启仿佛打从空气中凝结出来的。

    挽着他臂膀道:

    “郭将军既愿入公输军团,就不必再拘于俗礼。”

    “本帅不愿令生灵涂炭,将军与我同去‘齐门关’,劝说众将士们罢了刀兵,大家和谐相处可好。”

    郭狩曾远远的见过公输孟启,而今突然就近在咫尺出现,而他竟然毫无察觉真的是惊为天人。

    仍单膝跪下行礼参拜。

    “郭狩愿随元帅前往。”

    这次公输孟启没有再阻拦他,投降也是需要诚意的。

    片刻间两万纪军士兵皆下马丢弃兵器,跟着罗二蛋走出谷向南而去。

    公输孟启和郭狩则各自上马调头向北同行。

    出“撮箕谷”北,巫念,胡来,胡去领着两百公输军团精骑已等候在此。

    公输孟启权杖一挥,下令道:

    “胡来,前面带路。胡去殿后。”

    两百余骑离开大道转入山后小路行进。这条山后小路比官道要近七八里,且极为隐蔽,乃是本地绿林中人才知道的路子。

    “撮箕谷”的月亮熄灭了,公输孟启一行的战马胸前銮铃被他改造成莹灯,不闻声响只发出柔和清光,两百余骑首尾相连,宛如一条柔亮的光带在山林间穿梭疾驰。

    拓跋光也想疾驰。

    但“铁浮屠”重愈千斤,几乎已达到战马负重极限,如果一二里内的短距离尚可冲刺。这一口气五六十里奔跑,大多都已力竭。

    现在要长途百里奔袭恐就只有累死。

    拓跋光暗骂:

    病瘟的四脚畜生,才走出五六十里地就拉稀撒赖。全然不如本帅当初“棒打连营”时的威猛。

    他完全忽略了当初“棒打连营”时累死的五匹战马乃是季魁专门为他准备的,都是万里挑一的神驹:

    流星、紫电、飒露、蹄乌、照玉。

    而此时的十万军马本就是以负重为首选,怎可能再兼顾长途奔袭。

    能长途奔袭的战马早已尽数给了郭狩。

    五更天,东方露出鱼肚白。

    好容易紧赶慢驱十万“铁浮屠”终于可望晨曦中的“撮箕谷”山岭了。

    拓跋光暗自庆幸还未遭遇公输军团,希望他们也像昨天一样姗姗来迟,郭狩肯定没问题,两万轻骑定是飞快。

    这样就能完成自己的战术设计。

    即便现在遭遇公输军团也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本帅可是粗中有细,前边输的两阵不过是为了麻痹公输军团而已。

    拓跋光很会宽慰自己。

    他却不知行军脱节早就让公输孟启把郭狩的两万人马包了饺子。

    而此时郭狩则回到了“齐门关”下。

    郭狩于城下叫门,此时天色渐明,城头守军仔细观看确认:

    的确是骁骑将军郭狩无疑,乃放下吊桥,开了城门。郭狩领着公输军团两百余人进入“齐门关。”

    入城之后公输孟启一行直奔监军府。

    符公公忧心战事本就难以入睡,听闻骁骑将军郭狩拜见,心中隐约觉得不对劲。郭狩不是应该在南边堵截公输军团吗,难道战事有变……

    匆匆叫来两名侍卫吩咐下去让郭将军于大堂相见。

    公输孟启让巫念领着两百公输军团军士留在监军府外暗中监视包围。

    他自己同郭狩与胡来,胡去四人进到大堂。

    符公公带着两名侍卫来到大堂尚未开口,胡来、胡去俩兄弟早揉身而上,用匕首结果了两名侍卫。

    符公公待要反抗,他那两手三脚猫功夫怎是胡来、胡去的对手,二人功夫皆得至胡庆爷亲传。

    想当年胡庆爷凭着一身拳脚两把单刀行走江湖,不知道拿下过多少绿林豪杰,江湖好汉。

    故一个照面就被胡来胡去抓住双臂摁着跪倒地上。

    公输孟启掂着权杖,心平气和地对符公公道:

    “公公早。本帅公输孟启。”

    “这么早打扰公公是想告诉你公输军团已经进入‘齐门关’。”

    “而拓跋光将军现在也已在‘撮箕谷’完败。”

    “若公公有悲天悯人之心就请召集城中将领于监军府议事,愿归顺公输军团者待遇优厚分田地赏金银。”

    “不愿者也可丢弃兵器甲胄自行散去。”

    “本帅实不愿多添杀戮,不知公公意下如何?”

    符公公惊疑不定,只得看着郭狩期盼他能有更多解释。

    郭狩面无表情淡淡道:

    “公公,这是公输元帅给你个机会。你若是不从,这两名侍卫就是你的结果。”

    “到时郭狩便下令召集众将,现在城中军阶能高过本将军恐已没有几人。”

    符公公无奈地点头。

    “公输元帅你果真能依言放交械投降者离开?”

    公输孟启权杖挥下,堂中桌案立马化作碎片。

    “公输孟启一言九鼎!若有食言有如此案!”

    拓跋光勉强带领着十万“铁浮屠”在“撮箕谷”北口处摆开阵势。

    他挥舞狼牙棒将路旁山石砸得粉碎。高声道:

    “众将士听令!待会公输军团一到,立即随本帅冲杀,绝不给他们一丝机会!”

    眼见前方尘土飞扬,似有大军来到。

    拓跋光大吼。

    “杀!”

    他单骑冲出。

    不是“铁浮屠”不想跟,想跟也跟不上。

    更何况烟尘中望云骓昂首厉嘶,十万战马本就精疲力竭,闻声顿时如推倒的多米诺骨牌哗啦啦啦连连倒下。

    拓跋光胯下战马同样支持不住,噗通倒地,把他摔下马来。

    罗二蛋雷神鞭到“啪”地炸出个响雷,电光闪烁将狼牙棒头再度炸飞出去。长鞭落下如灵蛇般缠上拓跋光。

    若是普通绳索铁链定被拓跋光挣断,但雷神鞭乃公输孟启亲手打造,他又如何能够挣脱。

    “哈哈!脱得光元帅你已三度败在我手下,还要挣扎做甚。不如归顺公输军团,我罗二蛋保你做个先锋将军。你看如何……”

    “啊!”

    拓跋光嘶声厉呼,浑身衣甲尽裂,双脚猛地顿地人如怒矢撞向罗二蛋。

    “砰!”

    机关狮子骢奋起铁蹄,将拓跋光的脑袋踢得粉碎。

    可怜悍将拓跋光,一生碎人头颅无数,而今却也把自己的头颅撞碎在了马蹄之下。衣甲碎裂活脱脱一个“光杆将军”。

    旁边“旭日弓”胯下的望云骓低头伸长脖子嗅了嗅故主,再次仰天悲嘶。纪军“铁浮屠”再无匹马能立,千斤铁甲直压得众军士呲牙咧嘴动弹不得。

    罗二蛋,“旭日弓”,“长身剑”率众于“撮箕谷”兵不血刃俘获十万纪军。

    一旁的胡家兄弟:胡往,胡出,胡入,均是杀人越货行走绿林的好汉,见此情景也尽皆目瞪口呆。

    毛减更是庆幸自己的选择,这样的作战就算季魁重生也是难以到的。

    公输孟启在“齐门关”同样俘获纪军数十万。

    符公公仅带着万余丢盔弃甲的军士逃出岱国。

    自此岱国全境光复。

    当日,岳国凉国两国联军趁势发兵“山阳关”泱泱纪国已无多少兵力拒敌。

    纪国危矣!

    大陆格局转瞬而变。

    “元夏五雄”之首的纪国率先被抽空。

第一二三章渤皋大泽

    岳、凉两国联合出兵攻打“山阳关”,战报频传纪京城。

    纪王清点全国兵马:将不过两百员,兵不过二十万。

    若再遭遇公输军团必将将一战而没。

    而此时的公输军团已扩充至二十余万。

    元夏太子元昊曾说过:公输军团兵力若上十万之数,则天下无敌也。

    当下奏请帝国皇帝封公输孟启为陈国公赐封地于陈。

    此时,陈国尚在收入纪国版图,是纪军的占领地。

    元昊此举很明显是给公输军团一个继续出兵征战的理由,鼓励公输孟启进军陈国。

    如果公输军团拿下陈国那也是元夏的属国,手中更多了一颗强大的棋子。

    一颗听命于帝国的棋子。

    公输孟启接了元夏帝国使者的一纸封赏却不置可否。

    并非是他不想获得更大的权力,而是现在岱国国内初定,公输军团中投诚归顺的纪军超过九成以上,需要一段时间来巩固稳定,否则肘腋生变比之外来侵略更难处置。

    东南重镇蒙山镇的情况就隐约现出苗头来。

    许洪福发来信息说,原纪国工匠赵七窍本已归顺公输军团做了工兵百夫长。然到达蒙山镇后赵七窍感觉有机可乘,暗中联络分散的赵家工匠欲图谋叛逃。

    公输孟启深知赵七窍就是个投机取巧的家伙,成不得大事。

    当下回书:

    加强监控如异动确实,可立处置。若出逃宁可让其逃往别国也切勿让其逃匿于岱国。

    另外“影子”在公输夫人田点点和朱灼加入后效率大增。

    尤其是朱灼,将朱家的信息渠道完全并入“影子”中来,而且还改变原来被动接收模式,主动建立信息采集点,加强重点信息的采集。

    于是有消息称:

    有两人极似太子田茂与威远侯巫丞贤,已进入凉国乌素大漠。

    还有据从东部洪荒的渤皋大泽采药人传来的信息,曾在渤皋大泽中遭遇到二人询问岱国目前情况。

    二人极为憔悴,容貌隐约有几分与二殿下田恒和公输世祯相似。

    这几日首批南迁的投诚纪军家属也已陆续到达“齐门关”。

    这群人中有二人身份很特别:

    季殊与季子。

    季殊是季魁最小的儿子,季子是季胜的长子。

    叔侄俩言明前来为父亲守孝,望公输军团允许。

    纷繁的事还真不少。

    公输孟启与众将商议后决定:

    擢升罗二蛋为威武将军,赐金银质‘双头马’徽章。

    负责“岱严关”的军事防务。

    擢升“长身剑”为上将军,赐金质‘双头马’徽章。

    负责“齐门关”的军事防务。并暂时代理太守职责,等岱王任命的太守到来后交接。

    擢升“旭日弓”为上将军,赐金质‘双头马’徽章。

    领兵五万增援蒙山镇与许洪福一起加强东南“石虎关”防御。

    任命郭狩为威武将军,赐金银质‘双头马’徽章。

    协助“长身剑”防御,管理“齐门关”。

    任命胡往,胡出,胡入,胡来,胡去为游击将军,赐银质‘双头马’徽章。

    负责“齐门关”周边治安防务,协助“长身剑”防御,管理“齐门关”。

    任命毛减为公输孟启主簿,赐银质‘双头马’徽章。

    暂时与胡氏兄弟一起配合卢克服安顿归顺投诚的纪军及其家属等。

    其余将士皆有封赏奖励。

    “双马齐出,公输合力!”

    “双马齐出,公输合力!”

    公输军团的实力突飞猛进,公输孟启则放缓节奏夯实根基。

    至于季殊和季子以他国使者礼仪相待,祭祀物品若有需要且不违岱国规矩皆可提供。

    而公输孟启决定与巫念前往东部洪荒的渤皋大泽,寻找、确认二殿下田恒和大哥公输世祯。

    这渤皋大泽自上古洪荒以来就是凶兽、异种出没之地,据古籍记载其中就有诸如夔牛,狰,杌等异兽。

    蛇虫虎狼更是无数乃是相当凶险的地方。

    经大家再三劝说后公输孟启决定再挑选十名拥有丛林水泽生活经验,且功夫高强的人同行以策万全。

    如“梁上飞”石步,“掘道通”曲通,“两捆柴”孙樵,“洛水淼淼”沈织柔夫妇等……

    为等候选拔出的十人到齐,大泽之行又耽搁了两天。

    公输孟启则抓紧时间构思,准备打造一款类似机关逾辉的载具,能适合在大泽中行进。

    他参阅手中所有的机关图纸,典籍,模型,搜寻相关适用的部件,包括纪军遗留在“齐门关”外东津沱的纪国快船,这些船只是由墨家制造的。

    渐渐地,他勾勒出“大泽之舟”的雏形。

    从“齐门关”往东行不过五百里即到达洪荒渤皋大泽边上。

    但渤皋大泽到底有多深多广就无人知晓了,因为从来没人完整地穿越过。

    公输孟启只期盼那疑是二殿下和大哥的二人不要深入渤皋大泽太多。若真有传闻所言中洪荒怪兽,机关术的攻击防御能有多大做为,他也没有确定的把握。

    只有他自己清楚机关术是实实在在的东西,尽管通过“黑装置”施展出来看上去更像魔法,但那毕竟不是魔法。

    神兽,异兽,据说只能靠法术降服,它们会臣服于机关术吗?

    ……

    采药人所说的二人确实是二殿下田恒和公输世祯。

    二人原本就打算暂时躲避于渤皋大泽边缘,而后伺机南下。可是他们却遭遇到纪军千夫长赵耽的穷追不舍。

    只因赵耽在攻打“齐门关”时奋勇登城,被田恒一箭射中左眼。从此便记恨心头,尤其赵耽得知田恒还是岱国二殿下发誓定要力擒之报仇建功。

    赵耽从“齐门关”追到“岱严关”又至沙柳河,锲而不舍就追到了渤皋大泽。

    刚开始赵耽仗着兵多势大,还猫抓老鼠般地戏弄二人。反而被公输世祯的各种机关陷阱干掉百十余人。

    并且大泽之外岱国整个战局已经反转,纪军完败,公输军团平定全境。

    令赵耽就只剩下一个念想,就是赶紧杀了二人报仇。

    现在他手下还有三十五人,已逼迫田恒和公输世祯进入大泽之内近五十里深。

    二殿下田恒和公输世祯陷入追兵,怪兽,沼泽,重重危机。

    ……

    公输孟启一行是按照采药人所提供的位置,从“嵬峡岭”进入渤皋大泽的。

    “嵬峡岭”位于岱山山脉东南端,乃是一处高达百丈的绝壁。

    天晴之时站在岭上远眺渤皋大泽,唯见茫茫瘴气迷雾五彩斑斓广袤无涯,迎风吹来的气味如同腐烂的尸臭一般令人作呕。阴雨之时更是天上崖下混沌一片,就连崖边的山石也酥散腐化随时坍塌。

    临近悬崖,有几处采药人打下的锚碇铁环,铁环上系着寸径粗的绳索。采药人便是顺着粗大的绳索下到崖下大泽冒死采药。

    奇绝之地必有奇效之药。

    只是不知道有多少人下得去却再也回不来。

    公输孟启当然不希望同行之中有人做单程旅行,玛雅的防毒面罩是每个人的标配。

    虽然大家对这古怪得有些丑陋并且还带着几分恐怖的面具表现出极大的反感,但五彩斑斓的瘴气绝对是致命的存在。

    没办法,他们只有选择相信公输元帅。

    因为巫念已第一个用丑陋的面具遮盖住了娇美的容颜。

    顷刻间,形象近毁。

    还好公输孟启用“扩音回荡”机关对防毒面罩进行了改进,相互之间的语言交流听上去稍微有点失真,瓮声瓮气的。

    但习惯后还是能够听得清楚。

    公输孟启又蹲下来检查崖边的锚碇,顺便用权杖杵在上面,用“黑装置”的魔法加固了其中三处。

    做到万无一失。

    粗大的绳索也换成了公输家的混金绳。

    混金绳中编织着韧性极高的精钢丝,普通刀剑也难以斩断。

    混金绳从权杖的下端抽出,另一端系上百斤铁砣,他令身材高大的“两捆柴”孙樵将铁砣向崖下抛掷。

    呼啸声中百斤铁砣飞坠而下,拉得混金绳“嗖嗖”作响。权杖就像个永无穷尽的蚕茧,抽出万丈混金绳来。

    众人都看得痴了,完全猜不透公输元帅的两尺权杖究竟有多大的魔力。

    至少比魔法师的魔杖要厉害,因为他幻化出来的东西都是实实在在的,可以交给任何人使用。

    要什么就有什么,要多少就有多少。

    连巫念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袖里乾坤转移到权杖之上的。这看似增加了一点透明度的手法,却让人感觉他的魔力更为神奇。

    约莫过了三分钟,混金绳才停止下落,隐隐听得崖下传来一声闷响。

    公输孟启这才拔出混金绳头交给孙樵。

    孙樵把混金绳收紧,在加固后的铁环上打了个牢固的“狗牙套”。

    “狗牙套”是猎户的叫法,又叫作“水手结”,“称人结”,各行各业虽有不同叫法却是最牢固最可靠的绳结。

    “掘道通”曲通和“梁上飞”石步如法炮制将另外两条混金绳抛落崖下。

    公输孟启交给每个人一个滑轮机关,同时教会他们如何使用:

    挂到混金绳上就可迅速滑下,若遇到危险只需扳动手柄便可瞬间停下来;转动手柄还可以向上移动。

    十二人分作四组依次滑到崖下:

    孙樵,石步,曲通三人先行,公输孟启,巫念,祁弘三人最后。

    待十二人全都安全的滑到崖下,一行人才算是真正到达了渤皋大泽的边沿。

    这其间,只有孙樵在下落的过程中遭遇到两只雀的攻击,都被他用铁扁担拍落了。

    到崖底才发现还有一只小雀散落的残肢。估计是铁砣飞落时砸到的,而后大雀便发起了攻击报复。

    三个随意抛落的铁砣就能砸中一只雀,这概率也真是没得说。

    高空抛物的危险连飞鸟也躲不过。

    雀不是普通飞鸟。

    公输孟启仔细查看雀的残骸,发现成年雀足有十七八斤重很像肥硕的大公鸡,头上羽毛全是白色。

    最奇特的地方就是它的一双鸟足完全不是平常鸟雀的样子,却有如同老虎的虎掌一般粗壮,爪子甚至比虎爪还锋利。

    可想而知其攻击力自然不同凡响,足以撕裂任何生命体的皮毛,肌肉。

    一切都符合古籍中的相关描述,看来这大泽之中真的生存着上古异兽,他当即吩咐众人行事需格外小心谨慎。

第一二四章 大泽之舟

    巫念下到崖底后即开始用巫家符木检查空气,经过仔细检测发现瘴气就像一层斑斓的外壳包裹保护着渤皋大泽,穿过那层薄薄的壳后下面的气息就如同岱山丛林般清新。

    巫家符木只是众多巫术法器中的一个小道具,就是将小木片用药剂浸泡过后晾干备用。不同的药剂可以浸泡出不同的检测符木。

    在需要的时候用来检测水源、空气、唾液、血液等。

    类似现代人使用的试纸。

    巫,作为人类最古老的行业实则包罗万象,集中了早期人类社会的所有文明和智慧。是神界的代言人。

    除下防毒面具后的巫念又当先发现不对。

    她指向一个微微凸起的小土堆。

    “曲通,用你的铲子试下。小心点,别太用力。”

    曲通外号“掘道通”,原本就是名修缮沟渠疏浚河道的工匠,偶尔也伙同他人干些掘坟盗墓的勾当,对土壤,水流的特性了解颇多。

    看巫念所指,曲通顿时也瞧出异样。

    经过公输孟启亲手改造的工兵铲锋利无比,轻轻地就插入土堆,土堆之下竟相当疏松,待将泥土翻开,众人顿觉头皮战栗,浑身鸡皮疙瘩直冒。

    泥土下面无数猩红的蚂蚁密密麻麻地攒动着,每只蚂蚁长达五寸有成年人的拳头那么大,触须狂舞,钳形的上下颚急速咬合,发出的“簌簌”声得人牙酸心颤。

    曲通把铲子猛磕,抖落顺着铲子爬上的蚂蚁。

    人已经倒退出十几步去。

    “是厉蚁!大家快退!”

    巫念惊呼。

    那蚁群似乎已感觉到血腥气息,就如同秃鹫发现腐肉,潮水般向雀的尸体。

    伴随着“咯”“咯”的咬合声,三只雀的尸体眨眼就化作了零星的粪土。

    厉蚁的排泄物。

    即便是那坚硬锋利的“虎爪”也被厉蚁从里面用蚁酸侵蚀,然后张开钳形的上下颚绞碎,吞噬下去排泄出来。

    简直不是生物体的速度,而是机械体绞磨。

    丝毫不逊于公输孟启的圆盘锯。

    他很想捉一支厉蚁来研究研究,如果成造出成千上万的机关厉蚁绝对能够形成一股强大的攻击力。

    不容他细想,吞噬完雀尸体的蚁群已经捕捉到新的猎物气息,向众人潮涌而来。

    厉蚁的爬行速度飞快,几十步的距离转瞬拉近。

    公输孟启手中权杖暴长六尺,随即像火焰喷射器开启一道烈焰喷射而出,左右扫动,划出三尺多高,七八尺宽的火墙掩护众人后退。

    厉蚁群相当强悍,虽也不少厉蚁被烈焰烧得奇臭焦化,但整个蚁群却毫不退缩,仍源源不断继续扑上。

    “曲通,挖沟!”

    公输孟启一声令下,曲通立即在他后身挖掘出一条两尺宽,一尺深,长达三丈的壕沟。

    公输孟启跨过壕沟,权杖插入壕沟,沟中立即注满火油,升腾的火墙暂时阻断了厉蚁的冲锋。

    然而远方又有一大片黑云尖啸着铺天盖地向众人所站地方扑来。

    “是雀!”

    巫念手持“千里镜”已然看清。

    这一片黑云怕是有上万只雀,想到敦实的“虎掌”,锋利的“虎爪”,从百丈高空呼啸而下,仅这份气势就足以令人胆寒。

    “上将军垂幕!”

    公输孟启收回权杖退至巫念身后。

    巫念探手自背囊中抽出一卷青幔迎风抖开,将公输孟启罩在幔布下。

    这一招二人已暗地配合演练多次,就像舞台上的助手扯起斗篷配合遮掩魔术师的行动。

    公输孟启之所以使用权杖就是要把关注点从袖里乾坤转移开来。他真正的魔法不在权杖之上,而在袍袖之中。

    但“大泽之舟”是上万斤的超大物件,不宜通过权杖转换。

    而且为了迅速转换出“大泽之舟”,他还必须把“黑装置”摁到地上。这就难免会泄露出“黑装置”的秘密。

    一旦秘密泄露定会招来各种势力的觊觎: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而保持“黑装置”的神秘感,就让其成为人们所谓的魔法,则更能增加自己的威慑力。

    “开!”

    大幕开启,公输孟启几日来穷尽心思打造的“大泽之舟”出现:

    整个形状就是一条长三丈宽八尺的大船,然而船身下却有着一对导向轮和三对负重轮。轮轴和船身之间以弹簧和支架连接。

    虽然还没有达到舒服哥说的:四个轮子上的沙发。

    但雏形已经浮现。

    “快!上船。”

    公输孟启喝道。

    众人急忙跃入船中,每两个座椅并排布局共有六排,公输孟启已坐在头排,旁边的位置自然是巫念的。

    “合上!”大家听到公输孟启的命令,才发现头上还有一层纯净透明的保护罩,赶紧拉拢合上。

    一群群的雀已厉啸着像经过编队的斯图卡俯冲轰炸机一般俯冲下来。

    它们投下的不是炸弹,是粗壮的虎掌和锐利的虎爪,一重重重击、一道道寒光,在保护罩上拍打撞击发出如雷的轰鸣声。

    十名功夫高手纵然身经百战也从未见过这等阵势,无不胆战心惊地望着拍落头顶的雀,祈祷这保护罩一定要承受住成千上万的雀冲击。

    若是保护罩破裂,船上的人立马便要被拍晕,然后撕成碎片。

    瞧这密集的轰炸编队,即便千军万马也绝对无法与之抗衡,更别说区区十二人。

    公输孟启不用回头看也知道后面的人早惊恐失色。

    他平静地安慰道:

    “大家不用担心,这扁毛畜生还奈何不得本帅的保护罩。”

    “你们的干粮可都按吩咐带足?”

    “本帅再次重申,在这洪荒之地,必须保存好自己的口粮!”

    “其他本帅皆可为你们补充。”

    “切记,切记!”

    众人齐声允诺,绝对听从元帅吩咐!

    保护罩的材质和“星空蛋”一样出自星际飞船,在岱京城也经历了纪军弓箭手数万次的攒射考验,绝对没有问题。

    公输孟启又问道:

    “祁弘,刚才你可看清那土堆下的兵器?是否皆是纪军的装备?”

    祁弘,外号“火眼豹”目力超强。

    猎户出身,现已归顺公输军团是佩戴玄铁“双头马”徽章的千夫长。

    他原来是纪军校尉,对纪军的制式装备当然十分清楚,立马回答:

    “回元帅,属下看得清楚,土堆下至少有五支长枪,三把砍刀。均是纪军制式装备。”

    “哦。这么说有纪军也进入到这渤皋大泽里来。他们多半不是来采药的吧。”

    公输孟启沉吟道。

    巫念接着道:

    “那肯定是来追击二殿下他们的。”

    公输孟启点头承认,心中反而更加担忧。

    大泽中的异兽已是凶狠,若再有追兵那疑是二殿下和大哥的两人处境确实是危险之极。

    不过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证明采药人说的‘那两人’就是二殿下和公输世祯,除此之外没有人值得纪军冒死追赶。

    得加快搜寻行动才是。

    当即吩咐:

    “上将军,注意观察你面前的罗盘,确定好方向。”

    “先由本帅驾船按你提供的方向行进。”

    “一会熟悉后你要观察驾船同时进行。”

    巫念点头回应,凭借罗盘确定方位的本领巫家子弟三岁开始学习,六岁必须精通。

    反而是公输孟启身前控制“大泽之舟”方向的舵轮确实精致,其复杂程度绝不亚于多功能方向盘。

    六辐舵轮带有六个不同颜色的手柄,每个手柄控制着不同的机关。

    只见他转动舵轮上的白色手柄,脚下便立起一个支架:

    支架中间有直径一尺的圆形齿轮,齿轮上套着链条。一根中轴穿过齿轮,中轴两端是直角曲柄,曲柄上有踏板,双脚往复踩下踏板圆形齿轮就转动起来,带动链条为“大泽之舟”行驶提供动力。

    说得简单点:整个“大泽之舟”就是一个十二座的组合自行车。

    只是那个年代的塞蓝星球全然没有自行车的概念。

    此刻,每个座椅前都立起来同样的蹬踏装置。

    “大家都看到脚下的活动踏板了吧。”

    “照着本帅的样子把脚踏上去往复踩踏,这‘大泽之舟’就可以行进如飞了。”

    “行动!”

    公输孟启说完,双脚也已开始踩踏踏板,“大泽之舟”缓缓移动。

    众人立马学着他的样子踩踏,开始略感生疏,蹬得三五下后便流畅起来。其余十一人都比公输孟启的力量大出许多,合力之下“大泽之舟”嗖地冲了出去。

    数百只俯冲下来的雀收势不住,“嘭嘭嘭”地砸到地上。泥足深陷一时间竟挣扎不脱,后面的又继续砸下,上千雀堆积到了一起。

    巫念也没想到“大泽之舟”速度会有如此之快,忙道:

    “往右,东南方向。”

    公输孟启舵轮右转,船头立马偏向右侧朝向东南方冲去。

    巫念选择东南方是有一定道理的,正常情况二殿下他们应该向南行,现在船头朝东,转向东南后正好是前往南方。

    只期盼二殿下他们不要走错方向才是。

    公输孟启观察前方路径,一边操作舵轮避开巨石,大树等障碍物。一边指导大家更好的蹬踏配合。

    “各位注意观看支架顶上有个四色小滚轮,若滚轮是绿色表示力道转速合适,保持当前踩踏速度即可;若滚轮转到红色表示速度过快,要降低踩踏速度;若滚轮黄色表示速度力量不够,则加快踩踏;若是黑色就停止踩踏。”

    “在两旁的船舷处挂有喇叭状的听筒,是用来聆听船舱外部声音的。用的时候摘下来靠近耳边即可。”

    “在座椅靠背有暗格,可以将不常用的物品放置其中。”

    “但干粮须随身携带!”

    “兵器可放置在脚下有绳扣系牢,以防颠簸误伤自身他人。”

    公输孟启为进入渤皋大泽设计打造的这艘“大泽之舟”可谓煞费心血。

    他又把舵轮上的机关详细讲解给巫念:

    舵轮左右转动是控制行进方向的。

    转动黄色手柄可加快速度,转动黑色手柄则是降低速度直至停下。

    红色手柄是喷火攻击,蓝色手柄是弓弩箭矢,绿色手柄是绳网捕捉。

    若进入河泽泥沼就摁下舵轮中心按钮,收起六个轮子,取而代之的是船舷外的六个桨轮。

    一定要记住啦!

    尤其舵轮转动的幅度需要细心感觉适应,太小则没反应,太大则容易失控……

    正说话间,忽然一巨大黑影从右侧密林闪电般冲了出来,公输孟启刚好左转避让前面大树,被那黑影撞在右舷。

    “轰!”巨响声中“大泽之舟”被撞得斜飞出去。

第一二五章 “神元珠”

    “大泽之舟”好歹也有上万斤重,被突如其来的黑影撞得斜斜滑出百步之外,冲进了灌木丛,在重重灌木的阻挡之下才停了下来。

    足见那黑影怪兽的威猛力道。

    幸亏众人反应飞快,都抓牢座椅两旁的扶手,未受到撞击影响。

    可公输孟启就比较惨,巨大的撞击让“大泽之舟”瞬间失控,舵轮哧溜溜飞速旋转,令他把握不住,只得撒手。

    身体也就失去支撑点甩出座椅外,多亏巫念眼疾手快,挥出软鞭将他拽回座椅绑缚到靠背上。

    公输孟启悻悻道:

    “是什么鬼!这么嚣张。”

    “是头牛吧……可好像只有一条腿。”

    祁弘瞧那黑影与牛有七八分相像,可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牛,而且还少了三条腿。

    “确实是一条腿!”

    “夜枭”倪友亮肯定地说。

    “那就是夔牛。”

    巫念侧身往后望去,虽然灌木丛太密挡住了视线,她还是根据几人的描述做出判断。

    “搜山犬”马大毛和孙樵坐在最后一排,俩人都转身趴到椅背上向后望去,见那黑影也已倒在地上抽搐挣扎,似乎也幢了个半死。

    同时喊道:

    “嘿!那畜生也不行啦!”

    “大家用力蹬下,看能不能让‘大泽之舟’冲出去。”

    公输孟启重新把握舵轮吩咐道。

    可灌木丛太过密集,而且有两三个轮子还陷入泥地里。众人蹬踏之下“大泽之舟”只是略微晃动,却无法行进。

    “双手鼎”武项力大,用力过猛居然就踏板下的曲柄都踩弯了。讪讪道:

    “元帅,你这杆子不结实。给老武踩弯呢……”

    “你这蛮牛,就知道办蛮!坏了元帅的机关。元帅你得好好惩治下他。”

    说话的乃是武项的老婆“洛水淼淼”沈织柔。

    夫妇二人皆是绿林中人。

    因公输孟启进入大泽需要水性极佳的人,胡来便推荐了沈织柔。

    “洛水淼淼”沈织柔的水性在当今天下她若是自认第二便没人敢称第一。

    说起来沈织柔倒和公输家有点缘分,当初受人相邀还参与了对岱京城中公输家的围攻。可惜围攻失败,沈织柔虽得以逃脱,但她的“千羽飘”却被射穿一孔,心痛之极。

    那“千羽飘”乃是由搜集千年鸿鹄胸前一簇纯白绒毛织成,长有三丈却轻若无物,抛向空中可随风飘飘百里不落于地,掷于水中任波浪滔天一直漂浮于上。

    被沈织柔视为至宝,对她的水上功夫更是增色不少。

    此次经胡家兄弟介绍,双方才冰释前嫌。

    公输孟启又替沈织柔修复改进了“千羽飘”,夫妇二人对他愈发钦佩,干脆一起加入到公输军团双双获得玄铁“双头马徽章”。

    “没事的。是本帅低估了武将军的力道。看来武将军不单双手也举鼎之力,双脚也能撼山动地。”

    说着回过头把权杖伸到武项的踏板之上,折弯的曲柄已恢复,还粗壮了不止一倍。

    “武将军,经后这个位置就是你的专座了。”

    武项嘿嘿直笑,

    “好!这样老武就可放心大胆地踏了,还怕冲不出去……”

    “别!”

    公输孟启赶紧叫停。

    “大家都暂且等会。这‘大泽之舟’重愈万斤,深陷灌木与泥地之中,已不能靠自身动力脱困。”

    “先观察下外面的情况,确定没有危险再出去想办法。”

    众人尽皆四下张望。

    “梁上飞”石步听力不错,摘下船舷处的听筒贴在耳边,竖耳细听。

    才刚入申时,外面已经阴沉沉的落下暮色,至少比大泽外提早了半个时辰。

    不过还算是平静,天上追逐的雀群恐怕也被那一撞之威惊跑了。

    见无异状,众人方才打开保护罩跳出船舱。

    公输孟启让“夜枭”倪友亮与“梁上飞”石步登高望注意观察预警。

    “两捆柴”孙樵和“李木匠”李二则除去困住“大泽之舟”的灌木杂树。

    “掘道通”曲通和“双手鼎”武项负责刨开泥土,把车轮弄出来。

    公输孟启则领着其余五人向挣扎的黑影跑去。

    看样子那异兽起码有五六千斤重,仅在下腹处生有一足,比大象的腿还要粗壮许多倍。

    它拼命想要站起,可惜仅能轻轻抖动,现在就算给它配齐四肢恐怕也站立不稳。

    头的模样像极牛头,却足足大了三四倍,而且双角短小与头颅完全不成比例,甚至要被牛耳遮盖住了。

    其模样正是古籍中的夔牛神兽。

    似乎感觉到众人靠近,那夔牛本已耷拉着的眼皮霍地睁开,瞪起拳头大的牛眼,黄绿色的瞳孔射出骇然的目光。粗大的鼻孔急促地喘气,连带着腹部剧烈起伏,引发雷鸣般的响声。

    “传闻玄女曾以此夔牛皮为轩辕黄帝制作夔牛皮鼓,一震五百里,连震三千八百里。”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今天倒要试试。”

    “‘庖丁刀’亢褚良,你可愿为本帅解了这头蛮牛,也免得它痛苦挣扎。”

    “遵命。”

    “庖丁刀”亢褚良身高七尺有余,壮实跟个小牛似的,但比之眼前的夔牛又差得太多。

    他走上前去,对那夔牛先是拱手施礼,口中还喃喃念叨出一长串的咒语。

    各行各业都会有其独特的门道,大厨当然更不例外。

    那牛儿似乎有了感应,气息渐渐平和许多,眼中也没有了惊惧之意。

    亢褚良闪身而上,右手两尺短刀一闪即没入夔牛咽喉,轻轻一拉气息立断,牛眼也闭上了。

    亢褚良左手也多出把牛耳尖刀,人已飞快地围着牛儿游走,左起右落上下挥舞。行云流水的“哗哗”声中,先是皮肉分离,而后头与躯干分开,接着内脏分出,骨肉分出。

    “元帅,这乃是一头小牛犊,内质鲜嫩可生煎、可烧烤,若是再有口大锅还能熬制美味的牛杂汤。”

    亢褚良既有“庖丁刀”的称号,厨艺当然也是一流。

    他也知道凭公输元帅的本事弄口大锅那简直不需秒秒钟。

    “这个容易。”

    公输孟启回应他的同时挥动权杖平地画圆,一口行军锅业已出现。

    亢褚良伸手抓过锅子,将牛肚,牛心,牛肝,牛腰,牛鞭,牛尾等依次提起,唰唰唰刀光闪过早将血腥污秽之物剔除得干干净净抛入锅中。

    巫念突然想到一事,冲亢褚良道:

    “亢将军,你且小心剖开那牛脑来看看,其中可有古怪。”

    亢褚良闻言立即小心翼翼地用牛耳尖刀剜出牛脑,轻轻掰开在牛脑核心竟真的有颗鸽子蛋大的鲜红珠子。

    巫念瞅了瞅公输孟启,嗔怪道:

    “一直都让你修习内功心法,你若是有些内功根基服下这‘神元珠’对身体绝对大有裨益。”

    公输孟启摸了摸鼻子,讪笑道:

    “上将军服用也是一样的好啊。”

    巫念叹了口气,恨恨道:

    “若是四月之前我服用也是不错。”

    “现在……现在却是不能。”

    “那又为何?不过才一个多月嘛,你最近又未受伤。”

    公输孟启不解的问。

    沈织柔在旁边听到巫念这话忍不住仔细瞧了瞧她的眉间,猛地若有所悟想到问题所在,急忙掩面跑开。

    “我去找水来煮牛杂汤。”

    巫念也不再和公输孟启搭话,掏出个羊脂玉瓶将“神元珠”装入瓶中。

    白皙的羊脂玉瓶顿时变得通红,还隐隐有红色光亮闪动。

第一二六章 牛 杂 汤

    曲通听得沈织柔要求找水,便对武项道:

    “让你老婆别去忙活,在这大泽中到处都有水源。我曲通一铲子下去准保有水。”

    “有恁神奇?”

    武项憨直,有些不信。

    曲通四下瞧瞧,走出十来步。

    “嘿”

    铲子入地三尺,随后提起铲子,一股清泉喷涌而出。

    沈织柔俯身操起一捧尝了尝:

    不错。确实是好水。

    曲通又铲了几下,水井的模样就已大致形成。

    木匠李二已清除干净“大泽之舟”四周的灌木杂树,见水井中涌出的泉水还带着泥沙、落叶,抡起斧子劈开段树干,用木板嵌满水井四周挡住泥土杂物。

    一口完好的水井就彻底搞定。

    公输孟启见大家干得都很不错,遂道:

    “我们今晚就在此歇息。”

    “大家先把‘大泽之舟’拖到宽阔处来,以防万一也有个庇护之所。”

    “曲通你在周围还是挖出一圈壕沟,灌上火油防备虫蚁。”

    于是,众人齐心合力先把“大泽之舟”拽了出来。

    李木匠和孙樵拾掇柴火,巫念和沈织柔帮厨,说是帮厨两人几乎都插不上手,就是打水提水罢了。

    曲通和武项布置防御圈。

    石步,倪友亮,祁弘,马大毛则轮流警戒。

    现在,亢褚良成了圈中核心。

    无论是翻腾的牛杂汤,还是烤得滋滋冒油的夔牛肉串都异香扑鼻。

    美食的诱惑加上对异兽的猎奇心理让所有人都迷恋不已。

    武项一边忙活一边使劲地嚷嚷:

    “杀牛的,你可多烤点。”

    “今天俺老武可累坏啦,一个人就能吃半头牛。”

    巫念忍不住“噗嗤”一笑。

    “这里光夔牛肉就有三五千斤,你还能吃了两千斤去。怕是双手鼎要用来捧着肚子走吧。”

    沈织柔也笑骂道:

    “撑死你这蛮牛,一并炖了喝汤。”

    亢褚良一本正经地将武项上下打量一番,摇头道:

    “这头老牛要炖上三天三夜才能炖得耙,味道也不好。会坏了咱名声,不打理也罢。”

    “对呀!俺老武的东西硬着呢。是吧,老婆。”

    武项别有用心地看着沈织柔。

    沈织柔飞起一脚踹了过去。

    “滚!你现在好歹也是个千夫长,这是公输军团,不是在你的牛头山寨。说话要有分寸!”

    武项猛地瞥见巫念,顿觉方才所言的确不妥。讪笑两下,灰溜溜地跑到大船旁边看公输孟启去。

    公输孟启手中拿着块从舵轮旁抽出的木板,木板上刻着段弯弯曲曲的线条。

    武项看不懂,问道:

    “元帅,这上边弯弯曲曲的刻的是啥玩儿?”

    “这是‘大泽之舟’走过的路径。”

    “加上上船之前走的路程,进入渤皋大泽后我们走的路径就是弯弯曲曲的,深入的直线距离还不到三十里。”

    武项挠挠头,说:

    “俺老武还是不懂,反正元帅你说怎么走,就怎么走。”

    公输孟启的思绪也被夔牛肉的香味打乱。

    “走!吃夔牛肉去。”

    “也不知道这异兽的味道如何,反正闻着让人直流口水。”

    “嘿!就是!”

    武项原地跃起连续三个后空翻,翻回大锅旁边。

    狠狠地吸了几口香气,差点没把漂浮的牛肚吸到大鼻孔里去。

    哈喇子都快掉锅里啦!

    亢褚良尖叫一声

    “去!”

    手中烤串兜着他的哈喇子直接塞进他嘴里。

    “饿鬼!看不烫死你!”

    “呼嚯呼嚯呼嚯……”

    武项确实被烫得舌头打结,嘴里又是吹又是咽忙得不亦乐乎,咽喉也烫得不行,再加上孜然粉胡椒粉花椒粉辣椒粉的刺激,眼泪都冲了出来。

    那个狼狈样啊,惹得大家都哄笑不已。

    亢褚良给每人都盛上碗热腾腾的牛杂汤,他居然还在大泽中找到新鲜的野葱香菜,往汤面上一撒:

    哇!

    众人闻着都醉了。

    再加上滋滋作响的烤肉串大把大把的摆在眼前,连巫念也不顾及形象了,啃得满嘴油腻。

    “如此美食怎能没有美酒?若是许大哥在定然已是畅饮半酣。”

    “诸位可有谁带酒呢?”

    公输孟启环顾众人问道。

    见众人皆面面相觑,那表情分明就是没有。

    不禁得意地眨眨眼,从怀中掏出个碧玉瓶摇晃着炫耀。

    “这可是凉国进献的葡萄美酒,王室珍藏佳酿……”

    “哟!你也忒小气了吧。这一瓶还不够那蛮牛一口的。”

    巫念撇嘴道。

    “什么一瓶,这可是浓缩的精华原液,只需一滴便可调制出一杯美酒。”

    “且看本帅为尔等调制。”

    说完,公输孟启把权杖交给巫念,右手一抖,自袍袖中抖出个近两尺长的白玉瓶。

    他将白玉瓶递给沈织柔,说道:

    “劳烦武夫人将瓶中灌满清泉。”

    又陆续从袍袖中拿出十二个流光溢彩的夜光杯来,放置在李木匠劈开原木做成的临时餐桌上。

    公输孟启接过沈织柔盛满泉水的白玉瓶微微摇了两下,在玉瓶底部轻轻一拧,竟然从白玉瓶底脱出一个七八寸长的白玉壶来。

    看得众人皆张大嘴巴舌桥不下,巫念也不知道他弄的什么玄虚。

    “这个白玉瓶有个说法,乃是观音大士手中玉净瓶在凡间的的化身。任何浑浊之水若经此瓶净化便是纯净如仙露。武夫人乃水中行家,可验证一二。”

    说着把白玉壶递交沈织柔。

    沈织柔接过白玉壶,手微微一抖。

    凭着她对水的精准感觉就知道这玉壶中的水比平常的水轻灵些许,漾起的细小波纹折射出水晶般纯粹晶芒,表面似乎有薄如凝脂的润滑却绝无凝脂的油感,微微呵气仿佛就能吹动万千柔丝,拂过白玉壶,拂过绕指柔,拂过玉芙蓉,拂过冰晶玉肌。

    已三十八岁的沈织柔本就保养得有如二十八岁的美丽,此刻更在这玉壶净水中看到了自己十八岁的容颜。

    不由得痴了。

    “咳咳……”

    公输孟启轻咳,拿回白玉壶,将装着葡萄美酒原液碧玉瓶缓缓倾斜:

    滴答,滴答,滴答……不多不少刚好十二滴。

    武项忽然叫道:

    “咦,老婆还没喝酒呢,你脸咋红了。”

    “去!火烤的呗。你还满脸通红呢。”

    “对啊。俺是吃撑的吧。”

    “嘿嘿嘿……俺老婆就是美!你们说是吧。”

    “美!”

    众人异口同声,目光全却都盯在白玉壶上。

    这个“美”自然是对美酒的赞叹。

    随着葡萄酒液滴落白玉壶,融入净水中,七彩的霞光顿时泛起,映射而出。

    公输孟启合上壶盖,开始摇晃玉壶。

    从缓到疾由轻加重,别的不说“指间动方寸,掌上舞乾坤”这手上的功夫他还是有的。七彩的光芒自手中迸发,把浓浓暮色都染成了瑰丽的云霞,大堆的篝火就如同夕照的点缀。

    俄而,流光凝滞。

    公输孟启开启壶盖,美酒的清香飘然轻灵于牛肉的浓香之上,众人齐齐吞咽下一大口口水。

    公输孟启拾起夜光杯,靠近玉壶轻轻磕碰,声脆如鸣佩悠悠荡开,酒入杯中皱起春水漾漾。

    十二连环声,声声绕林泽,夜光盛美酒,迷醉此夜色。

    武项举杯一饮而尽,噔噔噔连退三步,“噗通”仰面摔倒,随即放声大哭。

    “苍天啊!俺老武真是白活了四十年,今天才吃到这么好吃的肉,喝到这么好喝的酒!”

    “俺,俺还要……”

    话音未落,泪在眼眶,呼噜声已大作。

    沈织柔满脸绯红,嗔骂道:

    “撑死你,醉死你……”

    众人尽皆莞尔。

    各自品味夜光流香,香中无限美味。

第一二七章 夜 话

    公输孟启把玩着手中夜光杯,望着当中雄雄篝火偶尔爆出个火花,四周早已漆黑,此刻的渤皋大泽静谧而神秘。

    所有的人都沉醉在美食与美酒之中,早已忘掉雀的报复和厉蚁的攻击。

    “今夜美酒太少,美味不少。”

    “要不大家都来讲述下各自的趣事,也在这浩如烟海的渤皋大泽中留下我公输军团的故事。”

    “亢褚良你是今夜主角,你先来。”

    “好!既然元帅点到我亢褚良,那末将就先说。”

    “我,我再抿一口。”

    亢褚良咂咂嘴,似乎意犹未尽。

    “属下今生最有趣的事便是今晚斩杀这头神牛。”

    “此牛正如上将军所说:乃是上古神兽夔牛,不单脑中有‘神元珠’,其皮毛,骨肉,经络皆与平常的牛不同。”

    “这应该还是头夔牛神兽的幼崽,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连元帅的大船也敢撞。”

    “可见神兽也没那么神奇,畜生还是畜生。”

    公输孟启听他这话,眉头微微蹙了下,鼻子痒痒的想打喷嚏还打不出来,不禁用手揉了几下。

    亢褚良讲得正起劲,也没注意到公输元帅的表情,继续说道:

    “不过那畜生也还蛮通灵性,我一遍‘安魂咒’念完,它就乖乖地闭上眼睛,算是安详的死去。”

    听到“安魂咒”公输孟启不由得瞧了瞧巫念,正好碰上她思索的目光,二人不约而同地感觉到一种超出认知灵念从脑子里一闪而过。

    没等他俩抓住那灵念的尾巴,已听见孙樵在发问:

    “亢将军,你确定这只是头幼崽,那会不会有大牛或是牛群存在?”

    亢褚良一愣,说:

    “幼崽是肯定的。至于是否有大牛或牛群这个我就不确定啦。”

    “照理说牛应该是群居动物……”

    “夔牛神兽不是群居的。最多是家族式的。”

    巫念的回答让所有人心中一宽,皆寻思:

    若是在这里喝着牛杂汤,吃着烤夔牛,猛然冲出一大群夔牛来那岂不是要亡命逃窜。

    有了巫念的定心丸,亢褚良也就更兴奋啦。

    “想我‘庖丁刀’亢褚良也算小有名气,凭借以无厚入有间的庖丁刀法也斩杀过蛮牛无数,勉强还能观其形,触其皮,摸其骨,判断如何下刀,如何游刃。”

    “但若是没有元帅为我打造的神器,今晚还真的奈何不得这神牛。”

    “其皮肉筋骨之间似有先天罡气保护,即便在斩首剖服之后,我用平常刀具一试,即便是幼崽娇嫩的里脊割起来也如同钝刀卡骨,根本不能入其中。”

    “所以啊元帅的神器比神兽厉害!”

    说着,他用指甲拨动匣中刀具,弹出“铮铮”的龙吟之声。

    “我说完了。”

    他“咕嘟咕嘟”又喝下碗牛杂汤,很是满足。

    虽然亢褚良对公输神器的夸赞并不算是拍马屁,可话题扯到这上边那心得体会就多了去。

    “梁上飞”石步干瘦的身子活像个大马猴,以轻功见长的他一下蹦到空地中央,就像江湖上杂耍卖艺的,先冲公输孟启深鞠一躬,又转着圈子对所有人挨个拱拱手,说道:

    “嘿!要说元帅打造器物的精妙,那各位就一定要瞧瞧我的这条飞索灵爪。”

    他掀开外衣就见腰上缠着捆小指粗细的绳索,肚脐处有个形状大小如同手掌的金属手掌紧握着绳索。

    他右手取下金属手掌,左手轻轻拉动下面的绳索,金属手掌就像真的手掌般活动起来:

    握拳,开掌,弹指相当灵活。

    右臂奋力一挥,“咻”金属手掌直冲夜空牵引着腰间的绳索上窜。

    直到窜上去二三十丈,石步才捏着绳索一抖,柔软的绳索瞬间变得如大理石柱般坚挺,而他整个人便顺着绳索向上窜去,转瞬即到二三十丈高。

    唯有一条细细的绳索立在地上。

    将他曾做“梁上君子”的行径暴露无遗。

    “夜枭”倪友亮一看来了精神。

    “兄弟!等我!”

    他用嘴叼着夜光杯,展开双臂连连扇动双臂下的皮膜,人已像蝙蝠一样腾空飞起飞向半空中的石步。

    这份本事也绝不在“梁上飞”之下。

    与公输孟启同行的十人中孙樵年纪最大,已近五旬。

    对武林中逸闻趣事也知道得多,见倪友亮这平地飞升之术大为惊讶。

    问道:

    “元帅,属下早听说这‘夜枭’原有件百鸟衣宝贝,可从高处跃下御风翱翔数里。而今竟然能原地高飞应该也是出自元帅的妙手吧。”

    公输孟启笑道:

    “你们就别只顾显摆本帅的手艺,还是多展露下自己的本事才是有趣嘛。”

    他这话显然是默认了孙樵的猜测。

    普天之下能够打造出如此神器的除了他公输孟启,不会再有第二人。

    孙樵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有点多余,他马上转口道:

    “也是。刚才属下与李木匠在清理那灌木丛时就发现了个奇趣之物”

    “龙血藤。”

    “哦?老孙,这‘龙血藤’有何奇趣?”

    曲通追问道。

    石步与倪友亮也飘落下来,凑近了孙樵。

    孙樵不紧不慢地把口中牛肉嚼烂咽下,又喝了口汤才说道:

    “传说这‘龙血藤’乃是神龙在历劫后重新飞升时掉落的龙须入土所化,而且必须是在一刻钟之内落入戊土之中,同时得癸水浇灌方可生根长成。”

    巫念忽然插话问道:

    “你说的‘龙血藤’可是与那‘鸡血藤’类似?”

    “大不同,大不相同!”

    孙樵头摇得像拨浪鼓。

    “那‘鸡血藤’顶多是药物,而这‘龙血藤’可是神物。”

    “若能于辰时初起,斩‘龙血藤’吮吸其藤中精血,可通达奇经八脉打通任督,伐毛洗髓令四肢百骸强健重生。”

    “功力修为提升一甲子以上。”

    “大家觉得如何?”

    如何!

    这里十二个人有十一个都修习武功,能够提升一甲子的功力修为,那份诱惑绝对比鲜美的牛杂汤,美味的夔牛肉,精致的葡萄酒,大上十倍、百倍。

    看众人尽皆垂涎三尺,李木匠又补充道:

    “还不止呢,吸龙血三口,可令一般外伤不药而愈,吸龙血七口可令百毒不侵。”

    “哇!这等神物待我挖回岱国栽种,让公输军团每人吸上几口岂非天下无敌。”

    曲通跳起来就要去铲“龙血藤”。

    “不可!”

    孙樵把他死死拽住。大声吼道:

    “万万不可!‘龙血藤’离土即枯。”

    “你这样做只会害死神物!”

    公输孟启摩挲着权杖说道:

    “若是再造一艘‘大泽之舟’将此神物连带泥土一同搬走不知可否?”

    巫念摇头。

    “恐怕不行。”

    “但凡神物皆生于特殊的环境之中,不单单只是泥土就能养育而成的。”

    曲通也冷静下来,点点头道:

    “大泽之中的岩石,土质的确有异于泽外的。末将已经发现三种,都按元帅的吩咐取了样本放到船舱的暗格中。”

    公输孟启回应曲通一个赞许的眼神。又转回“龙血藤”的话题,说道:

    “那就待明日辰时大家都多吸几口也不枉这大泽之行。出去之后个个龙精虎猛都是大将军之才。”

    巫念撇撇嘴。

    “就是这个元帅不太长进,纵有诸多精妙武学相授却始终一技无成。”

    公输孟启闻言顿觉喉咙被牛肉塞住说不出话来,嘿嘿讪笑。

    “话不能这么说,其实我们每个人能有今天的能耐,背后都是元帅倾力的付出。”

    “大家瞧瞧我现在的‘千羽飘’经元帅妙手已打造成水火不侵的神器。”

    “洛水淼淼”沈织柔抛出三丈“千羽飘”,竟是缓缓地向着中间的大堆篝火飘去。

    “大家皆知我沈织柔的‘千羽飘’只能在水上飘,今夜就为你们在火上舞。”

    说话间,轻薄如蝉翼的“千羽飘”已飘到火堆上。

    羽绒织就的“千羽飘”遇上火苗居然毫无损伤,反而被升腾的热气托起向上飞舞,而沈织柔柔软的身体也似轻如无物,踏着“千羽飘”款款而上,凌空起舞于跳跃的火焰之巅。

    “翩翩飞鸿兮,飘洛水,熊熊烈火兮,起大泽……”

    婉转歌声伴着曼妙的舞姿在热烈的火焰中飘飞,让众人看得听得如痴如醉。

    酣睡的武项也被老婆的歌声唤醒,见此情景满脸的粗犷都化作了敬仰。

    “老婆,你都十多年不曾歌舞了,待老武为你擂鼓助威。”

    他左看右看,来到“大泽之舟”旁边,抡起汤钵大的拳头擂在船身之上,声如鸣鼓。

    “咚,咚…咚……”节奏顿挫,夫妇俩竟是心有灵犀,琴瑟和鸣。

    “洛水盈盈兮,飞鱼凫,大泽深深兮,腾龙蛇,凌波微步兮,水淼淼,愿谢君赏兮,火焱焱……”

    众人都禁不住和着节拍轻轻吟唱,夜光杯也不知不觉间干了。

    倪友亮有些恋恋不舍地把杯子高高倒悬,希望能再滴下一滴来。

    酒没有滴下来,远处仿佛有座山峦正移动过来。

    嗯?

    山怎么会动,难道是被沈织柔的火焰舞舞花了眼。

    “你们看那是山还是什么,好像在动……”

    祁弘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火眼豹”在夜里不如“夜枭”明锐。

    但他和马大毛都是山野猎户出身,熟知动物习性:

    在这申酉相交之时也是昼行动物与夜行动物交替之际,此时间山林中虽最为安静,但夜行动物马上就要开始活跃起来。

第一二八章 夔牛神首

    像山岳一样在移动。

    公输孟启也不明白倪友亮的意思,但这里是渤皋大泽,一切离奇,神奇都有可能。

    他立即下令:

    “大家马上收拾好,赶紧上船。不管有什么情况,船上是最安全的。”

    众人急忙干了杯中酒,喝下碗中汤又抓了几串肉,武项张开双臂把剩下的肉串全都包圆。

    亢褚良不知使的什么手法,用牛皮将剩下的牛肉打成个大包袱,在曲通,马大毛等人的帮助下放进“大泽之舟”的尾舱里。

    一切刚刚收拾妥当,祁弘也终于看到一道山峦般的黑影。

    众人也已听到伴着黑影而来的阵阵雷声轰鸣,无数的飞禽走兽被惊吓的四处逃窜。

    公输孟启忙让大家合上保护罩,将“大泽之舟”行驶到树丛中隐藏起来,大地已经在震颤。

    “咚!咚!咚!”地面在跳跃式的抖动,虽然“大泽之舟”的轮轴上有弹簧可以减缓冲击,但巨大的震动仍让人心惊肉跳。

    “你们猜何等怪兽会有如此强横之势?”

    公输孟启问道。

    “看影子像是夔牛。”

    倪友亮说。

    “听叫声像是夔牛。”

    亢褚良说。

    “就是夔牛!吃了小的,来了大的。这头是夔牛王吧。”

    巫念说着,掏出羊脂玉瓶。

    瓶中的“神元珠”似乎有了感应,开始跳动起来。

    “快收好。”

    公输孟启摁住玉瓶,从怀中拿了黄罗衫递过去。

    附在她耳边轻声道:

    “这衣衫盖在头上可隐身,危机时刻用得上。”

    巫念微愕,随即把黄罗衫收入怀中再将羊脂玉瓶塞入其中包好。

    泛红的羊脂玉瓶便没了影踪。

    黄罗衫的隐身效果真不错。

    等空闲的时候定要好好研究研究,这可是个相当重要的法宝。

    巫念暗自道。

    现在所有人都能看见那泛着青灰色微光的大山影子了。

    两个黄绿色的圆月在半空上下左右来回晃悠着,放出两道黄绿色的光柱,像探照灯一样不停扫射,一个个响雷仿佛直接在保护罩顶上炸开,呼啸的狂风夹杂着枯枝断木砸得船身砰砰乱响。

    然后是一阵一阵的涌浪声,就像大海正掀起狂涛。

    恰如古籍所记载的:

    出入水则必有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

    “乖乖!足有三十丈高。”

    “这家伙是夔牛王吧,果然威风。”

    “还有这汹涌的潮水是要闹海啸的节奏吧。”

    公输孟启在船头架起六尺长的“千里镜”可以清楚地看到夔牛王像山丘般硕大的牛头,以及它浑身裹挟的潮水。

    潮水浪头也高达二十余丈,正铺天盖地而来。

    也不知这神兽是否已感应到小牛犊的气息,竟然是直奔“大泽之舟”的方向而来。

    如果它真把众人当作攻击目标,还不知道会有什么特殊的攻击手段;即便是粗暴地一脚踏来也能将“大泽之舟”踩入千尺污泥。

    不能坐以待毙。

    公输孟启的机关大脑飞快地转动起来:

    夔牛神兽出入水则必有风雨,他是带着风雨潮水而来;“大泽之舟”水陆皆可行动自如。

    那咱们就好好斗一斗,机关对神兽。

    “大家都坐稳当!用带子把身体固定在座椅上。本帅就带你们斗斗这夔牛王。”

    有了被小夔牛撞飞的经历,公输孟启在座椅上加装两道带子以策安全,一处腋下,一处腰间。

    系上两道安全带子,再不会被轻易撞飞。

    这可是塞蓝星球上最早的安全带。

    众人一听要公输元帅斗夔牛王,顿时劲头十足,惊惧之情换做了兴奋之态。

    尽皆扎紧安全带子,跃跃欲试。

    有公输元帅亲自出马绝对可以旗开得胜,在他们心目中公输孟启才是真正的神王。

    公输机关是真正的神器。

    “来吧!”

    公输孟启收回船头“千里镜”,同时摁下舵轮中心的按钮,收起六个轮子,取而代之的是六个桨轮出现在船舷外。

    “各位。”

    “本帅的计划是这样的:”

    “待那夔牛王进到一里之时,潮水就会漫延至我们现在的位置。”

    “‘大泽之舟’浮起大家开始踩踏行船,上将军则施展幻术掩护不让夔牛王发现‘大泽之舟’,本帅就开始施放‘镜影沉璧’。”

    “只要‘镜影沉璧’布置完成就能形成阴阳两仪镜阵,到时定会让这蛮牛发疯。”

    “而你们只需要保持平静踩踏行船,勿要惊慌乱动弄出声响即可。”

    这么简单的要求就算是一帮孩童也能做到,何况他们都是高手。

    尤其是像“搜山犬”马大毛还曾担任季魁“猫爪虎牙”的队长,特别擅长隐匿追踪。

    安静,都已成为身体的本能。

    众人平静下来,凝神观望等待。

    潮水比公输孟启预想的还要来得快,“大泽之舟”摇晃了两下就漂浮起来。

    “走!”

    公输孟启一声令下,众人一起踩踏踏板,船舷外六个桨轮飞速转动,“大泽之舟”划出道弧线向那夔牛王的右侧冲去。

    巫念的幻术早已施展开来,两侧船舷上的小孔喷出淡淡的烟雾与水面浪花的雾气混在一起,立马快速发酵生出团团浓雾,将整个船身隐没起来。

    公输孟启自然也没闲着,手中权杖已穿过船身插入水中。

    转化出一面面巨大的水晶镜面:

    既有曲面镜也有平面镜还有凸面镜、凹面镜乃至凹凸扭曲的镜面和双曲面镜。

    各种不同镜面的曲率也各不相同。

    但所有的镜面都硕大无朋,镜面中间有一块巨大的浮板将镜面分作两半,无论波涛怎么翻滚都能保证镜面一半在水面一半在水中。

    水下为阴,水面上为阳,形成两仪,环绕成圆圈就是太极。

    公输孟启的“阴阳两仪镜阵”已从平面变为立体。

    潮水越涨越高,四下已经汇成浩瀚汪洋,夔牛王距离“大泽之舟”也已不过五百步的距离。

    惊涛骇浪中“大泽之舟”和山岳般的夔牛王相比就如同一片落叶,一段枯枝,漂浮于波涛之间。

    浓雾似乎干扰了夔牛王的判断,它只能凭借之前的感应,停留在小牛犊撞击“大泽之舟”的位置,两道黄绿色的光柱不停的扫射搜寻:

    “昂哞”

    “昂哞”

    发出闷雷般的嚎叫,也许是对小牛犊的呼唤。

    迷雾就像黏在“大泽之舟”上的口香糖,足以掩盖其行踪。

    巫念已无需施展幻术,接替公输孟启推过来的舵轮控制方向。

    在十位高手协调的踩踏下,“大泽之舟”已环绕着夔牛王转过半圈。

    公输孟启全力施为,已放出九十面不同曲面的“镜影沉璧”。

    夔牛王还在疯狂翻腾,陡然发觉身边牛影重重,似乎有一大群蛮牛正包抄过来。

    禁不住侧目观看,一看之下发现奇形怪状的夔牛竟有无数:

    有的昂首水面怒吼,有的倒映水中扑腾,有的牛头比它还要肥硕,有的则分裂得狰狞恐怖。

    尤其是当夔牛王巨目横扫,立刻便有上百道黄绿色的光柱向它射来。

    无数光柱更随着波涛晃动,搅得眼花缭乱心神不定。

    还好“大泽之舟”有罗盘引导方向,不然巫念也会迷乱在这漫天光影中。

    额……

    夔牛王硕大的脑子也转不过弯来:

    这块可是我的地盘,今夜为何冒出如此众多强势的争霸者?

    难道我的小牛犊就是被它们拐走啦?

    夔牛王已经开始迷乱。

    它原本是出来寻找未归的幼崽,殊不知竟遭遇大队其他家族,真后悔没带上自己的家族同来。

    “昂哞”

    夔牛王仰天狂啸,怒目熊熊地瞪着身边最近的一头蛮牛:那凸面镜里的牛头看起来比它还要肥大,难道是对方家族的牛王。

    夔牛王认准目标,发狠奋力撞去,定要显示下自己的强悍实力将对手撞倒。

    对面那头蛮牛竟也毫不示弱,同样的姿势,同样的气势回敬它的冲撞,而且还带领着旁边无数的蛮牛一起冲来。

    眼见对方牛多势众,夔牛王不禁有些气馁,气势稍缓速度也就慢了下来。

    对面的蛮牛见状也同样放慢势头,蓄势待发,怒目炯炯地逼视着它。

    透过迷雾众人能隐约看到此搞笑的画面,如果不是公输孟启早下令让他们安静,此刻定然会捧腹大笑。

    原来这样也可以啊:

    看来即便是神兽,智慧也确实不敢恭维。

    趁着夔牛王迷茫之际,“大泽之舟”加快速度环绕,公输孟启更加忙碌,“阴阳两仪镜阵”已布置十之**,即将完成最后封口。

    那夔牛王毕竟是神物,见冲撞不过立即沉入水中想从水中突破。

    谁知下潜之后才发现,潜水者更多。

    它当然不明白这是因为水下光线和影像会折射得更加凌乱。

    以致水里有无数目光逼视着它。

    “哞”

    夔牛王长啸着跃出水面,宛如泰山压顶般砸向水面的蛮牛。

    这次终于抢得优势,水面的牛群只能仰视于它,无法和它一样高高跃起,而且似乎在开始退却。

    “轰!”

    波浪翻涌,那面凸镜被砸得沉入水中,眨眼间又浮了起来,随着波涛继续荡漾,还是气呼呼地瞪着夔牛王。

    一点没有畏惧的样子,看架势似乎还等着和它再撞一次。

    公输孟启的每一面“镜影沉璧”都是缀在网上的,虽然不能罩住天上,但在水中撒布下巨网阵还是能够的。

    而天空本就是留给夔牛王发泄和消耗的。

    夔牛王的牛脑的确没法和公输孟启的心机相比。

    它就觉着腾跃攻击的方式不错,能砸得对方蛮牛一次次后退。

    于是,天柱的独腿支撑着巍峨的山岳躯体不停地高高跃起,不断地砸向水面。

    掀起重重浪涛。

    “大泽之舟”在狂浪中颠簸,众人都不断地运气调息,不让自己出现晕船的症状。

    巫念已多次干呕,幸亏沈织柔伸出双掌紧贴在她身后不停地替她度气调理,不然怕是已经呕吐出来。

    公输孟启心中颇为纳闷,巫念已将巫家“聚气通灵”内功心法修炼至五段,完全能够应对这样的颠簸啊。

    要知道巫伯璩的“聚气通灵”修为也不过才接近八段。

    “聚气通灵”达到九段后就能让血灵居于头顶百会穴,发挥出最大威力。

    据说上千年来,巫家能够把“聚气通灵”修炼到九段的仅有三人而已。

    而没有任何内功修养的他才应该是颠簸得最难受的人,但他还能坚持。

    把注意力都集中到“阴阳两仪镜阵”的布置上来确实是应对晕船的好办法。

    因为正是控制人体平衡的耳前庭部位对颠簸的敏感,产生出强烈的反射信号传导给大脑,让大脑神经紊乱而导致头晕恶心呕吐等症状。

    复杂的计算,精准快速的操作则自然而然地削弱了耳前庭的敏感度,这使得公输孟启能够完成一百八十面“镜影沉璧”,把夔牛王困在其中。

    任它翻江倒海空折腾,且自逍遥观潮生。

    这一夜渤皋大泽西南风雨如磐惊涛万丈,搅得整个大泽都不得安宁,所有鸟兽皆从西南逃亡。

    月不敢露面,星不敢显形。

    雾霭,瘴气,也是能跑多远就逃多远。

    只留下无尽的嚎叫:

    “昂哞”

    “昂哞”

    还有一座山岳在起伏跳跃。

第一二九章 龙血藤

    现在无论夔牛王在“阴阳两仪镜阵”中如何翻腾,纵然掀起的滔天巨浪将“大泽之舟”打翻,但因其不倒翁一样的设计,重心在舱底,而且整个船体又密不透水,所以始终会完好无损地漂浮在水面上。

    众人都用安全带固定着身体,也不在乎翻滚摇晃。

    只是公输孟启见巫念面色苍白十分难受,便转由他来掌舵驾驶,尽量让“大泽之舟”远离波涛中心。

    得到放松休息之后,巫念的状态逐渐好转,她和公输孟启轮流着掌舵,休息。

    其他人也分作两拨,轮流踩踏,休息。

    一直熬到东方发白,天光白亮。

    夔牛王经过一整夜的跳跃翻腾,纵是神力也消耗殆尽。

    随着它的力量消逝,潮水也渐渐失去控制,开始慢慢消退。露出树梢,树林,树干……

    渤皋大泽彻底成了一个大泥潭。

    失去潮水的浮力“阴阳两仪镜阵”也开始散乱,但公输孟启布下的巨网阵却逐渐收拢,把夔牛王缠绕在网中央,任其慢慢挣扎,越挣越紧。

    泥浆让“大泽之舟”的行动也变得有些迟缓,可依然还能前行。

    公输孟启打开保护罩,放出进入大泽后的第三批机关鸟。

    前两批放出后都有如泥牛入海没有回音。

    期盼这次能趁着夔牛王大闹之后其他怪兽都短暂蛰伏间隙,会有奇迹出现。

    这突如其来的潮水的确令大泽中的生灵遭受了一夜的没顶之灾,一时间竟少有鸟兽出没。

    然而泛滥的潮水也波及到二殿下,公输世祯还有赵耽一行,他们同样没能逃脱。

    还好公输世祯反应敏捷,砍下一段枯木把自己和二殿下紧紧绑在一起,直到被潮水打得昏死过去。

    直到天明,彻骨的巨痛把公输世祯痛醒,一只浑身裹满泥浆的野狼正在啃食他的右手。

    “啊”

    公输世祯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呼。

    二殿下田恒惊醒,眼前的景象更令他毛骨悚然,拼尽最后一分力气挥剑斩杀野狼,再也无力去顾及其他,扑倒在泥浆里。

    公输世祯痛得几乎麻木,忽然瞥见一只鸟儿正朝自己飞落。

    是老三的机关鸟!

    绝境之中的他见到了希望,居然挣扎着站立起来接住机关鸟,用牙咬着拧动发条机簧,拖动右臂残肢用鲜血勉强在机关鸟背上画上公输家的标志。

    “去吧,鸟儿。带三弟到这儿来……”

    机关鸟飞起,他扑倒在泥浆里。

    夔牛王也挣扎得累了,呼哧呼哧倒在泥浆中喘着粗气。

    就像一片倒塌的废墟完全没有了神兽的威风。

    亢褚良早磨刀霍霍准备再次大显身手。

    公输孟启却不愿再造杀孽,吃掉小牛犊虽然是一个偶然的意外,可已经算是对神兽造成伤害。

    他对亢褚良道:

    “你且告诉那夔牛王,今日本帅放它一条生路。它若真有灵性就让我们找到要找的人,日后相见也不要再鲁莽猖狂。”

    亢褚良一愣,挠头道:

    “元帅我平日杀牛念的可都是安魂咒,你这话我可不知道怎么说。”

    “怎么说是你的事,反正说与它听便是。”

    “至于能否听懂也是彼此的缘分,不必过分纠结。”

    “好吧。属下尽力而为。”

    亢褚良又狠狠地把脑袋抓了个遍,仿佛终于抓着点头绪。

    他打开保护罩,冲着百步之外的夔牛王指手画脚的一阵咿咿呀呀,还把屠牛刀在船舷上拍了两下。

    那夔牛王渐渐有了反应,睁开耷拉的眼皮,黄绿的眼珠子眨了几下,低头“哞哞”两声似作回答。

    “元帅,它应该是服软啦。”

    “而且我也告诉它小牛犊子撞击咱们大船的事情。”

    亢褚良向公输元帅翻译牛语。

    公输孟启点点头,伸长权杖勾住巨网往回一拉,巨网立马散开。

    夔牛王脱出巨网,又欣喜地回应了“哞哞”两声。

    不知是身体太重或是累得无力,失去潮水的浮力它竟已无法站起,只得裹着泥浆调头朝大泽深处滑去。

    看来并不是所有的神兽都能腾云驾雾。

    孙樵凑上前来恳请道:

    “元帅,能否回到昨晚宿营之地,属下想看看那‘龙血藤’是否还在。”

    这话立马激起了其他人的**,十一双眼睛皆闪烁出同样的渔火。

    “这个不难。请上将军取下舵轮左下方橙色盒子中的木板,上面记录着‘大泽之舟’的行驶路线。”

    “昨晚的宿营地涂有红点,很好确认的。”

    巫念已根据公输孟启所说,打开盒子抽出木板找到位置,随即定好方向后又把木板插了回去。

    “走吧,寻找‘龙血藤’。”

    辰时一刻,“大泽之舟”回到昨晚宿营烧烤之地。

    孙樵和李木匠也顾不得遍地泥浆,跃下大船就朝着灌木丛飞奔而去。

    曲通跟着跃下,四下瞧了瞧,然后一铲戳下。

    “我给你们送些清水来,洗干净了才看得清。”

    “不用!我们找到啦!”

    孙,李二人齐声欢呼:

    “元帅,这‘龙血藤’果然神奇,昨夜恁大的风浪居然没有损伤。”

    “来来来!时辰正好,大家都来吸个够!”

    二人已拖着大困裹满泥浆的藤条来。

    “咦这满是泥浆怎么吸。还不快拿去洗洗。”

    沈织柔当先阻止。

    孙,李二人真是兴奋过头,完全没想到这回事。

    还好曲通早已挖好个水坑,几人忙在水坑里把藤条清洗干净递进船舱。

    二人共拉过来二十多根藤条,每人一根都还有剩余。

    李木匠用斧子轻轻削断藤梢,立马放到嘴里开始拼命吸吮起来。

    其他人也不怠慢,皆削断藤梢开始吸吮。

    公输孟启见那“龙血藤”如拇指般粗细,藤上包裹的表皮像极了鸡爪上的角质层,翠绿的叶片也如同鲤鱼鱼鳞一般。

    削开藤梢确有殷红的血液浸出,放进嘴里又腥又涩很像蛇血的味道。

    他浅浅的吸了两口顿觉腹中燥热,热气直冲四肢百骸,感觉心跳的力度持续加大,血脉不停地喷张,身体仿佛都要爆裂开来。

    他忍不住就要放下,却被巫念狠狠地瞪着,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吸吮。

    哪知巫念自己却憋不住了,刚吸到嘴里就张口“哇哇”地呕吐起来。

    调息憋气皆不起作用。

    沈织柔轻轻地拍拍她后背,还用真气渡入替她缓缓按摩。

    巫念喘息几下,再次含着“龙血藤”可尚未吸吮又是一阵干呕。

    沈织柔附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几句,巫念的脸顿时绯红。

    她调头冲公输孟启喝道:

    “本将军现在身体不适,不宜吸此神物精华。”

    “你可用器具将藤中精血吸出存放在玉瓶里。待以后服用。”

    虽然公输孟启已很久未听得她用这般命令的口气吩咐自己,但看她吐得可怜,想吸吮这龙血精华偏偏身体又不能接受。

    当即略加思忖,已想到办法。

    他将剩余的“龙血藤”藤梢都拉过来握在一起,削开藤梢全部塞进一根粗大的竹管中插紧,竹管旁接上个皮囊,竹管上钻个小孔,小孔下放好玉瓶。

    按压皮囊产生吸力,吸出藤中龙血从小孔流入玉瓶。

    巫念见此方法甚是精妙,便笑逐颜开地抢过皮囊自己动手按压起来,还柔声道:

    “这龙血精华确属神物,你要多多吸收才是。”

    公输孟启真搞不懂她为何喜怒交接,见众人都在拼命吸吮,也只得使劲吸了起来。

    直吸得两边腮帮子酸疼,腹中热气腾腾,身上大汗淋漓。

    不到一刻钟,每人都吸了不下百口,巫念也抽取了一大瓶。

    “龙血藤”上的叶片已开始委顿,变得有些枯黄。

    公输孟启放下“龙血藤”,向众人说道: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咱们也别竭泽而渔,毁了这神物。”

    众人听他这般说法觉得颇有道理,皆放下藤条。

    全都放手之后,那二十多根“龙血藤”藤条竟自“簌簌”地全部缩了回去。

    公输孟启拾起削落的藤梢,正想剖开来瞧个仔细,忽见有机关鸟飞回,忙道:

    “上船!准备出发。”

第一三〇章 杀群狼

    飞回来的机关鸟上竟然有鲜血画出的公输家标识,令公输孟启激动异常:

    是大哥画的标识!

    他拧动发条机簧,将机关鸟放出。

    “鸟儿啊,你好好飞,带我去到那地方。”

    为了加快速度,公输孟启去掉了保护罩和一切不必要的防御装置,“大泽之舟”的重量顿时减轻大半,船身也收得更加狭长轻便,还立起一根桅杆挂上风帆。

    “大泽之舟”瞬间变成一艘装着六个桨轮的单桅纵帆船。

    除公输孟启和巫念外,其余十人在吸吮“龙血藤”后皆增加了一甲子的功力,脚下蹬踏如飞,再加上风帆助力,单桅纵帆船如离弦之箭在机关鸟引导下向东南方飞驰。

    赵耽醒来的时候也已天光大亮。

    发现不远之处还有一名属下卧倒在泥浆中,走过去探探鼻息,还在喘气,啪啪两巴掌将其打醒。

    四下张望,遍地泥沼。

    这大泽中雾气浓郁日头也不甚清晰,只能勉强把正面朝向光亮最盛的方向算是东边。

    左手四五百步外有座小山孤零零的突兀于大泽中,似乎尚未被泥浆完全覆盖。

    “走!去那边看看。”

    赵耽踹了那纪军士兵一脚,两人踉踉跄跄地向着小山走去。

    来到山脚,赵耽却停下脚步,他仔细观察半晌,感觉山上似乎有人居住的痕迹。特别是下边大半的山体刚刚被泥浆淹没后,树木草丛都被淤泥压得伏倒,隐隐凹现出一条蜿蜒的路径。

    难道真有人居住在这大泽之中。

    赵耽自从被射瞎左眼后,行事也变得小心起来。

    尤其是进入渤皋大泽后损兵折将,又遭遇各种异兽怪物,现在仅剩一名随从士兵,必须格外谨慎。

    他砍下根树枝做成拐杖与随从士兵一人一根,拄着拐杖寻到山下路口驻足向山上喊道:

    “山野粗人赵耽误入洪荒大泽不识路径,今流落至高人贵府门前。”

    “望仙家高人指点一二,或容我二人登山拜访。赵耽拜谢!”

    说完,两人恭恭敬敬地先鞠上三躬。

    山上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踟蹰片刻,赵耽让随从先行,两人亦步亦趋沿着小径向山上慢慢走去。

    突然“嗖”的一声,一道红光没入随从士兵的胸前,那士兵“咕咚”一下栽倒在地。

    吓得赵耽连滚带爬摔落山下,只见那士兵身体已是干瘪的空壳,浑身的气血仿佛在瞬间被抽得干干净净。

    赵耽哪敢再做停留,撒腿亡命逃窜。

    公输世祯现在就是想逃也无力迈开脚步。

    七八十匹野狼正慢慢地从四面包抄过来,狼嘴角挂着的唾液都似乎清晰可见。

    二殿下还在昏迷之中,公输世祯也不想叫醒他,如果能在昏迷中没有痛苦的离开此刻都是件幸福的事情。

    公输世祯用左手勉强掏出火折子晃了晃,却引来狼群嘲笑般地群嚎。

    “嗷呜嗷呜”

    “是狼群捕食的呼号。”

    “搜山犬”马大毛叫道。

    “至少有七八十匹狼,已经合围。”

    祁弘补充。

    领路的机关鸟已开始下降,公输孟启情急之下放出所有一百二十只机关鸟。

    “去!扰乱狼群!加速!冲!”

    冲!

    狼群也向猎物发起了进攻。

    最前边的一匹灰狼牙尖几乎已经触及公输世祯的手臂,一只机关鸟却直接送进了它的口里。

    灰狼还以为是咬到猎物,用力一咬,全是木屑齿轮,如同嚼碎了一个钢铁刺猬,扎得满嘴生疼。

    数月以来公输世祯第一次露出难得的笑容,他看到上百只机关鸟环绕在二人周围飞舞,干扰狼群的进攻。

    三弟,你终于到了。

    我累啦

    先睡会儿。

    当先杀到的是轻功最佳的三人,“梁上飞”石步,“夜枭”倪友亮和“洛水淼淼”沈织柔。

    石步的“灵爪飞索”于三十丈外便开始攻击,灵爪探出首先攻击群狼双目,眨眼间已有四五匹狼被抓瞎双眼,惨呼哀嚎。

    狼群嗅到血腥之气攻击更加凶狠犀利。

    不过公输孟启绝不再给它们机会。

    百步之外,武项和孙樵合力抛出巨大的碟形圆盘飞至公输世祯和二殿下头顶。

    沈织柔和倪友亮也已从空中飞落至二人身边,顺势接住飞盘往下一按,立马形成一个保护罩将二人罩住。

    至此,公输孟启便可以放心大胆地观看十位高手在吸吮龙血之后的牛刀初试。

    沈织柔和倪友亮居于核心中央,任凭群狼攻来。

    沈织柔的“千羽飘”随手挥出,看似飘浮柔缓,落在那野狼头之上即便是有着“铜头铁尾豆腐腰”的狼头也经受不起,不是瞬间碎裂,也是折断颈骨。

    倪友亮原来的独门兵器乃是一对两尺长的“鹰爪杖”,与判官笔相似,只是前端有如锋利的鹰爪。

    经公输孟启改造后,“鹰爪杖”长可攻七尺之远,短可守六寸之险,鹰爪开合随心所欲。

    转眼间七八匹狼已被他的“鹰爪杖”或是洞穿头骨,或是开膛破肚。

    哀嚎丧命。

    第二拨生力军更加威猛。

    武项的一对链子流星锤总重一百二十斤,经公输孟启改造后可单击也可双舞,以武项的力气远攻三四丈也不是问题。

    而今吸吮龙血之后七八丈都是他的重击范围。

    只听他大吼道:

    “老婆。俺老武来矣!”

    “砰砰”两声,两匹野狼顿时被击飞七八丈外,全身的骨头、皮肉,都碎成粉末。

    祁弘,马大毛均使的是双股钢叉,二人猎狼的经验在十人中最为丰富。

    两柄钢叉宛如两条蛟龙杀入狼群,皆从野狼腰间、腹下刺入,一搅一拖双股钢叉的倒刺便带出整个热腾腾的内脏。

    孙樵的“铁扁担”厚重有力,每一下下去就是一声闷响,随之而起的是野狼的哀嚎。

    曲通的工兵铲戳岩石也如剁豆腐一般,此刻用来扫荡狼群端的是戳中死,碰上亡,想逃都逃不掉。

    李木匠的斧子原本不过两尺长,经公输孟启之手后可挥舞到七尺开外,所到之处金石为开,几乎快有“问天鬼斧”的威力,以此斧劈狼连狼血都不会沾上一丁点儿。

    最温柔优雅的倒是“庖丁刀”亢褚良,他不急不慢的走在后边,但凡有漏网之鱼便顺手划出一刀,绝无活口。

    或者有受伤尚未断气的他也会赶上去补一刀,让那野狼少受痛苦,早登极乐。

    眨眼间,七八十匹凶狠的野狼已没一匹喘气的了。

    有几匹反应快的野狼见势不对就想逃窜,在这帮穷凶极恶的人围攻下不可能有任何的机会。

    在他们眼中狼群比羊群还孱弱,尚不够他们做热身。

    尤其是“双手鼎”武项力道太过威猛,被他的链子流星锤砸中的野狼全都化作肉泥飞溅,可击杀的数量反倒比较少。

    令他很是不爽,直嚷嚷:

    “不过瘾,不过瘾!俺还没施展开呢。”

    流星锤只得砸向地上的野狼尸体泄愤。

    “别砸了。这野狼的肉质不错很适合烤着吃……”

    亢褚良这话比沈织柔的劝阻还管用,武项硬生生把砸出去的双锤拽了回来,只是泥泞的地面险些让他滑倒。

第一三一章 兄弟重逢

    公输孟启和巫念赶到保护罩边上,有转化魔法在暗中施展,掀开保护罩往地上压平就化作个柔软的大垫子。

    “二殿下!”

    “大哥!”

    公输孟启急切呼唤。

    巫念手搭脉门检查之后发现二人均无内伤,只是饥饿,劳累加上紧张,整个人虚脱了。

    沈织柔用水为二人简单清洗面部泥浆后,二人已悠悠转醒,只是相当的虚弱。

    公输世祯还因右手被野狼啃噬,失血较多。

    而且他的右手伤得很厉害,手掌已完全被咬掉,恐怕要截去残肢才能保住手臂。

    公输孟启咬咬牙,叫来亢褚良。

    亢褚良细看后运指如飞封住公输世祯右臂尺泽、曲尺、少海、内关、外关、列缺,六处穴位,然后出刀如风将他手腕前的残肢烂肉全部剔除,随后沈织柔用“玉净瓶”过滤的净水迅速把伤口清洗干净,再敷上金疮药包扎起来。

    剧烈的疼痛让公输世祯完全清醒过来,紧紧握着公输孟启温暖的双手让他意识到这绝不是在梦境。

    于是强忍剧痛,还挤出一丝笑容来,也挤出了满头大汗。

    沈织柔递过盛有“龙血藤”精血的玉瓶。说道:

    “元帅,他二人体虚不能多饮,可尝试三两滴试试。”

    “额,对呀。我咋没想到有如此神物。”

    公输孟启忙打开玉瓶将“龙血藤”的精血滴了几滴到二人口中。

    龙血精华果然有效,公输世祯顿觉浑身血脉喷张,疼痛立马减轻。

    不由得赞道:

    “三弟,你这是何药物,有如此奇效,我的伤处都不觉得疼痛!”

    “就是。公输贤弟的药水果真神奇,几滴下去四肢百骸尽皆温暖,感觉如饮仙露一般。”

    二殿下田恒也夸赞道。

    公输孟启见二人恢复得气色不错,心里也踏实了。拱手施礼道:

    “二殿下,请恕臣等救援来迟。让殿下受苦啦。”

    二殿下双手扶住公输孟启的肩头,深情道:

    “贤弟啊!我与你大哥数月来罹患艰险苦难,早结成生死兄弟。”

    “今日更蒙贤弟相救,哪里还说那些客套俗礼。”

    “日后你我皆以兄弟相称才更为亲切。我比你兄弟二人稍长,就叫哥哥便是。”

    “就是。三弟,我们兄弟不必这么客套。”

    公输世祯跟着道。

    公输孟启也不再争辩,当即吩咐道:

    “曲通,孙樵带二殿下和我大哥去‘大泽之舟’旁的木屋沐浴更衣。”

    “亢褚良你也去做些饮食吧,这半上午都过去了还未用餐呢。”

    早再众人搏杀群狼之时,公输孟启便知道二人浑身裹满泥浆,已在“大泽之舟”旁边用转换魔法建起两间木屋,放上木桶烧起热水。

    又安排祁弘,马大毛,倪友亮放哨警戒。

    猛然间发现少了几人,巫念,石步,李木匠,武项四人皆已不在。

    原来巫念见亢褚良要替公输世祯截肢疗伤,心中又泛起呕吐感觉,忙把盛有“龙血藤”精血的玉瓶交给沈织柔后跑得远远的。

    石步见她急急跑开以为是另有发现便叫上李木匠跟了前去。

    谁知这一去还真发现远处似有人影晃动,三人就追了过去。

    沈织柔一直关注着巫念,见她跑远很不放心就让武项也追赶过去。

    巫念发现的人正是赵耽。

    那赵耽离开小山先是亡命逃窜,又被群狼嚎叫吓了一跳,调头就跑。

    慌乱中竟又向小山方向逃去。

    见到小山赵耽暗暗叫苦,他已瞧见身后追赶的人,个个生龙活虎身手敏捷,看装束绝不是纪军士兵。

    不是纪军那很有可能就是寻找田恒的岱军,赵耽焉能不怕。到了山下不敢上山只得沿着山脚继续向山后逃。

    巫念领人追到山下却停下脚步,望着孤零零的山头似若有所思。

    她慢步来到山下路口就瞧见倒毙在半道的纪军士兵干瘪的尸体。

    于是不再迟疑,自怀中掏出一支短笛,吹出三声短促的笛声。

    而后她对石步等三人说道:

    “这上边是巫家族人在此修炼,不喜旁人打扰。”

    “茫茫大泽既有缘遇到,我且去打个招呼就回。”

    说完,坚决制止了三人的跟随,独自向山上走去。

    石步见状对武项和李木匠道,你二人在此等候,我去禀报元帅。

    而后一溜烟没了踪影。

    公输孟启对巫念的擅自行动很是恼火,这大泽之中随时随地都可能遇到危险,很多情况都不是单凭武力能够解决的。

    沈织柔看公输孟启对巫念的离开甚是恼怒,忍不住问道:

    “元帅,你与上将军是否一直都在一起?”

    “是啊。自岱京北上以来我们一直在一起,形影不离。”

    “那……”

    沈织柔迟疑良久,把他拉到一旁,问:

    “元帅就没瞧出上将军身体有何异状?”

    公输孟启想了想,实在想不出。

    “她功夫很好,未见什么异状啊。”

    “那,元帅可与她……”

    沈织柔这话确实问不出口,只得转化为复杂而微妙的眼神。

    很快,公输孟启从她那女人特有的眼神中已暗暗猜到些东西。

    不禁脸上一热,想起夫人田点点的来信告知他已有身孕的消息。

    不会是巫念也……

    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晚在机关逾辉腹中的旖旎……

    以及昨晚她在颠簸的“大泽之舟”上晕船的样子,还有吸吮“龙血藤”时的呕吐,干呕……

    他不禁凑到沈织柔耳边,紧张地问道:

    “沈姐姐,你是说巫念可能是有身孕了吗?”

    沈织柔瞧他那忐忑的神情不禁又是好笑又觉气苦。

    她当然知道公输孟启乃是驸马爷,有个公主夫人可偏偏又和巫念有了这档子事。平心而论作为女人,她是绝不赞同此种事情的,可这种情感纠葛只有当事人自己才能明白,旁人再怎么着急也是难以左右的。

    不过现在话都到嘴边也还是要责备几句,管他是什么元帅,国师的。

    “呵!元帅大人干的好事难道自己不知道吗。”

    “难道咱们女人就是任由你们男人摆弄,不单是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还要征战沙场。”

    “你说,你可对得起巫念妹子?”

    公输孟启如鲠在喉,无法回答。

    沈织柔不依不饶,继续道:

    “据我所知巫念妹子甚至连任何名分都没有,你说,你这做法也是太过分了吧。”

    公输孟启被她说得都想挥手抽自己两巴掌。

    石步已远远地挥手呼喊:

    “元帅!上将军已独自上山去了。”

    他这没头没脑一句话令公输孟启大惊失色。忙问:

    “什么山?上的什么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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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输神器介绍:
天下为公,全心输出
公输姓氏由此而来。
公输机关曾创造出无数神奇、神器,却遭后世统治者黑化,《盘书》经典也被污蔑和诅咒。
在机关研发,科学实验中负伤乃至献出生命原本是引领科技进步伟大的壮举,而不是被诅咒的缺一门。
公输孟启要用自己的亲身经历来驳斥诅咒的荒谬。
公输神器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公输神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公输神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