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中）
这一瞬间，卡德加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爆炸了。
自己那个时而严厉，时而好奇的古怪老师，是把兽人带进艾泽拉斯的元凶？
卡德加无意识地摇着头，充满渴求的目光凝视着背对自己的麦迪文，他多么希望下一秒，守护者能够用义正言辞的行动驳回对方的污蔑。
可惜，他失望了。
麦迪文低着头，就这样看着地板沉默着，因为视角的问题，卡德加根本无法看见他的表情。
“你根本回答不出来，对吗？”艾格文恨铁不成钢地怒喝道，“你以为这是儿戏吗？跟你平日里举办的宴会一样，好玩是吗？”
“你是艾泽拉斯的守护者，不是没长大的孩子！”
“你知道吗？就是现在，兽人还在不断涌入这个世界，暴风王国边境的居民，正在惨遭他们的屠杀和劫掠！”
“是，那帮菜鸟法师没办法判断出事情真相，可我是你老妈！我能感应出打开那扇门的罪魁祸首！”
艾格文似乎是累了，深吸一口气后，将声音放低了很多，可正因为这样，笼罩在她身边的气场反而更加让人揪心：“告诉我，孩子，你到底在想什么？”
亲眼见证传闻中的前任守护者如此接地气地教训孩子，卡德加根本没办法收回自己的下巴。正当他还在猜想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的麦迪文会做出什么举动的时候，后者的反应，让他揪住了心脏。
“哈哈哈……”守护者紧紧抓着埃提耶什之杖，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止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
“你觉得我说这些很好笑吗？”艾格文的脸色阴沉得几乎快要滴出水来。
“不。”麦迪文的目光变得阴冷而危险，“我是在笑你啊，我糊涂的母亲。”
“你敢！”艾格文怒吼着抬起了手，下一秒，数十道紫色的飞弹如暴风雨一般倾泻而来。
然而，麦迪文只是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一层透明的屏障将所有的魔法飞弹挡在了外面。等到那一连串的撞击声消失，麦迪文继续笑着说道：“我当然敢。”
“我也有足够的能力这样做，毕竟，这都是你给我的本钱。”
“是你，给了我这份我根本就不想要的力量！”
卡德加往后缩了缩，他实在是无法想象，自己老师脸上的表情此刻有多么狰狞。
“那跟你把兽人带到艾泽拉斯有什么关系？”艾格文攥紧了拳头，“你把所有人类都置于危险之中，你有什么目的？你的身份，你的职责，这些我教过你的东西，你统统都忘了吗？！”
“忘？我当然忘不了。”麦迪文勾起嘴角，尖锐的嘲讽不断穿刺着卡德加胸膛，“你的私心，你的虚荣，你利用了一切，甚至包括你的亲生儿子！”
“多完美的计划啊，虽然你已经不是守护者，可你还有我。你知道，你亲自挑选的、寄养长大的儿子一定会继承这个位置。但，他的一生都会被你掌控，就像一颗攥在手里的棋子。”
望着麦迪文狰狞的面庞，艾格文沉默了好久，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去辩解什么：“但这事的危险性，你想过吗，孩子？”
“危险？”麦迪文嗤笑一声，“谁的危险？显然不是我的，有守护者的力量在身，我能有什么危险？议会其他成员的危险？他们对勾心斗角的兴趣比对付恶魔大多了。人类诸国的危险？整天吃喝玩乐，对恶魔的威胁一无所知，还得守护者悄悄保护他们。”
“你看，我的计划没有将任何真正重要的人置于危险。”
“兽人胜利后会怎样？”艾格文咬了咬牙，愤怒的双眼不断颤动，“他们崇拜邪神和暗影，你竟会想将艾泽拉斯交给他们？”
“你看，这就是我们之间最大的不同。”麦迪文依旧在笑，“等他们胜利了，我会成为他们的王，而活下来的人类，也能团结一致，在我的统治下，共同对抗燃烧军团。”
统治？
艾格文低下头，再度沉默了下来，很久之后，她缓缓抬头，那双恢复平静的眼眸闪烁着危险的光：“你不是我儿子。”
听到这句绝情的话，麦迪文却根本不以为然，甚至……
“正巧被你说中了，我从来就不是你的儿子，你也从来没有把我当成过你的儿子。”
“我，只是你的工具！”
守护者张狂且肆意地大笑着，低沉，却又宛若雷鸣。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卡德加莫名感觉到心口一阵堵塞。
“麦德……”望着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孔，艾格文的声音颤抖了起来，她伸出手，似乎想要抚平对方脸上极端的狰狞。
叮！
随着夜空下回荡起一阵清脆的声响，天空突然绽放起蓝色的光芒，下一刻，粗大的冰柱和不规则的硕大冰雹凭空出现，挟裹骇人的声势迅速朝着麦迪文的位置砸下。
连成一片的巨响打破了夜色的宁静，等到灰尘和雾气散开，一坨坨不规则的冰块将这半边的天台彻底淹没。
卡德加颤巍巍睁开眼，果不其然，他的视线已然被厚厚的冰块所掩盖。不过，周遭的寒冰没有冻结他的身体，甚至都无法被他触摸感知。
果然，是幻象吗？
正当卡德加疑惑的时候，透过冰霜，一个巨大而模糊的蓝色身影出现在了黑夜之下。
“阿坎纳苟斯，你在干什么？！”尽管是好友，可如此突然地对自己孩子发起攻击，艾格文还是没有丝毫的客气。
出现在她背后的，是一头体型巨大的蓝龙。
“我们说好的，你无法劝说成功的话，蓝龙军团必须要介入。”巨龙拍动双翼，缓缓落在了天台边缘，浑厚响亮的嗓门即使透过冰块也让卡德加心悸不已。
“我很抱歉，看刚才的样子，你显然是失败了。”
艾格文紧咬着嘴唇，默不作声。
“放心，我不会将他置于死地。”阿坎纳苟斯抬起那自信而美丽的头颅，深蓝色的鳞片间闪烁着令人心醉的绚烂灵光，“玛里苟斯大人需要亲自审问他的意图。”
“我不是在担心这个。”看着前方那不断散发着寒气的冰块群，艾格文抬起双手，十指不断交错，“要知道，你激怒了一个守护者。”
紫色的强光撕裂了夜幕，伴随着足以刺破耳膜的锐利风嚎，一颗充斥着惊人奥术能量的陨石从天而降。速度之快，让阿坎纳苟斯根本无力躲闪！
巨龙的身躯，以及边缘处的小半个天台被四溢的奥术能量彻底淹没。还不等那震耳欲聋的轰鸣之声消失，清脆而连续的破裂声在夜空下远远传开。
正在寒冰中摸索着前进的卡德加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冰块上迅速蔓延的巨大裂隙，他显然猜到了什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耳朵蹲了下去。
砰！！
狂野的奥术能量自麦迪文的位置爆发开来，随着耀眼的紫色强光逐渐消散，天台的地面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冰晶碎块。甚至，连那用魔法加固过的天台都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不愧是我的母亲，说得真对。”在魔力的托举下，麦迪文的衣摆不断翻飞，“这个世界，没有人有资格审问我！”
天空在怒吼，随着麦迪文高举法杖，庞大到让卡德加心生绝望的魔力应召而来。就好像，下一刻，天就会塌下来。
啪！
一个清脆的响指不断回荡在学徒的耳畔，随即，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声音，消失了，魔力，停滞了，就连空气，都失去了动力。
入眼处的一切，都定格在了麦迪文抬起法杖的这一瞬间。
在卡德加因为惊骇而睁大的眼眸中，唯一有所动作的，只有缓缓朝麦迪文走近的前任守护者。
这个法术，我似乎在哪本古老的秘典中见到过……
卡德加死死盯着那个历经沧桑的老女人，一个令他浑身剧颤的词组缓缓浮现在脑海之中。
传奇法术，时间停止！
032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下）
“我总算明白了。”来到麦迪文的身前，艾格文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轻声呢喃，“你所犯下的错误，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我会尽到作为一个母亲的责任。”伸出手，艾格文的手指小心翼翼滑过对方脸颊的棱角，“不管是什么惩罚，我都会跟你一起承受。”
“孩子，只要你能……”
“呵！”一声极具嘲讽的轻笑打断了艾格文的呢喃，在后者惊讶的目光中，原本因为传奇法术而无法动作的守护者突然低下了头。
看着在那深邃眼眸中迅速涌现起来的绿色光芒，艾格文如遭雷击，瞳孔以令人惊奇的速度变成了针尖。
“我说过了，我不是你的儿子，至少，不全是。”如山岳般厚重的声音嘶哑低沉，如同某种远古凶兽的低吼，极致的威慑力让后方的卡德加差点两腿一软跪倒在地。
“萨格拉斯？！！”
下意识后退了好几步，艾格文好像不相信自己的判断，疯了似的用力摇头：“不，这不可能，我明明把你杀了！”
“哈，女巫，你未免也太自大了。”麦迪文扭了扭脖子，那双萦绕着翠绿光芒的眼眸仿佛燃烧了起来，如同充斥着混乱和毁灭气息的火焰，不断摇曳。
“你只是击败了一个临时的躯体，还自以为是地将其藏在了大洋深处，但，我早已经借你之手达成了目的！”
“这不可能！”
以艾格文的智慧，自然是第一时间就读懂了对方话里的意思。意识到萨格拉斯那邪恶的灵魂是这一切的元凶，无尽的愤怒瞬间涌上了她的胸口。
“滚回你的深渊，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翻涌的魔力化作惊涛骇浪，在艾格文抬起食指的瞬间，一道闪耀的虹彩能量轰向了麦迪文的胸口。
那个极具压迫力的纤瘦身影立刻抬起双手挡在身前，随着一道震耳欲聋的碰撞声爆发开来，麦迪文踉踉跄跄地退出好几步。不过，他撑起的魔法护盾勉勉强强挡下了这记强大而美丽的魔法。
“我不得不承认。”并没有落入下风的自觉，麦迪文，不，应该是萨格拉斯，在发出狂妄大笑的同时，用居高临下的姿态缓缓开口，“在凡人的世界中，你很强大。”
“但，我，是芸芸众生的造物主，亦是万千世界的终结者！”
“纵使只是这一小部分力量，我依旧是你不可逾越的高山绝壁！”
“来吧，凡人，见证毁灭之神的力量！”
翠绿的火焰从萨格拉斯的脚下突然爆发，如同一条条饥渴难耐的巨蟒，贴着天台的地面，以极快的速度蜿蜒向前。在艾格文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几乎覆盖了大半个卡拉赞之塔。
看着脚下被邪能之火缠绕的高塔，艾格文仿佛明白了什么，那看似浑浊的双眼突然涌现起明亮的紫色光辉。随即，透过一层层天花板，她看到了在卡拉赞下层载歌载舞的人类权贵。
那是，麦迪文成百上千的宴会宾客，难道……
巨大的惊叹号才刚刚出现在脑子里，在艾格文的感知下，那翠绿的火蛇撕裂墙面，肆无忌惮地冲向了慌乱逃窜的人类。
邪能是混乱的力量，它不仅能够给万事万物都带去毁灭，同样也对一切宏观和围观上的事物都不排斥。它能通过掠夺一切，来壮大它自身的能量。
眼看着一个又一个人类被邪能吞没，转瞬间化作焦黑的干尸，甚至是枯骨，艾格文几乎将牙根咬碎。然而，这还不是最让她惊骇的。
只见那冲进人群肆意掠夺生命和灵魂的翠绿火焰在壮大一定程度的时候，突然集体掉头，朝着卡拉赞中央位置一同涌去。
那是，卡拉赞之塔的魔法枢纽！
意识到危机，艾格文当即想要出手阻拦，然而……
“你走神了，女巫。”
沙哑的声音好似重锤击中耳膜，让艾格文不由得心神俱颤。下一刻，原本压制住萨格拉斯的虹光喷射突然以接触对方的位置为起点，翠绿的混乱之火如病毒一般覆盖了过来，暴力且无情地绞碎了她的法术。
爆发的邪能之火狠狠撞在艾格文的身上，后者的身体顿时高高飞起，眼看就要落下天台。
哗啦！
飓风呼啸，之前被奥术彗星击落天台的阿坎纳苟斯再度攀升至天空，恰到好处地接住了艾格文。
撑着蓝龙的爪子，前任守护者艰难睁开了眼睛。
天台几乎被熊熊燃烧的邪能火焰完全淹没，在那片翠绿火海的中心，一个燃烧的人形怪物狠狠冲击着一人一龙的心神。
麦迪文此刻已经彻底失去了孱弱法师的标签，他的长袍多处焚毁，身躯变得比兽人还要高大，露裸在外的肌肉布满了漆黑的绒毛，一根根不规则的尖刺遍布后背、手臂和手肘，巨大狰狞的犄角从额头探出，直指天穹，还有那反曲的蹄状双脚，无不在证实那个让人难以相信的真相。
提瑞斯法守护者，已经堕落成了恶魔！
“别着急，你们今天，都逃不掉。”
轰！
那个恶魔突然抬脚向前，整个卡拉赞之塔都因为他这一脚颤栗了起来。不，这不是真正的原因，真相是……
“不，魔网！”
阿坎纳苟斯凄厉的怒吼如同一道雷霆般撕裂了夜空，随即立刻将艾格文放下，双翼一展，伴着长啸拔地而起。
与此同时，肆意汲取着卡拉赞魔法枢纽能量的萨格拉斯发出了快意的狂笑，萦绕在他身上的火焰，也以可怕的速度膨胀、攀升。
“恶魔，你休想！”
“阿坎纳苟斯，回来！”瘫坐在地，艾格文无力地呼喊着冲向前去的蓝龙。
咧开嘴，萨格拉斯的笑容如同环绕在他身边的邪能之火一般危险至极。
轰！
仿佛大地裂开的声音响彻云霄，邪恶的翠绿光芒将整个卡拉赞之塔彻底淹没，随着萨格拉斯伸出那狰狞锐利的手指，无尽的邪火怒吼着冲上了云霄。
没有反抗，没有喊叫，那不可一世的蓝色巨龙，就这样化作了飞灰……
这种力量……
艾格文瞪大的双眼不断颤动，自责、恐惧，如潮水一般将她淹没。
放眼整个艾泽拉斯，谁还有能力阻止他？
突然之间，颤栗着匍匐在地的卡德加仿佛感觉到什么一样抬起了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个被他认为是幻象的前任守护者，用那双恢复平静的目光望向了他。
那充满智慧和魅力的眼眸之中，满是期待。
“现在，该你了！”萨格拉斯大笑着，控制着周遭无边无际的炙热火焰，抬手向前摊开。
尽管明知无法抵抗，可艾格文还是强撑着身体，用尽气力在那邪恶魔力吞噬自己前，构建起了一个紫色的圆形护罩。
然而，对比那好似能吞天蔽日的绿火，它显得如此脆弱不堪。
“迎接你的命运吧，这个世界终将被燃烧军团彻底征服！”
话音刚落，萨格拉斯摊开的手掌奋力握紧。只听一道怒吼，浩瀚的火焰疯了似的撞向艾格文。
然而，还不等前者脸上的笑容扩大到极限，呼嚎的风，停下了仓促的步伐。
“不，我不能……”姿态恐怖的守护者突然愣在原地，随着眼中的绿色光芒悄无声息地消失，他立刻慌乱地挥起双手，不断拍打着自己身上的翠绿火焰。
“懦弱的凡人，你违抗不了我的命令！”声音突然再次变得浑厚沙哑，与刚才那慌乱颤栗的模样截然相反。
“不，她是我的母亲！”将抬起的手一巴掌按下，麦迪文怒吼着向后退去。
与此同时，脚下那无数道狰狞的翠绿纹路亮度大减，原本在空中呼嚎的邪火也随之四散。
“麦德……”隔着防御魔法，艾格文深情凝望着凭一己之力与那个恶魔争斗的孩子，捕捉到对方脸上转瞬即逝的自责和坚决，一滴浑浊的眼泪从她浮现皱纹的眼角滑落。
他是她亲生的骨肉，她对他的了解，远远超出了想象。只需要一个眼神，她便读懂了一切。
魔力在脚下以目不暇接的速度编织成一个复杂的紫色法阵，随着空间振动，闪耀的光辉将艾格文完全淹没。
感受到那个女巫的气息消失，萨格拉斯仰天长啸，那不可阻挡的气势，以及卡拉赞内部新生的无数亡魂哀嚎，让天空中的白女士都逃得无影无踪。
033章 这是我预定的人头
光芒散去，水晶球再度恢复了那平淡无奇的样子。兰洛斯静静等待着，看到几位**师终于收起了那不敢置信的惊讶，他这才朝一旁的乔拉齐点了点头。
“如果刚才那个还不足以定罪的话，那么，这个一定能证明。”
兰洛斯的话唤起了三位的注意，等到他们的目光同时汇聚到乔拉齐的手中，一道凄厉的惊呼突然爆发。
“不！”光芒一闪，克拉苏斯瞬间出现在了乔拉齐的身边，颤巍巍伸出双手，他小心翼翼地接过了对方手中的物件。
那似乎是一块巴掌大小的菱形石片？焦黑的痕迹几乎将其完全覆盖，勉强还能透过几处缝隙，捕捉到其中熟悉的蔚蓝色彩。
“阿坎纳苟斯，怎么会？”
“很抱歉。”看似安慰，可兰洛斯却一脸的淡漠。
克拉苏斯紧紧抓住了那被烧灼得不成样子的龙鳞，却没有任何力气去纠正对方的态度。
“这，怎么可能？”安东尼达斯的眼眸不断颤动，剧烈的情绪波动使得他身边的空气流动都变得焦躁了起来。
唯一还算冷静的，就只有凯尔萨斯了。身为高等精灵王子，他一向不怎么关注人类的事务，不过，此事的影响，足以引起他的重视：“至少，我们有了解决问题的眉目。”
“说的没错。”瞥了一眼用意有所指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精灵王子，兰洛斯顿了顿才继续开口，“麦迪文的堕落，是能够改变整个艾泽拉斯的大事，事实上，他已经成功一半了。”
“可即便如此，守护者的实力不容小觑，我们不能盲目行动。”
“听起来，你已经有了计划？”凯尔萨斯笑了，不过，相比以往的温和，显得无比冷冽。
也是，身为一名精灵，兰洛斯在有利于高等精灵的事务上碌碌无为，却在人类相关事宜上鞠躬尽瘁，换做任何一个同类，恐怕都会颇有微词。
更何况是一心一意为国为民的精灵王子？
不过，兰洛斯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如果不能按照计划将麦迪文这个麻烦解决掉，什么好感度和声望，没有任何意义。
“可以这么说。”
“说来听听。”
见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兰洛斯沉稳缓慢的嗓音这才响了起来：“知道为什么我只通知了在座几位吗？”
话音刚落，安东尼达斯的脸色就黑了下来：“年轻人，说话可要当心点。”
“很抱歉，我并不是在质疑什么。”兰洛斯很及时地表达了歉意，“麦迪文的奥术造诣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即使是我，也不能保证不会被他的法术窥探心灵。”
乍一看，兰洛斯的话十分自大，不过静下心来一想，却不无道理。
艾德鲁因在手，兰洛斯在心灵防护上的强大和坚韧，不比在座任何一位**师弱。即使不小心被掌控心灵，艾露尼斯也能在第一时间实施救助。
“为了防止这件事不小心透露给麦迪文，我必须严防死守。”
“他说的对。”毕竟是历经无数年岁月变迁的龙族，克拉苏斯并没有一直沉浸在同胞陨落的悲伤之中，“即使是玛里苟斯，也无法如此轻松地杀死阿坎纳苟斯。那个恶魔的强大，恐怕超出了我们所有人的预期。”
一万年前的恐惧在脑海中转瞬即逝，克拉苏斯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无比惨白。
“还没有那么严重。”顿了顿，兰洛斯叹了口气，“不过，也快了。”
“所以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联合所有能够对抗麦迪文的力量，一击毙命，不留任何机会。”
“肯瑞托、巨龙甚至是……”用轻蔑的目光看了一眼乔拉齐，凯尔萨斯的声音隐隐带上了讽刺，“小偷？”
“年轻的王子殿下。”乔拉齐的目光微微一凌，“相信我，即使是您的父亲，也不会如此轻率地贬低拉文霍德。”
“我有说错吗？”凯尔萨斯出身高贵，自幼的优良教导和身为王族的骄傲让他根本不屑与这种臭名昭著的黑色组织为伍。
说他坚定操守没错，说他年轻气盛，也没差。
兰洛斯明白，艾泽拉斯真正的敌人，不是联盟亦非部落。如果不能成功击退燃烧军团，眼前的一切都只是镜中花水中月。
但是，并非所有人都能像他这样去正视这个问题。毕竟，这个位面，恐怕有且只有他一人具备这种名为穿越者的优势。
“拉文霍德证明了他们的实力。”赶在两人间的火药味攀升到顶点前，兰洛斯开口了，“虽然有我帮忙拖延麦迪文的时间，但这些东西，是乔拉齐公爵付出不小的代价才拿到的。”
“我这样说或许会令你不高兴，但，王子殿下，拉文霍德将如此重要的证据无偿献出……至少在对付麦迪文的道路上，他们值得信赖。”
“无偿？”这个声音沧桑而沙哑，但是，却隐含着令人无法忽视的睿智和沉稳。
安东尼达斯用那双萦绕着肉眼可见的奥术光辉的视线注视着兰洛斯：“我猜，你身边的公爵大人可不会这么想。”
“交易，永远没有合作来得牢靠。”没有丝毫心虚地迎上对方的目光，兰洛斯缓慢而低沉的话语充满了与他外貌和年纪十分不符的稳健，“而合作，需要信任。”
话音刚落，兰洛斯默不作声地向旁边退开一步，那位快要被忽视的刺客大师随之再度出现在众人的视野：“虽然我一向难以对他人表示认同，但，他说的没错。”
“代表拉文霍德，我是来跟肯瑞托合作的。”
乔拉齐的嘴角浮现起了抑制不住的兴奋，隐约之间，他那锐利的目光快速瞥了一下身旁的精灵法师。
后者仿佛有所感应一般微微转头，却只看到了公爵朝**师躬身致敬的画面。不过，他依然能透过对方那颤动的睫毛察觉这位按捺不住的传奇刺客的危险想法。
还记得兰洛斯找上拉文霍德的时候，乔拉齐在烦恼什么吗？
发展。
在希尔斯布莱德丘陵，拉文霍德的发展受到了巨大的局限性，想要进一步扩张，就必须冒险将黑手伸进法师之都达拉然。然而，法师和刺客的关系，说是宿敌丝毫不为过。
虽然兰洛斯曾表示能够用欺骗的方式帮拉文霍德渗透进达拉然下水道，但是，后续的风险依旧巨大。拉文霍德是一个赏金杀手组织，而不是热衷冒险的佣兵团，说得市侩一点，悄悄咪咪地发大财才是他们的行事风格。
在卡拉赞一行之后，乔拉齐看到了新的方向。不仅是让拉文霍德光明正大入驻达拉然的机会，甚至，是将其名声推动到整个东部大陆顶端的机会。
刺杀守护者，麦迪文！
乔拉齐是一名刺客头子，但同时，他也是一位传奇职业者，一名传奇杀手！
追求极限和刺激的本能迫使他不断将这个想法深深刻在脑海中，一遍，一遍，又一遍……
034章 我凯尔萨斯就算是……
卡德加一屁股坐倒在地，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尖锐的呼吸声在走廊上不断回响，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不只是他的衣服，身下的地板也已经被彻底浸湿。
“你在干什么？”
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学徒一大跳，不，他是真正跳了起来。
眼看这个瘦弱的人类尖叫着扔出数枚奥术飞弹，迦罗娜皱了皱眉，用快到看不清的滑步消失在了卡德加的面前。在失去目标的飞弹撞上墙壁的同时，学徒痛苦的惨叫随之爆发。
只见不知什么时候，迦罗娜出现在了卡德加的背后，两手紧紧锢住对方的手臂，同时用一只脚的膝盖用力顶住了对方的后腰。
“快，松手！”疼痛让卡德加恢复了理智，感受到关节发出即将脱臼的哀嚎，连忙发出求饶。
幸运的是，迦罗娜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冷血的杀人工具。
后背一空，卡德加跌跌撞撞地向前迈出几步，扶住墙角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虽然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有所警惕，但你刚刚的表现不是戒备。”顿了顿，迦罗娜挑了一个更合适的形容词，“是恐惧。”
“跟你有什么关系？”卡德加连做好几个深呼吸才缓过神来。
“我知道你很讨厌我，但是，麦迪文大人收留了我，我希望能帮上他和他学徒的忙。”
麦迪文！
脑子仿佛被无数根银针刺穿，卡德加充血的双眼突然之间瞪大到极限。
“卡德加？”见对方神色慌张地站起身冲了出去，迦罗娜眉头一紧，连忙紧跟了上去。
砰！
半掩的大门被用力推开，餐桌上的烛火随之摇曳起来，慢悠悠转过头去，麦迪文放下手中的刀叉，用平和而疑惑的语气问道：“卡德加？出什么事了吗？”
剧烈的运动使得卡德加的气管仿佛燃烧了起来，他没能第一时间将心中的疑惑倾泻出来。可正是因为这短暂的停顿，导师脸上真挚的关切深深印在了学徒的脑海之中。
“抱歉，老师，我只是好像看到一只老鼠跑了进来。”
“哈哈。”麦迪文笑了，转过头，用揶揄的目光盯向一旁静立不动的老管家，“罗曼斯，看来有人在质疑你的能力。”
“那一定是他看错了。”依旧是那苍老的声线，不过却明显能从中听出笑意，以及自信。
“听到了吗，卡德加？”麦迪文的笑容变得和蔼了起来，“你一定是累坏了，卡拉赞可不适合老鼠生活。”
“去吧，去休息一下”
“抱歉，我这就退下。”
“等等。”就在卡德加转身的时候，麦迪文叫住了他。
看着这个浑身狼狈、脸色苍白的学徒，麦迪文摇了摇头：“年轻的信赖，奥术的学习和使用，是优雅而享受的过程。”
伸出手，麦迪文轻轻抚平了卡德加褶皱的衣领：“施法者的强大，来自他的谨慎，和处变不惊。”
注视着对方的双眼，卡德加疲惫的眼眸闪烁起了晦暗不明的光。
“莫罗斯，给我的学徒盛一碗热汤，他需要休息。”
老管家点了点头，行云流水的完成了一系列动作，缓步来到了门前。
卡德加接过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热汤，正欲感谢，整个人却如遭雷击，就这样愣在了原地。
莫罗斯似乎察觉到什么，默不作声地将双手置于背后，退到了一旁。
“谢，谢谢。”片刻后，卡德加略显慌乱的致以谢意，踉踉跄跄退出了餐厅。
砰！
半掩的大门在魔力推动下自动闭合，站在漆黑的长廊当中，卡德加许久没有动作。他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回放着刚才让他大惊失色的画面。
虽然很快收回，但是，他确定他没有看错。罗曼斯的手指，在烛火的照耀下，闪烁着苍白腐朽的光泽。
那是，骨头……
“害怕是弱者的表现。”门后的阴影中，那个扎着双马尾的半兽人摇了摇头，“我的族人用充满鲜血的教训让我铭记住了一个道理，弱者，不配活着。”
“就算是面对死亡，也一定不要露出这样的情绪，卡德加。”
缓缓抬头，年轻的学徒直勾勾盯着那个黑影：“你根本就不明白，我所面对的，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如同落入油田的薪火，卡德加愤怒的低吼在长廊中燃起了令人避之不及的火焰。迦罗娜没有继续开口，她俩只是萍水相逢，她知道她没有必要以破坏两人现存的薄弱关系为代价，去开导对方。
她之所以说那么多，只是因为卡德加是麦迪文的学徒，仅此而已。
气氛一时陷入了短暂的尴尬，就在迦罗娜默不作声转过身去准备离开的时候，卡德加颤抖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抱歉……我，我太神经质了。”
模糊的声音，配上那不断轻颤的衣摆，卡德加的身影看上去，弱得令人生厌。
迦罗娜紧紧皱起了眉头：“只有无能的老狗才会摇尾乞怜，你不是这样的人，也不应该成为这样的人，卡德加。”
“你是麦迪文大人的学徒，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你可以直说。”
麦迪文？
卡德加笑了，在那苍白脸色的映衬下，显得既无可奈何，又绝望透顶。
“如果你认为这件事能依靠老师，那就大错特错了。”
卡德加没有再多说什么，他靠着墙，缓缓走远。看着他的背影，迦罗娜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如墨的斗篷随着其主人的动作不断摇晃，如同在黑暗中跳跃的火焰，一点点燃尽前方的漆黑。
不过，这片黑暗似乎并不欢迎它的到来。
锐利的疾风如影随形，等到斗篷停下摆动的时候，冰冷的刀锋已经抵住了那人的脊梁。见血封喉的利刃轻松穿透了斗篷下的皮甲，然而，潜行者隐藏在阴影中的面容，却没有露出往日那般的喜悦和兴奋。
那剧烈收缩的瞳孔，彰显着他发自灵魂的惊恐。
刀刃轻松穿过了对方的身体，随着潜行者前冲的动作，目标竟是在风中化作缕缕黑烟，转瞬消失。
咻！
锐利的破风声划破黑暗，如同一道明亮的闪电，毫无阻碍地穿透了潜行者的背脊。
死死盯着穿透胸膛的寒冰长枪，后者目眦欲裂，却没能阻止生命的流失。
僵硬的尸体应声倒地，露出了后方呈投掷状的精灵法师。
镜像加高等隐形，对付这些阅历疏浅的盗贼，简直是大材小用。无视那具已经结上一层薄冰的尸体，兰洛斯踩着下水道肮脏的地面缓步向前。
与此同时，一缕黑影在身边轻轻蠕动。
“永远不要小看潜行者，法师。”乔拉齐的声音突然回响在耳畔，若即若离，根本无法准确判断他的位置，“只要身处黑暗手握利刃，在我们眼里，众生，皆平等。”
阴冷的风擦过脖颈，就像是冰凉的刀刃滑过皮肤，以至于兰洛斯不由自主汗毛倒立。
等他转过头来的时候，那种刀头剑首的感知瞬间消失不见，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与下水道恶劣环境格格不入的金色身影。
“让奎尔萨拉斯高贵的同胞来清理达拉然的垃圾？就算是安东尼达斯都没有这样的胆子。”
轻飘飘挥手，炙热的火焰宛若出海的巨龙，伴随着恐怖的呼嚎，瞬间将后方两个潜行者烧成了灰烬。再搭配上那傲慢冰冷的话语，凯尔萨斯的强大实力一展无遗。
“凯尔萨斯逐日者，奎尔萨拉斯年轻的太阳，我相信，以你的智慧一定能看到我为你争取来的好处。”面对心有怒气的精灵王子，兰洛斯没有过多辩解。
金发精灵轻轻皱眉，棱角分明的俊朗面容露出一丝令人揪心的忧郁，他的每一个微小动作，时时刻刻都能牵动周围人的在意。
可惜，下水道没有观众。
“我们高等精灵做事一向光明正大，为了这一丝一毫的利益，你都能舍弃我们的传统和精神，我还能看到你的什么？”
沉默了一小会儿，兰洛斯摇了摇头：“这个世界，不是依靠安份守己尽心尽力就能取得成功的，王子殿下，你所背负的，是达拉然数以千计高等精灵的成就和未来。”
抬起头，兰洛斯湛蓝的双眼如万年不化的寒冰，淡漠至极：“而不是什么礼法道义。”
035章 真香
肯瑞托答应了拉文霍德的合作要求，以获取其支援的前提，允许了拉文霍德合法入住达拉然下水道的资格。不过，其所有行动必须处于肯瑞托的监督之下，必须合法合规，合情合理。
当然，这些都是场面话……
为了保证这个刺客团伙不在达拉然乱来，肯瑞托不得不安排一位合格的监视者。在兰洛斯‘不经意’的推荐下，有实力又精通政治交际的凯尔萨斯得到了一致的认可。
身为品行端正的有为青年，王子殿下并没有推脱监视拉文霍德行动的任务，只是……
抬起脚，看着闪亮精美的靴子上令人作呕的淤泥，凯尔萨斯额头的青筋止不住颤动着。虽然魔力在靴子和淤泥之间隔开了一层空隙，可这种视觉和精神上的冲击，对凯尔萨斯的打击可谓是严重至极。
在得到肯瑞托的默许后，乔拉齐展开了迅速的行动，带着一票早已经悄悄进入达拉然的潜行者一股脑窜进了下水道。他们的速度超出了肯瑞托**师们的反应，凯尔萨斯根本来不及给自己的部下安排监视任务，只能亲自出马。
若是被其他种族的人知道贵为精灵王子的自己居然来到这样肮脏龌龊的地方，简直是给高等精灵抹黑！
想到这里，凯尔萨斯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兰洛斯。
后者就在他眼前，自然将对方的一举一动收入视线：“殿下，现在可不是在意这些细节的时候。”
“拉文霍德的加入已经是板上钉钉，与其排斥他们的存在，不如趁此机会，帮助他们收服下水道的黑色势力。一个令绝大多数人谈之色变的潜行者组织的助力，对奎尔萨拉斯在达拉然的发展必定能起到有力推动。”
“与这种组织联盟？你把高等精灵的颜面放在了什么位置？”凯尔萨斯紧紧攒着拳头，似乎只要一言不合，立刻就会用火焰将兰洛斯烧成飞灰，“况且，你又哪儿来的自信能够取得一群盗贼的信任？”
“我们之间，不需要信任。”阴影一阵颤动，公爵如同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两人之间，“合作共赢建立的纽带，远比人情更加牢固。”
“为肯瑞托卖力这么多年，你难道就不想让你和你的奎尔萨拉斯立于所有人的头顶吗？”
“口出狂言。”无论如何，兰洛斯至少是一名高等精灵，凯尔萨斯多多少少能够留一份情面，可乔拉齐不一样，精灵王子对他没有丝毫的好感。甚至，炙热的魔力在对方出现的同时，就已经在他身边汇聚成型。
眼看这位精灵**师进入备战，乔拉齐没有露出丝毫的紧张，动作和语气依旧洒脱而随意：“拉文霍德的力量，比你想象中要强大得多。”
话音刚落，公爵抬手一挥，一份卷轴随之被扔向了凯尔萨斯的前方。
魔力化作一缕微风，精准无误地抓住了它，短暂的犹豫过后，凯尔萨斯打了个响指，法师之手灵活而快速地将其展开了来。
等到卷轴上的字体在视线中清晰起来，不远处的兰洛斯突然瞪大了眼睛。当然，相比他，凯尔萨斯的反应更为夸张。
“这是……”浑身剧震，王子殿下伸出颤巍巍的双手抓住了那张羊皮纸，不敢置信地临摹了一遍又一遍，“不会错，这是克尔苏加德的字迹，可，这怎么可能？！”
潦草的字体简直就是鬼画桃符，不过，凭借不俗的眼力，兰洛斯还是从中读出了一段段不连续的讯息。
死灵魔法初阶段实践
失败
结论：自然魔力向死灵魔力的转变一定需要某种介质，或许，就像是活人与死人……
克尔苏加德
“你是从哪里找到这个的？”凯尔萨斯正色了起来，死灵魔法是被达拉然乃至整个艾泽拉斯都唾弃的禁忌，任何与之有关的东西，都必将遭受所有人的讨伐。
如果……
克尔苏加德，你这是引火**。
一边想着，凯尔萨斯不耐烦地催促道：“告诉我！”
嘴角一翘，乔拉齐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昨天从紫罗兰城堡离开的时候，我顺路从书架底下捡到的。”
毫无疑问，这话纯粹是忽悠，不过，凯尔萨斯还是从中得知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其一，拉文霍德庄园需要警惕的潜行者不止面前这位乔拉齐公爵。
其二，这些刺客的行动是真的快，快到甚至超越了安东尼达斯和肯瑞托。
其三，兰洛斯跟拉文霍德最多只是同盟，而非同伙。
瞥了一眼同样惊诧不已的精灵法师，凯尔萨斯愤慨的情绪稍稍缓和了一些。
“我必须承认。”在气氛逐渐僵硬起来的时候，凯尔萨斯总算是开口打破了沉默，“我之前轻看了你和你的拉文霍德庄园。”
一边将羊皮纸收入囊中，凯尔萨斯一边继续说道：“不过，你必须记住，就算是为了协助肯瑞托，你们的行动也一定要合法合规。毕竟，这里是达拉然，而不是荒郊野外。”
“这一次我就不过多追究，下不为例。”
“放心，我保证，你看到的拉文霍德所有的行动，都是光明正大的。”乔拉齐刻意将‘看到’两个字咬得很重。尽管察觉到不妥，可凯尔萨斯并没有在这个时候去咬文嚼字。
“希望你说到做到。”话音刚落，一道呼啸的劲风在他脚下拔地而起，随着湛蓝的光华闪过，凯尔萨斯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这片昏暗的空间。
“呵呵，年轻人的自以为是。”乔拉齐笑了笑，丢下这么一句若有所指的话后，同样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仅剩的兰洛斯低着头，无神的目光盯着脚尖，看似纹丝不动，可脑海中却早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回归艾泽拉斯，在他听闻克尔苏加德经常缺席议会和公开课程后，就已经猜到了对方在做什么，但是他并没有去戳破，不仅是为了让肯瑞托全心全意集中在麦迪文的事情上，更重要的是，尽力保证时间线的发展跟自己所知道的历史一致。
没记错的话，克尔苏加德对死灵魔法研究的暴露，是在那个危及并改变整个世界的亡灵天灾出现在艾泽拉斯的前后。
可现在，兽人才刚刚入侵艾泽拉斯，时间上的不匹配会给未来带去多大的误差？兰洛斯是真的不知道。
不过，他还有补救的机会。
回过神来，精灵法师盯着凯尔萨斯消失的位置，仔细感受着那残留的微弱魔力，抬起手指，凭空构建起一个不算复杂的法术阵列。
“兰洛斯？还有什么事吗？”传讯术的那头，凯尔萨斯急切的声音隐隐携带着一丝兴奋。
沉默了一小会儿，精灵法师用低沉的嗓音说出了极具诱惑力的话语。
036章 星火将熄，夜色渐浓
下水道聚集了达拉然各色的黑色组织，不过，他们大多都是一些零零散散的小团体，在拉文霍德庄园这只强有力的大手之中，毫无反抗的余地。
仅仅不到一天的时间，乔拉齐就完成了对达拉然下水道势力的重新规划，尽管还需要不少时间的规整才能真正让拉文霍德根植于此，但这些，在肯瑞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仅仅只是时间长短问题。
“很好，你做到了你的承诺，我也会完成我的。”看着数十名部下在这片昏暗空间来来往往，乔拉齐的喜悦跃上了眉梢，“我会在这里等你的消息，等你确定好什么时候向那个守护者动手，拉文霍德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你的队伍当中。”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再多留了。”点点头，兰洛斯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充斥着污秽和恶臭的空间，没有停留，没有疑虑，果断转身离去。
这一番动作看似无所谓，但事实上，却是给予了乔拉齐莫大的信任。
感受到背后那双眼睛的赞许，兰洛斯悬着的心，勉强放下了那么些许的重量。
不过，对付麦迪文，单单是一个拉文霍德还远远不够。
阿坎纳苟斯的死，让蓝龙军团的参战板上钉钉。红龙这边有克拉苏斯，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再多两个帮手。绿龙不问世事，恐怕没机会联盟，至于青铜龙，兰洛斯现在躲都躲不及……
一边思考着，精灵法师不知不觉已经走出了下水道狭窄的通道，下一秒，他的脚步悬在了半空。
“好久不见，兰洛斯。”
蔚蓝的长发披散在肩头，随着微风轻轻飘扬，尽管身着简朴，但那张棱角分明的俊俏面孔隐含着这个年纪不应有的沧桑，以及浑身上下那无法掩盖的尊贵。
看着这位蓝发人类，兰洛斯眉头的距离，逐渐缩短：“卡雷克。”
尴尬地抓了抓头发，卡雷克回以局促的微笑：“为什么感觉你见到我有些失望呢？”
“那应该是你的错觉。”闭上眼收拾好情绪，兰洛斯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身后，“泰蕾和阿莱克苟斯没跟你一起吗？”
“咳咳，他们有事走不开。”卡雷克的话语显得很没有底气。
“我倒是很好奇，什么事能比得上一头成年蓝龙的陨落？”盯着对方飘忽的眼神，兰洛斯莫名感觉到了不安。
卡雷克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后才摇了摇头：“这是我族机密，如果有机会的话，你会知道的。”
顿了顿，兰洛斯没有继续深究：“我倒不是有闲情去理会你们的家务事，不过，蓝龙只派了你一个人前来？”
“不够吗？”明显感觉到对方话中不加掩饰的轻视，卡雷克挺起了胸膛，愤愤地说道。
然而，兰洛斯只是用平淡的目光直视着他。
如果是一般人，在知晓卡雷克成年蓝龙的身份后，必定会选择紧紧抱住大腿。可是，在经历历史和现实的双重验证后，卡雷克战五渣的设定已经深深扎根在了兰洛斯的印象当中。
前世游戏和官方小说就不提了，上一次两人的见面还是在卡拉赞。兰洛斯可没忘记，面前这头蓝龙，被马格纳斯一巴掌拍落天台……
显然，卡雷克也想起了这不堪回首的往事：“咳咳，那次是意外。”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卡雷克脸部白皙的皮肤泛起了尴尬的红晕：“我只是为了保护公主殿下，才一时不慎惨遭偷袭。”
“……”
兰洛斯的沉默一度将尴尬的气氛推向顶点，卡雷克就算脾气再好，也没有办法心平气和地接受这无声的屈辱，可正当他想要出言反击的时候，对方却先一步插嘴。
“那么，身为贵客，你不去找肯瑞托，在这个地方守着我作甚？”
愤怒卡在喉咙，憋得卡雷克脸颊通红，不过，悠长的寿命赋予了他远超常人的涵养。见对方提及正事，他很快收起了情绪：“在消息传到考达拉的下一秒，我就来到了达拉然。”
“来这儿我是想告诉你。”
如宝石般蔚蓝的眼眸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光，直到这一刻，兰洛斯才真正意识到，面前这人，是一位巨龙。
“我们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就绪，麦迪文必将付出代价！”
这一刻，来得比想象中快了许多。
望着因为愤怒而青筋暴起的男人，精灵顿了顿，并没有如对方想的那样鸡血式回应：“这么说来，人都到齐了？”
“如果除开拉文霍德和提瑞斯法议会你还有其他盟友。”对方可以说得上异样的冷静稍稍浇熄了卡雷脑海中的火焰。
“我们随时都能向卡拉赞发起致命一击。”
卡拉赞？
兰洛斯笑了，那一闪而过的表情就像是在说，不自量力？
“如果可以，我不会想在那儿对付麦迪文。”
“什么意思？”卡雷克皱起了眉头。
没有回话，兰洛斯抬起头望向即将落下天幕的夕阳，似自言自语一般不断呢喃：“还差一点，就一点……”
幽静的长廊中，急促而压抑的脚步声从远方快速接近，随着移动带起的风浪拂过墙上的烛火，本就昏暗的视线变得更加难以捉摸。
浑身裹在漆黑斗篷之下，卡德加一边踩着楼梯向上攀登，一边不忘时刻回头，查看有没有人发现他的行踪。剧烈的运动，外加高度紧绷的神经，他早已经挥汗如雨、气喘吁吁。
不过还好，最终目标近在咫尺。
露出狼狈的笑容，卡德加推开了面前的木门，下一刻，涌入的晚风掀开了他的兜帽一角，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一双惊骇的眼眸，以及倒映在其中的，绿色皮肤。
“这么晚了，你急急忙忙赶来天台，到底是要做什么？”迦罗娜把玩着一柄堪比短剑的匕首，看似漫不经心地低语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卡德加总感觉对方阴森的目光不断在自己的咽喉处试探。
这一次，卡德加没有惧怕：“如果你真的想要报答老师，就不要阻拦我。”
“你这样子，可不像是有麦迪文的许可。”
“你觉得我会害他吗？”
顿了顿，迦罗娜摇了摇头：“我不会‘觉得’，我也不会让任何的个人判断影响我的任务我的职责。”
“职责？”卡德加就这样望着她，眼眸深处闪烁着捉摸不定的色彩，“你的职责，是报答麦迪文，还是卡拉赞呢？”
迦罗娜没有回话，这个问题实在是太显而易见了。显然，卡德加也没有期待她的回应。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跟我一起，看看我要做的，到底是对老师有利，还是有弊呢？”
“还是说，你没有信心防得住我的阴谋诡计么？”
“激将法对我可没用。”一边说着，迦罗娜不知道从哪儿掏一件宽大的斗篷盖住了全身。
见对方早就做好了准备，卡德加哑口无言，瞪了一眼藏在阴影中那充满戏谑的面孔后，急急忙忙朝着天台边缘走去。
与此同时，一道呼啸的狂风自天穹坠落，带着令人心悸的压迫迅速逼近。
呼～
庞大的身躯轻盈落地，随即用那毛茸茸的头部亲昵摩挲着卡德加的面门。
“驯养猛禽可是一份不简单的工作。”见这庞然大物如此亲近卡德加，迦罗娜的脸上不可抑制地浮现起惊讶。
没有骄傲，卡德加的脸色不断变换，好一会儿才幽幽开口：“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走吧。”
狮鹫似乎也察觉到了卡德加惆怅的情绪，直到展翼高飞，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没有人注意到，卡拉赞附近林地的阴暗枝头，一只漆黑的乌鸦仰头眺望天空，许久没有动作。
037章 爱是一道光，绿到人发慌
杜隆坦来回踱步，躁动的火焰一遍又一遍在心中爆燃，急促的呼吸，挥汗如雨的狼狈，不知道的人看来，还以为他刚经历了一场严峻考验。
事实上，也没错，只不过接受考验的，不是他而已。
德拉卡痛苦的嘶吼不断透过兽皮帐篷冲击着杜隆坦的大脑，后者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焦急两字几乎是刻在了他的脑门上。
终于，那声嘶力竭的声音停下了，可杜隆坦却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瞪着两颗充血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向帐篷门口。
在他万分期待之中，门帘被掀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名年迈的兽人老妪。她小心翼翼怀抱着什么，在走出来的同时，用那双浑浊的眼睛望了望她的酋长。
仿佛被雷霆击中，杜隆坦愣在了原地，汗水悄无声息地浸入眼眶，辛辣到极点的感知几乎让他的眼睛滴出血来。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从惊骇中走出。
来到杜隆坦面前，老妇人没有敢抬头看对方的表情，默不作声地将怀中物体递到对方手中，又默不作声地退了下去。
那东西很小，小到杜隆坦一个巴掌就能握住。圆滚滚的身体，肉嘟嘟的四肢，还有那精致小巧的五官。没错，那是一个新生儿。
只是，新生儿浑身上下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绿色，与杜隆坦布满老茧的棕色手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更重要的是，这孩子，浑身冰冷。
温热的液体模糊了视线，宽厚的大手颤抖着抚摸着嫩绿色的肌肤，一遍，又一遍。杜隆坦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也可以如此温柔，如此柔弱。
八尺壮汉终于是没能忍住，滚烫的眼泪夺眶而出，无声滑过脸颊，滴落在夭折婴孩乌青的嘴角。四周，不论是接生的老妪还是勇猛的霜狼卫兵，纷纷因为不忍而低下了头。
然而，就在杜隆坦因为极度的痛苦而颤抖着躬下身的时候，奇迹发生了，原本一动不动的绿色婴孩弹动了一下手臂。这突如其来反应使得杜隆坦连呼吸都停了下来，生怕刚才那一幕只是自己的错觉。
幸运的是，先祖之灵依旧庇护着他。
看着婴儿在手里挣扎着号啕大哭，杜隆坦露出了孩子似的笑容，配合脸上的泪痕，可谓是十分滑稽。
“先祖在上。”德雷克塔尔双膝跪地，发出了颤抖而激动的感谢，“酋长大人，给霜狼氏族的新成员起个名字吧。”
没有反应，杜隆坦呆呆傻傻地看着孩子，目光中无限的溺爱几乎化为实质。
“古伊尔。”就在先知以为他没有听到，准备再度开口的时候，杜隆坦沙哑的声音传遍了整个营地，“他叫古伊尔。”
这一组词，在兽人的语言中，象征着希望，和重生。
这个含义，不仅仅是针对这个孩子，同样也针对整个霜狼氏族，整个部落。
起身，杜隆坦将古伊尔小心翼翼交到了接生兽人的手中，随即转过身来面朝那些聚集在营地中心的所有人。
即使是最迟钝的兽人也隐隐感觉到了，这一刻的杜隆坦，跟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不同。他的眼神，没有迷茫，他的目光，坚定不移。
“自从我们发起战争后，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杜隆坦洪亮的声音回响在夜空之下，“我们的所作所为，是否正确，是否能够带领部落赢得未来！”
“我想不出答案，也没有谁能给我答案。”
“直到，他的出现。”溺爱的目光再度回到那个已经熟睡的兽人婴孩身上，杜隆坦停顿了许久才继续开口，“邪能改变了德拉诺，甚至，一度杀死我们的世界，而现在，它差点毁了我的未来。”
沉默，使得空气中弥漫起愈发浓烈的炽热，杜隆坦的声音愈发高亢，仿佛具备魔力一般，悄无声息点燃了一众兽人心头的火焰。
“今天，悲剧没有发生。”
“只要我杜隆坦还活着，明天也一样！”
厚重的精制板甲随着其主人前进的动作而不断碰撞，一阵阵沉重的声响如同战场的擂鼓，整齐干练，令人心潮澎湃。
纵观整个暴风城，能够在穿戴这般重量的盔甲行动的人不在少数，可能够如此驾轻就熟的，唯有洛萨。
迎着一众卫兵的敬仰，洛萨踩着台阶，快步走上了城墙：“形势如何？”
城墙垛口，一名阴郁的年轻人收起了架在脸上的单筒望远镜：“今天的风儿，没有带来兽人的恶臭。”
“说人话。”洛萨走到对方身边，用体型和嗓门的优势向其施以巨大的压力。
“兽人退兵了。”顿了顿，这个其貌不扬的棕发男子解释了起来，同时，他的话语并没有因为对方带来的压迫感而产生丝毫异样。
洛萨愣在了原地，随即立刻夺过对方手里的望眼镜看向了远方，不多时，他紧皱好几天的眉头终于是舒展了开来。
“干的不错，马迪亚斯！这么多天，你终于给我带来了个好消息。”
“好消息？”马迪亚斯紧紧握着腰间的匕首，隐隐有些不安地说道，“这些兽人几乎占领了暴风城通向艾尔文森林各大据点仓库的交通要道，只要等到支援部队加入，有很大可能攻破人心惶惶的暴风城。”
“如今却出人意料地放弃这个核心战略中枢，我可不认为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我承认，你年纪轻轻就能进入军情七处的领导层确实是有过人之处。”洛萨笑着摇头，“但是，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我们跟兽人打交道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些鲁莽的家伙可不太会使用阴谋诡计。况且，任何一支大型部队的移动都是对后勤的考验。”
“你看。”将望远镜递到马迪亚斯手中，洛萨继续着他的指导，“兽人走得很匆忙，他们甚至没能将所有物资都带上，为了以防食物、箭矢这些东西落入我们手里，他们甚至不惜一把火全烧了。”
在洛萨的指引下，马迪亚斯终于是捕捉到了从森林深处冒起的黑烟。
“单凭昨夜的余烬，你就能断定？”
“你太小看物资的重要性了。”洛萨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神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没有食物，再怎么勇猛的军队也能在几天内瓦解崩溃。”
“兽人占据优势，他们不可能下这么大的赌注。”
望着那饱经风霜的侧脸，马迪亚斯没有继续抬杠：“那么，您的指示是？”
“通知下去，所有人做好准备，我们的机会……嗯？”正当洛萨慷慨激昂的时候，一道狂风自天际袭来。
038章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啾！
嘹亮的长啸直冲云霄，那头优雅强健的狮鹫踩着狂风平稳落在城垛之上，在一众卫兵紧张的注视下，两个包裹在长袍之中的人型生物从它背上一跃而下。
“洛萨爵士！”体型较为娇小的那个在另一人的协助下才刚刚落地，连忙掀起兜帽。
“原来是你，麦迪文的小学徒。”挥手示意卫兵放下武装，洛萨微笑着迎了上去，“来的正好，有个好消息……”
“爵士！”卡德加不顾礼仪打断了对方的发言，快步上前，那张刻满焦急的面孔使得周围人不由得摒住了呼吸，“我有急事，有关老师的。”
沉默了片刻，洛萨点了点头：“跟我来。”
看着几人匆忙离去的背影，马迪亚斯皱了皱眉，将不安的手掌从匕首上放了下去。
刚才，那种锋芒毕露的危险感知，消失了。
是错觉吗？
暴风要塞后花园，洛萨看着在走廊上来来回回一路疾走的侍卫，用低沉的嗓音轻声问道：“现在可是非常时期，你不在麦迪文身边待着，跑这儿来做什么？”
卡德加接过侍从递来的水杯一饮而尽，随即就这样沉默了下来。很快反应过来，洛萨朝身边的侍从点了点头。等到他们消失在视线内，卡德加这才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让你非常，非常，非常惊讶，但，无论如何，请一定听下去。”
听着这个年轻人颤抖的声音，洛萨的眉头缓缓靠近。
“兽人，不属于这个世界，他们来自于艾泽拉斯以外的另一个星球。”
“而帮助他们搭建通往艾泽拉斯桥梁的人，是……”用力咽了一口唾沫，卡德加死死抓着水杯，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说出了那个名字，“麦迪文！”
说完，卡德加如释重负地喘着粗气，仿佛解脱了一般露出微笑。
“卡德加。”然而，洛萨的反应令他如遭雷击，“你是最近没睡好吗？”
凑上前半步，洛萨仔仔细细打量着对方脸上浓郁的黑眼圈：“也难怪，第一次进入那样惨烈的战场，很多人都会留下心理阴影，麦迪文真是太大意了，居然带着你来……”
啪！
“不是这样的！”水杯摔碎在大理石地板上，碎片飞溅得到处都是，“不是这样的，我亲眼看到的，老师……麦迪文，他打开了那扇门！是他把兽人带到这个世界的，是他……”
“够了，卡德加。”伸手按住年轻人的肩膀，洛萨的眼神中透露出的怜惜如一根根铁锥般凿穿卡德加的心脏，“我知道麦迪文不是一个好老师，他的教导枯燥无味，以往的那些学徒没有一个能像你一样待在他身边这么长时间。”
“不要怪他，他只是不太懂得分享和教育，你只需要休息一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这是。”卡德加低下了头，“在可怜我吗？”
“当然不会，孩子，我很看好你的潜力，麦迪文也是一样。”用力捏了捏对方的肩膀以示鼓励，洛萨转过身，抬脚便准备离开，“不过现在暴风城正处于非常时期，虽然知道你这一路上风尘仆仆，还是要麻烦你通知……”
“你很相信老师，对吗？”卡德加再一次打断了对方，“不，与其说是相信，不如说是，害怕。”
洛萨的脚步悬在了半空。
“害怕我所说的，是事实。”卡德加的声音很轻，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如果，人类的守护者，背叛了人类，那将会意味着什么？”
“执迷不悟可不让人喜欢，卡德加。”洛萨转过头，冰冷的眼神带来令人心悸的绝对压迫。
年轻的学徒瞬间绷紧了双腿，生怕因为这一眼而瘫软下去：“我知道，你和老师从儿时开始就是交心的好友。我也有所预料，我今天所说的一切，在你看来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因为，你认为你很了解他！”
卡德加刻意将‘认为’两字咬得很重：“可那是过去，现在呢？过去这么多年，你真的还能猜透他的想法吗？”
“你好像做了不少功课。”沉默了好一会儿，洛萨回到了座位上。
这是个好的开始。
卡德加强忍住欣喜：“我在卡拉赞学到的，可不止这些。”
“那么，证据呢？”洛萨伸出了手。
愣愣看着那被钢甲包裹着的手掌，学徒愣住了，细密的冷汗随着时间的一步步推移而逐渐堆砌在额头，最终汇聚成滴，沿着脸颊迅速划过。
洛萨轻轻叹了口气，双手撑着桌沿缓缓起身。他张了张嘴，似乎是要说些什么，然而，那个一直默不作声的人伸手抓住自己兜帽的动作引起了他的注意。
“或许这一次，你应该相信他。”随着迦罗娜露出那张拥有奇特魅力的绿色面孔，周围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起来。
“一个，兽人？”洛萨并没有做出太大的反应，不过，那几乎嵌入桌沿的手指将他心中的情绪完美诠释了出来。
“迦罗娜？”卡德加面露惊容，不仅是因为对方的自曝身份，更多的，是对方话语中对自己的信任。
我跟她的关系，值得她这么做吗？
“别多想。”迦罗娜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洛萨身上，“我只是觉得，能让你这么胆小懦弱的生物鼓足勇气，一定是有什么不可撼动的原因。”
“你知道你所面对的，是什么吗？”不等卡德加做出反应，洛萨低沉而沙哑的声线透露出了令人心悸的危险。
“当然。”迦罗娜默不作声地将右手按在了腰间的短剑剑柄。
“我可以解释……”卡德加也很快反应了过来，连忙挡在了两人中间。然而，洛萨依旧没有挪开视线。
“你恐怕解释不清楚，年轻的学徒。”爵士的手掌缓缓伸向背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如同玻璃碎裂似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啪！
身后传来的清脆声响引起了洛萨的剧烈反应，即使就站在面前，卡德加也没能看清他的动作。在前者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位战士已经取下了背后那柄宽厚的大剑。
同样的，迦罗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亮出了那造型粗犷的短剑护在身前。
与此同时，一道漆黑的裂隙突兀地出现在庭院中央，随着那清脆的撕裂声连续响起，裂隙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迅速撑大，褐绿色的流光随之迸射开来。
没有刺眼的光芒，但洛萨发现，无论自己多么聚精会神，他始终无法透过那层绿色的流光看清其中的事物。就像是，那里面所有的光线都被吞噬了一般。
“或许，我们可以。”来人的脚步声很微弱，但在这样的氛围之中，显得尤为清晰可闻。
这个声音……
洛萨皱起了眉头，不过，他手中那极具威慑力的武器却依旧纹丝未动。
绿色的流光逐渐回缩，随着其中的那几个人影在视线中清晰起来，不仅是卡德加，就连洛萨都瞪大了眼睛。
“接到你的消息，我们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应该没迟到吧，对吗，卡德加？”
兰洛斯伸手握拳，将最后一缕令人不安的神秘力量撤去，朝三人露出了那标志性的灿烂笑容。在他的身后，一席红色长袍的金发精灵不苟言笑，脸有伤疤的男子温和以对，如影随形的中年人飘忽不定，白发苍苍的老者眼神锋锐……
随着他们的到来，整个庭院，乃至整个暴风要塞都彻底安静了下来。交流、虫鸣……仿佛所有的东西都因为这一刻而摒住了呼吸。毕竟，站在兰洛斯背后的每一位，都能令整个东部大陆翻云覆雨。
当然，除了角落里，那个名不见经传的蓝发人类。
039章 不破楼兰终不还
“见到你们真好。”仿佛浑身的力气就此消散，卡德加一屁股坐倒在地，傻笑着自顾自呢喃。
“辛苦你了，孩子。”蓝色的长袍点缀着充满奥秘的紫色符文，安东尼达斯伸手压了压那宽大的尖顶巫师帽，和蔼的语气令人如沐春风。
“达拉然与暴风城相聚十万八千里，你们怎么可能？”看着突然出现的一行人，洛萨收起了锋芒毕露的大剑，毫不掩饰自己话语中的惊讶。
“我们这儿有一个很了不得的人。”克拉苏斯笑了笑，脸上的爪痕伤疤并没有掩盖住他过人的涵养和亲和。
“新旧更替，我这个老头子可没那么大的本事。”见洛萨望向自己，安东尼达斯谦虚地笑了笑。
回想起这个传送魔法展开时散发的诡异能量，洛萨将目光聚焦在了兰洛斯身上。不提其他，能够在不需要提前设置道标的前提下长距离群体传送，除了麦迪文，洛萨还真没见过谁有这个本事。
“在外漂泊，总得有点儿本事才行。”兰洛斯耸了耸肩，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
不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旁凯尔萨斯修长的眉毛狠狠颤动了一下：“时间紧迫，我们可不是来这儿聊天的。”
“洛萨爵士。”兰洛斯很识相地正色了起来，“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们所说的，但是，眼见为实，跟我们一起，你会知道真相的。”
“抱歉，暴风王国的士兵们需要我。”兽人撤退，如今正是如莱恩所说发起反攻的好机会，洛萨自然不会轻易擅离职守。
“莱恩是位好国王，他带兵遣将的能力不比你差。”精灵法师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相比他，你现在更应该担心的是麦迪文。”
“到底，是我们冤枉了他，还是……”
洛萨的双眼微微眯起，不得不说，兰洛斯戳中了他最关心的地方。不提理由，在场这么多声名显赫的强者聚集在一起，他根本不能保证麦迪文能全身而退。
如果后者真的出现了问题，他无话可说，但要是这一切都是骗局……至少他还能站在麦迪文身边。
“什么时候出发？”
兰洛斯笑了起来：“就现在。”
次日清晨，暴风城城门广场前，秋风拂过湖面，小心翼翼攀上桥梁，随即驻足不前。桥上，全副武装的人类士兵整齐排列，如同一棵棵金属铸就的行道树，无论风吹日晒，纹丝不动。
连秋风都仿佛因他们而停滞下来。
突然间，他们动了，伴随着整齐划一的金属交错，所有人的右手同时举过太阳穴致以敬礼。那一道道锐利不屈的目光透过盔甲的缝隙，全都汇聚在了从要塞中走出的那人身上。
高大的骏马脚步稳健，尽管自己和骑手都全副武装，依旧没有显露出丝毫的难以负重。在它的背上，骑手抬起头，眺望着前方由他最忠实的臣民铸就的康庄大道尽头。
清晨的阳光探出云层，点点散落，将他胸前金色的狮王图案渲染得熠熠生辉，仿佛下一刻就要仰天长啸。
洛萨，麦迪文，都没有来呢。
看着手中纸条上潦草仓促的字迹，莱恩沉默了许久，最终将纸条和心中若有若无的茫然捏的粉碎。
“暴风城的子民们！”
如惊雷，卫兵身后原本还窃窃私语的民众彻底安静了下来。
“相信你们都清楚，我们迎来了一个新的敌人。”
“一个很强大的敌人。”莱恩低沉的嗓音揪住了所有人的心脏。
“短短数月，阳光森林、艾尔文森林连连失守，甚至一度将那充满恶臭的气味带到了暴风城脚下。”
“我能感觉到，你们在害怕。”莱恩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周边所有人的面容，“这是我的失职，我很抱歉。”
“但，今天。”国王用力拽住缰绳，战马打出清脆的响鼻，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屏息凝气，“我将你们聚集在一起。”
“是为了向你们承诺。”
“我们必将战胜我们的敌人，夺回我们的土地，守护我们的家园！”
“我们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莱恩激昂的声音在天穹下远远传开，短暂的沉默过后，是如破涛般汹涌的怒吼。
见民众和士兵的信心攀升至顶点，莱恩点了点头，抓住缰绳正欲向前，背后若有若无的莫名感觉让他突然回头。随后，所有人都发现，那个不怒自威的国王陛下，笑了。
前方，一名身着华服的少年目不转睛地凝望着他的背影。
“你是在担心我吗，瓦里安？”
“不，父亲。”少年摇了摇头，天空般苍蓝的眼睛闪烁着明亮的光彩，“兽人一定不会是您的对手。”
莱恩脸上的笑容再度扩大：“当然。”
一群**师的力量有多强？这个问题在整个艾泽拉斯的凡人种族中，是几乎找不到答案的。不过，洛萨或许能够给出形象的表述。
地面和墙壁上满是火焰灼烧过后留下的焦黑，一层层坚固的寒冰即使在余火的炙烤下依旧纹丝不动，奥术能量因为过于浓郁无法及时散开而形成了淡淡的蓝紫色薄雾。
看着驾驶狮鹫缓缓落地的那些个单薄背影，洛萨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群人聚集在一起的力量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仅仅一个照面，这些法师抬手便夺回了这个位于艾尔文森林东南角的岗哨。要知道，这个位置紧挨着赤脊山和黑暗沼泽，也是兽人在艾尔文森林第一个攻破的人类据点。
这个位置，即使是让洛萨领兵，他也难以保证能够夺回。
可这些法师……
“不要被过去的经验束缚，这个世界充满了无限的可能。”一旁，兰洛斯控制着狮鹫悬停在他身边，“安度因，你也是一样。”
当即一愣，洛萨转过头来，眼中透露着明显的疑惑。
“我们所要面对的绝不仅仅只是眼前的敌人，你是人类不可或缺的支柱，一定要克己慎行。”
“怎么说呢？”沉默了半晌，洛萨尴尬地抓了抓鬓发，“你这样我感觉怪怪的。”
“或许吧，我只是，尽力而为罢了。”说罢，兰洛斯拽动缰绳，缓缓降落。
尽管只有一瞬，可洛萨很清楚地看见，这个精灵少年转瞬即逝的异样。
迷茫，无奈还有，恐惧……
“兰洛斯。”
“嗯？”
“说起来我还没有见识过你的实力呢。”
“会有机会的。”
“哈，希望不会让我失望。”
“这我可不敢保证。”
见对方已经离开可以正常对话的范围，洛萨也没有继续深究，看着一众施法者将一片狼藉的据点快速整理干净，他的视线逐渐上移，默默望向了南方的天际。
遥远的地平线上，两粒黑影正朝着这边快速接近。
040章 反目
“卡德加，这可不是去暴风城的方向。”看着四周略显陌生的森林，麦迪文皱了皱眉，魔法携带着他想表达的意思穿透疾风，一字不落地飘进了学徒的耳畔。
“时间紧迫，老师。”年轻学徒的额头浮现起了细细的汗珠，不过很快便被迎面而来的狂风搅碎，“国王陛下已经领兵出击，我们现在需要在约定地点与洛萨爵士先行碰头。”
麦迪文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他能感觉到，似乎某种奇怪的东西在心头不断萦绕。
不过，他很信任他的学徒，更重要的是，他的实力摆在这儿，没有任何东西有理由让他畏首畏尾。
很快，远方山丘上的人类据点引起了他的注意。同时，站在悬崖边上的那个熟悉身影让他露出了高兴的笑容：“安度因，好久不见。”
疾驰在前的卡德加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老师驾驶着狮鹫如一道雷霆般向前而去。短暂的呆滞后，他悄悄拽动缰绳，随着胯下坐骑速度的减缓，他与麦迪文的距离愈发变得遥远起来。
麦迪文……
凝望着老友愈发接近的兴奋面孔，洛萨低声呢喃着什么，随后颇为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抱歉。
轰！
麦迪文的降落就像是他的性格一样，从来不知道轻重，伴随着巨大的轰鸣，狮鹫用健壮的利爪在地面留下几道沟壑，这才止住了继续前冲的惯性。
正当这只桀骜不驯的猛禽想要像以往那样仰天长啸之际，空气中突然传来清脆的嗡鸣，空间仿佛被风惊扰的水面，荡漾着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瞳孔急剧收缩，麦迪文下意识地想要举起埃提耶什之杖，然而他才刚有动作，无数紫色的细线在脚下窜动，以令人目不暇接的速度飞快构筑起了一个巨大而复杂深奥的法术阵列。
等到回过神来，麦迪文惊愕地发现，周围的魔力，在法阵成型的瞬间，都彻底消散了！
不，不仅如此，他的身体，仿佛灌满了水银，根本无法挪动分毫。包括他胯下的狮鹫，除了将痛苦表露在眼神当中，连羽毛都定格下来。
下一刻，几名**师几乎同时使用闪现术出现在法阵边缘。没有半点犹豫，他们将手中形态各异的魔法杖用力插进脚下的泥土，不断从体内喷涌的魔力发了疯似得输送进法阵当中。
来自四面八方的压迫感，愈发强大。
最强法师杀手，九环法术静默领域？不，这是比它更为牢固的镣铐。是了，传奇级防护魔法，而且是一众**师竭尽全力强化的超绝法术……
“你们，可真是，下了一番功夫呢……”不同于雕塑般的狮鹫，仰仗无人可比的法术造诣，以及那一身不简单的魔法装备，麦迪文还能够在这些**师们的压制下勉强开口。
低沉的嗓音让一众施法者眉头紧皱，默不作声地加大了魔力的输送。
嗡！
浓郁的奥术能量仿佛狠狠一拳砸了下来，麦迪文的身体呈怪异角度佝偻下沉，因为这股能量的冲击，脚下的岩石顿时浮现起一道道裂痕。
“终于，我们又见面了。”那个唯一没有加入魔法阵构建的施法者走出了阴影，那声音中，透露着不可抑止的兴奋和激动，还有一丝丝的紧张不安。
兰洛斯紧紧握拳，缓步来到法阵边缘。不是他想要装腔作势，而是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大腿肌肉正愈发剧烈地颤动着。
这可是艾泽拉斯最强大的存在，凭一己之力左右人类和巨魔战争，还开启黑暗之门，差点征服世界的存在！
这样一位大人物，却因为自己的计谋和策划，沦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他兰洛斯只是一介凡夫俗子，他的心中依旧充斥着**，他没办法去掩盖心中的喜悦，和自豪。
“是你？”
“又见面了，守护者阁下。”兰洛斯一边拔出艾德鲁因，一边用那略显颤抖的语气轻声说道。
“哼，真是，典型的提瑞斯法作风。”因为这股巨大的压制力量，麦迪文的嗓音显得十分低沉。
“除此之外，你还能做什么呢？”
看着对方脸上的嘲讽，兰洛斯的眉头悄然皱起。的确，按常规来看，现在的兰洛斯根本无法对麦迪文做任何事。魔法阵虽然范围大，能力强，但是有个非常大的弊端，那就是不分敌我。只要踏入这个传奇法阵，兰洛斯绝对会像那头狮鹫一样，分分钟被压制到无法动弹。
他的法术抗性可没有麦迪文那么高。
“不得不说，你们胆子不小。”麦迪文似乎逐渐习惯了身上厚重到无以复加的奥术能量，竟是缓缓扭头，与所有人一一对视，“那么，达拉然和奎尔萨拉斯，是要向我宣战了吗？”
沙哑的声音回响在森林之中，四周顿时变得安静了下来，仅剩法阵运作传出一道道嗡鸣。
莫名的压抑向所有人压迫而来，直面守护者的兰洛斯更是悄悄咽了口唾沫。不过，他花了这么长时间的酝酿，可不是为了现在的黔驴技穷：“你误会了。”
“不是我们要向你宣战，从你打开黑暗之门那一刻起，你就与我们所有人站在了对立面。”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麦迪文嗤之以鼻，“你们跟上次闯入我领地的侏儒有什么区别？”
“很大，为了这一刻，我做了充足的准备。”侧身，兰洛斯让出了身后的空间。
高等精灵特有的红色轻甲与飘落的秋叶如出一辙，雪亮的曲刃双头剑在风中轻鸣，其上复杂而精妙的符文因为弥漫在空气中的浓郁魔力而不断闪烁，似欢愉，又似饥渴。
“日安，守护者阁下。”诺崇将条形盾和双头剑交错在身前，朝着麦迪文稍稍鞠躬，随即在对方警惕的目光下，抬脚便踏进了法阵。
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连麦迪文都能稳稳压制的沉默法阵，在诺崇进入的时候，却只是泛起了点点涟漪，竟是没有对后者的脚步产生丝毫的阻碍！
“等等，你要……”眼看这名精灵如入无人之境般接近麦迪文，一旁一直关注事态发展的洛萨终于坐不住了。不过，在他试图上前阻止的时候，尖锐的破风声以惊人的速度冲向了他。
当！
凭借多年来的战斗经验，洛萨在千钧一发之际握住剑刃，同时飞快侧身弯腰，背后的巨剑以极其刁钻的角度恰如其分挡在了来人的前路。
艾德鲁因掀起的劲风切断了他斑白的鬓发，飘散的发丝背后，是一双充斥着不可思议和怒火中烧的眼眸。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
“抱歉，我们时间有限，来不及过多解释。”兰洛斯的攻击虽然凌冽无比，但显然，他料到对方能够接下。一击未果，立刻拉开距离，将洛萨的去路彻底堵死。
“这是你逼我的。”眼看诺崇一步步接近麦迪文，洛萨双眼微眯，手腕翻转之际便取下剑刃，弓步顺势拉开，挥动巨剑径直砸下。
轰！
曾经的斯多姆卡比奎尔扎拉姆还要宽大厚重，兰洛斯对这种重型兵器有着足够的了解，在对方挥剑的瞬间，他便已经向后疾退。伴随巨响，碎石和尘埃淹没了他的视线。
一时间，心中警笛大作，兰洛斯立刻将艾德鲁因横挡在前。
烟尘瞬间被搅碎，洛萨快到模糊的身影笔直撞向兰洛斯。金属肩甲顶在剑身之上，无可匹敌的力量瞬间击溃兰洛斯的抵抗，将剑身重重撞击他的胸膛。还来不及感受胸骨接近骨折的剧痛，巨大的惯性让他双脚瞬间离地。
不能飞行的生物离开了地面，几乎就是一个靶子。老练的洛萨对这一点如数家珍，在顶飞对方的同时，立刻双臂用力，将拖在下方的巨剑如雷霆般挑出。
巨剑特有的破风声瞬间来到身前，兰洛斯很清楚，凭他身上那点儿不入流的皮甲，他根本防不住这一剑！
“你真的很强。”
似感慨，又似欣喜，兰洛斯的低声呢喃勉强传入耳畔，让疑惑在洛萨的脸上一闪而过。随后，是难以置信的惊骇。
砰！
剧烈的碰撞点燃了空气中的尘埃，赤红的火花四溅翻飞，挟裹着飓风，压倒了周边的所有杂草和灌木。
只见腾空而起的兰洛斯左手向前，稳稳按住了那柄宽厚的巨剑。
挡住了？这，怎么可能？
巨大的问号充斥着胸口，让洛萨甚至间歇性遗忘了那个需要自己搭救的守护者。
他对自己的力量有着绝对的信心，这一剑，别说这个衣着单薄的精灵，就算是兽人都不可能无伤挡下！
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个精灵少年，甚至在空中这样无处借力的情况下，格挡了自己的攻击。
041章 针锋相对
短暂的呆滞，洛萨的目光停留在了对方包裹住左手的臂甲，身为麦迪文的儿时好友，他对魔法的了解终于让他发现了端倪。
是了，如果是无法用常理解释的奥术，挡下自己的攻击倒也并非不可能。而且他很清楚，如此没有道理的格挡法术，绝对无法短时间内再度使用。
再度打起精神，在兰洛斯落地的瞬间，洛萨手腕翻转，高速扭转的剑刃拨开精灵少年的手掌，以难以捕捉的速度收回。左脚前踏，洛萨顺势向后抡起巨剑，伴随着一声怒吼，剑刃以他为中心360°旋转，拔地而起的飓风几乎将周围的草皮都彻底掀翻。
反观兰洛斯，落地瞬间，如蜻蜓点水般踏向地面，借助反作用力向后跳起，恰到好处地躲开了对方范围极大的旋风斩。
不过，一退再退的兰洛斯终于发现，自己距离身后的魔法阵愈来愈近。
虽然诺崇身为沉默术士，但并不意味着他能完全免疫奥术的效果。即使是一众**师的刻意放水，他依旧只能一步步缓慢前行。
兰洛斯和洛萨的交手不过短短数秒，争取到的时间不过是杯水车薪。如果让洛萨接近并击倒其中任何一位**师，以麦迪文的能力，很有可能接机突破无法保持均衡的法术阵列。
还真是小看了传奇战士的能力呢。
双腿微蹲，兰洛斯将上身下压，长剑拖在腰后，脚尖因为过度用力而深深插入泥土。
噌！
飞溅的泥土被爆发开来的飓风绞成粉碎，褐绿色的不详之火在空中四散翻飞。眨眼之间，兰洛斯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抬脚向前的洛萨突然瞪大双眼，于千钧一发之际将大剑挡在身前。
只听一道清脆响亮的碰撞声远远传开，兰洛斯举剑前刺，稳稳点在剑身。
兰洛斯的力量远远不如洛萨，根本不可能击破对方的防守。但，邪能冲锋挟裹着的不详之火因为惯性使然，如下山猛虎一般朝着洛萨扑面而去。
雕虫小技。
洛萨的右脚突然抬起，随即奋力踩下。
轰……
一声惊雷炸响，以洛萨脚掌为中心，无数细密的裂痕遍布四周，堪称恐怖的力量掀起漫天尘埃，同时也彻底摧垮了兰洛斯的平衡。
这就是雷霆一击？还真是，名不虚传……
由于脚下的地面四分五裂，外加这股冲击的冲撞，兰洛斯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体。不过，尽管眼眸中倒映着举剑顺劈的洛萨，他依旧没有露出半点的慌乱。
下一刻，虎虎生风的大剑来到了他的面门。
轰！
没有哪怕半点的犹豫，洛萨的剑刃再度掀起大片烟尘，将两人的身影彻底淹没。
不过，这可不是砍到人的感觉……
在尘埃淹没他面容前一刻，疑惑和惊讶的色彩同时浮现在他的眼中。
噌！
伴随清亮的剑啸，模糊到分不出人形的影子破尘而出，如此夸张的速度下，雪亮的剑刃更是在空中留下了一道明显的痕迹。
在剑光消弭之际，洛萨护腰薄弱处不知何时出现的裂痕中，渗出了一缕鲜血。
这还没完。
感受到再度袭来的危机，洛萨想要规避，可等他刚有动作，刺耳的剑啸已经离他远去。
断裂的披风应声落地，一道明显的划痕几乎穿透了他的背部盔甲。
紧张的神经依旧没有得到缓解，洛萨没时间顾及背后还未完全消散的剑鸣，看也不看，直接抬起左臂挡在头顶。
当！
这一次，那刺耳的破风声戛然而止。
看着用手臂挡住自己劈砍的洛萨，兰洛斯不由一惊。刃舞超高的爆发速度，绝非常人所能企及，从前面试探性的两剑来看也不难发现，即使是传奇战士，洛萨也跟不上兰洛斯刃舞的速度。
本能？
或许，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攻击受阻，兰洛斯的行动也不得不中止，感受到对方积怨已久的怒火腾升起来，他立刻飞起一脚踹在洛萨的肩膀，整个人顿时飞身跃起……
洛萨怎会让他来去如此轻松？在剑刃拔出臂甲伤痕的瞬间，他的左手如同发起狩猎的蟒蛇，狠狠咬在了对方的脚踝。
“站住！”
只听一道愤怒却又充斥快意的咆哮，兰洛斯整个身体失衡，被一股巨力从空中直接拽下，狠狠撞在地上。
在他因背部挫伤发出闷哼的同时，洛萨另一只手已经抓起奎尔扎拉姆，势不可挡地砸了下来。
砰！
依旧不是剑刃搅碎血肉的声音，就像是一拳打在钢化玻璃上，沉闷的撞击声令洛萨一脸诧异。与此同时，在他的眼中，一抹金色的光辉如冉冉升起的旭日，转眼间便将他的眼眸彻底淹没。
兰洛斯与洛萨的战斗虽然充满了无比的惊险，但是，在旁人看来也不过才短短数十秒。诺崇顶着一群**师竭尽全力汇聚的奥术能量缓步向前，因为四周无形的压力实在是太过恐怖，就连他的额头都渗出了明显的细密汗珠。
不过，他终于来到了麦迪文的面前。
“没想到，你们居然动用了这种工具。”麦迪文的话充满了嘲讽。
不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没有说错。像诺崇这样的破法者出生就拥有着超凡的法术特异体质，在掌权者的刻意为之之下，他们的成长伴随着各种非人的培养方式。
在某些人看来，这样完全被上层支配的人生，与傀儡玩偶无异。
不过，诺崇能够成为这样一群人的领袖，自然是不可能被如此肤浅的话语打动。扛着几乎凝固下来的空气，他缓缓举起了双头剑。
嗡！
金色的光辉在不远处的战场突然炸开，不同于圣光一贯给人带来的温暖舒适，这一抹光华，仿佛一道道利剑，刺得众人眼睛生疼。
很快，光亮消失，令人诧异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洛萨半蹲在比刚才距离法阵还要远的地方，杂乱的发丝如枯草般在风中凌乱，身上的盔甲多处浮现焦痕和磨损，一缕刺眼的猩红色彩在嘴角逐渐凝聚。
抬起手背拭去血迹，洛萨阴晴不定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前方。
淡金色的光华如彩带一般在背后汇聚，随着风浪不断飘扬，仿佛羽化的翅膀，与长剑护手上如太阳一般的绚烂光泽遥相呼应，好似下凡的神祗，神圣而不可侵犯。
作为克乌雷倾尽一切打造的圣剑，艾德鲁因所蕴含的圣光之力强大到超乎想象。
圣羽之辉的状态下虽然会减少兰洛斯一半的最大生命值，但这并不意味着会让他变得脆弱不堪。圣光或许不是最锋利的剑，但她一定是最坚固的盾。
六环法术，复仇之盾，能够吸收来自外界的大部分伤害，并且，在达到临界的时候，还能够将吸收到的所有力量爆发开来，对周围的所有敌人造成巨大伤害。
看着再度起身的洛萨，兰洛斯没有因为对方的狼狈而露出笑容，恰恰相反，他的眉头愈发紧锁。
他从没有想过能战胜洛萨，他所做的，只是拖延时间。不过，连他也没有料到的是，洛萨那看似仓促的一剑，居然能够直接砍爆六环防护法术！
而且，对方作为一名重甲战士，在今天之前，兰洛斯绝不会相信他能中断以高速打击著称的刃舞。
“不愧是铁马兄弟会会长，暴风城最强的战士，安度因阁下，今天的一战，着实让我大开眼界。”
洛萨仅仅抬眼瞥了他一下，回应对方的，是风驰电掣的持剑冲锋。
来了！
兰洛斯当即屏住呼吸，他知道，如今麦迪文危在旦夕，洛萨必定会拼了命突破自己。说实话，他没有半点信心能够挡下对方这一击。
但，幸运的是，他不需要……
042章 结束也是开始
面对洛萨的冲锋，兰洛斯脚步横移，竟是就这样让开了去路。
惊讶在脸上转瞬即逝，洛萨没有停下脚步，以绝尘的速度掠过对方，朝着背对自己的安东尼达斯飞奔而去。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只是到此为止，为什么我们会邀请你，来破坏我们的行动呢？”
伴随着一声巨响，洛萨右脚深深插入泥土，夸张的惯性在地上留下了一条巨大的沟壑。
是了，如果没有我的话，这些**师的计划应该更顺利才对，为什么……
疑虑如溃堤的裂隙，愈发膨胀。
背后，兰洛斯的嘴角微微翘起，眼眸和胸口艾露尼斯上萦绕的紫色光辉与周身的金光显得格格不入。
法术并非环级越高效果越强，用对了地方，即使是低阶法术也能创造出惊人的战果。
身为三环法术，暗示术的豁免检定并不算很高。可是，在兰洛斯和艾露尼斯的双重作用，外加洛萨救人心切一时大意，成功渗透了这位传奇战士钢铁一般的意志。
尽管只有片刻，但当洛萨停下脚步的那一瞬间，他拖住前者脚步的任务，就已经达成了。
“不！”
在诺崇将手中的利刃奋力插向麦迪文的时候，所有蒙住洛萨双眼的疑惑彻底被打消。可他再快，也快不过那近在咫尺的利刃。
噌！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霎那间汇聚在了同一个地方。
法阵中央，诺崇古井无波的面容泛动着剧烈的涟漪，手中的双头剑仅仅行动到一半，便再也不能前进分毫。而阻挡符文利刃的是，一只手掌？
不同于兰洛斯，麦迪文不着寸铁，单手抓住了符文利刃。如此一番场景，让诸位**师和洛萨目瞪口呆。不过，下一刻，才是真正让他们面容失色。
“我必须承认，你们是为数不多的聪明人。”麦迪文的声音就像是破损的风箱，呼嚎沙哑的嗓门如尖牙利爪般撕咬着他人耳膜，“但，你们对自己的认识，不够清晰。”
说着，麦迪文抬起了头。
翠绿的光芒如闪电般绽放，混乱能量立刻以麦迪文为中心四散宣泄，如浪潮般撞向了诺崇。后者不愧是破法者领袖，尽管如此近的距离，依旧条件反射地举起了盾牌。
砰！
随着一声巨响，沉默术士的身体高高飞起，转眼便脱离了静默法阵的范围。
“现在，为你们的骄傲自满付出代价吧！”
绿色的火焰如狼似虎般烧灼着四周的奥术能量，眨眼间，这个传奇法阵的中心地带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缺。
“打起精神来，年轻人们！”安东尼达斯将手中的达拉然法杖立于胸前，浩瀚的奥术能量化作涓涓细流，源源不断涌入到法阵当中。在他的提醒下，诸位**师连忙稳住心神，学着他的动作将等量的魔力按照相同的轨迹注入其中。
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魔法阵原本的铭文剧烈颤动，以极快的速度拆分重组，转眼间，一个效用与刚刚完全相驳的法术阵列诞生了。
好似无穷无尽的奥术能量以燃烧着邪能之火的麦迪文为中心涌去，甚至带动四周的空气，形成了一股声势骇人的飓风！
这还不是全部。
风暴停在了离麦迪文一米远的位置，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壁挡在了他的面前。当然，刚从传奇级沉默法术中挣脱，麦迪文还没有闲工夫去抵挡这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
奥术能量汇聚在他的身边，以令人难以反应的速度揉合变化。原本的蓝紫色光辉愈发变得晦暗，就像是……就像是黑洞一般，连周围的光线都被它们吞噬！
这一切的发生只不过在片刻之间，在麦迪文站起身来的同时，一个漆黑的不规则光环已经将他完全包围。蓝紫色的魔力残渣在其上不断翻飞，仿佛一只只闻香而来的蝴蝶，在那晦暗恐怖的色泽上，点缀出一种异样的魅力。
眼看如此，麦迪文嘴角一咧，正欲说些什么，可准备万全的**师怎么会听？
“你不该重返这个世界，萨格拉斯。”
伴随着这道看似无力的呢喃，安东尼达斯挥手向前。
嗡！
空间泛起肉眼可见的涟漪。
片刻之后，那道漆黑的光环收缩到极致。不等其他人做出反应，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仿佛撕碎了整片空间，无可阻挡地席卷了整个法阵。
没有光，没有火，只听一道震耳欲聋的轰鸣，漆黑的光芒急速膨胀，将范围内的一切都吞噬殆尽。
兰洛斯单手掩面，顶着飓风望向前去，只见那晦暗的流光在四散的魔力残渣装饰下，如同一颗缓缓睁开的巨大眼眸，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
渐渐的，兰洛斯的目光失去了聚焦。
仿佛，那如漩涡般的瞳孔有着某种魔力，某种连他人灵魂都能吞噬的魔力……
幸好，随着风暴平息，那不可言说的梦魇终于消散，剩下的，只有**师们身前那个巨大深坑。
传奇法术，湮灭之眼，是能够在物质甚至精神层面上抹除一切事物的强大魔法。也是安东尼达斯等一众**师倾尽全力为麦迪文准备的大礼。
魔力消散，兰洛斯也随之从失神状态中脱离，下意识的，他退后了半步。直面这样的力量，让他心中产生了深深的忌惮。传奇法术的可怕之处，远远不止毁灭那么简单。
同时，这也点燃了他心中那饥渴的求知**。
传奇领域的强大，是超出规则和常理之外的强大，只有拥有了这样的力量，他才真正有资格与燃烧军团正面对抗。
不过，那些都是后话，现在他所要关心的，是麦迪文的生死与否。
“麦德！”
显然，有人比他更加在意。
安度因一个冲锋来到安东尼达斯的身边，可他没有举起大剑，而是双膝跪地，撑着巨坑的边缘不断张望，似乎想要在这一目了然的场景中找寻他所希望看到的那个身影。
可惜，那只是奢望。别说人影，就连灰尘都在法术的作用下消弭于无形之中。
“很抱歉，我们救不了他。”感受到洛萨身上散发出的悲悯和怨气，安东尼达斯赶在对方抱怨前，截断了那刚刚在后者心中升起的念头。“就连他的母亲，艾格文也失败了。”
“所以，你们连同他一起杀了？”洛萨的话中充满讥讽，不过，他不是莽夫，他知道他没有任何理由去怪罪对方。尽管战斗异常混乱，但他还是看见了，那个集恐怖、混乱、疯狂和毁灭为一体的背影。
那个，他们称之为萨格拉斯的恶魔之主。
“这才是守护者希望看到的。”
“不，他可没那么大的觉悟。”沉默了好一会儿，洛萨扯起了一个僵硬的笑容，充满苦涩的表情令人揪心，“他沉睡了十年之久，他还很年轻。”
锥心的痛楚不断刺激着洛萨的大脑，他的双手深深抠入泥土，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无处宣泄的不甘和怒气。
“这，不应该是他的结局……”
“没人希望发展成这样。”安东尼达斯蹲下身来，沧桑而沉稳的声音让对方渐渐放松下来，“我们只能不断朝着更好的方向去努力，这条路布满荆棘，自然，也会充满悲痛，和牺牲。”
“可，为什么是他……”
过去的记忆跃然于脑海之中，回忆着与麦迪文的点点滴滴，洛萨的声音愈发变得微弱低迷，心如死灰。
就在安东尼达斯不顾体内魔力的空虚，试图去安慰这位痛失亲友的中年人时，一道怪异的大笑声划破了苍穹。
“哈，我是不是应该为之高兴呢，安度因？”
043章 说好的只用手
“这怎么可能……”
活了这么多年，克拉苏斯深知传奇法术的强大，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他第一个不敢置信。
啪！
众人抬眼望去，空无一物的深坑中，一道漆黑的裂隙应声出现。炙热的混乱之火如泉涌般窜出，硬生生将那条缝隙撑到足够常人通行的大小。
随后，一个浑身燃烧着翠绿火焰的身影从中缓步走出。破破烂烂的黑色斗篷随风而起，不断有碎屑飘落，肩甲上的鸦羽彻底失去了光泽，变得如同一团杂草。
他身上的长袍同样遍布伤痕，暴露出的躯体被猩红彻底浸染。
唯一没有改变的，只有他手里的埃提耶什之杖。
麦迪文，还活着？！
惊骇在所有人脸上一闪而过，几乎不分先后的，诸位**师举起了手里的法杖。
一阵风袭来，吹开了挡住面容的杂乱长发，麦迪文那双燃烧着翠绿火焰的眼睛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线。同时映入眼帘的，还有那张狂傲不屑的笑脸。
“感谢你们，凡人。”充斥着无尽混乱的火焰燃烧了起来，“我终于，得到了这具身体。”
咻！
奥术、火焰、寒冰，一道道强大的魔法从**师们手中呼啸而来。
“为了表示感谢，我可以暂时饶你们一命。”麦迪文，不，应该是萨格拉斯，他根本无视那些将他包围的法术，抓紧埃提耶什便是一挥，伴随着他的大笑，晦暗的风暴如海啸般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危险拉响了诸位**师心中的警报，闪现术的光芒几乎同时点亮，随后又同时被那风暴吞没。唯一没能离开的，只有一直矗立在麦迪文面前的洛萨。
“麦德……”洛萨不愧是传奇战士，任由那股能量风暴冲撞在他的身上，他却依旧如山岳般纹丝不动。杂乱翻飞的发梢印证着他的心情，迷茫、混乱，而又愤怒：“你都对他做了什么？！”
这声盖过风暴的怒吼终于是引起了萨格拉斯的注意，后者转过头，用那双燃烧着混乱之火的眼睛轻描淡写地瞥了他一眼，随即嘴角一勾。霎那间，四散的魔力海纳百川般涌向他的位置，一个晦暗的漩涡转眼便将他吞没。
“不！给我站住！”见对方一言不发便施展了传送魔法，洛萨顿时怒吼一声，朝着那还未散去的传送门，抬脚便是一个大跳。
与此同时，一道绿色的火焰撕裂风暴，紧跟着他的脚步冲进其中。随即，那道晦暗的传送门似乎收到了惊扰，突然喷涌出数道漆黑的流光。
后者以极快的速度射出，在空中不断交织融合，转眼便有了具体而形象的外观。
不远，因为这接连的风暴来袭，卡德加不得不控制着狮鹫匍匐在地以防被掀翻。就在他因为坐骑体型和重量庆幸不已的时候，极速接近的呼啸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下一秒，在他剧烈收缩的瞳孔中，一只巨大的漆黑手掌扑面而来。
没有任何反抗余地，卡德加和狮鹫一同被巨掌抓住。风暴中心似乎隐约传出一声充满讥讽和鄙夷的笑声，那巨手拽着他以迅雷般的速度直接收回到暴风之中。
随后，那巨大的混乱涡流似乎终于得到满足。光芒再一次回到这片空间，很快便风平浪静，唯一剩下的，只有一地倒塌碎裂的树木和岩石，还有一众不知所措的狼狈法师。
耳边，低沉悠长的号角在长鸣，前方，一座座钢铁浇筑的尖刺建筑连绵起伏，身边，体型壮硕的逐夜四肢抓地，锐利的双眸直指那个拦住他主人去路的绿皮肤壮汉。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杜隆坦？”黑手目视前方，平静得如同一座大山，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我不是来找你的，布莱克汉。”
“你应该叫我大酋长。”
“如果你自认是部落的大酋长，那你就应该让古尔丹面对我，而不是在这里为虎作伥！”
黑手两眼微眯，随即握紧了手中的双手战锤。
“擅离职守，甚至还逃避前线，杜隆坦，你有什么资格质疑大酋长？”人群一阵骚动，那名佝偻的兽人杵着木杖缓缓走了出来。
霜狼酋长的眼睛仿佛喷涌出火焰：“战争从来不是部落的目的，而是你的，古尔丹。”
说罢，他接过德雷克塔尔递过来的充满岁月的霜狼战旗：“我了解你的野心，还有你的所作所为。”
“被恶魔主子欺骗和抛弃的滋味，不好受吧？”低沉的嗓门魔音灌耳般窜入大脑，原本还闲庭信步的古尔丹猛地瞪大双眼，惊骇和不可思议在其中一闪而过，幸好，他及时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你在信口开河些什么？”
摇了摇头，杜隆坦保持着讽刺的笑容，扬了扬手里的战斧：“我知道的东西，比你想象的还要多得多。想要安稳统治部落？想要征服这个世界？那你得先过了我这关！”
伴随着逐夜的长啸，杜隆坦将霜狼战旗笔直插在地上，手里的战斧遥遥指向那低头沉思的佝偻兽人。
又是mak’gora，可这一次，是由正统兽人提出来的。
这项传统在所有兽人眼中都无比高贵，胆敢拒绝，那便会遭受无数人的唾弃。即使古尔丹是一名佝偻的术士，若是不应战，也一定会被贴上懦夫的标签。
没有人会相信一个懦夫的话语，更不会遵守他的统率。
届时，只要杜隆坦将古尔丹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他好不容易争取的地位和权力，一切都将付诸东流。
他可不愿意束手就擒。
无视黑手的眼神示意，古尔丹缓缓挺直了脊梁。
“年轻的霜狼酋长，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随着古尔丹解开胸扣，宽大的兽皮斗篷滑落到了地上，露出了一身丝毫不逊色于杜隆坦的健硕肌肉。
同时，一道道绿色的纹路在他的皮肤上不断闪耀，令人心惊的力量在其中跃跃欲试。更让人不寒而栗的是，他的后背和手肘位置，一根根粗壮的角质尖刺坚硬而锐利。
“既然你一心求死，那么，我可就不客气了。”
望着大笑的古尔丹，杜隆坦同样卸下装甲，甚至扔下了斧子，抬起拳头赤膊向前：“我会拧下你的脑袋，还部落，一个未来。”
“那就来试试看啊，霜狼崽子！”伴随着不屑的嘲笑，古尔丹怒吼者冲上前去。
过去、现在，无尽的怒吼和憋屈都汇聚到胸口，杜隆坦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同样一个箭步上前。
砰！
两个壮硕的身躯狠狠碰撞在一起，几乎同时挥拳击中对方的面门，沉闷的骨头碰撞声令人头皮发麻，甚至能清楚看到他们两人摇摇欲坠的獠牙。
几乎令人晕厥的痛楚没有撼动两人分毫，甚至没有退后半点。紧随其后的，是两人同时挥起的另一个拳头。
愤怒、仇恨，一切的一切都驱使着杜隆坦不断发起进攻，似乎只有拳拳到肉手撕对方才能平息他躁动的内心。他根本不去刻意防守，古尔丹一拳击中他的胸口，他便一拳打碎对方的骨头。
反观古尔丹，在邪能的强化下，他的**能力同样达到了不可思议的高度。每一拳都能让杜隆坦因为疼痛而条件反射剧颤，而对方的每一次攻击，似乎愈发能让他兴奋，愈发使得他身上的邪能纹身变得闪耀。
不惜一切连番对战数个回合，杜隆坦似乎察觉到了异样。抬臂挡下古尔丹的摆拳，他抡起另一只手，直接一拳击中对方下颚。巨大的冲击力让古尔丹闷哼一声，脑袋大幅后仰。
空门大开，杜隆坦包裹双腿的皮甲以肉眼可见的差异膨胀，伴随着转瞬即逝的呼啸风嚎，一记鞭腿狠狠击中了古尔丹的侧腰。
这一脚的力量不知道能折断多少棵碗口粗的大树，就算古尔丹有邪能加持，整个人还是控制不住地飞身而起，重重摔在地上。
吼！
如此精彩的肉搏战点燃了所有兽人的鲜血。欢呼声，叫好声，纷纷如海啸般涌起，势不可挡！
与此同时，一道有力的呼喊声突破浪潮，直冲天际。
“杜隆坦！”
“杜隆坦！”
……
从一开始的一个人，到两个人，再到一个氏族，整个部落……
就像是点燃了导火索，杜隆坦的名字响彻了整片天空。
默默望向高举毁灭之锤的奥格瑞姆，黑手一脸淡漠，一言不发。
044章 部落拳王
耳边如山倒的欢呼声好似狠狠一巴掌扇在古尔丹的脸上，愤怒强迫着他不顾腰椎和肠胃的剧痛，双手撑地缓缓起身。然而，耳边一道疾驰的呼啸让他浑身一颤。
砰！
巨大的冲击力直击面门，古尔丹感觉自己的脑袋仿佛差点被这一脚直接踹飞，整个人哀嚎着再次躺下，猩红的鲜血夹杂几枚不规则的碎牙直接被杜隆坦的脚背踢飞。
这还没完，根本不顾反作用力带来的痛楚，杜隆坦快步上前，抡起拳头直接锤向对方的面门。血肉交织，这一拳传出的咯吱声令人不由得头皮发麻。
鲜血模糊了眼睛，剧痛让古尔丹怒从心起。然而还不等他抬头，又是一记铁拳砸了下来。
杜隆坦发疯一般，照着古尔丹的脑袋一拳又一拳砸下，挥洒的汗水遍布全身，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明亮而油腻的光泽。飞溅的鲜血如同炙热火焰般点燃了所有人的情绪，随着他每次挥拳，达到顶点的欢呼声总能攀向新的高峰。
古尔丹快被捶懵了，仓促之下，他抬起手臂想要防御。然而，杜隆坦的作战经验比他丰富太多了。化拳为爪，后者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用力一扯，在古尔丹的痛呼声中将其上身拉起，随即抬起左手又是一拳。
有了第一次，古尔丹似乎也缓过了神来，赶在对方击中自己前，另一只手连忙护住了脸。有了防备，这一拳并没有对他造成太大伤害，不过，还不等他反击，杜隆坦抬起膝盖直击他的胸口。
剧烈的痛楚让古尔丹整个人如烤虾似的蜷缩起来，也正因如此，他背后的尖刺反倒是让杜隆坦不好下手继续追打。
可这能难倒他吗？
答案当然是显而易见的。
一把抓住对方肩后最长最粗的那根尖刺，在杜隆坦的怒吼和古尔丹的哀嚎声，清脆的断裂声远远传开。
“啊！”
撕心裂肺的痛呼甚至盖过了兽人们的欢呼，只见杜隆坦将折断的尖刺狠狠送入了古尔丹的肩膀。猩红的鲜血不要钱般喷涌，转眼便将两人浸染得如同恶鬼。
似乎是听不下去古尔丹的哀嚎，杜隆坦发力弹腿，再度将其踹飞了出去。
即使是杜隆坦也吃不消如此接连不断的高强度肉搏，他没有继续追击，而是站在原地，不断大口喘气。滚烫的汗水顺流而下，很快便将他脚下干燥的沙泥浸湿。
“真是，没想到呢。”
什么？！
喘息的动作突然停滞，杜隆坦用不可思议的目光凝视着那个缓缓起身的兽人。
“我必须承认，你很不错。”吐出口中的鲜血，古尔丹一边擦拭着嘴角，一边将那布满淤青伤痕的丑陋面容转向杜隆坦，“但可惜，我经历过的痛苦，远远超出你的想象！”
话音刚落，他奋力拔出了肩上的尖刺，伴随着他的狞笑，翠绿的纹身绽放出绚烂的微光。混乱魔力随之沸腾，一缕缕绿色流光如丝线般将古尔丹的身体缠绕。随后，他身上的鲜血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消失，化作绿色的薄雾，迅速涌入了伤口。
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不管是淤青还是贯穿伤，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复原！
“话说回来，你应该还没见识过，我的实力吧。”不等伤势全部恢复，古尔丹抬脚向前，狰狞的面容令人莫名心悸，“现在正是时候！”
健硕的身影瞬间模糊，古尔丹甩动着手臂，带起一片残留的不详魔力挥拳向前。
对方的速度很快，但格挡这种直来直去的攻击对杜隆坦来说并不算难。在古尔丹发起冲锋的同时，他便抬起了手臂。但，当两人再度接触的瞬间，杜隆坦后悔了。
那附着在古尔丹拳头上的魔力，根本不是残留。
巨大的冲击力袭来，杜隆坦不得已连连后退，然而对方并没有就此罢休。古尔丹欺身而上，一把拽住他的手腕，转眼间又是一拳攻向面门。
这一次，杜隆坦没能挡住。
砰！
又是这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碰撞声，杜隆坦的下颚几乎麻木，猩红的鲜血从破裂的嘴角溢出，看起来狼狈不堪。
这是作弊！
愤怒占据了杜隆坦的大脑，他想也不想，怒吼着甩动身体，迎着对方的追击，挥拳相向。
奥格瑞姆密切关注着两人的决斗，眼看杜隆坦从绝对的优势转变为现在的被动，他很快便明白发生了什么。怒火油然而生，他当即抬脚试图上前阻止这场战斗。
呜！
悠长的号角声自丛林深处传开，转眼便波及了整个部落营地，随着众人的目光望向远方，一抹蓝色与银色交织的浪潮从密林中倾泻而来。
那是，人类？！
终年昏暗的天空之下，几只暮鸦盘旋在山巅之塔的高空，仿佛在觊觎那高耸之塔顶层玻璃穹顶上装饰的宝石，却因为种种原因，它们迟迟不敢动作。
呱！
终于，一只被贪念占据大脑的黑鸦发出一声刺耳的怪叫，在同伴或担忧或敬仰的目光下，双翼一收，如流星般俯冲向下。
夸嚓！
绿色的雷霆从天而降，瞬间将那乌鸦化作飞灰，在一阵惊叫声中直捣黄龙，撕碎了造型华丽的玻璃穹顶，准确击中天文台中央。
还不等那不详的闪光褪去，两个人影几乎同时从中飞出。
洛萨因为体型和重量的问题率先着地，巨大的金属撞击声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身体是否能承受得住。兰洛斯似乎早有预料，脚尖点在地板，接连数个翻身卸力，稳稳落在了边缘。
至于中央的那道闪电，在地板上留下一大片焦黑痕迹后便转眼消散，麦迪文那消瘦的背影随之出现在视野当中。同时出现的，还有满身鲜血躺在脚边的卡德加。
当然，那些血不是他的。一旁的狮鹫几乎被那只手掌捏成肉泥，无声无息地瘫软在地，任由内脏和鲜血浸染那刻满精美符文的地面。
“你的胆子不小嘛，我可爱的学徒。”麦迪文若无其事地掸去肩上的尘埃，根本没把之前受的伤放在眼里。
恐惧，如同冲出牢笼的猛兽，将卡德加的理智撕得稀碎。呆呆望着那双燃烧的眼睛，毁灭和混乱张牙舞爪地袭向他的身躯，使得他除了颤栗，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其他反应。
“那么，是什么给你的勇气，背叛你的导师呢，年轻的信赖？”鄙夷浮现在麦迪文的脸上，配合那刺耳的话语，如同无数根钢针一般穿透了卡德加的胸膛。
“不！”愤怒和屈辱在心中爆燃，卡德加紧紧握拳，将指甲深深嵌入皮肉，“你不是我的导师，你这个，恶魔！”
眼中的火焰颤了颤，麦迪文低头打量着这个满脸大汗，却依旧死撑着怒视自己的年轻人。不多时，他像是失去了兴致，无所谓的摇了摇头。
就在卡德加缓过神来还想多说些什么争取时间的时候，一个用木头雕琢的乌鸦顶在了他的面门。
还真惟妙惟肖呢。
看着那充满灵动与智慧的乌鸦眼珠，卡德加的脑海中仅剩下了这一个念头。
绿色的火焰漫天飞舞，将这片幽暗的空间彻底照亮，甚至，那诡异不详的光芒突破穹顶，远远投射开来。
045章 落败的守护者
不详的火焰逐渐消失，那刺眼的绿光也随之熄灭，仅剩下角落里畏畏缩缩摇摇欲坠的烛火照明。
借助这微弱的光芒，依然能够清楚看见，中央位置那大片的焦黑。以及，麦迪文阴沉的侧脸。
缓缓转头，守护者将那翠绿的目光投向角落。那里，惊魂未定的卡德加浑身颤抖着瘫软在地，直到一只有力的手掌按在他的肩膀。
“放轻松小伙子，你还没死呢。”
使用移形换影从麦迪文手中救出卡德加，兰洛斯却没有丝毫的高兴。因为，那双直视他的燃烧双眸，透露着愤怒，和鄙夷。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守护者举起了法杖。
霎那间，犹如银河断流，无可阻挡的力量倾泻而来。
就在兰洛斯眼看着那可怕魔法以极快速度成型之际，一道雪亮的闪电笔直切开视线。
砰！
碰撞发出的巨大轰鸣化作实质的冲击，掀起的尘埃转眼便将麦迪文的位置完全淹没。骇人的声势让兰洛斯下意识退后，同时还不忘护着后方好坐倒在地的年轻学徒。
可还不等他们退至安全范围，一道沙哑的笑声自前方传出，四周的烟尘随即如受惊小兽般四散逃窜，中央处的画面这才清晰倒影在了他们的眼眸之中。
麦迪文高举左手，原本用作攻击的魔力从中涌出，在他的四周构建起了一堵坚固的半透明护盾，不详的翠绿光芒不断闪烁，将那柄卡在护盾上的大剑映照得十分诡异。
令人惊讶的是，洛萨手中的奎尔扎拉姆竟是硬生生劈开了麦迪文那看似坚不可摧的法力护盾。锋利的剑刃悬停在半空，任由洛萨青筋暴起，卡在护盾上的奎尔扎拉姆不断颤动，却始终无法再更进一步。
“不错的力量。”麦迪文脸上露出居高临下的欣赏，随即手腕一翻，掌心向下一推。
“但，这还远远不够！”
轰！
翠绿的火焰新星如浪潮般涌起，挟裹热浪，呼啸而来。
第一时间反攻为守，洛萨将大剑挡在身前，只听一声轰鸣，巨大的冲击带着他远远飞。不过，这显然是他有意而为之。
尽管身着重甲，洛萨依旧在空中灵活做出翻身动作，半蹲落地，长长呼出了一口浊气。借这个空档，他瞥了一眼自己的臂甲，一片片不规则的焦痕在其上蜿蜒盘旋。
也幸亏这身装备价值不菲，否则，直面被邪能加成的火焰新星，即使是传奇级的身体素质也不见得能全身而退。
没有过多犹豫，甚至没有等对方继续开口讽刺，洛萨再度举剑，抬脚便是冲锋向前。眼看这位斗士战意盎然，麦迪文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随着他的双手不断变换，浩瀚的魔力应召而来，经由他的智慧，组成一个又一个复杂晦涩的法术阵列。
战士一对一对战法师本身是非常吃亏的，更遑论对方守护者的身份。幸运的是，洛萨与麦迪文交好多年，他对他，太熟悉了。
猛地踏步，洛萨中途截断冲锋，直接借力跳起，与此同时，脚下的地板绽放起不起眼的辉光。只听一声爆鸣，一簇簇寒冰拔地而起，那锐利的尖端转眼便触摸到了腾空而起的洛萨脚底。
然而，后者仅仅会心一笑，恰如其分地赶在冰块与自己脚底接触的瞬间用力一踏，再度借力向前。
眼看这老小子怒目圆瞪飞身而来，麦迪文皱了皱眉，差点就是一句莽夫出口。不过，他还没那么闲。洛萨的实力不容小觑，刚才那一剑给了他警告，有奎尔扎拉姆在，他不见得能挡得下这位传奇战士全力以赴的一记跳劈。
迎着愈发接近的大剑，他微微一笑……
巨大的力量甚至让兰洛斯感觉到了脚下地板的明显震动。
确实有些不可思议，一个渺小的凡人之躯，竟能爆发出这般惊人的力量。纵使传奇，同样实属罕见。
可惜……早已经察觉到闪现术魔力的兰洛斯摇了摇头，没有再去关注那片被烟尘再度覆盖的区域，反倒是将目光放到了自己身后，那个浑身浴血不断打颤的年轻人身上。
“卡德加，对吧？”兰洛斯的声音唤起了年轻人的注意，“你不应该害怕。”
“可是……”
“焦躁、难过哪怕是愤怒都行，但你不应该害怕。”没有给对方反驳的机会，兰洛斯凝视着他的双眼，郑重其事地说道，“现在，陷入困境的，是麦迪文，他可是你的导师。”
“你应该要想想怎么帮他脱离那个恶魔的掌控，而不是在这里畏首畏尾。”
说实话，兰洛斯还是很惊讶的，卡德加的表现实在是让他不敢苟同。要知道，在他的记忆中，这位年轻的学徒可是解决这一切问题的英雄。
难道是因为我的原因，原本的时间线被打乱，这小子还没有成长到这个时期该有的魄力和勇气？
看着羞愧低头的学徒，兰洛斯不禁这样想着。
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忽略了一个东西。
正史上，可没有一群**师对付麦迪文的场面。由于不可告人的原因，麦迪文‘驱逐’恶魔从来不会让卡德加跟在身边，因此，学徒几乎没有见识过自己导师的真正实力。
可六人议会不同，卡德加深知肯瑞托的领袖有多么强大。
但即便如此，他们联手起来，依旧奈何不了一个麦迪文。甚至，后者能在重重包围中施展他那不可描述的恐怖力量。
想起那几乎将狮鹫捏成烂泥的大手，卡德加没忍住打了个冷颤。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现在，只有我们能阻止他了……”话到一半，兰洛斯顿了顿，看着那两个在魔法中起舞的至交，他的目光闪烁了起来，“不，是帮助他。”
双眼猛地瞪大，卡德加好似醍醐灌顶，原本死灰般的脸色终于有了血色。
是了，我不需要跟那个强大到无法想像的守护者战斗的，我要做的，是帮助他，帮助那个曾指导我奥术之道、与我谈笑风生的古怪老师。
就像他一直以来对我做的那样……
最后瞥了一眼默默起身的少年，兰洛斯点了点头，注意力再度回到了大厅中央的战斗。
横冲直撞的洛萨始终没能碰到麦迪文的衣角，好不容易抓住机会从对方侧面接近，却被一记瞬发炎爆击退。
由于仓促之下没能做好防护，整个左半边身体都受到了不小的伤害。即使烟尘弥漫，依旧能看到他部分烧红的盔甲。炙热的感官促使他发出阵阵痛苦低吼，忙不迭地解开锁扣，将那几近报废的护甲扔在了地上。
尽管反应迅速，但，他左臂和胸口的位置依旧出现好几处明显烧伤，外翻的皮肉呈现着淡淡的焦黄，缕缕青烟更是从他的身上不断升腾。
黑色的内衬在汗水的作用下紧紧贴合身体，将洛萨健硕的上身展露无遗。伴随着他沉重的呼吸，结实而又不失匀称的肌肉群不断起伏。
“你快到极限了。”麦迪文依旧云淡风轻，“放弃吧，臣服于我的力量，你将得到更多！”
扯起一个难看的笑容，洛萨死死盯着黑袍巫师，双手再度抓紧了剑柄：“麦德，我知道你在，我知道，你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脆弱……”
麦迪文微微歪头，眼中跃动的翠绿火焰似乎发出阵阵嘲笑，嘲笑洛萨的自以为是。
“就像以前那样。”奎尔萨拉姆剑身上的符文绽放出微不可察的淡淡微光，“我们，并肩作战！”
伴随着洛萨绝地爆发的怒吼，失去护甲束缚的他直接化作一道模糊不清的残影，以极快的速度笔直冲向了对方。
“自寻死路。”伴随着不屑的轻哼声，麦迪文将埃提耶什之杖平举向前。混乱而强大的魔力再度汇集，法术成型的速度，明显比那位传奇战士的冲锋，要更快。
这一次，洛萨没有躲。顶着愈发明亮的魔力辉光，他咆哮着挥动了剑刃，视死如归的眼眸中，不可抑止地流露出一丝悲哀。可很快，这份悲痛被莫名的狂喜所替代。
直到洛萨将大剑高举过头，麦迪文这才从他眼眸中的倒影看出了不对劲，脸上原本的肆意妄为转瞬间烟消云散，被疑惑和错愕完全代替。
只见不知什么时候起，他的脚下闪耀着纯正的紫色光辉，无数复杂晦涩的奥术符文在法力节点的连通下构建起了一个刚好覆盖麦迪文整个身体的法阵。
随着汹涌的奥术能量喷薄而出，麦迪文还来不及感受能量冲击带来的痛楚便惊骇发现，原本在手中乖巧顺从的魔力一瞬间变得狂躁乖戾。脱离掌控的庞大魔力没有消散，反而是成为了那个法阵的帮凶。
两股魔力的碰撞带来了巨大的能量冲击，狂躁的魔力席卷全身，瞬间封闭了麦迪文与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神秘力量的联系！
尽管只有短短一瞬，但，足矣。
噗嗤！
鲜血冲向高空，却又因为引力的作用四散崩析，好似在夜空下翩翩起舞的鲜红蝴蝶，飘散，坠落。
剑刃劈开了麦迪文的肩膀，直达心脏，泉涌的猩红瞬间浸染了大片地板，炙热的鲜血溅落在洛萨的眼角，霎时间，一股滚烫的触觉从眼角滑过脸庞。
“对不起，麦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