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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宁皇叔     宁若白衣误丹青txt下载     宁若白衣误丹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十七章 圣水寺的再见

    一觉醒来,姜欢愉发现自己已经迷迷糊糊睡过了中午,她可从来没有睡过这么久。

    今日天放了晴,万里无云的蔚蓝色。

    午后有些炎热的风吹进了室内,使得她整个脑子又开始沉闷。欢愉草草吃了个午饭,收拾妥当后便出了门。

    从她的出租屋到圣水寺大约一个小时的公交车程。

    日头有些毒,公交车上还好有空调,一路颠簸走走停停,倒让姜欢愉昏昏沉沉又睡了一觉。

    最近这些天,她的确太疲惫了,整个人都不太精神,这状况自己都觉得像是被鬼吸了阳气!

    入了寺,小和尚指道了后院禅房外的一处凉亭。谢过后,姜欢愉从红漆青瓦的回廊走了过去。

    水道回廊下养着红色的锦鲤,一潭碧水,映着天的蓝,空气中弥漫着寺庙中特有的香火味,姜欢愉心中的烦躁消散了许多。

    这是她第二次来到圣水寺的后院了。

    还记得上一次进入后院,还是几年前的事了。

    自己在前殿烧过香后,转头无意间,透过树冠,远远望见后院一处古楼的八角顶上,正腾着邪煞黑色的浓郁死气。

    按理说佛门之地不该有阴厉之物,她有些奇怪,便向着那个方向朝后院探去。

    待她到达古楼下,发现有三十多位高僧正围绕在古楼下,席地而坐的诵着经。

    看情形,倒是有些超度的意思。她没有打扰,远远的在一旁看着。谁知自己的出现,却早落入了主持大师的眼里。

    那是自己与叶大师的第一次见面。

    仅仅一眼,叶大师便看出了自己的不同,法事完毕后,他来到姜欢愉跟前,有些惋惜之后便甚为怜悯。

    没有过多的言语,叶大师亲手从佛台上的一排长明油灯中,捞起一段灯芯,用红色的丝线为自己编了一条红色的绳饰,之后又亲自为自己拴在了手腕之上。

    叮嘱了一番话语,叶大师最后便宽慰了自己两句。

    “万事皆有定数,福祸皆因果。”

    红绳上一股浓郁的香油味,戴着戴着姜欢愉也就习惯了。这些年,自己也常来寺里参拜,见鬼的事虽说从未停息,却也没遇到过太大的危险,日子一直过的较为顺畅。

    可是一周前,红绳断了!

    像是抵御不住邪灵的入侵一般,红绳崩裂成了两段!

    而后,在自己周围便出现了越来越多离奇诡异的事件!

    现在想想,好像一切都是在那无尽的梦境之后,自己画完那副画开始的。

    回廊在水面有些绕行,最后连着凉亭,姜欢愉步下台阶,便在一旁的高榕树下找到了人。

    叶大师正与一位老者下棋对弈。

    风过回廊,沾着水气袭来几缕凉意,树下背着阴,斑驳的光影透着几许,两人正专注的盯着棋局。

    姜欢愉刚走到两人身侧,叶大师便将手中的棋子丢进了一旁藤编的棋罐中。

    “哎,罢了,输了。还是下不过你。”

    叶大师手中的念珠拨动了几颗,余光中落入了一人身影,他偏头望去,是一名清丽的少女。

    这张脸,叶持坤有些眼熟。

    再细细辨别了一下,他认了出来。

    三魂七魄少了一魄的女子,这世间怕是独一份了。

    “施主,别来无恙……”

    这话刚出口,叶持坤便皱起了眉头。

    女子面容有些憔悴,可并没有邪气沾染,若说最大的祸端,也是之前便有的“少一魄”。

    可这明显阳气不足阴虚亏损之状,是从何而来?!

    “施主这是怎么了!近日可是遇上了什么邪祟?阳气损的也太多了些,这样下去对你的魂魄可是伤害极大的啊!”

    闻言,姜欢愉脸色一白,差一点眼泪又溢了出来,诸多的委屈与害怕在眼底一阵阵上涌,眼角泛着酸楚。

    “叶大师,红绳……断了。”

    这话让叶持坤一阵诧异,这单色的九眼不灭长寿金刚绳他只替女子一人制过。红绳不能离身这是自己交代好的,哪怕就寝这等佛家忌讳的事,叶持坤也嘱咐过她不要拿下。

    无法,眼前的女子命格轻的可怕,这招致阴厉的体质,放在旁人身上早就死过无数回了。她能活到现在二十有二,也不知是祖上积了多深的福报!

    姜欢愉眼睛泛红,把最近的遭遇说了个大致。

    而对于宁裴山,她并未太过提及,只道被人所救一笔带过。

    前些日子发生东郊废墟的事故,叶持坤也有耳闻。传回来的消息说,里面出了一只至邪的妖魔,这邪祟伤了多人性命,最终被高人直接打了个魂飞魄散,也算替世道消除了祸害。

    叶持坤看了姜欢愉一眼,有些感叹。按理说被煞气喷了一脸,要是旁人现在早就煞气侵体,连尸骨都已经化为了一滩血水!

    看来救她的人,替她清了身上沾染到的这些邪气,寻常道行的人可没这本事。

    听到这段,对座那位专心研究棋谱的老者抬头看了女子一眼,而后又低下了头专心摆着残局。

    叶持坤也未太多言语,只是悠悠一叹。

    “你的命格本就太轻,灵魂对于这些阴物来说,如蚂蚁闻见了糖腥。招致邪物是不可避免的事,你只能尽量远离或是长期呆在至阳之地,才能避免阴物接近。老衲目前能帮你的,也只是再为你编织一条红绳,仅护你本命心神罢了。一切都是要看你自己的造化,或许命中自有定数。”

    红绳依旧是灯芯为引,叶持坤编的仔细,嘴里一直念诵着经文。

    他再次亲手为姜欢愉戴上,看着她道谢之后离去的背影,叶持坤回头与老者继续下棋,看着他正自顾自的摆着残局,棋子在手中拿起又放下,还是无奈的一叹。

    “这女子也是可怜之人啊。”

    对座的老者方才一直静静听着,女子走远这才搭话。

    “你也说凡事皆有定数。又怎知这不是她命中的福报喃?”

    下棋的老者一头华发,一身棉布材质的唐装,满脸笑意的抬头扫了一眼一脸忧愁的叶持坤。

    “这话何解?”

    叶持坤一脸疑惑,并未悟道其中的意思,他等着对方的高见。

    老者却将棋子落在自己摆阵的残局之上,未抬头看他一眼。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叶持坤有些茫然的看向残局的棋面,看着老者又摆了几步,一时真没懂他意思。

    可不消多时,不远处一段悦耳的对话声将他的视线带了过去。

    叶持坤打眼便瞧见了一副怡人的画面。

    回廊里,一袭白衣入了画,女子一脸意外的看着来人,眼中的惊异转而化为了喜悦!

    忧愁的脸庞像是一点点上了颜色,女子眼中映着夏日里回廊下满池流光,星云莹动。

    来人落在她跟前止了步,眼底也带着一丝诧异。

    而后,男子微微勾起嘴角,有了一丝温和的笑意,眼中的光似乎激起了涟漪。

    人面桃花相映红,白衣扶风无限凉。

    回廊中,宁裴山有些意外的看着姜欢愉,方才还在思考她的事,这人便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宁裴山想过两人再见的情况,可从未想过会在此时此地与之相遇。

    这次,他来找叶持坤也有姜欢愉的因素掺杂在里面,可一抬头,那人便出现在自己跟前。

    有种被人抓包的既视感,宁裴山心率不由的快了几分,而后又落回了原处。

    宁裴山率先开了口,在姜欢愉跟前驻足。

    “真巧啊,姜欢愉。”

十八章 天命无批

    姜欢愉也从未想过还能与宁裴山再见。

    当她走上回廊,抬眼便见宁裴山正走了过来。

    姜欢愉有些诧异会在此处见到他,可转念一想,他那厉害的道法,出现在圣水寺似乎又极为正常。

    宁裴山穿着白色的长袖衬衣,袖口挽在手肘处,与上次相见之时不同,下身是藏青色的裤子,配着一身简洁,不似之前的随意,倒有些干练与严谨。

    他的身姿还是那般挺拔、谦和,却依旧能感觉拒人千里的寒。

    宁裴山看着自己笑了,他对自己说。

    真巧。

    是啊,真巧。

    姜欢愉雀跃的心,在他走到自己跟前时,便恢复了平静。

    “是啊,你好,宁裴山。”

    他眼中的笑同上次分别时候一样温和,礼貌而疏远的气息。

    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不过三秒,他轻轻点了下头打过招呼后,两人错身而过。

    姜欢愉回头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走出了回廊。

    彼此不过是对方生命的过客,哪怕再次相遇也不过是个意外,是的,不过如是。

    宁裴山穿过回廊,来到对弈的两人跟前。

    “你也在喃。”

    宁裴山看着与言舟迎,收起了笑容恢复了往日的清冷,虽然有些意外,倒没说什么。

    “裴山,你来的正好。持坤不敌啊,你来与我下几盘?”言舟迎将自己摆的残局收进棋罐里,对着来人说道,心里很是喜悦。

    “你是棋艺大家,和持坤对弈这胜之不武呐。怎不与他比佛经讲学。”

    宁裴山心情似乎不错,虽然脸上未再挂上笑,也难得说笑两句。

    对于两位挚友,他甚少这般露出属于活人该有的情绪。

    叶持坤看过刚才的画面,心里却比言舟迎多想了一层。

    “你这个点来,可有要事?”

    宁裴山本想提下姜欢愉的事,刚发现她身上有了叶持坤的气息,一条新的红绳又出现在她的手腕,看来她与叶持坤的确是相熟的人。既然有他照拂,这魂魄的事,他也应该早已知晓。

    到嘴边的话,便没有再问。

    “日食将至,我不日将要启程去往欧洲,或许会多呆一段日子,特来与你辞行,正好舟迎也在,倒省得我多跑一趟了。”

    两人曾听宁裴山提起过关于日食之日的事,似乎对他的身体有所影响,却不甚清楚。

    “下月有日食?还真没关注过这个。什么时候走?”

    叶持坤拨动着手中的念珠有些思虑。

    “月底前就会动身。”

    在棋桌旁落了座,宁裴山自然的从棋罐中掏出几子,摆上了一副残局。

    “你不在,我下棋都找不到对手喃……”

    言舟迎本有些落寞,但见宁裴山重新摆子,是一局没见过的残局,渐渐有些兴奋的凝着局面,忧伤的情绪倒被冲淡了不少。

    “日食至阴,怕是有些邪祟不耐。凉广楼劳你多费心了。”

    叶持坤很自然的点点头,“这是自然的。”

    突然他像想起了什么,上下打量了几眼宁裴山。

    “东郊废墟的那个鬼楼……”

    宁裴山并未抬头,专心摆着棋子。

    “那是只被恶徒做成了人彘的尸,估计抛尸地点至阴至邪,融了不少死气成了尸煞。大致也修了些百年道行,不仅开了复眼,连空间壁障也习得了几分。也不知是从哪跑来藏于东郊,这么多年伤了不少人的命。这等邪祟死有余辜。”

    说到东郊废墟那只尸煞,宁裴山又想起了自己救下的人,手里的动作不由停顿了下,竟有些分神。

    叶持坤看着宁裴山的样子心中一动,突然联系上姜欢愉的经历,以及方才两人的相遇,便转念试探了一句。

    “到底还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善哉。”

    宁裴山将手中的棋子落下,像是极度无意的随口问了一句。

    “大师与方才的女子可有渊源?我活了这么多年,可从未见过三魂六魄的活人。”

    闻言,专心看着宁裴山摆阵的言舟迎倒先笑了起来。

    “我都快入了土,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你询问旁人的事。”

    宁裴山也知晓自己在那女子的事上,似乎不似寻常时候的自己,过问的实在多了些。

    “见过罢了。”

    他这样的解释,言舟迎自然是不信的,他本就一俗人,可没宁裴山这修仙养性般的超脱。

    “看来,你让我收拾东郊废墟的残局还有这么一出?”

    对于言舟迎的玩笑,宁裴山可没多余心思回应。

    叶持坤却深以为然似得跟着点了点头,了然的又道了一句。

    “阿难愿做石桥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得与女子相遇一面。你又怎知这不是她与你的机缘?相遇即是因果,你们已经是第二次了,若有第三次,便万物皆有可能。”

    宁裴山停下手中摆好的棋局,偏头看着一脸认真的叶持坤,竟觉得有些好笑。

    “叶大师,我习山河天道,活了千年,你还为我批命?没有命格星象的人得算三界之外了吧,我的命可从来不在天道格局之内呐。”

    宁裴山不信,叶持坤轻笑了声也未再多言,打了句佛号道。

    “老衲可担不起宁王爷的一声大师。且看来日吧,平常心是道,一切随缘。”

    他起身看着头顶上茂盛榕树冠中透出的斑驳,是光影的荧色。

    宁裴山并未将棋局下完,左右不过十五六分钟,他便离开的圣水寺。

    他的心不静,不适合下棋。不过摆了几子后,他便发现自己不在状态,棋下的一塌糊涂。

    恰好一个男子来接言舟迎回去,言舟迎便借口不下了,解了宁裴山的尴尬。

    他指着一身随意的常服来人,开心的介绍说是自己的宝贝孙儿,言一卿。

    宁裴山看了言舟迎一眼,便起身向众人致歉说道有事先行离开了。

    言一卿看着宁裴山离去的背影,并没有太多好感,他从自己爷爷口中听过太多次“宁裴山”这个名字。

    在宁裴山的传闻里,这个男人的形象完美、强势,就像一座自己越不去的山,这样的人激起了他心中那股不服输的劲。是的,没有见过的时候,言一卿就不喜欢这个人。

    仿佛看穿了孙儿的心思,言舟迎笑着拍了拍他的背。

    “有些人,就不是我们这等凡人可以比较的,人啊,要胜的先是自己。”

    言一卿应了一声,心底可不这么认为。

    心底暗暗发誓,下次见面定要领教一番。

    不过几分钟后,言一卿想要一较高下的人,正一脚油门加速,重重撞向另一辆疾驰的车!

十九章 前世可曾见过?

    姜欢愉出了后院,一口气堵在心头,这感觉说不出是难过,还是落寞。

    姜欢愉有些想说,她失恋了,但是严格意义来讲,她的暗恋似乎都还没开始。

    将香插进正殿的香炉中,她虔诚的拜了拜。

    虽然看的见鬼,可姜欢愉并不信佛。她只能说,自己每次来跪拜时候,都是出于真心,拜一拜求一个安心。

    有时想起来,甚至有些怀疑自己被鬼怪缠身算不算报应。

    一切无解,大约世间的事没法全用科学解释一样。她信的只有“因果”,并不是佛家的因果。好比自己上错了车,就得下来重新坐过;天上下起了雨,没带伞自己在雨中就一定会淋湿一样。

    无关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等理念,她所理解的“因果”,不如说是一个“结果”。

    做下的事,就像蝴蝶效应一样,总会产生一个结果。

    这么想来,她也就想开了“报应”。

    人总是活着艰难,毕竟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声,我们是哭泣的。

    自己没有去追寻那个人,自己没有尝试,他只会在自己的生命中成为过客。

    说到底,自己没有勇气给自己一个结果,那么便要承受现在这个结果。

    想通了这些,姜欢愉也便没那么难过了。

    她出了圣水寺,便朝着附近车站方向走去。

    车站不远,离自己不过几百米,在通过一个街口便是。

    姜欢愉在信号灯旁的树下躲着阴凉,七月的天哪怕有风依旧有些闷热,柏油路反着日光晃的人有些眼花。

    姜欢愉用手给自己扇了扇风,望着对面信号灯读秒的她,发现一个年轻的女人正双眼无神的站在对面的信号灯下。

    女人差不多三十多岁,汗水似乎已经泡湿了她的衣衫,整个汗从额头一粒粒的滚下,连鬓边的发都被打湿,杂乱的绞在一起湿哒哒的挂在耳朵上,她的脸被日头晒的很红,一副像是快要中暑样子,整个身形都在轻微的晃动。她手肘上还搭着一件衣服,这个天带个外套可真是受罪。

    红灯变成了绿灯,行人们都快步过着斑马线,而那女人却也跟着人流,一步步缓慢的走着,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便要倒了下去一样。姜欢愉没有说话,甚至视线都没敢与女人对上。

    她有些怕了,最近的她有些分不清谁是人,谁是阴厉。她视线寻去,却又在地上看到了女人的影子。

    心中的不安,随后又落回了原地。

    两人错身而过,姜欢愉已经到了对面,她转头看向那女人的身影。

    女人走的很慢,才刚过了一半,对面跑来一名男子,似乎有什么急事,轻轻蹭了下女人的肩膀,男子并没有察觉什么,径直跑远了。而女人一个侧身,衣服从手臂上滑落,掉在了斑马线的正中间。

    女人像是没有察觉一般,她依旧无神的朝着前面走着。

    姜欢愉在对面朝着她喊了一句,女人依旧没有听见一般,她缓缓走向了对面。而后竟然转过身又站在了对面的路边,看着自己这边!

    姜欢愉看着女人望向这边她放开声音,指着路中间掉落的衣服,又喊了一声。

    “嘿!衣服掉了!”

    这声女人听见了。

    但是她没有动作,而是一脸哀怨的站在对面的信号灯下,这么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那目光打在姜欢愉心底,她不知该如何描述里面的东西,像是恨,像是痛,更像是连哭都哭不出来的悲恸!

    姜欢愉愣了一下,看着还未变灯的信号灯,她冲了过去,一把拾起地上的衣服,想要给女人送过去。

    入手分量极轻,并不似成年人衣服的手感,姜欢愉低头朝手中扫了一眼。

    这是一件小孩子的外衣,还不是这个季节穿的。

    姜欢愉有些疑惑,待她再抬头看去,对面的女人竟然站在对面的信号灯下,笑了!

    姜欢愉说不出这笑是个什么意思,女人像是带着面具一般,笑的几近兴奋与扭曲,像是达到了什么目的一般,解脱一般的疯狂!

    姜欢愉不懂,可更加恐怖的事却将在她的身上发生!

    一辆转弯的货车直挺挺的朝她飞驰而来,像是凭空出现似得,让她毫无察觉!

    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她这个人一样,货车的速度极快,连刹车都没有点一下!

    哪怕日头正热,姜欢愉背脊上的瞬间冷汗便下来了,从心底到手指都在发麻!

    她知道她该躲开,否则这个角度撞过来,以货车的吨位她必死无疑,甚至连个全尸都没有!

    可她全身都僵硬了,整个身体似乎被吓的动不了了!

    货车越来越逼近的画面,在她的眼中像是电影的慢动作,她能清楚的看到它不断放大的车牌,它右前灯上裂开的纹路,甚至连驾驶员的样貌都那般清晰……

    这一瞬间的感觉像是死前的回放!

    姜欢愉瞪大的眼睛,下意识的闭上不敢去看。

    接着,耳朵里一声巨大的撞击轰鸣响起,下一秒整个世界似乎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紧闭双眼的姜欢愉,等了片刻,并没有迎来想象中的疼痛,周围的声音一点点透过耳膜,在自己的脑中充斥着!

    是蝉鸣,是风,是周围人群的嘈杂……

    姜欢愉缓缓的睁开眼,货车并没有碾过自己的尸体,甚至没有撞到自己的身体,她,姜欢愉,是人,并不是鬼魂,她完好无损的站在马路的正中!

    地上是几道深深的黑色车轮印,并不是刹车的痕迹,是车轮在地上横向磨出来的印记!

    路口的地上,残留着不少碎掉的汽车碎片,光是看这些东西,她都可以知道,方才撞击的力度有多大!

    那是一辆黑色的suv,正死死的顶住货车的右侧车身,将它横向推行了七八来米!

    得救了,自己没死……

    姜欢愉腿一阵阵发软,周围的人看到出了车祸,也赶忙围了上去,想要帮忙。

    姜欢愉小心的看着周围的车辆,也跟着跑到了对面。

    货车被推离了很长一段距离,运气还好,并没有侧翻过去。

    黑色的suv整个车头已经撞坏一半,估计发动机基本上已经废了,甚至连车门都有些凹陷进去的!

    车门似乎被卡死了打不开,从车内传出两声撞击声,接着车门被从内踹开,司机从车内跨了出来。

    待看清那人的样貌,姜欢愉愣住了……

    干净的白衣,熟悉的脸庞,那人如天神一般降临,是自己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发生的巧合!

    真的很巧……

    第三次了……

    劫后余生的眼泪从姜欢愉的眼眶中溢了出来。

    她似乎又在鼻息间闻到了那人身上特有的香味,沉香混着竹子的味道。

    欠你两条命了。

    宁裴山,我们是不是前世见过……

二十一章 白衣入丹青

    车是陆渊开来那辆,一路上宁裴山的车速并不快。

    狭小的空间中,姜欢愉鼻息间是宁裴山身上的味道那股若有若无的香。像一种特别的木材,加了沉香与竹叶,有些安心,方才惊惧的心渐渐沉了下来,疲惫袭来,她整个人竟又在车上陷入了沉睡。

    一路无话,宁裴山的副座从未坐过活人。

    可在这样的氛围里,宁裴山却没有一丝不适。

    半路上,晴好的天竟然多云转了雨,一路都有些堵,走走停停。

    等到达姜欢愉家附近时候,已是暴雨封门之势了。

    姜欢愉租住的小区是当地修建比较早的一个楼盘,只有地面停车场。将车停在离的最近的地方,宁裴山并未唤醒她。

    他下了车,从后备箱中拿出了一把伞,撑开后,这才替姜欢愉开了车门。

    姜欢愉娇小的身躯躲在伞下,像是做梦一般,这般贴近宁裴山。

    隔着白色的衬衫,他身上的温度一点点透过来,冰凉的雨水下是那般滚烫,她就样被他护在伞下一路送到楼下。

    姜欢愉有点不好意思了,自己长期一个人习惯了,被人这般呵护还是头一次。

    自己身上都没被打湿,而宁裴山半个肩膀都已经湿透了。

    宁裴山的温柔让姜欢愉心中一丝悸动,她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想法,可当他转身正要再次步入暴雨之中,姜欢愉忍不住开了口。

    “雨这么大,要不等一会再走吧?”

    雨水打在伞上,伞下的雨声很是嘈杂,后者的声音细小的几乎被这场雨给淹没。

    他有些诧异的回头看了眼姜欢愉,刚才的话似乎并没有听清。

    看着她眼底略带期望的神色,垂着两颗白珠子耳环的耳朵白里透红,渐渐的整个都像要浸出血一般,宁裴山的嘴角再次上扬了一分。

    他说,好。

    而后,便有了现在这样的场景。

    宁裴山坐在孔雀蓝色的沙发上,正拿着毛巾擦拭着有些湿润的头发与衣服,而姜欢愉在厨房里为他泡茶。

    宁裴山偏好喝茶,光嗅这空气里的香味也知是什么茶叶。

    陶瓷杯装着一盏碧绿轻轻放在自己面前,宁裴山看了看道。

    “你喜欢铁观音?”

    “画画时老忘了时间,晨妙说,乌龙养胃,送我的,我也不知道这茶好不好,家里没什么招待的,很少来客人……”

    宁裴山抬眼却见姜欢愉给自己倒了杯牛奶。

    似乎怕对方觉得自己差别对待,她忙解释了一句。

    “最近睡不好,不敢喝茶。”

    而后,两人便没怎么说话,姜欢愉不怎么会聊天,而宁裴山也没有说话。

    他只是细细品着手中茶,室内弥漫着兰花香的茶味,静静的望着窗外的雨。

    坐了会,姜欢愉知道宁裴山一直在等雨停,也不太好再挽留,她起身拉开半掩的窗帘推开客厅的窗户看了看,有些发愁。

    “这雨好像没个停的意思……”

    话音未落,一道闪电霎时划破了天空,突如其来的炸雷闪得姜欢愉有些惊呼。

    “哎哟!”

    宁裴山顺势望去,正好又见一个惊雷炸开,整个天空一阵惨白!

    潮湿的风带着雨水卷进室内,姜欢愉忙把窗户关上。

    可这风如作了妖似的,拂过一旁的镂空月白色的窗帘,将客厅角落里画架上的白布给撩了下来。

    姜欢愉一声低叹走了过去,拾起罩布正想重新搭上。

    风过无痕,宁裴山眼底一颤,却没法将自己的视线收回来,他的心智似乎被这幅画勾了魂似的,瞳孔剧烈一收。

    一抹翠色落入他眼里,是那么熟悉的!

    “这……是你画的?”

    宁裴山看的格外仔细,油画并不是他擅长的领域。可他依旧看得出画上的每一笔都格外的用心,下笔却有诸多的犹豫。

    “嗯,最后一副画。”

    放在所有她的画作里,这幅她画的并不好。

    这画是姜欢愉心底的结,其实她并不想让旁人看见。

    “你画的是谁?”

    宁裴山想过无数个答案,或许是某副图片,她的所见所闻,可答案并不在他的预计之中。

    姜欢愉摇了摇头,“这场景是我一个梦境,无数次出现在我的梦里。你也看到了,我看不清他的脸。像是一个诅咒似的,画过这幅之后,我……再也画不出旁的了。”

    姜欢愉有些沮丧,更多的是无奈。她将这幅画丢掉过,可最终又捡了回来。

    他是谁,她比任何人都想知道他是谁……

    宁裴山起身走了过去,仔细的打量着。

    画上,远处山峦之处藏一灰瓦古寺,近处芦花飞絮,草没马蹄。有一男子一身白衣,衣角绣着绿竹与符文,骑着匹寻常的棕马。

    如姜欢愉若说那人没有脸,只是一个几近模糊的侧颜,像是正在回首望着什么。

    油画用着后现代中式工笔的手法,细节甚为清晰。

    宁裴山手指不自觉的抚了上去,那骑马的白衣男子的腰上竟然系了一块碧绿的玉佩!

    上面有些花纹,画的模糊了些,估计连姜欢愉自己都不知道上面是什么,可是宁裴山清楚看出,那上面刻的正是“宁裴山”这三个字!

    他可以肯定,画上的人就是自己!

    可,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姜欢愉的梦境里?

    难道与鬼神接触多了,能够开启某只孤魂的记忆?

    还是说,姜欢愉认识那个墓的主人,亦或是她曾经认识我?

    不可能,这身装饰,是道服。自己在这千年的岁月中,从未这般穿过。

    疑问一个套着一个,宁裴山没法问,他知道姜欢愉答不上来。

    大抵所有的答案,都在这幅画里。

    手指在触上颜料前停住了,宁裴山转过头很轻的问了一句。

    “这画,可以送我么?”

    姜欢愉一回头,发现宁裴山正一脸认真的注视着自己,她一时有些愣住了,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了。

    两条命,自己并没有什么可以报答的。不过一幅画,难得宁裴山喜欢它,只是自己画的并不好。

    “那个……雨一时半会怕是停不了,要不,我做饭吧,你吃过再走?”

    说完这话,姜欢愉整个脸更红了,可转念一想,别人都救了她两条命了,一顿饭不是应该的么。这念头一出,又觉得似乎该请他出去吃顿好的,答谢一下……

    姜欢愉脑中的念头百转千回,宁裴山余光又落入那副画架上,被白布搭上的油画,心中一个念头划过便又沉下去。

    他嘴角的笑,似有似无。

    “那,麻烦你了。”

二十三章 案发现场

    姜欢愉的手牵在宁裴山手中,哪怕黑暗中,她的心,并不害怕。

    灯被宁裴山拍亮,看着眼前这户的房门并没有什么怪异,姜欢愉抬手拍了拍门。

    半晌,里面都没人响应,姜欢愉把耳朵贴在房门上听了听。

    “里面没声音呐,好像也没电视在响……”

    宁裴山轻轻将手附在门上,摇了摇头。

    里面的确没有活人的气息,可是却泛着森森的阴厉气息。

    他将姜欢愉往身后带了带,手心附在锁芯上一震,听着门内一阵响动,他往外拉动了下门把手,防盗门竟应声开了!

    宁裴山将房门拉开了一些,一股像是下水道里的死老鼠的腥腐臭味,,夹杂着雨腥的湿粘从门内蜂拥的涌出!

    门口的空气里满满的死气回荡,四处的墙壁上溅着干掉的鲜血,地上铺了一层较厚的塑料膜,而在膜的上面,只残留着很少一部分的血迹,一块块被肢解的残肢被凶手煮熟了丢在地上,不断的践踏踩烂。

    尸体的头却不在地上,那已经不能算是完整的头颅,此时正被泡在客厅角落的落地鱼缸中,浮在水面上。

    对于眼前的场景,宁裴山其实只望了两秒,便皱着眉快速将门推了过去,姜欢愉被他挡在身后什么都没看见。

    正疑惑宁裴山的动作,她一脸奇怪的望了他一眼。

    “怎么了?里面有人吗?”

    宁裴山回头看了她一眼,一脸平静的对她摇了摇头。

    “没事,有人去世了,叫警察来处理就好。”

    姜欢愉心中一惊,脸色不太好,却也没有太过意外,之前宁裴山的神情她看了个大概,或许该说自己之前也有猜想。

    宁裴山并不擅长说谎。

    什么“反光”一说,姜欢愉是不太信的,而后看着他出门寻了这家,甚至还轻易的开了对方的门。

    她知道宁裴山估计是看见了什么东西,只是自己不太懂罢了。

    报了警,宁裴山拉着她回了自己的房间等候,那样的现场旁,宁裴山并不想让她呆着。

    特别是在现场,只有一人的尸首,而门便还整齐的摆着一双室内的男士拖鞋。室内的空气鲜活,有股活人不久前留下的气息。

    宁裴山判断凶手只是暂时离开罢了,随时都可能会回到现场!

    虽然是雨夜,警察来的很快的。

    向着姜欢愉说了一声,宁裴山便出去与他们交涉。

    他只道是拜访友人,无意间闻到了腐臭觉得奇怪。

    寻着他的指道,警察唤来物业,而查询后说里面是一对夫妻,警察联系不到屋主,电话却一直没有人接,甚至夫妻两个人都是如此。

    破门而入后的场景,把小警察吓了个脸色煞白,忙将身后的人挡在屋外半合上房门,转身捂住嘴开始干呕。

    杀人碎尸,片警是没有权利处理这些大案的,缓过气来连忙向队里呼叫了支援。

    不多时,刑警大队连同法医一并到了现场。

    这样的手法杀人,估计在变态杀人案中,都能排的上号。

    死者是位年轻的女子,凶手将死者撞晕在客厅的护栏上,便用菜刀残忍的杀死了死者。

    残暴的凶手做下这一切竟然并没有逃离现场。他极度的冷静,先在客厅铺上了一块塑料厚膜,将尸体拖到了膜上,并且拖干了地上的血迹。而从厨房拿出菜板,将整个尸体一点点剁碎成了无数块后,放在锅里煮熟了!

    这样的行径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可更令人恐惧的是,案发应该是好几天前,凶手没有处理这些已经发臭的尸块,他竟然还与尸块同吃同住了许多天,至于他有没有食用这些尸块,得将尸块收集完全法医勘验过才知道。

    大约是为了让死者能够看到自己的尸体变成现在这样,凶手并没有烹煮死者的头颅,而是将它抛进了客厅的鱼缸之中,满地的熟掉的尸块被凶手一遍一遍在脚下践踏,踩成了肉泥!

    这样的凶案现场,连见过不少案件的刑警都变了脸色。

    或许一开始是冲动杀人,而后这些缜密的手法,根本不是寻常人的心理压力能够办到的!

    这么变态的凶手必须绳之以法,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在犯案!

    而与女人一起同住的丈夫并没有陈尸现场,自然的成为了首要嫌疑犯!

    林锦博达到现场后皱起了眉头,门口那双向外朝向摆放的拖鞋,已经说明凶手出门了。多久离开的,还会不会回来,谁也无法判断。案件性质太过恶劣,必须列为首要侦破对象,尽快抓获。

    但是如果凶手想要回到现场,怕是悬了,楼下的警车还有楼道里出现的邻居,哪怕回来看着架势估计也已经让凶手惊了。

    林锦博站在门外探头看着,并没有跨入现场,现场辐射范围太广,连打开的防盗门上都是血迹,凶手根本没想要清理这些。

    “把封锁范围扩大些,调取一下电梯以及附近的监控出来看看。”

    林锦博对手下吩咐了两句,转头问着最先达到现场的片警。

    “谁报的案?”

    很快,宁裴山被带了过来。

    “是你发现的?你是哪家住户的朋友?”

    宁裴山抬手指了指。

    林锦博皱眉左右打量了一下,眼神闪了闪。

    “住那边?出电梯口可不经过这门口。你是不是还有知道什么?”

    林锦博脸上的神色不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人肯定知道什么。并不似表面这般简单,什么会友,说不定是个幌子。

    “我只是嗅觉比较灵敏罢了。”

    看着对方一字一句平静的语调阐述着,这样的解释林锦博一个字不信。

    自己此时正站在敞开的防盗门前,里面的场景可是能看的一清二楚。光闻这味儿,哪是常人能轻易受的了,更别说站在门口与自己这般云淡风轻的说话。

    “你跟我走一趟吧。”

    说罢,林锦博便手心扶着宁裴山的背,想请他回警局。

    “你们干什么?!”

    远远看着警察竟要将宁裴山带走,姜欢愉一下子越过警戒带,忙冲过来。

    “美女,报案人是需要到局上做个笔录的好么!这是案发现场,谁准你闯进来的!”

    林锦博微微皱眉,眼神不悦的横了一旁维持秩序的警察,示意他将人带出去。

    “头,找到张这两口子的照片,女的应该就是死者了,看样子,男的没逃多久,保温杯里水都还热着。”

    房间里,一个溅着血滴的小相框被人递了出来,林锦博就着手套包着边接过来看了看。

    一旁的姜欢愉顺势看了一眼,这一眼,吓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凶手?!可我……我下午才见过他!”

    这一线索让林锦博忙把视线放在她身上。

    “下午我出门的时候在单元楼下,看他在取报纸,他还跟亲切的我打招呼。不太熟,我只跟他点了个头……”

    话还没说完,姜欢愉的视线便被门内的场景给拉了过去!

    她惊恐得看见法医正将一颗泡的几乎不成型的人头,艰难的从鱼缸中捞出来。

    而整个房间,满墙都是喷溅的血!腥腐的臭味似乎能让人嗅觉失灵一般,直接朝着姜欢愉的鼻息间灌进来!

    不止如此,法医还蹲在地上,将一块块如同烂泥一般的肉饼铲起来,装进透明的塑料袋中!

    再怎么傻,姜欢愉也知道那是一个活人,曾经活生生的人!

    雨夜的杀人场景一遍遍的在脑中回想起!

    “别看!”

    不过一打眼的工夫没跟上,宁裴山脸色一变,急忙上前去捂姜欢愉的眼。

    “啊啊啊啊!”

    可已经迟了,视觉的冲击已经超出了人能接受的范围,姜欢愉吓的直接朝后退去,后背猛得撞在走廊的墙壁上,贴在那儿,她瞪大眼睛看着屋内这恐怖的画面!

    视线开始天旋地转,她眼前的画面一黑,整个人竟顺着墙滑了下,晕了过去!

    “姜欢愉!”

二十四章 林锦博的疑心

    姜欢愉晕倒过去,一时把林锦博和宁裴山都吓了一跳。

    两人连忙一把扶住她,怕她摔伤了哪儿。

    揽过姜欢愉后背,宁裴山抬手将她抱起,两三步便朝她家门口快步走去,林锦博看了眼现场内的情况,对一旁的人吩咐了一句,也跟了过去。

    将人放在卧室床上,宁裴山本想摸出药剂,却发现林锦博在一旁,便转而掐了掐姜欢愉的人中。

    人是悠悠转醒了,视线刚对上,便又迷迷糊糊闭上了眼,宁裴山搭脉一摸,或许是这些天太过疲累,加上方才的惊吓,人竟又昏睡了过去。

    两人退了出去,宁裴山将门带上。

    “我现在没法跟你去警局。晚一些可以么?”

    本是询问的话语,却有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慑力,像是长期习惯发号施令一般。

    或许是因为宁裴山的态度太过冷漠,以致让林锦博越发觉得他奇怪。

    “宁先生,你是做什么职业的?”

    林锦博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

    这份淡然和从容,寻常人可是没有的。气质非常好,颜值更是在线。这身衣着看似简单,却很是考究,像是定做的款式,没有戴表或是其他配饰,只有一只碧玉的戒指。

    林锦博看不出玉的好坏,只是这颜色、质地,怕也不是什么寻常物件。

    “家里有一些产业罢了。”

    宁裴山并没有正面回答。

    “宁先生是怎么发现异味的,这里离出事的住户距离可有点远啊?”

    林锦博四处打量了一下,房间是女子单人居住的,只是看着桌上的碗筷,似乎两人并没有吃完饭。

    没吃完便跑去案发门外报警?这不太合逻辑啊。还有他又是怎么发现杀人案现场的?

    “叮铃铃……”

    转头,是桌上的手机响了,姜欢愉的手机。

    宁裴山拿起看了看,上面显示是晨妙的名字,这名字他听过不止一次,是姜欢愉极其要好的闺蜜。

    宁裴山还未说话,接起来那头便先开了口,满满的担心和询问。

    “你回家了吧?今天怎么样?还有没有鬼叫?你去圣水寺那老和尚怎么说?要不还搬家吧!你住我这来?”

    劈头盖脸一大串问题,宁裴山满头黑线,连忙打断对方。

    “你好,姜欢愉现在不太舒服,你方便过来照顾一下么?”

    电话那端竟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这把晨妙吓了一跳,她一时紧张起来。

    “她怎么了?你是谁?”

    “宁裴山,她的……朋友。”

    宁裴山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两人间关系,或许该说是认识的陌生人?

    这个名字,晨妙听姜欢愉提过。

    那晚的事情,姜欢愉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自己问是谁救了她,姜欢愉提到了三个字,宁裴山。

    挂了电话,宁裴山看向盯着自己的林锦博一脸思索的样子,有些头疼。

    眼前的人似乎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自己的身份有太多的秘密。宁裴山并不想同警察打交道,有许多的事情解释不清,没办法解释。

    “头,过来看看。”

    外面的走廊传来一声呼唤,林锦博收回视线,向门外走去,跨出门又回头道了一句。

    “一会人到了就去局里录个笔录,别到处跑。”

    宁裴山点头道了声好,便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

    而出门的林锦博却低声对着一旁的人交代了一句。

    “悄悄盯着他,别让他出这个门。”

    声音很轻,可对于宁裴山来说,风中的声音都逃不出他的耳朵。一时觉得对方多此一举有些好笑,转身直接将房门给关了起来。

    回望了眼紧闭的房门,林锦博转头继续开展他忙碌的工作。

    晨妙听到姜欢愉出事来的很快,不过半个小时已经冲出了楼道的电梯门。

    宁裴山与晨妙只打了一个照面,简单交代了两句便跟着刑警去了局上。

    其实说是笔录,宁裴山也没什么好交代的,不过走个流程。

    事情并不是自己做下的,他也不怕警察调查,如果太过麻烦,陆渊也会替自己清理好后续。

    前后估计花了不到一个小时,宁裴山走出了警局。

    雨渐小了,却没有停,有些如春雨的纷扬,映在路灯下,如落雪一般。

    拦了辆车,宁裴山又回到姜欢愉家楼下。

    他其实没必要回来,车有陆渊替自己处理,而他也不该与那女人有所牵扯。

    一来一回,时间已经快到十一点了。宁裴山从楼下向上望去,整栋楼,在夜幕中似乎都笼罩在一片薄薄的雾气之中。

    耳畔里,又传来了死者与凶手之间的对话,死前的画面,如同被雨夜录下来,不断回放似的,一遍又一遍!

    这事根本与案子被发现与否,侦没侦破没有任何关系!

    女子死去的当天应该也下了雨,整个情景被她的巨大怨念录入了雨夜,像是磁带一般!

    雨水如整个事情发生时的见证者,目睹了所有的过程。所以,在雨夜的那天,或许是死者的煞气所致,整个情景不断的在室内上演着。

    姜欢愉所看到了,便是对面住户客厅落地玻璃所反射的影像。

    至于她为什么会听见对方的话语,宁裴山不知道。或许是因为她八字太弱,能感应到阴魂在楼道中的怨气。又或许是整个雨夜将声音也一并收录在其中。

    这世间本就没有能够完全解释的事,就像在他身上一样,是人,是妖,还是魔,本就没有明显的界限。

    电梯门开了。

    姜欢愉住在十八楼,非常不吉利的数字,现在的电梯里很多都用了其他层加字母代替。因为十八,不管是上还是下,都有入地狱十八层的意思。

    不可尽信,也不可不信。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数字本身就具有魔力。

    偏头向那边望去,刑警们还拉着警戒线在里面忙活,估计今夜是个不眠夜。

    可宁裴山的神情却极度的冰冷。

    整个走廊中煞气一阵阵的席卷,蜂拥的从打开的房门中涌出!

    这才是他回来此地的真正原因。

    黑色的死气将楼道中的灯一阵一阵炽亮,哪怕没有声音,整个走廊的灯也像是受了感应一般,忽明忽暗。

    “咚咚”的声音不断作响,回荡在整个走廊之中。宁裴山知道,那是菜刀落入菜板砍碎人骨的声音!

    这么重的怨念,而凶手还能在现场住这么长时间不受影响,只能说,鬼这东西,其实也是欺善怕恶之辈。

    死气在门内围绕,已经如一滩烂肉的人头,像个皮球一样在门边不断滚着,发出“嗒嗒”的声响。

    宁裴山转身向着案发的房间走去。

    手掌虚空一划,在自己的周身设置了一道屏障。

    他来到案发门外,室内是几位仍在忙碌的法医和刑警,林锦博正站在客厅的窗户旁,与另一人看着血的喷溅方向,说着什么。

    可宁裴山看到的远不止这些,整个房间里被黑色的蛛丝状死气缠附着。

    鱼缸中沸腾着血水,不断向外涌着。墙壁上溅着新鲜的血液又干涸掉,不停反复着。从屋顶顺着客厅落地玻璃上,不停向下淌着血水,玻璃不断颤动着,像是被什么重物不断撞击着,发出“砰砰”的声响。

    无头女子的阴厉出现在卧室的门前,她的脑袋在地上不停的滚着,留下一路的碎肉与血迹。

    而室内的众人却一点都没有察觉,他们甚至都没法看到掩去周身气息的宁裴山的身形!

    “魂归魂,土归土,何必执着,生死因果,顺天应命。”

    宁裴山劝了一句,已死的人的执念从来只会伤及自身,对魂魄毫无助益。

    可这阴厉却没能破迷开悟,还消业障,像是发现宁裴山能看到自己,它朝着宁裴山直接扑了过来!

    这些才成为阴厉的厉鬼并没有多少神志,沟通起来从来都存在障碍,论起来,与东郊废墟那只尸煞差了太多的段位。

    宁裴山抬起右手,指尖凌空画过几笔,似乎隔空书写了一字。随着他的动作,一道符文的金光在空中一浮。

    他五指指间微张,像是将符文推了过去一般,符文朝着房间正中飘了过去,一点点在空气中晕开!

    而后,整个空间里徒然卷起了一股气流,流光溢彩的山河之气从下至上涌入室内,气流萦转,势如破竹,竟直接将女子的阴厉强行超度了!

    风卷残云之后,整个房间中的邪气,荡然无存!

二十五章 恻隐之心

    室内猛的卷起一阵风,将整个房门徒然吹开,“砰!”的一声厉响!

    林锦博一把捏紧手中的纸页,挡住了双眼,而一旁法医连忙稳住将要倒下的花瓶!

    “艹!什么鬼,没关窗户么!”

    “哎哟,我排的顺序都给吹乱了!”

    林锦博看了看整个天花板,刚才的妖风起的太过突然,并不像窗外吹来的,似乎鼻息间的味道入了一道香味,这味道……

    他走到门边向外望去,却见宁裴山正敲开姜欢愉的房门,跨了进去。

    林锦博将身前的防盗门关上了。

    “还没醒,我也没叫她。”

    晨妙开的门,望了他一眼便又窝回沙发,眼中阴晴不定,似乎在思考什么。

    宁裴山朝她点了点头,径直来到窗前向外看了看,雨夜中那股浊气的确已经消散了。

    “你……”

    晨妙看着他动作,眼珠子转了转,正打算向宁裴山盘问点什么,卧室的门却开了,姜欢愉一脸诧异的看着门外的两人,有些愣住了。

    “你们……都在啊?”

    呃,这话姜欢愉自己都觉得好像问的奇怪了些。

    还未待她再说点什么,晨妙便先一步跑了过去扶住她,一把将她按在沙发。

    “你怎么起来了,好点没?可把我吓死了。你人没事吧?”

    依旧是连珠似的发问,姜欢愉揉了揉额头,应了一声。

    “就是被吓的。我没想到现场那么,唔,那么恐怖。”

    简直是又恶心,又血腥,估计自己得好几天吃不下饭!

    似乎想起了什么,姜欢愉转头忙问了句。

    “警察没为难你什么吧?”

    宁裴山笑了起来,如之前那般一样温和,他摇了摇头道。

    “没事,做了个笔录都回来了。太晚了本想不打扰你的,又怕你醒了担心,便过来看看。”

    似乎觉得自己解释的有些多,宁裴山指了指那块被白布盖住的画架,又道了一句。

    “画我还没带走喃。”

    听着两人扯着无关紧要的东西,晨妙坐不住了。

    “搬家啊!欢愉!这里可不能住了!”

    一屁股大大咧咧坐在茶几上,晨妙可没一点艺人的自觉,她拉过姜欢愉的手一脸认真。

    “刚才你睡着的时候,我去探了下,邻居们都说那边那家住户里的男的,竟然就是杀人犯!还逃跑了,警察正追喃!妈的,你家旁边住了个杀人犯啊!怎么了得!”

    “你又一个人住这边。单身女孩子的,快搬家啊!想什么啊!明天天一亮,我们就走!”

    说来说去,晨妙竟更加坐不住了。左右看着,似乎再找东西。

    “每晚上窗外还他妈鬼叫!你这样下去不疯我跟你姓!我去,你箱子哪去了!”

    听晨妙这一大通话,姜欢愉也早有些心动,况且今天还与凶手打了一个照面,说不怂那是虚的,可这便要面临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我能搬哪去。明天就搬也得有住的地方,这么急,哪有空房等着。这里是离学校比较近,也是最经济的小区了。况且我还没多少钱可以交上几个月的房租……”

    说到这,姜欢愉蹲在沙发上抱着膝盖思索起来,似乎这是这个女孩胆怯时的自我保护姿势,让她自己觉得安全。

    “哪管那么多,你要不先搬我公司宿舍去!虽然远些,至少可以暂时住住,我最近也忙着拍戏,不常回公司那边,你先住着,我们再想办法!”

    晨妙已经从厨房里翻出了个大纸箱子,叠了叠拿透明胶又重新粘了下底,已经动手开始替她收些必用品。

    “你公司不是规定不准外人……”

    姜欢愉并不想太麻烦晨妙,大约太熟了,她不想给对方造成困扰。

    “你管那么多!谁哔哔老子弄死她!再说你还挂了我助理的名头,住一下咋了!”

    晨妙眉头一锁,一道杀气突起直接横了姜欢愉一眼,自己闺蜜这个性子,自己还能不懂她在想什么么!

    看着两人一阵纠结的对话,宁裴山知道自己并没资格参言,也不该说些什么,自己帮了她已经三次了。

    手指在画架上的白布上摩挲而过,鬼使神差,宁裴山淡淡的开了口。

    “我那还有一处空宅,如不嫌弃,可借你暂住。”

    这徒然插入的声音让两人都愣了一下,这才想起屋子里还有一人。方才两人这般讨论,似乎根本没感觉到屋子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怎么都将他给忘了!?

    “空房子?在哪?”

    晨妙心中一动,似乎感觉出宁裴山对姜欢愉有点什么,自己那满是暧昧的小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转,在姜欢愉还没开口前,她先问了一句。

    “天玺山附近。”

    晨妙闻言,低头思索了下。的确是不远,近郊。算算距离,似乎离姜欢愉的学校那个方向也挺近的。最主要不是什么穷乡僻野人迹罕至之地,周围临近闹市也算繁华!

    “那明儿天一亮咱就搬过去行不?我联系搬家公司!”

    看着晨妙这三言两语已经帮自己定了下来,姜欢愉一时竟愣是没来得及阻止!

    “别!别……太麻烦你了!我……”

    “无事,反正空着也是空着。我这不也收了你一幅画么?”

    宁裴山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这个想法,若说送佛送到西,可他并不是出于这个念头,自己也不是大慈大悲的人,说彻底一点,自己甚至近乎冷血。

    罢了,自己反正也要离开去往欧洲,短时间内也不会回来,不过举手之劳的事,就当如叶持坤所说,两人有缘吧。

    姜欢愉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房间中一道劲爆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晨妙忙站起身,从小裤兜里掏出手机。

    伏低做小一一应着,晨妙挂了电话一声低骂。

    “妈的,就知道欺负我个新人,现在给我说排了夜场戏,老子不睡觉似的!”

    抬眼看着两人都盯着自己,晨妙无奈的扬了扬手机。

    “等老子哪天红了,看我不‘作’死他们!得了,现在他们都是大爷,我惹不起,撤了!宁裴山,你……”

    晨妙也有些思虑,似乎留个男的在这对姜欢愉不太好。可门外出了这么一档子烂事,光留欢愉一个人在自己也不放心啊。怎么说有个男的在,出事什么的还能搏一搏。估摸着宁裴山也不敢有点啥,门外一嗓子警察可都在喃。

    不过看着宁裴山这气量与脾性,都不似常人,自己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自家闺蜜若跟着他,说不得血赚不亏。

    啧,要不,就得三人都走?可,去哪?今晚上让欢愉睡我公司宿舍?要不给她开个房?那不还是留她一个么……

    “没关系,我在这守着她。”

二十六章 搬家

    淡淡的笑容挂上宁裴山的嘴角,连他自己都觉得今天似乎比往日笑的多了许多。

    看着这笑容,晨妙心中一惊,这等盛世美颜放娱乐圈里,怕是能担得起顶级流量啊,再看了看自家闺蜜……

    唔,好像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兄弟!够义气!那本宫先走一步!”

    风急火燎,晨妙便冲出了门,姜欢愉还准备说送她下楼,毕竟外面才出了那些事,晨妙已经两三步跨进电梯没了影。

    姜欢愉在窗户外探头等了一会,看着闺蜜出了单元楼疾步跳上了自己开的车驶出了小区门,这才收回头。

    可一抬眼,便落入了一双沉静的眸子中。

    湿润的风从窗外涌入,吹开画架上白布的一角。宁裴山就站在那,一只手轻轻压住它顶端,不让它吹落。

    风撩动着宁裴山额前的碎发,而风掀开画上的一角,是那骑马的男子回眸惊鸿一瞥……

    似乎梦境中的那一幕,在此刻甚为清晰,连脸都与眼前的人重合了!

    姜欢愉愣愣的看着宁裴山,不由的问了一句。

    “我们,是不是很久以前见过?”

    说完,姜欢愉便后悔了,自己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而宁裴山也一怔,转身将白布搭好,半晌悠悠的回了一句。

    “谁知道喃。”

    两人谁也没再提这个话题。

    这夜,姜欢愉依旧回了她的卧室,而宁裴山则在沙发上,合衣静坐,默诵了一夜《常清静经》。

    天亮不过八点,姜欢愉听见门外似乎防盗门被人打开了又关上,似乎还有些交谈的声响。

    姜欢愉猛的起身走出卧室,却见宁裴山正手提食盒放在一旁的桌上。

    转头看着睡眼朦胧一脸茫然盯着自己的人,宁裴山一愣,笑道。

    “你醒了?”

    姜欢愉似乎还没清醒过来,看着他放在桌上的东西,依旧有些懵。

    “我让人送了些早餐,一起么?”

    看着宁裴山将盒子一一打开,姜欢愉彻底醒了!

    做工精细的小吃,还有熬的浓稠的粥,配上爽口清香的小菜,勾得姜欢愉肚子里的馋虫咕咕直叫。

    快速的洗漱完毕,两人正吃着,门被人一顿猛拍。

    “姜欢愉,快给我开门!”

    顶着一脸倦容,晨妙直接冲了进来,把自己摔进沙发里。

    “老子快死了,折腾了一个晚上!现在的男人真特么作妖!”

    晨妙现在困的想死,一晚上的夜戏都是为了配合剧里的男三号。

    资方爸爸塞进来的人不敢得罪,可那演技实在差的一批,自己不是什么大牌自然只能陪练。要不是担心闺蜜这头,心半天落不了地,估计早倒头便睡了。

    “你拍了通宵?怎么不回去睡会,巴巴的守着我干嘛。我真没事啦,等这两天我缓过气就去帮你。”

    姜欢愉连忙放下筷子,给晨妙递了块热毛巾敷敷脸。

    一晚上顶着妆,艺人的皮肤可受不了。

    “我说,你是不是忘了搬家这事了!还这么悠闲!还不打包,心咋这么大喃!呃,等下,好香,吃什么喃!”

    猛的从沙发上爬起,晨妙的视线飘忽,直接锁定了桌上的食盒,她眼力可不低,待看清菜品样式和食盒上的标记,整个人直接弹了过来!

    “蓉上坊!你们真奢侈!给我留一口啊!哎哟,还真饿死我了。”

    就这样,大半的吃食直接入了晨妙的胃,整个过程优雅而迅速,待姜欢愉放下筷子,晨妙已经毫无形象的打了个饱嗝。

    “好饱,终于感觉自己回魂了!吃,果然是人生头等大事!”

    窝进沙发,晨妙觉得自己眼皮子直打架都快撑不住了,急忙摇摇头爬起来!

    “不行,搞快打包,我得联系搬家公司赶紧来,我这一躺下,估计晚上才会醒了,难得导演放了我一天,可不能浪费了!欢愉,你赶紧去收拾!”

    在冷水下冲了个脸,晨妙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清醒一些。将自己高跟鞋一把丢大门口去,围裙往身上一系,利落的将头发在脑后挽了个髻。

    “不用那么麻烦,我安排的人一会就到,你们先看看物件哪些要带走。我那屋子只有些常用的罢了。”

    宁裴山朝着两人轻道了一句,将兜里的游戏器挂上耳骨,接通通信走到一旁向对方吩咐了几句。

    姜欢愉心里有些忐忑,她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想法,只觉得自己与宁裴山非亲非故,说到底,不过是见了几面的陌生人罢了,这么麻烦别人,真觉得不太好。

    “妙,我真搬去他家啊?我总觉得不太好,都不熟……”

    姜欢愉趁着宁裴山通话之余,小声的在跟晨妙商量一句。

    晨妙到底比姜欢愉想的开些。

    “姐姐,你只是暂住罢了,当务之急只是有个落脚点儿搬走好么!大不了你给他房租就是了。住哪不是住,你还真当他金屋藏娇?你现在这张脸,比我看着都憔悴,别说宁裴山了,谁当你房东还怕你突然猝死屋里喃!”

    嘴损是晨妙的一贯风格,姜欢愉被她一顿话洗脑,似乎觉得有些道理,可又觉得好像哪里没对。

    还没来得及理顺晨妙话里的漏洞,敲门声已经响了起来,门外一道低沉的声音唤了一句。

    “爷。”

    来人四十来岁,穿着一身裁剪得了的西装,头发像后梳的一丝不苟,鬓边夹杂着一些花白的头发。

    进门后,他微微低头又唤了一声,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两人一眼。

    “爷,车都备好了。现在搬么?”

    这人姜欢愉见过一面,正是昨日替宁裴山处理事故后续的陆渊。

    晨妙看着来人气质不俗,对宁裴山好像很是恭敬,一时有些摸不准身份。

    她在姜欢愉身旁附耳问了一句。

    “这人谁啊?”

    昨日姜欢愉惊魂不定,哪记得他名字。

    “没见过几次,好像是他的司机?”

    应该是吧?姜欢愉并不确定。

    只是,自己这就搬家了?说搬就搬,好像有点太快了些?自己甚至自己不想麻烦宁裴山,毕竟对方帮了自己实在太多。

    他又不欠我什么,凭什么这样一直帮自己?

    人情这东西是最难还的,自己这头还真没啥是宁裴山需要的。

    只一副画?姜欢愉从来不觉得那能值这么多。

二十七章 所谓空宅

    陆渊似乎听到了两人的耳语,朝着两人微微点头致意。

    “两位小姐好,鄙姓陆,陆渊,是宁爷的管家。”

    姜欢愉应了一声,有些尴尬症犯了,似乎方才私下议论别人的事被听了去,一阵不好意思。

    晨妙倒是比她多大方了些,眼神在来人身上游走,上下打量了一番。

    她一脸笑意走上前,俨然已经晋升为姜欢愉的“公关发言人”。

    “管家大叔好,我是晨妙。欢愉搬家的事还真麻烦你了,咱是现在动手?”

    陆渊没说话,不着痕迹的抬眼看了一下自家主子,得到示意后,便出了房门。

    片刻,搬家公司的人进来了。

    不愧是职业的,他们的动作非常迅速,将物件小心的装进纸箱打包,一件件搬下了楼。

    没用到二十分钟,姜欢愉的“家”已经在楼下的货车里了。

    得了陆渊指示,他们先行一步,三人下楼时只看见开走的货车屁股。

    陆渊开着宁裴山的车等在楼下,晨妙也开了车,这会姜欢愉倒有些纠结上谁的车了。

    坐晨妙的?自己东西可都被宁裴山弄走了。坐宁裴山的?好像有点不太好意思,别人自带司机喃。

    倒是宁裴山先开了口,示意陆渊先回去打理一下,怕晨妙找不得路,自己同她们一道走。

    姜欢愉看了他一眼,暗自腹诽他这考量着实解了自己的围,也安了自己的心,心底暗道了声巧合,只是一旁的晨妙心思动了动,明面上什么也没说。

    一路没有太多的话,宁裴山开的车,晨妙这状态谁也不敢让她开,怎么死都不知道喃。

    姜欢愉一直有些纠结和紧张,答晨妙的话都是心不在焉的,晨妙翻了个白眼也不想跟她多说啥。

    只是到了地方,后排的两人都愣住了。

    天玺山的确是市郊,周围的住宅不多,却还是有些院落,可这……画风有点不对啊!

    “你说的空房子在这?”

    晨妙脑袋探出车窗向四周张望着,有些不敢确认,却见宁裴山已经在门口停了下来。

    放下车窗,他示意保安给车辆办理了常停手续!

    后座的两人有些目瞪口呆,晨妙更是有些后悔之前让姜欢愉搬过来的决定。

    这里就算宁裴山不收房租,估计姜欢愉光物业水电都养不起吧!

    姜欢愉的脸上已经满脸震惊,她有些坐立不安,一直盯着自家闺蜜的脸,示意她说点什么。

    砸吧砸吧嘴,晨妙半天终于憋了一句。

    “我说,呃,大哥,您买这是拿来投资的吧?”

    车停入地面车库中,宁裴山领着她们上了楼。

    不说旁的,高档住宅的确有它的好处,花园的布景都极为讲究,亭台错落水榭回廊,在闹市竟然能如此静谧安静,私密性更是极佳。

    房门敞开着,陆渊正在里面安排房间里的一应摆置。

    打眼瞧见宁裴山几人进了门,忙将人支去做了旁的,迎上前来。

    “爷,东西都归置的差不多了,还需要添置些旁的么?”

    宁裴山左右看了看,其实他也不太懂女孩子的屋子缺些什么。

    转头看了一眼姜欢愉,却见后者一脸呆滞的望向四周,嘴角不自觉的扬了扬。

    “房子一直空着,平时也没人住,估计缺了不少物件。让陆渊带你四处看看东西都搁哪了,需要什么附近都可以买到。昨夜大抵你们都没休息好,我便不多打扰了。”

    闻言,姜欢愉还没回个神,大致应了一声,宁裴山的话她听一半漏了一半的。

    她知道宁裴山有些家底,哪能想到是这么高级的房子,这也太吓人了!

    光看这些陈设摆件,姜欢愉都怕自己不小心给碰碎了啥,自己估计打工一辈子,都不够赔一个物件!

    宁裴山昨日一夜未能合眼,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一直未沐浴更衣,身上实在不太清爽。

    宁裴山喜好整洁,如今更是炎炎夏日,平时的他都是一早一晚各沐浴一次的。

    知道主子心思,眼角还有些倦意,陆渊忙道了一句。

    “爷,还请注意身体。两位小姐这头交给我照料便是。只是还有一事,安排侍奉的人已经抵达了,待爷得空,我便带他们到您跟前伺候。”

    知道执拗不过,余光更是瞟到两个女孩子正瞪大眼的瞅着自己,宁裴山一时有些不好意思,低声应了一句。

    陆渊年纪也是大了,依了他,也少了他的操劳,左右不就是添个司机罢了,自己平日没什么紧要的事。

    宁裴山叹了口气道,“那我先回了,让他们下午过来吧。今次你也受累了。”

    陆渊闻言,忙低头道了一句,“爷,说哪里话,都是应该的。这里交给我就好,还请您回屋静养些。”

    日食将近,陆渊看过祖上的笔录,这段时间的宁裴山,精力是大不如常的。

    自己在两个女孩子房内似乎不太方便,朝着姜欢愉与晨妙点头示意了一下,宁裴山便出了房门。

    可不到几秒,两人都听到了门外走廊里,传来电子锁的响动声,接着便是关门声?

    这什么情况?

    姜欢愉和晨妙两人一愣,疑惑在脸上浮现,对视之后,相互都从对方脸上看出了自己的猜测。

    陆渊亲切的招呼着两人,这可是这么多年以后,自己头一次见主子将异性领屋里来。

    哪怕没有旁的什么关系,爷总是在意的,能多个朋友,自己也欣喜不少。

    主儿漫长的人生,太过孤独了……

    “这房子爷一直空着,只是偶尔友人探访借住一二罢了。定期会有专人打扫,陈设与家纺也随时换着新的。二位小姐看看可还缺些什么,吩咐一声,我着人添置就是。”

    晨妙应了一声,并没听进多少,她忙走到门口探头出去左右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宁裴山的身影,继而转头朝陆渊问了一句。

    “刚才好像旁边有人进去了?”

    宁裴山他……

    陆渊闻言笑了笑,似乎有些诧异二人的不知情,随即解了惑。

    “这里的风水是本市最好的,爷喜欢这里。只是他性子喜静,这层便没有旁人了。能得二位友人为邻,真是一件幸事。”

    “宁裴山真住对面?”

    姜欢愉一惊,这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的事。

    前一天自己还在想两人不会再见,今天怎么变成了邻居!?

二十八章 宁裴山的竹

    晨妙到底比姜欢愉的脑回路正常了许多。

    这层没了旁人?这意思是这层都被宁裴山给买了?

    我的妈呀!

    瞰仙峰阁是全市最低调的豪宅,自己是知道的,不是有钱可以买到的。一层有四户,取东南西北镇守之意,听说整个园子不大,只独独这么一栋,大有大隐隐于市之风。

    真没想到自己有天还能进来这里看看不说,自己的闺蜜还能住这,唔,暂住。

    麻烦了,这人情有点大,还不起啊。

    要不,找到房子就尽快搬走?可这会不会伤了宁裴山的心意?

    但见两人脸上阴晴不定,陆渊依旧恭敬的朝两人道了一句。

    “两位小姐,大可放心住下。宅子空着也是空着,不是什么大事的。爷性子孤僻,若能得空陪爷多说说话,陆渊还十分感激二位喃。”

    这话陆渊说的真心实意。只是怕也没几日罢了,自己得尽快安排人前来侍奉,让爷去往国外躲过日食才好。

    见两人没别的吩咐,陆渊招呼房内的人都出去了,留下联系方式,也跟着离开了。

    至始至终,姜欢愉都一直有些走神,这会房子就两个人,姜欢愉总算“活”了回来。

    “妙,我真住这……?”

    晨妙低头看了眼自己手机,转头看了姜欢愉半晌,一声轻叹。

    这有钱人图你什么,也得你有这价值才是,或许就是个眼缘,不然怎么说傻人有傻福喃,既来之则安之吧。

    “你看看吧。”

    将自己手机推给姜欢愉,晨妙开始好好打量起这所“空宅”!

    瞰仙峰阁的房子大的吓人,还是复式结构。

    一楼是厅和书房的格局,二楼上好几个房间,大致是卧室与陈列室,姜欢愉的画正被安置在一间靠窗空置的储物室里。

    整个房子的设计采用纯色系,颜色都是冷色调,倒是很符合宁裴山那冷冽的性子。

    简约中,列着浓浓的中式风格。一应摆件与挂饰,甚至连室内的花卉都是按一定风水落着。

    隔断的博古架上陈列着各类好看的瓷器,有些是珐琅工艺,有些像是描金,晨妙不懂这些,不过看起来都像是成色极佳的老物件。

    沙发是简约的白色,套子看起来常换的样子,不似有人用过。

    手边摆着雕花非常好看的木质矮几,连上面铺着垫子都是苏绣织造的。蓝底上细细绣着飘逸的云纹与水波的图案。

    大约宅子有些日子没用过了,被陆渊进门后便焚上了香。香味很是淡雅,同宁裴山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晨妙走了过去,两指捏着二龙戏珠的青铜香炉盖子,轻轻提起打开看了看。里面只有些细细的粉末,像是特别调制的,一开盖味道瞬间浓郁了许多。就这么一下,连自己的发丝上都沾染上了些许,经久不散。

    “这香哪买的,可真好闻!”

    姜欢愉没听见这句,此时的她正看着晨妙在网上查的资料。手机上的屏幕正显示着刚才离开的管家大叔的脸。

    陆渊,渊穆珠宝集团的执行董事。而下面,罗列着华丽的履历,以及集团成就。

    渊穆这个牌子姜欢愉是知道的,专做高端珠宝首饰一类的奢侈品。

    只是,这样的集团,姜欢愉怎么也没能与宁裴山联系在一起。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商人。那满身香火味,不似沾染尘世的污浊。

    晨妙继续自顾自的打量着,落地窗外的露台的非常大,还连着一个小型的泳池。这一池水映着碧空万里,日头的光耀在水波上,荡起的满屋光样流萤!

    只是待她转头之际,余光里便瞄见一侧的墙壁上,挂着几幅不同风格国画。

    四副上面画的都是竹子,晨妙看不出好坏,只这水纹的光映在上面,似乎风抚过了一般,叶片像是在随风摇动,真是好看。

    她再细细一瞅,这落款竟然全是宁裴山的名字!

    倒是这落款的时间上,便相差了许多,前后加起来都快百年了!

    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晨妙趴在沙发扶手上,仔细看着几幅不同,左右打量着,一时真没对比选出哪副自己更为喜欢,便道了一句。

    “宁裴山挺喜欢竹子的嘛。”

    听到那三个字,姜欢愉抬起头,望了后者一眼。

    “你说什么?”

    顺着晨妙的视线,姜欢愉的目光落在墙上,只是这一眼,她便愣住了。

    原来宁裴山也会作画……

    同为作画之人,她能看出每副画中宁裴山复杂的心境。可以说,上面的每一副都是宁裴山不同时期的自己。

    只是同样,姜欢愉不懂,为何落款相差了好几十年,连民国时期的都有?

    再一低头,自己的闺蜜早已疲惫的睡死在了沙发上。

    无奈的一叹,拿出一块薄单,姜欢愉轻轻替她盖上。

    下午晚些时候,陆渊带着新选出的护侍到了。

    正要进门却与匆匆出门的晨妙打了个照面。

    片场来了电话,又是一场夜戏。虽然作为女主得了一天休假,可这接到电话也不得不从。

    陆渊朝着一旁避开,向两人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姜欢愉却有些不适应,看过管家大叔的资料,自然是担不起他这般客气,连忙小心的回了个礼。

    一抬头,却见陆渊的身后跟着三人,一男两女,都是一身裁剪得体的正装,极为年轻干练的样子,想来这便是早上听他说准备派到宁裴山身边伺候的人。

    最后一名女子,抬头扫了自己一眼,又低下了头。她的眼神清冽,化着淡妆,可脸庞却十分娇丽。

    连忙将门关上,一转身姜欢愉身后屋内的华丽再次落入眼里,她低声叹了一口气。

    姜欢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这种感觉,没了鬼魅的叨扰,甚至自己还能住在宁裴山的旁边,自己该高兴才是。

    可越是如此,她越觉得自己像极了一只误闯入天鹅湖的鸭子,华丽光环下的自己,依旧是那么自卑。

    还是调整好心情好好工作吧,晨妙这次档期只有两个月罢了,自己依旧无法下笔画画,怎么也得想个法子才是。

    来到二楼堆放自己油画的空室,将自己的画作一一摆放整齐,那副骑马的白衣男子的油画,被她再次放在了画架上。

    “这画他没拿走喃。”

    说好当做谢礼,得空寻个时间给宁裴山送过去吧。

二十九章 护侍参见

    陆渊进门后在书房中见到了宁裴山。

    此时的他正坐在书桌之后,左手执着一本手稿,小心的翻看着。

    得了陆渊的请,便从二楼移驾去了楼下。踩着楼梯缓缓步下,来得三人正站在楼下客厅旁。

    听着脚步声,都好奇的向上看了一眼,微微低下头,恭敬的立着。

    男的护侍年长一些,站在前头,剃着干练的寸头,个头也直逼190公分,如一座高塔杵在那,一身练家子的戾气,倒是脸上一脸平静,看不出别的情绪。

    中间的女子,脸上一直挂着婉约的笑,很是讨喜的,看着性子也是极好的。一头微卷的长发被束在脑后,带着一颗珍珠耳钉点缀着,有些成熟女人的风韵魅力。

    最后那人,便是方才打量了姜欢愉一眼的女子。

    大地色系的眼影,将她整个五官勾出了分明的棱角,模样同样是上成,只是一副生人勿进的冷傲。

    却在望向宁裴山时,她一闪而逝的惊艳之后,眼中冷淡的光缓和了许多。

    宁裴山在厅里的雪白沙发上落了座,端起桌上的茶盏品了一口。

    “三人啊?”

    还以为只会带一个人过来,竟然有三位,男男女女都有。

    感觉宁裴山有些不悦,陆渊连忙解释道。

    “不久便要去往欧洲了,身边多配两个总是好事。乔陌身上的功夫很不错,野战部队里也是排的上号的。”

    男子朝前站了一步,微微颔首行了个礼。

    指着中间的女子,陆渊道了一句。

    “贺柔。在公关和处事上都很有手段,心细,总得有人打理打理您的内务。”

    卷发的女人闻言,脸上挂起了甜甜的笑,应了一句。

    “爷好,属下名叫贺柔,有什么事请尽管吩咐。”

    宁裴山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目光自然的瞟向了最后的女子。

    收到视线,后者上前了一步,低头行了个礼。

    “见过爷,属下白鸦。”

    没有过多的话,这倒叫宁裴山多打量了她一阵。

    宁裴山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白鸦竟有种感觉,自己似乎会被这目光看穿了一般,不由的将头低了一分。

    “白鸦话不多,是族内挑出来给您的,主要做些暗处执行的事。也不知爷用不用的上,便都给备着了。要是爷不喜欢……”

    陆渊的话并未说完,其实按他的意思,乔陌和贺柔都够了,爷的身手一般人根本近不了身,自家主子也从不喜欢太多人跟着。

    “没事,留着吧。挺好的。”

    宁裴山说完这句,便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案几上,转头向陆渊问着欧洲事宜的安排。

    本以为自己会被宁裴山退回去,却不想自己竟真被主子给留下了!

    白鸦脸上挂上了一丝压抑的喜悦,朝着宁裴山道了声。

    “多谢爷!”

    闻言,宁裴山诧异的回头望了她一眼,笑了起来。

    “其实平时没什么事的,你们也不用常在我跟前,我有需求自会跟你们说的。”

    三人闻言应了一声。

    看看天色,宁裴山有些饿了,便朝几人道了一声。

    “罢了。去做点吃的吧。你们也一块儿用个饭。”

    陆渊忙给了三人使了个眼色,宁裴山这是有话要对自己讲。

    见三人都去了内间,陆渊隐隐有些担忧,宁裴山的气色并不是太好。

    陆渊又想起了前些日子宁裴山手腕上的抓痕。

    “爷?”

    沉默了片刻,宁裴山再次端起了桌上了的茶盏,

    “近几日,我的心里,总隐隐觉得不安。此次远行怕是不会太过顺利。”

    宁裴山的手指在碗身上摩挲,描金的纹路映着屋内的灯光,天青茶碗上的光样在指间流转。

    “爷,您这是预感了什么么?还需陆渊为您备点旁?上三门的当家们都已知会过了,若需护驾随行,陆渊这便着人安排。”

    日食,陆渊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每逢几年便有一次,有时甚至一年好几次,可不管之前是日偏食还是日全食,都没有下月的日食覆盖范围广,也是持续最长的一次。

    之前日食,主子并没有太多异样,只有这次,许多异象在他的身上发生了,亦如征兆!

    陆渊不得不防!

    又是一阵沉默,宁裴山似乎在考虑什么,似乎也在回想是否有遗漏的细节。

    “罢了,那几个老家伙,一把骨头随时都会作古似的,经不起折腾。也就别再劳动他们了,说不得也许是我太过思虑了。”

    陆渊听着,本想多言,又怕让宁裴山的焦躁更多了些,有些事,他私下安排了便是,没几个老人,下面还有壮年的一波么,总能挑出些好手的。

    想到这,另一个念头划过他心头。这事陆渊还真不知道如何处理。

    “爷,对门的姜小姐,您打算如何安排的,还望明确一声。”

    宁裴山一怔,完全没想到陆渊会问这一出。

    说实话,连他自己都没想好。或许是叶持坤的一句话,也或许是看着她在死亡面前的无能为力,自己动了恻隐之心。

    宁裴山摇了摇头,他离下月自己离开,其实没多少日子了。两人大约也不会再见,这“缘分”也算无疾而终罢了。

    “由着她吧。若有机会再见,你留意一些便是了。”

    陆渊懂了宁裴山的意思,颔首算是应下了。

    三人很快便将晚餐端了出来。都是寻常菜式,宁裴山也不挑这些。

    这顿饭吃的不咸不淡,那几人吃的甚为拘谨,饭桌上一直无人说话。

    端起汤碗,执着勺子轻轻品了一口。

    宁裴山不由的又想起了在姜欢愉家两人吃的那顿家常,聊天着一些有趣的事儿,大抵也是开心的,自己似乎有些想念她的手艺了。

    吃过饭,宁裴山朝着几人交代的几句,便让他们都离开了。

    自己并不习惯随时跟前有谁伺候着,需要的时候自会联系他们。

    转念,又留下了白鸦,让她送自己去趟圣水寺。

    宁裴山的心不安,想去凉广楼再看看。

    上次走的太过匆忙,并未确认一番。凉广楼下,还镇压着封魔井,若自己离开后出了什么事,那可是大乱子。

    哪怕是上三门里的老家伙来了,也说不得都得留下几条命,一并交代在这里。

三十章 晨妙出事

    两人正出门,对面的门也一下子被推开了。

    白鸦一脸警惕的盯着出来的人,而宁裴山则有些诧异。

    “这么急?可是出了何事?”

    宁裴山话语问的轻缓,其中却有着几分情绪。

    白鸦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两人一眼,便缓缓垂目,站在一旁。可她的心思却活跃的动了动。

    陆爷交代过,伺候宁爷的时候当多费心,话少是最好的,宁爷喜欢安静,对旁的事不感兴趣。

    可眼前,倒是对这女子有了几分情绪。说起来,大约对宁爷来说,这女子也是上了些心思的。

    一丝不悦在心里流转,不知为何,白鸦对她谈不上好感,没有原因,只能说喜欢不上来。

    她,配不上宁爷。

    姜欢愉抬眸,真没想到竟又与他碰上了。看着宁裴山的脸,姜欢愉本有几分慌乱,而后心跳又回了位。

    “晨妙在片场出事了,我得去看看。”

    反手将门带上,姜欢愉顾不得与宁裴山多言语什么。

    方才电话里,那人说的不清不楚,只道晨妙晕倒了,让自己赶紧着去看看。

    经纪人菲姐忙着陪着旗下一个小祖宗赶场子,今天是不在的。

    晨妙又不是什么大牌,哪有什么人跟着,这出了事,身边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要不是与组里的化妆师关系还算不错,对方这才给自己这个助理来了个电话。

    一听这话,姜欢愉哪里还坐的住,饭都没吃完,提着包她就穿鞋出门,谁知竟与对门的人撞个正着。

    看着她眼中的急色,宁裴山眼神闪动了一下,悠悠的开了口。

    “我正要出去,送你一程吧。”

    问清地址后,白鸦开着车出了瞰仙峰阁,姜欢愉和宁裴山坐在后座,一时竟都没开口。

    车已开出了一段,后知后觉的姜欢愉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问了一句。

    “你说你也要出去,会不会不顺路?”

    自己好像欠宁裴山的人情越来越多,不仅替自己解决了住的地方,连命都是欠着两条。

    一时姜欢愉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偶尔也会在想,宁裴山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好。

    是不是自己在他心里面……

    转瞬这个念头便被自己否定了,不要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知足才能常乐。

    那头晨妙还等着自己喃。

    “无妨,顺路的。”

    宁裴山说罢这句,便将头转向窗外,耳畔里又传来了无数声音,有人的,有异类的,看着夜色下车水马龙的街道,就要离开这里了,自己竟没有一丝留恋。

    总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犹如一个旁观者。只愿归来时,大家一切安好吧。

    而后便一时无话了,整个车内极为安静。

    白鸦从倒后镜中看了两人一眼,姜欢愉眼中的迷茫与主子眼中的淡然,都落入了她的眼里。

    若说去往圣水寺,其实方向上并非顺路的。

    宁爷说他不急,可出门也是主子临时决定的,不过几分钟的事情,怕也是有什么事势在必行。

    自己身后的两人,却不似有其他暧昧的关系的样子,一上车,两人便没怎么说话,一时有些看不懂两人关系了。

    白鸦管不得主子的事,许多事看过便当做自己是个瞎子,只是陆爷问起时,自己能回个话,陆爷在宁爷身边跟了几十年,永远都是他身边最亲的人。

    白鸦是处理一些暗事的人,这车速比平日自己出门要慢上许多。给主子开车,陆爷特别吩咐了一句“稳妥”,只是想着主子还有旁事,速度依旧不低,不多时已经到了女子的目的地。

    车刚停稳路边,女子便急急道了谢,开门下车跑了出去,两三步便入了一处宅子。

    宁裴山没有其他吩咐,白鸦自是按计划准备朝着圣水寺去的。

    “嗯?”

    一声疑惑在后座传来,这刚起步的白鸦便将车停下,一时还真不知是不是自己哪做错了,自己从未伺候过谁,忙回头探了一句。

    “爷,怎么了?”

    宁裴山手肘靠在车窗旁,支着头看着右侧的窗外,他的视线正在随着车前的某物移动着。

    白鸦寻着宁裴山的视线,向路边望去。

    晨妙拍戏的地方,是老街里一处古香古色的宅子。

    这里是按唐时的内置,老街修缮后被当做本市一处旅游景点开放。

    夜晚华灯初上红砖旖旎,整条街很是好看。

    在门外游玩拍照的人不少,只是入夜了里面便不对外开放了。剧组包了场子,在里面拍一段内景戏。

    白鸦视线来回锁定,并未看出什么异样。

    再回过头去,自己主子已经移了身子,开门下车了!

    “宁爷?”

    连忙将车窗滑下,白鸦探头一脸诧异的看着宁裴山的动作,一切都有规制,极少有变数,只是主子现在是玩哪出?

    带上门,宁裴山转头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我去看看,你等我一会。”

    说罢,便自顾自的跟着入了宅子。

    白鸦连忙下车,四处扫了一圈,甚至附近还有不少巡逻的警察,她的确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主子不像是跟着那女人的动作,可是发现了什么而自己却不自知?!

    这可是工作上的缺失啊!

    眼看宁裴山消失在眼前,白鸦有些急了。连忙找了处地方将车停了下来,几个疾步也跟了进去。

    宁裴山进了宅子,里面的人不少,都是剧组的工作人员,宁裴山是外人,这一身不是太过方便,一直小心的避着人流,如问起便抬出了晨妙的名字。

    此时的宁裴山,在寻找一个身影。

    送姜欢愉来这宅子,他能帮的也不过如此。

    方才在门外人来人往,他不过无意的扫了一眼,一个身影极巧的入了他的眼。

    那是一个身着淡色碎花长裙的女人。

    倒不是那女人是鬼魂或是邪煞一般的存在,只是这个女人并不似常人。

    她周身弥漫着厚重的怨气不说,身为活人,却被死气所缠附!

    她手中提着一个塑料口袋,像是装了什么瓶瓶罐罐的东西,一个闪身,在姜欢愉的身后也跟着进了门。

    宁裴山眼神闪动,最主要的是那张脸,他是见过的!

    正是前一日在圣水寺外,让姜欢愉处于车祸现场的女人!

    她怎么会在这里?

三十一章 意外事故

    她是跟着姜欢愉来的?

    这念头在宁裴山心头划过,很快又被否定掉了。

    让晨妙出事,再将姜欢愉引来这里面,这计划里面有太多不稳定因素了。

    况且,以“找替死”的手法,其实跟“钓鱼”是差不多的意思。

    这个“鬼”任何人都是可行的,并不用只盯着姜欢愉一个人。

    昨日到今天,自己一直在她的身旁,有没有死气锁定,自己比谁都清楚。

    该说,这又是一个巧合,还是旁的什么?

    宁裴山不知道,他在宅子里搜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死气的踪迹,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的确,那是个活人,自己也没在她的身上下什么锁定,寻找起来并不容易。而那死气只是被附着于身,并不是女人散发的。

    突然宁裴山想起,姜欢愉的红绳似乎在昨天断了,身上并未有什么可以护身的东西。

    叶持坤在庇佑上是颇有心法的,不然自己也不会将诸邪都安置在圣水寺的凉广楼里。没了叶持坤的法力庇护,估计她又会很快被邪祟盯上了吧。

    “劳烦问下,晨妙在哪?”

    拉过一旁忙碌的工作人员,宁裴山问了一下晨妙的位置。按照对方的指道,宁裴山在一处空宅的角落找到了她。

    准确的说,是她们。

    进门的姜欢愉哪知道自己身后跟着人,心急火燎,一下子便冲到了晨妙跟前。

    “什么情况?你伤哪了?没事吧?去过医院没?”

    看着晨妙正倚在躺椅上,额头上铺了快湿毛巾,姜欢愉有点愣。

    不是说是昏倒了么?这敷毛巾是哪出?抬手一摸,还是凉的。

    “你这是感冒了,还发烧了?出门不都好好的么?”

    对于闺蜜在一旁的唠叨,晨妙连忙摆手示意她停下。

    “吵死了,我这头正晕乎喃。亲,你让老娘我先缓缓。”

    一旁的化妆师手上的事不多,这会子正替副导盯着晨妙喃。看看情况,若一会真没好转便直接将她送医院。

    外面的戏正拍着旁的,进度有些赶,可不能停,不然又得延期,今晚上必须将这个场景戏都给拍完,谁都不想耽误了。

    “你真没事?方才可真是吓死我了。这吊威亚喃,你说你也不留点神,到底没伤了哪,不然铁定骨折了!”

    化妆师这话头一开,姜欢愉这才细问了情况。

    原来方才有场戏,是女主与男三号在房顶偷听的戏码。正拍到女主从房上踩滑了摔下,而男三号英雄救美,搂着她的腰,两人明目传情。

    男三号角色讨喜,武功高强、权倾一时的多情王爷。而晨妙的角色就有些玛丽苏,到底是为了三观严正,女主唯爱男主一人。

    可这场景拍起来就有些费事了,晨妙一路吊着威压,从房顶落下。可这脚下一滑是真滑了,连着男三一块摔了下去,好在威压都被工作人员拉着,下面也有软垫。

    男三倒是真的风姿卓绝、潇洒万分的落在了软垫上,而晨妙则直接滑在了软垫上,一时也不知道怎的,人竟晕了过去!

    这便吓得整个剧组都有些慌了神,医护连忙上前查看,可不消两分钟,人悠悠转醒。没外伤也没扭伤,脑震荡倒也不至于,都没看她撞在哪。

    一时只能怀疑是低血糖。

    将人扶在一旁,副导连忙上来沟通一番。晨妙不去医院,称自己没什么事,缓一缓就好。可这情况,谁也不敢让她马上再吊一遍威压,只能让她躺会,拍着旁的戏份。

    化妆师看着她连个助理都不在,这才连忙给姜欢愉来了电话。

    听了这些细节,姜欢愉这心里一下子很是自责。

    晨妙看在眼里,连忙让化妆师去忙自己的事,自己助理已经到了,把化妆师支了开。

    让姜欢愉附耳过来,晨妙这才跟她说了实话。

    “也不知道是怎的,刚才出门都还好好的,精神可抖擞了,可开拍的时候,我特别困,这眼皮子一阵阵的打架。要不是强撑着,我估计化妆时候我就睡着了!”

    太累了?不至于啊,早上到下午这么长的时候,自己可是亲眼看见睡到自然醒的!

    狐疑的又问了一句,姜欢愉有些不确定。

    “你今天不是睡了那么久么?怎么还这么累,是不是最近熬夜太多了?”

    晨妙忙坐起身,向四周看看而后道。

    “哪能啊,每天睡三小时起来拍戏的事我又不是没干过,眼前这些都是小case。不过真的奇怪啊,你知道么,我刚才滑下来哪里是晕过去,我觉得怕是自己睡着了!我现在背上惊出了一身汗,倒没那么困了。”

    闻言,姜欢愉一把扯下她额上的毛巾。

    “一身汗还上冷毛巾,这才真会感冒的好么!”

    晨妙想抢,又讪讪然的收回手嘟囔了一句。

    “我这不是醒神么。”

    余光里,却瞟见正抬脚跨进门的宁裴山,晨妙整个眼睛都瞪的老圆。

    “你和宁裴山一起来的?”

    闻言,姜欢愉一怔,转过身去,便见宁裴山微微颔首示意,迈着修长的朝着两人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

    刚才自己好像的确听闻,他是顺路送自己还有其他要事要办,怎么也跟着进来了。

    可这问话一出,姜欢愉又觉得自己有点赶他的意思。一时也不知该接什么好。

    “我……”

    “妙妙,你好点没?”

    先声夺人,宁裴山的话还未说完,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几人抬眼便见一个男子跨进门来。

    来人一脸白面小生的模样,穿着一身藏青色的蛇暗纹的常服,束发配着一只玉冠。

    张恕离。他便是剧里的阆政王,与晨妙演对手戏男三号。

    晨妙立马换了副嘴脸,挂着微笑,礼貌的回了两句。

    可接着晨妙便笑不出来了,她的脸正一点点被惊恐所取代,整个表情都显得那么的扭曲!

    “啊!”

    一个黑影从门外窜了进来,白皙的手握住一把尖利的刀正捅在张恕离的后背上!

    接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黑影朝着张恕离又一刀扎了下去!

    张恕离哪顾得自己背后的疼,本能的朝一旁避开,可打眼回头却见一个提刀的疯女人,正魔障了一般,朝着自己一刀又戳了过来!

三十二章 债

    连滚带爬,他向晨妙奔了过去,一个矮身躲在了椅子后面,将自己隔离开来!

    一时尖叫四起!

    晨妙躺在椅子上,哪还有地方躲,连忙侧身避开眼前的刀,可来人哪管这些!一门心思的想置张恕离于死地,一刀又朝着薄薄的躺椅直接捅了过去!

    第一刀并未扎中后面的人,晨妙连忙翻下椅子,谁知身后的张恕离竟一把将晨妙拉到身前,双手死死的握着她的手臂,硬是把她做了挡箭牌!

    “妙!”

    这刀可是不认人的,面对再次袭来的刀,姜欢愉慌了,她的力道怎么也拉不开张恕离身前的晨妙,只能伸出手臂,一把将晨妙的脸护住,拿手臂为她挡了这刀!

    晨妙是靠脸吃饭的,女明星要是脸毁了,这辈子可就全完了!

    锋利的刀尖离晨妙的眼珠子不过五公分,竟硬生生停住了!

    晨妙的眼中惊恐的眼泪一下子溢了出来,那刀尖的寒光仿佛能刺入了她的身体一般,这么近的距离,是逼人的杀气!

    用尽全身力气,晨妙挣开了身后张恕离的控制,她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而她的眸子里,是一只紧握着刀刃的手掌!

    白皙的掌心中正溢出一丝鲜血,顺着银白的寒光滴落在地面上!

    “砰!”

    一声清脆的响声,锋利的短刀,竟被这只手硬生生折断了!

    刀锋的残片从手心跌落在地,手臂缓缓的放了下来。

    宁裴山的眼眸微垂,眼神冷的可怕,寒光瞥向眼前的人。

    那对好看的眉毛轻蹙,一向温和的他此时的脸色如蒙上了一层冰霜一般,一字未说,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真的动怒了。

    一个身影从一侧闪出,接着一个利落的鞭腿,眼前凶狠的行凶者竟直挺挺飞了出去,重重撞在门框上没了声响,半天愣是疼的呻吟都没法发出来。

    “爷,您没事吧?”

    一旁的人正是白鸦,自己不过晚到了几步,自己主子竟然被刀伤了!

    她不知道自己主子是个什么想法,竟为了那个女人徒手去抓刀刃!

    一见红,自己可没法交代啊,这才是自己当差的第一天!

    回去免不得受到责罚了!

    可眼前这不是紧要的事了,白鸦双眼带着愤怒上前查看,一旁的众人也纷纷围了上来。

    白鸦将那人翻了过来,那是一个年级有些偏大的女人,一身碎花的长裙,满脸阴郁与憔悴。被白鸦一腿踹出,也不知伤了内脏没有,人倒是没有晕过去,此时人正迷迷糊糊唤了声疼。

    白鸦脸色不善,单手便将女人从地上如死狗一般提了起来,向着宁裴山跟前带了带。

    不用说,这女子便很快被姜欢愉给认出来了。

    “是你!”

    车祸时候的情景历历在目,姜欢愉整个头皮都在发麻,可说完这句,晨妙还没来得及问发生了什么,身后一个男声便先一步吼了起来!

    “又是你这个疯女子!老子弄死你!”

    张恕离背后被捅的那刀伤口并不深,扎在了左边肩胛骨靠下的地方。不是什么要害位置,大约是愤怒上了脑,疼痛被肾上腺素取代了不少。除了流了些血、疼了些,此时的他还真能跑能跳。

    张恕离被人搀扶起来,正按在凳子上止血。要不是被人压着,张恕离早跳起来揍对方了。

    剧组出了这一档子事,今天的戏是真没法拍了。

    报警,联系医院,联系几家经纪公司,导演一阵焦头烂额,说到底,这是丑闻,爆出去对这部剧一点好处都没有。

    姜欢愉有些诧异,自己认识这个女人不过是场意外,怎么剧里的男三号还认识她?似乎还见过不止一次?

    姜欢愉抬眼扫了圈晨妙,没伤着也没搁着,不由的松了口气。

    后者正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张恕离,气他一个大男人还将自己推出去,而后缩在一旁角落,跟着经纪人打去电话。

    之后的事,轮不到姜欢愉插手,她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宁裴山的手。

    “快让我看看!”

    后者避了一下,只道了一句。

    “无碍。”

    所有人都看到自己流血了,此时要是没了伤口,可就不好解释了。

    姜欢愉哪管得宁裴山心理活动,不由分说一把拉过他的右手,手上用上了几分力道,动作却极轻的掰开了他的手指。

    只这一眼,姜欢愉的眼又红了!

    在宁裴山的掌心中,是一刀不浅的口子,血正不停往外溢出。

    不消片刻,连他雪白的衬衣袖口上,都浸上了血,姜欢愉眼泪再也控制不知,一下子滴了下来,打在宁裴山袖扣上。

    满脸的愧疚与心疼,姜欢愉忙擦了擦,生怕滴在宁裴山的伤口上。

    “还说没事,这么深!”

    诧异的不止姜欢愉,最意外的要数宁裴山自己了。

    他的伤竟然没有复原?!

    千百年来,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这怎么可能,这点小伤,放平日里,不消几秒便会愈合的,今儿是怎么了,竟然没有丝毫修复的意思?

    满眼的吃惊,宁裴山任由姜欢愉将自己按在椅子上,拿过酒精冲洗着伤口,又用碘伏洗了两遍,纱布一圈圈的缠上,替自己做着简单的包扎。

    白鸦站在身旁,宁裴山阻止了她联系陆渊的动作。

    可手心一阵阵传来的疼痛,不断的提醒着他,他手中的伤并未愈合!

    副导在一旁将闲杂人等通通清离场。

    出了这等事,他们并不希望事情扩大,所有拍了照的全部删掉,禁止外发,之后说不得还要准备发布会,事情大条了。

    将眼杂人等拦到门外,等着警察的到来。几个受伤的被紧急的处理着伤口,准备立马送去医院。

    而行凶的女人被人拿过绳子反手绑着,按在一旁的椅子上。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你个凶手!你个杀人凶手!”

    非常漂亮,众人还没来得及问明原因,这凶手倒先控诉了起来。

    众人寻着她的目光,齐齐看向一旁正被脱下上衣,由一群医护伺候的主。

    “你不要血口喷人了!”

    张恕离的脸色一变,矢口否认,这顶帽子扣下来,自己这个艺人还做不做了!

三十三章 故人

    “就是你!我看见了!你上个月开车出了车祸,撞死的正是我女儿!她才六岁!六岁!那是我女儿!我正牵着她的手你就直接撞了过来,喝了酒你大约不记得了吧!你不仅撞死了我女儿,你还撞到了我!我看到了!是你撞的!才不是你什么劳什子的司机开车!车上明明只有你一个人!”

    女人坐在椅子上几次都想站起身子扑上来,被人死死的按了回去,发丝凌乱的如同一个疯婆子。

    她满眼布满了血丝,眼角不断流着眼泪,深深凹进去的眼眶,像一个从棺材中爬出来的怨鬼!

    众人闻言,脸色一变,纷纷想起了前不久的新闻。

    张恕离的司机疲劳驾驶,在圣水寺附近的某街口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造成了一个女孩重伤。似乎后续报道的确是抢救无效,死亡了。

    公司十分悲痛,承诺不推卸一切责任,与家属协商赔偿并妥善处理好后续工作。

    记得当时只是一则简单的新闻,连头条都没有上。

    “是你自己开的车!你竟然让人顶包!不要以为用钱就可以堵住我的嘴!张恕离!你这个凶手!你赔我女儿的命来!杀人凶手!”

    此时的她,只是一个崩溃的女人,一个失去女儿伤心欲绝无助的母亲!

    这一声声控诉,刺进在场每个人的心扉,所有人都看向张恕离,而后者的脸上满是惊恐,和躲闪,连演员最善于伪装的本能,都被他丢到一边,这种毫无底气的否认显得那么苍白。

    所有人都能看出女人说的是事实!

    “我没有!你在说谎!我要告你诽谤!你才是想要杀了我的凶手!”

    张恕离顾不得后背的疼,猛的站起来指着女人,一脸的恼羞成怒!

    “张恕离!难道你看不见么!我女儿的鬼魂一直跟着你喃!她就一直站在你的背后,你难道就没感觉她一直盯着你么!”

    女人近乎疯狂的笑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扭曲着,像一个精神病人一般,连她的嗓音疯魔了似的!

    张恕离背脊一寒,下意识的扭头左右看了看。

    顺着女人的视线,姜欢愉望向张恕离方向,之前自己并没注意到,而此时那个方向,的确出现了一个不太清晰的影子,正满身是血的站在角落里,直勾勾的盯着他!

    制片哪里听得这等疯话,忙叫人拿布将女人的嘴堵上。

    姜欢愉朝晨妙那靠了靠,声音有些发怵,在后者耳边小声的道了一句。

    “那里有个鬼!”

    晨妙闻言身子一怔,不由从原地快速朝中心靠了靠,离那个角落远一些。

    “爷,外面来人了。”

    白鸦走到宁裴山跟前低声说了一句。

    现场恐怖的气氛一度凝滞,所有人都看着她的动作,这会子听到她低声的话语,都下意识的将头望向门外。

    不消几秒,外面传来了一些骚动,人是被外面剧务极为恭敬请进来的。

    晨妙看着来人,为之一振,立马凑了上去,低声的唤了一句。

    “魏总。”

    来人正是晨妙所属公司的老板,魏文宇。

    一旁的导演与制片真没料到,来人竟然是投资方的老大,这时心思也活跃了起来,赶忙上前把事情交代了一二,将自己的责任撇了个干净。

    魏文宇脸上始终挂着谦和笑容,侧头听着,连眉毛都没皱上一分。

    对他来说,不过是件小事,其实这事情顶天了,也报不到自己这头来的。

    “嗯,知道了。交给警察查清楚就是了。这边先整理清楚再拍,耽误不了几天,不打紧的。别再出这样的事了。”

    投资方这边开了口,制片心底有了些底也知道怎么办了,当下与导演一对眼色,便出去安排事情了。

    “你们都没事吧?”

    关怀的眼神扫了一圈屋内的人,魏文宇的目光停在张恕离的身上。

    眼神有些探究,那目光看似温和,张恕离却觉得在这双眼睛之下,自己被蛇盯上了一般,一时如芒在背!

    自己不是他公司的人,是另一家投资方塞进来的。比不得这位占比70%话语权的投资方大佬,这会子也只能低头乖巧的伏低做小。

    失血有些多,张恕离的脸色不是太好,整个嘴唇都有些泛白。此时的他不由的向后缩了缩,他明显感觉到魏文宇的不悦,暗自腹诽大约在怪自己给他添了事。

    “没,没什么大事。”

    说罢,他的人开始有点站不住脚,整个脑子也有些飘忽,连忙拖过椅子再次坐下。

    “别等救护车了,直接开车送医院吧。”

    将视线从张恕离身上移开,魏文宇朝着一旁的导演吩咐了一声。后者应了一声,连忙搀着人先出去了。

    魏文宇目光却回到了一人身上。

    他盯着眼前的人半天没有说话,像是探究,又像是从对方的眼中看清什么似的。

    宁裴山看着魏文宇的脸有些恍惚。

    这张脸,该算是故人。

    或许该说,曾经是故人。

    镇远候嫡子,东邺公主的驸马,而后的毅德皇帝李!

    不同的只是发型与衣着罢了,一开始自己只觉得熟悉。

    再看这双眼睛,自己立马想起了,真是如出一辙的戾气!

    当年的事,如走马灯一般在宁裴山的脑海中浮现。

    宁裴山知道眼前的人与当年李并不是同一个人,说到底,最多也就是个转世。可这张脸,太像了,甚至不该用像这个字眼,的确是一模一样的脸!

    魏文宇向前走了两步,朝着对方先伸出了手。

    “鄙人魏文宇,未请教先生贵姓?”

    魏文宇与宁裴山的右手轻轻一握。

    “宁裴山。”

    宁裴山不想跟来人有所接触,当年那些事,的确不是什么令人愉悦的回忆。

    手掌交握,宁裴山感觉手指尖传来的力道大了许多,对方并未马上放开。后者像是才发现纱布一般,将宁裴山的手执起看了看。

    “哎哟,宁先生这是受伤了?严重么?”

    不着痕迹的将手收了回来,宁裴山微微点头致谢。

    “无事,小伤。”

    宁裴山看着眼前这张脸,他不知道对方这是有意还是无意,眼前的人行为似乎对自己有些刻意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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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若白衣误丹青介绍:
宁裴山活了千年,习正统天师之道。
曾贵为皇叔,亦或是做了市井草莽,对他来说,一切都毫无意义。
这千年以来,他想知道的,只是自己为何会长生不死。
岁月的长河磨灭着他的心,冷眼看待这个世界,寻求死亡的彼岸。
日食将至,诸事逆天。
他意外的遇见了日常见鬼吓成狗的姜欢愉。
本该早已顺天应命的他,却迁出了一桩桩灵异的案件!
似乎有什么力量牵引着事情的走向,宁裴山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
到底谁在下棋!?
宁若白衣误丹青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宁若白衣误丹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宁若白衣误丹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