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九章 误入包围
警车紧咬着宁裴山的车队,不多时也到了送仙桥头。
林锦博急赶着追人,脚下的车速不慢,一个转角之后,竟发现车队停在了山路前尽头!
车辆横七竖八的处在桥头前,转弯不过一个照面的功夫,前后的车距太短了些,警车径直朝着车队冲了上去!
林锦博被吓了一跳,直接将刹车踩到死!
警车的四轮与地面发生剧烈的摩擦,撞击是不可避免,林锦博快速的调整方向,警车在十来辆悍马中穿行过去,硬生生撞开两辆悍马的车头,才堪堪停在了宁裴山所坐的商务车旁!
背脊上全是冷汗,劫后余生的后怕感让林锦博手指都有些发麻。
真是好险,一边是江堤,一边是山壁,自己差一点就车毁人亡了!
陈煜手握在车顶的把手上稳住身形,不过一个侧身便已看清四周的状况,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林锦博的确将车停了下来,可他的这番操作一时将现场的布阵给撞出了个缺口,警车极为突兀的插在车队中间,竟然将自己置于了包围圈中!
护侍可不管车上的人是谁,哪怕方才还谈笑风生,已处于一级战备状态下的他们,对于这样的行为,自然将对方列为了敌袭!
林锦博也反应过来眼前的状况极为不利,还未来得及应对,宁裴山的护侍已提着武器瞬间将他们包围起来!
林锦博下意识想要掏出手枪来自卫,却被陈煜一把按住,制住了他的动作。后者双眼紧盯着车外的情况,警惕着护侍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护侍其实同他们这些做暗事的人,性质大抵都是一样的,陈煜很清楚他们的作法。
要是林锦博将枪掏出来,持有了武力,那么下一秒,两人连同警车都会被打成筛子!
“别碰枪,开门下车。”
说完这句,陈煜率先拉开了车门,双手举过两肩走下了车。
四周的悍马里伸出了狙击步枪纷纷瞄准着两人的动作,身旁六名护侍将两人包围在其中,手中的步枪更是指着两人的胸口,只要他们稍有一点动作,便直接射杀当场。
陆渊侧身望去,眉心不由蹙在了一起,这眼下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太复杂了些!
不到万不得已,陆渊是不想动警方的人。
可怕什么,便来了什么!
眼前日食降临,太阳正被不断吞噬,更是出来妖物拦着主子的去路,林锦博这厮还没完没了的死咬在身后,跟着捣乱!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相较之下,自己只能解决简单的那边了!
陆渊正要开口,下达射杀的命令。而身旁的宁裴山却抬了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看着眼前邪煞之气的汹涌来势,宁裴山思绪百转千回,脑中将所有的可能性都捋了一遍。
这千年的光景的确遇到了不少阴厉孽主,虽然并非所有都能被他记住,可从来有妖邪能于其对上号的。
宁裴山眉心深锁,眼下的情况并不适合牵扯上林锦博的命,若是见了血灵魂离体,对于邪物来说,犹如血入鲨池,说不得要出什么乱子!
两人缓缓跨出警车,可看清周遭的情况,也有些愣住了。
眼前的局势似乎并不如他们想得那般简单!
宁裴山明显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这才却步不前的!
眼前的场景太过诡异,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般,根本不像是他们来早些时候经过的地方!
本是炙夏的天气,却犹如初冬时候的温度。江面上开始弥漫起一层轻雾,一点点漫过桥面,将车辆与众人都笼罩在里面。
桥头上的路灯宛如烛火一般,泛着闪耀的荧绿,异常人!
林锦博回头望去,来时的山路上,亮起路灯也已经从昏黄化为了这诡异的颜色,似乎整座山上的灯光都是这般惨绿里!
这景象哪里是在阳间,根本就是在黄泉路上啊!
之前遇到的那些诡异案件,一件件闪过林锦博的脑海。
凡是有宁裴山出现的地方,都像是鬼魂作祟一般,林锦博是不信这些的,可轮番遇见,他心下也不由松动起来!
“全员戒备!”
车内传来了陆渊的厉吼而出的命令,周遭的护侍纷纷从车内推门而出!
寻找好掩体,护侍将防弹护盾立在身前,而悍马上更是升起加特林、火箭筒等重火装备,直指车头的前方!
林锦博被这样的火力惊的脸色大变,他不知道对方端着这么多军火到底想要做些什么,更是惊恐到底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东西!
林锦博连忙看向身旁的商务车,车内宁裴山一脸的严肃,仿佛大敌当前一般,伸向窗外的手掌不断变化指结,贝齿轻启似乎在念叨着什么!宁裴山左腕上黑色的串珠似乎自己动了动,在他食指的那枚玉戒指上率先闪动起一阵流光,跟着在手心里,亮起了一道紫色的盘纹光样!
光纹散开,在宁裴山的手心中不断的旋转,古怪的符号在光盘上跳动,竟然如活了一般跃出阵盘!
霎时,就跟虚拟影像的投影一般,如锁链的光样在宁裴山手臂上不断萦绕开来,瞬间坠入地面!
一时间,在地面上亮起了一轮巨大的紫金色法阵光盘,内里锁链朝着四面八方飞驰而出,不断的扩大开来。如同一道光幕般屏障,将十几辆汽车通通包裹在其中!
紫色的山河之气化为无数条粗壮的锁链,以宁裴山所在的车辆为阵眼,不断在阵法中穿梭,如盘丝洞中的蛛网一般,将众人护在其中!
风的流向发生了变化,这种一点点刺入鼻息的阴冷,像是冬月里的天气,穿着短袖作战服全副武装的林锦博,不由背脊一颤,鸡皮疙瘩瞬间立了起来。
站在桥头前,轻雾中灯光如鬼火一般飘曳,脚边弥漫的雾气如云层一般缥缈,不过一百五十来米的距离,竟一眼看不见桥那头的景色!
似乎有什么声音夹杂在风里,一声又一声的低喃。这声音入了脑海,像是耳边的细语,混沌不起,可待人细细辨别却仿佛魔音入脑一般!
“你逃不掉的……逃不掉……”
亦如索命的冤魂围绕在四周,仿佛随时要将自己拖入阴曹地府!
一百七十章 火力全开
万锁拘魂狱孽阵在商务车四周不断运转,狂暴的法阵中飞出的锁链,如巨大的牢笼困住的众人,而在送仙桥的正中间,宁裴山刚将防护法阵开启,便发生了异变!
飘忽不定的轻雾突然汇聚在了一起如阴云一般,浓雾像是一个巨大的虫茧,将桥体中间笼罩在了起来!
在白色的云雾中,一道黑色的虚口没有任何征兆破裂而开!
裂口处一开足有一尺左右,虚口上泛着腐蚀而出的黑芒!
随着虚口的形成,周围的空气为之一滞,云雾瞬间如千斤之坠沉在地面上,云涌般四散开来!
仿佛花盏的龟裂,黑色的死气就是内里的水,不受禁锢般从破口处疯狂的涌出!
满地的云雾竞相退散被挤出桥身,桥面上被一片黑色的死气完全取代了!
死气有一尺来深,足以漫过膝盖,风中的笑声依旧如鬼魅般围绕在四周,持续的发酵着。
骛的,一只枯骨般的黑色手掌从虚口中缓缓的伸了出来!
仿佛是被一层干瘪的树皮覆盖一般,手掌上没有一丝血肉,而指骨也长的吓人!与人类的完全不同的是,不仅是人类的手掌的两倍长度不说,甚至还多上了一指!
那只手掌不可思议般扭曲的动了动关节,像是试探,又像是是舒展筋骨一般,骨骼每一分的摩擦都发出的“咯咯”细碎响声!
尖利的指甲划在风里似乎能将空气撕碎般,飒飒作响!
林锦博惊的愣在当场,他可从未见过这般诡异的情况!
这种对未知的恐惧,充斥着他每一个毛孔。
他面对过化工厂泄露不断爆破的惨烈,面对毒贩负隅顽抗扫射而出的子弹,面对过人质被绑架犯做成人肉炸弹的下场……
可眼下的情况,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像是天方夜谭一般的诡谭,甚至是科学领域里不可能发生的画面!
林锦博摇了摇头,想要自己清醒一些,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吸入了毒气,产生了幻觉!
突然他的眼前一花,手腕上一道力道像是老虎钳子一般,死死拉住了他!
下一秒,林锦博整个人便被力道一带,身子重重撞在了警车车门上。
特警的钢盔被直接飞了出去,视线被一道黑影挡住,林锦博手下反应不慢,一把逮住擒住来人的手腕,反手握着关节一扭想要将对方擒住!
可对方像是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一般,任由林锦博将自己的手腕掰的生疼,手上的力道没有松动一分,对方整个身子直接扑了上来,更是将林锦博压在了胸膛下!
林锦博视野一暗,耳中随即传来的,是一阵震耳欲聋的激烈火力攻击声!
护侍犹如训练有素的军人,几十把突击步枪同时射击,毫不留情的向着目标开火!
加特林的连击声近在咫尺,弹壳从枪膛里弹出,从悍马的车顶跌落在地上,铺上了满满一层!
数不清的枪击落在耳里,强大火力的爆鸣声就在自己身旁响起,没有丝毫间断,没有一分留情,这样的交火是林锦博从未接触过的事!
他虽然是从部队的出身,可他更偏重于作战策略与演练。
换句话来说,现在的世道,上过战场那都是飞机坦克进行军事打击,单兵作战用的最多的也就是突击的枪械配合。
哪能像眼前这般实战中,不但配置上顶级的单兵装备,还是如此近的距离直接进行轰炸!
眼前可是在市区附近,一座一千多万人口的城市,竟然发生如此性质恶劣的交火事件,这可是震动国内的大案!
可眼下,林锦博什么也做不了,在现代化的热武器面前,任何生命都脆弱而渺小,根本不值一提。
林锦博虽是警察,可他依旧会流血,会受伤,会害怕,被陈煜这般护在身下,对方的体温与心跳透过皮肤传了过来,伴着枪炮声无限的放大,紧张而加速跳动的心脏逐渐回归了原位。
不过一分钟的火力全开,宁裴山的护侍甚至用上了燃烧弹,桥面上是肆虐而起的火光,卷起的黑烟升腾入空中,满是火药的刺鼻味!
硝烟弥漫在空气里,仿佛连空气都烤焦了似的,硬生生将本是冷冽的风升了温,连呼入鼻息的氧气都是滚烫的味道!
周围的烟尘大的惊人,砂石落在陈煜的背上落了厚厚一层!
身旁的枪声似乎停了下来,林锦博耳鸣的厉害,脑子被声音震的都有些晕眩。
可他顾不得旁的,连忙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一把将身上的陈煜推开,忙翻过来查看对方的伤势!
“你怎么样!陈煜!陈煜!”
此时的林锦博灰头土脸,而在他上面掩护他的陈煜显然更为狼狈。
一身黑衣已经成了灰色,头顶上铺满了灰尘,整个人像是从废墟堆里爬出来的一般。
陈煜还没来得及应上一声,一口烟尘便呛了他一口。猛咳了几声,现在的他,嗓子跟冒着火一般,干哑的都能咳出一口血来!
宁裴山的火力隔的太近了些,不但造成了他的耳鸣,甚至连胸腔里都被震的气血不稳了。
可陈煜的反应却极为迅速,立刻进入战斗状态。
他手下一探,左手伸入林锦博的腰间,将对方的配枪拔了出来,一把塞进对方手中,同时右手伸向自己的后腰,将配枪抽了出来!
手上的触感让林锦博下意识握紧了配枪,可看着陈煜拉动手中的伯莱塔上膛动作,林锦博有些恍神。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自己到底是在战场还是穿越到了其他世界,怎么周围的人一个个都带了枪械!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你!”
林锦博早知道陈煜不是什么好人,眼下虽然不是什么好时机,可看着对方熟练的操作,也叫他的眼珠子瞪的老大!
处于战斗状态下的陈煜,整个人已经没了那般玩世不恭的戏谑调调。整个人仿佛换了个人一般,满眼冰冷的杀意!
他手下未停,一把拉开身前的警车车门,将林锦博推了进去,而后也跟着上了车。
林锦博狼狈的回过头,便又被力道推到了副驾上,陈煜挤了上来,抢了驾驶座,不由分说,挂上倒挡松开离合便直接油门踩了下去!
早跟林锦博说过,宁裴山的事不是他该多管的。
眼下,必须尽快撤离保命才是!
一百七十一章 邪剑孽主
一方锦盒被魏文宇从棺椁中取出,金丝楠木上着黑色的底漆。
在盒子的顶部描着一方八卦阵图,在它的其他位置布满了锁妖的符文。
不管是上面绘制的图纹还是字符,都是用纯金铸入,连上下接缝处都是金符贯穿的。如一方压制的法阵,将整个盒子包裹起来,形成了一个整体!
众人都是第一次参与这样的事,砸断锁住棺椁的锁链之时,心底更是发毛的紧,谁都看的出来此处邪门的紧。可看着魏文宇脸上神情没有一丝浮动,将它小心的取出,仿佛一早便知道内里是个什么东西。
室内微弱的灯光照在魏文宇脸上,阴森而可怕,满肚子的疑惑,可没有人敢问出声。
看着魏文宇小心的抱着锦盒想要转身离开,副总罗欣也不知下步该怎么安排。他们是搞建筑施工的,谁都不是盗墓的,斟酌了片刻,他只能先将内里的人遣散出去,将此处暂时搁置,等着魏文宇的下一步安排。
魏文宇并未走远,而是将锦盒抱回了自己座驾。上了后座,车内弥漫的古龙水香味,渐渐被盒身上的柏木焦油味道所取代。
魏文宇拿在手上上下看了看,盒子虽有缝隙,却是被纯金符文包裹给焊死一般。试了几下没能将其打开,魏文宇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手掌轻抚在盒盖之上,手下传来的温度冰冷刺骨,仿佛摸在冰块之上。
魏文宇眼神中满是杀戮的戾气,他拍了拍盒盖,犹如自言自语般的低喃出了口。
“我已经将你带了出来,你说你有办法可以杀掉他,现在该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话音刚落,锦盒竟然不停的抖动起来,像是感应到了对方的话语一般,竟然作出了回应!
一道黑色的锋芒在锦盒的合缝处一闪而过,继而溢出了一阵黑色的烟雾!
烟雾像是沉香一般,极为厚重,在后座的座椅上,不断扩散而开!
魏文宇吓了一跳,似乎是知晓对方的能力,一把拉开身旁的车门,整个人两三步便逃出了车门!
可他并未远离,站在车门外紧盯着锦盒的动静。
锦盒内的烟雾仿佛是内里的气压太大,释放完了压力,便又回归了平静。
锦盒轻轻动了动,一声轻响之下,盒盖一震,竟然自己裂开了一道细缝!
魏文宇见此情形,心中大喜,他两三步上前,整个身子埋进车内,将盒子往跟前拖了过来,一把将盒盖掀开来!
盒盖翻开,木质的盒身内同样是刻满了各种道教的符文,而连接处的纯金的符文像是被什么利器切断的一般,断口处犹如镜面一样光滑平整!
而锦盒内里,静静的躺着一柄没有剑鞘的宝剑!
长剑约有两尺,剑身并未太过光洁平整,连颜色都不如寻常宝剑般寒芒乍现,这是一柄未铸完的残剑!
在剑身靠近剑尖之处,有一道龟裂的小口,像是被什么利器击中一般,竟然缺了小指甲盖般大小的一块。
可这些缺陷并未影响到整把宝剑的煞气!
如此不起眼的一把剑,却被人举国之力镇压于了古墓之中!
魏文宇有些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欣喜,手下有些颤抖,他轻轻的抚上宝剑的剑身。
而正在这时,一只满是枯骨的手掌从一旁伸出,覆上了魏文宇触碰到剑身的右手之上。
魏文宇吓的猛的缩回手,却发现自己竟无法移开一分!
他颤巍巍的看着后座里面的方向,却发现一道模糊的身影出现在了那里!
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有个鬼影坐在了那里,它一身黑色的死气缠绕着,双眼里是嗜血的光!
可对方到底是什么样子,哪怕这般近在咫尺,魏文宇看在眼里,却一点也记不住对方的样子,只有那双眼睛,犹如盯着猎物的巨兽!
“本尊自是允诺,宁裴山身在何处……”
对方出口的话,满是沙哑,落在魏文宇耳里,像是从十八层地狱中爬出来的厉鬼一般阴森!
之后的事,便是魏文宇将姜欢愉绑架到了隗云山,引了宁裴山到达陵墓中将他锁在法阵中,想要将他虐杀致死的事。
只是最后,一切渐渐偏离了魏文宇的计划,宁裴山逃了出来……
日食不断遮蔽了阳光,每一分都太过寒冷,天地之间所有正阳之气都受了影响,至阴之气不断充斥着整个天地!
宁裴山等人狼狈的逃窜,而某些孽主,却因为日食的降临,自身的气息达到了顶峰!
沿着山路,一路的路灯都变成了幽绿的荧火,仿佛是追随着林锦博的车一般,连山路上都飘起了一层薄薄的轻雾。
当宁裴山的车队达到送仙桥前,“它”来了!
要不是宁裴山强行停下了车队,谁也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
送仙桥上,诡异的一幕还在持续的发生!
内里的孽主手指扭动的极为诡异,手指完全舒展开后,利爪黑色的指骨微动,轻轻搭在被灼烧似的虚口之上。
六指紧握,手下力道极大,手掌握住虚口的一侧,发出一阵像是捏在塑料袋上的杂音。
只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竟能对空间造成了侵蚀一般的损伤!
空间碎裂的声音如此清晰,彷如不能承受住对方的力道,犹如碎裂的玻璃一般,在它的指下不断龟裂开来!
黑色的裂纹如褶皱一般,在虚口处不断扩散,而孽主却没有一丝察觉,仿佛根本不在意虚口的破损对两地之间气场的影响!
它握在虚口的边沿,用力的往一旁拉开,虚口竟犹如一张破开的帷幕般,被深深撕裂开!
一时虚口扩大了许多,而孽主的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
双手同时握住了虚口的两侧,孽主硬生生将虚口撕裂成了一道足有三丈长的空间裂口!
四周黑气大涨,阴风猖狂席卷着,一道模糊的黑色身影从内里探了出来!
宁裴山心中大骇,这种对于危险的感知达到了顶峰!
他脸色煞白,全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连握着剑柄的指骨都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不由分说,宁裴山朝护侍下达了攻击指令!
一百七十二章 分歧
身为宁裴山的护侍,武力自然是不低的,而应对邪祟的之法,也是受过族内专门训练,才配有资格入选护侍的行列。
当他们首次面对眼前的这等孽主,心里虽然发颤,可心理素质却比寻常参战人员要好上许多!
指令之下,便是果决的执行,连番无差别的火力攻击甚为强势!
宁裴山的军火是通过特殊渠道运抵国内的。
与那些军火贩子出来的东西不同,宁裴山所用的装备全部照着他的要求,采用特殊的手法经过处理,不但有着非同寻常的战力,同时也可做消灭邪祟之用!
从古时起,火药最开始的用途除去开山碎石,便是有驱鬼辟邪之效!
这些军火里,弹药都是通过渠道特别定制的。
不但弹壳采用描银刻绘辟邪法文,还用天山雪水浸泡后开了光。甚至连内里的火药,也是按比例掺杂进了朱砂、符药、水银,这一系列可以对付邪祟的东西!
用上这样的武器,只要火力在邪祟身上炸开,哪怕就是寻常人也能具有收妖除魔的能力!
这是宁裴山对付邪祟的一道强有力的助力。
千年已过,老祖宗的东西的确不能忘,许多的东西却可以经过改良,也能有更加优质的手法推陈出新!
宁裴山眉心深皱,敢在这个时间点出现的孽主怕是极为难缠,甚至还敢直接前来阻难自己的去路,怕是有备而来了!
一道道应对之法快速闪过他的脑海,却并非适合此地的。眼下天时地利通通都不站优势不说,人和这项更是没有。
周围的闲杂人等太多了,看来今次会有不小的伤亡!
本市之外,倒是有一座护卫的法阵,哪怕身受重伤的自己也能将其开启。
只是法阵是以整个市区为眼,靖盘江为引,全长约八十五公里,范围的确挺广。
可作为了最后一重壁障,而这里,刚刚出了封锁范围。
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之差,宁裴山不知道,眼下的情况棘手异常,容不得他预算太多,可也必须将所有可能性都得思考入内。
否则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最后造成的后果,便会生灵涂炭!
若要法阵启动,便要将眼前的孽主逼回桥对岸,才能将封印解开。
否则,对方身处靖盘江上,在此地开启封印,并不能完全的保证对方能够处于封锁范围之内,一切便是徒劳!
所以,当虚口里的孽主显现出了身形之时,宁裴山没有任何犹豫,便下达了轰炸的命令!
至于造成什么破坏,相较自己启动最终封印的后果,这些小节都是可以承受的。
解开封印,便意味着全市的人为之陪葬,若不解开,说不得是全省的人都要葬送了去。
又是一道取舍的选择题,对于往常的宁裴山来说,没有什么好思考的。
可眼下,不到万不得已,他不能动用此阵。
玉虚说的对,心这东西,果然是要足够的冷血才能理智的判断,任何牵扯上情爱的东西,心,便犹豫了。
其实自己也早已清楚,只是已入情字的牢笼,想要出来难上加难!
硝烟四起,浓雾蔽天!
而宁裴山看待阴物从来不是通过凡人的双眼……
神识散野四周,他脸上的表情更为凝重了!
抬头快速的扫了眼天空,掐指算过方位与时辰,拇指落在中指的下节,眼前的宁裴山不得不从新考量下一步的行事。
空亡,这是最凶的卦,所占事宜均极为不利,主丧!
看了看身旁的姜欢愉,后者正趴在自己的怀里瑟瑟发抖,宁裴山心中一动,眼中的寒芒大盛!
他,需要赌一赌了!
而另一头,在宁裴山车队的背后,正有另一群人受到了波及。
陈煜控制的方向盘,四周的能见度并不高,小心的避开周围护侍的悍马,一面极速想要退出封锁圈。
而林锦博也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拿起车载电台的对讲,便想再次呼叫支援。
陈煜余光扫过,眉心便自然皱了起来,一把将对讲机的线给拔了出来,顺着线从对方手中一抽,反手便给扔出了窗外。
“艹!你干什么!”
看着外面硝烟的退散,能见度并不高,林锦博焦急的异常,而这头却还被陈煜给阻止的呼叫,瞬间便炸毛了。
而陈煜连眼神都没有回给他,视线一直锁定在后方。
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右臂贴在椅背上,手中紧握着手枪,将油门踩到了底,车子飞速的向后倒退。
“是不是要真死了人,你才甘心!我早说过,宁裴山不是能管的事,你若要执迷不悟把自己往死里搞,我他妈现在就杀了你!”
陈煜这人邪气的紧,十句话里让人根本不知道哪一句是真的。乖张、冷漠、精明、老成、狠厉,这些词都是加注在他一人身上的。
可与平日里表现出来的随性完全不同,像是将全部的伪装完全卸下了一般,此时的陈煜整个人温怒而暴躁,连脸上表情都随着他的情绪完全的展现,整个人鲜活了起来,连眼中的光都含着异样的情绪!
林锦博像是他心中一块净土,有着陈煜没有的坚持与正义,他羡慕却不嫉妒,这是他没有的东西,也从来不属于他。说上守护太过俗气,只是一个人心里总有那么一点渴求的东西,想要为之守护。
可林锦博却在他心中这个度的容忍范围内过线太多!
与其看着他这样被他人搞死,陈煜宁愿毁灭掉他的人是自己!
“陈煜!老子最后再跟你说一遍!我从来不用你救!用不着你这般插手我的事!你要越阻拦我,我越要知道真相!我是警察,抓捕犯人是老子的天职!我话还放在这了,老子今天就是不要这身皮了,我也要宁裴山抓捕归案!”
话罢,林锦博也不等陈煜再说些什么,连忙抬手去抢警车的方向盘!
本就倒车行径,桥头口虽是一块空地,可毕竟贴着山壁,警车在山路上疯狂的扭动起来,看着极为危险!
“别动!”
“砰!”
陈煜话音刚落,伴随一声重重的撞击声,警车的车尾重重的怼在了后面的车头上!
一百七十二章 人的执着
身为宁裴山的护侍,武力自然是不低的,而应对邪祟的之法,也是受过族内专门训练,才配有资格入选护侍的行列。
当他们首次面对眼前的这等孽主,心里虽然发颤,可心理素质却比寻常参战人员要好上许多!
指令之下,便是果决的执行,连番无差别的火力攻击甚为强势!
宁裴山的装备是通过特殊渠道运抵国内的。
与那些贩子出来的东西不同,宁裴山所用的装备全部照着他的要求,采用特殊的手法经过处理,不但有着非同寻常的战力,同时也可做消灭邪祟之用!
从古时起,火药最开始的用途除去开山碎石,便是有驱邪辟祟之效!
这些军火里,弹药都是通过渠道特别定制的。
不但弹壳采用描银刻绘辟邪法文,还用天山雪水浸泡后开了光。甚至连内里的火药,也是按比例掺杂进了朱砂、符药、水银,这一系列可以对付邪祟的东西!
用上这样的武器,只要火力在邪祟身上炸开,哪怕就是寻常人也能具有收妖除魔的能力!
这是宁裴山对付邪祟的一道强有力的助力。
千年已过,老祖宗的东西的确不能忘,许多的东西却可以经过改良,也能有更加优质的手法推陈出新!
宁裴山眉心深皱,敢在这个时间点出现的孽主怕是极为难缠,甚至还敢直接前来阻难自己的去路,怕是有备而来了!
一道道应对之法快速闪过他的脑海,却并非适合此地的。眼下天时地利通通都不站优势不说,人和这项更是没有。
周围的闲杂人等太多了,看来今次会有不小的伤亡!
本市之外,倒是有一座护卫的法阵,哪怕身受重伤的自己也能将其开启。
只是法阵是以整个市区为眼,靖盘江为引,全长约八十五公里,范围的确挺广。
可作为了最后一重壁障,而这里,刚刚出了封锁范围。
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之差,宁裴山不知道,眼下的情况棘手异常,容不得他预算太多,可也必须将所有可能性都得思考入内。
否则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最后造成的后果,便会生灵涂炭!
若要法阵启动,便要将眼前的孽主逼回桥对岸,才能将封印解开。
否则,对方身处靖盘江上,在此地开启封印,并不能完全的保证对方能够处于封锁范围之内,一切便是徒劳!
所以,当虚口里的孽主显现出了身形之时,宁裴山没有任何犹豫,便下达了轰炸的命令!
至于造成什么破坏,相较自己启动最终封印的后果,这些小节都是可以承受的。
解开封印,便意味着全市的人为之陪葬,若不解开,说不得是全省的人都要葬送了去。
又是一道取舍的选择题,对于往常的宁裴山来说,没有什么好思考的。
可眼下,不到万不得已,他不能动用此阵。
玉虚说的对,心这东西,果然是要足够的冷血才能理智的判断,任何牵扯上情爱的东西,心,便犹豫了。
其实自己也早已清楚,只是已入情字的牢笼,想要出来难上加难!
硝烟四起,浓雾蔽天!
而宁裴山看待阴物从来不是通过凡人的双眼……
神识散野四周,他脸上的表情更为凝重了!
抬头快速的扫了眼天空,掐指算过方位与时辰,拇指落在中指的下节,眼前的宁裴山不得不从新考量下一步的行事。
空亡,这是最凶的卦,所占事宜均极为不利,主丧!
看了看身旁的姜欢愉,后者正趴在自己的怀里瑟瑟发抖,宁裴山心中一动,眼中的寒芒大盛!
他,需要赌一赌了!
而另一头,在宁裴山车队的背后,正有另一群人受到了波及。
陈煜控制的方向盘,四周的能见度并不高,小心的避开周围护侍的悍马,一面极速想要退出封锁圈。
而林锦博也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拿起车载电台的对讲,便想再次呼叫支援。
陈煜余光扫过,眉心便自然皱了起来,一把将对讲机的线给拔了出来,顺着线从对方手中一抽,反手便给扔出了窗外。
“陈煜!你干什么!”
看着外面硝烟的退散,能见度并不高,林锦博焦急的异常,而这头却还被陈煜给阻止的呼叫,瞬间便炸毛了。
而陈煜连眼神都没有回给他,视线一直锁定在后方。
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右臂贴在椅背上,手中紧握着手枪,将油门踩到了底,车子飞速的向后倒退。
“是不是要真死了人,你才甘心!我早说过,宁裴山不是能管的事,你若要执迷不悟把自己往死里搞,我他妈现在就杀了你!”
陈煜这人邪气的紧,十句话里让人根本不知道哪一句是真的。乖张、冷漠、精明、老成、狠厉,这些词都是加注在他一人身上的。
可与平日里表现出来的随性完全不同,像是将全部的伪装完全卸下了一般,此时的陈煜整个人温怒而暴躁,连脸上表情都随着他的情绪完全的展现,整个人鲜活了起来,连眼中的光都含着异样的情绪!
林锦博像是他心中一块净土,有着陈煜没有的坚持与正义,他羡慕却不嫉妒,这是他没有的东西,也从来不属于他。说上执着太过俗气,只是一个人心里总有那么一点渴求的东西,想要为之守护。
可林锦博却在他心中这个度的容忍范围内过线太多!
与其看着他这样被他人搞死,陈煜宁愿毁灭掉他的人是自己!
“陈煜!老子最后再跟你说一遍!我从来不用你救!用不着你这般插手我的事!你要越阻拦我,我越要知道真相!我是警察,抓捕犯人是老子的天职!我话还放在这了,老子今天就是不要这身皮了,我也要宁裴山抓捕归案!”
话罢,林锦博也不等陈煜再说些什么,连忙抬手去抢车子的方向盘!
本就倒车行径,桥头口虽是一块空地,可毕竟贴着山壁,车身在山路上疯狂的扭动起来,看着极为危险!
“别动!”
“砰!”
陈煜话音刚落,伴随一声重重的撞击声,车尾重重的怼在了后面的车头上!
十六章 雨夜的诡案
这几日姜欢愉一直在家将养着,天气不太好,一直淅淅沥沥下着雨,不似夏夜的滂沱,倒有些春雨的软绵。
这里是去年开始租的一套一的小房子,以前倒是不觉得吵闹,临着毕业要交画作,自己便搬去了画室那边居住。
这一住,这边也就空了起来,以前还有晨妙过来一起蹭住,现在晨妙小有人气了,便被要求回了公司那边安排的宿舍居住,方便统一安排工作,这般地方小,周围环境对艺人来说的确不太适合。
回来也有快一周了,姜欢愉倒是没有认床的毛病。只是前儿夜里,便开始睡的不安稳。
湿冷的天气倒是让入夏的暑热清减了不少,可一到半夜,对面一栋楼的一户人家就开始吵架,甚至关上窗户都听的见。
一连都三天了,太烦了!
今天收拾完晚餐的桌子,姜欢愉将画室里搬回来的东西整理了一下。
上月开始,她便画不出来东西了。灵感像断了线一般,画什么都没对,若说江郎才尽那是老套了点,但就跟作者一样,姜欢愉“卡文”了。
晨妙看着姜欢愉不在状态,便让她帮忙兼顾一下,做个临时的小助理换个心情。
姜欢愉知道晨妙是好心,也知道晨妙手中开销不起一个专职助理薪资。她没做多想,便答应下来了。
晨妙可以说是她唯一的朋友。别人知道她的怪异,都是远远的躲避,甚至用异样的眼光看待自己。只有晨妙,她鼓励自己,接受这样的自己,毫无保留的相信自己。
人生得一挚友足以。
套一的房子没办法专门腾出一间来放自己的画具这些,只能暂时堆在客厅旁的一处小角落。
一幅画被姜欢愉放上了架子,搭上了一块白布。
这画已经画完了,也干掉了,按理应该被她一并收起放在一旁。可是她没有。
这幅画是她无法再下笔之前的最后一幅。
那是一个梦境,梦境之中,穿着一身古装的男子骑在马上,渐渐的远去。
那人似乎在马上回过头望向自己,可自己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
芦草飞絮,白衣踏马……
这样的场景在姜欢愉的梦境中频繁的出现。
所以,她将它画了下来,每次醒来,梦境中的情景便一点点清晰,整副画画完了,可马上的男子的脸没有容貌……
可自己似乎在画完之后,便没有再梦到那个场景了……
而后,自己画什么,都画不好。无论是颜色,还是构架比例,反正自己不满意。
这是学画这么久以来从未有过的事。
还未出师便封笔的人,大约只有自己一人了吧。
雨下大了,听这雨势一会估计要打雷了。
明天应该就可以去拆线了,今天晨妙来看望了自己,她身上只有些淤青,比自己活蹦乱跳多了,排戏安排的比较紧,她过来打了个照面便又跑了,说是明天不能陪自己去医院了。
自己又不是小孩子,哪这么麻烦。
姜欢愉摸着手臂上的伤口,又想起了那个一身白衣的救命恩人。
想起那豪车、衣服与气质,这等人说不得天之娇子,也不是自己可以肖想的存在。
正出神的姜欢愉,被一阵吵闹声拉回了思绪。
对面又开始吵架了,混着风雨声,声音竟然没有丝毫锐减!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姜欢愉一声无奈的轻叹,起身准备将窗户关上。
雨要是太大,画作也会受潮起霉的,自己家里比不得画室的条件。
今日的吵架似乎早了些,平日里都是半夜才开始的。
姜欢愉掀开窗帘,打开纱窗,窗外花架上的多肉植物似乎有点被淋到了。她转身去拿厨房拿了块塑料布挡了挡。
头顶上一个毫无征兆的惊雷炸裂,正专心做事的她吓的手心一抖。
她抬眼看了看天,今夜估计得打一夜的雷喃。
“你这是做什么!”
“你……你……”
“啊!……”
对面楼栋几声尖利的吵闹,寻声而去,姜欢愉的视线在对面楼栋搜索着。
骛的!正当她锁定对面楼栋,一处昏黄的光线里的画面吓的她一阵低呼!
正对对面那栋相同的楼层,往旁数过去第三家,客厅亮着灯正从墙体玻璃中透出来,未拉上窗帘的室内,是一男一女,似乎像是一对夫妻。
吵闹在刚才升级了!
男人一把抓住女人的头发向客厅内的玻璃护栏上撞了过去,一时间女人凄厉的尖叫,软踏踏的撑住护栏捂住头,男人似乎离开了几秒,接着他又出现在了窗户边。
他握住一把菜刀,一下子便砍在了女人的肩膀上!手下的动作竟然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
女人被砍翻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了,而男人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
他紧握菜刀继续砍着,那力道与凶恶的动作,像个正在剁猪大腿骨的屠夫!
突然,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男人抬起头来视线直逼姜欢愉而来!
姜欢愉一把拉过旁边的窗帘,迅速将自己挡住了!
她腿脚发软,一点点瘫在地上坐着!
对面发生了凶杀案!
而自己看到了凶手的碎尸现场!
惊恐眼泪瞬间流了下来,整个小脸煞白,这画面可比遇鬼更有冲击性!
那是人啊,活生生的人,竟然就被杀掉了!甚至还可能被人如牲口一般,砍成了小块!
跪趴在地,姜欢愉近乎是爬行到茶几前,颤抖着拿起桌上的手机!
姜欢愉报了警!
*******
“你这样不行啊!搬家啊!再这样下去非得闹出精神病啊!”
电话那头,晨妙拍戏的空当给姜欢愉打来电话。
“搬家,我搬哪去?你知道我手上没多少存余的,这房子我交了一年房租喃,画室那边我也刚退了。搬哪?难道背着包跑回我妈那,跟她说‘妈,我回来了,我窗户对面天天上演杀人案?’别闹,我不疯我妈光听就得晕过去。”
“那你怎么破?你都报过警了,警察也把对面那栋仔仔细细搜过了,哪有什么案发现场!你自己不也跟着去了么?对面那边就一户老婆婆住着!再说,哪有天天这么折腾的,这肯定是遇鬼了!”
晨妙经过上次的事之后,似乎对遇鬼这事更加一惊一乍的。对姜欢愉这遇鬼体质更是紧张的一匹!
“我这脚伤也好多了走路没什么问题了。明天我去寺里求求住持,再给我编根红绳吧!不说了,挂了。你那边比我忙着喃。”
“明儿一早你就去,记得把窗户关严实了!”
挂了晨妙的电话,隔着窗户玻璃,女人的惨叫又传入了姜欢愉的耳中!
她捂住耳朵,跑进了自己房间,重重关上房门。插上耳机,姜欢愉将音乐声开大。
终于,她的耳中听不见周围的声音。
这如倒带一般,每晚现实中无休无止重复上演的噩梦。两口子的吵架声以及女人的尖叫,似乎连男人砍断残肢的声音都那般清晰,可怕的噩梦。
太过疲累,姜欢愉在重金属的吵闹音乐中,终于迷迷糊糊睡去了。
二十章 替代者
宁裴山出了寺院便上了车,可他心中还有些想着叶持坤的话。
两人真的有缘?
宁裴山不知道。什么百年修得今世的擦肩而过,道家不讲转世一说,只论修道长生。长生他有了,而现在只论修心,故而他不信这些。
他能超度亡魂,能驭灭邪道,但他却是不信再续前缘这一说。
转世的魂喝过孟婆汤便是一条新的命,黄泉之路不就是为了斩断前世么,所有的一切都将归灭为无。
而自己生不得,死不了,没有前世,何来转世?
想通这些,宁裴山也便淡然了许多。
陆渊本想送自己过来,宁裴山拒绝了。
宁裴山不想麻烦陆渊。他现在年纪大了,不似从前那般了,记得他还是孩童时候,性格也是开朗活泼的,也不知怎的,性子长歪了似得,越发的严肃老沉了,啧,该叫老气横秋。
路上车不多,宁裴山开的并不快。
前面的路口变成了红灯,宁裴山却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自己眼前走过!
怎么又遇到了,这老和尚的话有毒啊!
打眼却见她的脸色并不太好,似乎比东郊相见时,气息更加的羸弱了。方才映着满池的流光,那双眼睛望着自己时像只灵动的小鹿,一时竟未察觉。
眉心一动,宁裴山看出了些许不同。
已经过了马路的姜欢愉,又折了回来,她拾起掉落在马路中间的衣衫,看向路边的一个女人,而后整个人便像离了魂一般,不动了!
信号灯变了颜色,一辆货车转弯驶来,像没有看到她一般,朝着她急急逼来!
宁裴山的眉心微蹙,他看到姜欢愉的身下,一片黑色的死气腾起,如蛛网一般在她的小腿上攀生附着!
那黑气连着地面,死死的捆绑住了她的!她整个身形都被一股薄雾的煞气所包裹,连身影都渐渐淡去!
货车仿佛被遮了眼,竟看不见她,正朝着她直直的开来!
姜欢愉!
油门被宁裴山踩到了底,引擎的轰鸣骤起,脑中快速的计算过角度,一把拧过方向盘,suv直接朝着来车的右前方撞了过去!
碰撞下巨大的力道使得货车的车头偏离了路线,货车的车轮抬了抬,车身并未翻过去。宁裴山油门没有松,自己的车头贴过货车的车轮,直接一路摩擦到了腰身,将整个货车推离开了很长一段距离!
与地面摩擦而出的橡胶臭味弥漫在了空气中,安全气囊早已弹了出来,宁裴山指尖一挥划破它,看了看眼前的场景,车头毁的差不多了,前挡风玻璃全部碎成了蛛网。
他微微皱眉,哎,陆渊又得念叨了。
宁裴山拉了拉车门,中控似乎因为撞击锁死了。他扭了下身子用上了些力道,连踹了两下,车锁被他踹开,抬起修长的腿,他一步迈了下来。
回手自然的关上车门。
转身后,姜欢愉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眼前。
有些人,注定是有瓜葛的,命运会将他们纠缠在一起,冥冥之中,如棋局上的每一子。
宁裴山不知自己为何这样做,是出于什么目的要救她。
可当自己回身看到她那一刹那,一种情绪浮上心头,原本紧绷的理智被他放到一边。
姜欢愉安全无事站在那里,宁裴山僵硬的肩膀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似乎刚才所做的事并没有白费,事情有了它本身的意义。
宁裴山并没有发现这样脑回路的自己,与平日的大不一样。
现在的他,心落了地,却有一股怒气涌了上来。
他快步走到姜欢愉跟前,看着她茫然而诧异的盯着自己,犹如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一时竟怔在原地!
宁裴山微微弯腰,一把将她手中的衣服抢了过来!
“你就这么想死么!”
宁裴山一脸严肃的盯着她,眼中带着怒意,连说话的音量都比之前高了几度,姜欢愉被吼的身子一颤,所有的思绪连着委屈回归了身体。
“啊?”
劫后余生的眼泪还没来得及落下,已经被宁裴山给吓的缩了回去。看他将手中的衣服递在自己眼前,姜欢愉的视线这才从宁裴山的脸上移了下来。
宁裴山手中的衣服,是自己方才地上捡起的那件。
的确是一件小孩的外衣,有些泥印,这并不重要。姜欢愉清楚的看见,上面还残留着几大团深色的污渍,那颜色,深褐,泛着铁锈一般的红。
姜欢愉身子一怔,她知道,那是血的颜色,干涸的鲜血!
这样的血量……这是死人的衣服!
宁裴山注意到周围越来越多围上来的路人,他将兜里的虚拟游戏器挂上了耳骨,轻轻点了点接通了。
对方还未说话,宁裴山先一步抓起姜欢愉的手腕将她拖去了路边安全地方。
“过来!”
这声比刚才那道话语轻缓了许多,宁裴山拽着姜欢愉离开了路中危险的地方。
站在路边,姜欢愉看着他与通话那端的人讲了两句,报出现在的地址便挂了通信。
宁裴山的视线又回到了她的身上。微微蹙上的眉不似方才的愤怒,有些无奈的轻叹。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你就敢乱捡?”
姜欢愉一脸疑惑,看着宁裴山那张认真的脸,一字一句的对她说着。
“死于非命的人常常会化为阴厉。而路口便有许多枉死的孤魂,它们想要超生,就得需要替身代替它们守在那里。为了帮助死者转世,亲人会在他们出事的路口,将它们身前的衣物丢在路上,如果有人捡起就很可能成为替代品。”
“这……”
姜欢愉一惊,她没有不相信宁裴山的话,可活人用这样的手段来为死者超脱真的可以么!这是不道德的,什么救赎都是假的!
这是杀人啊!
宁裴山看着姜欢愉脸上难以置信的神情,又道了一句。
“你看看你的脚上。”
姜欢愉低头望去,在她的脚踝处,有一个清晰的手指状痕迹,痕迹不大,像是小孩子留下的,呈现出红紫色的轮廓,竟像是被手掌用力握出来的淤青!
姜欢愉倒吸一口凉气,怪不得刚才自己全身都动不了了,竟然是被邪祟抓住了脚!
手腕上的红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绷裂开,随着她的动作轻飘飘的落到地上!
姜欢愉急忙捡起,细看才发现,红绳的断口同上次一样,竟然也是被劲力扯断的!
这可是住持刚刚才制的一条新红绳啊,怎么这么快就断了!?
姜欢愉视线一抬,忙在人群中寻找着方才路口看见的女人。
可街对面哪里还有女人的身影,满街都是围观车祸的吃瓜群众,烈日之下,人算不得多,可里面并没有女人的身影!
她,不见了!
陆渊来的很快,依旧开着那天晚上的黑色轿车,连同保险公司与拖车也一起到了。
宁裴山将后续的事情全交给了陆渊去处理,转身却又见姜欢愉在那魂不守舍。
他无奈的一叹,将手中小孩子的血衣轻轻抖了抖,上面黑色的死气一阵升腾,被他净化后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你八字还真是轻的可怕喃,下次再见,说不得已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
这句听在姜欢愉耳中,眼有些红了,有些委屈的望了宁裴山一眼。后者看出她的担心,走到她跟前,轻轻拉过她的手腕。
“走吧,我送你回家。”
二十二章 梦魇
大约是一个人住惯了,姜欢愉做饭挺快的,不多时便摆上了桌。
三菜一汤,都是寻常的菜式。
宁裴山一直是个食不言寝不语的人,今次倒没了这些讲究,与姜欢愉随意搭着话,一顿饭还不算沉闷。
窗外的雨小了许多,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
“啊!……”
窗外竟又传来了那一对男女的吵架声,伴随着女人的尖叫,重复着,如梦魇一般,在现实中不断重新!
姜欢愉的一怔,整个脸瞬间便的惨白,她握着水杯的手不准的轻颤,连同她的身子都僵硬的杵在那。
她看了一眼一如常态的宁裴山,缓缓的起身来到窗边,颤抖的拉上窗帘。
每迈一步似乎都要花掉她极大的力气,姜欢愉从没想过,从窗户到饭桌前这不足三米的距离,需要这么大的毅力。
宁裴山手中的动作一滞,一声低叹。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缓步来她身侧。
宁裴山唤了她两声,惊惧中的姜欢愉并没有听见。他握住她瘦弱的双臂,将她掰过来朝着自己,手中用上了些力捏了捏。
“姜欢愉,你看着我!”
这声似乎骛的入了她的脑,姜欢愉收回了心神,眼前的人,是宁裴山一脸认真的神色,正满脸关心的望着自己。
这双眼倒映着自己的身影,自己的懦弱落在里面无处遁形,如行尸走肉的躯壳!
“姜欢愉。”
宁裴山贝齿亲启,唤着她的名字。
这声轻唤的名字,萦绕在自己耳际,是她的名字,他的声音。
姜欢愉的眼红了,她知道是真的离不开这个人了。
无关喜不喜欢,和能不能够。
他,是自己溺死大海中唯一救命的氧气,是独自在黑暗中负重前行绝望中的光……
所以,她一把死死握住宁裴山的手腕,颤声问道。
“你听见了么?你是不是也听得见?我没有疯对不对!对不对……”
晶莹的泪溢出,滑过她的脸颊。不知为何,宁裴山心尖上一股灵气微微抽动着,连着他周身气和,在体内窜动着!
宁裴山眉心一动,毫无征兆气息紊乱可是自己从未有过的事,他一稳心神,气息又归了位。
抓住宁裴山的衣袖,那声音没有再在姜欢愉的耳畔回响,她猛的回头朝着窗口方向望去,那声音的确消失了。
宁裴山将姜欢愉扶起,让她在沙发上坐下,刚要转身,身子一滞。他低头看去,后者一脸害怕,正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袖,不敢松开。
宁裴山眼神柔和了许多,他低下头,脸上的笑容宁静而温柔。
“别怕,我去看看就回来。”
来到窗边,宁裴山推开窗户,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已经渐小。
那声音再次传来,宁裴山眼中一寒,气息散开,整个房间设置了屏障,直接将声音隔绝在外!
背对姜欢愉的他,脸上的表情如若寒星,眸子低垂冰冷明澈,视线快速的扫过窗外的情景。
不多时,如姜欢愉之前那般,他也看见了凶案发生的过程,可落在他的眼里,那些细节更为清晰,甚至窗外空气中所萦绕的黑色死气,也在雨夜中弥漫四散。
他眼中一凌,身子朝前探了探。抬头向上望了眼在雨中降临的夜幕,漫天低压的云层,带着不该属于夏日彻骨寒意。
他微微偏头,向着右侧的住户家望去,昏黄的灯光从房中透了出去,光在窗外的风雨中,被夜吞没着。
闭眼一叹,心中已经有了些眉目。宁裴山将身子收了回来,轻轻合上了窗户,再次将窗帘拉上。
“怎么样?到底是什么?”
缩进沙发的角落,姜欢愉双手抱着膝盖,看着宁裴山的动作,她猛的抬头询问着。
后者对她露出一个淡然的微笑,轻轻摇了摇头道。
“没什么事,我出去看看。”
“别走!”光着脚丫,姜欢愉冲了过去,一把拉过宁裴山衣袖。似乎又觉得自己太过唐突,她拽着衣袖的手轻了几分,并没有放手。
她低下头,喃呢着又道了一遍。
“你能不能不要走……”
宁裴山看着她的样子,更觉得像只受惊的小鹿,一时笑了起来。
“别怕,那只是反光罢了。我去去就回来。”
宁裴山的话,让姜欢愉心中积压了多天的石头瞬间拔除了!
她有些难以置信,那一遍遍重复的画面,竟然只是反光?!
“反……反光?”
有些愣住了。这两个字,最先让姜欢愉想到的却是“回光返照”四个字。
什么叫做反光?这一遍遍不断上重复的画面,难道是电视?可那声音喃?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听见?
姜欢愉不懂,满脑子都挂着疑问,可只要不是鬼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但见宁裴山打开房门跨了出去,姜欢愉连忙穿上拖鞋追了上去。
宁裴山眼神微闪,先一步转身挡住了姜欢愉的身影。
“我去看看就回来,你在房间里等我。”
后者却只是摇头,一个字没有说,满眼的拒绝,眼神中是一股执拗。
姜欢愉,胆小,甚至还有些懦弱,可骨子里那股执着是寻常人无法做到的坚持,否则她也没法活到现在这么大,在如此压抑的生活中,还能保持着乐观、开朗与本心。
对上这样的眸子,宁裴山心中一叹,算是默许了,他替姜欢愉轻轻将门掩上,反手却拉住了她的手心。
“一会躲在我身后就好,别怕。”
今日的叹息尤其的多,甚至“别怕”这两个字,宁裴山也说了三次。宁裴山不知为何自己会这般,他不由的又想起了叶持坤的话。
眼眸微微一垂,自己是宁裴山,一个不会老也不会死的人,活人的感情对他来说,只会是无尽的痛苦。
罢了,自己快启程了,今次过后,两人大约也不会再见了。
姜欢愉握在这双温暖的手中,宁裴山指骨上的戒指光滑里带着一丝温润,烙在她的手中,她的心像被折叠了似的,每一页都写着柔美的字眼。
宁裴山走在前头,手指轻轻抚着房门,一户又一户。
黑暗的走廊显得无比漫长,似乎通往深渊一般,灯光微弱而昏黄,飞蛾在上面扑翅着,随着声响灯光时亮时灭。甚至不知道黑暗之后的骤亮,会有什么东西会出现在自己眼前。
姜欢愉从来不知自己家门口有这般恐怖,她跟在宁裴山身后一步步的向前,看着他的指尖在每家住户门上轻轻划过。
终于在与自己同侧的一户住户门外,他停了下来。
“到了。”
随着宁裴山话音刚落,走廊上的声控灯,霎时全部熄灭了!
一百七十三章 殃祸爆发
陈煜本来脚下速度不慢,两人又没有绑上安全带,被这巨大的力道一撞,林锦博整个人朝前一扑,差点被甩出了车外。
林锦博甩了下脑袋让自己清醒些,转头却见陈煜正扶着方向盘撑起身子,看样子并无大碍。
他猛地拉开车门,连忙跨下车。
他们撞到的是赶来增援的另一辆警车,方才烟雾太大,陈煜一时分神没留意,竟然直接撞了上去。
一个车头,一个车尾,两车速度不低,车身受损有些严重,倒是人都还没出什么大事。
几辆支援的警车也陆续从山上赶了下来,见眼前出了状况,连忙将车停了下,车内的特警纷纷抓上装备,担心的冲了过来帮忙。
“头儿,你们没事吧?”
林锦博脑子还有些发瓮,甩甩脑袋示意自己无事。
视线内有些殷红,他擦了擦眼角磕出了血渍,下达了换实弹戒备的命令。
待脑子清明些了,林锦博反应了过来,连忙转过头去看不远处车队的方向。
视线内又迎来一阵模糊,眼前突然袭来一大片烟尘,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极速扩散而来!
风势来的太急,林锦博只来得及抬手挡在眼前,侧身避了避。
风里满是砂石与浓烈的火药味儿,吹的人脸颊生疼!
他眯着眼透过袖口下看去,视野里的情景在疾风过后一点点清晰了起来。
沙尘来的快去的也快,是被一股气流爆破的劲风给强行吹开的!
林锦博顺着车队布阵的间隙看去,竟见桥上的情景比方才那般浓雾弥漫时候还要来的诡异!
在送仙桥上,那满地弹药痕迹及砂石坑里,赫然有一人立在正中,毫发无损!
硝烟弥漫,气势滔天,这出场的氛围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与其说那是人,可它却与常人的模样相差甚多!
一双手掌漆黑似墨,连身形也比寻常人高上了太多!
近三米的身量如一尊高塔般立在弹坑里!包裹在它身上的黑衣,如弥散浓郁烟雾,如燃烧的烈焰,腾在空中,无风自起!
那他妈到底是什么东西!
众人怔在原地,一时都惊的说不出话来!
宁裴山缓缓步出所在的商务车,而车内紧跟而出是陆渊与姜欢愉。
宁裴山提着手中的三尺长剑,一步步走出防卫圈。
“主子小心!”
陆渊神色极为紧张,刚想阻止对方,而宁裴山只是扬了扬手,周遭的护侍连忙往两旁退开,让出一条道来。
穿过护侍的防御阵型,宁裴山立在桥头。看着眼前一动不动的孽主,眉心紧锁。
他贝齿轻启,语气极为清冷。
“拦住我的去路,汝,意欲为何?”
眼前的孽主已具有完整的神形,这扩散而出的煞气如夺魂的刀,扫在宁裴山的皮肤上有些生疼。
要不是自己脚下这座万锁拘魂狱孽阵挡住了绝大多数的煞气,他身旁的这些凡人,怕是早已被这阴煞的戾气切割的体无完肤,吸干了生气化为一具具干尸了!
这到底是何物!宁裴山看不出来。
凡是能到达化形界的孽主都可以变化成想要的任何形态,形态即是它们的心魔,心之所向。妖魔想要做人,而人想得到神一般的力量,万物百态皆有可能。
方才那般强力的攻击,并未对眼前的孽主做到实质上的伤害。按理说,在咒符与如此多的法物之下,至少对对方能够造成一定的阻碍,可现在看来,它竟然完好无损的站在跟前!
“桀桀……桀桀……”
风中传来对方的笑声,阴森而刺耳,它缓缓抬起头来,盯着眼前一脸凝重神色的宁裴山。
宁裴山这时才看清,对方的脸上并没有五官这些东西。没有眼睛,没有鼻孔,连嘴也没有。只是在该有的地方微微凸起,有些分明的轮廓罢了。
这张脸像是被剥了人皮后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红黑色,血液干涸的附着在人脸上一般;又有些像是套了一层酱褐色的皮套子,将五官通通都遮住了。
可宁裴山却能在这张脸上看到一系列的神情!
讥笑,傲慢,不屑,嘲讽,嗜血……太多太多。
这些表情并不是由对方的五官造成的,而只是脸上扭动的肌肉线条拉伸而成!
阴鸷一般的声音在四周再次响起,如山谷中的回音包围着众人,无法辨别出来向!
“桀桀……看来你真的什么都记得了喃……宁裴山……”
话音入了耳,宁裴山面上的凝重瞬间转为惊骇!
宁裴山!他的名字,这三个字如一道烙印烫在他的心头!
它认识自己?!它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到底是谁?
若是隗云山下的邪物是不可能与自己有过交集的!
是啊,隗云山下的陵墓中,被破坏只是一处百鬼窟外的拦截法阵。
法阵碎裂,溃散后的气流至多会惊了内里一些邪物,可对于整个古墓内里的结构,并非是绝对能造成破坏的!
之前石碑之内的邪物被自己用了锁链与符咒封印,若真是这般凌厉的手段,那时怕也是拦截不住的!
如果并非陵墓中的邪物,眼前便只能是其他地方来的阴厉了!
一方面宁裴山松了一口气,他是真怕隗云山“醒”了过来。
而另一方面,心中的不安没有丝毫的锐减!
若不是隗云山陵墓中的东西,那么眼前到底是何等妖物竟敢挡在自己跟前,甚至还会选在日食这等节骨眼的时段!?
它是知道自己的,它甚至清楚日食对自己造成的影响的!
这种弱点被对方拽在手中的不安越来越甚!
宁裴山的确害怕,可他怕的并不是自己重伤甚至死亡,而是在这样的一个时间节点下,他没有万全的把握能够将对方制服!
眼下天时地利人和尽失,一场大战在所难免,在这场殃祸中到底会牺牲多少人的性命,宁裴山力不从心,而此时的他更是牺牲不起!
麻烦了!
宁裴山的脚下有法阵助益,对方没有急于下手,可连个动静都没有却是极不寻常的,一时他有些捉摸不定。可待宁裴山略微思量,立马反应过来对方到底在等些什么!
食甚!
对方这是在等天地完全被黑暗吞噬之时!
宁裴山脸色大变,不由分说,手中指结变幻,一剑划在自己的掌心,再次发动了进攻!
一百七十四章 法阵攻击
“九幽诸罪魂身随香云,定慧青莲花上生神永安……幡悬宝号普利无边诸神卫护天罪消愆……九曜顺行元始徘徊华精茔明元灵散开……”
几道道教所用的除魔咒文出了口,如黄钟大吕一般在四周响彻!
周围的护侍连同不远处的林锦博等人都听的极为真切,这声音像是直接入了人的脑海一般,几乎将四周诡异的声响通通盖过!
以宁裴山的道行,普通的法阵几乎是瞬发的根本无需念咒。
而此时他,不但以言灵之法加持了功效,甚至含着本命修源气息的纯阳之血!
宁裴山手中的三尺青霜金藤长剑上,光芒大涨,混着体内迸裂而出的山河镇气,法阵一道道在剑身上汇聚而出。
泛着金色光芒的法阵率先出现在剑脊上,以平行的方式不断运转扩散而开,带着流光一般的尾轮,上面的咒符字节不断振动如溃逝初现!
紧接着,上下两环偏小,而中轮较大汇聚而成的紫色菱形法阵,在剑身三轮不断上下环绕而行,外圈闪烁的光芒型如铜铃,仿佛似有镇魂之效!
与此同时,一轮青白双色的法阵光轮,由宁裴山的手腕直泻而下,如同两只围绕手腕交错旋转的手镯一般,从剑首游过剑柄,停留在剑格之处!这一轮法阵虽然体型最为弱小与暗淡,可它的光芒谱形却如星辰之图一般,内有星河的寂灭与诞生!
踏过脚下的万锁拘魂狱孽阵,宁裴山身形一闪,提剑便冲出了法阵封锁的范围!
他三两步便闪现到了孽妖身前,手下毫不留情!
以快制敌,挥剑而出,朝着对方面门直斩而去!
而这尊体型巨大的孽主似乎也察觉到剑上攻势的厉害,骤然跨度虚空似乎造成了它适应程度的不便,以至于行动有些迟缓,可这并不影响它的判断眼前的形势。
孽妖全身骨骼诡异的扭曲起来,艰难的抬起双臂大掌一握,身体两侧的空间再次震荡起来。
它似乎想将自己包裹在里面,再次退回虚空之中!
可宁裴山动作更快,右臂上剑伤不断的出血,顺着手臂淌进手心中,满是鲜血的右掌往虚空一握,硬生生阻止了对方的逃窜,顺着气场将对方想要逃窜的空间,给再次撕裂而开,!
“砰!”
数轮法阵从金藤刻绘的青霜寒剑上崩裂而出,带着撕裂空间的戾气,如无数个黑洞的碰撞一般,斩在黑色孽主的身躯上!
法阵的主要用途是镇压与磨灭。
而与普通的镇妖除魔不同,宁裴山令法阵不断压制浓缩,从而达到溃逝的顶点!
法阵之间的碰撞,并不一定会造成相互抵消的烟散。在特定情况下,被控制下的法阵能够通过挤压后,发生抵触后裂变与反弹!
就像原子弹一般,利用能自持进行核裂变或聚变反应释放的能量,产生爆炸作用!
而宁裴山用数道法阵,控制它们之内的符咒碰撞,制造出了一个巨大的法术炸弹!
似乎是感应到剑芒上法阵的强势,半空中一时云气翻滚,随着宁裴山的动作滚出一道道气浪!
这一剑并未落空,只见数道法阵上光芒的频闪,剑芒呼啸而至!
宁裴山手中的寒剑从孽妖的肩头一直斩到膝盖处,剑身上满满七八轮法阵一时间全部砸在了孽妖的身上!
狂风呼啸,惊天的剑气与滔天的鬼气相撞击,产生了剧烈的爆炸,气浪涟漪般地迅速扩散开来,摧毁着送仙桥上的一切事物!
甚至连带着周围的树木、路灯、栏杆全部被强烈的冲击波震地粉碎!
只见在孽妖身前的地面上,瞬间便出现了一个足有三丈方圆巨大的深坑!
撞击的威力十分骇人!法阵爆炸的威力强横之极,一瞬间那股铺天盖地的气势,直接将本以波谲云诡的天空尽数掀飞!
由于众人脚下有着万锁拘魂狱孽阵的庇护,爆炸并未对众人的造成实质的伤害。
可气浪依旧将法阵内护侍的列阵给掀的人仰马翻,连一旁沉重的悍马都被推移出了两三米!
护侍的警备阵型已经完全被打乱了,而不远处的林锦博等人,虽然离的有些距离,可未在法阵庇护范围之内!有些特警不幸被气浪直接击中面门,瞬间便面色青黑直翻眼白,大口的鲜血不断从嘴里溢出,竟瘫在地上不知死活!
一轮被月球吞噬大半的日食之景坠于天际,再过不久竟要到达食既一刻!
宁裴山的目光死死锁定在眼前的孽妖身上不曾移开一分,可他的眉心没有松开,却是越皱越紧!
法阵爆裂造成的烟尘微微散去,众人这才纷纷从满地的狼藉中爬起身来,不由将视线都转向了不远处那桥中心的位置!
只一眼,所有人都惊在了那里,脸色煞白的可怕!
他们知道自家主子是位非常厉害的人物,可他们从未切身体会,今日但见桥心那块深坑与脚下依旧光芒闪动的法阵,便知宁裴山的能耐!
之前的爆炸气浪,似乎连空气中依旧翻着灼烧的滚烫温度,这可不比方才弹药那般凌厉的攻击弱上多少!
可就是这样自己连想象都不敢去想的攻击后,弥散的烟尘后,一道黑色的身影依旧立于其中,纹丝不动!
“怎么会!……”
眼前的变故让宁裴山脸色大变!他难以置信的盯着眼前的孽妖,甚至一度怀疑对方躲过了自己的攻击!
可……这并不可能!
宁裴山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佩剑,方才剑刃上传来的触感有些微妙,可自己的攻击并未落空,的确是砍在了对方身上了的!剑身上法阵围绕的光芒尽数散去,金藤刻绘的花纹上面,除去自己殷红的血液,还有一道黑色的浊液落在上面!
自己的确对对方造成了伤害!
烟尘消散完全,在巨大的黑色孽妖身前,出现了一道阴森狰狞的恐怖伤痕!
整个伤痕从孽妖的胸口一直延伸到腹部上,不断翻着黑泡并且散发着灼烧而出的黑烟!
然而,也只是这样而已!
一百七十五章 化形破茧
法阵炸裂,阵法间相互溃散而形成的碰撞,造成了巨大的攻击伤害,这些能量落在漆黑如墨的孽妖身上,使得它正面迎上了法阵所有的冲击!
可这样毁天灭地一般的攻击,却在烟云消散之后,依旧出现了一只完好的孽妖!
它的确受了伤,可就连伤势也比预估造成的小了太多,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宁裴山难以置信的盯着眼前的情景,他想过太多种可能。
而这一种他也的确考虑过,可设想过对方或许比自己预估的还要强势一些,可这样的结果却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自己全力一击的手段,竟然在对方身上不起作用!?
这邪物到底是他妈什么东西!
宁裴山心底一阵阵的发麻,连他握着长剑的手臂上都立起了寒毛。
突然眼前再次升腾起了浓烈的雾气,将孽妖的恐怖身形随着弥漫而起的迷雾,隐藏在了其中!
妖孽的变化落在宁裴山眼前依旧是清晰可见的,可放在寻常人的眼里,便是这妖物渐渐消失在了视野范围之内!
旁人并不知道,在此时孽妖的身上正发生着诡异的变化!
如同岩浆鼓起的沸浪一般,孽妖身上开始不断的鼓起一个个气泡状蠕动的包块!
那黑色的衣着下,包裹着孽妖的身躯,表面像是有着什么活物一般,皮肤连同衣饰都在诡异的蠕动着!
被宁裴山划出的那道伤口处,仿佛如干裂的泥地,不断的龟裂开来,沿着伤口处不断的扩大着。
这样的变化却并不是宁裴山的攻击造成的,可不管何种伤害,也无法让对方形成如此的情况!
眼前的孽妖随着皮肤下的异动,连骨骼都还开始了扭曲,身体的形态正不断的发生着巨变!
本是快要三米的身量,不断的变矮,像是浓缩了一般,身体的各处、连肉理的比例也开始融合的越发合理起来!
宁裴山活了一千年,在漫长的岁月里,他从未遇到过有这样能耐的邪物!
龟裂开的皮肤如蚕茧的躯壳,正不断的从孽妖的身上一块块的掉落在地。
一只纤细的手指从这焦黑的死皮里伸了出来,白皙而细嫩,如出生的婴孩一般!
纤细的指骨分外灵活,它抬了抬手腕,将身上的不知是皮肤还是衣服一般,被火力炸的焦黑的死皮通通扯了下来!
手指间每个动作极为的优雅,像是一位舞者在诠释着曼妙舞姿的寓意似的,举手投足间皆是气流的浮动与雅致的韵味!
可这些情景与眼前的恐怖氛围融为在了一起,那便是一场人的恐惧!
此时夏至的天气,宁裴山却似处在如坠冰窖的数九寒冬!
这孽妖……它是在进化!
不久之后它将完全适应现在的空间,呈现出完整的形态!
对方不过几个呼吸间的动作,宁裴山却觉得时间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之久!
他将手中的长剑换在右手上,左手心里满是伤痕溢出的鲜血,却被溢出的煞气覆盖上了一层霜雾。
他皱眉不悦的在自己胸口雪白的衬衣上,粗鲁的擦了擦,并不想受到对方的影响。
宁裴山握剑的右手翻动,在手腕间挑出一道剑花,甩掉剑身上的污渍。
宁裴山眼眸一颤,此时的他脸上满是寒冰。
现在的时间,已经容不得他多做犹豫了,若它现在无法阻止对方,估计这世道便真当大乱了!
正当他准备下令,让所有参战人员再次法力的军事打击之时,隗云山上竟然发生了新一轮异动!
“砰!砰!砰!”
几处闷响从身后的隗云山上传来,接着地面如发生了小型的地震一般,脚下竟一阵轻微的晃动!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宁裴山心中大惊!
难道,连隗云山下镇压的那座陵墓中的东西,也受了这孽妖影响,醒了过来不成!?
山间的光线随着日食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而宁裴山这样的有着道行的人,并非是以肉眼查看情况的。
神识快速的朝着身后远处的山壁扫去,四周冷彻的风吹的人心底直发颤。而宁裴山却看到了,令他更为恐惧的一幕!
自己当年从九星古墓中醒来之时便知晓,在古墓正门前是用一整块断龙石封在那里,而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符咒。
围着古墓的四周,方圆一里左右的范围,同样有好几处这样的石刻,上面均是刻满了道教的渡魂法咒!
此时的隗云山上,凡是这些石刻碑文所在之处,都发生了爆炸!
曾经封印着古墓中邪物的阵眼,现如今已经无法再镇压住邪物的法力,竟通通失去了被煞气撑破,同时失去了效用!
邪物终于挣脱了束缚,即将出山了!
隗云山,不再是一座静息的山脉,如今的这座死物,它已经“活了”过来!
宁裴山心中无数的念头划过,一时竟完全没有应对之法,可片刻之后,一道却疑虑浮上了他的心头。
山中虽然阵眼爆裂,这这几秒的间歇时间却并未有什么邪物出世!
而满山的煞气如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煞气如滚滚火山灰一般,止泻而下!
为什么会这样?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阵眼被邪物的煞气爆裂,却并未有邪物现身?这是根本不该有的情况啊!
邪物到底在哪?不可能还在沉睡啊!
不!不对!
难道……
宁裴山将视线从身后的山壁上猛然移回,难以置信的事实此时正摆在了他的眼前!
眼前这尊受了自己强大火力轰炸以及诸多法阵的全力一剑,竟然依旧能杵在那屹立不倒的孽妖,便是所有祸端的答案!
他,才是这山中真正封锁之物!
宁裴山此时才明白过来,许多之前未想通的线,也渐渐有了些眉目。
自己所在的那座小小的古墓,不但倾尽了全国之力修建,还有高人用了“借穴锁妖”之法才能将其镇压!
甚至还不惜用上了八条人命,也要启动凶厉的九曜裂天祭兆镇祟阵来镇压的邪物!
而魏文宇撬开了自己所在的九星古墓,截断了水流,抽干了内里的活水将其放了出来!
所有的一切似乎联系了起来,成为了一条朦胧的线!
当年自己被作为牺牲品封印在了九星墓中,为的就是镇压住眼前的这只,已经超过了千年岁月的妖邪!
魏文宇为了对付自己,竟然将它放了出来!?
不,该说是李才对!
自己找寻了千年的缘由,而李却在归国后半年,便确定了其所在!他是如何得知古墓里孽妖的详细信息,又是如何手段将其放了出来?
内里的问题太多,可眼下这些已经不该是现在能够深究的事了!
这孽妖到底是何物?如何才能将其再次收服镇压?
才是此时的宁裴山思考的问题了!
一百七十六章 围剿
“砰!砰!”
接连两声极为不合时宜的枪响,打破空气中那份快要令人窒息一般紧张气氛!
周围处于高度戒备状态的护侍,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为之一惊。
宁裴山的护侍长乔陌不在,身为陆渊的护侍长鹤羽,是在场护侍中位阶最高的,自然直接成为了首席作战指挥。
不用宁裴山或是陆渊的吩咐,护侍手下的动作没有一丝犹豫,极为迅速的做出反应。连忙改变防御阵型,调转枪头指向,护在了宁裴山身后!
鹤羽眉心紧锁,眼前的形势的确对己方太过不利。
自己接到陆爷的死命令,是在天际全黑之前将主子护送至医院隐蔽起来,而方才宁爷又吩咐了让众人在原地待命。
宁爷的命令从来是优于任何事情的,现在便陷入进退两难之地。
护侍等人由于处于在万锁拘魂狱孽阵中,而特警则立在法阵后方,均未被方才溃散而开的法阵气浪所伤。
立在桥中心的妖物已经渐渐淡去了踪迹,却并未完全消失,这样若隐若现的变化太过诡异了些,鹤羽不知道对方是被自家主子给杀死了,还是被击退了。
他的确不太确定,只能先让己方阵营依旧处于高度戒备状态,毕竟鬼魂之事的权衡只有主子才是最清楚的。
而此时他们首要面对的危机,便迎来身后这群穷追不舍、不依不饶的警察!
山上的警力陆续赶到了现场,林锦博看着宁裴山停下火力攻击后,迅速布置了围剿阵型,虽然人数算不得太多,可三十来人的增援部队足够将宁裴山等人通通围在了中间。
两处制高点上,都被林锦博安排了狙击手,此时的红外线瞄准正指着宁裴山的太阳穴上!
天色越发的昏暗,林锦博朝天放了两声鸣枪示警,周围众多的枪口一致对着封锁圈内。
警灯不断变幻的红蓝光样,打在宁裴山等人的侧颜上,仿佛一场暴雨前来临的黑暗,现场气氛更为紧张,仿佛要令人窒息一般,冰冷而人的可怕。
警察从事的职业与心中的意志,让他们本身就带有天生的正气,自然有着趋避邪祟的作用。
孽妖身前再次浮起了遮蔽的迷雾,加上林锦博等人他们并未身处于万锁拘魂狱孽阵的加持,而寻常人更没有可以看破孽障的能力。
他们比护侍等人,更加无法明白妖邪的恐怖与眼前形势的严峻。
林锦博作为队长,在警方包围圈的最前端,身处桥头靠左侧的位置。
桥中心的孽妖、宁裴山、护侍正好在一条直线上,林锦博绕过了宁裴山身后的护侍,与宁裴山形成侧向相对的位置,却在不知不觉中更加靠近桥心的危险之地而不自知。
身前的警车成了林锦博的掩体,他双手陀枪放在车顶上,枪口直指不远处的着宁裴山,他目光如炬不敢放松丝毫警惕!
林锦博承认,宁裴山的确有些道行,或许在常人无法涉猎的领域里,他是其中的佼佼者。
可是这样的人,再加上权贵的庇佑,已经游走在道德的边缘,凌驾在法律之上!
这样已经威胁到社会安定和和平的人,如果自己不加以干预,阻止他的肆意妄为,等于变相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只会让群众处于危险之中!
林锦博不懂宁裴山到底在玩个什么障眼法,方才在桥心的人影一闪而过,像是自己的错觉。似乎是宁裴山召唤出来的什么东西,可现在的确消失了踪迹。
而在林锦博眼前,只有宁裴山正手握凶器站在桥头,跟个神经病一样,又劈又砍不!在他的身后,更是有重型的武装军火力量作为后盾!
这样邪恶之人,就是个发疯的神经病!
而林锦博必须阻止他!
“宁裴山!我以人民警察的名义命令你们,迅速放下武器,举起手来!”
林锦博出口的话语,让在场的护侍都不由的眼角一抽,鹤羽更是杀意满满的盯着对方,脸上阴晴不定。
自家主子是什么身份,对方说到底不过一个小小的警察,竟敢这么朝着宁爷说话!
不但如此,此时还敢拿枪指着主子的脑袋!
自家爷虽然一向好脾气,方才不与他计较,可这眼下还当真是了给脸,敢如此放肆!
真是该杀!
此时没有主子的命令,鹤羽并不能轻易妄动,只能将主子护在身后,现在地处的位置与己方阵营完全是突击形势,并不利于防御,若是交战起来,难免损耗极大,说不得还会伤了主子。
己方的人员折损倒是其次的,只是这样便会对护佑主子的难度上增加不少,而增援部队也还在赶来的路上,要到达现场也还需要些时候。
看着越来越黑的四周,鹤羽皱眉不已,现下该是急于摆脱纠缠,全力撤离才是首位。
同样,林锦博一方不愿也不敢轻易交火的。
只要死上哪怕一个人,自己都得写上几万字的报告,而对方的身份特殊,武力也比己方强大太多,交起手来吃亏的是自己。
一时双方都陷入了僵局,谁也不敢先一步动手。
护侍的狙击枪同样瞄准了对方的狙击手,只要对方敢有丝毫异动,护侍便会直接将其扼杀,并强行冲出包围,送走自家主子!
宁裴山余光瞥了一旁满脸正气的林锦博一眼,而陈煜并不在他身旁,看来对方终于是想通了。也是,做他们这行的,怎么取舍利弊比谁都更为清楚。
在他眼里,却注意到了一丝异常。
林锦博与众多特警的身边已经围绕起了死气的氤氲,看来今天一意孤行的他们,一个也逃不掉了。
有些人,命中该有一劫,怎样的命数早已天定,如何也是躲不掉的。
宁裴山的视线继续落在眼前的孽妖身上,此时的孽妖不过经历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已经展现出了它的完整形态。
旁人或许看不到,可此时站在宁裴山跟前的,是一具完美形态的身体!
与其说,对方是一只妖邪,而它的形态却更贴合人形一些。
若不是周围这样诡异的气运围绕,宁裴山都要以为对方是跟自己一样,是一个修行过道法之人!
宁裴山从未见过这样的妖邪!
一百七十七章 故人
“它”字来形容眼前的妖邪,而却更应用“他”来指代。
文质彬彬装束,亦妖亦邪气质。
脸上的肤色已没有了方才那般白皙,颜色更加偏向古铜色些。
看上去不管是颜色还是体魄,现在的形态都健美壮硕了许多。
与刚才那尊高塔般伟岸的身形相比,此时孽妖的个头矮了许多。可立在宁裴山跟前,依旧也比他要高出小半个头。
一身裁剪极为得体的深色西装,将他整个身形衬托的匀称修长,如商界的成功精英人士一般。
连头发也像是修整后干练的短发,柔软而服帖的垂在额头,发丝随着身上的气息微微浮动。
褪下焦黑死皮外衣包裹,方才没有五官的面容,此时竟然已与寻常人无异了!
可所有的这些凑在一起,就像是用上了无数高配的零件凑在了一块,如同一个精致的人偶,而并非是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没有丝毫生的气息!
他缓缓抬起手臂,将额前发丝拨开。
他眉宇间皆是笑意,甚至还隐隐透出扭曲的亢奋与好奇,仿若故人重逢的开心,又像是在压抑着身体里即将捕猎一般的欣喜!
同样是一双极为好看的眸子,与宁裴山深褐色的丹凤眼不同,这是一双暗金色的瑞凤眼。
他的眼里竟有十里东风,将他高拔的身影及背后的日食剖成两半。
贝齿轻启,一道极为好听的嗓音出了口,而话语却叫宁裴山整个人如魔音入脑。
“一千年你都没有想起来,实在叫本尊有些失望呐……”
说着失望,可他眼角里的冰冷,全是玩味一般的笑意。
他整理了一下衣袖,似乎穿着这样的衣服还并不太适应,甚至连衣服穿在身上都极为不爽似的,他又将领口的领带扯开了一些,随意的塞在内襟里。
这身衣服,不管是裁剪的时尚,还是衣饰的搭配,都是极为考究的。宁裴山的集团是做专做高端珠宝首饰的,虽然自己偏好的还是古雅的老物件,可在时尚界耳融目染了这么多年,他自然是看的衣饰是出自名家之手,甚至连哪个设计品牌的风格都是知道的。
这身衣服不像是对方的口味,倒像是魏文宇的风格喜好……
衣饰衬托着妖邪那张完美精致的脸庞,整个人越发乖张妖邪的紧。
他纤细的手指极为白皙,像是铺上了一层最浅色号的遮瑕膏,与脸上的皮肤完全是两个色号。
指甲依旧是厉鬼特有的黑色,漆黑如墨,似鹰爪一般尖利!
宁裴山不由的想起了玉虚,而对方的身上有太多与玉虚相似的地方。
可玉虚是人化身成了妖邪,而眼前这只的本体是什么,宁裴山说不好。
“宁裴山,当年的你在本尊跟前,吓的腿脚发软,如鼠辈一般猖狂逃窜的时候当真是有趣极了!桀桀……”
当年……
又是当年!
对方果然是认识自己的,还是认识失忆之前的自己。
或许更准确些的说,是在自己还没有躺入古墓之中,被人作为了九曜裂天祭兆镇祟阵中,成为“死人灯”的生祭者之前。
那时的自己果然是个活生生的人,甚至与第九座棺椁中的邪物是有所关联的!
宁裴山眉心紧锁,鸦青色的大氅缓缓的从他的肩头滑落,露出内里结实的肌肉。
宁裴山的身体上面布满了累累伤痕,腰间更是缠满了绷带,一轮金色环状纹身正清晰的浮现在胸膛上的皮肤上。
他手中的长剑缓缓抬起,平举胸前,剑眉紧锁满眼是难以置信的颜色!
这话入了耳,两人之间的过往似乎还有些深,宁裴山在这瞬间脑海中闪现过无数画面,每一副却只都一闪而逝,却难以捕捉。
这种茫然与失落充斥着宁裴山,似乎什么都要就要想起,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封印了记忆一般,画面太过模糊,最终他一个都没有抓住。
对方活的太久了,比自己醒来的时间都还要久。
这样拥有上千年道行的妖有多么的危险,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你到底是……”何人!
宁裴山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让自己用尽了千年岁月为之等待,可以画上句点的答案!
这个答案,他已经等的太久,快要将他逼疯了!
你到底是何人!而我又到底是何人!
可宁裴山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人给强行打断了!
“宁裴山,不要再负隅顽抗了,放下你手中的武器!”
厉吼声从一旁传来,一时叫宁裴山有些恍惚,他这时才想起自己似乎将某人给遗忘在了旁边。
林锦博看不见眼前的孽妖,同样更没有身处危险中的自觉,他只能看见宁裴山又提起了手中的剑,在自言自语说些什么,亦如疯魔了一般!
宁裴山紧锁眉心,还未来得及说上什么,倒是桥心的孽妖先开了口。
“人类从来都是有趣至极,瞧瞧,连送上门来的灵魂都是这般可口喃!”
一百七十八章 翻手之下皆蝼蚁
宁裴山的厉吼只让林锦博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点。哪怕是手握武器的战士,他能做的事,并不多。
林锦博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他只能从宁裴山似乎万年不变的冷漠脸上,看到近乎扭曲一般,崩裂的神态!
宁裴山在皱眉,他在朝着自己大声的呼喊,他眼中的惊恐让林锦博心惊肉跳,他让自己快逃!
双方的交锋在瞬息之间便发生了,甚至呈现出的,是单方面的碾压!
疾风如漫天蔽日的沙尘,所有一切都无法用常人的思维来理解!
为什么会这样,怎么可能会这样!
林锦博惊恐的转过头去,却见正手握步枪扫射敌方的队友,被掀翻滚过的警车砸成了两段肉沫。
林锦博脸上一阵阵的生疼,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划伤了一般。
他端着枪狼狈的躲开眼前天下落下的石墩,可一个后退的动作,不过一步错身,一节重物又落在自己跟前!
这东西不是别的!是人,方才还活生生的人!血肉模糊的竟然是队友的尸体,溅起的血珠散了他一脸,温热到冰凉,连视线中也瞬间被染上了一片血红!
“砰!砰!”
当周围的数辆警车被狂风用力的掀翻,瞬间卷入在空中,像是毫无重量的空纸壳子一般的旋转!
当警车重重的砸在自己面前,变形的车头皱成扭曲的形状,发出的巨大的声音还带着四散的尘土!
当起火的油箱随即发生一声声爆炸,伴随着一股股的黑烟,燃起巨大的火云,扑鼻而来的热浪连自己呼吸的空气都是炙热之时……
林锦博才发现这一切的不真实,是确确实实正在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情况!
不可能!
太他妈邪门了!这他妈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那人似乎凭空冒出来的一般出现在桥心,接着突然抬起手臂,用一种不知名的强力武器对己方发动了攻击!
只是那么看似随意的动作,一切都不一样了!
宁裴山让自己快逃。
可在那样的攻击之下,根本没有地方可以回避。所以林锦博下达了攻击交火的命令。
可在三十抵一的情况下,林锦博一方被压制的死死的,甚至可以说毫无还手之力!
对方手中的光轮一般的武器飞出,风似乎被撕裂了一般,瞬间便扬起了一场沙尘暴!
飞沙走石,车卷人飞!
那人只是那么轻描淡写一般,随意的扬了扬手臂,而己方便被打的毫无招架!
那是人吧?!那还是人么!?
不,那他妈到底是什么东西!!!
林锦博不由想起了方才宁裴山脸上的惊恐,想起宁裴山不由分说便直接上了强大的火力攻击,想起了宁裴山满身是血端着长剑像个疯子一般劈向空气……
不,这一切都是向着对方而去的!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对方!
那些围绕在宁裴山身上的奇奇怪怪的案子,陈煜一脸冷漠的告诫着神鬼之事,一切似乎一遍遍上演!
发生在宁裴山的身上的,根本就是一件件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灵异事件!
此时的林锦博才真的信了这些,自己这盲目的自信所造成的后果,根本不是他能够承担的!
一具具尸体坠落在他跟前,摔的血肉模糊,脑浆迸裂,血溅在满身泥灰的林锦博脸上,这种从心底疯狂涌上来的无力感,伴随着恐惧不断侵蚀着他每一寸皮肤!
他的手指在发麻,他的身体在不受控制的发颤,一个念头在此刻的脑海中不断盘旋。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人类真是渺小的可怕……
也许……他真不应该牵扯进来……
他的队友……死了……
而他竟然这么的无能为力!
孽妖的攻击来的猛烈,不过片刻也就停止了。
对于他而言,自己不过是抬抬手臂,翻手的气浪掀开一群碍事的蝼蚁罢了。
人类真的是有趣的紧,特别是在他们无知的时候,蹦的可厉害啊,自己只需要一根手指头,就能将他们像捏死的蚂蚁一般容易的杀死了。
四周的空气中溢出来的恐惧气息,是多么的芬芳,连无数灵魂瑟瑟发抖的胆怯情绪充斥满周围的空间,是多么的美味。
他们害怕,懦弱,恐惧,脸扭曲的好看极了!
这样的魂魄尝起来的味道,那是异常的鲜美,及时过了千年自己都是尝不厌的啊……
攻击与其说是被宁裴山给挡下了,不如该说是对方主动停下的!
武力交锋,一道金属碰撞的颤音从手中的寒剑上传来,巨大的力道震得他手臂一阵发麻!
宁裴山的剑落在孽妖手臂上,剑芒过处,昂贵的西装上被划出了一道口子,可内里竟然没能致对方的身体造成丝毫的损伤!
“桀桀桀桀,卑微的蝼蚁总是如此,喜欢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孽妖笑了起来,看着宁裴山阴晴不定的脸庞,心情分外愉悦。
“宁裴山,你听,这哀嚎声真是悦耳呐!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呐,哈哈哈哈!尽情的惨叫吧,修罗地狱这才是刚刚开始呐……”
笑声在昏暗的四周回荡,一声声入了魔障。
所有人都能听到孽妖猖狂的笑声,这是邪魔从地狱中带着死亡归来的预告!
都是因为他!又是因为他!
宁裴山脑海里画面再次快速的闪现,连神经都在一阵阵发疼!
可他想不起,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浮出水面,可是他想不起,想不起来啊!
“你到底是谁!”
宁裴山捂着脑袋,这种剧痛似乎要将他整个吞噬,他似乎都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人!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
谁他妈能告诉我!
长剑在手,平举于胸前,可握着剑柄的手指在不断的发抖,连带着宁裴山周身的气场都在溃逝一般的躁动着!
“是啊,本尊是何人?宁裴山……你不该了忘了本尊的啊,我们的游戏可是玩了一千年喃!桀桀……”
一千年?!
这个数字在宁裴山脑海中不断的跳跃!
自己与对方竟然有如此的过往?为何自己想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
千年之前,到底发生了何事?!
“砰!”
一声碎裂的声响从宁裴山身后响起!
由于宁裴山自身的气息紊乱,维持着万锁拘魂狱孽阵的山河之气再也无法稳定,竟然如幻境崩塌一般,应声而碎了!
宁裴山被这声响一惊,稍微回眸望去,竟瞬间分了神!
“小心!”
伴随着一道低呼,宁裴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撞了上来,整个人便飞了出去!
随即而来的,竟然是一阵枪械的子弹声,在他的四周急促的响起!
一百七十九章 取舍
宁裴山被扑的来重重摔在了地上,一团黑影快速的护在他身前,连同他一起朝旁边急急避开,一连翻滚了好几圈。
这突如其来的撞击,让本就体虚的状态的宁裴山整个人脑子发瓮的厉害,视线里更是一阵天旋地转。可对方身上的气息却比视觉更先一步让宁裴山知晓了来人的身份。
陈煜!
陈煜带着宁裴山翻滚避开打在四处扫射的子弹,连拖带拽,将他转移到宁裴山护侍旁的车前。而宁裴山这时才发觉自己竟然差点被眼前的孽妖给扫射成了筛子!
桥心的孽妖看似文弱,下手却狠厉异常,方才玩了那一手将警方的队伍伤的七零八落,现在竟趁着宁裴山分神之际,直接破开虚空,不知从哪里得了对方的枪械,正拿着它朝宁裴山等人进行无差别的扫射!
突击步枪中的子弹肆无忌惮的飞出,这样毫无目标一般的扫射让警方与护侍等人都只能纷纷找寻躲避之处。
脚下的法阵碎裂,护侍一方此时也同样处于了极为危险的状况之下。可相比林锦博那边却要好上一些。
鹤羽连忙下令防御,护侍们纷纷找寻掩体,而悍马全身的材质自是周身防弹,立刻被护侍摆开了阵营,用来防护。只可惜林锦博这边便要凄惨了许多,方才那些被刮上天砸下来的,甚至被车辆的残骸伤了的警察,有些行动不便或许重伤未死,眼下在四射的流弹中,伤亡极为惨重!
他们在反击,可对于孽妖来说,根本是无痛不痒的反抗。
孽妖心情极为愉悦。蚂蚁这种东西就是要在垂死之际,不断费力挣扎才来的有趣喃!
步枪在手,他似乎得了一件很是有趣的玩具一般,玩的十分兴起。
“哈哈哈哈!”
孽妖狷狂的笑着,笑的分外开心。夺取人类的生命对他来说,真是一件愉悦又美好的事情。
听……亡灵们在哀嚎,风中充斥恐惧的压抑,这些阴暗的负面情绪给予了自己无穷的力量!
孽妖手下不停,杀戮才是他永恒的主题!
而角落中狼狈万分的宁裴山看着压在自己身前的人,眉心微皱,他的确没有想到此时对方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
甚至……
“你救我?”
宁裴山这句话说的格外轻。肯定的话语却是疑问的语气。
是的,陈煜是杀手。
这时候的他首先思考的,该是以自己的利益出发,如何全身而退才是。像现在这般处在自己面前,甚至救下自己的动作,从对方的角度来思考,着实出乎意料。
可陈煜却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眼下这样的情况,依附强者才是最明智的举动。保留最有希望的可能性,任何牺牲都是可以接受的程度。要是对方先废了,再来谈“取舍”二字,怎么听都是可笑的话题。
“棘手?”
陈煜如此问着。
他的视线死死的锁在远处孽妖的身上,目光异常的冰冷。
陈煜,三棱宁冢三巨头之一。身为组织里人人畏惧的“灭罪师”,越是危险的时候,他比任何人都要清醒。
此时的宁裴山,遇到了极为凶厉的妖魔,所有人能否活下来,他亦是最后的希望!
“还有支援么?”
陈煜并不看好眼前的形势,可这样的情况妄动只会增涨自身处于危险的几率。
支援的确是目前最好的情况。
可陈煜需要的并不是对方策应的救助,而是需要干扰目标之后的脱身。现在的双方,战力悬殊的确太大了。
避开孽妖枪林弹雨一般的扫射,宁裴山抬手一挥,一轮小型的法阵防护壁在两人身前两米见方的四周筑起。
子弹依旧横飞,砂石在身旁溅起,可击打在法阵上像是扭曲过空间,竟从另一侧飞出!
宁裴山缓缓站起身来,抬头凝视着远处天空中,那轮只剩下一半光辉的太阳。
天地阴阳两仪原本相互交融,从而达到平衡。而日食,便是太阳之力被太阴遮蔽,幽荧之力完全占据了主导,此为逆时。
食甚顷刻便将至,黑暗将吞噬白昼,哪怕这一切都能用科学来解释,可真实发生时,天地之力总是让人惧怕。
无数人心中的阴暗面将被影响,内心的恐惧将不断放大。同时邪祟的力量也会到达顶峰!
宁裴山修行的是山河之气,随着天地变化而力量至极。自己身上的法力的确在不断攀升,可同时胸口上那一轮本该修复身体,而不断闪耀的金色环形纹样,颜色已经暗淡了下去。在不断失去光华之时,纹样运转的速度也在不断锐减,仿佛随时都会停滞下来!
此时的自己是无限接近人类的身体,恶战之下,怎样也是敌不过可以用邪力修护自己的孽妖。
“怕,是来不及了。”宁裴山摇了摇头。
支援早已呼叫,可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占,趋利避害、审时度势的事,宁裴山还是能够轻易判断的出。
“等死?”
陈煜并未抬头去看对方的动作,甚至连自己起身的动作也没有。
宁裴山的答案是否定的,那么便只能更改为其他风险更高的方案搏一搏了。
像他们这种常年游走在生死线上的人,心理承受能力与应对力比常人冷静太多。
陈煜在耳骨的虚拟游戏器上连连轻点,当前出现在他眼前的却是游戏器的虚拟光屏。
他手指飞舞,一连散出去了好几条简讯,同时调集了自己手中可用的武力资源,准备进行自己的部署。
听闻对方的话,他收回了目光,接着便将手中的长剑换了只手端着,擦了擦被血渍浸泡湿透了的手心。
他松开紧皱的眉宇,眼眸微垂,寒霜一般冰冷的脸庞上看不到一丝表情。
宁裴山顿了一下,便跟着幽幽的开了口。
“……在桥那端,有我布下的最后一道护城大阵。若是能将对方逼入其中封印锁城,这世道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不过,也可以起到另一种方式……”
宁裴山的话并未说完,可不过一瞬,陈煜便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计划。
他的瞳孔剧烈的一缩,眼中的光闪缩着,连眼睑都为之一颤!
陈煜眼中的凶厉的光尽数敛去,取而代之的,是种莫辨的情绪,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