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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叹清萧     仗剑皇子闯天涯txt下载     仗剑皇子闯天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 刀锋饮日落

    广漠杳无穷,客栈四面空。

    酒旗随风上,马嘶踏声忙。

    沙穿门板中,客栈内无声。

    迢迢千里路,只为一时荣。

    …………………….

    宝月客栈外的天气,并不算冷,可以说是适中。

    只是狂沙有些耐不住寂寞,随风层层迭起,不时得打落在客栈门板上。

    客栈内一片寂静,静到落针可闻。

    通常在寂静的环境下,人都会觉得有些寒意,这寒意不在肌肤之上,而在心中。

    宾客云集的客栈一楼,能让众人不寒而栗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这赫然出现在客栈门前的黑衣人。

    客栈之内,并不乏高手,河西霸刀慕容烈就是其中的一个。可,此时的他却丝毫没有高手的样子,他的眸中露出一丝恐惧,双手不停打颤,甚至能听到牙齿上下哆嗦的声响,“天下第一刀…凌逸尘….”

    “是的。”黑衣人森然道。

    “你…你还是追来了…”慕容烈沉吟道。

    “叨扰各位了,不过此处有我要杀的人,逸尘不得不惊扰诸位了。”黑衣人凌逸尘,拱手道。

    “你既然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刀,那么你的刀又在何处?”客栈之内,一人道。

    “我的刀…哈哈,能看到我的刀的人都死了,所以我的刀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看到的。”凌逸尘冷然道。

    “可是,慕容烈已然看到了你的刀。”第二人道。

    “的确,他确实看到了。”凌逸尘道。

    “他如今却好好得活着。”第三人道。

    “你可知慕容烈为什么还活着?”凌逸尘,沉声道。

    “不知。或许你的刀,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第三人又道。

    “不,慕容烈之所以还未死,是因为我想看清楚他的刀法。若想看清楚一个人的刀法,就必须要让他出刀。”凌逸尘道。

    “那你看清了吗?”第二人道。

    “看清了,不但看清了,还都记在了心中。”凌逸尘道。

    “看清后,又能怎样呢?”第一人惊道。

    “看清后…哈哈…当一个人看清楚另一个人的武功招式后,那么另一人只能是个死人。”凌逸尘冷笑道。

    “既然你已认定慕容烈是个死人,为何还要他出刀呢?”第三人道。

    “因为他曾对外称:他是天下第一刀。”凌逸尘道。

    “难道…你没立即杀掉慕容烈,就是因为想看清楚他的刀法,到底是不是这天下第一的刀法吗?”第三人,恐惧道。

    “是的。不过现下已经毫无意义了。”凌逸尘道。

    “看来你很失望。”方乾道。

    “的确,我很失望。”凌逸尘道。

    “既然,这么令你失望,为什么还能使得慕容烈逃脱掉呢?”方乾道。

    “因为我不只是失望,还是彻彻底底得失望。失望到我根本想不明白,他为何称自己是天下第一刀。”凌逸尘道。

    “所以,在你没想明白之前,你犹豫了?”方乾道。

    “是的,我犹豫了。慕容烈也正是在我犹豫之时逃脱掉的。”凌逸尘道。

    “你现在一定知道,慕容烈并不是他所言的天下第一刀了?那你又为何追来?”方乾思索道。

    “还是因为慕容烈口中的‘天下第一刀’。”凌逸尘,冷冷道。

    “你觉得慕容烈辱没了‘天下第一刀’的威名?”方乾道。

    “的确,有些威名是不容许任何人去玷污的。既然慕容烈辱了‘天下第一’的威名,那他就要用生命来偿还!”凌逸尘道。

    “你…你是个疯子,你不是人!就为了一个‘天下第一刀’的虚名吗?我也只是无意间说了一说…难道…只是说说,就要…就要…要了我的性命吗?”慕容烈颤声道。

    “‘天下第一刀’对有些人来说,的确是虚名;可与我来说,它却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因为我一直在用性命去捍卫着它,它对我而言就是全部,没了它,我也就一无所有了。”凌逸尘有些激昂,他的语速开始加快,显得异常在乎。

    “‘天下第一刀’的名号,到底给你带来了什么?居然令你疯狂到了这种地步?”慕容烈惊道。

    “那么,你又为何要自称为:‘天下第一刀’呢?”凌逸尘道。

    “因为听起来威风,有足够的颜面。”慕容烈道。

    “哈哈,所以你不是‘天下第一刀’,你永远不知道它能给你带来什么。”凌逸尘大笑道。

    “你….”慕容烈欲言又止,他紧盯着凌逸尘,将手中的大刀握得更紧了。

    “该问得是否已经问完了?”凌逸尘,赫然道。

    慕容烈不言。

    “既然你已不再开口,那么你一定是问完了所有。那你就…做个死人吧!”

    话落,只见凌逸尘的身前有一亮光闪动,当众人还在惊呆着这亮光到底是什么时,慕容烈的人头已然落在了地上,且是极快的、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地上。

    “啊…这….”随着红娘子的一声惊叫,众多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去,只见红娘子全身是血,使得她本就鲜红无比的衣衫,更加艳红了起来。

    而艳红还在加剧,因为此刻红娘子脸上的血还在往下滴,一滴一滴得往衣衫上落着…

    红娘子双手平肩,微微展着。她凝望着刚抚摸过脸颊的双手,脸色惨淡,目瞪口呆,张着的那对红唇不断喃喃道:“死了…死了….死了。”

    坐在一旁喝酒的郭明轩,嘴角泛起一抹微笑,他已然看清楚了慕容烈死去的全部过程。至于红娘子脸上及衣衫上的鲜血,则是她离慕容烈太近所溅上去的。

    郭明轩放在酒坛,拍手道:“精彩,真是精彩。‘天下第一刀’果然是‘天下第一刀’。”

    众人纷纷望着郭明轩,无不诧异连连。

    “精彩?难道你看到了我是如何出得刀?”凌逸尘冷然道。

    “看到了,的确很快。”郭明淡淡一笑,道。

    “是吗?你能告诉我,我是如何出刀的吗?”凌逸尘森然道。

    “哈哈,我若说了出来,是不是我也要死?”郭明轩大笑道。

    “的确。我言过,看到我出刀的人,都会死。”凌逸尘道。

    “可惜,我是个不会死的人,除非我自己愿意去死。”郭明轩淡然道。

    “噢?”凌逸尘,惊道。

    “你的刀在腰间,乃精钢软刀。刀柄是黑色的,你的全身也是黑色的。我想,你如此着装,也只是为了掩盖住刀柄,使人察觉不出你的刀,藏在何处罢了。”

    “刚刚你极快的从腰间将刀抽出,向前横划了一下,又反手将刀插进腰间。就是这如此简单的动作,却要了慕容烈的性命。”郭明轩连续道。

    “不错,看来你也是位高手。我此次并没有白来,至少我遇到了你。”凌逸尘道。

    “噢?遇到了我,又如何呢?”郭明轩,微笑道。

    “遇到了旗鼓相当的对手,自然是要比上一比了。”凌逸尘,森然道。

    “哈哈。首先,我不用刀,不用刀自然也就争不掉你这‘天下第一刀’的名号;再则你我并非旗鼓相当,因为直到现在,我都不曾正眼去瞧过你。”郭明轩低头笑道。

    “哈哈,甚好,甚好。但愿你不要像慕容烈一般,只是为了耍一时的威风。不过,你的确比慕容烈强,且强得很多,至少你看出了我是如何出刀的。”凌逸尘道。

    “怎么?还要和我比吗?若与我比试,你会丢了性命,你还会比吗?”郭明轩道。

    “会。倘若你不言:我会丢了性命。或者我会犹豫要不要与你比,但你既然言了,就非比不可了。”凌逸尘道。

    “哈哈,又是为了所谓的‘天下第一刀’的颜面吗?”郭明轩笑道。

    “是的。有时人的颜面比性命还重要。”凌逸尘道。

    “既然你如此看重颜面,今日我就要你颜面扫地。我会让你清楚得认识到,性命是比颜面重要的,只有活着,才能不断地创造出奇迹。”郭明轩淡淡道。

    “那么,请你出手吧?”凌逸尘道。

    “哈哈,哈哈。好笑,好笑,你如此可爱,你自己都不曾知道吧?”郭明轩,狂笑道。

    “你这是何意?是不敢与我比试吗?”凌逸尘,迟疑道。

    “我自然是不会与你比试的,因为我的徒弟在场,我的徒弟不但在场,且能轻松得将你击败。”郭明轩指着殇沫,道。

    “师父,你又发什么疯啊!他可是‘天下第一刀’啊!”殇沫,轻喝道。

    “哈哈,你是说,这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吗?”凌逸尘道。

    “是的,就是他,他就是我的徒弟殇沫。”郭明轩微笑着点头道。

    “那…还请赐教。”凌逸尘微微一怔,道。

    “既然你看出了我徒弟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你是否要手下留情些呢?”郭明轩道。

    “哈哈,哈哈。你要让我如何手下留情?”凌逸尘闻言,忽然大笑道。

    “想必你是我对十分好奇的,难道你就不想看清楚我的武功招式吗?你看清楚了我徒弟的招式,自然也就看清了我的招式了。”郭明轩道。

    “是的,我的确对你很好奇。不过,你还未言要我如何对你徒弟手下留情?”凌逸尘冷然道。

    “哈哈,我已经说过了。”郭明轩微微一笑,道。

    “什么?”凌逸尘惊道。

    “你只需看清楚我徒弟的武功招式即可,这便是手下留情。”郭明轩赫然道。

    “这…这就是你所言的手下留情?”凌逸尘惊呆道。

    “是的。我且嘱咐我徒弟几句,随后便可与你比试。”郭明轩淡然道。

    郭明轩缓缓来到殇沫的身旁,俯下身子微笑道:“殇沫,你准备好了吗?”

    “师父,你不想要我就直言,何必要让我死在这‘天下第一刀’的手中呢?”殇沫恨不得将脚踢在郭明轩的脸上,他就这样又一次地将殇沫给甩了出去,且甩给了比慕容烈还要厉害百倍的凌逸尘面前。

    “你待会儿与他比试,不要去在意他的招式,也不要去管他何时出刀。你只需将你心中的剑法耍出来即可,当然,在你比试之前,就要细细去体会周围的环境,想清楚你身在何处,外面的大漠又是怎样的景象?”郭明轩低声道。

    “师父,这真的行吗?”殇沫苦笑道。

    “行,怎么不行。就算你没自信打败这‘天下第一刀’,你也该对为师我有信心吧?为师就在你身后看着呢,你怕什么?”郭明轩淡笑道。

    “嗯,好吧。既然你已经将我甩出,我不打也不行了。这是我随身的盘龙白玉,若我死了,你他日遇到我父皇,帮我转交给他,替我好好照顾他。”殇沫从怀中掏出盘龙白玉,略显悲伤地道。

    “什么啊,快收起来,你死不了的,你父皇你自己去照顾,我又不是皇子,我照顾什么啊?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定然能战胜他。”郭明轩急忙捂住殇沫手中的盘龙白玉,将其塞进殇沫怀中,道。

    “好吧,我去了,师父。记得救我啊。”殇沫迟疑道。

    “去吧,去吧。”郭明轩道。

    殇沫向凌逸尘赫然走去,只见他紧皱眉头,眼神锐利,且充满杀气。可没走两步,殇沫猛然回身,将郭明轩跑去。

    “哈哈,你这徒弟居然怕成这样!我以为他很厉害呢,没想到还未打,就跑回去了!”凌逸尘狂笑不止道。

    “师父,我没武器如何打啊?你出门连苍琼剑都没带,你让我拿什么去和他打啊?”殇沫忙道。

    郭明轩右手紧捂着脸,食指和中指缓缓张开,低头看着殇沫,道:“哦,也是。我以为你真怕得跑回来了呢,羞死为师了,羞死为师了,哎…”

    “那个,凌逸尘是吧?我徒儿没带武器,我向众位好汉借一把剑来,再让我徒儿与你过招。”郭明轩耸了耸肩,道。

    “哈哈,好,好,好。你借,你借,你随便借。”凌逸尘闻言,放下了以往严肃的神情,甚是随意,道。

    “众位,众位。你们也看到了,我徒儿要与这‘天下第一刀’比试武功,谁的宝剑可否借来一用?”郭明轩大声道。

    “我的秋水无痕剑虽不算什么宝剑,但也锋利无比,愿借与你那徒儿一用。”一方面大耳,一脸和气的中年男子,轻喝道。

    “好,好,好。我替小徒谢过大侠了。”郭明轩拱手道。

    “去吧,打起精神来,击败他。”郭明轩接过清水无痕剑,递在了殇沫的手中,淡笑道。

    “哎,看来我是逃不过了,好吧。有师父你在,我今日也豁出去了。”殇沫拿过秋水无痕剑,再次向凌逸尘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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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天下第一剑 (求推求月 求藏求订)

    江湖中有很多人渴望能成为强者。

    他们不分昼夜地勤加苦练,每一招每一式都早已铭刻在心,但他们还是不知疲倦地练着。

    他们整日绞尽脑汁的去思索着如何能成为‘强者’,只要有丝毫的机会,他们都要紧紧咬住,甚至做出为人所不齿得事情来。

    有时,他们会为一本武功秘籍而发疯发狂,‘杀兄弑父,欺师灭祖’在他们眼中都不算什么。

    也因此,每天都会有人无端的死去,或直接;或间接,如日出日落般稀疏平常。

    殇沫也渴望成为一个强者,他要成为强者并非为了什么所为的‘天下第一’,而是为了使自己不再柔弱下去,更多的则是因为一份荣耀,一份身为皇子的至高无上的荣耀。

    秋水无痕剑在殇沫的手中被握得紧紧的,尽管他全然不知此剑的来历与威力。或者,这把剑只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剑了,但他还是大步向凌逸尘走去,越走越近,走得越近心跳声则越明显,直到完全接近。

    “出招吧。”凌逸尘赫然道。

    殇沫横举剑身,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置身客栈之中的他,丝毫融合不了此时的环境。

    尽管他知道客栈之内的人各怀鬼胎,有泛起的讥笑,有不屑的目光,有惋惜的叹声,更有叽叽喳喳的微语议论。

    当下,唯一能使得殇沫静心体会的只有那客栈外的风鸣声,也许这风鸣只能他自己听得到,但他还是竖耳细听着。

    与其说是听,不如说是幻想。他脑海里不断出现风卷残云,狂沙四起的景象,呈风龙卷的沙粒在空中尽情的旋转,不管如何变动,始终都不愿落下来,从回地面上。

    忽然,殇沫的身子持剑前倾,从腰腹往下呈扭动状,向根粗大的麻绳一般。随着他双脚猛然蹬地,整个身子在空中旋转不断,手中的剑也来回摆动着,一时之间剑身出现了重重幻影。

    可他的双眼依然是紧闭着的,因为他不敢睁开,怕睁开后脑中正浮现的假想则会立刻断掉。他把自己当成了那粒黄沙,身子在空中不断的飘逸旋转,手中的剑也在不断地变动着攻势。

    “这是什么剑法?”凌逸尘惊喝道。

    郭明轩见状,则是淡淡一笑,眼前的凌逸尘完全没有招架,则是紧锁眉头地注视着殇沫的一招一式,他越是关注殇沫的剑法,则心中越乱。

    因为殇沫的剑法毫无章法可言,但招式又极其罕见。

    他之所以要看清殇沫的剑法,或许是答应了郭明轩要‘手下留情’,也或者是对殇沫的剑法好奇,更多的则是他想从殇沫的招式中,看出郭明轩的武功派系来。

    沉醉,有时会让人觉得恐惧。因为未沉醉之人根本无法理解已沉醉之人的心境。

    殇沫沉醉在自己的无限遐想当中,遐想不停则招式不停。

    凌逸尘多次欲拔出腰间的精钢软刀来,可他始终没有拔出。

    尽管他知道,只要拔出了精钢软刀,需要一招,殇沫便可毙命。

    尽管他也知道,眼前的殇沫虽然剑法飘逸、招式多变,却根本没什么威力可言,更伤不了他分毫。

    但,他却被自己的一时贪心给完全吞噬掉了心智,看了一招又一招,等了一式又一式。他节节后退,殇沫却步步紧逼。

    凌逸尘在等一个点,一套剑法的终点。在他的认知当中,任何武功都有终点,到了终点后,若还未获胜的话,往往会再重复出一遍招式来。

    在这江湖之中,有不少人是靠罕见的招式来击败对手的;也有很多强者,则是靠出其不意的杀招获胜的,而他就是其中的一个。

    若将他成为‘天下第一刀’的刀法一一分解开来,也不过是平平常常的招式罢了,而他能瞬间取走人性命的则是拔刀。对,只是拔刀,极快地拔刀,丝毫不给对方任何时间的拔刀,也是能一瞬间将人杀死的拔刀。

    因此,他练了数年的拔刀,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却成为他这‘天下第一刀’的终极一杀,求快求准,更求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随着众人的叫好声与欢呼声。顿时,凌逸尘意识到他已然处在了下风。

    在他放任不管下,殇沫实在使出了太多的招式来,而对于一个强者而言,对方使出的招式越多,则越能证明对方的强大,也越能表示自己迟迟无法将对方击败。至少目前,在众人眼中,他与殇沫是势均力敌的。

    凌逸尘不能再等了,可他还未等到那个点。殇沫的招式始终没有一招是相同的,更别说再重复一遍了。

    凌逸尘凝视着殇沫,他不断后移的脚跟忽然停了下来,右掌平放在腰间,他已准备好的随时拔刀。

    可他又有些不甘心,毕竟已经让殇沫使出这么多招式了,也许殇沫就要将招式全部使完了,要出刀吗?他的神情迟疑,紧锁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好。”

    “好,这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居然能与‘天下第一刀’难分高下,真是难得啊。”

    “是啊,这孩子的剑法实属罕见,他…他不会是‘天下第一剑’吧?哈哈。”

    “哎呀,还是孩童的徒弟都如此厉害,想必这位银发之人的武功更是已入化境啊。”

    “哈哈,‘天下第一刀’不过如此嘛,只退不攻,但现在连刀都没出,可笑,真是可笑。”

    众人议论讥笑之声,不断地刺入凌逸尘的耳朵里,他根本无法再容忍下去了;身为‘天下第一刀’的他,也不允许有任何人再有诋毁之言!

    他甩了甩头,好似赫然觉醒一般。突然,他的腰前出现一丝光亮,这光亮虽然极短,但足以吸引到了所有人的目光。因为伴随着这丝光亮的出现,还传出了一声“乓”的声响来。

    “啊….呃…”凌逸尘先是一声惊叫,紧随其后的又传出了一声惨叫来。

    只见,殇沫手中的剑已然划伤了凌逸尘的肩头,凌逸尘猛然后跃,殇沫依旧没有停下手中的剑,还在持续的挥舞着。

    郭明轩瞬间出现在殇沫身前,左手紧握住他的手腕,右手戟指则向他的上身点去,“喂!徒儿!你已经击败了‘天下第一刀’,你可以睁眼了。”

    殇沫缓缓地睁开了眼,此时他已经满脸冷汗,“啊,师父…我赢了吗?”

    郭明轩又是戟指一击,道:“是的,你赢了。我已为你解穴,别再挥舞你手中的剑了。”

    “哦….”殇沫一脸迷茫的看了看郭明轩,又瞅了瞅正捂着肩头的凌逸尘,露出诧异连连的神情来。

    “我输了,你想如何处置我?”凌逸尘低头,沉声道。

    郭明轩淡淡一笑,道:“我从未想过要处置你。”

    “那…”凌逸尘欲言又止。

    “那?那又当如何呢?你真的打不过我徒儿吗?”郭明轩道。

    “我…可我的确败了。”凌逸尘张口结舌,道。

    “呵呵,‘天下第一刀’果然是条汉子。可你我都知道,我这徒儿并不是你的对手,不是吗?”郭明轩笑道。

    “可输了就是输了…”凌逸尘沮丧道。

    “即使你输了,也只是输给了自己。若你不是想看清楚我这徒儿的全部招式,你又怎会输呢?”郭明轩道。

    “你想看清楚慕容烈的招式,则让慕容烈从你眼皮子底下给逃脱了;如今,你又想看清楚我徒儿殇沫的招式,却使得自己败给了殇沫。”郭明轩又缓言道。

    “是的,我的确太想看清楚这孩子的招式了,可这孩子的剑法从头到尾没有丝毫相同,每一招每一式自然而然的连续挥出,我根本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剑法!”凌逸尘道。

    “殇沫这孩子用得是‘天傲剑法’。不,其实也不算是‘天傲剑法’,因为他连‘天傲剑法’是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有些领悟出了‘天傲剑法’的总决式罢了。”郭明轩道。

    “天傲剑法?”凌逸尘惊道。

    “哈哈,也许殇沫刚刚使出的剑法,什么都不是。”郭明轩微微一笑,道。

    “什么都不是?乱挥一气吗?我是被什么都不是的剑法所击败的吗?这…这不可能,这孩子的剑法甚是飘逸,根本不是随意挥出的。”凌逸尘一怔,迟疑道。

    “可你只要出刀,殇沫便立刻毙命。”郭明轩道。

    “的确。可我想出刀之时,我的右手背好似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使得右手颤抖不已,已然无法拔刀。”凌逸尘道。

    “我击出的一枚铜钱罢了。”郭明轩淡淡道。

    “什么?你这算是暗器吗?”凌逸尘厉声道。

    “当然算,所以我的徒儿胜之不武。”郭明轩道。

    “你徒儿已然占据了上风,为何你还要用铜钱暗自出手帮忙呢?”凌逸尘不解道。

    “因为天下间没有任何一位做师父的,能够安然地看着自己的徒儿死在自己的面前的。”郭明轩森然道。

    “什么?你这是何意?”凌逸尘诧异道。

    “你拔刀之时,也就是殇沫毙命之时。我决不允许殇沫死。”郭明轩赫然道。

    “我不拔刀…你徒儿殇沫就不会死…我….原来,你之前告诉我,让我对你徒儿手下留情的意思则是不让我拔刀?”凌逸尘思索道。

    “是的,只要你不拔刀,就没有任何东西能威胁到殇沫的性命。”郭明轩道。

    “所以,你先激起了我的好奇心。表面上是我与你徒弟比试,其实你早已抓住了我想看清楚你的武功派系的心理….若要看得真切,必定会让你徒儿使出全部的招式来….可….若按你之言,你徒儿挥出的剑法什么都不是的话,你又如何能保证你徒儿不会挥出相同或重复的招式呢?”凌逸尘百思不得其解,道。

    郭明轩淡淡一笑,道:“我的确不能保证殇沫会挥出怎样的招式来,但我知道,只要有我在,殇沫就不会有任何的性命之忧。”

    “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敢让你徒儿与我比试?”凌逸尘轻喝道。

    郭明轩微微一笑,道:“能保住一个人的性命,也就保住了所有。不过,今日殇沫与你对决时使出的剑法,我甚是满意。其实,我传授与他的‘天傲剑法’只在心中,却无其形,他能耍出这些招式来,我已然欣慰。”

    “说白了,就是拿我来喂招了。”凌逸尘冷然道。

    郭明轩注视到凌逸尘的右手向腰间移去,忽感这‘天下第一刀’已然挂不住面子了,他忙道:“人活着终究是好的,所以你不要觉得杀了我师徒二人,就能将今日的比试给掩盖住。此时此刻,可能殇沫击败你的消息早已传了出去。”

    “那我杀了你们,心里也是痛快的。”凌逸尘猛然道。

    “哈哈,你若不想死的话,就出刀吧。”郭明轩赫然向凌逸尘走去,凌逸尘只觉有一股强大的气压,压得自己缓不过气来。

    这时,他又看到客栈之内,众人的佩剑都莫名其妙的飞了起来,在郭明轩的周身不断的缠绕着,发出“嗖,嗖,嗖”的声响。

    “你…你到底是谁?”凌逸尘惊恐道。

    “这是….这是无极圣剑吗?您是…您是郭明轩…”方乾目瞪口呆道。

    没过片刻,方乾又慌乱的跪在地上,拱手道:“方乾拜见郭门主。”

    郭明轩不言,硬生生的让方乾跪在自己的面前。他转身对殇沫道:“你杀过人吗?”

    众人闻言,均恐惧了起来,“这…这是何意?”

    “这银发之人要做什么?”

    “他不会要将我们都给杀死吧?”

    “他若出手,我们谁能抵挡?哎…”

    殇沫环视一圈,目光落在师父郭明轩的身上道:“师父,我从未杀过人。”

    “噢?今日,是你名扬天下的日子,你不杀个人,怎么能显出你的威风来呢?”郭明轩淡淡道。

    “可我实在不想杀人,也无人可杀啊,师父。”殇沫道。

    “杀人不一定是为了自己。有很多时候,杀人都是为了别人,更多的则是与你毫不相干的人。”郭明轩赫然道。

    “那我…”殇沫还未言出。

    郭明轩抢言道:“但你要明白,你杀得人为什么要死?特别是你今日杀得第一个人,他死的原因是什么?为什么非要死?”

    殇沫摸了摸头,一脸迷茫,道:“我今日杀得第一个人…可我没杀人啊。”

    “你手中的秋水无痕剑是该起些作用了。”郭明轩突然道。

    “啊…师父…”只见郭明轩紧握住殇沫持剑的手腕,猛然一甩,殇沫便持剑向一旁刺去…

    “呃….怎么…是我?你….为什么…要杀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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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顺水人情 (求推求月 求藏求订)

    殇沫持剑刺向之人,不是他人,而是那逍遥宿海阁的薛寒羽。

    薛寒羽之所以会死,则是死在了没有丝毫防备上,他如何都想不到郭明轩会突然握住殇沫持剑的手腕向他甩去。

    而在那之前,他还沉浸在殇沫与凌逸尘的比斗中,这场比试着实令他诧异,他根本没有缓过来:为何殇沫会胜出。

    “为什么……是我?”薛寒羽颤声道。

    殇沫神情慌乱,持剑的手抖个不停,他惊慌失措地望着口吐鲜血的薛寒羽,说不出话来。

    “你为什么要死,难道你想不出吗?”郭明轩冷然道。

    “想不出……至少我与你师徒二人从无……恩怨。”薛寒羽咬紧牙关,道。

    “我曾言,此时的殇沫应该一个人,才更应景,也更显得威风。”

    “而你,刚刚已然承认自己夜潜杨府,欲轻薄杨府千金杨旖儿。我虽与在场的众人没有丝毫恩怨,但我却莫名的喜欢方乾手中的那把折扇,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杀了你,也好让方乾将手中的折扇送与我。”

    方乾闻声,彷徨失措道:“郭门主…您若喜欢我手中的这把折扇,送你便是。”

    薛寒羽哽咽道:“就…就因为一把折扇,你就要…杀了我….我…死不瞑目,我逍遥宿海阁必定…必定不会…不会放过…你…呃……….”

    “哈哈,逍遥宿海阁…就算我与整个武林为敌,又如何?逍遥宿海阁,真是不知所谓!”

    郭明轩话落,他淡淡的看了一眼已气绝身亡薛寒羽,来到了方乾身旁。他扶起方乾,却始终没看方乾一眼,而是将目光从薛寒羽的尸体上移到了凌逸尘身上,“怎么?还要杀我吗?”

    凌逸尘望着薛寒羽的尸体,脸色煞白,心中泛起的那丝杀意早已荡然无存。凌逸尘的身体,由内至外散发出一种寒意,这种寒意是他从未有过的,以致于身上的每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凌逸尘所恐惧的并不是死亡,而是郭明轩的武功,这是他从未见过的,也是他不敢再起丝毫杀心的原因。

    死亡,对于凌逸尘而言,曾经是那么得无感,那么的无意义;而今日,就在此时此刻,他体会到了原来死亡离自己这么近,他的内心告诉自己,他也怕死,而且是很怕死。

    “不,比起死,我更愿意活着。但我不会轻易言败,我日后定会再向你挑战。”身为‘天下第一刀’的凌逸尘,想体体面面的说不,或者妥协、求饶,也是需要给自己找个很好的理由的,而他所言的‘我日后定会再向你挑战’这句话,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会不会有这么一天,但为了颜面,他又不得不说。

    “好啊,我随时恭候,你可以走了。”郭明轩淡淡一笑,他自然明白凌逸尘所言,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罢了。因为郭明轩很清楚,就算给凌逸尘一百年,凌逸尘也不会打败自己。

    可,面前的毕竟是‘天下第一刀’凌逸尘,索性给他留个面子,快点赶走他就是。

    郭明轩目送凌逸尘走出客栈后,他将目光移向身旁的方乾身上,他凝视着方乾手中的折扇,微声道:“这把折扇,好似不是海棠的那把,海棠的那把两旁都镶嵌着白玉,且是有些微绿的白玉。”

    “郭门主所言的,可是我灭影门的素海棠?”方乾惊道。

    “是的。我已经很久未见过她了…”郭明轩双眼迷离,道。

    “我也只是听过素海棠的传闻,人称‘玉面公子’的他,我从未见过。溶月小姐叫我功法时,也言过,这套‘雪舞扇落’乃是他的成名绝技。”方乾,道。

    “与你而言,他可能是举世无双的‘玉面公子’,而对我来说,她只是个女人,一个我急迫想找到的女人。”郭明轩沉声道。

    “什么?女人?”方乾目瞪口呆,惊叫道。

    “是的,女人。不过,这与你无关,薛寒羽已死,你走吧。”郭明轩冷然道。

    “难道…郭门主不要我的折扇了吗?”方乾惊道。

    “不要了,因为这把折扇,不是我想要的那把…”郭明轩甚是无力,道。

    “那….那方乾在此谢过郭门主,我必定会禀明溶月小姐,溶月小姐日后也定然会报答郭门主助我们除掉薛寒羽的恩情的。”方乾迟疑道。

    郭明轩缓缓地走到殇沫身边,将惊恐未定的殇沫搂在了怀中,他低声道:“不,除掉薛寒羽的是殇沫,是我天翱门的少门主殇沫。绝不是我郭明轩。”

    “方乾记下了,方乾告辞。”方乾拱手道。

    郭明轩挥了挥手,又将手抚向殇沫的头发,轻轻地抚摸着,“孩子,莫怕。这只是个开始,以后路还很长。日后,若遇奸邪小人,杀;若遇欺压百姓者,杀;若遇窃国大盗、奸臣妄臣,杀。若遇侠士好汉,救;若遇名将忠臣,救;若遇…若遇爱民如子的天子…也必要相助。”

    闻声师父郭明轩提到了‘天子’二字,殇沫含泪抬起头了,他的眸中满是委屈和凄凉,他想到了父皇朱允,想到他的母后,也想到了他的皇兄皇姐…

    “孩子,会过去的。有师父在,谁都欺辱不了你,就算那朱棣也不行。你知道的,我若想杀朱棣易如反掌,不是吗?”郭明轩用手背擦了擦殇沫的眼泪,微声道。

    此刻的殇沫依然不言,则是将郭明轩紧紧得抱住,大声哭泣了起来。

    “但我不会去杀朱棣,因为要杀也是由你来杀!孩子,师父会将身上的毕生绝学都传授与你。你现在不是已然学会了所有的心法口诀吗?日后,只需勤加苦练,好好领悟便是。”郭明轩也紧紧抱住了殇沫,用下巴抵着殇沫的头顶,缓缓道。

    “那个…阿祥啊,把慕容烈的尸体抬出去,埋了吧。好了,没事了,没事了,这凌逸尘与方乾都走了,没事了啊众位。”红娘子憋了半天,终于有说话的机会了。

    可话音刚落,红娘子又惊叫了起来,“啊,不对。这样算来,今日到底是谁获胜了呢?是这银发之人?还是这十三、四岁的少年呢?”

    “哈哈,我说红娘子,当然是这位银发之人,技压群雄了。难道…难道你连十三、四岁的孩子都不想放过吗?哈哈。”客栈中一人,突然起哄道。

    “哈哈,就是。”

    “哎,看来我们这红娘子是老少通吃啊。”

    “那是,红娘子是谁啊,厉害着呢,哈哈。”

    “要不?今日这红娘子同时属于这银发之人和这十三、四岁的孩子所有?哈哈。”

    客栈中的众人又开始谈笑自若了起来,好似这客栈之中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你叫什么?谢谢你的秋水无痕剑。”郭明轩安抚着殇沫坐了下来,走到了借剑与殇沫的中年男子身前,道。

    “在下武当弟子,李承霖。”借剑之人拱手,朗声道。

    “武当派…我早有耳闻,只是从未拜会过。”郭明轩思索道。

    “刚刚听闻方乾称呼您为郭门主,您又提过天翱门,想必您就是天翱门门主郭明轩前辈吧?您的天翱门近些年来,在江湖中声名鹊起,由萧秋萧大侠一手组建的天翱镖局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借剑之人李承霖连连称赞道。

    “没有,没有。萧秋乃我天翱门少门主殇沫的家臣,他只是无事时做些想做得事罢了。”郭明轩指着殇沫,微微摇头,笑道。

    “家臣?这位十三、四岁的孩子的家臣吗?”李承霖望向殇沫,道。

    “是的。”郭明轩道。

    “天翱门果然是天翱门,少门主小小年纪居然能招揽到,如萧秋这般的侠义之士为家臣,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哈哈。”李承霖微笑道。

    “不,不,不。你们武当也不错啊,我天翱门还未建立之时,你们武当派已是江湖中的泰山北斗了。”郭明轩,忙道。

    “的确,我祖师爷张三丰乃真仙也,若郭门主有闲暇之时,可上武当山与祖师爷张三丰讲经论道一番,岂不畅快?”李承霖大笑道。

    “张三丰?我的确早有耳闻,若有机会定会拜见,哈哈。”郭明轩微微一笑,道。

    “哎呦,好了。都坐下来喝酒吧,我说郭门主,您觉得今日到底是谁胜出了呢?”在一旁的红娘子,有些不耐烦道。

    “若我言,胜出者,肯定是殇沫了,哈哈。”郭明轩转身看着红娘子,道。

    “那…这位十三、四岁的少年,就是我红娘子今日的入幕之宾了。”红娘子媚眼打量着殇沫,柔声道。

    “呦,看见没有诸位,红娘子果然要对这名叫殇沫的孩子下手了,哈哈。”客栈中又一人道。

    “这也难怪,这孩子如今已然是‘天下第一剑’了,今日红娘子归他,我等也无话可说,无话可说啊,哈哈。”另一人笑道。

    “哈哈,殇沫。看来你今日似乎很走运。”郭明轩笑道。

    “师父,红娘子归我是什么意思啊?她要做我的手下吗?”殇沫一脸迷茫,道。

    “那时,我说天翱门少门主,今日这红娘子不但是你的手下,你想对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哈哈。”另一人又道。

    “哦,好吧。那我与师父今日的酒菜钱,是否能免掉呢?”殇沫用一双稚嫩的大眼,望向红娘子,道。

    “免,全免,今日你说了算。还请小兄弟今夜留宿一晚,红娘我定会好好陪伴与你。”红娘子满脸喜悦,朗声道。

    此时的殇沫全然不知,红娘子留他夜宿是什么意思,他只得坦言道:“我不需要你陪,我随师父出门已然有一段时间了,从来都是殇沫自己一个人睡觉的。留宿可以,你陪我的话,就不用了。”

    “那可不行,我宝月客栈里的规矩,向来都是言出必行的。小兄弟,今日我只属于你。”红娘子脸上露出一丝红晕,道。

    “那行吧。师父曾说过,既来之则安之,那我就入乡随俗吧,你今夜与我讲些故事好了。”殇沫摸着头,皱了下眉,道。

    “哈哈,要红娘子讲故事,这故事啊一定十分精彩,十分精彩呢。”众人哄笑道。

    “别闹!我说小兄弟,虽然天色尚早,但你不如现在就随我回房吧?”红娘子喝住了众人的哄笑,又媚声对殇沫道。

    殇沫瞅了一眼郭明轩,郭明轩不但没制止,还挥手示意殇沫,同意让他随红娘子上楼。殇沫咬了咬下嘴唇,思索道:“好吧,老板娘。我们走吧。”

    “哈哈,红娘子,你要好好的照看我这徒儿。你这店中的烧刀子果真不错,越饮越有滋味,再给我来几坛。”郭明轩朗笑道。

    “阿祥,给郭门主再来几坛酒。今日,无论郭门主饮多少坛,都可不付一文钱。”红娘子轻喝道。

    话落,红娘子贴近殇沫,挽起了他,又低声道:“少门主,我们走吧。”

    殇沫随红娘子缓缓地走向楼上,他不时的回头望向师父郭明轩,郭明轩则丝毫不看殇沫一眼,只是微笑着尽情地饮着他面前烧刀子。

    殇沫随红娘子来到客栈楼上的客房门前,只听“嘭”的一声,红娘子一脚便踹开了客房门,一把拉住殇沫,进入了客房之中,轻柔一甩,殇沫便趴在了床上。

    “少门主,你想红娘如何伺候您呢?”红娘子摆动着细腰,缓缓地来到殇沫身前道。

    “现在就开始讲故事了吗?”殇沫翻身坐起,道。

    “讲什么故事啊,来,红娘先为你宽衣解带。”红娘子急迫道。

    身为皇子的殇沫,侍女为他宽衣解带,已然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面对红娘子,殇沫神情自若地站了起来,抬起双臂,背对红娘子,道:“嗯,来吧。我的确有些乏了,今日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稍稍歇息一下也好。”

    红娘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她根本想不到,面前这位十三、四岁的少年能够如此淡定的面对她,不但如此,还很自然的让红娘子为他宽衣解带,真是令人好生费解。

    “好了,少门主,你躺下吧,红娘同你一起躺下。”红娘子微声道。

    “哦,你就不用躺下了,我习惯了一个人睡,你搬来长凳,坐在床榻旁讲你的故事就行了。”殇沫望着红娘子道。

    “啊?我坐在床榻旁吗?要我将一夜的故事吗?可是天还尚早啊,我要讲到何时呢?”红娘子惊道。

    “讲到我睡下就行了,以前我身边的侍女,都是如此的。”殇沫道。

    “侍女?”红娘子百思不得其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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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离奇的失踪 (求推求月 求藏求订)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值得她们骄傲的莫过于能轻易抓住一个男人的心。

    这种感觉使女人很陶醉,不但可以左右时局,还可以杀人于无形,得到任何她想要的一切。

    有时哪怕是一颦一笑都甚是牵动男人的心弦,心弦波动,混乱不堪的男子保不准会为她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

    世人皆言红颜薄命,可有时只要转变一下生活的态度,就能瞬间拥有一切尊荣。即使再坎坷悲惨,也能化险为夷,逐渐攀上高峰。

    过惯了逆来顺受的日子,总是会有一些美好的向往,而恰恰是心态的微动,便能活出不一样的人生。

    也许,红颜是薄命,但是薄命的红颜,有时又是那么得珍贵。因为她们痴,她们专,她们重情重义。

    如若红颜都只求荣华富贵,又何来的佳话美谈?又何来的感天动地?所以,这世间需要薄命的红颜,有了她们这尘世才有了味道,才能淡去那些粗鲁不堪、纸醉金迷、**裸的攀比。

    红娘子,一个任何男子都招架不住的女子,一个不知来至哪里的女人。她对男人的自信,不单单来自于艳丽的容颜,还有那久经江湖的历练,生死存亡间的应变,更有看淡一切的心境。

    可她在殇沫的眼里却好似一个皇宫禁内中的宫女一般。一个不懂情爱,又从小被人捧在云巅之上的少年,又能把她当做什么呢?

    “是的,以前我身边有很多侍女,她们都有不同的分工,并且各个貌美如花呢。”殇沫,道。

    “噢?那你家中一定很有势力了?”红娘子,惊道。

    “嗯,算是吧。我的家是一个能掌握天下人命运地方。”殇沫,道。

    红娘子瞥了一眼殇沫,不屑地望着殇沫道:“你就吹吧。”

    殇沫想起了师父郭明轩的叮嘱,他摸了摸内衫中的盘龙白玉,微笑道:“哈哈,姐姐可以开始讲故事了吗?如若你不讲,那你也没留下来的必要了。”

    “你…”红娘子欲言又止,但她很清楚,此时她是定然不能走出客房的,不然她红娘子的面子又怎能挂的住呢?

    可讲故事这种事,红娘子又怎能讲得出呢?她从未讲过故事,更别说还要不停的讲,直到眼前的少年睡着为止了,“那个…我不讲故事行吗?我会小曲,我唱小曲给你听,好吗?”

    “也好,你唱吧。”殇沫闭上眼睛,道。

    “丽宇芳林对高阁,新妆艳质本倾城;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

    一首《玉树后庭花,花开不复久》的诗歌,从红娘子的口中唱出倒也十分柔美,她淡去娇媚神姿,露出一丝忧伤暗淡,好似心中有唱不完的情愫,吐不完的心事…

    ………………..

    酒足饭饱后的郭明轩,伸了个懒腰,扭动身子倚靠在长凳之上。他抬头看了看殇沫进入的客房微微一笑,又左右腿纷落,站了起来。

    他走出客栈,顿时寒意连连,但眼前夕阳染纱,异常瑰丽的景色,又不得不使他驻足观看。

    过了良久,夜幕已至。郭明轩耸了耸肩,摸了摸鼻子,他这位做师父的也该看一看自己的徒儿殇沫现下是怎样的情形了。

    他很了解殇沫,就算与红娘子一起走进了客房,也定然不会做出什么事来。他缓缓走上客栈二楼,来到客房门外,轻推而入,红娘子已托着下巴在床榻旁睡着了。

    他微微一笑,大步向床榻前走去,“哈哈,我这徒儿睡觉还要蒙着头吗?”

    郭明轩掀开被子,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他轻喝道:“殇沫呢?我徒儿呢?”

    红娘子微微睁开了眼睛,望了望郭明轩,又看了看床榻之上,一脸诧异道:“床榻上的少年呢?不见了吗?”

    “我问你呢!殇沫去哪了?”郭明轩,厉声道。

    “我不知啊,我一直在床榻旁与殇沫唱小曲来着,怎么会没人了呢?我是看着他睡着的啊!”红娘子,慌乱道。

    郭明轩略显迟疑,想到:自己一直守在楼下,根本没见殇沫走出客栈。殇沫又的的确确与红娘子一同进入了这间客房,又怎么会莫名的不见了呢?或者,要想得知殇沫去哪了,还是要问一问这眼前的红娘子了。

    “你经常以这种方式,来招募入幕之宾吗?”郭明轩道。

    “也不是经常,只是有绝世高手出现的时候才会。红娘自小仰慕英雄,而想要与英雄快速拉近关系,招他们为入幕之宾是最直接的办法了。”红娘子,道。

    “往常有如此情况吗?在你的客房中莫名消失掉的人,有吗?”郭明轩道。

    “自然没有,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诡异之事。”红娘子,道。

    “这绝不可能,门窗都是关着的,又有你陪在殇沫身边,此事定与你脱离不了关系。”郭明轩环视了一下整间客房,道。

    “冤枉啊,郭门主。我真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做。往常随我进入客栈之中的男子,我都可以应对自如。可你这徒弟偏偏喜欢听别人讲故事,红娘不会讲故事,便与他唱了几首小曲,没想到唱着唱着,红娘就睡着了。”红娘子,忙道。

    “你好似没对我说实话,想必你应该清楚,我可以轻易地杀掉你。”郭明轩厉声道。

    “郭门主,红娘知你武功卓绝,我定不敢欺骗与你的。红娘真的不知道啊。”红娘子,神情慌乱,火烧火燎道。

    “也许,你有你的苦衷,你也有你的使命。我只问你两个问题,你来此开宝月客栈是为了什么?你让众人比试,选出入幕之宾又是为了什么?你选胜出者,为入幕之宾绝不是单单的仰慕英雄!”郭明轩一脸严肃,道。

    “我在此开宝月客栈自然是为了营生,我选强者为入幕之宾,则是要结交英豪,多给自己一条出路啊。”红娘子有些坐不住了,她如坐针毡道。

    “看来,我只是这般询问于你,你是说不出个所以然的。”话落,郭明轩抬臂转动着手掌,将客房方桌之上的酒水凝聚在掌心,手掌缓缓的握住,一冰锥赫然出现在了郭明轩的手中,他猛然向红娘子的后背扎去。

    顿时,红娘子惨叫了一声,“呃…郭门主,红娘真的不知啊,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知啊。”

    郭明轩的手掌中又凝聚起了团团火焰,在红娘子的眼前晃动了一下,“我想,就算你是铁打了,也熬不住我这团烈火。这也只是开始,如若再不说,等候你的则是万道电击!”

    红娘子脸上流出的泪水开始凝结成霜,她不时得打着冷颤,后背上的冰锥已开始逐渐冻结她的心脉,她痛苦无比道:“郭门主饶命啊,红娘真的不能说啊。”

    “你若不说,你现在便是个死人,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你还这么年轻,并且甚是貌美,你可要想清楚!”郭明轩道。

    “我说,我说。早些年,红娘曾认识一位叫齐煜的男子,他对红娘甚是宠爱,红娘便委身于了他,与他结为了夫妻。他承诺红娘,要带红娘远离战乱纷争,要到这河西走廊的大漠中好好度日。我们买下了这凤鸣山月牙泉旁的客栈,改名为宝月客栈。”

    “就这样,我们在此度过了两年的幸福时光。直到有一天,有两位白衣女子来到宝月客栈中,来找齐煜。她们言:齐煜乃武林中的当世高手,她们宫主甚是仰慕,想请他前去赴宴。”

    “当时我相公齐煜是拒绝的,可那两位白衣女子的武功甚是厉害,齐煜很快便败下阵来,最后,她们强行带走了齐煜。我紧追上去,不断询问着她们,要将我相公带到何处?她们之言了三个字。”

    郭明轩收起了手掌中的火焰,听着红娘子的连续述说。听到此处,他急迫道:“哪三个字?”

    “秋思阁。”红娘子道。

    “秋思阁?是什么地方?你可曾去过?后来如何了?”郭明轩忙道。

    “眼看相公齐煜被这两位白衣女子带走,红娘一个弱女子,只得紧随其后,誓死跟随。当时,我跟随着她们在沙漠里不知走了多少天,来到了一神秘幽长的绿色峡谷群中,这里山高谷深,重峦叠嶂,植被茂密,峡谷内分布着大小不一的溶洞。她们进入一个溶洞内,便消失了。”

    “红娘对相公齐煜一片痴情,自然不会就此作罢。我就开始在众多溶洞中徘徊寻找,终于在一个大型溶洞中找到了‘秋思阁’。进入阁中后,里面富丽堂皇,水流不断,初看根本就不像身在峡谷的溶洞中,好似在皇城的豪门府邸一般。”

    “我如愿得见到了相公齐煜,但我见到他之时,他已然不是原本的那个他了。他身边拥满了貌美女子,有的喂他吃酒,有的将水果塞进他的口中,也有的在他面前跳着歌舞,而相公他…他一脸痴迷的望着她们,连我走到他身边,他都没有丝毫理会。”

    “无论我怎么拉他,拽他,他都不肯随我离去,不肯陪我去过往日平静的生活。我在阁中哭了起来,哭得很痛很痛,良久之后,从阁内走来了一位带着面具的女子,听声音此女子已到中年,却十分清雅柔美。”

    “她给了红娘一本武功心法,让红娘勤加苦练,并要求红娘以宝月客栈为据点,为她招募三百位武功高强之人,便了放了我的夫君。红娘无奈之下,只能照办,慢慢的红娘学会了如何取悦男人,每每在客栈中选出入幕之宾后,均是一觉起来,选出的那人便莫名的不见了…”

    闻言至此,郭明轩打断了红娘子的话语,皱眉道:“直到今日,你帮他们选出了多少位武功高强之人了?”

    红娘子低头,沮丧道:“不多,不到十个。”

    郭明轩惊道:“宝月客栈宾客云集,怎么会只选出了十个?”

    红娘子泪眼婆娑,道:“一开始,我以为只要给他们选出些懂点武功的男子即可。懂些武功的男子自然好选,很快,红娘便目色到了两个,他们虽然都在红娘的客房中失去了踪影,可两日后,他们的尸体又赫然出现在了红娘的客房中,尸体上还附着一张纸条,写着:若再敷衍了事,你便永远见不到你想见的人。”

    “至此以后,红娘再也不敢随意挑选了。可是,武功高强之人又岂是好找的?真正的武痴大多不近女色,这也是让红娘甚是头疼的地方。红娘不得不趋炎附势,娇媚堆笑地去面对来往的宾客商旅,还要想尽办法挑起他们的争斗,这样红娘才能看出谁的武功更厉害一些。”

    “慢慢的红娘练会了‘秋思阁’那中年女人给我的武功心法,红娘有了武功后,更是自己亲自去试探成为红娘入幕之宾的胜出者,以免有浑水摸鱼之人。”

    郭明轩道:“看来那中年女人给你的武功心法甚是厉害,以你现在的武功,就别胜过你了,只要能与你打成平手的,就已然算是高手了。”

    红娘子略显失落道:“是啊。整整一年有余了,红娘才选出了不到十个人,遥想三百高手强者的人数,何时才能选完呢?恐怕,红娘一生也选不出来三百个啊!可红娘的夫君,如今生死不明,红娘又如何能撒手不管呢?”

    “今日,慕容烈、方乾、薛寒羽、凌逸尘,还有你,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一下能来五个高手,红娘本来甚是心悦。可…慕容烈、薛寒羽死了,方乾、凌逸尘走了,只剩下了你,而你…武功深不可测,又一头银发,气质凌然,红娘根本就无法掌控得了你。只能…只能默认你的徒儿殇沫了…”

    郭明轩冷然道:“其实今日在客栈之中,有六位高手,第六位就是手持秋水无痕剑的武当弟子李承霖。”

    话落,郭明轩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他心中猛然一震,又慌乱道:“不好!殇沫根本就不会武功,他会不会到了‘秋思阁’后,被阁中的人立即斩杀呢?”

    红娘子惊道:“不会武功?那他是如何战胜的‘天下第一刀’凌逸尘的呢?”

    郭明轩急促道:“有我在,别说凌逸尘了,就算活阎王殇沫也是能战胜的。”

    红娘子迟疑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郭明轩突然将红娘子挽在怀中,左手掌平展着扶在红娘子的后背上,“你现在一定在打李承霖的主意,对吗?我劝你还是不要再为‘秋思阁’做事了,因为就算你找齐了三百名高手,你的夫君也回不来了。”

    红娘子面色惨淡,神情甚是诧异道:“郭门主此话怎讲?”

    郭明轩道:“你不了解男人,男人一旦习惯了左拥右抱,风流成性,便不会再对女人专一了。”

    红娘子道:“怎么会?常言道:浪子回头金不换。我夫君怎么可能回不了头?”

    郭明轩道:“你夫君如今可以轻易的得到美人,且是源源不断的美女,你觉得他还会对你专一吗?若他对你专一,你找寻他之时,即使身边再多貌美的女子,也不会置你而不顾啊!”

    红娘子毅然道:“我相信,我夫君终有清醒过来的一天!”

    郭明轩叹声道:“但愿吧,但愿那时,他的身子还没被废掉。”

    红娘子道:“不知我与夫君何时才能再相见。”

    郭明轩道:“快了,过不了几日,我想你必定会见到你夫君,但愿他还是原来的那个他。”

    红娘子惊道:“什么?郭门主什么意思?”

    郭明轩凑近红娘子道:“你以为我将你挽在怀中是何意?你以为我不让你再打李承霖的主意又是何意?”

    红娘子艳丽的脸上泛起一抹绯红,道:“红娘不知。”

    郭明轩赫然道:“你背后的插入的冰锥我刚刚已经将其融化,你今晚的入幕之宾将会是我!等我被带入‘秋思阁’后,‘秋思阁’也就不复存在了,若‘秋思阁’不在了,你再打李承霖的主意,也就没丝毫意义了。”

    红娘子一脸惊容,道:“郭门主,要只身前往‘秋思阁’吗?”

    郭明轩道:“是的。不过,今晚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只是想借助于你,看看我是如何消失在这客房之内的。”

    话落,郭明轩臂膀轻轻一摆,将红娘子甩坐在了床榻之上,他却缓缓走到方桌前拿起酒壶,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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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秋思阁宫主

    妆台秋思了心愫,

    雨落纷纷望穿路。

    思君如隔三秋念,

    昭君出塞心难故。

    …………………

    秋思阁,对于郭明轩而言自然是不放在眼中的。

    尽管红娘子说出了‘秋思阁’大致方位,但郭明轩更好奇的则是殇沫如何消失在客房中的。他心虽急切,神情却异常淡雅,拂过酒壶,握住杯盏,在手中左右旋转,他就这样低头看着,等着,好似杯盏之上有无尽的绣纹美图一般…

    过了良久,郭明轩忽然道:“若你劝不回你的夫君,你又该如何?”

    红娘子低头,缓声道:“红娘从未想过。”

    郭明轩道:“或者,你该想想了。”

    红娘子缓缓抬头,凝望床帐,道:“情到深处,何必去想。见到他后,自然就有了抉择。”

    郭明轩侧脸瞅了一眼红娘子,他知道眼前的这位女子绝不是她表现出来的那般放荡不羁,甚至有些开始同情于她。

    因为此刻,她让郭明轩想起了柳若锦,念起了柳若锦。心头颤动,情愫难出,郭明轩好似能体会出红娘子现下的心境,当一切都变得无可奈何时,也许除了等待、守望,别无他法。

    “我想,我们该睡下来。若照你言,这‘秋思阁’绝不是一般的江湖势力,今日她们既能掳走殇沫,也就能掳走我。”郭明轩道。

    “郭门主的意思是…今晚,‘秋思阁’还会有行动?”红娘子,惊道。

    “是的,绝对还有。今日,红娘子你都能看出,你这宝月客栈中来了五位高手,难道‘秋思阁’不知吗?若‘秋思阁’不知,又岂能及时的将人掳走?”郭明轩微微一笑,道。

    红娘子低头思索道:“莫非…我这宝月客栈中有‘秋思阁’的眼线?”

    郭明轩呵呵笑了几声,道:“不但有,还不止一个。”

    红娘子忙道:“您觉得谁是?”

    郭明轩淡然道:“也许,他们甘心做‘秋思阁’的眼线,他们就必有如你一般的故事与过往。不管他们是谁,现下都没任何意义了,因为几日后,‘秋思阁’必将荡然无存。”

    红娘子吃惊地望着郭明轩道:“你居然有这么大的把握?可在红娘看来,‘秋思阁’绝不像郭门主所言的那么容易倾覆。”

    郭明轩道:“任何一个门派,都没那么容易倾覆。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野火燎原,春风又生,总是斩不尽,杀不完。但,若断其信念,斩其气势,即使不能颠覆他们,他们也不能再危害武林了。”

    红娘子双眼无神,却依然点了点头,道:“也许吧。但愿郭门主能马到功成。”

    郭明轩淡淡一笑,道:“看来,你对我没什么信心。不过无碍,过完今夜一切都会改变。”

    话落,郭明轩慢慢来到红娘子的身前,“我睡在床榻内侧,你睡在外侧。我们只管闭眼安睡,什么都不需要管。”

    红娘子躺了下来,道:“红娘,明白。”

    郭明轩手扶床榻边缘,一个纵身,跨过了红娘子的身体,静静地在床榻内侧躺了下来。他双手叠放在腹部,一动不动地闭上了眼睛…

    也许有美人在侧的缘故,郭明轩很快的睡着了,并且睡得又香又稳。

    …………………

    大漠的气候,白昼与黑夜判若两季,寒风中带着些许沙粒,拍打在郭明轩的脸上,但,使郭明轩醒来的并不是这大漠风沙,而是一上一下的持续晃动感。

    郭明轩睁开双眼,如墨盘一般的大漠夜空,偌大的皎月高高悬挂,众多星辰相继争辉,比起天翱门的星空,这里的更显纯净、澈心。

    郭明轩微微一笑,一边欣赏着绚丽多彩的夜空,一边感受着身下将他高高举起的二人的卓越轻功。

    身下的二人健步如飞,每走两三步,便向前跃起数米;又行两三步,再向前跃起数米,且二人步伐稳健,节奏一致。

    二人不曾有丝毫停歇,像不知疲倦的木偶一般驰行着。若与坐轿子相比,这要舒服得多。

    晨霞东起,缕缕光辉,二人高举着郭明轩走过层层密林,跃过道道溪涧,进入了一偌大的溶洞中。

    郭明轩提气舒展四肢,身子一个旋转便将身上的二人震倒在地,他前后分移,封住了二人的穴道。又望向溶洞外青岭峡谷,重峦叠嶂,“嗯,不错,这里的确很美。有劳两位将我抬至此处,现下我想自己走走,你们在此歇息一下吧。”

    郭明轩缓缓向溶洞内走去,没走几步,‘秋思阁’的牌坊赫然出现在眼前。郭明轩淡淡一笑,走入其中。

    初入宫阁,两侧白玉晶莹剔透,道路狭长。闻声水流,郭明轩又行百步有余,视野便阔朗起来,白玉桥下溪流清澈,冰莲朵朵娇艳,偶尔游来数条锦鲤,好不自在。

    郭明轩走过白玉桥,眼前赫然出现了三坐宫殿,正殿名曰:秋思;左侧殿名曰:思君;右侧殿名曰:锦绣。侧殿旁,还有数条通道,道路幽深,一眼望不到尽头。

    “您是?”站立在秋思正殿两侧的侍女,看到了郭明轩,大步走来,询问道。

    “有缘之人。”郭明轩淡淡一笑,道。

    “有缘之人?小女不知,前辈何意。”一名侍女,道。

    “我在机缘巧合下,来到你们这‘秋思阁’中,难道不算有缘之人吗?”郭明轩微微一笑,道。

    “自然算是。前辈不但能找到此地,还能自由走动,想必是宫主请来的贵客吧?宫主稍后将召集众人在秋思殿正厅议事,若前辈是来找寻宫主的,您可自行前去。”又一侍女,道。

    “好,那就不劳烦二人了,我自己走走。”郭明轩笑了笑,道。

    两名侍女屈腿行一福礼,“还请前辈自便。”

    郭明轩望着二人回站在秋思正殿两侧,心中想到:秋思阁如此庞大,背后势力定然也不简单。可此时要找殇沫,又该去何处寻找呢?若乱闯乱撞,有了冲突,反而对殇沫不利;可,若是不及时找到殇沫,殇沫又是否会有性命之危呢?

    郭明轩回想着,那两名侍女刚才所说的话,忽然又想到:既然一会儿这‘秋思阁’的宫主要在秋思正殿大厅与众人议事,当下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擒贼先擒王,抓住了这里的宫主,还怕找不到殇沫吗?嗯,就这么决定。

    就在郭明轩决定进入秋思正殿大厅之时,从阁外走进来了几十余人,他们有的神情慌乱,有的满脸堆笑问候,也有冷傲异常之人,直奔白玉桥上。

    郭明轩神情自若,对着众人微微一笑,前行的几人看到郭明轩也微笑回礼。随后,他们便开始议论了起来…

    “方展大人,多日不见,您又发福了不少啊。哈哈。”

    “噢?方展大人也被宫主急召议事吗?大人可知要议何事?”

    “是啊,此次宫主急召也不知所为何事啊…”

    “我也不知啊,接到飞鸢信笺,我便立即来到了此处啊。”

    “莫非,宫主急召是与圣上要修建‘长陵’有关?”

    “不,修建‘长陵’,自然有工部负责,何需宫主费心?”

    “莫非?上面想借此捞些好处?”

    “嘘,未知之事,不可乱言。”

    “也有可能是为了太子少保、忠诚伯茹惨死在狱中一事。”

    “嗯,不错。茹虽已死数月,但原由他担任的兵部尚书一职迟迟未拟选,若兵部尚书也任用了我们的人,那对上面而言,更是如虎添翼啊。”

    “哎,可惜了那茹,他为官三十三年,辅佐朝政,宵衣旰食,勤于职守,慎于言行。深得两位圣上的信赖,没曾想他也因此变得肆无忌惮起来,居然连连得罪了赵王和谷王,更被谷王手下的锦衣卫给抓入了大牢之中,最终不得不服毒自尽啊。”

    “自古皇家颜面不可撼动,茹也该有一劫啊,哎。”

    郭明轩听到众人的议论,顿时诧异了起来,心中思虑到:这‘秋思阁’居然与朝廷有关,这些人好似来此上朝一般,口中谈论的无不是朝廷中发生过的,或正在发生的一等一的大事。这‘秋思阁’到底是何人在支持?就能掌握朝廷时局,又何必去抓一些江湖中的武林高手前来呢?

    郭明轩被心中的种种疑问困扰着,可他也想不得那么多了,眼下找到殇沫则是重中之重的。他随在众人身后,走进了秋思正殿,来都了大厅之中。

    大厅构造气势恢宏,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好似站在一面镜子之外,使整个人都透在上面。

    大厅内,除了刚进来的这几十余人外,还站立着数名蒙面女子和蒙面男子,他们身材苗条,却腰板挺直,白衣飘逸,神情无不严肃异常。众人收了话意,翘首以盼地注视着正前方的白玉碧龙座椅。

    “宫主到。”随着侍女一声轻喝,大厅之上,落下了漫天花雨。郭明轩微抬手臂,使得一朵花瓣纷落在手掌之上,他定神一看,喃喃惊道:“海棠花瓣….这是….这是‘漫天花雨’…..”

    郭明轩在宝月客栈中虽然见识过了方乾使用的‘雪舞扇落’,可这‘漫天花雨’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学会的,想到这里,他心潮澎湃,满脸喜悦,不假思索地跃身飞起。

    几乎同时,从大厅上端,飞落下一名白衣女子,她虽左腿微弓,右腿直垂,右脚尖下展;她双臂微抬,双掌垂展;她虽也是一身白衣,但雍容华贵,气质凌然,更有几分不敢直视的英气。

    可,飞落下的这位白衣女子也蒙着面。

    郭明轩在空中抓住这女子的手,神情凝重的微唤道:“海棠?是你吗?”

    空中的白衣女人看到郭明轩紧握住她的手,唤着‘素海棠’的名字,她慌乱道:“郭明轩前辈…”

    又是同时,众人纷纷下跪道:“属下拜见宫主。”

    空中女子双眼彷徨地望了望跪下参拜自己的众人,又看了看眼前的郭明轩,心中一沉,身子便倾斜了下去。

    郭明轩一把揽住她的腰,连连旋转,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海棠,你可知我找你,找了有多久?”郭明轩欲哭无泪,眉头紧锁,道。

    “郭明轩前辈,我…我不是素海棠。”被众人唤做宫主的白衣女子道。

    “你不是素海棠…是,你不是素海棠,你比素海棠要矮一些,可你的身形、声音,还有这‘漫天花雨’都像极了素海棠啊…”郭明轩愁眉不展地上上下下打量,审视了一番,道。

    “不知,郭明轩前辈如何到了我这“秋思阁”中?”白衣宫主道。

    “噢?你认得我?你是何人?”郭明轩道。

    “前辈是天翱门的门主,又是这世间的英豪,小女子自然认得。至于,我是谁,暂时不便告之前辈。”白衣宫主道。

    郭明轩缓缓推开白衣宫主,他神情异常失落,又那么一瞬间,他感觉他抓到了素海棠,仿佛瞬间拥有了一切。可,没过片刻,却被眼前的这位白衣宫主给连连唤醒了,他的失望使他有些沮丧,更有些无力了起来。

    白衣宫主见郭明轩不言,又道:“前辈,你今日来此,是为了什么?”

    郭明轩背对着白衣宫主道:“既然你认得我,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徒儿殇沫被你们的人抓到了此处,我是来寻他的。”

    白衣宫主道:“哦,我知道了。前辈想怎么样?”

    郭明轩道:“放人。”

    白衣宫主道:“好的。”

    郭明轩道:“不止如此,还要放了一个叫齐煜的人。”

    白衣宫主又道:“好。”

    郭明轩继续道:“解散‘秋思阁’,把你们抓来的江湖中众多的高手强者都放出去。”

    白衣宫主依然道:“好。”

    郭明轩转过身来,诧异地望着白衣宫主道:“我说什么,你都说好?”

    白衣宫主道:“殇沫是您的徒弟?”

    郭明轩道:“是的。”

    白衣宫主盈盈一笑道:“怪不得那么有趣,哈哈。”

    随后,白衣宫主收敛了笑声,道:“可是,前辈。你让放得任何人,我都可以放掉。但,若他们都不走,又当如何呢?再言,他们都是自愿前来的,没什么放不放的。”

    郭明轩微怒道:“难道,我徒儿殇沫也是自愿前来的吗?”

    白衣宫主,有些慌乱道:“这…这我就不知了,我今日刚到,一到便看到了殇沫在独自下棋,便走过去与他下了几盘,他也未言他是被抓来的啊。”

    郭明轩道:“噢?竟有此事?那你是说,殇沫现在很安全?没一点性命之忧?”

    白衣宫主道:“是的,他很安全,且在这里很高兴。”

    郭明轩厉声道:“带我去见他。”

    白衣宫主道:“好的,前辈,这边请。”

    “啊,不对。前辈等我一下,这大厅上的众人还在跪着呢,我先叫他们起来,在此歇息等候于我。”白衣宫主又急迫道。

    郭明轩道:“去吧。”

    “各位,都起来吧。本宫现有要事,要先去处理。你们先请自便。”

    “是,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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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初见

    秋思阁,不但神秘,且背景通天。

    郭明轩见到白衣宫主后,便放下了心中所有顾虑。

    也许是白衣宫主对他所提的要求全部都应了下来;或许是郭明轩对这位白衣宫主有莫名的亲切感。

    这也难怪,毕竟这素海棠的‘漫天花雨’在这位白衣宫中的手中,发挥得淋淋尽致。

    郭明轩虽已对她放下了所有防备,但依然转过身来,注视着她,她神情自若,面对众人的跪拜更是应对自如。

    众人不但对她极为尊敬,还对她的话言听计从,仿佛她能掌握着众人生死与荣辱。

    望着望着,郭明轩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初见这位白衣宫主,且唤她为‘海棠’之时,她却能立即言出‘素海棠’的全名来,她既然知道海棠的全名,定然是识得素海棠的人。

    可,这世上会‘漫天花雨’的,除了素海棠,便是那灭影门中的神秘妇人念顺了。不,可能还有一人,那就是念顺夫人的新收养的女儿。

    一个做为素海棠替身,甚至影子的人冷溶月。

    若,白衣宫主是冷溶月,那么‘秋思阁’能召集朝廷中的人,便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因为冷溶月的背后,则是锦衣卫指挥使纪纲。这一点,在宝月客栈时,方乾早已言过了。

    可,宝月客栈的老板娘红娘子,又曾言:在这‘秋思阁’中走向她,且传授给她武功心法的则是一位白衣妇人,这妇人又是何人呢?

    若,冷溶月真如她所言,是今日刚到,那么之前掌管‘秋思阁’的人又是谁?难道是那位白衣妇人吗?莫非这‘秋思阁’中有两位宫主吗?

    如今,郭明轩已然有八分把握能确定,他面前的这位白衣宫主就是冷溶月了。

    眼下,殇沫若与冷溶月在一起,郭明轩倒也能将心放下。因为这一切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掌控之中。

    “前辈,我们走吧。”白衣宫主缓缓走到郭明轩身前,她的神态、气质是那么的雍容华贵、从容淡定。一个好似惧怕郭明轩,不敢说“不”的人,却如此英气逼人得邀郭明轩去见殇沫,光这份无人能比的豪情与胆量,已让郭明轩甚是欣赏。

    “嗯。”郭明轩轻点下头,迎手向前,意在让她先行带路。

    白衣宫女在前,郭明轩随后,向秋思正殿的深处走去,“前辈,殇沫是何时拜在您门下的?”

    “将近8年了吧。”郭明轩缓言道。

    “他是您唯一的关门弟子吗?前辈。”白衣宫主道。

    “是的,他不但是唯一的,还是我天翱门的少门主。”郭明轩道。

    “看来前辈甚是喜爱他了?”白衣宫主道。

    “的确。他和我女儿柳韵锦一样,都是我现下最在乎之人。”郭明轩道。

    “柳韵锦?”白衣宫主言语停顿了片刻,好似在想着什么,随后,她又接着道:“殇沫与你的女儿柳韵锦必是朝夕相处了?”

    “也不算朝夕相处,只是近日来两人才渐渐熟悉起来。”郭明轩道。

    白衣宫主忽然停下脚步,转身道:“那我能拜前辈为师父吗?”

    郭明轩一脸诧异,怔了一会儿,道:“你已是这偌大的‘秋思阁’宫主,又为何要拜我为师呢?”

    “哦。”白衣宫主背起手来,蹦转了下身子,一副少女般天真烂漫的姿态,又向前方走了起来,“若前辈不愿收我为徒,可否与殇沫在这‘秋思阁’中住下几日呢?”

    白衣宫主言出,让郭明轩与殇沫在这‘秋思阁’中住下,出乎了郭明轩的意料。因为想要调查清楚这‘秋思阁’为何要网罗这么多的高人强者,居住下来是再好不过的方式了。

    “稍后见到殇沫,你与他商议即可。”郭明轩想留下,但又不想强烈的表示出来,生怕这白衣宫主又什么防备。

    可郭明轩望了望白衣宫主的姿态,好似丝毫不在意这些,也许‘秋思阁’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也或许,她对郭明轩及殇沫根本就没有丝毫的防范之心。

    “前辈,我们到了。前面便是秋思庭,也是这‘秋思阁’中最美的地方,无论是冰池水莲,还是亭阁雅苑都独具一格。我想殇沫应该很喜欢这个地方。不然,他也不会在亭中独自下棋到现在。”白衣宫主微抬戟指,甚是开心,道。

    郭明轩疾步而去,来到亭中殇沫的背后,他将手轻放在殇沫的肩头,“孩子。”

    殇沫甚是心悦的转头道:“师父,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无论我在哪里,你走能找得到。来师父,与我对弈一局如何?”

    郭明轩微微一笑,道:“好,师父就与你对弈一局。”

    殇沫持白子,先落正中,而郭明轩持黑子落在了一旁,“殇沫,子落正中,就不怕难以回守?”

    “师父,徒儿也是刚学,就是这个白衣姐姐教我的。”殇沫略显稚气的脸上,泛起了一抹微笑,道。

    “噢?看来你与这位‘秋思阁’的宫主相处的不错。”郭明轩道。

    “也没有了师父,我也是刚认识她不久。”殇沫又持白子紧挨正中落下。

    “嗯,好吧。我们的确刚认识不久,但是你称我为姐姐,我有些不喜欢,你是不是唤柳韵锦师姐,喊得顺了口,一见女子就唤做姐姐呢?”白衣宫主听到殇沫唤她为姐姐,好似有些不乐意,道。

    “也不是啊,因为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殇沫侧脸看着已站在身旁的白衣宫主,道。

    “这的确是个难题,你该换我什么呢?”白衣宫主左手捧着右肘,右手拂在嘴边,思索道。

    郭明轩持黑子落在了殇沫那盘的右侧,道:“名字只是一个称呼罢了,殇沫唤她宫主便是。”

    殇沫又持白子落在正中央的右侧,道:“好的,师父。”

    “嗯….”白衣宫女长‘嗯’了一声,又看了看郭明轩,道:“前辈,你与殇沫今日难得有如此雅兴,待我取些茶水,你们品一品我这‘秋思阁’的香茗如何?”

    “甚好。”郭明轩持黑子直落殇沫的白子中间,将白子从中隔开,道。

    “来人啊,取茶水来。”白衣宫主轻喝道。

    殇沫淡笑了一下,持白子落在隔开他棋盘上白子中间的黑子上方,道:“师父,这么快就要与徒儿决一死战了吗?”

    郭明轩微微一笑,又持黑子落在棋盘中央的黑子下方,道:“或许我只是佯装攻势呢?”

    殇沫思索了一下,持白子又落在了郭明轩刚落的黑子的下方,道:“虽有可能是佯攻,但也不得不防啊。”

    郭明轩笑了笑,持黑子又紧挨正中央的黑子落下,“有时就是一子之差,反倒难为围歼。”

    殇沫神情自若,持白子旁落中央一侧,道:“既然不能围歼,不如另做打算。”

    郭明轩大笑道:“哈哈,你这棋真是白衣宫主所教?短短几个时辰而已,你居然懂得了割舍,不错,不错。”

    “前辈,请品一品这茶水。”白衣宫主端起茶盏,捧向郭明轩,微笑道。

    “看来你是个对弈高手,你教会了殇沫下棋,以后有殇沫陪我对弈,我也多了很多乐趣。”郭明轩微饮一口茶水,笑了笑。

    “哈哈,前辈说笑,我也只是略懂。”白衣宫主低下头,淡淡的笑了。

    随后,白衣宫主右掌朝向冰池,冰池之水缓缓在她手中凝聚,池水到她手中已然不是水了,而是玄冰。冰越聚越厚,白衣宫主平展右掌,使得偌大的玄冰附在了掌下。

    郭明轩察觉着这一切,但丝毫没有侧脸去看,而是又持黑子在棋盘中央一侧的白子旁落下,“殇沫,有时你不战,并不代表别人不战,若有人步步紧逼,你又当如何?”

    郭明轩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持白子在棋盘中央的另一侧孤落,微笑道:“未形攻势,只是一子独欢,即使别人想战,也无从下手啊。”

    郭明轩嘴角一抹笑意,随后狂笑不止了起来,“呵呵,一味逃避可不是办法哦。”

    话落,郭明轩又将黑子落在了殇沫刚落的白子一旁。

    此时,白衣宫主右掌下的玄冰已然形成了偌大的冰琴,只是琴上无弦,无法弹出声音来,“殇沫不急,先饮些茶水吧,我已将茶水放在了你的身旁。”

    殇沫望着棋局,皱起了眉头,他微微抬头望向白衣宫主,原意在能从白衣宫主眸中得到点暗示,却被白衣宫主右手掌中的冰琴给震撼了,“啊,好漂亮的冰琴啊。”

    郭明轩闻声,也侧脸向白衣宫主望去,他微微一笑,心中,刚刚还只有八分能确认这白衣宫主是冷溶月,如今已然有了十分。因为这凝聚成冰琴的功法,就是由‘御水法门’演变而来的‘冰魄寒光’,而‘冰魄寒光’郭明轩早已在灭影门中听冷溶月言过。

    “可是,这冰琴无弦,该如何弹奏呢?”殇沫一脸迷茫地望着白衣宫主,道。

    白衣宫主左手掩口而笑,“哈哈,殇沫不急,你看。”

    话落,白衣宫主左手指尖微弹,冰池之水莹莹而出,细长且连续不断,从池中紧紧连接到白衣宫主的左手指间,连绵不绝的空中之水,已不是水,才是细如发丝的冰线。

    白衣宫主指尖微弹,偌长的冰线在空中断开,她右腿微弓,左腿盘起,平抚冰琴,旋转身姿,使得空中的冰线纷落在冰琴之上,形成了条条冰弦。

    “殇沫,我与你抚琴一首,以静你心。心静了,自然也就能想出应对之法了。”

    白衣宫主话落,波动冰弦,琴声悠扬,清澈明净,意味深远。她抚出的曲子并不是一般的曲子,而是《凤求凰》。

    郭明轩心中猛然一震,不得不意识到:这白衣宫主冷溶月已对殇沫生了情愫,可短短几个时辰,怎就生了爱慕之情呢?

    对于两个十三岁左右的孩子,郭明轩根本理解不了,他们是如何衡量是否喜欢的,莫不是一见钟情?可冷溶月一直带着白色面具,殇沫并未见到她的容貌啊!如今,一曲《凤求凰》,可能殇沫只是觉得好听,还察觉不出曲中的含义吧。

    “真好听,你是如何做到的?居然以冰做弦,还能弹出如此妙曲来。”殇沫立起身子,不停得拍手叫好。

    白衣宫主未言,只是盈盈一笑,面具下的容颜又是何种神情,殇沫自然是察觉不到的。

    “对了,我想到你的名字了,以后,我就唤你为:冰弦,吧。”殇沫大声道。

    “冰弦?心若玄冰,却动了心弦。哈哈,也好。总比没有称呼得要好。”白衣宫主,拈花一笑,道。

    “哎,徒儿,我看你已无心下棋了。不如,你陪下宫主,我在这阁中到处走动走动。”郭明轩微叹一声,又微笑道。

    “好。”

    “好。”

    殇沫与白衣宫主几乎同时言出“好”来。

    郭明轩见状,大笑了几声,他并没有再言。而是心中想到:有殇沫在,这白衣宫主冷溶月定然不会在意他去了哪里,如此,也好在这阁中查看一番,早日解了心中的疑团。

    郭明轩将桌上茶盏中的清茶一饮而尽,便向一旁走去。

    白衣宫主见郭明轩远离,好似甚是开心。她止了琴声,双手平抚在冰弦之上,低头道:“殇沫平时在天翱门都做些什么啊?”

    殇沫来到白衣宫主身旁,倚在冰池木栏之上,微笑道:“也没做什么啊,就是看些道家典籍。对了,我师姐柳韵锦抚出的琴声也十分好听呢。”

    白衣宫主迟疑了片刻,微声道:“与我相比呢?”

    “嗯,与你相比,韵锦师姐的琴声略带忧伤愁绪,你的琴声异常明净,好似没有一丝的杂念。”殇沫道。

    “还有呢?”白衣宫主又道。

    “还有….没了吧…我只能分辨得出这些来。”殇沫思索道。

    “你可知,我抚得曲子是什么?”白衣宫主微声道。

    “不知啊,我对琴曲不甚了解。但是,你抚得的确好听。”殇沫道。

    “哦。”白衣宫主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轻轻回应了一声,便又开始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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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碎语破天机

    琴声掠池冰莲娇,

    微语侧敲天机晓。

    神姿灵动芳心向,

    胜过神仙翱九霄。

    …………………

    一曲《凤求凰》自弹自唱许着牵绊与寂寥,或许有些‘对牛弹琴’,但白衣宫主的琴声不止,诉说变就不断。

    一遍二遍三四遍,悠扬明澈伤感伴。若君不晓伊人意,奏得千回心已寒。

    “殇沫,你有心愿吗?”白衣宫主终于停了琴鸣,微声道。

    “我有两个心愿,不过两个都很难完成。”殇沫微微一笑,略显伤感道。

    “是哪两个?”白衣宫主,忙道。

    “冰弦,你有心愿吗?”殇沫并没有立刻告诉白衣宫女,他的两个心愿是什么,而是反问道。

    “我若言,我没有心愿,你信吗?”白衣宫主的声音有些冷淡,言出之前,她笑了笑,道。

    “我信你,冰弦。”殇沫毅然道。

    “是否什么都愿信我?”白衣宫女的语气有些急促,突然悦声道。

    “恩,什么都愿信你。”殇沫淡淡一笑,道。

    “为何?我们只是初见….不,你还未曾见过我的容颜。”白衣宫主急促的语气,变得迟疑起来,她摸了摸脸上的白色面具,道。

    “殇沫今日遇到冰弦,乃是用心去看,绝不是用眼。眼观下的景色,有些是不足为信的,而心观下的世界才显得真实。”殇沫嘴角一抹笑意,轻声道。

    白衣宫主不言,凝望着琴面,呆愣了起来。

    “当下,殇沫第一的心愿则是找到父皇。不,是找到能平我惶惶不安之心的父亲;第二个心愿则是想尽管学会师父传授于我‘天傲剑法’。”殇沫一时口无遮拦,‘父皇’二字脱口而出之时,便已觉不妥,只得诉出他整日惶惶不安的担忧来。

    “寻父之路,如大海捞针,虽不易,但冰…冰弦愿意帮助殇沫;而你口中的‘天傲剑法’,倒是可以与冰弦说上一二,说不定,冰弦能解殇沫困扰。”白衣宫主初称自己为:冰弦,还有些不习惯,她笑了笑,但没有发出声来,还是默认下了殇沫给她起得这个名字。

    “殇沫在此先谢过冰弦了,‘天傲剑法’一个只有总决式的剑法,它无形,它虚缈,若言它是心剑,不如言它的天剑。因为,它实在太过于奥妙,太过于繁杂。”殇沫拱手道。

    “凡是‘心剑’,悟字当先;只有舞出‘心剑’,才可斩出‘天剑’。殇沫之忧,则是缺少一个环节,或者只在于它是‘天剑’,却忽略了它也是‘心剑’。‘心剑’为基,方可练好‘天剑’。”白衣宫主冰弦,微微一笑,道。

    “‘心剑’…‘天剑’….”殇沫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淡淡的笑了。

    “你师父郭明轩已入化境,甚至早已超越了化境。所有的剑招,在他眼中都是自然而然的,但他…好似不懂得教徒弟,哈哈。”冰弦笑了笑,道。

    “他的境界,你领悟不到;而你的现状,他又无法察觉。他只懂得教你大体,却不懂得教你如何循序渐进。”冰弦,又道。

    “冰弦是否有什么好的办法?”殇沫忙道。

    “自然有。你是郭明轩的关门弟子,我想他的五种绝世功法:御水法门、御雷决、御电术、御风术、御火真经,甚至无极圣剑应该都传授给了你。即使你不会,其心法口诀可能也早已烂熟于心了。”冰弦缓缓站起,道。

    “的确,没想到你如此聪慧,居然什么都知道。可烂熟于心又如何呢?无法练习,又有何用呢…”殇沫略显不悦,他低头道。

    “你师姐柳韵锦应该练得是御风术和无极圣剑吧?”冰弦,又笑道。

    “是的,冰弦又猜对了。”殇沫,道。

    “你可知为何?哈哈…算了,我就直接与殇沫说上一说吧。”冰弦来到殇沫身边,也倚在了冰池木栏之上,“你师父郭明轩的这五种绝世功法,在我看来,其御风术、御水术,则是最容易修习的,因为风可感,水可触,无极圣剑虽然精妙,也不过是凡间的剑法罢了,也自然容易悟出。”

    “依冰弦来看,殇沫可先修习这三种法门,待到御风术、御水术、无极圣剑都熟练后,我再告诉你如何悟出那‘天傲剑法’来。”冰弦又笑道。

    “你…你不是我师父,又怎会懂得如何教我呢?”殇沫惊道。

    “殇沫真的信我吗?”冰弦微微一笑,道。

    “自然信你。我早言过,什么都愿信你。”殇沫忙道。

    “那好,你随我来。”冰弦道。

    殇沫随着冰弦穿过秋思正殿,来到了秋思阁的后门之处。

    冰弦缓缓推开石门,阵阵狂风迎面而来,风中虽无寒意,但吹得殇沫泪眼迷离,不得不抬起手臂,连连遮挡。

    “怎么?有些不舒服吗?”冰弦盈盈一笑,道。

    “没….没。”殇沫慌乱道。

    “你就在此领悟御风术吧,你熟知心法,相信自己的内心,好好将其悟出。”冰弦,柔声道。

    殇沫诧异的望着冰弦,迟迟说不出话来,也许是没有足够的信心能将那御风术给悟出来,也许是对着陌生的环境有些生怯。

    “哈哈,我在这儿陪着你。哪儿都不去。”冰弦“噗嗤”笑了起来,她的右手轻拂嘴前,道。

    “好。我试试,定然不会让你失望。”殇沫鼓足勇气,挺了挺胸,道。

    冰弦静静望着殇沫,没有再言。只是静静的望着,一动不动,且没有一丝声响,好似透明人一般。

    但,殇沫只需微微转头,便可看到她的微笑….

    ……………………..

    秋思阁内,郭明轩已大概摸清了阁中的情况。

    被莫名抓来的高手强者,分布在思君、锦绣二殿,思君殿则美女如云,环肥燕瘦,形形色色,怕是这世间所有类型的女子都被聚在了这里,男人们均能在此找到自己喜欢的那款,且沉醉其中、欢声不断。

    锦绣殿则堆满了金银珍宝,犀角、象牙、玳瑁、玛瑙珠、鹤顶、金母鹤顶、珊瑚树、珊瑚珠、金镶戒指…,玉色印暗金竹叶纹的长衣、粉蓝团绣烟霞紫芍药宫装、真红金罗大袖宫装、蜜粉色镶银丝万福苏缎长裙、暗朱色金罗蹙鸾华服、烟霞紫吴锦长衣,甚是龙袍,遍地可见。

    男人们有的抱着金元宝,如死尸一般的躺着;有的穿着龙袍,坐在那镶金龙身宝座之上不愿离去;有些抱着瓷器、血珊瑚,没有丝毫放手之意;更有的身穿一品大臣的官服,往服内塞尽珍珠玛瑙,就算珍珠不断的往外掉,还是不停地塞着,就这样,掉了又装,装了又掉。

    郭明轩望着他们,摇头不止,他赫然来到其中一人身边,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那人便如触电一般地紧紧抱住怀中之外,转身怒喝道:“你作甚?要抢我手中之物吗?”

    “我若抢,你又怎能阻止呢?”郭明轩冷然道。

    “那你不抢,拍我作甚?”那人道。

    “只是想与你聊聊。”郭明轩道。

    “什么?聊聊?这里有这世间最奢华,最让人痴迷的物件,你还不快去据为己有,居然要和我聊聊,你疯了吗?”那人道。

    “我看,疯得是你们,难道这些东西真得就那么重要吗?”郭明轩道。

    “你难道是傻子吗?人活着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眼前之物吗?你居然问我是否重要?”那人诧异道。

    “人活着为了好好体验这一世的初心,心中有情,心中有志,心中更有坚守。”郭明轩道。

    “谎言!全是谎言!我被人出卖了不止一次,何来真情?我也曾有凌云之志,但结果呢?还不是被这世俗之物所阻?没有这些,你什么都不是,即使你有再大的志愿;坚守?你与我谈坚守?在连饭都吃不上的时候,坚守又有何用?”那人悲鸣道。

    “情在心、志在心、坚守更在于心。若心田挡满了灰尘,只为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东西,又有何意义?人可以卑微的活着,但只要活得真实,就不辱初心;人可以一无所有,只要坚守信念,便可解百姓疾苦,救人于危难;人可以被出卖、被利用、被抛弃,但心若有情,何愁换不来真情相对?”郭明轩皱起眉头,沉声连连道。

    “屁话,全是屁话!你不懂我的心境,怎么体会出我的伤感?你不晓得我经历了什么,又怎知什么对我最重要?看你一头银发,是一高人,没想到,你却如孩童一般天真,我与你没什么可聊的,滚开!”那人厉声道。

    “滚开?哈哈。”郭明轩微微一笑,微摇着头,一脚踢在了那人胸口,那人屈身后仰,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你…你可知,我是谁?居然敢对我动手?”那人慌乱着用双臂将散乱的珍宝堆起,愤怒道。

    “不管你是谁,如今,你也只是个废人!”郭明轩森然道。

    “废人?哈哈。我乃韩燕!是这世间无人能敌的暗器高手,你居然说我是废人?你可知道,没人能躲过我手中的飞刀!”话落,一飞刀向郭明轩袭来,出手之快,甚至连郭明轩都未曾觉察到,他是何时出手的。

    但一把飞刀,在郭明轩眼里又算什么呢?既然飞刀刺入了郭明轩的身体里,也是伤不了他分毫的。何况,此时那把飞刀已然被郭明轩夹在了指尖,“你的武功的确厉害,但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世间有多少不平事,你何不…”

    “住嘴!你知道什么!我在此替宫主卖命杀人,宫主给我想要的一切,这不是很好吗?为国为民,谁能为我?”那人中断了郭明轩的话语,嘶声咆哮道。

    “你武功卓越,是这世间的强者高人,你何需别人来保护?但,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的道理你应该知道,等你到了暮年,或是遇到了困境,你所帮助的人哪怕是给你一碗稀粥,也算是真情,也会让你倍感欣慰,不是吗?”郭明轩轻喝道。

    “哈哈,一碗稀粥?我放着大好前程不要,金银珍宝不取,去要那一碗稀粥?可笑,真是可笑!”

    “你能拦下我的飞刀,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杀了我;要么走开!”郭明轩见此人已抱必死之心,执迷不悟,也不想再言什么了,他缓缓地离去,又向思君殿走去。

    之所以,又来到了思君殿,则是因为郭明轩依然奢望能劝阻他们,尽管他刚刚先到的思君殿,但只是查看一番里面的景象,便急忙又去了锦绣殿。

    没有试过好言相劝,郭明轩又怎能甘心呢?

    “公子,你是新来的吗?公子可喜欢我?”思君殿中,一妙曼女子走向郭明轩,道。

    “姑娘为何甘心在此?为何不离开这里去过正常的生活呢?”郭明轩道。

    “哈哈,正常生活?这里有这么多的英雄豪杰,不正是天下女子所爱慕的吗?我为何不能在此呢?”那女子道。

    “你可以找个真心待你之人,好好与其生活啊。”郭明轩,皱眉道。

    “碌碌无闻吗?还是受尽欺辱呢?男人皆薄情寡义,你让我如何择一人终老?”那女子,道。

    郭明轩闻言,赫然醒觉,他没有再言,因为他已然知道,这里的女子均是受到过伤害、或被男人抛弃之人。

    面对心境走入死角之人,郭明轩显得那么的无力,那么的无言以对。他想说:不要因为被人伤害过,就否定一切美好。可,就算说出口,她会听吗?

    “美人,你在哪儿?”殿中一男子,蒙着双眼,捕捉着一女子,这女子却在郭明轩的身前柔媚一笑,晃动了一下,男子便紧紧抱住了郭明轩,“美人,我终于抓到你了。”

    随着眼罩取下,这男子脸上的笑容也变成了愤怒,不止是愤怒,而是异常的愤怒,“真是晦气,你一个快死的白发之人,来这里作甚,滚开。”

    话落,他又带上眼罩,向女子扑去。

    此情此景,使得郭明轩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双眼迷离,已然泛起了泪光。他不知为何而流泪,可能是替他们惋惜,也可能是叹世间之人,**太重。总之,他迟疑了,迟疑使得他驻足不敢向前。

    他想到:若红娘子的夫君齐煜,也变成了如此模样,红娘子该如何面对呢?若,这里的男子都是有妇之夫,他们的娘子又该何去何从呢?

    白衣宫主冷溶月,这一切都是她所为吗?这些人,都是她抓来的吗?郭明轩不敢置信,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能有如此行径。

    可,白衣宫主冷溶月是这‘秋思阁’众人口中的宫主啊,众人对她惟命是从,又怎么可能与她脱离得了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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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坦言相对

    ‘秋思阁’后门,紧邻断崖,断崖边铁锁直垂,云雾缭绕,望不到底。

    冰弦望着殇沫,狂风在殇沫的掌控中不断改变形态,时而飓风四起,时而龙卷缠身,时而随风而跃,时而迎风之上。

    “哈哈。”站立不言的冰弦,突然笑出声来。

    殇沫转头看去,虽看不到冰弦白色面具下的神情,但她粉嫩的朱唇爽朗微张,露出的牙齿更是雪白光亮。

    “怎么了?”殇沫迟疑道。

    “没什么,你的悟性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高。”冰弦收敛了笑容,道。

    话落,冰弦捡起身旁的枝条,走向殇沫,又道:“我想无极圣剑,对你而言更是不在话下了。”

    “嗯,在月牙泉宝月客栈中,我已然领悟到了无极圣剑,只是我没有按照无极圣剑的招式来,而是随着脑中的遐想随意乱舞。但,尽管是随意乱挥,遵循的依然是无极圣剑的精要。”殇沫接过冰弦手中的枝条,缓言道。

    “哈哈,我想‘天傲剑法’你很快就能学会了。”冰弦,朗笑道。

    “此话怎讲呢?在宝月客栈中我耍出的毕竟是拼凑的剑招,怎么可能与‘天傲剑法’相提并论呢?‘天傲剑法’我连从何入手都不晓得。”殇沫,沮丧道。

    “你啊,真是当局者迷。也许过些时日啊,你就能知晓我为何这样说了,总之你很快就会‘天傲剑法’了。”

    冰弦本是一副自信满满的神态,忽然有了些许疑虑,她又道:“对了,宝月客栈是个什么地方?你为何会去那里呢?”

    “我本和师父一起在宝月客栈中歇息,但不知为何,就被人莫名的带到这里了。”殇沫道。

    “谁带你来的?”冰弦忙道。

    “我也不知,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躺在了秋思庭的亭子里了。”殇沫摸了下头,思索道。

    “噢?怎么会这样?”冰弦惊道。

    “你不是这‘秋思阁’的宫主吗?你也不知,我为何醒来后会在这里吗?”殇沫,疑虑道。

    “此事,我全然不知。我一入阁中便看到了你,我当时也十分好奇,为何阁中会突然出现一位与我同龄的少年呢。”冰弦,诧异道。

    “好吧,你也算是我在这‘秋思阁’中见到了第一个人了,我以为是你要找我呢。”殇沫低声道。

    “也许…我们有缘啊,所以老天让我们就这样相遇了…”冰弦低头下,微声道。

    “嗯…我遇到你的确很开心。”殇沫迟疑了一会儿,道。

    “我也是。”冰弦喃喃道。

    “哦…”殇沫白皙的俊脸一抹红晕,笑了笑。

    “对了。走,我们回去,去秋思庭。”冰弦猛然抬起头来,突然急迫道。

    冰弦走向殇沫,牵起了他的手,嘴角泛起一抹微笑,便领着殇沫从后门而入,向阁内走去。

    “啊…前辈…你怎么在此?”冰弦刚进阁中,便看到郭明轩赫然站立在一旁,她惊道。

    “师父,你何时来到?”殇沫一脸好奇,紧接着道。

    “殇沫,你先去‘秋思庭’,我与白衣宫主有话要说。”郭明轩冷然道。

    “哦…好的师父,那我先去了…”殇沫好似察觉到了师父郭明轩略有不悦,但他也不知郭明轩心中的不快从何而来,只得缓步独自离开。

    “宫主,请。”郭明轩迎手向前,随后,从‘秋思阁’后门先走了出去。

    “前辈,您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呢?”冰弦紧随郭明轩,也走去了后门,她一脸惊讶,道。

    “宫主,这里的风很大,对殇沫领悟‘御风术’的确很有帮助。”郭明轩道。

    “是啊,前辈。殇沫已在此,悟出了‘御风术’呢。若,前辈能来早一些,定能看到。”冰弦,欢喜道。

    “我已经看到。”郭明轩道。

    “噢?你早来了吗?”冰弦,惊道。

    “是的,我本想直接来找你的。但见殇沫已然将‘御风术’运用自如,便也不想惊扰你们。”郭明轩道。

    “哦…殇沫悟性极高,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悟出‘御风术’,是离不开您的悉心教导的。”冰弦道。

    “不。若论教导,你比我要懂得多,你的确是位和素海棠一般的奇女子,怪不得‘念顺夫人’会将你收入养女。”郭明轩的语气有些怪异,显然他想挑明一切,不想再打什么哑谜了。

    “前辈,你…我的确是冷溶月,没想到前辈这么快就发现了我的身份。”冷溶月目瞪口呆的望着郭明轩的后背,见身份已被郭明轩识破,便也不好再以冰弦的称呼而代之了。

    “这里的风是很大,但是再大也是有规律可循的。若一些事,不按规律来,终究是要惹火烧身的。”郭明轩缓缓转过身来,双掌之上凝聚着飓风龙卷,一脸杀气,道。

    “溶月做事,向来循规蹈矩,即使做了违心之事,也绝不会不认。但前辈忽然对溶月有了如此的敌意,溶月实在不解。”冷溶月惊道。

    “你可是这‘秋思阁’的宫主?”郭明轩厉声道。

    “溶月是。”冷溶月道。

    “你何时成为这里的宫主的?”郭明轩逼问道。

    “被‘念顺夫人’收养之事,溶月就有了这‘秋思阁’宫主的身份。”冷溶月,不畏不亢道。

    “那阁中的一切你自然是十分熟悉了?”郭明轩森然道。

    “是的。溶月既为宫主,自然熟悉。”冷溶月,道。

    “那你告诉我,‘秋思阁’之所以存在,是为了什么?”郭明轩冷然道。

    “恕溶月不能告之前辈。”冷溶月,拱手道。

    “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不愿说,我也不便深究。但是这‘秋思阁’中的思君、锦绣二殿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用貌美女子和金银珍宝去困住那么多江湖中的成名高手?”郭明轩微怒道。

    “困?前辈,你应该知道灭影门是这江湖中最神秘的杀手组织,既然是杀手组织,自然也就少不了杀手。这思君、锦绣二殿里的人全是灭影门的杀手罢了,他们有他们想要的,灭影门也有灭影门想让他们做的事情,均是你情我愿的事儿!何来的困?”冷溶月虽然知道自己不是郭明轩的对手,但她好似根本不怕郭明轩,她说话有条不紊,没有丝毫畏惧。

    “你情我愿?难道殇沫被人莫名的带来,也是你情我愿吗?难道宝月客栈中的红娘子受你们所逼,诱引众多江湖高手上钩,再被送到你们这‘秋思阁’中,也是你情我愿吗?”郭明轩,怒道。

    “前辈,溶月不知您在说什么?”冷溶月一脸诧异道。

    郭明轩注视着冷溶月,虽然她带着面具,但也能感觉出她好似真不知实情。也许这‘秋思阁’中的秘密,她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我问你,这‘秋思阁’中的高手都是怎么来到此处的?”

    “已是‘天下第一’门派的灭影门要招募门人,自然会有很多贪婪之辈前来效力。至于他们是怎么来到‘秋思阁’的,溶月也不知。溶月从来不过问杀手的事情,我每次到此都是来处理朝中事宜的,前辈应该知道我是…”冷溶月突然停下了言语,她的神情也有些惊慌失措了起来。

    “你既是‘念顺夫人’的养女,也是当朝锦衣卫指挥使纪纲的义女。”郭明轩赫然道。

    “前辈你…你都知道了。”冷溶月惊道。

    “我当然知道。若因是这样,倒也顺理成章。灭影门利用你的身份,去控制朝中大臣;你打着纪纲的名号,朝中大臣也自然会听你的话,毕竟谁也不找招惹到锦衣卫,一旦被锦衣卫盯上了,那也离死不远了!”郭明轩神情自若,道。

    “溶月自认,行事滴水不漏。没曾想在前辈面前犹如一张白纸,通透无比…”冷溶月低下头,缓言道。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我也是偶然得知你是纪纲的义女的。我且问你,灭影门的杀手归谁调遣?”郭明轩好似一下明白了整个来龙去脉,他有足够的理由去相信,眼前的这位十一、二岁的女子,自然是顾不了那么多事宜的。这‘秋思阁’定然还有一人在背后谋划着一切。

    “灭影门的杀手,自然直属灭影门调遣,全凭门主故遗名和念顺夫人的指令。”冷溶月自知隐瞒不了郭明轩什么,索性直言不讳,倒也没什么可担忧的。毕竟她的师父是故遗名,故遗名与郭明轩就算有些武功上的差距,这郭明轩一时也拿故遗名没有什么办法。

    “好,我知道了。你走吧。”郭明轩冷冷道。

    “前辈…”冷溶月欲言又止,好似有什么话要说,又被堵了回去。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对我可直言。”郭明轩道。

    “您能不能替溶月保守秘密,别让殇沫知道我是冷溶月。冰弦…冰弦这么名字,溶月很喜欢。”冷溶月好似有些难为情,但她还是毅然地说了出来。

    “可以,毕竟我也不想让殇沫卷入其中。”郭明轩道。

    “好的,前辈…还有….”冷溶月迟疑道。

    “还有?还有什么?”郭明轩道。

    “还有能不能让殇沫在‘秋思阁’中多留几日?前辈自然也能住在‘秋思阁’中的。”冷溶月急迫道。

    “噢?你留殇沫是为了什么?”郭明轩有些不解道。

    “殇沫对我言,他找不到父亲,溶月也不知自己的父亲是谁。眼下…眼下,殇沫想尽快练会‘天傲剑法’,溶月…溶月可以助他。至少…他学会了‘天傲剑法’后,可能会少些烦恼。”冷溶月瞠目结舌,道。

    郭明轩闻言,顿时对眼前的冷溶月有了几分喜爱,虽说此女子夹杂在朝廷与江湖势力之中,背景复杂,但她却有几分情义,几分善良,她心系殇沫,已然对殇沫有了好感。

    郭明轩自然也想让殇沫尽快悟出‘天傲剑法’来,除此之外,他也有几分怜惜,冷溶月小小年龄,便胆识过人,不畏不亢,甚至觉得她是位久立江湖的强者,很难想象她都经历过什么。而这些都不得不让郭明轩心生敬意,尽管她还是个孩子…

    可当下,使郭明轩想不明白的是,‘天傲剑法’是他近年才悟出,创出来的无上天剑,冷溶月又怎会懂得‘天傲剑法’呢?她好似不但懂得,还有足够的信心去教会殇沫,这真是有些匪夷所思啊,“你懂得‘天傲剑法’?”

    “溶月不懂什么‘天傲剑法’。”冷溶月道。

    “那你怎么教殇沫吗?”郭明轩道。

    “溶月虽然不懂,但也学过师父故遗名传授的‘冰魄寒光’,若‘冰魄寒光’是从御水法门中演变而来的,就自然与御水法门有相同之处。前辈,你悟出的‘天傲剑法’想必也是从五种绝世法门中结合而成的吧?若是如此,溶月就有足够的信心教会殇沫‘天傲剑法’。”冷溶月神情坚毅,没有丝毫犹豫,道。

    郭明轩诧异地望着冷溶月,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已然被眼前的这位少女所折服。

    因为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天傲剑法’的确是由五种绝世功法和无极圣剑结合而成,只是‘天傲剑法’无形无式,全靠道家的意境,难道冷溶月也懂这些吗?

    不管怎样,郭明轩也自感教不好殇沫,会道家有些东西,若自己悟不出来,言再多也是无用的,就算说个没玩没了,殇沫体会不到,自然与“对牛弹琴”没有什么区别。

    “既然如此,你且一试吧。”郭明轩,迟疑道。

    冷溶月的眸中露出了一丝微笑,她连连点头,道:“谢前辈,我定会全力助殇沫领悟‘天傲剑法’的。”

    随后,冷溶月便向秋思庭的方向跑去。

    郭明轩望着冷溶月的背影,一时倍感欣慰。可,他又觉得有哪里不对,他沉思了片刻,忽然喃喃道:“韵锦…坏了,若,韵锦也对殇沫有好感,那么,冷溶月与殇沫真的相互生了爱慕之情的话,那….也罢,也罢…”

    郭明轩自然是懂得一些因果皆为‘缘’的道理,情爱之事,也绝非是他能够左右的。

    也许,孩子们自然有孩子们的命数,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的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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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天傲剑法

    “皓月方离海,坚冰正满池。金波双激射,璧彩两参差。”

    “影占徘徊处,光含的时。高低连素色,上下接清规。”

    “顾兔飞难定,潜鱼跃未期。鹊惊俱欲绕,狐听始无疑。”

    “似镜将盈手,如霜恐透肌。独怜游玩意,达晓不知疲。”

    一首唐代诗人李商隐的《赋得月照冰池》,从冷溶月的口中喃喃诉出,她凝望着‘秋思庭’中的殇沫,他正安逸的坐在亭中,思量着他与郭明轩的那盘残局。

    远处,‘秋思庭’偌大的冰池上,虽静止如镜,但玄冰之下的水流丝毫没有停歇,冰池上空也升起渺渺寒烟。

    此番景色,正如冷溶月此刻的心境,看似淡然无虑的容颜下,心却杂乱无章。

    她知道自己是一个满是心机,颇有手段之人;她也知道,无论武功还是背景,都能顷刻间毁灭掉厌恶的一切;她更知道,她能将眼前的殇沫,轻而易举得玩弄在鼓掌之中。

    可她并不想伤害殇沫分毫,她甚至不知为何,对殇沫有种莫名的怜惜之情。当一个女子对一个男子有了怜惜之情,也就意味着离爱不远了。不,也许她已然深陷情海,无法自拔。

    可这一切是否来得有些太快?冷溶月难以置信,初见怎就成了铭刻?她迟迟不敢向前,生怕殇沫发觉到自己,因为她还有一些事,没有彻底想明白。

    她低头沉思,眉宇越皱越紧,不禁伤怀:雀占鸠巢的她,一直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过是素海棠的影子罢了。可这个影子能存活多久,对她而言也是个未知数。就算,念顺夫人再喜爱她,并视她为己出;可义父纪纲又怎能如她所愿呢?待到待嫁之时,又怎会不算计到自己,与权势结亲呢?

    她的所思所虑本不该是一位十一、二岁的少女要思量的,可她又不得不思量,因为她的心境根本不是如她年龄一般稚嫩,而是心如明镜,做任何事都是需要经过深思熟虑的。

    冷溶月习惯了顺从,遵循惯了别人的安排。若一直这样下去,倒也没什么可遗憾的。因为她如今的地位,并不是任何人可以轻易得到的。

    可如今,老天让她遇到了殇沫,她早已心乱如麻,止不住的胡思乱想。

    也许,这就是牵挂,这也是寄托。若有了牵挂与寄托,任谁都不会再固守不变,更何况她是位女子…

    “冰弦,你站在那里作甚?”殇沫微笑着走向冷溶月,道。

    “哦…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接下来殇沫你要修习哪一种功法。”冷溶月猛然一惊,但她依旧神情自若的笑道。

    “你让我先到这‘秋思庭’中,我还以为你早已胸有成竹了呢。这庭院中,唯有一方冰池能与师父的五种绝世功法有所关联,我就在此修习‘御水法门’吧。”殇沫,朗笑道。

    “嗯,不错。殇沫果然聪慧,在此修习‘御水法门’是再好不过的了。”尽管冷溶月本意就是要让殇沫来此修习‘御水法门’的,但她还是欣然的对殇沫笑了笑。

    “哈哈,走,我们一同前去。”殇沫,开怀道。

    “嗯。”纵使冷溶月有千般困扰,但她还是与殇沫相视而笑,以作回应。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至善至柔,绵绵密密,微则无声,巨则汹涌,容纳万物…”殇沫站在冰池一旁,口中默念‘御水法门’心法口诀,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冷溶月出神的望着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这种滋味,使得她想大声吐露出她所有的心事来,可她又不能,因为殇沫怎会明白她的苦楚呢?

    就这样,她静静地望着,好似等待着自己的夫君,瞬间的一个回眸一般。心里却想着:不管怎样,结果会如何。殇沫能习得‘天傲剑法’,毕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就算…就算,她与殇沫今生只是这一面之缘,她也不求回报,无怨无悔。

    待到殇沫学会了‘天傲剑法’,她也能更好的与殇沫分离,尽管殇沫以后的道路还很长很长,但有‘天傲剑法’此等天剑护体,也会无所阻碍。

    “水有滋养万物的德行,它使万物滋养,而不与万物发生矛盾、冲突。它,无色无味,在方而法方,在圆而法圆,无所滞,它以百态存于自然,于自然无所违也。殇沫,你要谨记初心,便可到达想要到达之处,最终水滴石穿,无孔不入。”冷溶月连连朗声道。

    此时,郭明轩侧立在‘秋思庭’一角,细细得看着一切。

    试想,他又怎会将殇沫放下呢?殇沫不但是他最为心爱的弟子,其身份也甚是尊荣。他提防着冷溶月,又不得不对冷溶月刮目相看。

    殇沫持续提气,冰池之水,冲破冰封,源源不断的聚集在他的双掌中。殇沫上下微动,掌中水流形成涌泉,也不断的上下翻滚,循环更替。

    忽然,殇沫平举双掌,掌心相对,逐渐合拢,掌中涌泉融为一体。他缓缓将其抛向头顶,涌泉又化作一股水流,在殇沫的周身不停地旋转起来。

    随后,殇沫的身子又猛然一震,水流在他周身散去,滴滴落在地面上,如骤雨一般。

    “哈哈,殇沫,你学会‘御水法门’了。你刚刚极快的学会了‘御风术’,现下又这么快的学会了‘御水法门’,你可知,你已经算是一个练武奇才了!”冷溶月鼓掌,欢跃道。

    “练武奇才?不,冰弦,我并不是什么练武奇才,而是师父郭明轩早已传授与我了‘御水法门’的心法口诀。之前,我虽未有修习,但闲暇之时,早已参透了其中精要,只是不知该如何使出来罢了。”殇沫对着冷溶月淡淡一笑,道。

    “那你如今怎么就能使出来了呢?”冷溶月眨了眨眼睛,略显调皮道。

    “我也不知,刚刚听闻你的言语,我就细细的去想这冰池之内的水流,渐渐的我好似能听到水流的声响,然后就觉得有水流向我飞来。它们落在我的掌中,我虽有触感,却摸不住它们。那么,我就索性不去抓了,便任凭它们在我周身旋转…”殇沫戟指不停的抵打着额头,思索道。

    “嗯,不管怎么样,你都已经学会了‘御水法门’。那么,我们现在可以修习‘天傲剑法’了!”冷溶月的眸中露出一抹微笑,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道。

    侧立在‘秋思庭’一角的郭明轩闻到此言,顿时露出诧异的神情,一双不可思议的眼睛,紧紧凝视着冷溶月,他根本想不出,冷溶月要如何教殇沫‘天傲剑法’。

    毕竟‘天傲剑法’是将他全身的绝学融合而成,如今,就算殇沫学会了‘御风术’、‘御水法门’,也勉强学会了无极圣剑,可这根本是远远不够的。

    因为‘御雷决’、‘御电术’、‘御火真经’殇沫尚未修习,且这三门绝学又是忍常人所不能忍,非常人而不可学的。若强行修习,可是要非死即伤的啊…

    “殇沫,我教你的‘天傲剑法’,可能是残缺的‘天傲剑法’,但也无碍。因为随着你慢慢长大,你定会有机缘巧合将其完善,彻彻底底的将‘天傲剑法’全部悟出来的。”冷溶月,毅然道。

    “冰弦,你真会‘天傲剑法’啊?你可真厉害,你和我年纪相仿,甚至还没有我大呢,怎会懂得这么多呢?”殇沫摸了摸头,疑虑道。

    “哈哈,我不会‘天傲剑法’,但我却懂得如何教会与你。我们虽年纪相仿,但是…..哈哈,罢了,殇沫可还信我?”冷溶月先是盈盈一笑,又有些迟疑道。

    “信,我自然相信你,冰弦。”殇沫,忙道。

    “那你就照我说得做。如今,你也算是学会了‘御风术’、‘御水法门’和无极圣剑,虽然不熟练,只是皮毛,但也不需要你完全熟练。”冷溶月左右走动着,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道。

    “殇沫有些不懂,我可能没冰弦你聪明吧…”殇沫一时还无法理解,为什么冷溶月会说:这三种功法根本不需要完全熟练。因为在他的理解中,任何功法都是越熟练越好,越勤加苦练越好的,怎么可能不需要熟练呢…

    “殇沫,你先静下心来。然后将刚刚学会的这三种功法的全部招式和心法口诀在脑海中过上一遍。”冷溶月莞尔而笑,道。

    “好的,冰弦。”

    过了良久,殇沫又道:“冰弦,我已经仔仔细细的将这三种功法在脑海中过上一遍了,然后呢?”

    “然后?哈哈,将它们全部忘掉。”冷溶月,赫然道。

    “什么?全部忘掉?”殇沫,惊道。

    此刻,侧立在‘秋思庭’一角的郭明轩也瞠目结舌了起来。他越来越觉得冷溶月有趣了,不但有趣,似乎还有些胡乱。

    “殇沫,现在你要记住的只有八个字,这八个字就是:化整为零,化零为整。你只要真正的悟出这八个字的含义来,你也就能学会‘天傲剑法’了。”冷溶月微微一笑,道。

    “化整为零,化零为整?冰弦是否要让殇沫忘掉所有的招式和心法,然后再重组起来呢?”殇沫,诧异道。

    “是的。殇沫切记,不可局限于招式当中,也不可限制在任何一功法的心法口诀中,而是将其完全打乱,想到哪招就用哪招。然后,根据想到的招式,用其对应的心法口诀,将其凌厉的斩出即可。”冷溶月微抬右臂,右掌微张,掌中涌出的寒气,直逼冰池之上。没过一会儿,一柄玄冰剑便从冰池之内飞出,赫然地握在了冷溶月的手中。

    “来,接过此剑,你试上一试。”冷溶月,道。

    “啊,好凉啊。冰弦是如何握住如此冰冷的剑的?”殇沫接过玄冰剑,直感冰冷刺骨,他左右手来回送递着玄冰剑,根本无法将其握住。

    “哈哈,你觉得冷,只因你还未忘。若你忘记了一切,甚至忘记了冷的感觉,还会觉得冷吗?”冷溶月笑了笑,道。

    “这…这如何忘啊!我的双手都快冻僵了…冰弦,我到底要如何做呢?”殇沫凝望着冷溶月,急促道。

    “强行握住手中,然后把眼睛闭上,使得手中的刺骨寒气游遍全身。当寒气进入你体内时,你体内自然有抵御的热流与其抗衡。因为这是人体的本能反应,而你不需要顾及这些,只需要静下心来,什么都不要想便可。”冷溶月,道。

    “好,冰弦。我信你。”殇沫右手紧握玄冰剑,静静地闭上了双眼。

    只见,他颤抖不断的右手,逐渐平稳了下来,慢慢的他也完全习惯了玄冰剑上的寒气。

    “殇沫,你此刻想到了什么招式?把它挥出来。”冷溶月,轻喝道。

    “轻盈而上,树止叶摇!”殇沫想到了‘御风术’中的两个招式,凌厉的挥舞了出来。

    “殇沫,结合招式的心法口诀,再挥出一次。可能,你即兴想出的招式,一时无法与心法口诀连贯上,这也属正常,慢慢的,你就会习惯了。”冷溶月,道。

    “好。轻盈而上,树止叶摇!”殇沫结合了对应的心法口诀后,两个毫不关联的招式,竟连续斩出风啸声来。

    “殇沫,你又想到了什么?”冷溶月又喝道。

    “水影破月,浪涛狂涌。”殇沫这次直接结合了心法口诀,用力的将其挥出,剑锋所向,雨落纷纷。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殇沫,所谓的道法自然就是自然而然,体会身边的环境,如风声,如骤雨;感触内心的思绪,如欢喜,如悲愤,将身体之外的所感与身体之内的心弦波动,结合起来,连续挥出。切记,你根本不需要理会招式来自哪种功法!”冷溶月,道。

    话落,殇沫手中的剑,持续飞舞,时而柔绵,时而刚劲;时而伴随风卷,时而伴随骤雨,且周身也缠绕起了数道剑气来。

    看到如此情景,侧立在‘秋思庭’一角郭明轩目瞪口呆了起来,这正是自己所创的‘天傲剑法’,虽然少了天雷电击的招式,但威力丝毫未减。这又怎么可能,自己的“天傲剑法”,竟然在冷溶月的眼中,变得如此简单,而冷溶月毕竟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啊,这….

    郭明轩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一边看着,一边不断的点头,他的眸中也湿润了起来。因为殇沫,终于悟出了‘天傲剑法’,从此以后,他不再是那个没有一点武功的小子了,而是一位高手。不,他会成为一位绝顶高手的!

    “以道为背,以德为锋,以阴阳为气,以五行为柄,上可断天光,下可绝地维…手中有剑又无剑,心中有法又无法,万物有序又无序,天道循坏,往复不息!”

    郭明轩缓缓地走了出来,连续轻喝着‘天傲剑法’的总决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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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伊人心

    随着郭明轩的出现,‘秋思庭’中的气氛变得有些怪异了起来。

    他先与冷溶月相视而笑,随后,便将目光锁在了殇沫的身上。

    殇沫好似完全领悟到了‘天傲剑法’的精要,其剑招连绵不绝,随心而动,随感而发,将心境与外感发挥得淋淋尽致。

    “化整为零,化零为整…你居然能想到这些…”郭明轩不舍得将目光从殇沫的身上移开,虽注视着殇沫,却走到冷溶月的身旁,道。

    “随口一说,罢了。”冷溶月,淡淡道。

    “不,你天资超凡,悟性绝顶,又八面玲珑,聪慧过人。我想,我要改变主意了,你是否还愿意拜我为师?”郭明轩,沉声道。

    “前辈过奖了。溶月在阁中初见你时,一时顽劣,扬言拜师,实在多有冒犯。其实,溶月知道,我是拜不了您为师的。我…牵绊太多,恩情未还,怎可一走了之…”冷溶月右手压左手,左手按在左胯骨上,双腿并拢屈膝,微低头行礼,道。

    郭明轩急忙扶起冷溶月的拜礼,目光也终于落在了她的身上,“在灭影门与你初见时,你便应下我和韵锦,此生绝不会与我们为敌…时到今日,我仍记忆犹新。可溶月,你可曾想过,日后你与殇沫必有对峙之时,立场不同,便免不了成为敌人。”

    “溶月想过,但‘念顺夫人’与义父纪纲都不曾伤害过溶月。他们二人,一个对我视为生命;一个则将我抚养长大,不但请最好的老师教导于我,还收我为义女,此二人的恩情,溶月岂能不报?”

    冷溶月双掌交叉,垂放腹前,缓缓走到冰池木栏旁,神情略显凝重,又道:“若溶月无情,不懂得知恩图报,那溶月又怎立足于这天地之间呢…”

    郭明轩心中一酸,眼前的少女不但无可挑剔,更是重情重义之人,他纵使有千般言语,也不好再多言什么了。

    过了良久,郭明轩道:“世事难料,还请溶月小姐你秉承善念,不忘初心。”

    “师父,你们在说什么呢?”殇沫满心欢悦地来到郭明轩与冷溶月身前,道。

    “前辈,您说得溶月都记下了。”冷溶月,低声道。

    “冰弦,你记下什么了啊?”殇沫,惊道。

    “哈哈,没什么,师父只是与白衣宫主闲聊罢了。殇沫,我们去亭中饮些茶水,为师见你也有些累了。”郭明轩微微一笑,道。

    “好啊,师父。冰弦,我们一起去吧。”殇沫眨了眨眼睛,一脸稚气,又将目光移向冷溶月,道。

    “好。”冷溶月难掩心中忧虑,只得干笑道。

    三人缓步来到‘秋思庭’亭台中,冷溶月轻拂杯盏,倒去了旧茶,又轻拨香茗,引炉上热水,冲泡之。

    郭明轩甩起衣袖,静静坐下,他注视着也已坐下的殇沫,殇沫的眼睛紧盯着冷溶月不放,视她为神仙一般,敬畏有加。

    这也难怪,连身为师父的郭明轩都难以教会殇沫‘天傲剑法’,冷溶月却在不知晓‘天傲剑法’总决式的情况下,轻松得道出‘化整为零,化零为整’的妙语,怎能不使殇沫甚是崇拜呢。

    “人生有时正如这盘棋,不到最后,终究难定‘输赢’。或许,言‘输赢’有些严重了,只言棋路与走法,就有千万种,全凭自己的心境。”郭明轩微微一笑,凝视着棋盘,道。

    “人生如棋,落子不悔。既然无奈的置身其中,也难免有些身不由己,难以掌控。”冷溶月将倒好茶水的杯盏,分递给郭明轩与殇沫后,低声道。

    “既然难以掌控,那就索性不下这盘棋就是了。棋子不由心,那便就不是自己的棋路。既然不是自己的棋路,又何必在意这盘棋呢?”郭明轩接过茶盏,淡淡一笑,道。

    “生来为棋子,又怎能逃脱棋盘之中呢?”冷溶月双眼迷离,若有所思,道。

    “冰弦?你不开心吗?”殇沫,突然道。

    “啊…没,我没不开心。来殇沫,再饮一盏冰弦泡的茶水吧,饮茶能使人平静,只要你懂得静心,便能品出它的回甘来。”冷溶月又递给殇沫一盏清茶,道。

    “好,冰弦让殇沫饮,殇沫就饮。不过,冰弦,你能否摘下面具,让我记下你的容颜呢?殇沫怕出了这‘秋思阁’,便认不得冰弦了。”殇沫的脸上露出些许黯然之色,他用一双充满渴望的眼睛,注视着冷溶月,道。

    “这…我…”冷溶月望了望郭明轩,只见郭明轩端起茶水,双眼凝视着,微笑不语。

    她又深情的盯着殇沫,右手触在脸前白色面具的边缘处,心中百般煎熬了起来。她也想让殇沫看清楚自己的容颜,甚至连自己的丝发,也想让殇沫铭刻在心。

    可,殇沫见到她的容颜后,又如何呢?莫不说日后是否还有见面的机会,就单说殇沫是郭明轩的弟子,郭明轩与师父故遗名已然不和,殇沫日后难免也会卷入其中。若以后真成了对立的敌人,又该如何面对呢?

    当下的相伴也好,教会殇沫‘天傲剑法’也罢。‘冰弦’这个名字也许在殇沫心中是美好的,是无缺的。若他以后有缘能遇到真心爱他的女子,他也能美满幸福,因为他只记得白色面具下的‘冰弦’,根本不会知道冷溶月就是冰弦。

    ‘冰弦’对于现下的殇沫而言,只是一位对他极好的女子罢了,没有任何特殊之处。日后,定然还会有对殇沫倾心付出的女子,那时,这个倾心付出的女子自然也就成了‘冰弦’。

    冷溶月想到这里,眼睛红润了起来,有那么一滴不甚争气的泪水,居然还流落了下来。郭明轩察觉到了这滴眼泪,一时拂袖挡在殇沫面前,将殇沫注视冷溶月的视线隔开,“殇沫,为师的衣袖中有一物件,你看看你是否喜欢?”

    “啊?师父衣袖里有什么啊?待殇沫找不找。”殇沫,惊道。

    冷溶月瞬间抹去了眼泪,整理了一下衣衫袖领,又端坐了起来。

    郭明轩瞅了她一眼,郭明轩知道任凭再厉害的女子,都难过情爱这一关,即便是冷溶月也不行。

    郭明轩怕冷溶月就此义无反顾,表露无遗。可,冷溶月好似也并非那没有分寸之人,因为她已然调整好了自己,不但整衫端坐,还试着露出了微笑。

    不管怎样,郭明轩的心中都倍感欣慰,因为眼前的冷溶月对殇沫的在乎,已然与身为师父的他不相上下了。有了这份在乎,日后,冷溶月自然也不会为难殇沫什么…

    “师父,你衣袖里什么都没有啊?你说的物件在哪啊?”殇沫,急迫道。

    “哈哈,既然你找不到,就别找了。”郭明轩,笑道。

    “那怎么行?你确定放在了衣袖里了吗?”殇沫,道。

    “嗯…也不是那么确定。”郭明轩虽是长者,却在殇沫面前调皮感十足,神态好似孩童一般。

    “师父啊,你戏弄徒儿啊,你都一把年纪了,还这般胡乱啊。”殇沫没好气的道。

    “哈哈,我是你师父又如何?是你的师父就不许为师无理取闹了?”郭明轩,大笑道。

    “哎…冰弦,我们不要理会师父了,我们去一旁玩吧。”殇沫站起,欲拉起冷溶月的手,却被突如其来的一人给中断了。

    “宫主,属下有事禀报。”来人道。

    “什么事?你说吧。”冷溶月,冷然道。

    “这…”来人,迟疑道。

    “无妨,他们二位是我的好友,没什么可避讳的。”冷溶月,淡然道。

    “禀告宫主,得最新线报:当今圣上,已命淇国公丘福为征虏大将军总兵官,武城候王聪、同安候火真为副将,靖安候王忠、安平候李远为左右参将,率精骑十万,北讨本雅失里。”来人,朗声道。

    “义父何意?”冷溶月,道。

    “暂无指令,只是先让宫主得知消息罢了。”来人,道。

    冷溶月缓缓地拿起杯盏,饮了一口茶水,将杯盏轻轻的放下,眉头逐渐紧锁,连连思索道:“丘福出身行伍,早年便在北平服役,积功至燕山中护卫千户,原本就隶属燕王朱棣麾下。又在靖难之役时屡立战功,累升至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封淇国公,乃当今圣上的心腹之人。”

    “可何福,刚在军中被封为宁远侯,且在军中有先行后奏的权力,圣上的这一旨意,还是杨荣杨大人亲自带去的。可如今,圣上放着甘肃总兵官、宁远侯何福不用,又派来了淇国公丘福北讨本雅失里,这阵前换帅,甚为不妥。”

    “再者,这河西走廊的地形,何福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即使北伐鞑靼,也不会出什么大的纰漏。那鞑靼君主本雅失里也是刚被迎立为大汗,正是地位待稳,易听信谗言之时,就算他杀了圣上派去的使节郭骥,也并不能说明这就是他的本意啊。此役,绝对还有和解的余地。”

    “丘福生性朴实戆厚,在圣上钦定的靖难功臣中名列第一,每逢奉命议政也都列于首位。终日圣宠于一身的他,若带兵北伐,难免有些心高气傲,我总觉得此役必败。”

    “那依宫主之意?该当如何?”来人,道。

    “圣上旨意已定,难以更改。先派出阁中数人,前去监视,有任何动静,立即来报。”冷溶月一脸严肃,道。

    “是,宫主。属下告退。”来人,道。

    “哈哈…白衣宫主果然不凡,不但对朝廷官员的情况了如指掌,还运筹帷幄,分析得当。尚未开战,便已能看出败局来,真是厉害。”郭明轩见‘来人’远离,淡淡一笑,道。

    “溶月不才,没有前辈说得那么厉害。只是圣上这次行事,难免有些多虑。他临时任用丘福倒也没错,毕竟丘福是圣上的可信之人,但副将也该由何福来担任啊。圣上居然放任于何福不用,难免太过于多疑了。”冷溶月,缓言道。

    “抢来的皇位,他又如何不多疑呢?”郭明轩,淡笑道。

    “冰弦?你是朝廷中人吗?”殇沫,疑虑道。

    “不,我不是。只是帮助义父解忧罢了。”冷溶月,忙道。

    “冰弦,你为何小小年龄就要帮你义父做这么多事呢?我刚见你言语得当,安排甚好,这些你都能应对自如吗?”殇沫,道。

    “殇沫,谁人都不是生下来就会这一切的。我从小便被义父培养,才有今日的杀伐决断。世人都言,时势造英雄,但在我看来,非时势造英雄,而是环境迫使人不得不为之罢了。”冷溶月有些沮丧道。

    “那冰弦一定很累吧?殇沫以后多来此陪你玩,好吗?”殇沫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副天真无邪的神情来。

    “哈哈,好啊,殇沫陪冰弦,冰弦自然高兴。可….”冷溶月忽然收敛了笑容,言语变得迟疑了起来。

    “可?可什么?”殇沫,疑虑道。

    “可日后,我是否还能再见到殇沫,已然不在冰弦的掌控之中了。”冷溶月,失落道。

    “怎么会呢?冰弦住在这‘秋思阁’中,殇沫就来这‘秋思阁’找冰弦不就行了吗?”殇沫,朗声道。

    “不可,殇沫。此处,你日后还是不要来了,会对你不利的。我若有机会,会去找你的,无论你在何处。”冷溶月,忙道。

    冷溶月心中阵阵隐痛,她不禁想到:‘秋思阁’乃灭影门与义父的联络之地,殇沫当下在此倒也无碍,并不会阻碍到什么。可,若殇沫长期来往此处,必生枝节,恐有性命之忧。毕竟,‘秋思阁’内所行之事,都不是全部能见得了光的。

    “哦,那好吧。那殇沫等着冰弦,你一定要来找我。”殇沫无精打采,道。

    “嗯,殇沫切记,以后不可独自来此。冰弦日后一定会去找殇沫的。”冷溶月紧锁眉头,又沉音道。

    话落,冷溶月见殇沫已然不悦,她的心中好似被刀割一般,钝痛不断。她强忍着心痛,缓缓站起身来,对着殇沫微微一笑,道:“殇沫,你刚刚是想拉着冰弦去玩吗?”

    殇沫慢慢抬头,凝视着冷溶月,片刻之后,也露出了笑容来,“是啊,冰弦现下能陪殇沫去玩了吗?”

    “恩,是的。我们走吧。”冷溶月轻盈的伸出右手,点头道。

    殇沫一把拽住冷溶月的手,甚是开心得站了起来。

    二人,手拉着手,欢悦地向远处走去…

    郭明轩远望着他们,又低下了头,拂过茶盏,拿起那别致的茶壶,倒满了一盏清茶,静静的饮了数口,他清冷的容颜上,逐渐露出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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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薄情 上篇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孤独,有时是一种享受。在独处中,既能够悟出很多真谛;也是提升自我境界的必要条件。

    可有时,孤独却让人寂落无助,钝痛难耐。这种痛不是一时的,而是永埋的毒瘤,随时都有血崩的可能。

    因为这种孤独,是在面对相爱之人时产生的孤独感,它无声无息,却穿心刺骨…

    鸣沙山北麓,月牙泉旁,宝月客栈早已竖起了门板,红娘子遣散了客栈中的所有人,独坐桌前,缓缓饮着‘烧刀子’。

    她饮得很慢,且神情恍惚,全身松散无力,眼前的烧刀子,也是这宝月客栈中所有的贮藏。

    冷清的独坐,冰冷的双手,凉凉的酒水,唯独将酒饮入腹中的那一刻,才有些许的烧心暖意。这种暖意使她陶醉,好久没有体会到这丝丝暖意的她,却依然流着没有任何温度的眼泪。

    数月前,她还是一位充满信念的女子,她曾鼓起勇气,应下了‘秋思阁’的威逼,只求能与夫君齐煜再回到平静的生活中。

    可如今,红娘子的勇气没了,信念没了,心也没了。当一个人失去了目标,且否定了信念,她就会变得一无所有。因为数月的努力都是错,目标、信念更是错。

    她不知该如何去走以后的路,甚至忘记了如何去行走,眼中也看不到了路…

    …………………

    清晨,霞光刚洒在妆台之上,冷溶月缓缓的梳理着长发,画眉添粉,凝视了一次又一次铜镜中的自己,好似都不是那么的满意。

    她突然站起,又取下屏风之上的数缕长裙,高举齐肩,来回端看。她脸上的笑容时而聚起,时而散去;她的脚尖时而前移,时而侧点…

    忽然,她驻足在铜镜前,没有了任何动作,数缕长裙从她指尖、肩头滑落,她在铜镜中的神情也变得黯淡无光了起来。

    她的眸中满是失落,不得不再次走到妆台前,拿起了摆放在妆台上的白色面具,默默戴上,微拂正移…

    是啊,任凭她如何妆扮,带着白色面具的她,又有何用呢?谁又能看得到她的容颜呢?

    “报…宫主,阁外有一人求见宫主。”一个跪拜在秋思楼前,喝道。

    “可知是何人?”冷溶月,沉声道。

    “此人自称:武当弟子李承霖,且言有要事要与宫主相商。”跪拜之人,道。

    “昨日的银发前辈和他的徒弟殇沫,现在何处?”冷溶月,急切道。

    “未见走出房门,可能还在安睡中。”跪拜之人,道。

    “好,我知道了。让来人到秋思殿正厅等我,我马上前去。”冷溶月,缓声道。

    “是,宫主。属下告退。”跪拜之人,道。

    冷溶月最终毅然地换上了男装,竖起了头发,将一折扇别腰,风度翩翩地向秋思殿正厅走去。

    途经‘秋思庭’,她的脚步变得异常缓慢了起来,她望了望冰池,又看了看亭台,最后,驻足在走廊间,凝视着亭台梁柱旁,竖立的那把玄冰剑,剑尖已然融化,剑身下凝聚的那摊水也在逐渐扩大…

    这是殇沫昨日用过的剑,这把剑是她亲手凝聚的。如今已悄然散落,水滴不断,正如这世间的一切爱恨情仇,是否都会随着时间而淡去…

    良久之后,冷溶月耸了耸肩,微微一笑,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大步来到了秋思殿正厅中。

    “在下,武当弟子李承霖,拜见宫主。”李承霖拱手,轻喝道。

    “你来见我,所谓何事?”冷溶月,冷然道。

    “在下的师弟齐煜,数月前被强行抓到了‘秋思阁’中,我此次前来,正是奉师父之命,要带走他的。”李承霖,朗声道。

    “齐煜?你且先行离去,几日后,我便放齐煜出阁。”冷溶月,道。

    “宫主,我既然来了,为何不能立即带走师弟,何故要等到几日之后呢?”李承霖,疑虑道。

    “我想,我‘秋思阁’行事,不必与你细说吧?”冷溶月,赫然道。

    “承霖既然来了,就要问个究竟,我武当与你‘秋思阁’素无恩怨,为何要囚禁于我师弟?今日,我必要带走师弟齐煜!”李承霖,厉声道。

    “若我说,我对此事全然不知,你可愿信?”冷溶月,淡然道。

    “当然不信。您是这‘秋思阁’的宫主,若你不知,还有谁人知?”李承霖,微怒道。

    “你信不信其实也没那么重要,我已经答应了他人,要放掉齐煜,齐煜几日后,会随那人一同出阁。”冷溶月淡淡一笑,道。

    “红娘子果然所言非虚,你们‘秋思阁’强行囚禁江湖上的高手、强者,到底有何阴谋?”李承霖戟指相向,道。

    冷溶月神情自若,端起身旁的茶水,饮了一口,冷笑道:“这是我‘秋思阁’的事,就算此事真与我有关,也容不得你在此放肆。”

    “你…我就问你,今日到底交不交人?”李承霖,愤怒道。

    冷溶月不答,轻抚着茶盏,缓缓的将其放下。

    “好。那就别怪我无理了。”话落,李承霖拔出手中的秋水无痕剑,高高跃起,向冷溶月刺去。

    只听‘乒乓’声不断,秋思殿正厅赫然落下了数名白衣女子,持剑拦下了李承霖,并拼杀了起来。

    李承霖使得一手武当剑法,剑锋凌厉,变化不断,陆续击倒与其拼杀的数名白衣女子,可这数名白衣女子又不断站起,形成剑阵,持续迎面而上。

    “你师弟齐煜的剑法,也如你这般吗?”冷溶月端起茶盏,轻磨盏端,缓言道。

    “那是自然,我师弟的剑法与我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李承霖,大声道。

    “哦。这也难怪,他能入得了我‘秋思阁’法眼。不过,你师弟应该是自愿留下来当杀手的,因为据我所知,本阁从不囚禁于人,均可自由进出。”冷溶月淡淡一笑,道。

    “什么?杀手?我师弟留在你‘秋思阁’做了杀手吗?”李承霖,惊道。

    “是啊,因为这里只有杀手,他也只能做杀手。”冷溶月,道。

    “你们好大的胆子,敢让我武当弟子替你们杀人,难道就不怕我武当派前来兴师问罪吗?”李承霖,怒喝道。

    “应该不怕吧。我们不但不怕,可能哪一天心血来潮,还会灭掉你们武当派吧。”冷溶月,柔声道。

    “猖狂,真是猖狂。今日,我就替天行道,先灭掉你们!”李承霖,咬牙切齿道。

    “哈哈,你可知,若我出手,你已然是个死人了吗?其实,我并不喜杀戮,而且你也没必要这般愤怒,因为数日后,我真的会放掉齐煜,我也真的对此事一无所知。可你若一再不依不饶,那便就是你的不对了。”冷溶月连连冷笑,又缓缓道。

    “全是屁话,你身为宫主,既能放掉齐煜,却一直强调自己不知此事,你觉得我是个傻子吗?”李承霖,叫骂道。

    “这世间的人啊,就是这样,越是对他们说实话呢,他们越是不愿意去相信。你啊,只需等上几日,也不用刀剑相向了,也能迎回你的师弟齐煜了。可你就是不愿等,不愿信,那我也没办法喽,只能得罪了。”冷溶月高举右手,用力一挥,秋思殿正厅瞬间又落下了数名白衣男子,数名白衣男子与已在交锋的众白衣女子分错站开,平举手中长剑,同向李承霖攻去。

    李承霖剑尖抵地,身子猛然一震,剑气四起,将众白衣之人全部震飞在地,直接持剑向冷溶月斩去。

    冷溶月没有一丝慌乱,好似若无其事一般,继续轻饮着茶水。

    李承霖的剑锋越来越近,离冷溶月的喉间三寸之时,忽然又从秋思殿大厅顶端落下一黑衣女子来,她持剑在空中连续旋转,剑锋重重击在李承霖的剑身之上,李承霖连退数步,诧异道:“你这殿中,到底隐藏了多少人?”

    “嗯…不多吧。但是总有你杀不完的人。”冷溶月微微一笑,道。

    “今日,就算是万劫不复,我也要捍卫我武当派的尊严!”李承霖,嘶吼道。

    “尊严?你们这些名门正派为何总能提到尊严呢?我又不是不放人,你这般以命相搏,值得吗?再说了,若我此刻真的放了人,你那师弟齐煜也不一定就会跟你走啊。”冷溶月,皱眉道。

    “你何出此言?莫非我师弟已然中了你们的暗算?”李承霖,高声道。

    “哎…为何你总把他人想得如此不堪,别说你师弟齐煜了,就算是你们整个武当派,也不值得我们‘秋思阁’施手暗算啊!”冷溶月不耐烦的摇头道。

    “你…既然如此,那就看剑吧。”话落,李承霖侧举秋水无痕剑,猛然一个摆身,一股强劲的剑气,便向挡在冷溶月身前的黑衣女子袭去。

    “小心。”冷溶月见状,取出腰间折扇,一把推开身前的黑衣女子,站立在李承霖斩出的剑气前方,拨开折扇,轻轻一挥,袭来的剑气便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这样吧,你束手就擒,我带你去找你的师弟。”冷溶月合起折扇,道。

    “休想!”李承霖剑锋向前,横身跃起,手掌下垂支地,身体不断旋转了起来,周围众人的衣衫被旋转出的剑风徐徐卷起,剑气之猛烈,实属罕见。

    冷溶月凝视着李承霖,淡淡一笑,双手轻拂衣袖,背手交叉,身前便落下漫天花雨来…

    “住手!”郭明轩瞬间出现在李承霖身旁,握其手腕,将其甩在一旁,轻喝道。

    “你…你居然能握住我的手腕?”李承霖一脸惊容的望着郭明轩,他实在不敢置信,在他身子快速旋转下,且剑风与剑气都毫无破绽的情况下,郭明轩不但能看清楚他的手腕,还能轻易的抓到,并将其攻势散去,这到底是何功法…

    “我们在宝月客栈中,已见过。我想,你应该不会视我为敌吧?”郭明轩,缓缓道。

    “我们不但见过,当日,我还借秋水无痕剑与你们一用。可,你为何在此?难道你也是这‘秋思阁’的人?”李承霖,赫然道。

    “哈哈,‘秋思阁’…我若真是这‘秋思阁’的人,我就不会出手救你了。”郭明轩,淡笑道。

    “出手救我?何出此言?”李承霖,不解道。

    “你可知,刚刚这位宫主使出的是什么招式?”郭明轩,道。

    “不知。”李承霖,淡然道。

    “她使出的是‘漫天花雨’,纵使你的剑气再强,未到她身前,你必然遍体鳞伤,又怎能有命可活呢?”郭明轩,道。

    “‘漫天花雨’?传言‘漫天花雨’是灭影门‘玉面公子’素海棠的成名绝技,莫非这位宫主是素海棠?”李承霖,惊道。

    “我也希望她是素海棠,可惜她不是。”郭明轩,道。

    “那她是?为何她要带着面具?”李承霖,道。

    “这就是她的事情了,不过你的剑法的确精妙,武当派果然名不虚传。可否告之,你使用的是什么剑法?”郭明轩,道。

    “无可奉告!”李承霖,冷然道。

    “哈哈,那好,现在我们谈一谈,你我之间的事情。”郭明轩微微一笑,道。

    “你我之间的事情?”李承霖,惊道。

    “对。我其实是受宝月客栈红娘子之托,前来找他的夫君齐煜的,若你也是为了齐煜而来,那我们来此的目的就是一致的。”郭明轩,道。

    “若真如你所言,你是否已经找到了齐煜?”李承霖,道。

    “或许找到了,但是恐怕他已然不是你所认识的齐煜了?”郭明轩,道。

    “怎么?”李承霖,诧异道。

    “此事,我也不知该如何向你言说,你随我来吧。”郭明轩,道。

    “前辈…”冷溶月,轻喝道。

    “怎么?我不能带他去找齐煜吗?”郭明轩对着冷溶月,冷然道。

    “不,你随时可以去。我只是想问殇沫醒了吗?他现在何处?”冷溶月忙道。

    “应该醒了吧,你去他房内看下便可。”郭明轩,道。

    “好。”冷溶月闻言,便丢下了眼前的一切,满带笑容的离开了秋思殿大厅。

    “我们走吧。”郭明轩望着冷溶月离去,又转向李承霖,道。

    “前辈,我师弟齐煜到底怎么了?”李承霖,急迫道。

    “其实,你刚见到的宫主,她的确不知此事。你救人心切,与其动武,也是人之常情。可当下,你师弟齐煜可能真的不愿离开这‘秋思阁’。”郭明轩,沉声道。

    “莫非,他有难言之隐?”李承霖,道。

    “不。并没什么难言之隐,而是被女色所惑。”郭明轩,低声道。

    “怎么可能?你离开宝月客栈后,红娘子便向我言明了一切。我师弟齐煜武功卓越,又娶了红娘子这般的美娇娘,怎么会被女色所惑呢?”李承霖,百思不得其解,道。

    “看来,那日你出现在宝月客栈中,并非偶然。可今日,也许会让你有所失望。走吧,你见到齐煜后,就能知晓一切了…”郭明轩凝视着李承霖,缓声道。

    李承霖心中满是疑惑,使得他越发觉得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当下,他也只得随在郭明轩身后,向思君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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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薄情 中篇

    思君殿,一个充满着**的宫殿。

    殿前两侧,分立一水池。水池中央,石雕人鱼侍女,美身鱼尾,笑态多姿,双手侧举净瓶,清澈的水从净瓶而出,不曾中断得向水池中流落着。

    落处,溅起层层水花,撩起阵阵水雾。在透过石缝的阳光照射下,水雾中好似有七彩七色,来回变化。

    未至殿中,已闻得琴声缭绕,嬉笑媚语,追逐打闹。

    郭明轩与李承霖缓缓走入,驻足在入口一侧。眼前的情景,也许对于郭明轩来说,已然不再陌生;可,对于李承霖而言,乃是从未见过的、且是难以想象的奇景。

    这奇景,像极了少时做得一个稚嫩的梦,梦中该有的,没有的,这里全有。玉盘佳肴,竹篮果鲜,银壶金杯,墨红床榻….

    纱帘微微的摆动,若隐若现的美女佳人,在红艳的纱帘中欢笑穿梭。男人们好似失去了所有理智,他们只懂得前倾上身,张开手臂,圆瞪痴笑,弓步缓移,不停地捕捉着心中所爱。

    李承霖的师弟齐煜,更是疯癫,一边狂笑,一边饮酒,脚步不停,追逐不放。

    “师弟?”李承霖,走向前去,轻喝道。

    齐煜不言,甚至连头都不愿转动一下,痴迷得注视着帘中佳人。

    “师弟,师父他想你了,我们的祖师爷也想你了…”李承霖,哽咽道。

    “哦…师哥,你来了。你看这里像不像幻境?哈哈,师弟告诉你,这里不是幻境,因为你真的可以抓到她们,哈哈。”齐煜缓缓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李承霖,又立即回转,目光落在原处,呆笑道。

    “师弟,随我回去好吗?师父在等你,祖师爷在等你,红娘子也在等你。”李承霖,沉声道。

    “师哥,你试一试,抓一个自己喜欢的,真的可以抓到的。”话落,齐煜向一佳人扑去。

    “师弟,你到底怎么了?她们给你下了什么迷药啊?”李承霖追至齐煜身前,一把抓住了他,喝道。

    “师哥,你今日选择来思君殿,真是明智之举啊。你可知,那锦绣殿中全是死物,虽有金银珍宝、玉器玛瑙、如意红珊的,但是它们没生命啊,都不会动啊。你看这里,都是活生生的美人啊,会喘气的人啊,来,你来试不试…”

    “再者,师哥。你拥有那么多财富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娶妻生子,平淡度日吗?不,师哥,男人的金银,不就是为了能左拥右抱,佳人不断吗?如今,师弟我直接选择了思君殿,根本就不曾正眼瞧过那锦绣殿,那里‘俗’,俗不可耐,都是俗物!是吧?师哥。”齐煜痴笑连连,目光丝毫未从众佳人的身上移开,但右手却紧握住李承霖的左手,道。

    “师弟,你握着我的手,没有丝毫力度,你现在是否还能拿得起剑呢?”李承霖双眼红润,垂头丧气,道。

    “能,怎么不能?师哥,你可知,前不久,师弟我一剑,就杀了数人呢,哈哈。”齐煜,目不转睛的笑道。

    “师弟,你真的做了这‘秋思阁’的杀手?”李承霖神情凝重,大失所望,道。

    “师哥,你有所不知。这‘秋思阁’的杀手,可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是要经过严格的筛选的。”

    “师哥,我初到这‘秋思阁’中时,根本无人理会与我。我一个人在这里徘徊了整整一天,我先到了秋思正殿,那富丽堂皇的宫殿,还有那如同皇帝宝座一般的座椅,真让人看得心中发痒。”

    “可是,师哥,这还不算什么!你知道吗?当我又到锦绣殿后,我看着眼前的一切,感觉自己好似拥有了全天下,好似我就是王者,就是神,我可以用这些买到所有,包括任何人的生命。”

    “师哥,你知道,我是无依无靠、孤苦伶仃的孤儿,7岁被师父带回武当山,虽然众师兄弟们对我甚好,可哪比得上自己真正的能拥有幸福呢?有了锦绣殿中的金银财富,我可以为所欲为,你知道吗?师哥!于是,我拼命的往怀中塞,不停的往衣袖中装,塞满了,装不下了,我就捧着,我就咬着,能拿多少,我就拿多少。”

    “我一路向阁外狂奔,我怕阁中人发现,我毕竟偷了他们,一身的金银珍宝。可,当我带着身上的金银珍宝来到阁外时,我犹豫了,我忽然觉得身上的这些财富远远不够,我要买下一座城池,不,要买下一个国家。对,一个国家,于是我便回去了,我要想个办法,怎么才能将锦绣殿中的财富都给运出来,都占为己有。”

    “可是,师哥。你知道吗?在我回去的途中,经过阁中的白玉石桥,至‘秋思’、‘思君’、‘锦绣’三殿前的正中央时,我仿佛听到了有好多好多的女子在嬉笑打闹,她们的声音好听极了,使我不禁闻声前去。”

    “当我站在‘思君殿’门前时,我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她们,你知道吗?师哥,这真的和我小时候的梦境一般,你还记得吗?师哥,我与你讲过这个梦境,不,不是梦境,是仙境!这‘思君殿’就是那处仙境。”

    “可是,我走进‘思君阁’后,满带笑容得与她们寒暄,她们却不理不睬,好似丝毫没有看到我一般,却对其他的男子投怀送抱。当时,我失落极了,我不知道如何才能获得她们的青睐,我好想和这里的男子一模一样,拥有着她们啊!”

    “就在我伤心欲绝之时,走来了一位白衣女子,她雍容华贵,气质凌然,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而她的声音却是一中年妇人的声音。她自称是这‘秋思阁’中的宫主,问我想不想长住在这思君殿中,想不想得到众佳人的仰慕。”

    “师哥,你知道吗?当我听到那白衣宫主的话时,我的内心又瞬间充满了希望。因为我有机会,不,我有足够的能力永远住在这‘思君殿’中,与众佳人相伴。只是,白衣宫主,要我去杀几个人,这几个人虽然是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但师哥,我太喜欢这里了,就算是拼上我的性命,我也要去试一试的。”齐煜一脸狂喜,持续诉说着他来到‘秋思阁’前后的经过。

    “你杀了谁?哪几个人?”李承霖,恐惧道。

    “师哥,我杀得都是些无名小辈罢了,不足挂齿,不足挂齿!”齐煜轻摇右手,淡淡道。

    “我问你杀了那几个人?”李承霖,叫喝道。

    “我也不过是杀了天恒门的天恒七侠罢了。”齐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淡然道。

    “他们…他们居然是你杀的…”李承霖顿时万念俱灰,往后退了几步,迟疑道。

    “天恒七侠乃是江湖中的侠义之士,他们兄弟七人仗剑除恶,深受百姓爱戴,武林尊崇,其七人的天恒剑阵更是所向披靡,无人能破,你是如何杀掉他们的?”郭明轩,惊道。

    “呵呵,我是谁?我是武当弟子齐煜啊,我自报师门,他们自然无所防备,我趁他们不备,先杀其一,他们的天恒剑阵也就不攻自破了。我再逐一杀死剩下的6个,有何难的?”齐煜,冷笑连连,道。

    “就算他们施展不出天恒剑阵,就算他们只剩下6人,你又如何能以一敌六?”郭明轩,诧异道。

    “哈哈,用毒呗。接到白衣宫主的指令,我自知不敌,便早已备好了毒粉,毒粉撒向他们,他们岂能有还手之力?”齐煜,淡笑道。

    “你…你居然用毒!你用毒之时,可曾还记得你是武当弟子?!”李承霖,泣不成声,道。

    “哈哈,师哥。武当弟子又何如?武当弟子就不是人了吗?就没七情六欲了吗?我们杀了他们,自然就能得到白衣宫主的认可,‘思君殿’内姑娘们的青睐!我没理由不这样做。”齐煜,冷冷道。

    “你…”李承霖摇头不止,欲言又止,面如死灰了起来。

    “那么,你得到了你想要的。”郭明轩道。

    “不,这还不够,我要让‘思君殿’中的女子全部钟情于我!我要杀更多的人,立更多的功劳。”齐煜睁大双眼,露出一副恐怖的嘴脸,野心勃勃,道。

    “噢?也就是说,你不止杀了天恒七侠?”郭明轩,惊讶道。

    “对,我还杀了朝廷的官员,你知道吗?官员府邸戒备森严,我一人便斩了府邸内的所有侍卫,当我看到剩下的孤女妇人时,我兴奋极了,我本不忍心杀掉她们,但是她们誓死不从,我也只能送她们下去了。”齐煜的脸上没有丝毫神光,一副麻木不仁的样子,道。

    “呵呵,还有呢?”郭明轩,淡笑道。

    “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罗罗,挡了‘秋思阁’的道,他们就要死。”齐煜咬牙切齿,道。

    “的确,挡人财路,的确该杀。还有吗?”郭明轩微微一笑,道。

    “没了。不过,我会继续的,因为白衣宫主曾言:过一段,还会再来一批佳人,想到得到她们的仰慕,我要杀更多的人,来证明我的强大,我是她们心中的英雄!”齐煜,恶狠狠道。

    “哦,也是。一代旧人换新人嘛,新人总是倍出的,且源源不绝。”郭明轩,淡然道。

    “对,我要在她们来之时,压过这里的所有男人,我要她们眼中只有我!没有任何人!”齐煜,亢奋道。

    “你还记得红娘子吗?她是你娘子,与你度过了很多美好的时光。”郭明轩,轻声道。

    “哼…红娘子?这里佳人无数,到处都是如红娘子一般的美娇娘,不,她们比红娘子美多了,红娘子算什么?一件旧衣服罢了,破旧的衣服始终是要丢弃的,不是吗?”齐煜摇头,不屑道。

    李承霖呆愣一旁,已然无话可说了,他双眼无神,泪流不断。

    很难想象,如李承霖这般的中年男子,会哭得像个孩子一般。也许,他的心是真的痛了;也许,他真的怜惜他的师弟,但更多的可能是自责,身为师哥的他,没能看护好他的师弟,从而走向了一条万劫不复的阴暗道路。

    “师父,你在这里啊。”殇沫拉着冷溶月的手,一蹦一跳得来到了郭明轩的身前,道。

    “啊…齐煜拜见白衣宫主,白衣宫主洪福齐天,与天地同寿。”齐煜看到带着白色面具的冷溶月,惊慌失措的跪在地上,道。

    “嗯,起来吧?”冷溶月,厉声道。

    “宫主,您的声音?哦,宫主神功盖世,居然练得返老还童的不死金身,你的声音如少女一般的好听,用不了多久,相信宫主定然是这天下间最美的女人!”齐煜,满脸堆笑,道。

    “冰弦,我不喜欢他,我们走吧。”殇沫,道。

    “好,我不喜欢他,我们走。”冷溶月,道。

    “你们刚才,怎么就要走呢?”郭明轩,道。

    “师父,冰弦刚去找我,陪我吃了好多美味的早点,我们本来吃饱后,想来找你一起玩,没想到却遇到这般口似蜜饯、虚伪假情之人,一直跪在地上,对冰弦不停的满口胡诌。”殇沫没好气的道。

    “哈哈,殇沫,这世上有很多如他这般的人,你啊,还是见得少,习惯就好,习惯就好。”郭明轩,微笑道。

    “不,宫主。属下句句实言,绝无哄骗之意。”齐煜,惊恐道。

    “够了,本宫主没心情听你多言。我们走,殇沫。”冷溶月,微怒道。

    “慢着。白衣宫主,你现在命人,将鸣沙山北麓,月牙泉旁,宝月客栈中的老板娘红娘子给接到阁中来,我要见她,切记要快、要好生对待!”郭明轩叫喝住冷溶月,缓言道。

    “是,前辈。前辈所托,溶….不,本宫主定然会全力去办。”冷溶月,拱手道。

    “前辈,你将红娘子带来,看到我师弟如今这般模样,岂不是让她心寒不已,难以存活吗?”李承霖眉头紧锁,沉声道。

    “不,该来的必须要来,该面对的也必须要面对,谁也躲不掉,谁也逃不掉。白衣宫主,你去吧。”郭明轩,抬头凝望着‘思君殿’的顶端,缓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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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薄情 下篇

    沙风渺渺,寂寞如野。

    寥寥行人途经宝月客栈门前,都会探敲一番。

    二三分说,去向成谜。闻名遐耳的鸣沙山北麓,月牙泉旁的宝月客栈引人无限遐想。

    看似荒废的客栈外,已然生出些许野草,使得孤寂中又带了些许荒凉。

    可,这世间的一切,都有真实的一面。客栈内,红娘子静坐妆台,好似待嫁的新娘一般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静。

    而‘秋思阁’的来使就站在她的一旁,气氛也倒融洽,因为来使是位女子,与红娘子有说有笑,道明着来意。

    “你说,我穿这身裙衫好看吗?”红娘子左右分看着铜镜中自己的身影,柔声道。

    “好看,您貌美如花,穿什么都好看的。”来使,微微一笑,道。

    “可是,我还是觉得刚刚试过的那缕红裙好看些…”红娘子面带笑容,缓缓道。

    “嗯,您就要与您的夫君相见了,红色喜庆,能带来好运的。”来使,上上下下打量着红娘子,审视了一番,道。

    “你说,这朱钗好看吗?”红娘子将一朱钗轻捏在手中,迟疑道。

    也许,对于一个女子而言,无论何时何地,都想漂漂亮亮得出现在心爱的人面前,她们从来不会计较因妆扮所花费掉的时辰,往往会直到满意为止。

    更何况,今日对红娘子来说,是她翘首以盼的日子,也是结束一切煎熬的日子。她的眼中闪动着光亮,她好似又看到了自己的前路,这条路是那么的令她向往。

    “好看,这朱钗上的红梅花型和你这身红裙很相配的。”来使,缓步走向红娘子,站立在她的身后,轻捋着红娘子的长发,将红梅花型的朱钗插在红娘子的发髻中,点头道。

    “嗯,我也觉得相配。你说…齐郎会喜欢吗?”红娘子的脸上露出一丝迟疑,缓缓道。

    “会的,您是他的娘子,他不喜欢您,又会喜欢谁呢?”来使,拍了拍红娘子的肩头,又将双手轻放在红娘子的肩上,忙道。

    “嗯,我这眉…画得是不是有些浓了?”红娘子又凝视着铜镜中的自己,缓言道。

    “来,我帮你画…”

    …………………

    翌日,清晨。

    在‘秋思阁’秋思楼内,冷溶月端坐妆台,显得格外安静。与往日有所不同的是,她已然放下了纠结与选择,仍择一白衣男装,静静得戴上了那个习以为常的白色面具。

    她满心喜悦得走出秋思楼,向殇沫居住的房间走去。

    行未至,声已到。

    远处的剑鸣声,使得冷溶月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遥望房前小苑,独自舞剑的殇沫身姿飘逸,凌空纷落,剑气纵横。悟性极高的殇沫,已将‘天傲剑法’发挥到了极致。

    尽管,殇沫的‘天傲剑法’是残缺的,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但驻足一旁的冷溶月已然感觉到,过不了几年,殇沫必然会成为继郭明轩后,天下武林中的第一人。

    “殇沫,你起得好早啊…在练剑吗?”冷溶月乖巧得来到殇沫身前,露出一副可爱的神情,道。

    “冰弦,你来得正好,我刚在练习‘天傲剑法’之时,好似有一处衔接得不是很融洽。我也说不上为什么,就是觉得怪怪的。”殇沫对着冷溶月微微一笑,又低头凝视着手中的剑,眉头微皱,道。

    “不融洽,也就是不自然了。那殇沫可知,何为自然?”冷溶月,笑靥道。

    “自然就是自然而然,就是…”殇沫呆望着冷溶月,迟疑道。

    “若你遇到猛兽,你自然会逃;若你掉下悬崖,你自然会用尽全力去抓住一切可以抓到的东西,哪怕是一根稻草;若你落入水中,扑腾几下也是在所难免的…”冷溶月来回走动,双手不断得勾画出种种场景,一脸认真的对着殇沫说道。

    “冰弦,你到底想说什么?”殇沫一脸迷茫的望着冷溶月,道。

    “我想说的是:‘第一反应’。对,就是‘第一反应’,所谓的自然就是遇事遇人时,你潜意识中做出的直接动作罢了。你之所以会觉得不自然,则是你的剑招还未连贯,且没人喂招罢了。”冷溶月,缓言道。

    “‘第一反应’?喂招?”殇沫,思索道。

    “对。来吧,今日本姑娘心情好,就喂你几招吧。”话落,冷溶月拔出腰间折扇,满面含春,道。

    “好。若冰弦不怕我伤到你,那就….”殇沫话音未落,冷溶月已然使出了‘扇落缤纷’来。

    “啊,你这是‘雪舞扇落’中的招式吗?好多扇影啊,哪个才是真的啊…”殇沫望着冷溶月的周身,分出数个身形与扇影来,一时无法招架,慌乱道。

    “那你此时该如何应对呢?切记,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觉。还有,不要怕伤到我,因为以你目前的功力,根本就不可能伤到我,嘻嘻。”冷溶月眉语目笑,道。

    “我…好吧,冰弦,那我就放手一搏了,你可要当心了。”殇沫右脚点地,轻盈跃起,双手双脚均自然下垂,闭眼将头高高扬起,到达一高点后,他忽然睁开双眼,持剑的右手微微上划,数道剑影随之而出。

    他持剑的右手持续往上抬,直举过了头顶,绕了一圈,剑锋也在身前身后划动了一圈,剑气也越聚越多。他突然沉下上身,笔直而下,万道剑气向冷溶月袭去。

    冷溶月微微一笑,紧握折扇,向上一挥,分出的数个身形与扇影瞬间飞起,直迎向殇沫。

    随后,她纵身后翻,右脚轻盈落地,指尖弹出一银针,只听“”的一声,银针冲撞到了殇沫的剑尖,殇沫不得不横翻身子,持剑在空中不断旋转了起来。

    殇沫在空中旋转得速度越来越快,形成了一道飓风,又以一股风龙卷之势,再次向下刺去。冷溶月甩开折扇,抬起扇面,挡在额前,向上重重一挥,一道冰盾赫然出现在半空中。

    殇沫持剑破冰盾而下,直逼冷溶月,冷溶月转动身体,上身前倾,左腿横抬,右脚支地,将扇面压在了殇沫的剑身之上,使得殇沫的剑尖直抵地面。

    殇沫见状,弯曲手中长剑,一个翻转,竖起了身子,离地三寸,又不断得旋转了起来。

    冷溶月神情自若,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抬起手中折扇,左右轻摆,连连接下殇沫转动的剑锋。

    殇沫落地,来不及停下,又背对冷溶月,左腿抬起,右脚点地,一个后仰,剑身也随身子后摆,直劈向冷溶月的头顶。

    冷溶月摆动身姿,将手中折扇合起,猛然蹬腿前倾,平举右臂,扇端直击向殇沫的腰部。只听,“扑通”一声,殇沫四脚朝天,仰在了地上。

    “哎呀,你出招好快啊,既能躲避我的剑锋,又能找出我的破绽,直击之。冰弦,你好厉害啊。”殇沫拱起身子,摸着后腰,一脸痛感,道。

    “哈哈,是吗?其实,你刚刚应该右脚尖旋转,然后换左脚支地,甩动下身体,便能解下我这一击了。甚至,你持剑转身后,再弓腿向我侧斩,也是一招很不错的攻势呢。”冷溶月盈盈一笑,道。

    “话虽如此,可我刚刚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了。还有,你既能想到,我可以弓腿侧斩,你必定也有应对的招式啊。看来,我根本不是你的对手…”殇沫忍着腰间的疼痛,沮丧道。

    “你的后腰很痛吗?我好似没用多大的力道啊。殇沫,无论是与人打斗,还是与人比试,都不要去想如何用一招就能将对方击败,特别是高手过招,更不能有此等心思。”冷溶月望着躺在地上略显痛苦的殇沫,关切道。

    “那…那应该想什么?”殇沫手扶后腰,缓缓站起,皱眉道。

    “要想如何将招式连贯,你若能连续抵挡下对方的招式,你也就算是一个强者了。高手过招,往往只是输在简单的招式上,说清晰一些,就是一旦连贯不上,就会出现你刚刚的败局。”冷溶月,缓缓道。

    “看来我还差得好远啊…”殇沫的眸中露出一丝失落,道。

    “不,你已然做到了,只是还不够熟练罢了。现下,你还觉得招式与招式之间,有衔接得不自然的地方吗?”冷溶月,忙道。

    “好似没有了也。”殇沫微微侧着脑袋,思虑了片刻,忽然眼前出现一线亮光,他笑道。

    “正如你刚刚持剑跃起下冲,又持剑在空中横身旋转一般,若单从这两个招式上来看,好似并没有什么联系,但在实战中,却能很自然的连贯在一起。因为面对对方随变的招式,你根本不知道下一招要出什么,所以看似没有瓜葛的招式,其实都是可以相互转换的。”

    “这也是你修习的‘天傲剑法’的精要所在,看似无招,却有招;看似有招,又无招;以变制变,自然而然,连续不断。再随着自己的心境和身处的环境,使得招式由慢变快,再由快变慢;重中有轻,轻中有重,使得天时、地利、人和、完全结合起来,将对方击败。”冷溶月凝视着殇沫,表情异常严肃了起来,她好似想将自己所知的一切都讲述给殇沫听。

    或许,她也意识到,她与殇沫相处的时日,已然不多了…

    “嗯,你这样说也对。但,在我看来‘天傲剑法’的精要在于融入,融入到万物与万象之中,风来借风;雨来行雨;雷鸣闪动,电闪击杀。静时如松柏,动时如狡兔;明艳如百花,飘逸如花落…”郭明轩向二人走来,满带微笑,道。

    “前辈。”冷溶月,轻喝道。

    “心所向,力必行。激愤使招式凌厉;心悦使招式柔绵;万物均可融,心随万物动。”郭明轩笑了笑,又道。

    “前辈的境界,我等自然无法领悟。我也只得教殇沫些肤浅的东西,让前辈见笑了。”冷溶月弓腿俯身一礼,道。

    “不,白衣宫主言重了。你所言的看似肤浅,却内含大道。我好似明白了,为何我一直教不会殇沫‘天傲剑法’的原因了。或许,一直以来,我都以自己的眼界去引导殇沫,正是我这些自以为是的引导,反倒是限制住了他,因为他现下的年龄根本就体会不到这些…”郭明轩,微微叹息道。

    “前辈,你…”冷溶月望着郭明轩,心中充满了敬佩之情,眼前的郭明轩已然是‘天下第一’了,就连师父故遗名也不是他的对手。而他却毫无顾忌的在冷溶月面前言自己错了,更言自己自以为是了,丝毫没有一点身为长者的尊荣。

    “好了,不多说了。我到这里,是因为该来的人已经来了。白衣宫主,你随我一同去见见红娘子吧。”郭明轩轻挥手臂,打断了冷溶月的言语,他又缓缓道。

    “是,前辈。”冷溶月,轻声道。

    “师父,我能去吧?”殇沫凑前,道。

    “也好…你随为师看清楚这世间的薄情也好。”郭明轩迟疑了片刻,转身面向殇沫,沉声道。

    显然,郭明轩已意识到了殇沫也身为男子,将来他也是要面对男女之间的情爱的。无论是冷溶月,还是自己的女儿柳韵锦,不管哪一个能与殇沫携手终老,郭明轩都不希望殇沫成为第二个齐煜。

    此次,殇沫跟随前往,若齐煜始终冥顽不灵,郭明轩是必要对齐煜下狠手的,因为这也是对自己徒儿殇沫的告诫。

    三人缓步来到了‘思君殿’前,远远望见妆扮鲜丽的红娘子。只见,她眉锁紧皱,步伐婆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好似对即将相见的夫君齐煜没有丝毫欢喜感,而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你来了?”郭明轩大步向前,低声道。

    “是的,接到‘秋思阁’来使的相邀后,我连夜快马加鞭的赶来了,中途未敢有片刻停歇。”红娘子,慌乱道。

    郭明轩凝望着红娘子,面前的这位对自己夫君百般思念,情意绵绵的女子是那么得令人心醉,可心醉的同时,又伴随着丝丝酸楚。

    郭明轩清楚的知道,红娘子若见到如今的齐煜,必然会大失所望、伤透了心的。

    可不见,此事也就成为了僵局,甚至会不了了之,齐煜辜负了红娘子事小,红娘子若因此抱憾终身,郁郁而终的话,那就大大不妙了。

    “你准备好了吗?”郭明轩侧脸望向‘思君殿’,缓缓道。

    “好,我们进去吧。”郭明轩见红娘子未言,又道。

    “前辈…”红娘子,轻喝道。

    郭明轩停下了向前的步伐,回首而望。红娘子低头思索,双手交叉在腹部,指尖来回搓动着…

    郭明轩紧接着道:“若你没准备好,我们可先行住下,待到你….”

    “不,前辈。我准备好了,我们走吧。”红娘子缓缓抬头,挺直了上身,她的神情也异常冷峻了起来,她抢言道。

    “红娘子,有些事可能是你此生的一个劫,若走过去了、度过去了,便也就没什么了。”郭明轩,微声道。

    “嗯,红娘明白。还请前辈带路。”红娘子弓腿俯身一礼,毅然道。

    郭明轩没再多言,缓步向‘思君殿’内走去。

    殇沫、冷溶月、红娘子紧随其后,她们三人有着不同的心境:殇沫也许只是好奇;冷溶月或许有些胆怯,毕竟她是这‘秋思阁’的宫主,尽管此事与自己毫无关系,但若齐煜直拒红娘子,毁了红娘子的一片痴情,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而红娘子的内心则是百感交集的,有些许忧虑,有些许迟疑,更多的是喜悦,毕竟马上就要见到齐煜了,可她还有一丝惊慌,因为她在不断的扪心自问:此次该不该来,若齐煜跟着自己回去,重新过往日的生活,倒也皆大欢喜。可,若齐煜狠心绝情,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将彻彻底底的痛失所爱,连一丝念想与点滴的幻想都会荡然无存了呢。

    可,红娘子始终没有停下脚步…

    “前辈,您来了…红娘子也来了…”李承霖看到红娘子紧随在郭明轩的身后,进入了‘思君殿’中,他好似有些羞愧,道。

    “是的,齐煜在何处?”郭明轩,道。

    “在前方床榻之上,他似乎有些醉了。”李承霖,低声道。

    “酒不醉人,人自醉…”郭明轩转身看着红娘子,喃喃道。

    红娘子不言,面无表情的直奔齐煜而去。

    “齐郎,你还好吗?”红娘子,急切道。

    “好,我怎能不好?美人,快快拿酒来,你我再痛饮几杯…”齐煜双眼迷离,身子松软得瘫卧在床榻上,无力道。

    “齐郎,你醒醒,我是红娘啊。”红娘子,连连哀求,哭啼道。

    “红娘?哪个红娘?哈哈,我今日就让你做新娘…”齐煜露出狂放不羁的笑容,一把将红娘子揽上床榻,道。

    “齐郎,若你想喝酒,红娘陪你便是。可,红娘想知道,你可曾记得甘肃陇南的风光?你可曾记得你在陇南的山路上是如何救下的红娘子?你又可曾记得,我们在鸣沙山月牙泉旁的宝月客栈?”红娘子泪眼婆娑,万分惆怅道。

    “啊…宝月客栈….啊!红娘子?你来了?”齐煜闻声,本是昏昏沉沉的神态,好似赫然醒觉一般,他的身子猛然一震,如触电般的坐了起来。

    他的右手拂在额头之上,皱眉闭眼,晃动着脑袋,慢慢得将双眼睁了开来,“红娘,你怎么来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走吧,你我情缘已断,找户好人家嫁了吧。”

    “齐郎,你是否有什么苦衷呢?为何要让红娘嫁与他人?”红娘子潸然泪下,柔声道。

    “没,我没什么苦衷。如今,我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齐煜了,你我也再无可能了。”齐煜将红娘子的双手从身上挪开,缓缓得站起身来,向一旁走了几步,道。

    “难道是为了这些女子吗?”红娘子戟指侧抬,指着一殿中的貌美女子,轻喝道。

    “与她们无关,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你走吧。”齐煜,毅然道。

    “若我不走呢?”红娘子抹掉眼泪,冷冷道。

    “红娘,听话。以你的容貌,再嫁与他人,也一定可以好好的过日子的。你在此大呼小叫,我会很没面子的!”齐煜转身疾步走向红娘子,双手轻放在她的肩头,低声道。

    “面子?你在她们面前要顾全自己的面子,那我的面子你可曾顾过?我是你的娘子啊!难道,我要像一个弃妇一般独自离去吗?”红娘子再次落泪,撕心裂肺的吼道。

    “别…小声点。我在这里好不容易有些名望,别在这里闹了,好吗?”齐煜凑近红娘子,紧紧捂住了她的嘴,急迫道。

    “齐郎,你可知,为了见你,我受了多少屈辱吗?甚至要出卖自己去替‘秋思阁’办事,协助‘秋思阁’将江湖中的高手强者带到这里。你可知,我是如何过度这些时日的吗?”红娘子愁眉苦脸,轻摇着头,面如死灰,道。

    “我知道,来这里的人中有几个是从我们的宝月客栈而来的,他们都告诉我了,说你….”齐煜尚未说完,就却红娘子打断了,她抢言道:“什么?你既早已知晓,为何不回宝月客栈中寻我?反而不吭不响的默认我继续为‘秋思阁’做事?”

    “我….红娘,如今你已如此了,何必再来寻我呢?”齐煜神情复杂了起来,他冷然道。

    “为何?因为我是你的娘子!我不来寻你,我该去何处呢?”红娘子瞬感心口钝痛,万念俱灰道。

    “红娘,你…你莫非真要逼我讲出绝情的话来吗?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诉你,这‘思君殿’中佳人无数,各个都比你美艳动人,你走吧,我可立即写下休书,还你自由身。”齐煜甩袖,狠狠道。

    “哈哈…还我自由身?那我这些年对你的感情,又该如何算呢?”红娘子悲痛之下,连连后退了几步,冷笑道。

    “这样,我这有些金银珍宝,都给你。你可以离去了吧?”齐煜满脸堆笑,道。

    “我红娘子若是贪财之人,又岂能在你一无所有时与你私定终身呢?你真以为这些金银珍宝就能抚平我的伤痛吗?”红娘子紧咬牙关,厉声道。

    “那你到底想如何?难道,要我动手杀了你吗?”齐煜恼羞成怒,道。

    “也好,杀了我。你就可以永远在这温柔乡里了!”红娘子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微声道。

    “齐爷,来啊,我们一起喝酒,何必与这妇人罗里吧嗦呢?”站立一旁的貌美女子,娇声道。

    “美人,并非我要与她罗里吧嗦,是她紧咬我不放,真是不知所谓!不过,美人,现下任何人都不能阻挡我们的好事!”话落,齐煜跨步来到床榻旁,拔出竖起的长剑,赫然向红娘子刺去,“你不是要死吗?那我就成全你!”

    “呃…你….你是何人?我…我的武功….”

    郭明轩拂袖向前,戟指将齐煜手中的长剑瞬间震碎一地,又重重的向他的头顶戳击一点,齐煜便浑身无力的摔倒在地。

    郭明轩甩动左侧长袖,连续拍打着刚出戟指的右手,冷然道:“虽然你不配让我出手,但是红娘子是我邀请到这‘秋思阁’中的,我自然要保全她的性命。如今,我已废掉了你的全身武功,你与废人无异。我想,对于一个废人来说,即使你想留在这‘思君殿’中,也已然无人再多理睬于你了!”

    “你…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般对我?师哥,你难道就看着别人欺辱于我吗?”齐煜,悲鸣道。

    “我….”李承霖欲言又止,低头黯然神伤了起来。

    “真脏,无论我如何拍打我的右手,都觉得触碰到你后,就再难拍打干净了。”郭明轩,赫然道。

    “你…我要禀明祖师爷张三丰,让祖师爷为我报仇!”齐煜,颤声道。

    “哦,好啊,我等着你的祖师爷。不过,我觉得你还是想一想,你如今的处境吧。”郭明轩,淡然道。

    “美人,来,快来,扶起我来。你随我去武当山,我定要让这银发怪人好看!”齐煜一脸深情得望着一旁的貌美女子,柔声道。

    “美人?你怎么不动啊?来啊,扶起我来啊!”齐煜紧皱眉头,又一脸失落的喝道。

    “如今,你武功全废,还想对我指手画脚吗?这‘思君殿’中的英雄好汉多了,我为何要去扶你这个废人?”一旁的貌美女子,冷冷道。

    “你…你过来!你别走,你给我回来!”齐煜眼巴巴得望着一旁的貌美女子向别的男子走去,他欲哭无泪,一脸沮丧道。

    “夫君,红娘来扶你。”红娘子强忍悲痛,眸中无光,缓缓地走到齐煜的身前,蹲下身子,道。

    “滚!都是因为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把我搞成现下的模样!你可知,我的武功就连我师哥李承霖都难以相比,可我现在…废人…我成废人了…哈哈哈…”齐煜一把推开红娘子,连连冷笑道。

    被推倒在地的红娘子,双手后撑,慢慢的站起身来,又来到了齐煜身前,道:“夫君,我们走,红娘愿意用一生来照顾你,定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屈辱!”

    “你!你也配?一个残花败柳,你配与我在一起吗?滚!”齐煜,又一把推开红娘子,恶狠狠道。

    “师弟!你怎能如此啊?红娘子无论做过什么,都是因为你啊,你为何要这般对她啊?”站立一旁的李承霖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大失所望,道。

    “哈哈,师哥。如今,你的武功比我高,可以享用着这‘思君殿’中的一切,你又何必来责怪我这个废人呢?”齐煜似笑非笑,道。

    “师弟,你随我回武当,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你的武功定然能恢复如常的。”李承霖向齐煜走去,忙道。

    “你别过来!要不了多久,是多久?师哥,你以为我随你回到武当后,我还有机会下山吗?我还能再到这‘思君殿’中吗?别傻了,师哥!就算我死,也要死在这伊人花丛中,哈哈。”齐煜,大喝道。

    “你想死在这里,是否也要经过我这个宫主的同意呢?”冷溶月,森道。

    “宫主,我齐煜除了武功外,还会炼丹,我定能炼制出使你容颜不老的金丹来的,你留下我,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齐煜跪地,朝向冷溶月,哀求道。

    “殇沫…我虽不想让你看到我恶毒的一面,但我已然对面前齐煜起了杀心,若因我杀掉齐煜,你不再理睬我,那溶…不,那冰弦也无怨无悔。这是我随身携带的折扇,今日就送与你,留作念想…”

    “噗嗤。”

    “啊!”

    冷溶月话音刚落,只听一利刃入腹的声响,随后便传来了齐煜的惨叫声。

    “齐郎,我们是夫妻,夫妻本为一体,应当生则同衾,死则同穴,在黄泉底下,我们还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噗嗤。”

    只见,红娘子捡起被郭明轩震碎的长剑残锋,狠狠地刺向齐煜后,又将残锋扎在了自己的胸口处。

    “红娘子!”郭明轩与李承霖同时轻喝道。但已然无力回天,红娘子静静得躺在了已无气息的齐煜身上,她带着笑容,眼中却渗出着泪水,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哎…”郭明轩一声长叹,喃喃道出一语后,便向‘思君殿’外,独自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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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无可奈何花落去

    无可奈何花落去,

    似曾相识燕归来。

    .....................

    冷溶月遥望郭明轩的背影,倍感凄凉。

    一时之间,冷溶月的内心如五味杂陈一般,翻涌不断。

    齐煜之死,无可厚非。可,红娘子也随着齐煜一同闭上了双眼,这根本不在冷溶月的预料之中。

    虽说‘思君殿’、‘锦绣殿’均不在冷溶月的管控范围之内,但红娘子却是真真切切地死在了她的面前,而她又偏偏是这‘秋思阁’的宫主,也是这‘秋思阁’名副其实的最高统治者。

    眼下的僵局,又怪得了谁呢?女子的痴情,冷溶月早就从素海棠的身上体会过,可如红娘子这般的浓情蜜意,她却是头一次有目共睹。

    或许,以后她也会如红娘子这般,为了心中所爱而义无反顾,但当下的局势,已然难解、难恕…

    冷溶月侧脸望向殇沫,殇沫的眼神还停留在齐煜与红娘子的尸身之上,他眉头紧锁,脸色煞白,对于他而言,眼前发生的一切,也许也是前所未见过的。

    冷溶月细细打量着殇沫,生怕错过他身上的一丝细节,她要记下殇沫的所有,甚至是一根丝发。

    冷溶月清楚的知道,这般的凝望,可能会成为她永恒的回忆。等郭明轩的痛心感渐退,带殇沫离开‘秋思阁’,已是必然。

    可,冷溶月还未看够殇沫,还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喜欢喝什么,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但,有些事,总是那么的无可奈何,也许殇沫并不会去怨恨于她,而她却怕郭明轩会强行让殇沫远离于她,因为殇沫毕竟是郭明轩的弟子,弟子又总是对师父的话,言听计从的。

    也许,此时的冷溶月已然对郭明轩百口莫辩,即使郭明轩明知她的秉性,也难保不碍于她的背景复杂而使得殇沫不可再与她交往。

    冷溶月虽感无力回天,但她天生不服输的性子,却燃起了她的**。越是不可得的,越是困难重重的,她越斗志满满,更何况,她是真心实意的爱慕着殇沫。她甚至生起了叛出灭影门,背离义父纪纲的想法…

    可,她又绝非是那冷酷无情之人。回首,灭影门的授艺传功,念顺夫人的溺爱独宠,义父的栽培养育,她岂能毫无动容?她好想这一切从未发生过,也好想忘掉这些难以偿还的恩情,更好想数日前不曾来过这‘秋思阁’中…

    “殇沫,这把折扇,刚刚还未送与你手上,便发生了红娘子与齐煜共死的局面。现下…我就把这把随身的折扇正式送与你,希望你莫忘了冰弦。”冷溶月定了定神,言语极其缓慢柔弱,道。

    “冰弦,殇沫也想送你一样东西…”殇沫凝望着冷溶月手中的折扇,右手伸入胸膛,在衣衫里来回摸索着。

    片刻间,他停下了摸索,手中好似抓着一样东西。也就是在抓到这样东西后,殇沫的神情又变得复杂了起来,他思索不断,默默地低下了头。

    “殇沫要送我什么?其实,殇沫不必送我的,只要你能记得冰弦就好。”冷溶月好似看出了殇沫的思虑,她也绝不会去为难殇沫去做他不愿去做,或是没有思量好的事情的。尽管,她的确想从殇沫身上得到一件信物,但她还是强忍忧伤,苦笑道。

    “嗯,我这件物品的确对我来说,意义重大,师父也曾言不可轻易拿出。我也一时难以抉择要不要送与冰弦,不过,冰弦放心,殇沫定会永远记住你的。”殇沫将紧握在怀中的盘龙白玉慢慢地松开,右手从衣衫内缓缓移出,道。

    “对了,听冰弦的言语,你是要离开这‘秋思阁’吗?不然,又怎会如此着急得送与我这把折扇呢?”殇沫,惊道。

    “也许不是我要离开,而是你将要离开。”冷溶月,干笑道。

    “我要离开?我怎么不知道呢?”殇沫,诧异道。

    “嗯…”冷溶月对着殇沫微微一笑,又将目光落在了李承霖的身上,“李承霖前辈,我会命几名侍从,与你一起为齐煜和红娘子准备后事的。”

    “不用了,我要将此二人的尸身带回武当山,向师父请罪。”李承霖,沉声道。

    “此处离武当山万里之遥,你怎可一人前往呢?再者,就算你能独自运送此二人的尸身到达武当,可也难保尸身不会腐烂不堪啊。”冷溶月皱起眉头,思索道。

    “若天命如此,承霖也只能遵从天命了。”李承霖缓缓抬起头,出神得望着‘思君殿’的顶端,微声道。

    “李承霖前辈,本宫倒有一策,可助你将此二人的尸身完好无缺的带回武当山。”冷溶月,拱手道。

    “你能有什么办法?”李承霖,不解道。

    “我命人准备一口密封较好的棺木,然后向棺木内输入‘冰魄寒光’的真气,将此二人的尸身冻结住,抬至车马之上,您便可驱马车赶赴武当山了。”冷溶月,朗声道。

    “好啊,冰弦你这种方法,再好不过了。李承霖前辈,冰弦的‘冰魄寒光’很厉害的,不但可以凝冰成琴,还能凝冰成一柄玄冰剑呢!”殇沫,惊呼道。

    “好吧。可如今,我还想请教一下宫主,我师弟齐煜为何会来到这‘秋思阁’中,又为何做了这‘思君殿’里的杀手,你真的全然不知吗?”李承霖,厉声道。

    “我的确一无所知。也许,您可能不信,堂堂‘秋思阁’的宫主,居然对阁内的事情全然不知,但前辈,我并非敢做不敢当之人,若此事真与我有关,我又何必向您再三解释呢?”冷溶月,急促道。

    “就算你不知此事,我武当派也绝不会就此作罢。待我禀明武当上下,此事定会再来讨个说法!”李承霖,微怒道。

    “前辈,请便。”冷溶月,冷然道。

    “不过,一事归一事,承霖还是要谢过宫主的良策,若真能将此二人的尸身完好的带回武当山,也不枉承霖来此一趟。”李承霖,拱手道。

    “前辈言重了。星月、陆夕儿,你们二人去通知我的亲卫,准备好一口棺木,送过来。”冷溶月拱手向李承霖还礼,又对着身旁的两名侍女道。

    “是,宫主。”星月、陆夕儿,同声轻喝道。

    片刻间,一口棺木由四名亲卫分抬而至。

    冷溶月望着李承霖将齐煜与红娘子的尸身抬入其中后,她缓缓的走近棺木,引‘思君殿’前的池中之水,化作玄冰,覆盖在了尸身之上。但她好似不甚满意,又凝聚真气,将尸身间的缝隙填满,不仅完全冻结住了两具尸身,又将棺木内注满了玄冰。

    冷溶月无力的向后退了几步,缓缓道:“李承霖前辈,可以合上棺盖了。你也能即刻出发了。”

    “你没事吧?宫主。”李承霖,关切道。

    “没…我没事。我毕竟是‘秋思阁’的宫主,此二人也的确是在我‘秋思阁’中死去的,我会做好我该做的事,前辈无需担忧。”冷溶月煞白的脸上,却露出一抹微笑,道。

    “那好。承霖就此别过,还请宫主多加保重。”李承霖,拱手道。

    “前辈,慢走。”冷溶月拱手,回道。

    冷溶月望着四名亲卫抬着棺木随李承霖远离后,身子又缓缓移向殇沫,微微一笑道:“殇沫,扇子上有我为你写下的几个字,你不必马上看,也不必来问我是何含义。总之,有天你会明白的。今日,我有些累了,我先回‘秋思楼’中了,若你想见我,可直接到楼内寻我。”

    “哦,好的,冰弦。你…你真的没事吗?你的脸色真的好差啊。”殇沫,迟疑道。

    “没事。”话落,冷溶月缓缓向‘秋思楼’的方向走去。

    殇沫驻足原地,静静地看着冷溶月逐渐远离,他不明白冷溶月今日为何如此奇怪,尽管他感觉到了冷溶月有些不悦,却迟迟找不出原因来。

    …………………

    翌日,清晨,微凉。

    在‘秋思阁’中,郭明轩来到隔壁殇沫的客房外,轻敲房门,微声唤语,“殇沫,起来了。我们该离开了。”

    “噢?师父,我们真的要离开了吗?怪不得冰弦昨日告诉我,我将要离开了呢…”殇沫揉了揉朦胧睡眼,缓缓起身,伸着懒腰,道。

    “她已然猜到你要离开了吗?也好,那我们也不必与她道别了。”郭明轩停顿了片刻,又缓缓道。

    “可师父,殇沫想再见一面冰弦。我们何时能再来一趟这‘秋思阁’呢?”殇沫,忙道。

    “为师也不知道。或许,以后都不会来了吧…”郭明轩,低声道。

    “为何?师父。”殇沫,不解道。

    “或许不会再来,只是为师的意愿罢了。殇沫,以后可以独自前来的,为师不会阻拦殇沫的任何决定的。也许,等你长大些,也不愿再来此处了吧…”郭明轩,若有所思道。

    “不,师父。只要有冰弦在,我想无论我长多大,都会再来看她的。她与殇沫相处的很好,还教会了殇沫‘天傲剑法’。她对殇沫而言,很特别,好似师父一般得亲近。”殇沫,皱起眉头,毅然道。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债,这些债或多或少、或早或晚,都是要还些的。你有你的想法,别留下遗憾就好。”郭明轩的神情略显忧伤,他回想起:昨日红娘子先伤齐煜,又自杀,从而双双毙命的情景,多少还是有些感慨的。

    又想到他的妻子柳若锦,如今尚在‘无极阁’中修行,又多少有些欣慰。毕竟伊人仍在,且过着她想要的生活。或,他当日一味纠缠,不肯放手,是否也会落个人去阁空,双双毙命的下场呢?

    也许,放手是爱的另一种方式,虽然痛心疾首,但能彼此成全,也是一种再好不过的结局了。

    郭明轩好似彻底释然了一般,他微微一笑,又道:“殇沫想见冰弦,那就快快起床,梳洗一下,为师陪你一同前去就是。”

    “好的,师父。殇沫,这就下床梳洗,哈哈。”殇沫,朗笑道。

    .....................

    此时,‘秋思楼’中,冷溶月也躺在床榻之上,但她并非还未苏醒,还是正在忍受着全身冰冻的剧痛。她龟缩成一团,被褥紧紧裹着身子,还不时的打着冷颤,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血管都在持续紧缩着。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体内的寒气已然不能在周身顺畅的行走,且甚是紊乱。只因,她昨日过度运行内力,向棺木中灌入寒气。她修习的‘冰魄寒光’又是极阴的内功,身上的几处经脉已被寒气完全凝结住了,寒气正直逼向她的心脉。

    这样的场景,对于冷溶月而言,绝非是第一次了,习武之人难免有内力损耗的时候。可,每一次内力损耗后,她都要经历一番,好似在生与死之间徘徊过一遍的痛苦。

    她无力去改变现状,只能默默地忍受,因为她已数次挺过了这样的折磨。

    可,今日对冷溶月来说,好似有些不同,她的脑中清楚的知道,郭明轩与殇沫将会前来向她辞行。

    尽管,她已早早醒来,独自抵抗着寒气冻结之苦,但还是无法起身如常。

    多少个日日夜夜,她都是这般过度的。但眼下,无论她如何忍耐,如何调息,都显得那么得有心无力…

    “宫主,郭前辈与他的徒儿殇沫,前来向您辞行来了。”一侍女在楼外,轻声道。

    “好…我知道了。让…他们…到楼外…便可。”冷溶月颤声连连,略显迟疑的言语后,她的脸上却泛起了一抹笑意。

    因为她早预料到:不管郭明轩有多么的不愿见她,只要殇沫能来,就代表殇沫对她还是有些情义的。而她也只在意殇沫的举动。

    她也清楚的知道,郭明轩不想来见她,绝不是怪罪她什么,而是无法面对齐煜与红娘子已死的结局,更无法面对她是这‘秋思阁’宫主的身份。

    “白衣宫主,我携徒儿殇沫,来向你辞行,我们已决定离开‘秋思阁’。”郭明轩在楼外,轻喝道。

    “冰弦,你怎么还没起床啊?你比殇沫还要懒啊…”殇沫,闪动着稚嫩的眼光,朗声道。

    “前辈…恕我不能…起身相送。我今日一早,身体…便…有所不适…还请您照顾…照顾好…殇沫。”冷溶月,缓声不断,吞吞吐吐道。

    “冰弦,你怎么了?你的声音怎会这般无力?我能进去看看你吗?”殇沫,忙道。

    “殇沫,别…别进来,我…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生病时的样子,你…记得冰弦就好,冰弦…会找机会…再与你相见的。”冷溶月一声轻喝,阻下了殇沫,又哽咽道。

    “冰弦,你这般言语,已然是病得不轻了,还是让殇沫进去看一看吧?”殇沫,又关切道。

    “是啊,白衣宫主,我也懂些药理,就让我们师徒二人进去瞧一瞧吧,或许对你有所帮助。”郭明轩,紧接着道。

    “不…不用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还请二位一路走好,江湖之大,日后定会…定会再…相逢。”冷溶月低声,沉吟道。

    “好,既然白衣宫主如此坚持,那我便带殇沫离去了,郭明轩就此拜别。”郭明轩拱手,朗声道。

    “好的,前辈。”冷溶月,微声道。

    “冰弦,你真的没事吗?那殇沫可真的要走了。”殇沫,站立不安,道。

    “殇沫!”冷溶月,轻喝道。

    “啊!我在,冰弦,怎么了?”殇沫,急促道。

    “没…没事。记得带走我送与你的折扇,让…它常伴你…左右,那把折扇…也是灭影门的信物…有它陪伴着你,你…不但可以命令灭影门的众人为你所用,还能…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冷溶月咬紧牙关,沉声道。

    “哦,冰弦…”殇沫的眼中已然充满了泪水,他不知道冷溶月到底怎么了,但也不得不听从冷溶月的话语,更不敢强行推开房门,多加冒犯。

    “走吧,殇沫。”郭明轩,缓言道。

    “嗯。”殇沫,略显失落道。

    师徒二人缓步离去,殇沫一步两回头得回望着‘秋思楼’的房门,直到走出了偌大的‘秋思阁’。

    而这时,冷溶月的身子好似能动弹一下了。

    她泪流满面,强忍着全身冰冻的煎熬,跌跌撞撞的扑向‘秋思楼’的房门处,她艰难的将房门打开,却发现郭明轩与殇沫二人早已离去。

    她全身瘫软地跪爬在门前,慢慢的向一旁移动着身子,最后,她终于用完了所有的力气,完全倒在了地上,泪眼不断的淌出,嘴中喃喃念着:“殇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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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心系苍生

    远离了‘秋思阁’,郭明轩师徒二人一路北上,向北境边陲的方向走去。

    一路之上,殇沫心心念念的都是冷溶月,他有些后悔没能强言,使得冷溶月摘下面具,见其真容。

    如今,也只剩下手中的那把无声无息的折扇,而这把折扇绝不是一把普通的折扇,它原来是属于素海棠的,不久前是属于冷溶月的,现下却属于殇沫。

    一件物品的奇妙之处,就在于它能无限的流转、传承,即使,到了互不相干的人手中,也总还是有些许关联的。

    殇沫紧紧地握了握手中的折扇,纵有千般不舍,也不得不将折扇缓缓的插入腰间。他清楚的知道,这把折扇他定会一直留在身上,至少在再次见到心中的‘冰弦’之前,他都会好好的保存在身上的。

    此时,在殇沫的心中,冷溶月绝不再是萍水之缘,而是铭刻,还有了念想与牵挂。毕竟,在她的引导下,殇沫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已然不是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子了,而是一个能位列江湖之上顶尖高手行列中的强者了。

    “师父,我们要去哪?”殇沫定了定心神,侧脸瞅了一眼还在凝视着远方的郭明轩,道。

    “我们去见识一下人间地狱。”郭明轩没有转头去看殇沫,而是依旧凝望着前方,微声道。

    “人间地狱?”殇沫一脸迷茫的惊道。

    “是的。其实为师也是在年少时听父亲提起过的,却没真正的见过。”郭明轩,微微皱眉,道。

    “既为地狱,难道师父就不怕吗?”殇沫,迟疑道。

    “不怕,因为使其变成地狱的,则是人。人与人之间有什么可怕的?即使他是位十足的恶人,我想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的,哈哈。”郭明轩,笑了笑,道。

    话落,郭明轩的脸上露出一丝暗淡,他侧脸看了一眼殇沫,又道:“若照‘秋思阁’中的白衣宫主所言,此次,淇国公丘福率精骑十万,北讨本雅失里,必败的话。又将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流离失所过后,便是烧杀抢掠,还要面临日后朝廷的苛捐杂税。不然,再次征战,一雪前耻的财力、物力、人力又从何而来呢?”

    “师父,心系边境百姓吗?所以,我们要去边关吗?”殇沫,眨了眨眼睛,微声道。

    郭明轩的脸上露出些许愁容,缓缓道:“不。与其说我心系百姓,不如说我怜惜将士。我本兵爵之后,父亲与一族均是领兵征战打下来的爵位,尽管享受着高官厚禄,但为帅者最在意的还是手下兵将的性命。从一个普通的百姓,培养成战士,需要花费多少精力,也彼此留下了深刻的情意。一旦上了战场,他们就是生死相随,以命相护的亲人,缺了谁都会是莫大的悲痛。”

    “那我们前去能帮助他们些什么呢?”殇沫,疑惑道。

    “帮不到什么,兵败如山倒,谁也无法阻止。我们能帮的就是救人、医人,不让更悲剧的事情发生罢了。”郭明轩微抬下颚,若有所思的盯着天空,道。

    天空之上,白云皑皑,微动湛蓝,时而微风拂动,云儿便变化出多样的形态来。

    郭明轩的心中很明确:要去的河西走廊,虽是一狭长的区域,却在充当文化与经贸输血管的同时,也把北方的少数民族分成了一东一西两个部分,使他们相互得不到有效的联系互动,甚至将他们完全孤立了起来,从而减轻了他们对于中原王朝的入侵压力。

    而对于北方少数民族来说也是一样的,丢掉河西走廊,就意味着被分割,没有进军中原的能力。

    元朝之所以能统治中原地区,也是这么个道理,铁木真先是不惜一代价,打通了蒙古高原与西域,在此完成巨额的战争贮备,对控制河西走廊的西夏人进行了历时22年的战争,攻灭西夏,进而灭掉金朝,将北方“连”成一个整体,才进一步入侵中原的。

    若,淇国公丘福战败,伤及到将士、百姓则是在所难免的,但这也只是一时的灾祸;可假如因为这一战败,而丢掉了河西走廊,对于中原百姓而言,则是长久的侵害。

    试想,越过甘肃境内,连绵几万里,则是一马平川,举兵南下,谁人能挡呢?

    郭明轩绝不愿看到中原再有动荡,即使现下是朱棣当政,他也不想看到战火蔓延而导致百姓毫无生气的生活。

    或许,郭明轩心中有所不忍;也或许,天下安宁也是他父辈们一生的夙愿。

    “那,师父,既然如此的话,我们就尽我们所能吧,能帮到多少就帮多少吧。”迟疑了片刻的殇沫,忽然露出了笑脸,他对着郭明轩,朗声道。

    “嗯。”郭明轩没有多言,只是点头‘嗯’了一声,可他却觉得殇沫从‘秋思阁’出来后,好似长大了许多,而长大又与殇沫的年龄无关,而是思想与意识上的些许成熟罢了。

    郭明轩微微一笑,轻挠了几下鼻梁,突然道:“殇沫是否有些挂念白衣宫主?”

    “师父所说的是冰弦吗?”殇沫,惊道。

    “正是。”郭明轩又笑了笑,道。

    “我很挂念她。师父为何突然说起冰弦了?”殇沫有些忧伤,低声道。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她罢了。殇沫想见她,她也自然想见殇沫,为师觉得要不了多久,你们就会再相见了。”郭明轩,淡然道。

    “再相见?现下,徒儿对她的容貌一无所知,且又要随师父你去往边境,如何能见得到她呢?”殇沫一脸好奇,他根本不明白郭明轩话中的含义。只是,若按常理来说,他与他心中的‘冰弦’,的确很难再相见了。

    “不怕君无情,就怕妾有意,更何况,你这‘君’也有了情呢?哈哈…你的那位‘冰弦’姑娘,绝非一般的女子,她能做出很多你想象不到的事来呢,或者,她已然构思好了再与你相见的时机了。”郭明轩,不禁朗笑道。

    “冰弦,不是一般的女子?那她是仙女吗?…还有…与我相见的时机?莫非她能掐会算吗?”殇沫,挠了挠头,呆愣道。

    “嗯,她不但能掐会算,且还能运筹帷幄呢。她也的确是位仙女,若你见到她的容貌,定会惊呼她超神绝仙的,就连你师姐柳韵锦,还有你姑姑素海棠都难以比拟呢。”

    “对了,韵锦现在江月门中,也不知怎样了…”郭明轩一副信誓旦旦的容颜上,忽然有了一丝动容,而触动他心弦的则是女儿柳韵锦的现状。

    离开江月门已有数月,柳韵锦是否真的能打理好江月门倒是小事,他最关心的则是女儿柳韵锦的身体是否安好、无恙,心情是否顺畅、开怀。

    “韵锦师姐武功卓绝,又有江月门的左右使者赛威、赛广护持着,她绝对不会有什么事的,师父。若,师父实在挂心,我们可立即返回江月门的。”殇沫,朗声道。

    “不,我并非担心你韵锦师姐会出什么事,而是担心她是否能耐得住寂寞,又是否能在独处中找到乐趣,解其苦闷。不过…这些也是她该经历的…若不经历这些,又怎能真正的长大呢….好了,殇沫,我们继续赶路,去做我们该做的事吧。”郭明轩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他若有所思的低声道。

    “对了,师父,你见过‘冰弦’的容貌吗?你怎知她比韵锦师姐和海棠姑姑还要好看呢?”殇沫,猛然缓过神来,轻喝道。

    “你与那白衣宫主尚有相见的缘分,以后自然有见到她容颜的一刻。何必急于一时呢?”郭明轩收敛了脸上的忧虑,淡淡一笑,道。

    …………………

    行途辗转,日月星移。临近边陲,百姓凌乱,三五结伴,连绵千里。孩童鸣啼,老者哀叹,众人无不紧揣着包裹、木匣,缓缓南下,各个神色暗淡,低头无奈。

    郭明轩观得众人疾苦,心酸寒暄,几句细语,闻得大战即开,逃走一片,只为保全性命。

    “这位老翁,为何这般匆匆南下?”郭明轩凑前搀扶着一位老者,紧锁眉头,心田苦涩,道。

    “要打仗了,大军都驻扎在了边境了,再不逃命,恐怕难以苟活啊…”老者,低声嘶鸣,双手颤抖,道。

    “如今,北元贵族势力内部互相残杀,遂分裂为鞑靼、瓦剌和兀良哈三部。其鞑靼势力最大,但即便如此,鞑靼也不会轻易向我边境攻杀,一旦攻杀明境,难免不会被瓦剌和兀良哈从后方进犯。再则,朝廷已派十万精骑,前去征讨,你们大可不必这般奔忙啊。”郭明轩,闻老者言,眉宇皱得更紧了,他紧握着老者颤抖的手,连连沉声道。

    “大战一开,我等哪里还能管得了输赢得失啊。若朝廷大军失利,鞑靼滋扰边陲,真到那时,我们就是想逃,也逃不掉了。谁能用性命去赌这场战事一定会赢呢?就算,朝廷大军获胜,难免要庆功犒赏,到时不还是要欺压我们这些百姓吗?不然,犒赏之物从何而来呢?”老者这些语重心长的话,深深地打劫了郭明轩的心,郭明轩侧脸叹息,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片刻之间,郭明轩缓缓放开老者的双手,露出无奈且失落的神光,呆呆得望着成群的百姓从他身边掠过。

    “师父,既然割舍不下他们,我们何不把他们带到我们‘天翱门’中呢?”殇沫,向前一步,触摸着郭明轩的手臂,轻声道。

    “我们‘天翱门’远在四川境内,与此地遥不可及。若都是些青壮年,长途跋涉倒也无碍,可年长者与婴幼孩童,又怎能忍受得住呢?”郭明轩重重的缓了一口气,道。

    “师父,那我们现下就只能看着他们逃离吗?”殇沫神情凝重,道。

    “是啊,那位老者说得对。无论大军是赢是败,都对百姓无益。他们只是普通过活的人罢了,只求安逸、无战事。当下,你我也只能赶赴淇国公丘福的大军之中,看看是否有好的策略,能使得战事快点结束,减少将士们的损伤了。”

    “若,战事能够早早了结,说不准这些百姓还能回到原住地,继续过着简简单单的生活…”郭明轩抬头望天,他每每略显无奈之时,都会去凝望天空。

    即使上天也给不了他明确的答案与方向,他依然习惯了这般。渐渐地他的双眼开始迷离,又缓缓的低下头,一声长叹…

    “走吧,师父。”殇沫,缓言道。

    郭明轩未言,静静地牵起殇沫的左手,向朝廷大军驻扎地走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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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剑皇子闯天涯介绍:
不争的善胜,往往是后知的领悟。而头破血流的争斗,又是场悲欢离合的体验。万世皇权,转眼间变成虚幻,繁华落尽,处处孤零。郭明轩的世袭爵位如此,殇沫的皇位继承更是如此,是痴醉于夺回霸权?还是笑傲天涯?灭影绝杀江湖戮,干戈寥落泯悲愁。苍琼剑起百丈湫,万里光寒十四州。长大后的殇沫,独自面对江湖险恶,不得不勇斗灭影门门主故遗名及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又在艳遇群芳中,选择了奇女冷溶月,两人爱恨纠缠,无法自拔。身世复杂的冷溶月,又该如何抉择?是选择相忘于江湖;还是选择与这命运斗上一斗呢?叹世间纷扰,多情自怜恨。灭影镇千魂,苍琼讨叛臣。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君看偃革后,便是太平秋。仗剑皇子闯天涯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仗剑皇子闯天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仗剑皇子闯天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