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拥挤的房间(12)
“我要怎么做?”
任衣扬严肃的看着面前的沈厚,严肃到让沈厚感觉到些许的不安。
“首先,努力的回想外面的事物,具体的事物,越清晰越好,越明确越好。”
任衣扬闭起了眼睛,静静的回想着。
“嗯,然后呢?”
“没了。”
“什、什么?”
任衣扬惊讶的睁开眼睛,疑惑的看着沈厚。
“没了,只要想外面的事物就好。”
“可我怎么还没出去。”
“迫切,你少的是迫切感,那种非要现在就出去,一刻也等不及的感觉。”
任衣扬闭起眼睛,回想着那个使他迫切的东西。
“你猜,他会想些什么?”
康蒙维奇问着一旁的霍少光。
“肯定是在想教训当初欺负自己的人。”
“那是你吧,他怎么会去想教训别人。”
“那你说,他想些什么。”
“他,想画画。”
“我......”
那个可能让任衣扬出去的东西,那个使他迫切的东西,准确的来说,那个能使他现在就想出去,一刻也等不及的人,任衣扬此时此刻在想着她。
“任衣扬~”
一声熟悉的女声在脑中响起,一瞬间似乎触动到了他。
任衣扬猛地睁开眼睛,刺眼的光线和红晃晃的血液印刻在了眼里。
“豁!”
任衣扬被眼前的血迹吓到了,连忙往身后退着。
在前方,躺着一个女人,一个熟悉的女人。
“清儿!”
任衣扬看清了女人的脸,连忙的爬了过去,查看着情况。
“血?”
当发现自己伸出的双手满是鲜血的时候,内心几乎是崩溃的。地上躺着的沾染鲜血的白清儿,自己双手上的鲜血,一种不好的推测在他的脑海里渐渐浮现。
“不行!”
渐渐消散的意识突然扭转过来,任衣扬意识到这样下去的话,好不容易出来的自己又要回到那个阴暗狭小的房间里了。
任衣扬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拨打着急救电话。
“喂,这里有人昏倒了!”
“请问患者现在所处的位置?”
“位置,额,位置。”
任衣扬并不知道现在身处何处,便从巷口走了出去,观察着周围。一旁的路人,看到了他手上的血迹,透出异样的目光,有些甚至故意加速绕开或是窃窃私语。
周围人的反应让任衣扬感到恐惧,就像他们恐惧自已一般,自己也恐惧着自己。
“喂,请问还在听吗?患者现在所处的位置在哪?”
电话那头,急救人员急促的询问着,也因为对方的询问才让任衣扬回归了意识。
“额,集味酒店东边大概三百米的一个小巷。”
任衣扬望着远处的高楼,回复着电话里的询问。
“好的,我们马上赶到!”
任衣扬挂断了电话,面前的人们便显得更加明显,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似乎在他的脑子里被放大。
“他什么情况?”“好可怕?”“cosplay吗?”“杀人犯?”“现在年轻人怎么都这个样子?”
任衣扬听着周围人的话,默默的低下了头,黑色的手机屏幕倒映出他现在的模样。
在嘴唇周围一圈的血液,像是猛兽刚刚捕猎完动物一般,满嘴的血液。
任衣扬心里咯噔一下,周边的窃窃私语声音越来越大,甚至有人开始掏出手机。任衣扬用衣服遮住鼻子以下,朝着巷子口走着。
没走两步,前面便有很多人挡住了自己的去路,拍照的咔嚓声吓得他扭头就走。
逃到马路对面,任衣扬回头望着巷口的白清儿,内心五味杂陈。
“嘀呜~嘀呜~”
救护车在身后响了起来,但却停在了另一个巷口,从车上下来的人们不断的寻找着却依然没有结果。
任衣扬在街对面看着,想要去帮忙但现在这副模样,又无法出现在众人的眼里。
眼看着下来的救护人员无奈的走回了救护车,任衣扬陷入了无限的踌躇当中。
现在不清楚白清儿的状况,看样子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但如果出去,则可能会被当成凶手被抓起来,那么这样看来结果就很明显了。
“患者在这边!”
任衣扬跑到了马路中间,对着救护人员喊着。
不远处的救护人员抬着担架快步的跑了过来。
救护人员将白清儿抬进了救护车,救护人员看了看车后面的任衣扬,虽然之前用衣服稍微擦拭了嘴角的血迹,但依旧很明显。
“那个,还请你和我们一起。”
救护人员请求要任衣扬一同上车,一是作为发现人二是嘴角的血迹着实让人在意。
“嗯,好。”
任衣扬无奈的上了车。
在车上,救护人员时不时的将眼神瞟向任衣扬,像是一种监视,或是一种不安定的存在。
一路上,车上的人们的神经都是紧绷着的,不过最终还是平安的到了晴江医院。
因为白清儿身上的血迹,救护人员直接将白清儿抬进了手术室。任衣扬站在手术室前,耐心的等待着,看着手上的血迹才想起来走去卫生间清洗血迹。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水不停的流着。
用双手接满一捧水,痛快的拍在了脸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任衣扬用双手用力的搓着,脸上的血迹被渐渐清洗干净,但却被搓红了,皮肤的红色渐渐的代替了血迹甚至更胜于他,几乎半张脸都能看得出来被用力的揉搓过。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任衣扬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从旁边抽了两张纸巾后跑了出去。
“叮~”
电梯门打开了,任衣扬来到了晴江医院心理科。
“噔噔噔”
欧阳古琴科室的门被敲响了。
开门的欧阳古琴被任衣扬的脸吓到了。
“你这是怎么搞得?”
“琴姐!”
“怎、怎么了?”
“那天我在这间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任衣扬在卫生间里突然想到了,之前曾拜托过欧阳古琴催眠自己查看别的人格占据身体时发生了什么,但醒来时,科室变得一团糟,欧阳古琴也变得很奇怪,像是在惧怕和隐瞒着什么。
欧阳古琴突然脸色变得严肃,想必清楚任衣扬此刻说的是什么,并且对此影响深刻。
“那天,发生了很恐怖的事情!”
第一百二十三章 拥挤的房间(13)
夜晚,医院的心理科室内的躺椅上,一位青年慢慢睁开了眼睛。
“现在请告诉我,游乐园鬼屋倒塌的时候,你在干些什么?”
躺椅旁,有位女人,穿着洁白的大褂,坐在椅子上,询问着青年。
青年坐起身,四处的张望着。
女人侧着身子,悄悄的观察着青年。
青年站起了身,在房间里四处的走着。女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不停的晃动着脑袋,保持眼神不离开青年的身上。
青年不断的在房间里走着,脚步很轻,像是故意踮着脚走路,脑袋也始终保持探望的感觉,眼神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他好像想出去。”
女人看着青年反常的动作,大胆的猜测着。
“请问,你是?”
女人站起身,恭敬的询问着青年。
青年听见女人的话语声,猛地转过头盯着她,眼神里有种空洞且谨慎的感觉。
见到青年一直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女人便朝着他走去。
一步、两步,女人走的很轻很慢。
“hgggggg~”
青年咧着嘴,发出轻声的怪声,眼神变得凶恶,背弓了起来,全身的肌肉紧绷着。
女人轻微被吓到了,待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就这样,两人僵持了一会。
“咔嚓”
女人身后的门被打开了。
“欧阳医生,事故中......”
门口进来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端着个病例,女人转过头。
“呼!”
青年猛地朝着女人奔去,从中间隔着的办公桌上飞身一跃,桌上的病例、笔筒被打落在一地。
“哗!”
青年将女人扑倒在身下,双手紧紧的按着女人的肩膀,眼神异常凶狠,嘴巴咧的很大,锋利的牙齿显露出来,口水沿着嘴角流了出来,连成一条线,滴落在女人的脸上。
“嗷!”
青年对着女人的脖子猛地咬了下去。
“啊!”
女人发出痛苦的叫声,鲜血滴落在了身边的地面上。
还好女人找准时机用手挡住了青年的进攻,要不咬中的就不是手腕,而是自己的脖子,鲜血就不是滴落而是喷涌而出了。
“快来帮我!”
女人艰难的大喊着。
愣在门口的男人,这时候也才调整好心态,跑向了青年,抬脚猛地踹向了他的腰部。
“嗷儿~”
青年倒在了一旁滚了两圈后赶紧又爬了起来,四肢撑着地面,恶狠狠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这这这什么情况?”
男人颤抖的问着躺在地上的女人。
“他是我的病人,可能发病了。”
男人伸着手弯下腰,用手掌不断的探索着女人的方向,视线始终不离开青年。
女人抬头看着男人颤抖的手,抿着嘴,打了一下他的手,拍了拍灰自己站了起来。
“你你你确定这是你的病人?”
“把舌头捋直了说话,腿抖就算了,怎么舌头还抖起来了。”
“谁谁谁腿抖了,不过,这这这是人吗?怎么那么像狼啊。”
男人的话让女人陷入了沉思。先前青年躺在躺椅上,自己给他催眠,尽可能的唤出鬼屋倒塌时候的人格,但很明显,这个人格并不是,是一个全新的,此前未曾见过的,未曾记录过的人格,而且这个人格敌意很强,并且想身旁这个男人所说的一样,这个人格不想是个人类。
“现在,咱该该该怎么做?”
男人问着。
女人转头看着男人笑了笑。
“把他绑在椅子上!”
大概五六分钟的搏斗后,终于二人将青年绑在了躺椅之上,同样的男人的脸和双手几乎都被抓烂了。
“辛苦你了!”
女人对着破相的男人竖起大拇指。
“现在呢?”
男人看着依然在躺椅上挣扎着的青年,问着一旁的女人。
“额,先去打破伤风吧。”
“那他呢?”
男人指了指青年。
“hggggg~”
青年发出怪声回应着。
“先让他这样吧,反正就算是真的狼也睁不开这个套。”
男人点了点头,看着面前用凶恶眼神盯着自己的青年。
“还要打狂犬疫苗!哼!”
当人走光后,青年也慢慢安静了下来,渐渐的闭上了眼睛,再睁眼时,则是“另一个”人......
任衣扬听完欧阳古琴的论述,愣在了原地,微微张着嘴,像是一种惊讶。
“你是说,我还有一个人格,而且不是人?”
“虽然不是很确信,但这种可能性很大。”
“不不不,之前,我有见过那些人格,在一个密闭的小房间里,他们告诉我,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个人格能够控制身体,而且他很危险。”
“你见过?”
“对,似乎每次发病时,我都会进入一个房间,只不过每次都是将自己自我封闭起来,不去听不去看周围的东西,当睁开眼时就又掌控了身体。但这次不一样,睁开眼则是在一个房间里面,而且还见到了其他的人格。”
“房间对吗?”
欧阳古琴连忙跑到了办公桌旁,翻找着笔记本,将这一切记录下来。
“是真的不是之前出现的人格吗?”
“嗯,如果真的有你所说的那个房间,在人格控制你的身体时,所知的所有人格都在房间,那么很有可能就是一个新的人格,对了,你说之前他控制了你的身体,他用你身体干什么了?”
欧阳古琴的话一下子让任衣扬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
任衣扬低着头,面露难色。
“我,我将白清儿......”
“不是你,是他。”
任衣扬因为欧阳古琴的打断,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充满着希望,像是被救赎了一番,但仍旧很难过。
“他攻击了清儿!”
任衣扬忍住了眼泪,快速的把要说的话一口气说完了,之后紧紧的闭上了眼,眼泪从眼角渗了出来。
欧阳古琴见状,心头也十分难受,走上前将他抱在了怀里。
“叮铃~”
任衣扬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掏出了手机一看,是白清儿打来的,任衣扬皱皱眉,疑惑中又带点好奇,稍微犹豫了一会后,接听了电话。
“喂?”
“你在哪呢?”
电话那头,熟悉的女声顿时让任衣扬心情舒展开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拥挤的房间(14)
“什么东西进去了?”
房间里,众人看到箱子猛地关起,绕在上面的锁链也被瞬间锁上了,便对此感到异常的奇怪。
霍少光悄悄的走到了箱子前,将耳朵贴了上去,静静的听着箱子里的声音,一段时间后,霍少光抬起了头。
“有听到什么东西吗?”
其他的人为了上来询问着霍少光。
霍少光挠挠头,果断的说。
“没有!”
就这样,房间里又变成了原样,但不同的是,现在能够确认箱子里真的有东西......
“你没事吧!”
任衣扬接到电话后飞速的来到了白清儿所在的病房内。
“嗯,没事。”
“可,可我看见你浑身都是血。”
“哦,那不是我的血。”
“什么?”
“那不是我的血,那是垃圾桶里,可能是附近屠宰厂里,残留的血液,垃圾桶被打翻了后,就可能沾了我一身。”
“也就是说,不是你的血!”
听到白清儿的解释后,任衣扬顿时心情舒畅了不少。
“嗯不是。”
“那你怎么?”
“呼吸,我的呼吸出现了紊乱。”
白清儿捂着自己的胸口。
任衣扬明显松了一口气,但立马就又严肃起来。
“清儿,我问你,你记得你是怎么昏迷的吗?”
白清儿听到他的问题,立马低下了头,像是想隐瞒什么。
“你记得对吧!”
任衣扬看到她这个反应,便觉得事情不对。
“嗯。”
白清儿扭捏的回答着。
“是因为我,对吗?”
“嗯,”
她回复着,立马抬起头,纠正自己的错误。
“不是,那个不是你!”
任衣扬看着白清儿迫切的模样,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知道,白清儿的意思是,当时控制我的身体的是另一种人格,并不是现在站在面前的自己,但对于自己来说,无论是哪种人格,他都属于自己,无论有什么理由,都不能去伤害白清儿,伤害周边的人,但现在,他只能假装应和白清儿,好问出更多的线索。
“嗯,我知道,我想知道的是,那个人格,是你以前所见过的其他的任何一个人格吗?”
“不是,慢着......”
白清儿否认着,但马上又陷入了思考,因为她不确认,不确认是否是已知的某种人格,如果这个问题是在昨天或是更早时间询问的话,白清儿便不会有之后的思考,直到雨棚里,她见到了布偶的另一面,毒舌且令人感到恐惧的一面,这是她之前都未曾知道的,像是现在谈论的这个人格,是否想布偶一样是某种人格的另一面,现在的白清儿无法准确的回答上来。
“怎么?”
“我、我不清楚。”
白清儿的踌躇让任衣扬感到怀疑,怀疑她为什么会这么说,包庇?又或是另有隐情?
“是不记得吗?没事,你可以慢慢想。”
“不是,我可能判断出现了点问题。”
看着苦恼的白清儿,任衣扬心里五味杂陈,不仅仅是出于这件事上她的古怪,而且白清儿现在的这副模样,让自己很担心,像是一种精神压力很大的样子。和一个多重人格分裂的病人朝夕相处,想必很劳累,精神压力也大大超与常人,更何况现在身体上也出现了问题,白清儿现在给自己的感觉像是一种崩溃边缘的状态。
“没事,苦恼的话,我们就不聊这个了,对了,今天还是大年初一,就不想这些东西了。”
早该想起来今天是大年初一,也许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似乎忽略了日子。
“饿了吗?”
任衣扬看了看手表,显示着下午三点二十分。
“咕~”
白清儿肚子发出的咕噜声似乎回答了这个问题。
之前白清儿和其他人格走回家的路上,就是准备回家吃饭的,但出了点状况,便就连午饭也没吃。
“那我们快回去吧,大年初一吃医院的食堂也太委屈了。”
白清儿下床收拾着物品,随后便赶回家了,路上,查看了手机,父亲白若夫先前打来过四五通电话,但似乎都是在自己昏迷的时候。
“爸爸他该等着急了吧。”
白清儿看着手机上的通话记录。
“嗯,不要太担心,先前我已经给他打过了电话。”
“呼~啊!”
车子开到了白清儿家的楼下,刚下车,任衣扬便开始剧烈头痛,跪倒在地上,痛苦的捂着脑袋,呻吟不断。
“你怎么了?任衣扬!”
白清儿在一旁焦急的询问着,但此时的她更加恐惧的是此刻任衣扬的样子会被其他的人看见。
“来,我们回家!”
白清儿奋力的扶起任衣扬,往他的家的方向走去。
“呼~噗。”
一段时间的奋力行走,终于到了任衣扬的家中。和往日一样,家里空无一人。白清儿从他的口袋里搜出了钥匙,打开了门,将任衣扬扶到沙发上坐着。
痛苦中的任衣扬,在无助中渐渐昏睡。
白清儿拨打了欧阳古琴的电话,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喂,琴姐,你快来,任衣扬他昏倒了!”
一路的奔波,欧阳古琴很快就来到了任衣扬的家中。
“怎么回事?”
欧阳古琴检查了任衣扬的身体状况,没有大碍。
“琴姐,”
白清儿呆呆的站在一旁,看着沙发上的任衣扬,疑惑的问着。
“琴姐,我有疑惑,为什么那些人格出现的时候怎么会知道自己叫什么,还有各种体态特征呢?他们不都是负载在任衣扬身上的吗?说性格、擅长不一样可以理解,怎么眼睛、头发的颜色、身高体重、甚至连性别都不一样?真是不能理解!”
欧阳古琴坐在沙发上,理了理白清儿的问题,淡定的回答着。
“人格的特殊性,可能是任衣扬他在日常生活中所无意中积累下来的,所以会有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体态特征和名字是为了区分主人格而自我创造的,同样的性别也有可能会不同,这也是大多数附属人格不愿意照镜子的原因,因为镜子里的自己和认为的自己大不一样,无法接受,而且不仅仅是性别,还会有可能连物种都不一样!”
“物种?”
“对,也就是说,可能连人都不是!”
第一百二十五章 拥挤的房间(15)
“况且况且”
火车停在了晴江站,从喧嚷的人群里走出来一位年迈的奶奶,身后背着一个半人大的编织袋,顺着人群慢慢的走着。
家中,任衣扬依旧昏睡在沙发上,厨房里白清儿和欧阳古琴在厨房里准备晚餐,虽然不知任衣扬何时会醒来,但仍旧准备着三人份的晚餐。
欧阳古琴的家人都在另一个城市,在晴江市读完大学后便就一直在这座城市工作生活了,过年也不曾回去,大概这也是现代在大城市打拼着的年轻人的常态。
至于白清儿,由于百若夫工作的特殊性,时常不在家里吃饭,无论节日,她也就呆在了任衣扬的家中。
“琴姐,衣扬他晚餐前会醒来吗?”
白清儿削着手里的土豆,问着一旁的欧阳古琴。
“谁知道呢?大概饿了就会醒来吧。”
欧阳古琴用着玩笑的语气回复着,尽可能的缓解清儿的忧虑。
“希嗦嗦”
钥匙开门的声音从玄关传了过来。
两位女生疑惑的相互望着。
“会是谁?”
欧阳问着一旁的清儿。清儿则已同样疑惑的眼神回应着。
“哗~”
放置物品的声音让两人忍不住走出厨房探头望着。
“奶奶?”
白清儿望着门口的人,惊讶的说着。
“你是白清儿?”
奶奶用着不是特别标准的普通话问着。
......
昏暗的房间里,人们围着中间的方木桌子坐着。坐着的人,相互都很熟悉,也都很陌生。
“清儿要是见到你们这副样子,一定会大吃一惊。”
任衣扬环顾四周的人们。
满脸胡子的白人中年大叔康蒙维奇,刘海遮眼睛的美丽少女布偶,孩童的洛童儿,只有霍少光和沈厚的样貌与自己相近,只是身高和发型有稍稍的不一样,还有就是霍少光的肌肉要多一些,沈厚带着个黑框眼镜。
“怎么就大吃一惊了?”“我们也很早就认识了她好吗?”“我的样子吓人吗?”
众人对任衣扬的话似乎不大服气。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任衣扬苦笑的解释着。
“康蒙维奇,没想到你会是这个样子。”
“什么样子?”
说着,康蒙维奇开始脱着衣服。
“不不不!”
周围的人连忙阻止着。
“就是,你还蛮成熟的(任衣扬摸摸自己的下巴,看着康蒙维奇下巴上的胡子),还有,你的眼睛是蓝色的,头发是黄色的。”
“还有布偶,”
此时布偶一直坐在桌子的角落,低着头,刘海的影子遮住了一半的脸,任衣扬低下头,从下往上的看着布偶的脸。
“布偶你还真是个女生。”
“你是不是就以为我们是朋友了?”
沈厚严肃的看着任衣扬。
“要知道,你可是想要把我们都杀掉。”
沈厚的话配上他的眼神,让任衣扬感觉有些尴尬。
“同样的,我们只要杀了你,我们就可以永远存在下去!”
任衣扬心里毛毛的,看着周围人,似乎他们的眼神都变了。
“那,你们会杀我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不过比起我们,那个东西倒是更有可能。”
沈厚望向了角落里的箱子。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箱子里装着的就是那个新的人格?”
任衣扬指着角落里封闭严实的箱子,疑惑的问着。
“对。”
任衣扬走到箱子前,蹲了下来,摸了摸上面的铁链和锁石。
“这个锁链,是你们给加上的吗?”
“不是,和这个箱子一起,很久以前就存在了。”
“很久以前?那是多久?”
“在我们之前。”
沈厚严肃的说着。
“那你的意思是?”
任衣扬起身,惊讶的问着沈厚。
“箱子里的人格,才是最早分裂出来的人格!”
......
“奶奶!你怎么来了?”
白清儿连忙上前迎着。
“怎么?大过年的,还不许我来看看你们。”
“哪里的话,应该是我们去看您的,衣扬他打算过几天就回去。”
“算了算了,车票难买。”
寒暄着,白清儿扶着奶奶来到了客厅。
“诶,这小子,怎么在这睡了?”
奶奶看到躺在沙发上的任衣扬,小小的惊讶了一会。
“哦!奶奶,衣扬他有些累了,就睡会。”
白清儿打着马虎眼。
奶奶走到了沙发另一边坐下,用手摸着任衣扬的头发和脸。
“可怜的孩子,都瘦了。”
“滋滋”
厨房里,油被炸的滋滋响,欧阳连忙跑进厨房招呼着。
“怎么?衣扬就让你们去做饭,自己在这里呼呼大睡啊。”
“不是的,衣扬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一路上他也忙活了不少。”
“你别这样惯着他,会惯坏的。”
白清儿应和的笑着,明明只是朋友,但奶奶的话总是让人感觉二人是结婚了很久的夫妇。
“来,刚好我回来了,来帮帮你们。”
“不用了,奶奶,我还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刚起身的奶奶又被白清儿给压了回去,面色凝重。
“你要问什么?”
“奶奶,你是不是,有点讨厌衣扬?”
“怎么会,这可是我唯一的孙子。”
“那你为什么就这样留他一个人在晴江,这两年甚至过年也未曾回来,去老家,你又躲着不见,电话也不接。”
白清儿的话让奶奶低下了头。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可是,在帮你拿行李的时候看到了返程的火车票,日期就在后天。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奶奶低着头,这回连一个字也未曾说出口。
“是因为衣扬的病吗?”
清儿紧接着又说着。
奶奶惊讶的抬起头望着白清儿。
“怎么?他也攻击你们了?”
奶奶的话在白清儿的意料之外。
“攻击?所以奶奶你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辛辛苦苦把他养到这么大。”
奶奶的话里带着若有所思的样子。
“是像一匹狼一样吗?”
厨房里,欧阳古琴举着一柄锅铲,围着围裙从厨房里探出身子。
客厅里老少两个女人惊讶的望着欧阳古琴。
在场的三个女人,都曾有过被任衣扬,不对,是同一个人格袭击的经历,那种恐惧,让她们铭记至今......
第一百二十六章 拥挤的房间(16)
狼,任衣扬的第七个人格,正如称号一般,这个人格并不是人类,而是一匹嗜血的恶狼。虽是第七种人格,但却是最早分裂出来的人格,只不过最晚被众人所发现。在名为“人格的房间”里,“狼”的人格被封锁在一个密闭的箱子里面,由铁链牢牢锁上,平时不与其他人来往,只是安静的存在于箱子当中,直到房间里所有的人格都进入“熟睡”时,才开始出现,所以出现的频率极低,并且占据身体的时间很短,这也是为何最晚被众人所发现的原因。
“你们等一会!”
奶奶站起身,找来了剪刀,剪开了衣服外套被封起来的口袋,从里面拿出来了一叠黄色的长条纸张,上面用红色的颜料画着奇怪的图形。
“奶奶你这是?”
白清儿看着奶奶费力掏出来的东西,疑惑的问着。
“这是能让衣扬他变得正常的东西。”
说着奶奶就从带的行李中掏出了一袋煮熟后的糯米,取了一点粘在纸条背后,然后贴在房子的四周。
“奶奶,你先别弄了吧。”
“不行,这个时间,刚好是在日夜交接的时候,效果最佳。”
“什么东西的效果?”
“除邪!”
“噗。”
奶奶的话让一旁的清儿和欧阳感到好笑,但现在的奶奶,兴头正旺,便先不准备打断。
当奶奶贴完后,白清儿拉奶奶坐到沙发上,才开始讲解着任衣扬的事情。
“奶奶,衣扬他不是什么鬼上身,是得了一种病?”
“病?”
“对,这种病叫多重人格障碍,学名上是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
“什么障碍,你说这些,咱也不懂啊。”
“总之,就是一种病,只不过患病的人不像是感冒发烧那么普遍。”
“病?那有药能治吗?”
“这个......”
白清儿面对奶奶的问题有些犹豫。
“是不是很贵啊,再贵咱也得治,这些年我也攒下了一些钱,等会回去把乡下的屋子田地都给卖了,能够......”
“不是的奶奶,是没有能够一下子根除的药物,药物治疗只能缓解,但却无法做到消除,这属于心理疾病,需要心理医生和周围人的帮助。”
“琴姐!”
说着,白清儿喊着厨房里的欧阳古琴。
“诶!”
欧阳关好了煤气,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奶奶,琴姐就是给任衣扬治病的医生。”
听着白清儿的话,奶奶连忙起身紧紧的握着欧阳的手。
“欧阳医生,请你一定要救救我们衣扬啊,他这个孩子命苦,从小就没了爹娘,还患上了这个吓人的病,一个人孤单的长大,可怜啊。”
“奶奶你放心,衣扬他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我一直都是把他当做亲弟弟来看待的,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治好他的,请您放心。”
晚饭时,欧阳和白清儿在饭桌上给奶奶讲解了任衣扬病情所有的细节,包括每一个人格的外貌性格喜好,她们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能够让奶奶更加确信更加了解多重人格,希望她不要再把他的病用封建迷信的方式去解释,希望她不要再惧怕任衣扬,不要再逃避任衣扬,能够更加多的拥抱关怀。
晚饭后,众人将任衣扬扶到了他的房间里休息,便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下了奶奶和任衣扬两人。
......
心里昏暗的小房间里,六个人围坐在一个小木桌的周围。破旧的小吊灯低低的挂在众人的头顶,昏黄的灯光慵懒的撒了下来,照射在每个人的脸上。
“原来他才是我最早分裂出来的人格。”
任衣扬望着角落的箱子,淡淡的说着。
“也许是最早分裂出来的原因,他很强大!”
沈厚在一旁说着。
“强大?”
“对,他能够把我从外面拉回来,在这些人里面,只有霍少光可以偶尔将我拉回来,还只是特定的某些情况。”
“所以,那个时候你们才会叫我把他拉回来?”
“对!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只有你才能阻止他!”
任衣扬用手摸着箱子上的花纹,古老的木头和花纹的触感像是在现实中的感觉。
“他就在这里面吗?”
任衣扬问着。
“也许是吧,毕竟没有人见过他在箱子里的样子。”
“那他是长得什么模样的呢?”
沈厚摇摇头。
“不清楚,来去都很迅速,无法看得清楚脸,但从书里我看到了有关他的描述。”
“什么描述?”
“只有一个字,狼!”
“狼?”
“对,狼,至于只是一个代号,还是真的狼,那我就不清楚了。”
“狼~”
任衣扬一边轻声的念着,一边抚摸着箱子。冰冷的银色锁链缠绕着古老却又结实的红色木头箱子。
此时,任衣扬的心情有些复杂,当然,他不喜欢房间里的所有人,正因为他们的存在,自己才失去了朋友,失去了亲人,被人扣上了怪物的帽子。但有时候却又无比的同情这些人,特别是当自己了解这些人后,便发现自己不再讨厌他们了。反而看到他们被困在这个狭小的昏暗房间,竟有些心疼,而对箱子里的“狼”也有了类似的情感,至少别人还能在房间里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他则只能呆在这个箱子里面失去自由。
“我想打开他。”
任衣扬突然说出的话让在场的人们感到惊讶。
“你不是知道里面装着什么吗,为什么还要打开他!”
康蒙维奇忍不住问着。
“因为他很可怜,在这里面,他很痛苦。”
“你怎么知道他就痛苦了!他在里面一句牢骚都没发过!”
康蒙维奇的话被霍少光拦住了。
“你就算是想要打开箱子,也只可能是想想。”
“你们没有钥匙吗?”
任衣扬转头问着。
“当然没有,而且无论我们用什么方法都打不开,所以......”
“不!”
沈厚突然推了推眼镜,看着任衣扬严肃的说着。
“如果是你的话,就有可能打开。”
任衣扬试探的摸索着锁链上的锁石,闭上眼睛,静静的感受着,冰冷的锁链通过手掌汲取着身上的温度。
“咔嚓”
锁开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拥挤的房间(17)
“嘀呜~嘀呜~”
大清早,警车和救护车包围了小区的某一栋楼房,穿着警服的人们冲在前方,穿着白大褂的人们紧跟其后,涌上了楼房。
大年初二,接到报警,晴江市某小区内有人去世,死者为女性,七十二岁,死于家中,死因为心脏病发作,与死者同一个屋子的是一个二十岁的青年,名叫任衣扬......
“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审讯室里,两位穿着警服的人,坐的笔直,虽是白天但房间里却很阴暗,在审讯桌子对面坐着的,是一个二十岁的青年,这不是他第一次坐在这里,但却是第一次感受到罪恶的感觉。
任衣扬愣在座位上,头低着,眼睛瞪得大大的,红色的眼圈加上湿润的瞳孔,像是刚哭过不久,眼神里充斥着空洞的感觉。
审讯室里很冷,虽说开着暖气,但似乎温度一直都提不上来,两个警察说话的时候一直有白色的哈气慢悠悠的飘着。
“别以为你不说话就没事了!”
大年初二,清晨六点四十,警局接到报案,说晴江市某小区内有人在争吵,还有一些暴力的肢体推搡的动作,最后其中一个竟然没了声音,觉得很可疑便报了警,报警的是一个过路人,因为任衣扬的家在二楼,所以在下面路过的时候还是可以能够听到一二,但当警方赶到时,报案人却已经消失,虽然之前再三嘱咐一定不要离开,但终究找不到踪迹,而且电话也成了空号,号码的用户信息变成了一个流浪多年的流浪汉,而且根本不可能找到此人。
虽说报案人疑点重重,但确实是在报案人所提供的场所找到了受害人,并且与受害人住在同一个屋子的青年也似乎不大正常。
“已经有人看到了你曾与死者之前有冲突,虽说死者是死于心脏病,但你有着不可推脱的责任!”
面对紧紧逼问的警方,任衣扬处于一种精神近乎于崩溃的状态,整个人一动不动的坐在审讯椅子上,低着头,只有些许白色的哈气从他的鼻子里缓缓的飘出来,这才证明了他活着。
“咔嚓”
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了,进来了一名警察,在正在审讯的警察耳边说了些什么便离开了。
“你竟然敢杀害你的奶奶!”
一份亲属证明单摆在了任衣扬的面前。
“不一定吧,也有可能真的是单纯的心脏病发作呢,毕竟报案人疑点也很多,恶意诽谤的可能也是有的,他也许真的是无辜的。”
另一名警察凑到其耳边轻声的说着。
“不!有可能!”
任衣扬突然抬起头激动的说着。
“什么?你什么意思?”
任衣扬的突然开口让警方有些不知所措。
“我说,有可能真的是我!”
......
“真的被打开了!”
昨晚,在“人格的房间”里,任衣扬打开了箱子的锁链,众人惊讶。
“唰!”
一个影子突然从箱子里闪了出来,但却消失不见了,众人在狭小的房间里不停的寻找着,但却没有人注意到桌上的书,正在疯狂的记录着什么!
“任衣扬”睁开了眼睛,四周的黑暗莫名却让自己感到几分心安。
他窜了起来,身形却不像是个正常的人类。四肢撑地的慢慢的在房间里转着,淡淡的月光照射在他的眼睛里,像是个手电筒一般,双眼发着绿色的光芒。
突然,像是有什么东西惊动到了他,整个人一惊,愣在了原地,竖着耳朵仔细的听着什么。
慢慢的,他走到了门前,却并没有开门的打算,只是贴着门,似乎在听着外面的一切。
“你是谁?”
突然,一个老奶奶的惊讶声响了起来。
在房间里,似乎可以模模糊糊的听到外面的响动。
一个陌生的男人的声音,闯进了这个不属于他的地方。
“不好意思,我个小小的要求想请你帮忙。”
在被窗帘遮住的淡淡的月光下,奶奶只能依稀的看清男人的大致身形。
“你是?衣扬?”
“吼吼,算是吧。”
奶奶听到了男人的话,又想到了之前白清儿和欧阳医生讲的话,加以猜测,似乎懂了些什么。
“你想我帮你什么?”
奶奶问着,男人慢慢的走上前,因为距离慢慢靠近,奶奶也能看清楚男人的脸。
“麻烦你,去死一下!”
“你,你不是任衣扬!”
奶奶看着男人微笑的变态丑恶嘴脸,惊讶的紧紧攥着被子,身子也尽可能的往后缩。
男人笑着,从身后掏出了一只针剂,冲上去狠狠的打在了奶奶的胳膊上。
“你,你要干什么!”
“不是都说了吗?要麻烦你去死呢。”
话音刚落,奶奶痛苦的在床上挣扎着,捂着自己的胸口,被子和床单被扭曲的身体打乱。
男人看着床上的奶奶,轻声的说着。
“这可是一个已故的朋友留给我的礼物,注射到人体,则会在痛苦中死亡,死因只会被查出来是因为心脏病发作,甚至不会被查出来注射了药物。”
“哈哈哈哈......”
“唰!”
一个影子突然窜了过来,狠狠的扑在了男人的身上,一瞬间,男人被扑倒在地。
“什么情况?”
男人揉揉脑袋,环顾着四周,在床边,有一个人,弓着背,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任衣扬?”
男人惊讶的看着盯着自己的人。
“hgggggg~”
那人嘴里发着奇怪的嘟囔声回应着男人。
“吼吼,不是任衣扬啊,你是,他哪个人格?”
男人探着头,看着那人的脸。
“唰!”
那人突然猛地朝着男人冲了过去,一只手用力的保持着爪子的模样,朝着男人的脸抓去,男人低下身子,轻松躲过。
“啊!”
突然,男人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嘶叫。
“什么时候?”
男人看了看右手的手背,一条长长的划伤出现在了那里。
还未等男人反应过来,那人就猛地又扑向了男人,这回被狠狠的摁在了地上,月光下,照着那人的眼睛发着绿光,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呲,不认真点的话,就得坏事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拥挤的房间(18)
“你真的就打算这么一直沉默下去吗!”
审讯室里,两名警察仍旧摆着一副刚正不阿的面容,对着面前的任衣扬。
“什么叫做可能是你?你这是自首吗?说清楚点。”
任衣扬摇摇头,神情依旧很紧张的模样。
......
“人呢?”
在“人格的房间”里,被打开的箱子,众人寻找着闪现出来的影子。
“就这么小的地方,他能藏在哪!”
沈厚大声的吼叫着,但却依旧没有找寻的任何的蛛丝马迹。
“他会不会已经......”
任衣扬的话刚说到一半,沈厚便飞奔到桌子旁,翻看着书本最新的页面。
沈厚翻阅着书,瞳孔放大,嘴角抽搐,表现的很惊讶。
“怎么了?”
任衣扬见到情况不对劲,便走上前去,询问着。
“这,是什么?”
任衣扬望着沈厚手里端着的书,疑惑的问着。
“哦,你可能看不见上面的字,毕竟这只有......”
“这些是身体外的世界的描述吗?”
任衣扬的话惊讶到了沈厚。
“他看的见?”
沈厚在心里惊叹的说着。
沈厚的书,能够同步记录身体所经历的几乎所有重要的事情,所以,无论什么人格控制身体,沈厚总能知道关于案件的一切,但这本书却只有沈厚一个人能够看见,在别的人格的眼中,这只是一本空白的书本。但现在竟有一人,除他之外,能够看得见书本上的字。
“什么叫不断冲撞房间的门?”
任衣扬指着书本上的一行字问着。
沈厚顺着手指的方向看着,更加确定了这个难以相信的事实。
“他是主人格,能够看得见这些很正常,对,很正常。”
沈厚在脑子里不断的解释着,尽量让自己相信。
“沈厚?”
任衣扬看着发呆的沈厚,疑惑的问着。
“哦哦,这个,意思就是现在身体正在做的事情。”
“撞门?”
“对。”
“但是为什么要撞门?”
“这,就无从可知了,只有此时控制身体的人格知道。书本虽然能够写出身体此刻正在做些什么,但却无法从里面得知此时人格的内心想法。”
沈厚认真的解释着,像是在分享自己的东西一般。
任衣扬四处张望着,嘴里轻声的念着。
“一、二、三、四......”
“人格好像都在这里,那现在究竟是谁在控制身体?”
沈厚和任衣扬双目对视,面色凝重。
“狼!”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着!
“砰,门被撞开了,屋子里回荡着老奶奶的痛苦的呻吟声。”
书本里慢慢的写着这一句。
“这是什么情况,身体现在在哪?什么老奶奶?”
“身体现在应该还在你的家里,至于奶奶......”
沈厚的语调突然变得低沉。
“什么奶奶?”
“你的奶奶。”
“不、不可能啊,我的奶奶,奶奶已经好几年都没有见我了,电话也不接,我去找她的时候,她也......”
“在你昏迷的时候!”
任衣扬的话绵软无力,像是一种推辞,沈厚用着有力的话语打断了他。
“在你昏迷的时候,她回来了,回来看你了,白清儿和欧阳也都在场。”
“那我该怎么办?”
任衣扬开始着急起来,在他以为,“狼”的行为和奶奶的痛苦是存在因果关系的。
“想上次那样,强烈的想要回到外面去!”
任衣扬坐在地上,盘着腿,闭上了眼睛,想着此刻外面的情景,迫切的想要回到外面去。
“唰!”
再一睁眼,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奶奶的房间里面。此时房间里只有自己和奶奶两个人,奇怪的是,房间里面没有打斗的痕迹,但奶奶躺着的床上有着因为痛苦挣扎过的痕迹。
“人格的房间”里面的时间,和外面的时间的换算比例,没有人知道,因为并没有这种比例,有时候里面的一瞬可能会是外面的一日甚至更久,反之也一样。
任衣扬站了起来,看着床上的奶奶,熟悉的脸让眼泪夺眶而出。
“奶奶!”
任衣扬大声的哭喊着,走到了床沿,抓起了奶奶的手。
“砰!”
一声响亮的撞门声突然闯进了这个屋子。一大批警察冲了进来,在房子里快速的寻找着什么,最终走进了这间房间。
“手抱头!不准动!”
警察举着枪,对准着床沿的任衣扬,恶狠狠的喊着。
......
审讯室里,没有窗户,只有桌上的小小台灯勉强的照亮这间屋子,墙顶的监视器闪着红灯,桌子旁边也摆着摄像机时刻记录着审讯室里的一切。
桌上的水杯缓缓的冒着热气,直直的飘了上去。
“咔嚓”
一名警察走了进来,弯腰俯身在另一名警察耳边,轻声的说着。
“尸检那边出结果了,死者死亡时间与报案人所述的时间不符。”
“差了多少?”
坐着的警察惊讶的问着。
“至少早了四个小时。”
根据法医给出的判定,死者早在报案人报警的四个小时前就已经死亡,也就是说,报案人看见了四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唯一能够解释清楚的就是。
“报案人在说谎!”
那个神秘的报案人到底是谁,现在也没有定论,至于他在电话里所说的话,真实性也需要进一步的考证,至少现在看来,报案人说的话,一定是假话。
“那他怎么办?”
坐在旁边的警察轻声的问着。
“是不是要放了?毕竟杀害亲奶奶这件事也不大可能发生。”
“不!报案人说的只是听到有人争执,看到窗帘透的影子似乎是有人推搡,也有可能这是他伪装的,为的就是迷惑别人,而且他也有问题!”
警察看着对面的任衣扬。
“他说过,他有可能干了这件事,而且我们赶到时他正在被害人的房间,而另一个房间的门也有被破坏的痕迹。”
警察们讨论的有来有回,而此时任衣扬却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他低着头弓着背坐在审讯椅子上,虽说之前也是这个姿势,但因为恐惧而偶尔喘着粗气冒出来的哈气,此时也没有再出现。
“hggggggg~”
一阵奇怪的嘟囔声在审讯室里响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拥挤的房间(19)
“什么就叫可能是自己杀的!”
“人格的房间”里,沈厚看着书,气氛的捶打着桌子。
沈厚翻找着书本,前几面明确的写着。
“我飞身扑倒了那个陌生的男人,在打斗中我抓伤了他的右手和左脚的脚踝,尽管我奋力打斗,但那人还是找准了机会跑走了。”
“指甲!你的指甲里有真正凶手的dna!”
沈厚着急的说着,但任衣扬不可能听得见他的话......
“噔噔噔!”
突然又有一位警察冲了进来,行色比之前的匆忙很多。
赶忙走到了审讯的警察身边,低着头小声的说了些什么,那两位警察听完,面色慌张,一同快步走出了审讯室。
“白老,你怎么来了?”
“大年初二就出现了这种事情,我能不来吗!”
白若夫在审讯室的门口站着,里面警察行色匆忙的走了出来,正好撞上了门口的白若夫。
“里面的那个人,说了些什么?”
“说了一句奇怪......”
“没,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就放了吧,大过年的,自己奶奶去世了本身就很痛苦,还被当成杀人犯,那得多伤心,就算是说了些什么,都没有办法当做证据,听到没!”
“是!这就放!”
白若夫身后的大厅里坐着一个年轻的女人,看样子似乎有些许的着急。
“爸,衣扬他可以走了吗?”
白若夫走到那女人身边,女人站起身,着急的问着。
“嗯,你带他走吧。”
白清儿听完快步走进了审讯室,看见了里面的任衣扬却让他感到心碎。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白清儿对着警察大喊着。
审讯椅子上,任衣扬被拷在那里,双手的指尖都沾染着血迹。
“你们对他做了些什么!”
白清儿以为,任衣扬这副样子是受到警察的严讯逼供造成的。
“什、什么东西?”
警察们结结巴巴的探着脑袋往审讯室里望着。
探着脑袋,上下的打量着坐在椅子上的任衣扬,审讯室里很暗,许久才发现他双手的血迹。
“这这这不是我们弄得嗷!”
警察们突然慌张了起来。
“刚才还好好的,不是我们,我们从没有干这种事情!”
白清儿用着怀疑的眼光扫射着门口的两位警察。
“录像!不信你看录像!”
警察指着架在一旁的摄像机说着。
“好了!快过来把锁打开!”
警察委屈的拿着钥匙走了过去,白清儿一把就把钥匙夺走,打开了手上的锁。
白清儿扶着任衣扬到了洗手间,对伤口进行了简单的处理,而那两位警察,则留在了审讯室,打开了录像的回放。
视频中清晰的拍摄了任衣扬和两位警察所做的一切。视频拍下了直到警察离开了审讯室,任衣扬的双手都还是好的。突然,视频里的任衣扬像是疯了一样的开始用双手抓挠着铁质的椅子,还有前面实木的桌子,看视频,任衣扬挠的很用力,双手的指尖不断的摩擦着,很快双手的指甲支撑不住这样的动作,鲜血从指尖慢慢流了出来,染红了双手和双手触碰过的地方。
白清儿用清水清洗着任衣扬双手的鲜血,擦干后再用酒精消毒并进行一系列的消炎包扎的处理。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在“人格的房间”,任衣扬询问着沈厚。
“刚刚你说什么凶手的dna在我这里,我怎么会有他的dna?”
“你看!”
沈厚将书翻到了昨晚打闹的一页。
“什么?不是狼干的?”
任衣扬惊讶的问着。
“狼不是凶手,凶手另有其人,狼发现并攻击了他,他曾抓伤了凶手,也就是说在你的指甲缝里还依然残留着凶手的dna!”
“但似乎已经晚了。”
任衣扬翻到了最新的一页,轻轻的说着。沈厚吃惊的拿过书看着。
“白清儿将我带到了洗手间,清理我双手的血迹。”
“快!阻止他!”
沈厚对着任衣扬大吼着,但似乎他早就这样做了,转眼间任衣扬已经不见,房间角落的箱子也重新被封锁了起来。
“唰~”
任衣扬再睁眼时,双手已经被绑上了白色的绷带。
“怎么这么快!”
看着双手的“杰作”,任衣扬惊讶的大吼着。
任衣扬猛地用牙齿拆着双手的绷带,但却被一旁的白清儿出手阻止了。
“你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任衣扬了?”
“我是!”
“那你这是?”
“快拆开他!我的双手残留有凶手的dna!”
白清儿听见任衣扬的话,莫名感到有些懵,便呆坐在原地,疑惑的看着任衣扬。
见白清儿没反应,任衣扬依旧猛地用牙齿拆着双手的绷带。
“这是什么情况?”
之前的警察端着审讯室里的相机就过来了,看着正在疯狂拆绷带的任衣扬,不免感到有些惊讶。
“这孩子不会是疯了吧?”
两个警察相互对视着,毕竟之前在回放里看到任衣扬的疯狂举动,就感到不对劲,就像是白若夫说的,大年初二奶奶就去世了,自己还被当做杀害奶奶的杀人犯,内心崩溃是很有可能的。
“你们来干吗?”
白清儿转身问着。
“这这这......”
警察指着带来的相机。
“这里有,哎算了,还是先该组织他吧!”
“快找物证科,查清楚我指甲缝里的dna!”
说着,任衣扬举起了刚拆完包扎的手。
“什么?”
“我的指甲缝里,有凶手的dna!”
任衣扬着急的说着。
虽然警察们一头雾水,但看任衣扬急迫的样子,便自觉的跑去找物证科了。
经过物证科的取证,化验科的化验,指甲缝里的dna被找到了,令人可惜的是并没有找到除任衣扬外的第二个人的dna。
“果然是假的吗?”
警察抱怨着,此时倒是更加确信了任衣扬精神不大正常的推测。
“衣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清儿也有着类似的怀疑。
“狼!是我最近发现的另一种人格,他不是人类,是一匹嗜血的豺狼,昨晚奶奶去世的时候他在场,而且还碰上了杀害奶奶的凶手!”
说完,任衣扬转身朝着背后的警察大声的说着。
“奶奶确实是他杀的!不只是简单的心脏病,有人给她注射了药物!”
第一百三十章 在背后的开枪的人(1)
半个月后,任衣扬奶奶的案件还未得到解决,晴江市警局又接到了有关任衣扬的案件任衣扬的邻居失踪,本洗清嫌疑的任衣扬再一次进入了警方的视野。
“噔噔噔。”
孙叶此时刚出院,一出医院的大门,便直接赶到了受害人的住所。孙叶敲响了任衣扬邻居家的门,开门的是房主人的女儿,二十五岁,之前一直在外地学习工作,每周定时和父亲也就是这间屋子的主人通话,但半个月前,莫名就和父亲断了联系,一开始以为只是因为忙从而没有接到电话,过了几天后还是没有打通电话,后来通过电话与晴江市本地的熟人联系,但都不曾知晓她父亲的近况,便请了假赶回了晴江市,但一回家却未曾发现父亲的下落,而钱包、证件、手机等一系列的东西都还在家中,唯一消失的只有一套运动服,还有一条白色的毛巾。
“你能给我们讲讲你的父亲的事情吗?”
沙发上,孙叶询问着坐在另一侧的女人。
胡强,五十三岁,七年前妻子死于疾病后便一直未再找过配偶,身高一米八二,没有任何疾病,身体健康良好,在本地的一家私人中学当体育老师,上了年纪后升上了主任,也不再教孩子们体育,但却依然保持晨练,这也是年过半百后还依旧保持良好体质的原因。
“你是说,你的父亲可能是晨练的时候出的事?”
“对,衣柜里少了一套运动的服装,他平时也都有晨练的习惯。”
“那他平时都是什么时候出去晨练?”
“四点,他一般很早就休息了,晚上九点都会准时休息,然后到了三四点就会醒来,此后就一直都睡不着了,便出去晨练。”
“四点是吗?”
孙叶转头看向了身后做着笔录的许玲,只见她熟练的挥动着笔杆在本子上快速的写着。
“那他平时都会在哪锻炼,又有和谁一起的习惯吗?”
“晨练的话,一般都是晨跑,大多都是从家里跑到公园或是广场那边,再跑回来,一同锻炼的人应该没有吧,毕竟凌晨四点风雨无阻的,除了他应该也不会有第二个人,也没有听他说过有这么个人。”
“公园和广场就是这个小区最近的那些吗?”
说着,孙叶挥动着胳膊,用手比划了两下,刚比划完,胳膊便隐隐作痛,想必还是没有完全恢复。
“对。”
“一般都会跑多久呢?”
女人开始回忆。
“想我在家的时候,他就养成了这种晨跑的习惯,似乎是从母亲去世后没多久开始养成的,当时他是六点半叫我起床上学,期间还洗了澡做了早餐,大概会跑一个半小时左右。”
“那您的父亲曾有过失踪的经历吗?或是突然自己去某个地方旅游之类的。”
“不可能,他是个教师,平日里很有时间观念,也绝不会搞突然失踪。”
“那你家有什么亲戚,就是你的父亲可能去拜访,或是其他人会来拜访他的人吗?”
“有的,父亲当了这么多年的教师,无论是同事还是学生,他都认识很多,逢年过节也都会来看看他。”
“也就是说,在你父亲失踪的时候,也就是你拨打的两次电话中间,大年初一到大年初七中间,你的父亲失踪了,而这期间很有可能会有人来看他。”
“嗯。”
“你有那些人的联系方式吗?”
女人摇摇头。
“除了一些玩的要好的极个别的老师,我没有其他人的联系方式。”
“请问......”
孙叶伸着头试探性的问着。
“请问我们可以在这房里转转吗?”
“可以的,你们随意。”
孙叶转过身和许玲使了个眼色,便起身在房子里四处的走着。
房子里没有什么花哨的装饰,所有的墙也都只是用白色的油漆涂抹过一番,除此之外,门上挂着的中国结,还有阳台放的太师椅都像极了老人的住所。在客厅的架子上还摆放着一个鱼缸,因为主人的长时间失踪,长时间没有照顾,鱼早都已经死完了。
“那个,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孙叶问着沙发上坐在的女人。
“昨晚,昨晚一回来发现家里没人,便四下找了能够找到的熟人询问,都无果后,今天上午就报警了。”
“当晚为什么不报警呢?”
孙叶一边望着鱼缸一边问着身后的女人。
“因为那些人,都劝我冷静一点,休息一晚看他会不会回来,到时候在谈报警的事情。”
“哪些人?”
“我当晚去拜访的人。怎么,警察同志现在是在怀疑我吗?”
孙叶过分的逼问让女人感到些许的不愉快。
“不是不是,”
孙叶直起身,转身向着女人露着笑脸解释着。
“这鱼缸里的鱼,都已经死透了,也没处理。”
孙叶敲了敲鱼缸,震的里面的水纹推动着已经翻了肚皮的金鱼。
“哦,那个啊,我都没注意,最近都是父亲的事情搞得精神有些紧张。”
“你可得注意休息。”
孙叶说完便朝着主人胡强的卧室走去。
“这是你父亲的房间吧。”
孙叶站在门口,环顾了房间里的东西。
“嗯,对。”
孙叶走了进去,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床头上摆放的茶杯,里面的茶水早已没了热意。卧室里的东西很少很简单,但也很整齐,像又不像是个单身老男人的卧室,毕竟太过整齐。
“你父亲平时也是个很整洁的人吗?”
“对,他有强迫症,所以无论是晨跑还是睡觉的时间都掐的死死的,平时的穿衣和摆放的物品也都很整齐。”
“哦~”
孙叶点点头,视线不断在房间里寻找着,身子却先与视线一步朝着门外走去。
“那,我们今天就到这里,谢谢你的配合。”
孙叶说着便离开了。
“孙队,有什么线索吗?”
许玲跟着孙叶走到了楼下,像从前一样,上前便询问着这次的访问结果。
“没有,但他的女儿很可疑。”
“你怀疑是她女儿?”
“不确定,但她一定不是我们看到的那个模样。”
第一百三十一章 在背后开枪的人(2)
“监控呢,有拍到什么吗?”
孙叶询问着从小区安保室回来的陆聪。
“没有,大年初一的时候,几个孩子玩炮竹的时候刚好把这里的监控炸坏了,直到初五才修好。”
“初五吗?还好,缩短了两天时间。”
据失踪的人胡强的女儿姜婷说述,大年初一的晚上曾和父亲打过电话,那时确认胡强是在家的,而第二次大年初七的时候再拨打胡强的电话,却已经是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警方便把胡强可能的失踪时间定在了初一的晚上八点半到初七的早上八点。而此时陆聪那边的录像情况,大致也能够排除初五早上十点半之后。胡强的衣柜里唯独少了晨练的运动服,那么可以猜测出失踪时真是胡强出去晨练的时候,最终确定是初二到初五这四天的清晨四点到六点。
“男人姓胡,这个女人怎么姓姜啊?”
孙叶看着女人早上做的笔录,疑惑的问着。
“她一开始是姓胡的,她妈死后,就自己跑去派出所给改的和她妈姓。”
“她和她妈关系那么亲吗?”
“对,不过她妈姜红很早就患病了。”
“什么病?”
“白血病还是什么来着的,不大记得了,反正是绝症,活不久的那种,在姜婷初中的时候把,就进了医院,此后便一直躺在病床上了,医院的老护士到现在对她都还有印象,每天放学不回家直接就来医院陪她妈,坐在床头写作业,一连到高三。”
“怎么让一个学生去照顾,她爸呢?”
“不是,是她自己愿意来,她爸每天也都来照顾,餐餐送饭不断,一个大老爷们,餐餐送自己做的菜,当时医院里的那些小护士可都羡慕极了。”
“她改姓胡强也能同意?”
“那谁知道呢?不是瞒着她爸,就是大吵了一架之后再来的,那时她都已经满十八岁了,实在要改她爸也拦不住。”
孙叶调来了之前所说的公园和小区的监控,可惜的是在猜测的时间段里并没有见到胡强的身影。
“这什么都没有,怎么查!”
陆聪发着牢骚,毕竟那么多的监控只有五个人查看,花了近一天的时间最终却一无所获,难免会有些不愉快的心情。
“谁说一无所获了?”
孙叶靠在椅子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初一的早上四点到六点已经发现了胡强的身影。”
赵天河在一旁解释着。
“初二到初五却都没有,那说明胡强是在初二的凌晨四点前就消失的,换句话说,他是在初二从家到公园的路上消失的。”
陆聪听完赵天河的分析,皱着的眉头一下子又都舒展开了。
“那现在范围可就小了。”
陆聪坐在椅子上猛地直起身,兴奋的说着。
“不,还能更小。”
孙叶歪着头看着陆聪。
“从胡强到公园的路程一共有两公里,其中一定会被摄像头找到的路面我都有看过,但都没有他的身影,只有从家门口到小区门口大概八百米的距离,是他消失的时候。”
“八百米!”
陆聪叫的很大声,很兴奋。
“那问题岂不是简单很多!”
“不,更复杂了。”
孙叶站起身,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只有八百米,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者,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消失,人间蒸发,这是最难的问题。”
“那他有没有可能是改变了路线呢?”
面对这个难以解答的难题,赵天河给予了一种可能。
“按照他常年保持的习惯,改变路线倒不大可能,但确实只要他改变了路线就可以解释这种神秘的失踪。”
“啊~还会改变路线!”
陆聪双手的肘部撑着桌子,疯狂的挠着脑袋,头发像是鸡窝。
“那我们岂不是要查遍整个小区周边所有的监控!”
孙叶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面前一块又一块的显示屏,无奈的皱着眉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没错,之前是自己想简单了,忘了人的可变性,不能说七年一直走的路,那一天也同样会走,也有可能是因为突然改变了路线而遭遇了什么意外,但这又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去找遍周围的所有地方。
“胡强失踪了多久?”
“半个月。”
“半个月~”
孙叶细细的想了想,紧接着说。
“让所有值班的警察穿着便衣,去以小区为中心半径五公里的所有偏僻的地方,越少人越要查,人多的地方可以全部忽略。”
孙叶下达完命令后,便独身一人去了另一个地方。
“噔噔噔”
白清儿的家中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咔嚓。”
白清儿推开门一看,熟悉的人站在了面前。
“孙哥!你这是出院了吗!”
孙叶带着笑容笔直的站在门口。
“嗯,上午刚出来。对了,任衣扬他在这里吗?”
“衣扬他睡了。”
“睡了?这个时候?”
孙叶看了眼手表,下午四点二十分。
“嗯,自从奶奶过世后,衣扬他便经常失眠,刚刚坐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奶奶她?”
任衣扬奶奶过世的消息,先前并没有人告诉住院中的孙叶,所以突然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孙叶很惊讶。
“是孙哥吗?”
任衣扬的声音从客厅里传了过来,紧接着他便披着一个毯子走了过来。
“啊,孙哥,先进来吧。”
门口突然的一阵穿堂风提醒了他们外面的寒冷。
“孙哥,出院了。”
任衣扬勉强的挤出微笑,面色憔悴的样子,简直比这个刚从医院出来的孙叶还要难看几分。
“嗯,衣扬,奶奶的事,节哀。”
任衣扬微微的点了点头,但头却低的可怜。
“啊,这次来是为了别的事情。”
孙叶谈论着其他的事情缓解着气氛。
“是有关你的邻居的。胡强,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你有印象吗?”
“嗯,他还是我的中学体育老师!”
“那你知道他们家的关系吗?”
“关系?”
“对,就是家庭关系协不协调,有没有矛盾之类的。”
“矛盾的话......似乎没有,平时看他们都蛮和谐的。”
“啊,一次吵架都没有吗?”
“没有,一次都没有听到过。”
任衣扬的话否认了孙叶的猜测,内心不免有些失落,直到任衣扬说出后面的话。
“不过,老师他在学校里,有些流言......”
第一百三十二章 在背后开枪的人(3)
“那是学校很久以前传下来的流言。”
任衣扬回忆着。
胡强,作为一位中学的体育老师,身材高大壮硕,面容也很端正良好,正处于青春期中的学生们,在女生当中胡强就像是一个男神,经常传出来说某某女生爱恋胡强,当然全都是同学之间的玩闹,偶尔传到胡强的耳朵里,但也都是当成玩笑对待,而唯独对这件事上心的,便是当时正在这所中学上学的他的女儿,姜婷(当时是胡婷)。自己的母亲在医院里受苦受难,饱受病痛折磨,而学校里,却到处传着某某女生们喜欢自己的父亲,处于青春叛逆期的她,默默的在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直到母亲死后,这个种子便开始飞速的生长,没过多久高考完也满了十八岁,独自去了派出所将自己的姓氏改成了母亲的姜姓。
“既然绯闻连着传了这么多年,是不是......”
孙叶听着任衣扬所述,开始怀疑胡强的人品。
“不是的!”
一直在一旁聆听的白清儿,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帮着解释。
“胡老师他不是那样的人,平日里很照顾我们大家,从没有什么越线甚至是肢体接触。”
其实孙叶的怀疑完全是一时间的想法,仔细推敲起来,很容易就发现事情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作为晴江市有名的中学,一个毫无背景的教师,学校里流言四起,一定会被有关部门调查,但不仅没事,现在还成了主任,那一定只是空穴来风。
整整一天的搜查,十几号便衣警察几乎查遍了小区附近的所有偏僻的地方,几乎查遍了每一处的角落,但却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尸体或是什么奇怪的地方。
孙叶知道搜寻无果后忧虑的却是另一件事。
“搜寻无果,说明胡强并不是独自一人晨练时发生意外而消失的,也就是说,他的消失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事情到这里被迫告一段落,对于一个没有带手机、没有带证件、没有带信用卡的人,失踪后没有任何方法能够有效的找到。只能是将失踪者的身份资料上传在警方的网络上,只要是在哪找到了相类似的人,才能进一步的追查下去,而现在则只能被迫结束。
“你们的意思是我的父亲找不到了吗!”
警局里,姜婷大声的哭喊着,双手紧紧的攥着孙叶的衣服。
“你们!你们就这样放弃了吗!”
姜婷崩溃的说着,右手攥着的拳头一下又一下的打在孙叶的胸口。
“咳咳。”
几下后,孙叶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许玲连忙上前拦着姜婷。
“姜小姐,你别这样,我们也都尽力了,你说你的父亲是晨练的时候失踪的,我们的人连续查了好几天,将半径快十公里的地方都查遍了,没有找到任何关于你父亲的踪迹,我们的孙队长,在一场爆炸中险些丧命,在医院躺了半个月,强迫医生给他办了出院手续,一出来就扑在案子上......”
“啊~呜呜呜”
说着说着,姜婷和许玲两个女人竟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夜幕降临在了这座城市,年味基本上都已经消散殆尽,但这座城市似乎还是沉浸在欢乐当中,但却有几户人家与别人不同,他们欢乐不起来,最近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一次又一次的消磨着他们的希望、欢乐、甚至一切积极向上的东西,“丧”是他们现状,像是头上顶着一朵乌云,迟迟难以散去。
天蒙蒙亮的时候,孙叶就已经驾车来到了郊区的墓园,似乎是因为一晚没睡,又或是因为悲痛的心情,整个人像是暴晒下的花朵,焉了,尽管身上的黑色西装熨烫的很平整,但仍旧看不出有丝毫的精气神。
孙叶来到了一座墓碑面前,墓碑上刻着的名字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仅看一眼,眼泪便从眼眶中滑落了下来。
“周牧!我来看你了!”
孙叶瘫坐在地上,将手上提着的塑料袋摆放在一边。
孙叶从西装内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
“你曾说过,如果你死了,你不希望来看你的人给你上香,你说你不信这些,上香还不如给你点一只烟。”
说着,孙叶点燃了一支烟,自己先吸了一口,之后便插在了墓碑前的香炉中。
“你说你不喜欢花,你说那种东西都是讨好女人的,但酒一定要,”
孙叶从塑料袋里掏出了一瓶白酒,将瓶子里几乎一半的酒都倒在了墓碑前,随后盖上了盖子放在了香炉旁。
“你说你不信这些,你还非要烟,非要酒,你说你是不是打脸。”
孙叶苦闷的笑着,眼泪却流了下来。
“他们应该都告诉你了,杀你的人已经死了,怎么说呢,你应该并不感到开心吧,毕竟当了这么久的警察,比起凶手的死亡,更希望他被法律惩处,所以当我知道那个人死了,你知道我有多么生气吗!我气我自己,我为什么不早点好起来,这么那么没用,不能自己把他抓住,这么那么没用,要你去帮我报仇,要不是你非要替我去抓他,你也不会......呜呜呜。”
说着,嗓子像是被眼泪给封住了,没有办法再继续讲出话来,只是痛哭着,眼泪浸湿了衣袖,寒风中不久也都结了冰。
“那个人是韩生柯,没错,就是上次跑掉的那个人!是音律组织的人,现在他死了,但我却依旧没有办法容忍,所以我要亲手将音律组织整个的拔起,将那些藏在黑暗中的人,全部都暴露在阳光之下,我会用法律给他们应得的惩罚!”
说完,孙叶起身,拍了拍衣袖的薄冰,和裤子上的灰尘。面对着前面的周牧的墓碑,深深的鞠了一躬。
“哈哈哈~”
突然一阵笑声传了过来,似乎是从附近发出来的,孙叶疑惑的探着头四处张望着。
顺着声音,孙叶慢慢的找寻着,终于,在墓地的另一头,孙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怎么会是她?”
孙叶藏在墓碑之后,隔着一段距离,偷偷的看着那个在墓碑前笑出声的女人。
第一百三十三章 在背后开枪的人(4)
“给我查清楚胡强的一切!”
孙叶推开了警局的大门,急冲冲的大步迈了进来,对着里面的人大喊着。
......
墓园里,孙叶躲在某个墓碑后面,偷偷的望着不远处的女人,时间还早,墓园里很安静,女人的声音似乎是这里唯一的响声,所以孙叶听的很清楚。
“妈!那个男人消失了,警察也找不到,算是件好事吧,这还是第一次因为他的失踪让我感到开心的事情。”
女人站在墓碑前,兴奋的说着。
通过背影和声音,再加上时不时的侧脸,孙叶认出了说话的女人。
“姜婷?她怎么会在这里。”
孙叶躲在墓碑之后,疑惑的想着。
“当初那个男人玩消失,抛弃我们不管的时候,不知道是有多么招人痛恨,如今却莫名的兴奋。”
说着说着,女人的语气慢慢的与墓地的气氛不符了。
姜婷所讲述的一切,比起在墓地里讲的话,更像是在房间里与闺蜜的私房话,将自己痛恨父亲的感情暴露无遗,而且还是在她母亲的坟前。当然,姜婷觉得早晨七点,不可能会有人在墓地待着,毕竟来的时候,也只是见到一排排的黑色石碑(当时孙叶瘫坐在地上,身子被石碑挡住了),如此与母亲独处的环境下,说出的这番话,一定是真心话,毕竟孙叶刚刚也都经历过,刚对这座墓园里的另一位“住户”说完矫情的话语。本以为自己的话不可能被活人听见,却没想到,在自己身后的某块石碑后,藏着一位活人,而此时这个活人听完了自己所有的话语,并且对此牢牢记住。
姜婷发泄完了自己的情感,掏出了随身带的小镜子,补了补被眼泪弄脏的妆容后便离开了。
孙叶等到姜婷走远后才站了起来,望着姜婷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神里带着另一种情感。
孙叶先是退了几步,对着刚在给自己掩护的墓碑前,深深的鞠了一躬,随后便走到了刚才姜婷祭祀过的墓碑前。
“姜红之墓”
墓碑上的四个大字到不是重点,在大字旁写着几列的小字,表述着墓碑主人的亲属关系,而有一列却磨损的额外严重。孙叶蹲下身子仔细的看着。
“丈夫胡强”
孙叶通过残留的比划加上自己的猜想,勉强的念出了磨损的文字。
“为什么只有这一处地方磨损的这么严重?”
孙叶带着疑惑,用手指触摸着,奇妙的触感让他感到有些不大正常。
“这好像是人为的。”
虽然通过肉眼看上去,磨损的地方像是一种自然的痕迹,但上手触摸后,人为破坏才有的凹凸感通过指尖传到了脑子里。
“好像是很久以前就被某人磨掉了,再加上自然的腐蚀才变成今天的这个样子。”
孙叶通过常年累积的经验对此判断着。
.......
“孙哥之前说的你的邻居,胡强老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孙叶之前在白清儿家中询问了任衣扬有关胡强的事情,当他走后,白清儿依旧放不下孙叶所说的话,便问着一旁的任衣扬。
“不知道,我上了大学后就很少回去了。”
“不过,”
刚表达完自己的一无所知后,任衣扬又紧接着说着。
“不过感觉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会有什么惊讶的感觉。”
“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清楚,就是孙哥今天突然来问胡老师的事情,我却没有丝毫惊讶的感觉。”
“为什么?我可是着实惊讶到了。”
“我也说不出来,就是感觉他和他女儿的关系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好。”
“他的女儿?是胡婷学姐吗?”
“现在不姓胡了,很久以前就改姓姜了。”
“姓姜?为什么突然就改了?”
“胡老师的妻子姓姜,在她死后没多久就改了。”
“师母去世了吗?”
“嗯,很早,大概是我刚搬进这个小区的时候。”
“是怎么去世的?意外还是?”
“白血病。在病床上挺了好几年,最后还是撑不住。”
......
“孙队,查到了,胡强的事情。”
晴江市警局里,电脑高手陆聪通过网络查到了此前孙叶不知道的胡强的事情。
“不过,胡强的事情不都已经暂时搁置了吗,失踪处理。”
“有些事情,我想知道。”
孙叶查看着陆聪发过来的文件。
在十多年前,胡强曾不只是一位体育老师,还兼职过体育馆的羽毛球教练,兼职做到姜红患病后就辞职了,从业的时间只有不到五年,此时胡强的女儿姜婷也未曾提到过,所以此事至今才被翻出来。
“羽毛球教练,大空体育馆。”
胡强兼职所在的大空体育馆是当时晴江市为数不多的大型私人体育馆,后来因为资金问题被公家收购,并加以装饰扩建,此时大空体育馆依旧在运营,并且经常接受一系列中大型的体育赛事。
“赵天河,和我一起去个地方!”
孙叶查完大空体育馆的位置,喊上了赵天河一同前去。
“哔!哔!”
露天体育馆的中间绿荫地上,有一群青少年在挥洒着汗水。阳光下,年轻的人们尽情的消耗着活力。
孙叶和赵天河来到了体育馆外圈的一个室内办公室,这是体育馆负责人的办公室。
“噔噔噔”
孙叶敲响了办公室的门,但却没有人回应。
“噔噔噔”
紧接着,孙叶敲响了第二次,但依然没有人开门。
“噔!噔!噔!”
这次孙叶敲的很大声,许久门里的人才有人回应着。
“谁呀!”
一声带着愤怒且嫌弃的男人的吼叫声,从门里面传了出来。
“咯噔,咔嚓。”
门打开了,在转动门把手前还有一声转开门锁的声音。
开门的是一个女人,头发有些凌乱,像是刚匆匆慢慢扎上去的。
“谁啊!”
一个熟悉的声音再一次的从门里面传了出来。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的大叔,肥头大耳,大腹便便,坐在最里面的办公桌前,嘴上还叼着一支烟,看烟的长度,大概是刚点燃不久的。
“你好,”
孙叶和赵天河问候着门口的女人。
“你好,我们是警察。”
说着,孙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证件。
女人似乎很惊讶,连忙拉开门向后退着。
“快请进。”
女人弯着腰,恭敬的说着。办公桌前的男人看到孙叶手里的警官证,吓得连忙站起身,将香烟摁灭在桌前的白色陶瓷的烟灰缸里,戴上了放在笔筒旁的金丝边的眼镜。
第一百三十四章 在背后开枪的人(5)
“警警警察叔叔”
胖大叔搓了搓手,挂着笑脸,嘴角轻微的抽搐着。
孙叶大步走了进去,赵天河在身后慢慢的走着,上下打量门口的女人。
“还不快点给警察叔叔倒茶!”
胖大叔催促着门口的女人。
女人先是楞了一会,随后连忙低着头走向了一旁的饮水机。
“你好。”
“谁是你叔!”
孙叶正开口打着招呼,却被赵天河突然的一句话打断了。
“你好,我们是刑警队的,想要了解一些情况。”
孙叶继续的讲了下去。
“你问你问,警察同志。”
“是这样的,我们想查一下七年前在这里兼职的一位职员。”
“七年前?警察同志,是这样的,我们这个体育馆,五年前被公家收购了,这近五年的资料好查,再这之前的,资料基本都已经销毁了。嘿嘿嘿”
胖大叔笑着说着,用憨厚的笑声尽量的缓解着房间里的尴尬
“咯噔”
赵天河翻开了桌上倒着的相片框。
“这是你老婆?”
相片上是胖大叔一家三口的合影。
“对对,是贱内。”
赵天河拿着照片转过身,故意将照片上的人与一旁的女人对比着。
“那不是你老婆啊,啧,我还以为你们是两口子。”
“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那是我秘书,嘿嘿嘿。”
“秘书?”
赵天河将照片框放回了书桌上。
“你这秘书平时有点邋遢啊。”
赵天河摸了摸自己的鬓角,暗示着女人鬓角杂乱的头发。
“咳咳。”
胖大叔咳嗽了两声,把头撇向了一边,女人匆忙的掏出了手机,借着屏幕照着,缕着自己的头发。
“哟,您还有纹身呢?”
赵天河望着胖大叔撇过头时露出的短粗的脖子。
胖大叔疑惑的望着说话的赵天河。
“我我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纹什么身啊,受不了那玩意。”
“那你这.....”
赵天河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同时暗示着面前的胖大叔。
“唰”
身后的女人突然冲了过来,用手蹭着胖大叔脖子上的口红印子。
这下胖大叔才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低下头,恨不得找到在地上找到一个缝隙就钻进去,不过按照他的体型,这缝隙也不大好找。
“我们是刑警,不是居委会,不管你们这些破事,我们就是想知道以前在这里工作过的一个人,你帮忙给想个办法呗。”
赵天河的话,让胖大叔稍微松了一口气。
“嘿嘿嘿”
胖大叔笑着,慢慢放下了擦口红用的湿纸巾。
“有,有办法!”
说完,便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喂,老李,来趟我办公室。”
胖大叔简单的说完便挂断了电话,这种态度相比之前在书桌后面的时候,完全是两个样子。
“这是?”
“啊,这个老李啊,是我们体育馆的老员工了,大概工作了有十五六年,快和这体育馆一样的资历了,要问人的话,这里除了他,不会有比他熟悉。”
说完,便又掏出一张湿纸巾在脖子上擦着。
“噔噔噔”
过了大概三四分钟的样子,门被敲响了。
“进!”
随着胖大叔的一声令下,一位中等身材,年纪大概快五十岁的男人走了进来。
“主管,你叫我。”
男人关上了门,只小小的向前走了两步,隔着胖大叔所在的书桌的地方还有很大的一段距离,鞠着躬,恭敬的问着。
“额,这两位是从警局来的,有点事情问你。”
见男人站在门口迟迟未动,孙叶便起身走到了男人的位置。
“你好,我们是警察,有点事情想要问你。”
“咳咳!”
赵天河故意的咳嗽了两声,眼睛瞟向了胖大叔。
“啊,你们聊你们聊,我要去馆里巡视一下。”
“不好意思啊,大冷天的,还得麻烦你出去走一下。”
“没事没事,不麻烦,职责所在。”
胖大叔起身走向了门口,男人连忙侧身让出了路,胖大叔稍微停了一下,歪着头上下打量了男人。
胖大叔和秘书走后,三人移步到了书桌旁。
“请问怎么称呼?”
“叫我老李就好。”
“好的,老李,是这样的,我们想询问一些大概七年前的一位在这里做兼职的人。”
“等会!”
孙叶说到一半,却被赵天河打断了,赵天河踮着脚悄悄的走到门口,再猛地把门打开。
“哗!”
门外贴着耳朵的胖大叔一下子失了平衡,踉跄了两下。
“啊,咳咳,下午是不是有个俱乐部要来来着的.......”
胖大叔尴尬的和一旁的秘书装作一副忙碌的样子,慢慢的离开了。
“真是,都当了体育馆的主管了,还这么一身肉。”
赵天河关上门吐槽着。
“胡强,你有印象吗?”
孙叶继续和男人谈话。
“大概在十一年前到七年前在这座体育馆兼职羽毛球教练,主业是中学的一位体育老师。”
“胡强?”
孙叶突如其来的问话,让男人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当中。
“有!有这么一个人!”
“你能和我们讲讲他吗?”
“他啊,我和他并不熟,平日里也没有过多的接触,不过他是个很优秀的教练,和学生们也都聊得蛮来的。”
“他的学生都是大概什么样的人群?”
“都是学生,未成年,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
“这倒是和他主业差不多”
“对,不过一开始是教成年人的,毕竟他的气质和身材教成年人比较好,不过没教两年他自己又给换成了未成年班的教练了。”
“那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个,我不大清楚。好像,哈,应该不会。”
“您说,想到什么都可以说。”
“是这样的,好像在教成年班的时候,有个他原先的女学生,还蛮亲昵的,本身我们这里,羽毛球大概教个个把月就足够了,但那个学生教了一年还愣是次次都来,私下里,人们传来传去,话说的就不好听了。”
“那你知道那个女学生的联系方式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她好像连着办了我们这里好几年的会员,查记录的话,应该可以查到。”
之后,孙叶查到了那个女学生的相关资料。
安雨,二十八岁,女,晴江市某律师事务所的一位律师。曾与胡强传出绯闻......
第一百三十五章 在背后开枪的人(6)
“爱过。”
一位穿着黑色正装的女人,靠坐在房间的皮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整个人显得很干练。
.......
孙叶和赵天河找到了安雨所在的律师事务所,表明了身份后,在单独的房间进行了谈话。
“安小姐你好,我们这次来是想谈论有关于胡强这个人的,不知安小姐是否还记得这个人。”
“不记得了。”
孙叶从手机里翻找出了一张大概七八年前的胡强的照片,然后把手机放在了桌上,推到了安雨面前。
安雨身子依旧靠在沙发上,只是用眼睛瞄了一眼。
“他怎么了?”
“他失踪了。”
“不好意思,我和他已经好几年都没有见过面了,不知道他去哪了。”
安雨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开。
“慢着安小姐,我们这次来不只是为了这个。”
孙叶的话逼迫着安雨再一次的坐在沙发上,不过这一回倒是增添了几分的无奈和不耐烦。
“我们想询问一下,大概是十年前的时候,你......”
“等下,能不能把手机先收回去。”
桌上胡强的照片似乎有点刺激到了安雨。
孙叶起身收了手机,便继续讲了下去。
“大概在十年前,你是否有在大空体育馆学习过羽毛球。”
“嗯,似乎有这么一回事。”
“当时教你的那位教练,是这位名叫胡强的人吗?”
“对,是他。”
“啊,接下来的问题可能就比较失礼了,”
“你和他什么关系!”
孙叶恭敬的问话,在一旁的赵天河却听不下去了,突然发问。
赵天河的话一下子让安雨有了反应,猛地一甩头瞪着一旁的赵天河,这时候配上“律师是警察的敌人”再形象不过了。
“没错,就是你们听到的那样,我爱过他。”
安雨并没有否认多年前的绯闻,这倒让孙叶他们有些吃惊,本以为会直接否认或是犹豫片刻不情不愿的承认,像这样没有丝毫犹豫,果断而又坚决的说出这种话,不得不说超出了他们的想象,甚至感觉有几分的帅气让人敬佩。
“咳咳,我们冷静一下,静静的梳理梳理,你的意思是,你们当时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简单的教练和学生。”
“那你?”
“但这妨碍我爱他吗?”
“可他当时是有家庭的。”
“我知道,所以我们才只是单纯的教练和学生。”
安雨快速的应答着孙叶的疑惑,面部没有遗憾或是害羞或是后悔等等感情,安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没有带任何的感情,冷漠的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你当时的感情,胡强他知道吗?”
“他知道。”
“那他当时是什么态度。”
“他拒绝了我,之后就一直躲着我。”
赵天河听到这,终于忍不住又开口了。
“我还挺服你的,这么淡定的说出这些。”
“那怎么了,爱一个人有错吗,再者说,那是十年前的我了,十**岁的少女,年少无知,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我觉得这很正常。”
“所以你用爱过这个词吗。”
安雨伸出了左手,无名指的钻戒引人注目。
“我结婚了,对他的感情我早就没有了,所以我才说这些年我们没有再联系过。”
问完了想问的话,孙叶二人起身准备离开,但孙叶却再一次的发问了。
“不好意思,问个题外话,你们的事情,胡强的女儿知道吗?”
“什么?”
孙叶的问题似乎是安雨之前没有考虑过的,一下子的唐突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他女儿?”
“对,那个时候应该是叫胡婷。”
“这我不大清楚。”
最后的回答倒是与先前的不一样了,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但对孙叶来说,最后的问题似乎才是关键,毕竟对于之前安雨的回答,孙叶似乎都只是当着故事来听,而这最后的“题外话”,倒是在孙叶的脸上看到了期待的眼神。
......
“妈!我回来了!”
十年前,一位刚迈入高中门槛的少女,背着书包回到了家中,那是一个夏天刚离开没多久的日子,天气仍旧那么炎热,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婷婷,你把桌上的饭盒给你爸送去。”
厨房里,一位近四十岁的女人,伴随着抽油烟机的噪音,伸着脖子,向门口的方向喊去。
少女脱了一只鞋,换上了拖鞋,一蹦一蹦的走到了餐桌,掀开了饭盒的盖子。
“红烧排骨!”
少女兴奋的大喊着。
“你别偷吃,锅里还有好多,那是给你爸的。”
“知道了!”
少女将盖子盖上,又用着刚才的动作,一蹦一蹦的走到了门口,换上了刚才脱下来的帆布鞋,拿上了鞋柜上的自行车钥匙。
“妈,我走了!”
夕阳下,少女骑着自行车,那是考上高中后,父母允诺自己给买的新款的自行车,最新的款式,只是牌子似乎没有那么响亮,淡蓝色的整体框架配上白色的篮子,有种清新的感觉,就像这辆自行车的主人一般,清新有活力。
也许是夏天没有走远的缘故,连天都黑的很慢,美丽的夕阳像是被定格一般,始终陪伴少女左右。
很快,少女赶到了大空体育馆,一进馆内,嘈杂的口号和呼喊声缠绕在一起,一口气全部塞进了少女的耳朵。
少女是第一次来这里,对周围的一切都赶到陌生,刚迈入高中的她,似乎也没有什么过人的勇气,只是抱着饭盒,朝着嘈杂的人群走去。
“教练,累了吧,喝水。”
在体育馆的某个角落,教练胡强所带的羽毛球班刚好进入了休息时间,一个看上去似乎刚成年女生拿着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递给了一旁休息的胡强。
“谢谢。”
胡强笑着接过,拧开盖子,正准备喝时,一旁的女生发出奇怪的声音。
“嗯!啊!”
女生用力的拧着手里的瓶盖,但似乎没有什么作用。
胡强笑着将手里已经打开了的水递给了女生。
“你力气这么小的吗?”
“嘻嘻。”
女生接过水,小小的抿了一口。
“啊,好甜。”
女生露出幸福的笑容对着胡强,两人微笑的对视着,气氛在外人看上去有些微妙。
“爸!”
突然一声叫声吸引了胡强的注意,他顺着声音转过头张望着,不远处少女抱着饭盒直直的望着自己,但表情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第一百三十六章 在背后开枪的人(7)
“嗯~啊,呼呼呼。”
有个男人,从车上拖拽下一个行李箱,朝着一个破旧的火葬场走去,也许是因为最近去世的人不多,或是员工还没有从老家过完年赶回来,厂子里似乎一个人都没有。
“哒,啪”
男人走进了一个火炉房,熟练的打开了用于焚烧尸体的机器,熊熊的火焰在炉子里疯狂的跳动着,男人奋力的将行李箱抬到了传送带上,又打开了传送带的开关,慢慢的,由于传送带的转动,行李箱缓缓进入了熊熊的火焰当中,男人靠在墙上,点燃了一支烟,眯着眼睛看着火炉里燃烧的样子,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消失在了火焰当中,很快,男人的香烟抽的只剩下烟蒂,男人走到火炉前面,用手指将烟蒂弹了进去。
......
少女快步走到了胡强面前,将手里的饭盒朝向男人的怀里,用力一推,随后转过头瞪着喝水的女生。
“我走了!”
少女噘着嘴扭头就离开。
“留下来玩一会吧!”
胡强端着饭盒对着少女的背影大声的喊着。
“你老婆等我回去吃饭!”
少女一边朝着门外走着,一边大声的回应着。
夕阳虽还未褪去,但也变得暗淡了不少。少女骑着淡蓝色的自行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脑子里与来时想的东西不一样,现在满脑子都是刚才体育馆里那个女生的笑容,还有初中时朋友间谈论自己父亲的话语。
少女似乎很气愤,双腿踩的很用力,但还是不解气,便站起来踩着,风吹动着她的头发,白色的夏季校服在她那个年纪显得格外的青春时尚。
天渐渐黑了下来,路灯合时宜的亮了起来。少女将自行车锁在了车棚的柱子上面,抬头望着家的方向,笑着大步走着。
不过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家里似乎没有开灯。
“咔嚓”
少女用钥匙转开了门锁,走进家里,笑着喊着。
“妈,我回来了!”
少女脱下了帆布鞋,开了灯,往房子里面走着。
“没在家吗?”
无人回应加上之前黑漆漆的屋子,少女下意识的以为着。
“妈?”
突然,少女看到了厨房里有一只手露了出来。
少女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妈!你怎么了?”
少女的母亲昏倒在了厨房里,锅铲掉落在脚边,围裙还挂在身上。
少女将母亲的头抬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双手不断的晃动着母亲的身体,之前摸过心跳,微弱但却并没有停歇。
突然,少女像是想到了什么,奋力的跑向了母亲的房间,从包里掏出了一部手机,拨打着急救电话。
挂断了电话后,少女跑到了母亲身边,又拨打了另一通电话,这一次是打给她父亲的,但电话那头却传出无人接听的提示音。
“快接电话啊!”
少女着急的不断的一次又一次的拨打着父亲的电话,但结果都是一样的,无人接听的忙音最终打破了少女的内心。
“嘀呜~嘀呜~”
很快,救护车来到了楼下,随着一阵匆忙有序的脚步声,两个穿着印有“晴江医院”的人,架着担架将母亲送去了医院。
夜晚的晴江医院里,就连空气似乎都多了几分的医用酒精味。
为了病人的休息,病房内只开了门口的一盏日光灯,勉强的照亮了房间里的东西。少女坐在病床边,紧紧的握着母亲的双手,红色的眼眶,让人看到莫名有几分怜惜。
“哒哒哒”
突然一位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轻轻的拍了拍少女的肩膀,示意着让她出去。
病房外的走廊上,并没有多少人在这里走动,大厅的一盏白炽灯似乎有点接触不良,时不时闪着。
“你是病人的亲人?”
“对,我是她的女儿。”
“那有没有其他的病人家属也一同赶来了?”
“没有。”
少女摇摇头。
“那有家属在本地的吗?打电话叫他们过来。”
“我爸!我爸在大空体育馆!我马上给他打电话!”
说着,少女匆忙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打着父亲的电话,听着电话那头的嘟嘟声,少女祈祷着,祈祷着不要再是忙音,祈祷着有人接听。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
现实却是如此的残忍,熟悉的忙音像是一把利剑刺进了少女的心。
“我爸爸他,他没接。”
“那你爸他会来吗?”
“会来的!他只是没听见!”
“那等他来了,和护士说一声。”
说着,医生就准备离开,但却被少女的问题又给喊了回来。
“妈妈她怎么了?她会死吗?”
医生听着少女的问题,愣了一会,之后微笑着回应着。
“你妈应该马上就会醒来的,不要担心。”
医生伸出手,摸了摸少女的头发,朝着走廊的另一头走去,另一只手上夹着的单子格外的吸引着眼神。
病床前,少女望着病床前面色苍白的母亲,少女默默的掏出了手机,给父亲发着短信。
“妈妈病倒了,快点来医院,晴江医院......”
发完短信,少女将手机的盖子盖上(翻盖式),关机后放到了母亲的枕头底下。
另一边,父亲结束了当晚最后的一堂课,转身去了更衣间,这才看到手机里数十条未接电话和一条短信,胡强着急的拨打回去,回应的却是用户已关机的提示音。
来不及多想,父亲快速赶到了晴江医院。
“姜红!胡婷!”
一进医院的大门,胡强就大声的呼喊着母女的名字,很快,来了几个护士叫其安静,并且告知了姜红的病房。
“你妈怎么了这是?”
胡强来到了病房内,问着坐在病床旁的少女。
“贫血,晕倒了。”
胡强走到了病床旁,摸了摸床上的母亲的额头。
“你怎么不接电话?”
胡强轻声的问着。
“没电了。”
“你在这坐着,我去交下医药费。”
“护士!和护士说一下你来了,医生在找你。”
胡强去往了护士台询问了医生的办公室后便找了过去。
“你好,我是姜红的丈夫。”
胡强恭敬的问候着。
“您总算是来了。”
医生起身问候着。
“这是你妻子的报告。”
说着,医生将一张单子递给了胡强。
“这是?”
面对一连串的医学用语和大片的数据分析,胡强疑惑的问着。
“你的妻子,姜红女士,不只是单纯的贫血,而是白血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