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吸血舞女
床上陷入沉睡的少女，美丽又惹人怜爱，那灵动的大眼睛虽然能激起别人心中的保护欲，但却不是张齐喜欢的类型。
显然，她被打昏了。张齐第一次做这种事，即使教科书讲过要控制力度，可他又不知道抽象的“悄悄用力”、“用力过猛”的含义。
万幸，这个幸运的小修女没有去见上帝。
张齐将身上带帽兜的斗篷换成皮甲，挂上银锻的水壶，里面装着他从万神殿带出的圣水这是他仅剩的存货。
“请给我来些鹿肉汤。”
“先生，请稍等。”
这次给他提供服务的人是个陌生的中年服务员，枯黄的头发杂乱的低伏着，严重的眼袋，让他的眼睛看起来黯淡无光。
晚上就餐的人并不多，没有提供多余的小费，上菜的速度却也不慢。
“索恩呢？”张齐一边嚼着剁成块状的筋肉，一边问道。
“呵，这小子早就去酒吧花天酒地了，要不是老板偏心，凭我的资历，怎么可能在这里值夜班？”
话多、无礼，言语间连自己的老板都不尊重，怪不得活成这样。
此时的张齐毫无困意，皎洁的月光照在青石地板上，无法想象没有路灯的年代，竟然诞生出酒吧这种神奇的社交场合。
他打算去酒吧探探口风，那儿无论何时何地，都是鱼龙混杂，同时也是最容易打听到消息的地方。
昏暗的巷口，索恩瘫倒在地上，地上除了尘埃别无他物。借助打火机的光芒，张齐看清了他的死相：放大的瞳孔、发白的面庞、脖颈处还有四个孔洞。
没有过多关注，随意将他的尸体踢到一边，顺着索恩曾经留下的脚印，跟了过去。
白天正经本分的人，在这里变的疯狂。红衣舞女穿着布片装，大胆的让客人们打量自己的线条；平时小心翼翼的服务员，叛经离道的在舞池的最前方领舞；严肃认真的警长先生，带着队员们喝的伶仃大醉。
挺拔壮硕的身躯，神秘的打扮，让张齐一进入酒吧，就引来无数人的注意，推开两个凑上门的栗发姑娘，张齐坐到了吧台上。
“朗姆酒。”
劣质的香水味让他感到头晕，身旁的职业女让张齐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挥手示意吗？
可她还没有开口，一切都是张齐主观臆断出来的，却**不离十。
“听说从你们这里出去的客人，有些都死了？”
张齐把玩着银白色的伯莱塔，穿着轻薄透明的舞女凑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手枪，她们可认不得这个东西。
“怎么可能，要知道科恩警长经常带人来我们这里检查秩序。”酒保满脸堆笑，给张齐递来一瓶朗姆酒。
就在张齐试探的时候，舞池里爆发出剧烈杂乱的尖叫声，随着而来的还有子弹出膛的轰鸣。
“早上见过的那个蠢货，动手了！”这是张齐此时唯一的念头。
并没有血腥味，除了混乱外，没有任何异动。
“很诡异的火枪，威力不错。”
借着昏暗的灯光，张齐看清了说话的人一个身材火辣的金发美女，白皙的身躯跟鲜红的衣裙，形成强烈的视觉冲撞。
风衣男的帽子不知飞到了哪里，一缕缕烫卷的发丝垂了下来，柯尔特转轮手枪的枪口正对着她。
没有任何援助的想法，这个冲动的小伙能帮张齐试探出吸血鬼的能力。
片刻之后，混乱的酒吧变得空旷，酒保、客人包括警长全部逃了出去。
“同学，咱们合作怎样？”
没人回应他，红衣舞娘饶有兴致的看着张齐，姿态优雅的行了一礼，蓬松的裙子如同开屏的孔雀。
“你们继续，我只是路过。”今夜的目标并不是吸血鬼，狼人才是主餐。
舞女似乎并不在意张齐的回答，热情的打完招呼后恢复了冷漠；风衣男见张齐拒绝，脸色垮了下来，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身手，很有自信。
砰……砰！砰！
这种老式转轮枪的威力这么大吗？张齐一直以为这玩意儿都是所谓的“善良之枪”，震慑的意味大于威力。
令人惊愕的场景出现了，子弹被无形的光膜挡住，有一颗逃逸的弹丸被她抓在手里，白嫩的手指毫发无伤。
没有魔法的波动，一直关注战场的张齐，察觉不到空气中的魔法元素有任何异常。
风衣男不打算放弃，子弹填充完毕后，转轮枪插回枪套。
暗黑的匕首护在身前，所有的小动作都被张齐尽收眼底:他偷偷拔下两个橡皮塞，腰间藏着几支透明试管，里面贮存着淡黄色的液体圣水。
经历过一次入学考试的风衣男，确实得到了成长，开局虽然很莽，但战斗时足够小心，可惜看不清局势。
吸血鬼舞娘还没有主动出击，一直让风衣男占据主动，她似乎也在试探。
一道残影出现在风衣男的身后，他快速反应过来，回身就是一刀。
白嫩的手掌好似铁钳，牢牢抓住匕首，一把将他掀飞。被击飞的风衣男，在空中顺势将两管圣水扑了出去。
“艹，疼死爹了！”
风衣男拿圣水的左手被扳断了，清脆的骨裂声在寂静的舞厅里清晰可闻。他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痛苦的感觉让大脑陷入晕厥状态。
瞬移？张齐有些拿不准，这一次，他的眼睛只捕捉到一道残影轨迹。
在风衣男取试管的一瞬间，她就察觉到了，张齐看到舞女嘴角戏谑的笑容。
高速移动、保护性光膜、力量很大，除此之外其他一无所知。
“这位先生，他似乎认识你，要救他吗？”
“请自便，从实际出发，我跟他只是竞争关系。”张齐耸了耸肩，这又不是德古拉伯爵，自己可不是弱鸡。
她提着风衣男的脖子，将这家伙甩向张齐，“确实，教廷的骑士怎么可能跟低劣的恶魔猎人走在一起。”
“所以，你想跟我练练？”
他可不止有一双眼睛，沙罗曼蛇会是最好的助手，木讷的火蜥蜴再次爬上了张齐的肩膀。
“不，咱们可没有利益冲突。”
第三十二章 异类
风衣男的胸腔剧烈的起伏着，黑红色的脏器从口中喷出，看来是活不下去了。
“救…救…”
颤抖的声音就像毁坏的风箱，张齐本想送他一程，使他不用再承受这种痛苦，可那双眼睛透出的渴望与眷恋，让张齐无法扣动扳机。
自己死前会如何？坦然面对，还是与他一样。
最终，张齐托着风衣男的后脑，将壶里的圣水灌了进去，接下来的事情，就看上帝他老人家了。
但愿圣水微弱的治疗效果能起作用，张齐不是医生，尽力而为罢了。
“需要我给予他恩典吗？”红衣舞娘露出自己的尖牙，似乎有些俏皮。
“坠入黑暗的种族，有何资格给予他人恩典。”
听着风衣男的喘息声渐渐平缓，张齐帮他拒绝了。
“你是指德古拉那个异类吗？”她走了过来，穹顶的灯光下，妖艳的红唇如同烈火。
似乎感受到张齐在上下打量她，舞娘走起了猫步，冷漠的表情搭配火辣的身材确实足够诱人。
“听说过女主播吗？我的定力你难以想象。”
她不解的眨着眼睛，困惑的表情让张齐恶趣味的笑了。
“咳…咳噗…”
风衣男刚刚缓过气，不停地咳嗽着，大概是肺部受损，但看上去也比刚才好多了。
红衣主教说德古拉伯爵是吸血鬼的统领，但她言语中却对这家伙毫无敬意，张齐觉得这其中应该还有什么隐情。
“我的父亲可是金雀花王朝认可的公爵，跟那偏僻之地的异种毫无关系。”
“该隐的后裔？”张齐快速反应过来，西方传说中的吸血鬼似乎有两个谱系。
她自顾自的倒了杯酒，并没有回答。
“那姑娘到这里来，只为觅食？”
红衣舞女将口中的朗姆酒喷了出来，瞪了张齐一眼，“你难道没有接受过礼仪教育吗？我从出生到现在，还没见过你这样无礼的骑士。”
“难道你们教皇骑士团，脑子里只有愚忠吗？”
一连串的讽刺让张齐摸不着头脑，索性看着她撒泼。
“咱们合作吧，你的目标肯定是那几只狼人，我的目标跟你一样。”
她伸出手掌，示意张齐握上去，但张齐不明所以，便盯着她鲜红的手指甲。
“挺好看的。”
“你是个冒牌货，快跟我说说你怎么混进教廷的。”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张齐对自己被发现早有准备，但他想知道到底是哪里露馅了。
“你作为圣骑士，不知道我们家族，还可以用无知来解释，但握手和谈的骑士礼都不知道，就说不过去了。”
张齐主动将手伸了过去，他已经尽可能避免跟这个时代的土著有所交集，因为巨大文化差异是弥补不了的，可最后还是被发现了。
“我叫冯克里斯，来自高地国，身份是真的，不信可以派人去圣城查一查。”
“好的，骑士先生，我叫佐亚。”她冰凉的手指在张齐手心划动着，俏皮的眨着眼睛。
“现在能跟我说说你的目的吗？”
“猎魔，演好自己现在的身份。你呢？”
两人气氛融洽的喝着酒躺在地上的风衣男明显被忽视了。
“给自己找个家，我已经流浪了二十几年了，刚好这里有座古堡。”她轻笑起来。
张齐觉得她跟梁雯一样，喜欢用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来掩饰自己的意图。
佐亚看着张齐满脸敷衍的点头附和，愈发肯定眼前这家伙一定是个文盲。金雀花王朝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因为玫瑰战争的失败，倒台了，这件事连乡下放牧的老农都知道。
“对于德古拉伯爵，你有什么意见吗？”
难得遇到一个知道内情的土著，张齐毫不客气的向她打听起来。
“虽然我出生时，德古拉刚好战败被杀，不过那时候我才处于幼年期，除了家族长辈外，根本接触不到这种层次的魔怪。”
“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张齐觉得自己该试试魔改后的银弹。
“你觉得我没有合作的价值？”佐亚轻抿着高脚杯，似乎不在意张齐刚才说话的态度。
“我曾听父亲说过，德古拉伯爵藏身在喀尔巴阡古堡，娶了三个吸血鬼新娘，他本人的实力大概介于血族公爵与亲王之间。”
“弱点呢？”张齐话一说出口，就觉得这问题很白痴。
果然，佐亚白了他一眼。
“你觉得谁会蠢到把自己的弱点到处宣扬？”
“我知道他的枪法很好，毕竟他的父亲是传说中的龙骑士。东方似乎有个骑士家族，一直在抵抗德古拉的势力，这么多年都坚持下来了，他们应该有克制德古拉方法。”
“好吧，咱们还是谈谈如何对付教堂里的那只狼人吧。”
“你确定只有一只？教堂里有两只，镇外本来有一窝狼人，现在还剩下一只头狼。”
“它们的实力怎样？我第一次对付这种玩意儿。”张齐耸了耸肩，《黑暗种族图鉴》虽然记载了这些家伙的习性，但对待这种未知的东西还是小心为妙。
没脑子乱莽，下场就跟风衣男一样。
“圣水、还有你们手里的火枪都行。不过，这种东西我还是第一次见，是最近才改良的吗？”
“不，它们很特殊，除了我们外，谁都没有这种东西。”
张齐有些无奈，这个世界会不会因为他们的乱入而崩坏？假如有几个女学生选了伯爵夫人的身份，再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历史的进程可能就变了。
“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吗？”佐亚看张齐莫名其妙的笑容，忍不住问道。
“以后要是遇到什么超出认知的事情，请做好准备。”
教堂的钟声敲响了，十二点整！酒吧外，人群的哄闹声传了进来。
他们该走了，张齐将风衣男扛在肩上，佐亚将那柄转轮枪拿了过来，好奇的把玩着。
“跟我来！”
她理所当然的把自己的战利品收了起来，有模有样的学着张齐，将它挂在腰间。
“刺啦”
他们撞破了二楼的玻璃窗，冲进阴暗的巷子里。
没有人注意到旁边的巷口，一个佝偻的身影从地上爬了起来，青紫色的指甲粘着血沫。
第三十三章 古堡
离教堂广场三公里的独幢公寓，亮起了光芒，在张齐的帮助下一个大型蜡烛架被吊了起来。
“这是你的落脚点吗？”张齐松了口气，将肩上的风衣男放了下来。
楼梯上挂着各式各样的油画，风格也不尽相同，浮华的教堂、古朴的斗兽场以及诡秘的古堡。
“不，这只是大门，我的家在这里。”佐亚的手指向了一张油画。
灰白的墙体与淡红的尖顶，构成了这座古朴的城堡，依山而建的砖路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靛蓝色的湖泊荡起波澜。
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张齐压下了心中的疑惑。
“流浪并不代表我无家可归，正统的吸血鬼家族都拥有属于自己的古堡，这些城堡就藏在油画空间里。
我的家族随着金雀花王朝的没落，失去了在现实世界封地，所以我想找一个有历史底蕴的城堡，把这画挂上去。”
突然间，张齐觉得他把这个世界想得太过简单了。
“冒牌的骑士先生，佐亚莫卡维代表家族向你发出邀请。”
……
城堡的二楼，两个半大的孩子正在进行击剑比赛。四棱形的花剑不停的碰撞着，经过激烈的交锋后，一支剑以刁钻的角度击中了厚重的护具。
“韦克，不好意思，我又赢了。”胜利的少年得意的笑着，仿佛得到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哼，兰斯，你可比我大了整整五十岁。再说了，我本来就不喜欢击剑这种游戏！”韦克将头套掀开，赌气的挥舞着花剑。
“嘿，老弟，你喜欢干啥？要不是上个月我把你喊起来，你估计又要睡个十年。”兰斯笑着揽住韦克的肩膀，毫不留情的揭穿了他的真面目。
“赫尔大叔说过，姐姐小时候可是连续休眠了整整三十年，一举打破家族千年来的记录，我只不过才睡了十年而已。”那个叫韦克的少年语气里还带着奶味，带着稚气的面庞显得十分可爱，岔岔不平的将花剑放回架子上，走出了房间。
“两位少爷，佐亚小姐回来了，好像还带回了一个贵族骑士。”一个和蔼的声音传了上来。
马车平稳的踏在草地上，一幕幕画面从眼前划过，蜿蜒曲折的河流溅起水花，不远处是低矮连绵的丘陵，即使没有太阳的照耀，这里依旧布满柔和朦胧的光线。
古意盎然的城堡屹立在顶端，各种建筑错落有致，红蓝相间的旗帜随风飘扬。
“佐亚小姐，欢迎回家。”说话的人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侍者，利落的短发，黑白二色的燕尾服，印花的手绢从左胸口的口袋露了出来。
看着红衣佐亚那得意炫耀的眼神，张齐忍不住想嘲讽两句，找回场子，但还是憋住了。
“骑士先生，也欢迎您到莫卡维家族做客，我是这里的管家赫尔莫卡维。”
笔直的腰板，温和的笑容，严格刻板又不失人情味，张齐觉得这位先生才是个真正的贵族，至少比自己这个冒牌货更有贵族气质。
“那两个小家伙呢，还在睡觉吗？”佐亚看着张齐握紧的拳头，就知道这家伙又紧张了，牵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拘谨。
“他们应该在击剑室，最近兰斯少爷迷上了击剑，经常拉着韦克少爷陪他。”
厨师、女佣、马夫等加起来至少三十人，他们恭敬的跟在管家后面，朝二人欠身问候。
张齐长舒一口气，花园里清新的空气让他放松了不少。
在佐亚的命令下，他们开始了正常的工作，两个精神奕奕的马车夫将马车牵走，厨师则带着佣人去准备宴席。至于那个倒霉的风衣男，当然是坐着马车，去了马厩。
“谢谢你。”
虽然这句话让张齐很丢人，但说出这话后，堵在他心里的东西似乎消失不见。
佐亚笑的很开心，这个冒牌货一开始死活不愿意进来，生怕自己害他，还一本正经的说什么：“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骑衡，圣主不乘危而徼幸”。
不过，那古怪的腔调乍一听，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可佐亚愈发觉得他骗术高明，东方人的话自己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听过，更何况这个文盲。
抚过砖砌的城墙，凹凸不平的痕迹，诉说着一个家族的历史，数代人的前赴后继。这座城堡不知经历了多少年的沧桑岁月，斑驳的墙体让这个硬派建筑更具风情。
他们走到了花园，鲜红的玫瑰给张齐以强烈的视觉冲撞，一座座石质雕塑均匀分布着。
“这是我的爷爷，迪诺莫卡维。”佐亚乐此不疲的向张齐介绍着每一尊石像。
“给自己一片没有退路的悬崖，是给自己一个向生命高地冲锋的机会，也是给自己一张出类拔萃的入场券。”
根特莫卡维
“我曾坠入深渊。”
夏尔莫卡维
“一个种族有一群仰望星空的人，他们才有希望”
莫卡维威廉弗里德里希黑格尔
每一尊石像的脚下都踏着青铜底座，连贯的希伯来语刻着各自的座右铭。
一群飞鸟从林中掠过，厚厚的草毯散发着清新的味道。
张齐突然觉得自己以后去了昆格尔，也要建一座城堡，每一个角落都放自己的石像，再把地球上的那些名人名言盗用过来。
一条土路突兀的出现在眼前，枯黄的树叶散落着，兴奋的佐亚变得沉默，张齐猜出了一个答案。
果然，一个个土包出现了，松树排成数列，将这块坟地分成不同的区域。
“哪一个是伯父的，我陪你去看看他。”
疼！
放松下来的张齐感觉自己的脖颈被咬了，完了！被这个疯女人麻痹大意了，要被淘汰了吗？
一瞬间，张齐脑补出太多的画面，诺曼底的威廉、罗伯特，史前一万年的队员们，魔女梁雯，神秘的昆格尔大陆……
当他回过神后才发现，自己除了脖颈出血外，什么事都没有，心脏依旧在跳动，炎魔之血一如既往的流淌到身体的每一处。
“这是我家狗狗的墓地……”
第三十四章 善意的试探
莫卡维古堡随着客人的到来变的热闹，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香味。
厨师长指挥着其他帮厨，长条木案上放着新鲜的牛肉，红、白的纹路状似大理石花纹；厨娘们忙碌的洗菜择菜，清理银盘；打着领带的侍者，给餐厅铺上了天鹅绒地毯。
“兰斯，你知道吗？刚刚我上厕所时遇到赫尔叔叔了，他说姐姐带回了一个客人。”韦克趴在兰斯的耳边，神秘兮兮的说道。
兰斯的眼神瞬间有了光彩，哪怕他已经一百岁了，可对这个小秘密仍然抱着很大的好奇，自血族中的长辈们陆续进驻地狱，家里就没有外来的客人拜访了。
“是姐夫吗？”
“哥哥，什么是姐夫？”韦克小小的脑袋里除了吃饭睡觉的本能外，只剩下玩闹了。
兰斯努力扮出一副全知全能的模样，从小玩到大的他，对这些东西也不太熟悉。他依稀记得，十岁的时候，一位表姐远嫁布鲁赫氏族，妈妈带他参加了那场婚礼，表姐哭着跟表叔说，以后再也不能回去陪他们了。
“有了姐夫，姐姐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坏人把她抢走了。”兰斯很笃定的说道。
抢走？
韦克想起了哥哥明明有他自己的玩具，却总是抢自己的木马、积木玩，那种感觉真的好难受。这次刚睡醒，姐姐又被抢走了，直接哇的哭了出来。
兰斯看着弟弟哭的这么伤心，心里也不舒服，抄起桌球台上的木杆……
……
“先生，您的咖啡。”
赫尔将梨木托盘放在桌上，同时将刚刚熨烫好的报纸递了过去。
忙碌而有条理，这疯女人能有这种可靠的管家帮忙打理城堡，真是走了好运。
“要糖吗？”佐亚抿了一口原味咖啡，看着魂不守舍的张齐问道。
张齐将沾满鲜血的干毛巾火化，盯着她的嘴唇，到现在伤口处的血还没有完全凝结。
“你也不怕苦死？”感受着脖颈处传来的麻痒感，张齐语气不善的怼道。
“乡下人，喝过咖啡吗？”佐亚理了理被风吹散的碎发，扮出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老子小时候喝雀巢喝的想吐，你说我喝没喝过咖啡。”这次张齐没有忍，咖啡他真的喝过。
佐亚已经适应了张齐的疯言疯语，每当这家伙说出些不知所云的话时，她都会选择性无视。
清凉的微风吹起张齐的十字披风，水鸟在湖边梳理自己的羽毛，远处的牛羊悠闲的啃着黑麦草，早已忘记了不久前消失的同伴。
一脸不爽的看着张齐身上的十字纹饰，佐亚敲响了装在阳台上的小铃铛。
“换身衣服吧，这衣服太丑。”
张齐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穿着教廷的衣服去吸血鬼家做客，他也是头铁。
片刻之后，一个侍者领着张齐去了试衣间，佐亚看着自己轻佻的舞服，也起身离开了。
……
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扶手，看着全身镜中的自己，张齐得意的自我欣赏起来。
灰白相间的条纹衬衫，搭配宝蓝色的立领西装，脚下的皮鞋毫无褶皱，泛着微光。
这大概是佐亚的父亲或者哥哥的房间，清一色的男式正装，光装饰用的手绢就单独放满了三个柜子，镀铜的腕表上镶嵌着各色的宝石，张齐没有好意思拿腕表来做装饰，毕竟这不是自己的东西。
“哥哥，你是来家里做客的客人吗？”一个怯生生的小孩站在门前，睡眼朦胧的样子简直萌翻了张齐。
柔润的金色短发跟佐亚如出一辙，这大概就是赫尔先生口中的小家伙了吧，还有一个呢？
张齐一把将小家伙抱到怀里，还别说这小子劲真大，不过挣扎了几秒，还是认命了。看着他可爱的模样，张齐忍不住逗弄起来，略有扎人的胡茬在韦克的脸蛋上刮蹭着。
这大概会成为小韦克童年的阴影吧，他的小手捏成拳状，眼睛里含着泪水，强忍住向赫尔叔叔呼救的冲动。
得手了，果然还是韦克这小子魅力大。
纤细的桌球杆被兰斯换成了厨房里的烧火棍，碗口粗细的硬木直奔张齐的后脑勺。
风声呼啸，张齐赶紧低头避让，抱着韦克顺势在地上打了个滚。
没有杀意，但确实有东西在袭击他，张齐一时间也摸不着头脑。
“这四只脚的小东西是什么？”
乖乖躲在张齐怀里韦克，好奇的拉着张齐衣领，想要伸手去抓沙罗曼蛇。张齐揉了揉他的脑袋，将柔顺的发丝弄成了杂乱的兔子窝。
小韦克似乎觉得这个要抢他姐姐的家伙很厉害，跟赫尔叔叔睡前故事里的爸爸一样厉害，哥哥可能会吃亏，但谁叫他天天欺负自己呢，被坏人欺负也挺好的，就这样小韦克叛变了。
兰斯有些着急，那四脚蛇的样子真是吓人，头上白森森的犄角冒着黑火，它抽动的鼻子不停地嗅探着。
自己人生中的首战，难道就这么失败了吗？
这小子再次冲了上来，背后漆黑的小翅膀不停地煽动着，翅膀的表面好像镀了一层亮银色的光膜。
波动！
张齐捕捉到了左前方传来的魔法波动，沙罗曼也在示意张齐注意那个方向。
火光透过衣服喷涌而出，诡异的纹路点缀在额头上，空中的火焰在跃动，此时的沙罗曼蛇有点像史前巨蜥，狰狞的颅骨可怖骇人。
兰斯吓得蹿向了后方，他鼓起最后的勇气喊道：“赫尔叔叔，救我！”。
风压袭来，脖颈与脸颊竖起的汗毛告诉他有强敌来袭。
张齐抱着小韦克，单手抽刀，小心提防着四周。额间的魔纹，以及身后手持巨刃的恶魔虚影，都充斥着彪悍肆虐的气息。
赫尔先生突兀的出现在眼前，手里还提着一个半大的青年，那小子一副欠揍的样子。
韦克则看着附在身上的火焰，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兰斯少爷，怎么回事？”赫尔先生拎起兰斯，笑吟吟的问道。
其实他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始末，无非是这两个小子闲得无聊，跑来戏弄小姐带回来的客人。
当这两个小家伙扭扭捏捏的说出原因后，张齐跟赫尔先生都有些哭笑不得。
“冯克里斯先生，实在不好意思。这一切都是误会，这两个小子太顽劣了。”
赫尔先生离开时，将兰斯也抛给了张齐，最后看张齐眼神多了些认同的意味。
第三十五章 猎魔笔记
座椅上的靠背让人感到柔软舒适，地上的地毯最终还是被撤了下来，赫尔先生可能也察觉到了张齐的拘束，觉得太正式反而不好。
于是除了上菜的侍者外，就只剩下莫卡维家族的几个人，韦克专心致志的对付着盘子里的葡萄酒烩饭，被染成紫红色的米饭一看就让人食欲大开。
兰斯大概是过了吃甜食的年纪，用刀叉切开一条烤肉卷，腻人的脂肪层早已经被烤焦，看上去外酥里嫩。
至于张齐，他一开始虽然很注意自己的吃相，但随着菜品越来越丰富，再加上同座的只有两个孩子以及佐亚，索性放开了架子。
换装之后的佐亚，着实惊艳了张齐，一条紫色的丝绸长裙，搭配简单的纯银耳坠，自有一种简朴大方的美。
“韦克，吃慢点，赫尔叔叔没教过你吃饭要注意形象吗？”佐亚拿起毛巾，一边给小家伙擦嘴，一边数落起来。
“不要，姐夫也是这么吃饭的。”韦克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他还是觉得这么吃饭舒服。
张齐不知道该说什么，先纠正“姐夫”这个误会，还是辩解吃相的问题，反正先解释哪个，都有些说不清的意味。
幸好，佐亚并没有在意，敲了敲韦克的脑袋便不再追究这个话题。
最后一道菜，是张齐最爱的炖牛骨髓，粘稠鲜美的汤汁搭配烤兔肉，极大的满足了张齐的味蕾。
吃饱喝足后的张齐等待着两个小家伙，显然他们的饭量也不小，赫尔先生短暂的露了一次面就离开了，他给张齐、佐亚送来了餐后酒，冰镇白葡萄酒带来的凉意让人浑身舒坦。
今天经历的一切，都让人仿佛置身童话世界。
美丽火热的吸血鬼小姐，俏皮可爱的小家伙，体贴礼貌的管家先生，以及这座底蕴深厚的古堡……
此时昏睡了数小时的风衣男，正啃着一盘烤肠意面，肚里传出的饥饿感告诉他，自己必须吃点东西。在他的再三恳求下，那两个马车夫，从窄小的黑厨房里端出一盘油腻的意面，刚开始他想拒绝，可想想自己早已沦为俘虏，没有挑三拣四的资格，只能尝试着咽了一口，没想到还挺香的。
……
闻着身前传来的奶香味，张齐爬了起来，用纸巾擦掉黏在胸口的口水，他倒希望此时怀里搂着的是佐亚这个尤物，可小韦克的脚丫都快伸到他的嘴里了。
轻轻拍了拍这小子的屁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张齐只好独自起床。
当他走进舆洗室后，韦克偷偷睁开了眼睛，瞄了一眼张齐消失的方向，他偷偷的笑了。
昨夜一直赖在这里，果然哥哥不敢管他了，还是睡觉舒服，这次起码得休眠十天半个月。
从温泉室出来时，刚好遇到了披着浴袍的佐亚，圆润修长的腿让他想到了克尼多斯城的维纳斯。
佐亚毫不羞涩，大方的让张齐打量她，直到张齐看的自己都不好意思再看下去，只得落荒而逃时，才笑出声来。
古堡空间的时间与外界相反，进来时，大概是外界的深夜，这里却是白天；现在这里已经天黑了，外界恐怕早已阳光明媚。
张齐吃着侍者送来的面包，一粒粒葡萄镶嵌在上面，里面还夹着蜜饯，雕花的碟子里传出板栗酱的甜香味。
这才是生活，他渐渐体会到安乐公所说的“此间乐，乐不思蜀”的意味。
“大事件二：
地点:巴黎圣母院
事件：袭杀坠入深渊的修女
成就：神前杀生
评价：从小信仰科学的你，竟然敢在上帝的面前杀生，虽然这情有可原，但上帝依旧记住你了。(来自光明阵营的友善度小幅度下降，对黑暗阵营的威慑力小幅度上升)”
“大事件三:
地点:纳尔波高卢丛林
事件:射杀两只鹰身女妖
成就:作死小能手
评价：恭喜你，杀死了冥王哈德斯的传令者。只有沾满血腥的古战场，才能诞生这种生物，虽然她们身上的腐臭味很恶心，但确实是神的仆人。
上课时不认真听讲，晚上不阅读课外书籍，只知道去酒吧疯玩，现在知道读书的重要性了吗？有些东西是不能乱杀的。
如果能活着回来，请务必认真学习！
大事件四:
地点:阿勒山雪原
事件:捕获大脚雪人
成就：怪物猎人
评价:曾经停放过诺亚方舟的圣山竟然成了魔怪的乐园，以后换个地方捕猎吧，有些禁忌之地还是不去为妙。
……
……
大事件十一:
地点:圣约克小镇
事件：被花式吊打
成就：我！就！要！送！
评价：你的勇气震撼了校长室里的每一个人，中二是病，赶紧去治疗，或许有救呢？
孩子，我们看好你。”
看到这里，张齐将盛进嘴里的栗子酱喷了出来，这么犀利搞笑的评语，也只有”小破球”这家伙才写的出来吧。
他已经想象到，这家伙一定是一边拍打着桌子，一边捧腹大笑的写着文案。
将喷出的栗子酱用布帛擦干净，再次翻了一页。
“大事件十二：
地点：君士坦丁堡
事件：决斗
成就：敢于亮剑
评价：沉重的一斩！
在这个骑士决斗之风盛行的年代，你是学院中第一个与人拔剑搏斗的学员。
离开这片文明之地吧，同族间的比拼虽然能赢得女性的注目，但还是缺少了些什么。
是时候让手中的剑饱尝恶魔的鲜血了，前进吧，来自古老之地的骑士！
……
大事件三十六:
地点：莫卡维古堡
事件：享乐
成就：幸运女神的情人
评价：你为什么总能遇到各种好事？手中的十字剑在悲鸣，在哭泣，它迟钝了！
难道你忘记了唐长老为了西天取经，拒绝了多少妖精的诱惑？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高尚的灵魂万里挑一。
我劝你牢记自己的使命，前往拉瓦几亚的路途还很遥远，抓紧上路吧。”
看到这里张齐撇了撇嘴，他又不是和尚，唐长老也是杜撰出来的，毫无说服力，休想骗我当和尚。
“你这书好有意思，唐长老是哪个地方的修士？西天在哪里？”
湿润的发丝贴在张齐的肩膀上，佐亚好奇的夺过那本《猎魔笔记》。
张齐难以置信的看着佐亚，为什么她能看见这本书的真实内容？
第三十六章 结盟
这么可能？
张齐陷入了疑惑之中，最后还是将学院的事情全部告诉了佐亚，毕竟校长并没有不允许他们泄露。
“怪不得，你这家伙能混进教皇卫队，这把怪异的火枪就是未来的科技产物吗？”
佐亚将那柄转轮手枪拿了出来，漆黑的枪身上喷涂着001的编号，弹巢上铸造着细密的蛇鳞，凶悍的巨蟒浮雕盘踞在象牙手柄上。
柯尔特巨蟒，与其说这是一把武器，倒不如说它是精美的工艺品。
“说实话，我并不知道你们这个世界的未来。虽然大家曾经的历史相同，但我们可没有神魔干涉世界，一切神话都是人类臆想出来的，而你们这个世界却真实存在这些东西。”
张齐觉得应该存在一个类似时间轴的奇物，第一场考试以及补录考试，就是通过拨动时间轴，将他们这些考生送到过去。
可这场考试是如何魔改的？平行世界吗？
要是说佐亚、韦克都是虚构出来的npc，张齐是不信的。如果校长能做到这种程度，那还需要招收学生干吗？直接凭空造物，造出一堆实力强大又听话的机器人算了。
佐亚听了张齐的分析，表示认同。她对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极为熟悉，要是有人跟她说，上帝、该隐先祖都是别人创造出来的，那她一定会认为不是自己疯了，就是那家伙疯了。
“你说我为什么能看到你们的书？”佐亚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张齐哪里知道答案，他又不是校长。
“算了，叫兰斯上来试试。”佐亚说完，便去隔壁的击剑室寻找这个小家伙。
没过多久，满脸不耐的兰斯被佐亚提了上来，他无奈的叹着气，明明自己会走路，为什么大家都喜欢提着他。
“你看这本书上写的是什么。”
“《血族氏族谱系》啊，我还以为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呢。”这小破孩摆出一副不屑的样子，但还是不敢离开。
佐亚也没追究他的无礼，摆了摆手，示意这小子自己去玩。
“可能是你被学校录取了？”张齐有些不确定，但这是他觉得最合理的答案，总不可能是校长室的那两位出现工作纰漏了吧。
“那以后咱们就是同学了，无法想象，男女生竟然可以在同一座学校上学。”
看着她开心向往的样子，张齐还是挺理解的，毕竟自己刚来学校时反应比佐亚还要夸张。
“大事件三十七：
地点：莫卡维古堡
事件：入校
成就：萌新加盟
评价：确认过眼神，你就是我们想要的人”
这件事着实震撼了每一个守在《猎魔笔记》旁的学员，现在还招生？所有人都莫名的变的紧张，本来考试就会淘汰一部分人，又要招收新人，那他们的压力就更大了。
“哈维，你带人把那群在领地里游荡的食尸鬼全部抓回来，我要活的。”
“是的，伯爵夫人。”
……
一时间各个地区的恶魔数量都有所下降，乡下的愚民们对上帝的信仰再次虔诚起来。
“喂，能把我的《猎魔笔记》还给我吗？你一个血族要这玩意儿干啥？”吃饱喝足的风衣男，再次陷入了昏睡，直到被兴奋的佐亚吊起来。
赫尔先生在听完事情的始末后，给出了一个猜想“两界山”，他侍奉了莫卡维家族近千年，早已成为这个家族中的一员。
“我曾翻阅过该隐始祖留下的手札，他说一切的线都交汇在一个叫两界山的地方，那是一切的终点，也是一切的起点。”
两界山？
“梅林生前一直苦苦追寻的两界山，就在咱们屁股下面。”
小破球的话再次浮现在张齐的脑海中，同样的地名，同样的神秘，这会是巧合吗？
但这个秘密还是不告诉佐亚了，张齐害怕她直接疯魔。
“把你在学校的账号，密码还有磁卡全部交给我。”
油锅里的热油噼里啪啦的作响，风衣男鬼使神差的想到了意面，她不会是要把我炸成肉干，做成意面吧。
“你还是交给她吧，到时候我给你一柄银制十字剑还有十字桩，从头再来。”
韩令坤本想拒绝，但看着底下一群吸血鬼围在油锅旁，似乎在等着他下锅，他还是屈从了。
不就是从头再来嘛，他在上场考试就经历过这种绝望，可最后还是成为了，新生中为数不多存活下来的男性。
“兄弟，谢谢你，能再给点东西吗？买了身体强化药剂，卡里还剩学校补贴的37学点。看在我这么配合的份上，多给点东西吧。”
看着这家伙不停的在半空中扑腾，张齐莫名的觉得有些喜感。
“除了磁卡跟《猎魔笔记》外，我们什么东西都不要。”
最后，韩令坤被马车夫扔进了一口干涸的古井，据说这里通往英伦三岛。
“回归以后，赶紧去中央大厅把学点转到我账户里，免得这小子去教务处挂失。”
“不行，万一你不还我怎么办？”
张齐哭笑不得，我卡里还剩几百学点的余额，还差你这点芝麻大小的学点？
……
秘银打造的轻甲，完美贴合在张齐的身上，这是赫尔先生从地下收藏室取出来的，说是送给张齐的见面礼。
高密度、高硬度，即使是他手持排障刀全力劈砍，也仅仅是留下一道白印，几分钟后轻甲就会恢复如初。
这种违反物理学定律的装备，他也是不是第一次见，学校商店里的奇物数不胜数，但白剽就是爽。
佐亚还生怕张齐不好意思收，拼命的暗示他，多从家里拿东西。
“你懂什么，家里的藏品是祖先留下来的，除非我成功晋级伯爵级，才能拥有部分宝物的支配权。也就是赫尔叔叔看得起你，才愿意分点好处给你。”
他俩再次回到了那栋独幢公寓，张齐躺在天窗室的大床上，等待黑夜的降临，红色的天幕上，一块块云朵被晕染成淡淡的金色。
此时的圣约克小镇，陷入了混乱，来自圣城的骑士团，未经城邦领主的同意，强行进驻；食尸鬼纷纷从墓地里爬出来，徘徊在镇外；男爵大人率领自己的扈从，接管了城市的防务……
第三十七章 单独行动
这是张齐人生中第一次做菜，火系魔法成了他制作“红烧肉”的最佳助手。
先用加热过菜刀炙烤，等猪肉被烤出焦香味，再放进锅里，小火慢炖。
“你们吸血鬼不是只吸血吗？”他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这个冒昧的问题。
“最初的血族确实是这样，不过上帝给该隐先祖的诅咒，早就随着先祖坠入深渊而消失了。我们早就不需要靠吸食血液维生了，除非受了重伤，必须快速治疗伤势。”佐亚用刀叉插起一块红烧肉，津津有味的享受着来自东方的美食。
那个叫索恩的侍者到底是怎么死的？张齐渐渐起了疑心，看佐亚提起人血就一脸厌恶的样子，大概是一只有洁癖的吸血鬼吧。
他还是不太适应用叉子吃饭，幸好自己并不是太饿，加之最近荤腥吃的太多，张齐只喝了一些花椰菜炖抱子甘蓝。
不得不说，还是青菜香，无论是爆炒还是炖汤，都甩这些黑暗蔬菜几条街。
天色昏暗，楼下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佐亚躺在沙发上，兴致勃勃的摆弄那柄柯尔特巨蟒，茶几上还躺着张齐的伯莱塔，若不是没有螺丝刀，恐怕她还会自学枪械的拆卸。
看着懒得动弹的佐亚，张齐无奈的起身，准备下楼。
“这应该是我的仆人，他一直在帮我打听消息。”佐亚叮嘱道，但脸色并不好，似乎很厌恶敲门的客人。
实木大门上没有装猫眼，张齐右手扶着刀柄，他也不清楚现在这把排障刀对自己是否有用，但他还是愿意带着它。
门开了，客人小心翼翼的将身体探了进来。
比常人至少大两倍的脑袋，浮肿的脸颊，瘦小的身躯可能承受不住脑袋的重量而佝偻起来，关键是这家伙冒出的憨厚笑容，令人无比厌恶。
“我找莫卡维小姐，约过时间的。”他搓了搓手，仿佛在丑化自己。
“我跟佐亚刚从古堡回来，她在楼上洗澡，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了。”张齐觉得这种半人半鬼的东西还是不带上去了，免得让她反胃。
“好的，先生。”
这卑微的样子让张齐心软不起来，要是这家伙能硬气一回，或许还能得到他的尊重。
“小镇出现了圣器，据说暴君尼禄的左手被镇压在这里，如今圣器被邪灵之气污秽。
骑士们想将它带回圣城净化；不少黑暗势力也想插手；至于男爵大人，纯粹是在履行自己对这片土地的管辖权。”
将这位丑陋的客人送走后，张齐觉得事情变得不可预判，自己是否有火中取栗的本事？是的，他对那件所谓的圣器动心了。
“这家伙是什么种族的魔怪？”还在楼梯上，张齐就忍不住向佐亚吐槽起来。
“人族啊，这家伙本来是小镇的守墓人，所有暴毙于此的行商、旅人，要是没人收尸的话，就会被警卫队送过去。他还是挺本分，直到十年前的一次瘟疫爆发，食物短缺让他用钱也买不了粮食，最后就尝了一口腐肉……”
说到这里，佐亚有些反胃，她斜视着张齐，都怪这家伙问这个问题。
“暴君尼禄是谁？”张齐恰到好处的转移着话题。
果然，佐亚被这个话题吸引了。
“听说过‘四帝之年’吗？他就是罪魁祸首，生平只有三大爱好：娱乐、战争、女人。
神圣帝国因为他的昏庸，在他自杀后，一年内涌现了四位皇帝。一时间，教廷、魔族、流民、长老院，四方混战。
等国家安定下来后，这家伙死而复生，号称得到了深渊的垂青。”
后面就是一些喜闻乐见的戏码，恶魔最终被钉死在万神殿的柱子上，尸体被分割镇压，世界重回美好。
“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那家伙跟你说了什么？”佐亚放下了手中的玩具，显然她对传说中的尼禄很感兴趣。
“他说尼禄的左手被镇压在这里，压制邪恶的圣器被污染，骑士团、恶魔都在争夺这玩意儿，咱们要加入吗？”
男爵和他的扈从被张齐忽视了，世俗的力量能有多强？老掉牙的火绳枪而已。
“当然，被污染的圣器也是圣器，不可一世的教廷也不过才三件。”
此时的佐亚又恢复了初见时的狡黠。
……
啪嗒，啪嗒……
秋季的第一场雨还是来了，踩在潮湿泥泞的土路上，每一步都会发出这种枯燥的声音。
贫民区的路就是这样，雨天并没有给这块阳光都照射不到的地方，带来清爽的空气。埋在土里的排泄物被雨水冲刷出来，癞皮野狗四处巡视着，生怕被窜出来的贫民抓住吃肉。
张齐重新披上了披风，秘银轻甲很好的隐藏在皮甲之下。目前，这身行头会给他带来不少便利。
这块贫穷的土地滋养了太多的罪恶。
一个肚子水肿的孩子，站在低矮的棚屋里，用阴狠的目光看着每一个路人，像极了非洲草原上的棕鬣狗。
如果不是因为吃同族的肉，会坠入黑暗，成为可怖的黑暗生物，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介意到乱葬岗转一转。
最近的贫民窟也变得动荡不安，可在城内市民的眼中，这块魔窟从来就没有太平过。
劳伦死了，他是贫民窟里最凶悍的人，幼年时为了一条腐烂的狗腿肉，跟三四个流浪汉进行械斗，最后用两颗门牙的代价换回了它。
昨天，他的窃贼好友去他的窝棚找他时，发现了两具尸体。垫在地上的茅草散了一地，黑色的血块令见惯血腥的围观者也呕了起来。
其中一具尸体无疑是“野狗劳伦”的，他光秃秃的牙床很容易辨认。另外一个家伙就辨认不出来了，看身形应该是个干瘦的驼背老人，破烂的衣服早已**，像是刚从乱葬岗里扒下来的，几根头发挂在烂掉的头颅上。
野狗劳伦视若珍宝的匕首插在老人的身上，尖锐的刀身从下巴一直贯穿到头颅。而老人的手掌刺进劳伦胸腔，好像要把他剖开。
两人抱在一起死去了，围观的人得了不少好处，地上厚实的茅草被众人划分一空，锋利的匕首被他的窃贼好友带走。
张齐压低了帽檐，这是小镇的最角落，骑士团就驻扎在离此不到十五公里的丛林中。
第三十八章 火海
破烂漏雨的屋棚，还没有靠近，一股遮掩不住的寒气便袭来。
张齐从未遇到这种情况，自从接受过伯洛格馈赠以后，他就像海里的鱼，对所处的环境极其敏感。
这里的环境让他极不舒适，火属性的浓度并没有发生异变，但一种说不出来的负面能量充斥在空气中。
“哈……”
白色的水汽从张齐的口中呼出，初秋的夜晚还不至于冷成这样。
不远处传来人群的惨叫，打翻的油灯快速将这一片茅草屋引燃。淅淅索索的声音从暗处传来，像是行动迟缓拄着拐杖的老年人。
月光透过云层间的间隙，张齐看清了那张腐烂的脸，绿油油的瞳孔令人不寒而栗。
他的身后是一群兴奋的野狗，粘稠的唾液呈丝状滴下，它们呜咽着，细密的啼哭声就像婴儿在哀嚎，真是让人不安的声音。
空气中弥漫着阴冷的负面能量，越来越浓郁。
他被包围了。
越来越多的野狗爬了过来，呜咽声在雨夜中越来越大，渐渐融为一体，犹如魔鬼在窃窃私语。
“砰。”
张齐开枪了。
银白色子弹在空气中高速旋转，最后在腐尸的额间开花，墨绿色的液体溅开。
接着是心脏、双肾、两肩，子弹形成一道金属弹幕，牢牢钉死了它退缩的路径。强大的动能将其掀翻在地，但伤口处粉红色的肉芽在蠕动着，白亮的银层被腐蚀成暗黑色。
杀死领头的，这群野狗就会散去，这是张齐的猜测。
可惜无法验证，腐尸爬了起来，爆炎弹留下的弹坑被粗劣的填充起来，一块块碗口大小瘢痕还在淌着脓水。
它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物理攻击免疫，银弹效果不大。
这微不足道的攻击显然激怒了它，低沉的嘶吼就像肺叶被撕裂的病人在悲鸣。
野狗们接受到了攻击的信号，纷纷扑了上来，恶臭中夹杂些许腐酸味，让张齐忍不住想将不久前喝的菜汤吐出来。
它们只凭借捕猎的本能，第一口血肉在诱惑野狗冲上来，撕裂这个可口的生物。
除了悍不畏死的疯魔，它们还不如史前恐狼，纤细的四肢，瘦骨嶙峋的身躯，即使咬住了张齐，也无法扑倒他。
在野狗还没到达他身前时，排障刀就已经出鞘了，对付这种生物还用不到魔法，张齐不想这么早暴露底牌。
极速的挥舞，伴随着风啸，碎骨与脏器流了下来，腥臭味更加浓郁了。
一只幸运的野狗撞进张齐的怀里，它正准备咬下第一块战利品，却被套在外面的皮甲挡住了，张齐拽着它的脖子，毫不掩饰自己暴虐的气息，利落的割断“幸运儿”的喉管，任由它在手中扑腾。
半刻钟过去了，粘稠的血浆被雨滴冲散，均匀的洒落在这片土地上，几处洼地被血水填满。
骨渣、絮状的器官组织黏在刀身上，甚至还有小半截肠子挂在上面
“你成功恶心到我了。”
张齐也不管腐尸听不听得懂，满脸厌恶的将排障刀朝它掷去。
“噗呲！”
绿色的**组织液混杂着白色的脑组织，它无视了这致命的一击，不闪不避。
蟑螂也没这么顽强，腐尸依旧保持着站立的姿势。直到张齐受不了，选择率先出手。
密密麻麻的火雨从天而降，雨丝被炙烤成水雾，地上的血浆经过加热散发出呛人的焦臭味。
腐尸的腹腔突然鼓胀起来，像水球炸裂一样，溅出各种令人恶心的东西，一根根手指坠到地上，其他被消化的差不多的人体组织，张齐实在认不出来，也不想去仔细辨认。
炎魔之躯早已发动，火焰缠绕扭曲，快速覆盖在他的身上，张齐还不想释放第二形态。
他本就身具炎魔之血，这个以炎魔命名的言灵，在他身上产生了异变。上场考试中，因为太过气愤，无意识的释放出来了，身体差点被杀戮支配。还有一次是受到赫尔先生的威胁，本能的释放出第二形态保护自己，杀意虽然有所收敛，但这种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让张齐很不舒服。
火焰剑柄悬浮在身后，从烧毁的房屋中汲取火元素，长剑在慢慢成型，这个地形对他有利。
一坨肉感十足的虫子在地上打着滚，丑陋的肢节不停地摩擦，昏黄的复眼四处翻动。
《黑暗种族图鉴》第十九页：尸鳖，半亡灵系生物，隶属于黑暗种族。
习性：畏光畏火，喜腐嗜血。
背甲呈灰青色，多见于腐尸腹腔内部，善操控宿主的躯体。触角分泌出腥黄色的毒液，腐蚀性极强，常人沾染后沦为尸魔，传播瘟疫与疾病，又称“报丧人”。
成熟期的尸鳖可操纵部分智慧生物的神智，视目标的意志而定，意志力强者可豁免。
它不安烦躁的挪动着，将半个身子埋进土里，贪婪的舔舐着半粘稠的血浆。
就这么点本事吗？张齐依旧相信自己的直觉，虽然这玩意儿手段诡异，但还无法造成这么强的负面能量。
那股阴冷的气息，绝不是它。
“吱…呀！”
尸鳖兴奋的叫了起来，仿佛找到了救星。
猎猎作响的披风因为主人的高速移动而脱落，高度凝实的火焰长剑连岩石都能融化，更别说眼前这个绑带人。
这家伙就像一个包着绷带的骷髅，虽然裹尸布将它整个包住，但那股阴寒之气是藏不住的。
“锵！”
这一斩仅仅将裹尸布砍出一道豁口，长剑附带的持续灼烧效果根本不起作用，它干枯暴起的指尖直扑张齐的胸膛。
“铛！铛！铛！”
火海中不断传来金属交鸣声，绷带人仿佛不知疲倦，每一击都势大力沉，就像打桩机的撞锤，誓要贯穿张齐的胸膛才肯罢休。
“呼！”
剧烈起伏的胸膛表明他现在很不好受，强大的震荡之力，让张齐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移位了。
一旁看戏的尸窜了起来，猩黄的毒液喷涌而出，但这一切都落在一只不起眼的小蜥蜴眼中，张齐顺势躲开。
得手了！
一头数丈长的火蟒吞下了绷带人，它从半空中扑下，直接坠地，一道火焰波纹在地上翻涌。
一瞬间，鲜血、残肢、尸好似被浇上了强酸，化为乌有。
第三十九章 营地混战
“大事件四十一
地点：无名村庄
事件：火焰洗地
成就：山寨版地狱炎魔
评价：破败多年的乱葬岗，长期无人光顾，因此它从长眠中饿醒。
懒惰的它躺在地底，等待着命运中的“王子”，最后来自平民窟的盗尸者将它刨出。
这个幸运的盗尸者，得到了来自尸魔的香吻。”
烈焰吞噬了这座村庄，给宁静的雨夜带来了绚烂的色彩。
穿越火场，张齐舒服的猛吸两口湿润的空气，悠闲的离开了。
……
丛林，教皇卫队的宿营地。
坐在帐篷里的席雷戴洛如同上了发条的机器人，公式化的进行睡前祷告。
“感谢天父上帝一天来的看护、保守、恩赐。
在这一天言语、行为有得罪天父的的地方，求主饶恕赦免，用主的宝血涂抹遮盖。求你保卫我晚上的睡眠休息，我愿意像断奶的孩子躺卧在母亲的怀抱里，躺卧在你的怀抱里。”
外界掀起一阵骚乱的哄闹，甚至是新兵的哀嚎，但他没有理会，戴洛最讨厌祷告时被人打扰，这也是外面两个扈从不敢进来的原因。
他祷告的声音越来越大，浩大的祝词压过了营地里传出的哀嚎。
“求你保护我，脱离黑夜的惊骇或是白日的飞箭。
全能的主啊，求你保守我不胡思乱想，保守我的心平静安稳，求你保守我不做噩梦。我奉主的名宣告，弃绝惊吓的灵、恐惧的灵、欺骗的灵。
以上祷告和宣告，奉主的名，阿门！”
黑色的巨影冲撞着营门，密密麻麻的食尸鬼在地上爬行着，刺鼻的硫磺味冲入鼻腔。
“所有人注意！朝我这里靠拢！”骑士长的呼声在混乱的新兵中，是如此引人注意。
他们或许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但听到长官的命令后，瞬间找到了主心骨。
训练有素的列阵队列，按照平时的演练，快速向营地中央靠拢。
“保持队形，老兵保护新人！”
很快一个圆阵列了出来，外围是手持圣光盾的新兵，镀银的表层让食尸鬼徘徊不前，围着营地打着转，口水从利齿间的缝隙淌下。
扔在地上的火把照清了黑压压的魔族大军，这让骑士长想到了圣城的壁画，东征的士兵也是面对数倍于己的恶魔，前仆后继的挥舞着十字剑。
“兄弟们，到了践行自己诺言的时候了！”
火绳枪散发出刺鼻的烟雾，带着银屑的弹丸向四面八方扩散，脾气暴躁的食尸鬼一边退却，一边嘶吼。
狂躁的它们互相推搡，黏糊的身躯挤在一起，暗红色的爪子肆无忌惮的拍打着一切阻路的生物。
阵营里传出新兵的欢呼声，但骑士长并没有过于乐观，硫磺的味道愈发浓郁。
到底来了多少敌人？还有多少高阶恶魔躲在暗处窥视？
“嗷吼…”
退却的食尸鬼似乎受到了驱使，潮水一般的涌了上来，银屑带来的灼伤也无法阻拦疯狂的炮灰。
“节约圣水，第一排拔剑准备！”
……
站在树干上观望战场的张齐，被混乱的战况震撼了。
身形佝偻的食尸鬼竟然变得如此英勇，在被圣水融去半只手臂后，即使疼的打滚，依旧不忘咬下一块肉。
新兵们虽然有皮甲护身，但轻薄的银层很快被污染殆尽，他们是骑士团最脆弱的一环，老兵在战斗时，还需要分心保护他们。
至于那几堆肉山，无疑是这场战斗的督察官，当有怯懦的食尸鬼逃离战场时，这群憎恶就行动了。肥腻的肉爪下，身形佝偻的食尸鬼，就像毫无还手之力的小鸡仔，被送进嘴里。
这个小镇以及这片丛林到底藏着多少乱葬岗？怎么尽是一些不死系生物。
张齐有些疑惑，食尸鬼虽然很常见，但只要尸体足够多，就可以被亡灵法师无限制的转化。可憎恶不一样，即使是死气浓郁的万人坑，也不见得能诞生出一两只这样的“血腥屠夫”。
在骑士长悍不畏死的指挥下，他们获得了喘息之机。
“弓弩手准备！床弩准备！”
一阵箭雨划破空气，亮白色的箭头带着圣水，直扑那显眼的肉山。
白花花的脂肪就像奶油，喷涌而出，但成效不大。它们用硕大的手掌遮住了眼睛，除了这处要害没有脂肪保护，其他身体部位就像是木头，射中了也浑不在意。
它们瞬间化为无脑的开路机，如同疾驰的重装机车，将持盾的骑士撞飞。
蟹壳被打开了，鲜美的蟹黄暴露在老饕眼中。
效率低下的床弩被三四人合力拉开，两米长的巨箭雕刻着奇异的花纹，巨大的动能将憎恶的头颅射穿，但去势不减，一整排食尸鬼像串烧一样，被钉在一起。
近战不可避免的爆发了，细长的十字剑不利于劈砍，骑士们疾驰冲刺，狠狠地刺向恶魔。
“荣耀！”
“英勇！”
“牺牲！”
“信仰！”
骑士长挥舞着马刀，虽未骑马，但高大的身躯与有力的臂膀弥补了不足。
泛白的圣光庇护每一个虔诚的信徒，但伤亡不可避免的扩大。
几个经验丰富的老骑兵有意识的靠拢在一起，掩护新人撤退。局势已经明朗，骑士团获得了惨胜，付出了二十几个年轻的生命，没必要再白白消耗下去。
数百具残骸横七竖八的倒在荒野上，遍地都是食尸鬼扭曲、不甘的头颅。
骑士鲜红的血液与恶魔体内绿色的液体交汇在一起，繁复的星轨在缠绕，这片区域渐渐升起浓雾。
哐当！哐当！
铁链声？
冷！
这种冷不是刺骨的寒冷，而是深入灵魂，让远处的张齐发自内心的厌恶震颤。
单调的踏步声，在荒野中回响起来。
“所有人上马，撤退！”
席雷戴洛吼了出来，脖颈暴起的青筋表明他内心的不安。
宽厚的斩马刀带着刺眼的金芒，他冲向了迷雾的中心，天使之翼的虚影在戴洛的身后张开。
唏律律！
一个无头骑士挡住了骑士长，腐烂的长枪锈迹斑斑，往身前一横，势大力沉的劈砍就这样轻飘飘的被化解了。
第四十章 归营
不得不说，有崇高信仰的人确实值得尊敬，但张齐不想就这么轻易入场，他与上帝可没有半毛钱关系。
跟这群骑士同伴并肩作战，只要他不作死，释放完全版的“炎魔之躯”，就不会被怀疑，毕竟他的身份勋章上刻着喷发的火山。
两人交战发出的声响，就像深夜敲响的丧钟。
新兵们清扫完战场，就跑到远处观战，现在不是凭感情用事的时候。
喧闹的战场，成了个人比拼的角斗场。两人扎实的基础战技，让张齐不断反思自己的近战技巧，还是缺少历练。虽然他不追求华而无实的炫技，但有些动作还是不够干净利落。
不过，他也清楚这些技巧需要时间与实战来打磨，无法一蹴而就。
没有令人作呕的腐液，更没有绚烂的魔法，有的只是一次次劈砍，无头骑士就像是一个不知疲倦、战技绝伦的武器大师，连杀人都堂堂正正。
戴洛胯下的伙计是个坚强的家伙，震荡的气劲让它脚步踉跄，但这马儿总能平稳自己的身体，让主人心无旁骛的战斗。
张齐还未与它交手，但能看出来无头骑士的身躯固化了一些魔法，至少《石化术》让它的皮肤具有强大的防御力。
席雷戴洛感觉自己的胸口好似压了一块大山，他曾徒步穿越大戈壁，只为苦修，磨砺意志。但现在疼痛的筋肉，让他想要痛呼，裸露的小臂被充盈的血气涨得通红。
战场上飘荡着扭曲的人脸，有无畏战死的骑士，有丑恶的食尸鬼，它们化作白雾笼罩在无头骑士的周身。
圣光对无头骑士是不起作用的，它生前本就是忠诚的骑士，可惜操控身躯的意志受到了邪灵的侵蚀。
圣殿之光席雷戴洛。
这是那天在万神殿与他同座的骑士，英挺的鼻梁给张齐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现在的张齐除了魔改后的伯莱塔以及十字披风外，别无他物。
“请你看场烟花吧！”
平稳的速射，自带穿甲效果爆炎弹，沿着相同的轨迹射向无头骑士的后心。
对于没有头的生物，张齐表示很无奈，只能凭借多年的“生活经验”来判断。
正准备搏命的戴洛，看到诡异的金属钢珠从无头骑士的心脏钻出，趁着敌人转头分心的瞬间，他提起豁口的马刀又是一斩。
原本雪亮的刀身，此时成为一道光刃，整把斩马刀好似被上帝祝福过一样。
如果光不能刺破暗幕，那是因为它还不够强大！
戴洛的发丝、风衣，甚至胯下的战马都被浸染成金黄色，强烈的风压吹动了周围的一切。
但这一斩定格了，在其他骑士眼中，队长的剑迟疑了。
只有冲进战场的张齐跟戴洛知道，这家伙藏有后手，就在他俩前后夹击时，无头骑士暗淡的盔甲闪起青白色的五星芒。
破碎的胸甲再次重合，一个黑色的影子凝成实体，手持长枪侍立在无头骑士的身后。
错愕的戴洛快速恢复了冷静，草草劈下这一斩，就呼和张齐后撤。
“克里斯！用火焰消耗它，这家伙固化的《死亡之触》、《暗影仆从》已经无法再使用了，小心它的冲锋就好。”
来不及用语言释放言灵，两只火蛇已经扑了过去，以体内的炎魔之血作为媒介，可以完成瞬发。
无头骑士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将长枪扫向火蛇，灼热的火焰能量在它身前爆裂，白色的雾气四散开来，龟裂的土地扬起尘埃。
张齐与弃马步战的席雷戴洛并肩而立，还不是说客套话的时候，这家伙可不是随意能解决的杂鱼。
唏律律！
白雾再起，黑影融入地下。
马蹄声如同密集的鼓点，敲打着大地，虽然没有头，可前倾的身躯与笔直的长枪无疑是冲锋姿态。
它的目标是张齐！
沙哑的低语传进二人耳中，杀！这玩意儿没头还能说话？
沙罗曼也发起了冲锋，两只史前巨蜥大小的怪物，撞向无头骑士的胸膛，张齐手持火焰长剑，一步跃起，在空中抡出一道弧线。
再次起舞的斩马刀，告诉了张齐，它主人的态度：共同进退。
这一刻朦胧的雾气散了，两道月牙同时绽放。
左胸！右腹！
金、红两道裂纹逐渐放大，最后那具高大的身躯崩坏了。
“小…”耳边是新兵的呼喊。
张齐早就心有提防，一只蹲在肩膀上的沙罗曼蛇迎风暴涨，虽然身躯没有那两只夸张，但也足够彪悍。
显形的黑影被扑倒在地，白雾组成的匕首融入大地，一切都结束了……
幸存的骑士将二人团团围住，有经验的老兵下马准备把他们架住。
“走了吗？”张齐从一个骑士手中接过一壶高浓度圣水，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灌进嘴里。
“应该吧，那股硫磺味淡了许多。”
暗处还躲着一个难缠的家伙，看样子是退去了。
“团长说你在独自执行教宗密令，目的地是拉瓦几亚公国？”
“嗯，路上遇到了一些情况，耽误了。”
半躺在一块干净的青石上，张齐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戴洛擦拭着豁口的马刀，自语道“老伙计，等回了圣城，我会找个好铁匠把你回炉重铸一次。”
“圣器的事情你听说了吗？”他一脸严肃的看着张齐。
“正因为听说了，才连夜来营地与你们汇合。”张齐故意板着张脸，努力装出那种严肃神圣的模样。
“等天亮就一起进城吧，黑暗的力量经过这一战，早已注定被淘汰出局。”
张齐点了点头，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在进行……
“这件圣器是什么？”
“朗基努斯之枪，那位使徒的武器。”
沉默……
少言寡语的家伙连释疑都这么简洁，还是得手后问佐亚吧。
……
教堂的塔尖上钉着一只黑鬃狼人，壮硕的胸膛就像成年黑猩猩一样，再配上犬科动物特有暴牙，怪不得月亮女神看不上这些家伙。
钟楼旁的中央广场，鹿皮长靴踩在一颗硕大的狼头上，柯尔特巨蟒慑人的枪口冒着硝烟。
“听说主死后，尸体就挂在钉子上，你们两个会上天堂吗？”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
第四十一章 进城
马儿慢悠悠的在丛林里晃荡着，战斗的减员使得张齐分到了一匹战马，或许它并不是那么年轻，但足够温顺。
教皇骑士团千年来一直保持着100名队员的规模，其中有70名士兵，25名士官，4名军官，1名神父。
这次为了争夺圣器，长期戍守圣城的骑士团，总共出动了一百二十名扈从，四十五名骑士，一名军官，可惜现在只剩下不到七十人。
“图兰，帮我拿去湖边打一壶水来。”张齐对着身后的扈从说道。
随着正式骑士的阵亡，那些扈从也失去了效忠的对象，戴洛索性将其分派给张齐，于是他有了十七名跟班。
想成为一名骑士，除非你是一国之君，或者公爵之子这类的顶级贵族，不然就得严格按照流程。自幼年就要开始学习武技、礼仪，十三岁跟在正式骑士身边磨炼，直到成年离开侍主，为自己的前途而拼搏。
显然，这些十六七岁的青年有了足够的胆识与本领。
刚才在一条小溪旁，所有人轮流清理身体，黏在身上的血渍与汗液，着实影响了他们的仪容。
不得不说，教皇卫队的骑士真的很讲究，但张齐挺喜欢这种做派，他也不想带着一身污秽，灰头土脸的进城。
清晨的阳光还带着一丝寒意，但晒的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就感到舒适了。
“大事件五十二
地点：多洛米蒂山森林
事件：参与高烈度战役
成就：1、暗处的“割喉者”
2、无畏者
评价：恭喜，你不再是条咸鱼。
不过，下次战斗请从一开始就刚正面，别让我们失望。”
此时的圣约克小镇，还笼罩在一片薄雾中，一切都朦朦胧胧，大概到了正午，这里的雾气还能散去。
不过，忙碌的行商与本地菜农可等不到那个时候，男人们聚集在一家铁匠铺门口，无所事事的等待着。
“男爵大人到底想干什么？居然要咱们这群乡下人自备长枪、干粮。”
“鬼晓得，反正他又不需要替咱们出钱。”
……
当然，女人们也没闲着，她们排着长队等待购买鸡蛋，明天就是最后期限了，得替自家男人烘焙好干粮。
“罗蕾莱，你还买了南瓜，是打算给莱利做南瓜饼吗？”一个发福的大妈扯着粗涩的喉咙，发出了一声惊叹。
这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纪，估计会被当成泼妇骂街，但在这个小镇却是乡下女人们的生活常态，她们可不是贵族小姐，在农田里讨生活的人细声细语的说话，可是很容易被人欺负的。
一个看上去四十岁的妇女点了点头，若不是她印花的裙子给她加分，说五十岁都有人信。
而在数公里外的城墙上，男爵的扈从接管了这里的防卫工作，一队带甲士兵尽力挺直了胸膛，可早上清汤寡水的南瓜粥，实在让他们觉得不值得如此卖力。
在箭塔上巡视的哈里森打了个哈欠，自告奋勇站在高处吹冷风的他，能比其他士卒多喝半碗粥。
男爵大人的城堡里明明堆积着数不清的粮食，去年、前年、前前年，甚至是十年前所收的税粮都烂在那里了，却不肯让他们这些替他卖命的人，多吃一口粮食。
真怀念三个月前看守粮仓的日子，那肥硕的老鼠肉让他至今难以忘怀。
“都打起精神来，不许放过任何一个带兵器的外乡人！
山姆男爵拿自己的粮食来供养你们，是时候为守护他的财产，而流汗流血了。”
一个鼻孔朝天的家伙呼和了一句，便洋洋得意的离开了，就像没来过一样。
“去你x的，狗一样的杂碎！”一个守城的卫士，不屑的吐了口吐沫。
“就算我没吃饱，也能把这杂碎揍趴下。”
“为了一条狗，浪费力气干啥？”
“狗？他配吗？”
安德烈布朗可不理会这些穷苦士兵的不满，还别说，这初秋的清晨也挺冷的，还是索妮娅暖和，一念至此，他上马车的速度都加快了不少。
骑士团在行进，即使经历过恶战、死亡的恐惧，他们依旧高傲，贵族阶层的优越感，让骑士们不允许自己露出颓废的姿态。
酒馆里，佣兵杰夫擦拭着自己的短剑，牛皮剑鞘早已磨损不堪，但完好冷冽的剑身，表明他对伙伴的珍惜。
“昨夜，那帮蛆虫的窝被人放火烧了，真是个好消息。”
“对，感谢上帝！咱得喝杯酒庆贺一下。”
中年侍者捧来了两桶黑麦酒，索恩的消失让他重获老板的信任。
“伙计们，这两桶酒，基斯老爹请客！”
一时间，酒馆变得喧闹杂乱。
“叮！叮叮！……”
哨兵敲响了箭塔上的铜钟，他看见一支全副武装的骑队，他们离这里还有不到两公里。
守城的士卒的目光，不约而同看向了自己的水壶，护卫长说圣水能对付恶魔，只要一滴圣水就能放倒凶恶的怪物。
现在，他们每个人都有半壶圣水，这可是从镇上的教堂买来的。据说，男爵大人为此花了很多银币。
要是让张齐知道，恐怕会笑死，一个破烂的教堂能收集多少圣水？连信仰都不坚定的伪善者能给圣水赐福？恐怕这“圣水”里掺了不少其他东西吧。
此刻，士卒们念念不忘的男爵大人，此刻才睡醒。
山姆揉了揉昏沉的脑袋，看着一旁熟睡的侍女，心头升起一阵无名之火，那个红衣舞女消失了，这个小镇居然还有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房间里传出的声音，告诉守在门口的管家：男爵大人又开始工作了。
……
骑士们很好的掩饰了眼中的不屑，看在同为战士的份上，扯出一个虚伪的笑容，右手不经意的抓着剑柄。
一群经过简单训练，连肉都吃不起的民兵，哪里见过这样的骑士，城堡里的那十来匹驽马，跟眼前的高头骏马比起来，简直就像猪圈里的猪猡。
这分明是一群贵族老爷呐！
“老爷们，我们是山姆男爵手下的卫士，欢迎进城，我来带路。”小队长露出谦卑的笑容。
男爵的命令？一个笑话而已。
第四十二章 悲剧男爵
张齐端坐在马背上，以一种悠哉的速度前进着，毕竟要照顾那些带路的民兵。
戴洛也不着急，即使现在的速度比步行快不了多少，但看士兵们都很享受这个过程，他也就听之任之了。
基斯老爹，那个小镇人心目中了不得的大人物，正叼着烟斗，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山姆男爵的侍卫拦住他们了吗？”
“那群乡下人可没这种胆量，再胆小的狗遇到陌生人也知道叫两声，他们连狗都不如。”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座椅的背阴处出来，兜帽很好的遮住了他的面庞。
“连自己的狗都不能喂饱，这废物还有什么用？”
显然，基斯老爹对自己的老朋友很有意见。
“你们对狗很有意见吗？”
它晃了晃脖子上的铁链，另外两颗头颅也从沉睡中苏醒。
……
“约翰道奇，是吗？请过来一下。”张齐对着前方带路的卫士招了招手。
“骑士大人。”
瘦弱的约翰恭敬的低下了头，这让张齐有些不适应，谦卑过了头有时并不是一件好事。
“给你一匹马，带我去男爵的城堡，我想见见他。”
他指了指“老爹酒馆”，那匹栗色马还养在哪里，就是不知道那个被他打晕的修女怎样了。
约翰受宠若惊的点了点头，他从来没有在男爵大人口中，听过如此和气的说话，即便是面对城堡里最美艳的“仆人”，男爵也只是随意呼和打骂。
“好的，大人。”
“我也接受过马术训练的。”
约翰鬼使神差的多说了一句，他不知道以前沉默寡言的自己，竟然会控制不住想表现的冲动。
看着跑去牵马的卫队长，张齐发出了一声冷笑，听佐亚说那个酒渣鼻贵族曾对她动手动脚。
这话张齐信了一半，男爵肯定想过，但以佐亚的性格，这家伙绝不可能得手。
借刀杀人，这样说有些不恰当，但有这么一层意思，张齐不介意利用手中的权利帮帮自己的盟友。
“席雷，我带人去会会那个所谓的贵族，这家伙很不不安分。”张齐转身打断了他的沉思。
“哦，好。”
“一个破落的贵族而已，如果阻拦我们迎回圣器，就处理掉吧，教宗会理解的。”
戴洛一脸无所谓，在他眼中克里斯办事很靠谱，而且那个男爵很不懂事。
贫民窟被烧毁的事情，在这个消息流通极快的小镇快速的传播着，所有人在高兴之余，也多了一分恐惧。
最近，小镇发生的怪事越来越多。厄维斯牧师的离去，舞女、酒鬼的失踪，半夜的狼嚎，都让这里的人们活在流言蜚语中。
“来自圣城的骑士老爷们进城了，邪恶将被彻底湮灭。”
鼓舞人心的消息以“老爹酒吧”为中心，被奔走好事的佣兵广而告之。
这些东西与赶往城郊的张齐无关，葡萄园被园丁打理的仅仅有条，老实的庄稼汉认真的侍弄着甘蓝。
“喂，你们是来拜访山姆老爷的吗？”
“比尔…队长。”
约翰看着越来越近的总教官变得紧张起来，男爵大人的权威已经深入骨髓，即使他知道自己没必要害怕，但看到这只“男爵忠犬”，依旧吓得打起了摆子。
“图兰，东方有句古话，叫做：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东方？那个遍地黄金跟丝绸的国家吗？”
这个小伙子似乎没听懂，但对黄金的渴望让他对这句东方话，很感兴趣。
“先生，什么是豹？”
张齐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拿眼前这个神色跋扈的家伙为例。
“看他嚣张的样子，就知道他的主人是什么品性。”
比尔的身后挂着清晨猎来的兔子，本来丰厚的收获让他心情很好，但被这群陌生人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又让他心里很不爽。
不过，他压下心中的不快，笑吟吟的率先打起了招呼。
“各位骑士，日安。我是圣约克领山姆男爵麾下的侍卫长。”他竭力回想着少年时学习的礼仪，可总忘了一些内容。
果然，那群英气的扈从骑士笑了，就像是在看马戏团里的猴子。
多年的作威作福让他变得暴躁，下意识的想上去踢打这群折辱他的家伙，荒唐的念头刚升起就被否决了，他们可不是出身乡下的泥腿子。
“先生，您跟在哪位骑士身边学习过？”
无法反击，索性沉默。
约翰感觉自己的世界崩塌了，“恶鬼比尔”竟然露出这种表情，真是太解气了。
原来这群平时高高在上的老爷，也只敢骑在他们这些穷民身上，呼风唤雨。
“各位骑士先生，请跟我来。”约翰不想用“老爷”来称呼这群让他尊敬的人，比尔所说的“先生”应该是称呼他们最好的方式。
一行人无视了“失礼”的“骑士”，径直向远处的城堡进发。
踏，踏，踏……
所有人都无法想象入城如此简单，约翰就对着护城河另一边的守卫喊了一嗓子，那家伙也不多问，随意地把吊桥放下来了。
松懈的守卫，临近中午居然还在打着瞌睡。
“先生，要是以后我们遇到这种堕落的领主该怎么办？”图兰一脸担忧的问道。
“换个效忠的对象，或者侍奉仁慈的主，我可以替你们写推荐信，相信各大教堂会给圣城骑士团这个面子的。”
当扈从骑士听到张齐的话后，纷纷挺起了胸膛，他们的骑士生涯迎来了第一缕阳光。
这座城堡至少有三四百年的历史了，岁月留下的痕迹做不了假，一个传承多年的贵族家庭，也免不了出现败类。
“你们这片领地的人都信仰主吗？”
张齐指了指不远处的那栋尖顶建筑物，好奇的问道。
“是的，上届领主大人在世时，城堡还供奉着一位神父，他带领所有人做礼拜。
但那位老爷去世之后，现在的男爵就迫不及待的赶走了神父，说是要节约开支，连教堂里的雕塑也被他卖了。”
驱赶神父，背弃祖先的信仰，侮辱主的神圣，这种家伙杀了也不算过分。
果然，扈从骑士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拔刀了。
第四十三章 召唤仪式
通过由几十块木板拼接成的城门，样式古朴庄严的内城出现了。长满杂草的广场，破败的雕像，与主堡形成鲜明对比。
一个黑影引起了张齐的注意，广场的木架上挂着什么东西。
“那…好像是安娜？”约翰眯着眼睛抬头看向半空中的人影。
图兰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副场面，他出身海岛贵族，城堡里总有下人腌制海鱼，那个可怜的女孩就像一条等待风干的鱼。
升降绳被人收起来了，无法将她的尸首放下，所有人都看着张齐。
“把吊绳射断吧。”
看着从半空中滴下的黑血，一个凶残病态的疯子形象被张齐想象出来。
空旷的眼眶，无法闭合的口腔，取眼割舌这种刑罚，哪有半点文明曙光的苗头？野蛮的上古时期也很少出现类似的骇人听闻的事情。
“这是贵族该做的事情吗？”
“即使没接受教育的乡下人，也不敢作出这种罪大恶极的事情。”
“或许他是个冒牌货呢？”张齐不介意给这个将死的人，再扣一顶帽子。
一层客厅摆满了华丽的装饰品，正是时下最流行的“巴洛克”风格，金色的浮雕上刻着繁复的纹饰，风格多变的亮色花瓶……
通往楼上的盘旋石梯左右对称，屹立在大厅的正中央，众人分两队同时走了上去。
正午的阳光照了进来，头顶的浮雕愈发耀眼，颇有种俗丽凌乱的感觉。
不经意的撇过一组画像，张齐的眼神就顿住了，天使的形象怎么这么诡谲多变。
不管时代的风格如何，或浮华，或简朴，这类素材最终呈现的不应该是慈悲善良的内涵吗？可天使的笑容确实令他很不舒服。
年轻好动的扈从们明显注意到了这些异常，联想到广场上被风干的女孩，不得不让他们警惕。
仪式？
张齐想到了考前翻阅的魔法书籍，祭品加施法者，等于响应召唤的恶魔。
昨夜的无头骑士就是被人刻意召唤出来的，英勇牺牲的骑士，堕落腐臭的食尸鬼是召唤所需要祭品，躲在暗处的家伙是主持召唤的魔法师。
他的疑惑，很快有了答案。
橡木地板上，十三具尸体叠在一起，血液交织而成的五星芒是摆放祭品的地方，或许她们生前很美丽，但现在只剩下恐惧、狰狞。
从五官溢出的鲜血，沿着五星芒的轨迹流转，令人厌恶的气味越来越浓，欢愉的叫声越来越清晰。
扈从们紧握着手里的剑，无处可退了，他们心中的怒火压住了对未知的恐惧。
万幸，没有人被愤怒冲昏头脑，他们都在等待仪式进行完毕。
此刻，等待才是良策。
一个朦胧、黑暗的阴影出现了，黑色的嘴唇给她的面庞添了一分妖艳神秘，赤果光洁的上身，蛇形长剑悬浮在她的身后。
图兰从不疑惑迷茫，他相信主会一直引导他，但现在他就像面对禁果的亚当，信念动摇了。
贝露赛布布？
《黑暗种族图鉴》最后还有几张插画，没有介绍，只有名字。
那张插画曾被大狗借走过几天，后来又被许多男性学员传阅。
插图中的所有恶魔，没有自己的种族，他们本身就代表着一个种族，无法替代。
“所有人后撤！”
“回到小镇，找到并杀死那个叫山姆的家伙，他会去那里的。”
张齐的喉咙有些干，最后的话仅仅只有身旁的图兰听见了。
七宗罪之一，地狱最顶尖的存在，深渊巨头，长生不死者……太多的名号被冠在她的头上，资料库编纂她信息词条的人，恨不得将她吹的无所不能。
第二场正式考试这么恐怖吗？他以为德古拉伯爵就是这个世界最顶尖的战力之一，现在直接可以打出gg了。
他连提剑的勇气都没有，怎么打？直接冲上去砍，亦或者用火烧？
炎魔之神伯洛格或许可以救他，可一只蝼蚁不值这个价码。
想到这里他也不害怕了，准确的说是麻木了，被传说级的神魔淘汰，不丢人。
任务世界死亡不是真死，这是学校入学时给他们的承诺。
“你们赶紧走吧，我来殿后。”
张齐的笑容在图兰等人看来很勉强，不过，张齐本来就高大的身影，在他们眼中变得更加高大。简直可以媲美上帝，这一幕将成为指引他们今后骑士道路的灯塔。
“先生，我们一定不辱使命。”
……
被淘汰也要玩的尽兴，这是张齐唯一的想法。
十字披风被来自祭坛的风吹的猎猎作响，回归现世的自己，如果能记起这一战，大概会觉得人生已经达到了巅峰。
老子也是砍过神魔的人，虽然可能连一秒都坚持不了，就打出了gg。
一瞬间完成大量脑补的张齐笑了，我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
此时，逃至客厅的约翰，匆匆再看了这位伟大的骑士一眼，先生他疯了！
疯狂之后的张齐开始思索，反正横竖是死，如何给自己一个华丽的落幕？
等价交换，人世间最公道的真理。
无论从商业层面，还是科学层面，这句话都站得住。
每当调配魔药失败，精神崩溃时，他总是翻看从信息库里检索出来的零碎信息，未知世界的知识，对他来说就像有趣的故事。
地狱的深处是一个叫深渊的地方，只有强者才有资格进入。
混乱、迷乱、乐园……
在那里，每一个族群都有自己信奉的深渊之主，通过献祭来寻求庇护，可以是奇物，也可以是仆人，甚至出卖自己的灵魂。在深渊之主面前，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献祭的，前提是等价，或取悦它。
当然，被召唤的深渊之主有权利拒绝献祭，它们会根据祭品的价值，降下不同的力量，而张齐已经想好了献祭的物品。
黑雾般的结界开始破碎，一只雪白的手伸了出来，接着是扎成马尾状的头发……
“讨厌的衣服，你一个炎魔为什么装成这个样子？”
她将被风吹散的发丝拢起，露出一个少女般甜美的笑容。
第四十四章 弑神者
这座古堡笼罩在黑暗中，张齐一脸严肃的看着面带微笑的少女，她的年纪不能凭借外貌来判断，保守估计也得以万来作为计量单位。
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当然是用手中的剑。
不利于劈砍的十字剑被张齐挥舞出斩马刀的气势，用行动告诉了对方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张齐无比珍惜每一次挥剑的机会，与空气激荡而发出的蜂鸣声，就像来自死神的召唤。
“叮！”
毫无意外，这一斩被挡住了，血色的怪镰随意一挥，轻松写意。
手心传来的蚁走感，让他握不稳手中的剑，谁能想到她秀美的外表下，隐藏着难以想象的力量。
“想要换走一只地狱炎魔的生命，十四个灵魂还不够，但我很想试试。”
耳边传来铃铛轻悦的声音，她的镰刀动了，灰蒙蒙的雾气附着在上面。
长剑犹如喷发的火山，平稳的扛下了这一击。
地底金红色的岩浆剧烈反应着，它们在寻找一个突破点。
张齐的心脏剧烈收缩，他一直在压抑深埋心底的那股杀戮**，平稳的过渡等不到了。
空气在扭曲，热浪一重接着一重，地板冒出呛人的黑烟。
“吼！”
牢笼打开了，张齐感觉前所未有的好，黑色的魔纹从胸膛、后背一直延伸到额头，暴突的指尖就像锋利匕首，背后的翅膀如同加厚的蝠翼。
“想来第二轮吗？”
她浑不在意，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
火焰开始沸腾，一根根火柱横七竖八的冲撞墙壁，这些都是张齐无意识的行为，他现在是局外人，把一切都交给自己的内心。
“在物质界，你还不是我的对手。”
宏大的恶魔语从张齐口中吐出，正在深渊打盹的伯洛格接受了响应。
“不试试怎么知道？”贝露赛布布眨着眼睛，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青紫色的火焰覆盖在身上，伯洛格在教张齐如何利用炎魔血脉的优势。
粗劣的技巧很符合地狱的情况，拳拳到肉，每一拳都直奔她的脑袋、胸腔，毫不防守。
很快，伤口就出现了。
最严重的是腹腔，血镰划过，几乎要将张齐撕成两半，但伯洛格不在乎，将她一拳打翻后，便得势不饶人，疯狗做派十足。
自得到响应的那一刻，张齐就知道了真相：这个考试世界与昆格尔大陆是相同的，伯洛格能响应自己的召唤，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她也不是完全形态，不然不可能跟自己打的难分难解，黑雾升起，里面哭声、笑声源源不断。
“伯洛格”轻蔑一笑，“阵势摆的不错，我倒想看看，早我万年晋升的你，如何在本大爷面前杀我的族人。”
他用锋利的手指划开心脏，取出一滴红玛瑙般晶莹的血珠，弹进正在燃烧的长剑。
张齐体验了一把真正的钻心之痛，直接昏了过去。
当再次醒来时，无处不在的疼痛将他包围了，连思考都不能。
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梦，梦到了伯洛格。
“小子，记住答应我的事情。”
昏沉的感觉袭来，还是一处战场，伯洛格坐在骨座上，百无聊赖的看着两个阵营的恶魔厮杀。
……
疼痛感已经消退，张齐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就这么等待着……断断续续清醒的意识，提醒他时间的流逝。
既然能活着，就赶紧醒过来！
当张齐觉得自己有能力，打破这枯燥无聊的状态时，他拼尽全力睁开双眼，最后成功了。
柔和的蜡烛一点都不晃眼，模糊的视线也逐渐恢复，镀金的书架，暗红色的地毯，永远不管的晴雨表，这是佐亚的家？
他的视线开始上移，透过窗台，那轮凄美宁静的血月发出恒古不变的光辉。
安全了。
……
阳光灰蒙蒙的，一点也不刺眼，本就无力的魔法太阳，被丝绒窗帘很好的挡住了，张齐扶着墙慢慢的挪动着。
这是他五天来第一次下床。
昨天韦克跑进房间，将他推醒，说要陪他一起睡觉，结果被赶来的赫尔先生一只手提走了。
据赫尔先生说，佐亚把他带回城堡后，就离开了。
张齐依在窗台上看了会儿花园里的风景，便感到困倦了。
第七天，他喝了些玉米粥，勉强有了些力气，赫尔先生专门派了三个侍从照顾他。从此，张齐就坐在木质轮椅上，天天被人推去花园、草地闲逛。
……
第十一天，他连拐杖都不需要了，泡了个温泉澡后，躺在轮椅上，开始翻阅起《猎魔笔记》。
“大事件六十
地点：圣约克教堂
事件：消灭两头杂血狼人
成就：火器初学者
评价：与近现代武器第一次触电，你的表现很好。”
“大事件六十一
地点：山姆城堡
事件：弑神
成就：待定
评价：待定
校长室寄语：请好好活着，你很特殊。”
红色的“校长寄语”表明了学校的态度，独一无二。
这可是自己堵上了一切，才换来的，要是输了就什么都没了，万幸他赢了。
“大事件六十三
地点：卢浮宫
事件：拥立路易十四世继位
成就：最佳合作群体
评价：完美的配合，你们三十四个人的表现都算不错，希望你们这个临时团队能走到考核结束，如果做到了，我将给视表现，酌情加分。
请珍惜来自未来“太阳王”的友谊，考试结束前多要些能带走的好宝贝，把虚的换成实的，才叫赚！”
看来，有些人着急了，迫不及待的联手做成了一件大事。
“大事件八十一
地点：圣约克小镇
事件：夺取圣器
成就：智勇双全
评价：用四百年后流行的话来说，你吸走了某个家伙的欧气。
请继续加油，我们一直在关注你。”
事件一直更新到这里戛然而止，看来佐亚得手了。
“你这家伙真没意思，偷偷躲在这里看笔记。”
佐亚懊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二话不说推起轮椅就走。
“恭喜，咱们也算捞够本了，接下来就是低调行事。”
张齐知道，圣约克小镇即将成为大部分学员探查的目标，因为它的上榜率高的离谱。
第四十五章 街市
“哗啦啦。”
张齐拿着浴巾擦干身上的水珠，温热的泉水驱散了午睡带来的困倦无力。
“我头上长犄角，身后有……”
摸了摸自己头顶的尖角，张齐无奈的笑了，幸好只有两英寸长，还能用帽子盖住。
镜子里两根“幼小”的犄角，顽强的立在那里，一圈红一圈黑，跟毒蘑菇似得，这就成牛魔王了？
可人家平天大圣的角可比自己霸气多了，至于圣婴大王更比不了，人家粉雕玉琢的连角都没有。
“兄弟，您两给条活路，成不？”
佐亚没少拿这事来嘲笑他，张齐试过锉刀，试过刀劈。结果锉了半天，把锉刀给磨坏了，宽刃长刀砍出好几个豁口，它两愣是啥事都没有。
不过，它们除了影响美观外，对他的实力却有大幅度增强。
“姐夫，兰斯他们都走了，你快点！”楼下韦克的呼声传了上来。
蓝白条纹的风衣，毛呢圆领礼帽，略紧的直筒裤，这身简单的衣服，领先这个时代至少三百年。
佐亚第一次见到这种装扮时，那掩藏不住的惊讶，着实令张齐感到满足。
这个魔改版的世界，有各种西装，但却没有风衣。大概是因为火器还没有大规模应用于战争，士兵依旧依靠板甲、皮甲之类的甲胄。等到火器成为主流时，由雨衣改成的风衣就成了士兵的标配。
初秋的那不勒斯港，与夏季的炎热干旱相反，温和的气候让佐亚选择了把家搬到这里。
当然，这并不是主要原因。真正让她做出决定的，是来自教廷的无差别报复。
圣骑团全员进驻圣约克小镇，既是为了寻找丢失的朗基努斯之枪，也是为了报复袭击先行部队的恶魔。
山姆男爵被愤怒的图兰带人制成了风干肉，基斯老爹也跟他挂在一起。
这座海港远不如圣约翰小镇忙碌，倒不是指人口、商业方面，而是指生活态度。
海城居民富足的生活，让这里的民风少了分功利，多了些生活气息。
“柑橘，甜香的西西里岛柑橘。”
“苹果梨，秋季也能吃到酸甜的苹果梨，只要1里拉银币就能买两磅。”
……
闻着街道上馥郁的果香，张齐整个人都松垮下来，要是能穿着拖鞋，再来一杯冰镇扎啤，生活就圆满了。
“姐夫，我想吃水果冰激凌。”
挂在胸前的“树袋熊”，揉了揉眼睛，委屈的噘着嘴。
张齐无奈的拿出布巾，将黏糊糊的口水擦干净。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小子并不是单纯的亲近他，主要是跟在他后面没人打扰他睡觉。
捏了捏小家伙肥嘟嘟的脸蛋，张齐问道：“想吃什么味道的？”，
“要前天晚上的那个味道，苹果梨搭柑橘的也要。”韦克晃了晃脑袋，想要挣脱那双在他脸上作怪的大手。
四天前，他跟佐亚带着城堡画卷，驾车来到了这座城市。那夜，赫尔先生举办了一次家族晚宴，张齐尝试用冰块、果酱、奶油混搭出“低配版冰激凌”，成功在莫卡维家族的菜单上新添一员。
干净的街市上，有推着木车的流动摊贩，有席地而坐的老菜农，以及细心选菜的长裙女士。
“给我五磅柑橘，三磅葡萄，三磅苹果梨。”
张齐单手搂着小家伙，从口袋里随意摸出几枚硬币，将其中一枚10面额的银币递了过去。
安吉大妈的眼睛扫过张齐的手，便移不开视线了，她长这么大都没看过金币，刚才放回口袋的那枚黄橙橙好像就是金里拉。
“好的，找您4银里拉8铜子。”
将找回的钱币塞回口袋，张齐提着装满水果的布包，打算去喷泉广场等佐亚。
“先生，能等一下吗？”
拉住他的是一个栗发少女，微红的两颊匆匆抬了一下，便局促不安的低了下去。
一群青年男女站在不远处，朝她比划着加油的手势。显然，她依旧很羞涩，连说话都不连贯了。
“日安，先生…我是…画家切萨里的学生，能给我一些水果吗？”
张齐被问懵了，这什么逻辑？
“先生，街市上最后一批苹果梨被您买走了，我们明早要去郊游写生，所以希望您可以帮帮我们。”一个穿着红色长裙，带着棕色蕾丝帽的姑娘走了过来，径直问道。
“我们…会出钱的。”那个躲在闺蜜身后的少女害羞的说道
“不行，这是韦克的东西，你们不能抢。”还没等张齐回答，韦克就大声拒绝了。
那双小手拽着张齐的风衣，示意他赶紧走。
……
喷泉广场上，一个装着异装的风琴手，正投入的演奏着欢快的乐曲，昏黄的煤油路灯散发着暖熏熏的光芒。
此时，带着两个孩子的张齐与佐亚有些尴尬，这里的青年男女手捧诗集，虽说最终目的不是谈诗歌、谈理想，但人家桌上还是有东西的。
“韦克，你怎么不说话。”佐亚揉了揉他柔软的发丝，不解的看着闷不做声的小家伙。
相比之下，兰斯活泼多了，他不停的打量着四周，大概是对捧诗集的小姐姐感兴趣。
佐亚不说还好，一说韦克立马就像找到了靠山一样，泪珠含在眼眶里。
这姐弟两个的演技天赋，都点满了吧，路上不是说好了不哭不闹的吗？
“姐姐，苹果梨没了，冰激凌吃不到了。”那稚嫩的嗓音带着哭腔，连张齐听了都觉得自己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小祖宗，路上不是说好了，给你做别的口味的吗？”张齐捂着小家伙的嘴，生怕这哭声引来邻座的注意。
佐亚将他搂在怀里，哄了两句。
“姐，姐夫把买来的苹果梨都给了几个穿裙子的女孩。”韦克说完这话，立刻把头埋进佐亚的怀里。
看着这小子转眼把他给卖了，张齐就气不打一出来。昨天还说最喜欢姐夫了，现在就为了“低配版的冰激凌”，作出这种事情，你姐也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
转头看着佐亚的笑容，张齐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