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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夏繁天     连环通缉txt下载     连环通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5章 幽灵短信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916案”还悬而未决,犯罪嫌疑人董威至今下落不明,新的命案又紧接着发生了。

    虽然“916案”的受害者何瑶跟“104案”的受害者马智晨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且两个人先后死在同一个案发地点。但没有证据表明这两起案件之间存在必然的联系,主要是因为凶手的犯罪手法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体貌特征也有较大的差距,所以警方认为相同的案发地点应该只是个巧合。

    种种迹象显示,马智晨生前曾与某人结怨,人身安全受到了严重的威胁,否则他不会冒险跑到刑警队自首,主动要求警方将他送进看守所,更不会拎着私人物品躲进那套曾经发生过凶杀案的房子里。

    “重点去查查2013年5月发生的那起毒驾肇事案,了解一下被马智晨伤害过的那户人家,是否有直系亲属留在r市,是否具备作案嫌疑。另外,好好调查一下马智晨遇害前几天的行踪,他去过哪些地方,接触过什么人,以及他吸食的毒品是从哪里搞到的……哦,对了,马智晨当年被警方逮捕后,供出了两名为他提供***的毒贩子,去查查那两个家伙现在出没出狱,有没有可能是他们实施的报复行为……”

    夏时将调查任务一一分配下去,靠在椅背上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头疼,胃也疼,这刑警队长的位子真是越来越难坐了。他疲惫地点了支烟,望着办公桌上那堆凌乱的照片发了会儿呆,忽然抽出一张小丑鱼的照片,看着坐在对面凝神思索的霍妍问道:“凶手留下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

    “嗯?”霍妍愣了一下,抱歉地笑了笑说,“我正在网上查看相关的信息,只有充分了解这种鱼类的特性,才能有助于我们更加准确地揣摩凶手的意图。”

    “你都查到了什么,说来听听。”

    “小丑鱼是对雀鲷科海葵鱼亚科鱼类的俗称,因为脸上都有一条或两条白色的条纹,好像京剧中的丑角而得名,是一种热带咸水鱼。凶手留下的这条身体为橘黄色,体侧有三条形状不规则白班的小丑鱼,学名叫做‘眼斑双锯鱼’,又称公子小丑鱼,是小丑鱼家族中最驰名的品种,广泛地分布在东南太平洋至印度洋海域,主要供作水族饲养与观赏。

    “提到小丑鱼,不得不说的就是它跟另外一种海洋生物海葵的共生关系。我们知道海葵是毒的,它的触手上密布着有毒的刺细胞,可以使其他鱼类中毒瘫痪,成为海葵的猎物。但是海葵却把小丑鱼当成同类,不放射毒液,所以小丑鱼可以在海葵的触手间自由地穿进穿出,而不受其害。

    “巨大的海葵是小丑鱼的天然保护网,小丑鱼少了海葵的保护就会难以生存,因为在浩瀚的海洋中,小丑鱼常常受到其他生物的威胁,所以海葵的触手就成了它们的救命恩人。

    “另外,小丑鱼是雌雄同体生物,个体先发育成雄性,之后再变异成雌性。它们群居生活,通常由一只体型最大的雌鱼带领一只体型第二大、且具有生殖能力的雄鱼,以及其它成员,包括无生殖能力的中成鱼和一群幼鱼。当它们失去最大的雌鱼时,则依照雄鱼变性为雌鱼的顺序,由最前者递补……”

    “嗬,以前看《海底总动员》的时候只觉得尼莫的形象很可爱,想不到它们竟然是这样生活的。只不过……”夏时疑惑地眨了眨了眼睛,“这跟我们的案子怎么联系起来啊?”

    “这个嘛……我恐怕还得再认真琢磨琢磨……”霍妍放下手机,脸上露出十分为难的表情。

    夏时见她那副愁眉不展的样子,突然有种怜香惜玉的感觉。他掐灭烧得烫手的烟头,抱歉地对霍妍说:“对不起,这几天为了案子的事麻烦你了。尤其是今晚,耽误你陪父母过中秋节,实在是不好意思。希望霍教授不要怪我把他的女儿拉下水。”

    “怎么会呢。”霍妍笑着摆了摆手,“你们的霍教授可是相当支持警方的工作的,要不是他得了重病,时不时地犯糊涂,现在坐在你面前的人说不定就是他老人家了。对了,顾警官今天下午还去家里探望过我父亲,父亲很高兴见到他以前教过的学生,还特意问了很多关于你的情况呢。”

    “是吗?教授还记得我呢?”夏时有些受宠若惊,“本来顾淞给我打电话,叫我一起去的,可惜我工作太忙,走不开。等我抽出时间,一定去家里拜访他。”

    “好啊,我父亲肯定特别高兴同时见到你们两个。”

    “夏时!”就在两个人聊得兴起时,顾淞推门走了进来,“我刚刚调查过了,当年被马智晨撞成重伤的那名女性受害者,出事后一直在第二人民医院接受治疗。说是治疗,其实只是依靠各种仪器勉强维持生命而已。这四年多来,女人的丈夫几乎天天去医院探望,他的坚持和守候让医生护士们非常感动,很多人都为受害者祈祷,希望奇迹会发生。然而不幸的是,今年8月2号凌晨,受害者因全身多器官衰竭在医院里去世了。

    “受害者死后,她的丈夫安先生辞掉了原来的工作,去深圳投奔一个做建材生意的朋友。马智晨遇害的时候,安先生并不在本市,因此排除了他的作案嫌疑。不过……”顾淞稍稍停顿了一下,瞥了霍妍一眼,继续说道,“受害者的儿子至今仍然生活在本市。他叫安梓洋,就读于r市政法大学法律专业。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安梓洋具备作案嫌疑,我们有必要找他谈一谈。”

    “不,不会是他!”顾淞刚一说完,霍妍立刻提出了不同的见解,“安梓洋是我的学生,我比较了解这个孩子,马智晨的案子不是他做的。”

    “小霍老师,别忘了你的身份,你现在可是专案组的顾问,千万别让主观意识影响了你的判断。”顾淞提醒道。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霍妍连忙解释说,“我不是说安梓洋绝对不会杀人,而是不会以这样的方式去杀人。第一,凶手用暴力手段闯入案发现场,肯定做好了与受害者搏斗的思想准备,这说明凶手对自己的体格和身手非常自信。安梓洋的身高虽然也接近一米八,体重大概有一百六七十斤,但他是属于那种缺乏运动,身体虚胖,体能较差的类型,我不认为他有自信强行闯入现场去作案。另外,安梓洋怕是没有撬门别锁的技能。

    “第二,凶手在案发现场留了一地的鞋印,却没留下一枚指纹,说明他并不担心我们通过足迹找到他。如果安梓洋是凶手,他应该会把自己的痕迹隐藏得更好一些,毕竟马智晨被人杀害了,他的嫌疑是最大的。

    “第三,凶手在作案的过程当中表现得冷静而成熟,这跟安梓洋大大咧咧的性格非常不符。

    “第四,如果凶手杀人用的毒品是他自己准备的,那么安梓洋作为一名大学生,是否有能力弄到毒品还有待商榷。

    “综上所述,我认为马智晨的死跟安梓洋没有关系。”

    “小霍老师,你说的这几点都非常有道理,我举双手赞成你的观点。但是……”顾淞说着把一直拿在手里的物证袋递给了霍妍。袋子里装着一部手机,是马智晨生前使用过的。“你看看屏幕上的那条短信。”

    “血债血偿,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等着受死吧!”霍妍照着屏幕上的文字低声念了出来,随后诧异地看着顾淞问:“难道这条短信是安梓洋发给马智晨的?”

    “可以这么说吧。”顾淞做了个怪异的表情。“我让技术队查了一下发送短信的号码,结果发现,这个手机号的机主不是别人,正是安梓洋的母亲。”

    “什么?”霍妍和夏时异口同声地叫道。

    “是的,你们没听错。安梓洋的母亲已经去世了,但是她生前使用的手机号并未停机。安梓洋应该是用他母亲的号码给马智晨发了这条恐吓短信。你再看看短信发送的时间。”

    霍妍再次点亮手机屏幕,念出了上面的时间:“2017年9月20日凌晨2点19分,这个时间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安梓洋的母亲就是凌晨2点19分的时候去世的,而9月20日,刚好是他母亲去世后的第四十九天,也就是传统丧殡习俗中的第七个七日结束。有一种说法是,人死以后不会立马变成鬼,中间有七七四十九天的缓和期,称为‘中阴身’,目的是让去世的人可以回家看看,过了七七四十九天,死去的人才会真正变成鬼。这大概就是短信中那句: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意思。”

    “靠,听你一说,我怎么感觉这么得慌呢。”夏时抱着双臂,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第16章 安息

    夏时的话音刚落,一阵凉风便从敞开的窗口灌入室内,吹得办公桌上的资料刷刷作响。霍妍也跟着打了个寒噤,紧张地朝四周看了看,好像真的有一只女鬼从窗子爬了进来,躲在办公室的某个角落悄悄地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此时已经接近午夜时分,原本明朗清澈的夜空不知何时已被满天的阴云所笼罩,完全不见那一轮圆月的踪影。

    “所以说……”气氛僵持了片刻,霍妍才缓缓开口道,“马智晨是因为收到这条恐吓短信才终日惶惶不安,宁可进看守所,也不想被女鬼纠缠?”

    “这我就不知道了。”顾淞耸了耸肩膀,走到窗边关上窗户。“或许除了这条短信,马智晨还经历了其他什么事,否则一个大男人不至于被这句话吓得连家都不敢回吧?”

    “如果有人威胁到他的人身安全,他为什么不向警方求助?”

    “可能他遇到的麻烦比较难以启齿,也可能说出来以后,他的麻烦会变得更大,总之这件事值得我们深入调查下去。”

    5号早上,安梓洋在睡梦中感觉到床铺在不停地摇晃。他惊恐地睁开眼睛,掀起被子就从上铺往下爬,脚还没沾到地面,他看到夏金钰穿着精神利落的篮球服,一手转着篮球,一手扶着床架子,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坏笑。

    “靠,刚才是你晃的,不是地震啊?”安梓洋放心地舒了口气,“吓死老子了,还以为再不快跑就要被活埋了呢。”说完,他甩掉刚穿到脚上的一只拖鞋,重新爬了上去,不料夏金钰几步走到跟前,扯住他的短裤说:“懒猪,赶紧下来了,昨天说好了跟二班的同学一起打球的。”

    “你让我再睡一会儿吧,实在是太困了。”安梓洋打着哈欠央求夏金钰,“要不你们别等我了,反正我的球技很烂,去了也是给你们拖后腿。”

    “不行!”夏金钰严厉地喝道,“昨天晚上吃火锅的时候,是谁吵着要减肥、健身,立志要变成高富帅的?你再不锻炼身体,小心得糖尿病和心脏病。”

    “那你再让我睡十分钟吧。”安梓洋不顾夏金钰的阻挠,继续往上铺爬去。就在这时,寝室外面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夏金钰以为是隔壁寝室的同学找他,想都没想就说了句“请进!”结果发生了非常尴尬的一幕。

    安梓洋的短裤被夏金钰拽了下来,偏偏这家伙里面没穿内裤,两瓣白花花的屁股瞬间暴露在外。夏时和霍妍走进寝室,惊诧地看着眼前的画面,一时间,几个人都愣住了。

    “哥?霍老师?”愣了好几秒钟,夏金钰才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笑问,“你们俩怎么来了?”

    “来办点儿公事。”霍妍忙移开视线,不忍再多看那幅辣眼睛的画面。她强忍住笑意,反问道,“你们俩在干什么?”

    “嘿嘿,没什么。”夏金钰挠了挠头发,感觉有点儿对不住自己的室友。

    安梓洋赶紧提上裤子,从爬梯上下来,面红耳赤地斜眼瞪着夏金钰,想要发火却又不好意思当着老师的面爆粗口,尤其还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老师。

    为了缓和气氛,夏时连忙打圆场,用公事公办的态度对夏金钰说道:“金钰,我跟霍老师找你这位同学聊聊天,你先出去回避一下。”说完,他向安梓洋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你好,安同学,我是市刑警支队的警察,想找你打听个情况。”

    “出什么事了?”夏金钰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霍妍笑着拍拍他的胳膊,安慰他说:“没事的金钰,你先去外面打球吧。如果有需要,我们待会儿再单独找你。”

    夏金钰走后,夏时反锁了房门,开门见山地问道:“安梓洋,你认识马智晨吗?”

    听到这个让他感到极度厌恶的名字,安梓洋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刚刚还有些泛红的脸瞬时失去了血色。他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咬着牙说:“我认识他,怎么了?”

    “你最近见过他吗?”

    “什么?”安梓洋不太明白夏时的意思,“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生活,我见他做什么?”

    “四年前,马智晨因为吸毒,开车撞伤了你的母亲,你恨他吗?有没有想过要报复他?”

    “我……”安梓洋犹豫了片刻,冷笑着说道,“那家伙不是被关进戒毒所了吗?该赔的钱也都赔过了。我为什么还要报复他?”

    “他让你的母亲失去了生命,而他付出的只是金钱和两年半的时间,你真的满意法院对他做出的判决吗?”

    “满意怎么样?不满意又能怎么样?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现在纠结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既然没意义,你为什么还要给马智晨发短信?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什么短信?”安梓洋莫名其妙地看着夏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确定吗?”夏时又严厉地质问了他一遍,“既然我这么问了,肯定是有依据的,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这一次,安梓洋没急着作声。他向霍妍投去求助的目光,希望老师能帮他说几句话。没想到,霍妍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从包里取出马智晨的手机,翻出那条“血债血偿,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恐吓短信,举到安梓洋的面前,严肃地问道:“这条短信是你发的吧?”

    安梓洋依然沉默。

    霍妍耐心地劝说道:“梓洋,这条短信是用你母亲的号码发给马智晨的,除了你以外,还有谁能做到这一点?难不成是你的父亲吗?你自己本身就是学法律的,比任何人都明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意思。你最近都做过些什么,最好一字不落地全都交代出来。老师向你保证,不管你遇到什么困难,哪怕你做了错事,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你,夏警官也是一样。”

    霍妍的劝导貌似起了些作用。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安梓洋如实回答道:“好吧,我承认,我确实用我母亲的手机给马智晨发了那条短信,可我只是……只是想吓唬吓唬他而已……”

    “除了发短信,你还用什么方式恐吓过马智晨?”夏时问道。

    “没有了呀!我只给他发过那一条短信,其他的什么都没做啊!”安梓洋情绪激动地回答道。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急忙问夏时,“马智晨是不是出事了?你们到底为什么来找我?”

    “马智晨被人杀了,就在昨天傍晚。”

    “什么?”安梓洋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声音颤抖地说道,“你们,你们该不会认为是我杀了他吧?我对天发誓,我没有,我真的不知道他已经死了。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啊!”

    “那你告诉我,昨天晚上六点钟左右,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昨天晚上,我跟好几个同学在学校北门附近的火锅店吃火锅,当时夏金钰也在场,他可以为我作证。”

    “其他同学都有谁?把他们的名字、班级和寝室说出来。”

    安梓洋回忆了一下,一口气说出了六个人的名字。“夏警官,霍老师,你们放心去核实,我真的没有撒谎。”

    夏时在本子上记下这些信息,态度稍稍缓和了一些。“安梓洋,你是学法律的,你现在来告诉我,恐吓他人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

    “恐,恐吓……”安梓洋转了转眼珠,绞尽脑汁地思索着说道,“《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二条规定,写恐吓信或者以其他方法威胁他人人身安全的,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罚款;情节较重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五百元以下罚款……”说完,他苦笑着咧了咧嘴,“夏警官,我只发过那一条短信,情节算不上多严重吧?你们能不能高抬贵手,原谅我这一次?”

    “梓洋,人做了错事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你明白这个道理。不过,鉴于此案还在侦查阶段,我们暂时不对你进行处罚,但不代表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近期内,你不得擅自离开本市,并且要继续配合公安机关的调查,听明白了吗?”

    “是的,我明白了……”

    目送二人走远,安梓洋回到寝室,一屁股瘫坐在了椅子上。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t恤已经被汗水湿透。

    他用无力的手拉开面前的抽屉,将封存在里面的手机取了出来。那是他母亲生前使用过的手机,款式古老,功能单一,屏幕上还有几道因那场车祸留下的、触目惊心的裂痕。

    直到现在,他依然不舍得注销手机里的号码,尽管他知道,当他再次拨通这部电话的时候,再也听不到那个期待已久的声音,但他还是想努力留下些什么,就好像母亲从未远离。

    然而,一切都该结束了。

    马智晨已经死了,他的复仇对象永远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母亲的灵魂终于能够安息,他也该放下过去,开始全新的生活。

    想到这里,安梓洋的嘴角不禁泛起一丝残酷的微笑。

第17章 侦探迷

    路过篮球场的时候,夏时把夏金钰单独叫到了一旁,向他确认安梓洋的不在场证明。如安梓洋所说,昨天傍晚,他们几个人确实在学校附近的火锅店吃饭,并且还是安梓洋买的单。

    如此看来,安梓洋的确不是杀害马智晨的凶手,但是马智晨的死真的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吗?

    夏时考虑过雇凶杀人的可能,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太现实。安梓洋的家庭不富裕,最近几年为了给母亲看病根本没攒下多少钱,不具备雇凶杀人的经济实力。借钱、贷款倒是可以解决钱的问题,但这还需要进一步的查证。

    夏时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安梓洋给马智晨发那条恐吓短信只是为了吓唬对方而已,他一定还做过些什么,或者计划着将要做什么。他忽然想到凶手塞进受害者嘴里的那条小丑鱼,心情不禁又沉重了几分。

    这起案子不简单。他再次告诫自己。明明嫌疑人就在眼前,可是答案却越来越模糊。难道他真的搞错了方向,被主观意识限制了破案思路吗?

    “哥,安梓洋到底被卷进什么案子了?”夏金钰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再次追问夏时。

    夏时眉头紧锁,冷冷地回答道:“金钰,这事跟你没关系,你不要多问。”

    “是不是跟安梓洋的母亲有关?”

    “嗯?”夏时愣了一下,惊讶地看着夏金钰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看来是猜中了吗?”夏金钰微微扬了扬嘴角,对夏时说道,“你调查安梓洋的不在场证明,说明他涉嫌了某起案件,很可能是案件的主要嫌疑人。而你,向来只负责大案要案的调查,工作繁忙,日理万机,不可能为了一起普通的小案子亲自出马,所以安梓洋涉嫌的一定是一起命案,并且还不是简单的命案。

    “安梓洋是我的同学、室友、好朋友,我了解他的为人,他绝对不是那种会在外面闯祸添乱的年轻人,按理说也不会跟命案扯上什么关系,但唯有报复杀人的嫌疑他怎么躲都躲不掉,因为他有一个做梦都想杀死的仇人,那个人就是几年前毒驾肇事,撞死他母亲的司机。一旦那个人出事了,警察找到他,调查他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所以说,你和老爸昨天都忙得没空过中秋节,肯定是因为昨天发生了一件非常严重的案子,而案件的受害者应该就撞死安梓洋母亲的那个人,我说的对吗?”

    听到这番话,夏时愣了半天才笑着摇摇头,伸手抓了抓夏金钰的头发,表情温和地说道:“你呀,让我说点什么好,明明连警校都没考上,还做梦想当侦探呢。”

    “没考上怎么了?”夏金钰不服气地瘪了瘪嘴说,“那不是因为我当时身体状况不太好嘛,大不了我毕业以后考公务员,出不了外勤,做文职也行啊。要不然,我也像顾淞哥那样给你们当特约顾问。”

    “就你,还想给我们当顾问?你有人家那两下子吗。”

    “怎么,瞧不起我啊?改天我就去找顾淞哥拜师学艺,到时候一定让你刮目相看。”

    “算了吧,人家顾神探才懒得教你呢。”虽然夏时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很清楚,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夏金钰确实跟顾淞学会了不少东西,而且这孩子本身也很有灵性,拥有超强的正义感和无私奉献的精神,假日十日一定会成为非常优秀的警察。

    可是,就像父亲一样,夏时并不忍心让夏金钰入这一行。他和父亲都是一线刑警出身,曾经历过数不胜数的危险,也曾在生死线上游走过好几回。比起实现个人理想,出人头地,他更希望夏金钰能平平安安地活着,哪怕浪费了才华,甚至一生平庸。

    有时候,活着便是人生最大的幸福,尤其是对于他们这些每天跟犯罪分子打交道,不知哪次执行任务就会殉职的刑警来说。

    “行了,别把话题扯远了,说回安梓洋的事儿。”夏时恢复一本正经的表情,继续问道,“安梓洋有没有跟你提过,他要为母亲报仇之类的话?”

    “哥,你不会真的以为那案子跟他有关系吧?”

    “有没有关系我们自己会判断,你知道什么照实说就行。”

    “好吧。”夏金钰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9月30号那天晚上,安梓洋第一次跟我说起他母亲的遭遇,我听了以后非常同情,问他恨不恨那个肇事的司机。他一边喝酒一边对我说,早晚有一天要让那个人付出惨痛的代价。当时,我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不会真的付诸行动。但是……”

    夏金钰停顿了几秒,目光中透露出一丝不确定。“事后,我认真回想了一下,发现最近一段时间,安梓洋的行为确实有点古怪。他逃课的次数变多了,有时候一天不见人影,不知道在偷偷地做什么事情。我说的这些只是我听到、看到的客观事实,对破案有没有帮助,你们自己去考虑吧。”

    “嗯,多谢你告诉我这些。”

    离开球场后,夏时打电话跟负责找其他同学核实安梓洋不在场证明的霍妍会和,两个人再次返回四号男生宿舍楼。

    在走廊里,他们恰好遇到了已经洗漱干净,换好篮球服的安梓洋,而后者显然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停下脚步,惊诧地看着两个人问道:“你们是来找我的吗?”

    “安梓洋,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踪马智晨的?跟踪他多久了?”夏时单刀直入地问道。

    “什么?”安梓洋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嘴角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两下,“我,跟踪马智晨?”

    “你别装了!”看到安梓洋那副不自然的反应,夏时知道自己已经猜得**不离十了,于是不耐烦地说道,“刚才给了你机会让你‘坦白从宽’你不说,现在只能请你回刑警队接受调查了。”

    石桥市场是r市最出名、占地面积最大,聚集的商家最多,经营品种最齐全的花鸟鱼市场。今天一大早,顾淞和祁若南就来到这里,穿梭在经营水族用品、配件、鱼类的区域内,忙得不亦乐乎。只不过,他们俩的目的可不是来买鱼的,而是为了调查凶手留在案发现场的那条小丑鱼。

    暂且不去考虑凶手这样做的目的,单从他得到小丑鱼的途径入手,主要可以从三个方面来考虑。

    第一:凶手本来就饲养小丑鱼,随便从自家的鱼缸中捞出一条,带到案发现场即可达到他的目的。这是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警方也最倾向于这一点。

    针对这方面的调查,主要是走访市面上(包括网络上)出售海水鱼缸的商家,因为饲养小丑鱼,必不可少的条件就是要有一套完整的饲养设备。

    总的来说,一套齐全的设备,包括鱼缸、各类器材、海葵、珊瑚等其他海洋生物、以及零零散散的小物件,加起来少则上千元,多则几万元,日后还需要维护和更换生物,算下来也挺烧钱的。所以,如果凶手自己饲养海水鱼,至少说明他的经济条件还不错。

    另外,有些鱼友喜欢加入兴趣爱好群,探讨各自的饲养经验,可能也会见面,组织活动什么的,也许通过这个途径能查到一些信息。

    第二:凶手为了作案,可能会临时从市场上购得小丑鱼。因为小丑鱼是海水鱼,如果凶手没有饲养条件,买回去的鱼很快就会死掉,那么他购买小丑鱼的时间与他的作案时间一定非常接近。

    陈法医在做尸检的时候,同时对那条可怜的小丑鱼进行解剖观察,确认它的死亡时间是案发当天下午五点到六点之间,与受害者的死亡时间相差不多。也就是说,如果凶手临时购买了那条小丑鱼,那他最有可能是昨天购买的。调查全市范围内所有出售小丑鱼的商家,如果能找到与凶手体态特征相符的买主,那他也许就是本案的犯罪嫌疑人。

    第三:凶手可能有便捷的途径得到小丑鱼,比如水族馆的工作人员,或者亲戚朋友饲养这种鱼类。同上,他得到那条鱼的时间应该是在昨天。水族馆方面比较好调查,因为全市加起来总共也没有几家。亲友饲养小丑鱼的情况可以直接合并到第一点去调查。

    虽然乍一看起来,调查这件事情的工作量非常庞大,甚至有点儿大海捞针的意思,但这确实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也是此案与其他案件最大的区别所在。

    石桥市场卖鱼的商家有很多,但经营海水鱼的人却是少数。顾淞和祁若南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逐一问过所有的商家,但他们均表示昨天没有身高在一米八左右,体重一百六七十斤的男顾客买过公子小丑鱼。

    另外,他们还从商家那里收集了一些购买过海水鱼缸和零配件的客户的信息,谈不上全面,但可以作为参考。当然,那些商家本身也应该在他们的调查范围之内。

    做完这些事,顾淞和祁若南又马不停蹄地奔向下一个花鸟鱼市场,期待在那里能有所收获。

第18章 预备犯

    安梓洋第一次进审讯室,紧张得都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摆放,尤其是面对夏时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他更是后悔没早点把事情交代清楚。

    其实早在一个多月前,母亲去世没多久,他就暗下决心要找到当年那名肇事司机,让那个人去给他母亲陪葬。他花了好些工夫才打探到马智晨的下落,并在随后的时间多次对其进行跟踪、观察,希望能找到一个不留破绽将其杀死的方法。

    因为学校的课程比较紧张,他没有充分的时间准备这件事,加上他生性胆小,从小到大没做过什么坏事,他一直纠结着怎样动手才能减轻内心的恐惧感,为此还专门研究了一些推理小说,结果发现书里的杀人方法要实施起来难度太大,于是不得不放弃模仿的念头。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心里着急,却始终没制定出可行的方案。直到有一天,他跟踪马智晨来到一家酒吧,脑海中忽然涌现出一个“毒杀”的念头:或许他可以趁马智晨离开座位期间,偷偷地往对方的酒杯里加入毒药。

    然而,这个念头只是刚刚萌生就被扼杀在摇篮中,因为自打那天过后,他就找不到马智晨的踪影了,更别说往对方的酒杯里下毒。

    “等等!”夏时打断了安梓洋的叙述,好奇地问道,“你说你跟踪马智晨去了一家酒吧,从那天过后,马智晨就不见踪影了?”

    “反正我是找不到他,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那是哪一天的事情?”夏时急切地问道。

    “是……让我想想……”安梓洋向上翻了翻眼睛,努力回忆着说道,“我记得是九月下旬,一个星期二,那天晚上我逃课了,被教刑法的老师记了一次旷课。”

    “九月下旬,星期二……”夏时一边念叨着一边打开手机里的日历,确认道,“那应该是9月26号,跟他胳膊上留下的那个针眼时间相符……”

    “什么针眼?”安梓洋似乎不明白夏时在说什么。

    夏时没有理他,继续问道:“你跟踪马智晨去了哪家酒吧?那天晚上你都看到什么?还记不记得他跟什么人接触过?”

    “那家酒吧叫四月天,里面乱七八糟的,音乐的声音很吵。最开始,马智晨只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喝酒,看上去心情不太好。后来可能是喝出兴致了,他去找那些没有男伴的女孩儿搭讪。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他跟一个身材火辣的女孩子离开了酒吧……”

    “你也跟着他们出去了?”

    “嗯……”安梓洋难为情地点了点头,“出了酒吧,那两个人就上了一辆出租车。本来我也叫了后面的一辆车,让司机师傅紧跟着他们,但我没想到那司机的技术不行,跟到一半的时候竟然把目标给跟丢了。”

    “你还记得跟马智晨一起离开的那个女孩儿的样子吗?”

    “当然记得啊。”安梓洋非常自信地回答道。

    夏时立刻反应过来,“对了,你在跟踪马智晨,一定偷拍了很多照片吧?”

    安梓洋尴尬地咧了咧嘴,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全都在我的手机相册里呢,你们想要什么都拿去吧,反正那些照片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用了。”

    问完这些问题,夏时发现这起案子真是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结合马智晨胳膊上的针眼,以及他遇害前的怪异表现,夏时觉得酒吧里的神秘女子或许是解开谜题的钥匙。马智晨是因为注射了过量的毒品而死,而那名随马智晨一起离开酒吧的女子又有可能跟毒品有关系,那么本案的凶手会不会也跟那名女子有关呢?

    换句话说,安梓洋的跟踪行为可能在无意之中为他们提供了非常重要的破案线索。也许案件的真相并不像他最初推测的那样,即安梓洋为了给母亲报仇,雇凶杀人,而是跟毒品交易或其他暂未得知的原因有关。

    关于安梓洋的行为,按照刑法第二十二条规定,为了犯罪创造条件,如踩点、跟踪、了解、掌握犯罪对象的活动规律,确定最佳地点和最佳时间等,是预备犯罪,构成犯罪行为,应负刑事责任,可以比照既遂犯从轻、减轻处罚或者免除处罚。

    在事情的真相尚未水落石出之前,对安梓洋的处罚还有待定夺。假如事实证明马智晨的死确实跟他没有关系,而他又为警方提供了重要的破案线索,那么他的所作所为便可以免于追究。如若不然,他的身份就不会是“预备犯”那么简单了。

    结束审讯,夏时暂时扣押了安梓洋的手机。打开相册粗略翻了翻,他就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照片几乎都是偷拍的马智晨,简直快比上狗仔队了。他没有时间一一查看,直接按日期查找9月26日,点开一张拍摄较为清晰的照片问安梓洋,“跟马智晨一起离开酒吧的是这个女人吗?”

    “就是她,没错。”安梓洋爽快地回答道,沉默了几秒钟又胆怯地偷瞄着夏时问,“夏警官,我现在可以回学校了吗?”

    夏时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面前这个长相憨厚的胖男孩儿,叫过一名手下说:“小秦,你把他送回学校去吧。顺便带上这张照片去出租车公司查一查,看看9月26号晚上,哪位司机师傅在四月天酒吧门口载过马智晨和那名神秘女子,务必要把他们下车的地点找出来。”

    深夜时分,一名个子瘦高、皮肤黝黑的男人行色匆匆地穿过几排低矮破旧的房屋,来到一栋不起眼的二层小楼前。仿佛是害怕被人跟踪似的,他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环视了一下四周,确定漆黑的巷子里只有他一个人时,这才抬手拍了拍锈迹斑斑的铁门。

    十几秒钟后,伴随着一阵“吱吱嘎嘎”的声响,铁门敞开一道缝隙,透出里面昏黄的光线。男人推门走了进去,跟开门的小伙子打了声招呼,正要继续往里走,小伙子忽然叫住他说:“老黑,唐哥心情很差,你说话的时候注意点儿分寸。”

    “唉,我知道。”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心说那件事已经过去九天了,换成谁心里都不好受。他能理解老大的心情,但要完成对方交给他的任务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唐哥在二楼最里面的那间屋子里等你。”小伙子好心提醒道,“待会儿无论你在房间里看到什么,千万别表现得太过惊讶。”

    男人点点头,没有多问什么,径直朝东北角的楼梯走去。

    来到二楼的条形走廊,男人望着最里面的那扇棕色木门,做了一个深呼吸。当他推门走进房间的时候,瞬间被里面那股浓重的香烛味呛得咳嗽起来,同时,一阵彻骨的寒意向他席卷而来,让他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唐哥,你这是……”男人显然是忘记了小伙子刚刚给他的忠告,惊诧万分地看着眼前的画面,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昏暗的房间里弥漫着浓厚的烟雾,唯一的光亮来自祭台上闪烁的香火和蜡烛。空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家具,只在正中央的位置摆放着一台巨大的冰柜,醒目而又扎眼。

    男人不用想也知道那台冰柜里面装的是什么。尽管如此,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缓缓地向房间的中央走去。刚走了几步,那名被手下称做“唐哥”的男人忽然厉声喝道:“老黑,她睡着了,别过去打扰她!”

    男人被吓得浑身一哆嗦,立刻停下脚步,不解地看着唐哥问:“老大,你怎么把她的尸体搬到这里来了?”

    “这地方安全、僻静,没人打扰,不正适合她安安静静地睡吗。”

    “可是……”

    男人刚一张口,唐哥便抬手示意他闭嘴,岔过话题问:“我让你找的人有消息了吗?”

    “听说那小子被警方拘留了几天,大概是昨天还是前天早上放出来的……”

    “然后呢?”唐哥皱着眉头冷冷地问道,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我已经派人密切监视他的住处和经常出没的几个地方,只要他一出现,我保证完成你交代的任务。”

    “也就是说,你到目前为止根本就没什么收获?”

    “老大,话不能这么说啊,我已经很努力地在帮你找人了,只不过……”

    “废物!都他妈的是废物!”男人的话还没说完,唐哥的怒火滕地一下就烧了起来。他挥舞着手臂,很想就近抓起什么东西往男人的身上砸去,可惜除了祭台上的供品和蜡烛,他实在找不到能用来撒气的东西。“操!”他恶狠狠地骂了一声,“这都过去多少天了,你们一群人连个小白脸都找不到,都他妈干什么吃的?”

    “唐哥,我们真的尽力了。实在不行就只能报警了。”

    “报警?你脑子被驴踢了吗?”

    “不,我只是开个玩笑……”

    “滚!”唐哥伸手指着门口,怒目瞪着男人,“我再给你最后三天时间,如果还是找不到那个王八蛋,你就带着你手下的那几个人统统给我滚蛋!”

第19章 四月天

    四月天酒吧位于城市的繁华地段,门脸气派,装修考究,深受众多年轻顾客的喜爱。

    此时,已近午夜时分,酒吧里依然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不时还有新入场的客人迫不及待地加入这场午夜的狂欢。伴随着五彩绚丽的灯光和嘈杂震耳的音乐,人们喝酒、唱歌、跳舞、谈笑,享受着一天之中最美好,最放松的时刻。

    想在这样一个客流量巨大的场所寻找一位不知名的女子也许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幸运的是,女孩儿似乎是这家酒吧的常客,一名长相斯文的酒吧服务生在看过女孩儿的照片以后,很快就记起了一些事情。

    “这个女孩儿经常来你们酒吧消费吗?”夏时问道。

    “来过很多次。”服务生比较确信地回答道,“因为她的身材特别好,腿又细又长,走起路来像模特一样,每次来酒吧都能吸引不少男性的注意,所以我对她有印象。”

    “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不知道。”服务生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说,“我可没那个勇气跟她搭讪,光是看到她的身高我都感觉到一身的压力了。”

    “那她一般情况下是一个人来玩儿,还是跟朋友一起?”

    “好像跟朋友一起来的次数比较多吧,具体情况我没怎么注意。你们也看到了,酒吧的生意很好,到了晚上十点多钟,顾客接踵而至,我忙都忙不过来,当然没有精力去留意每一位客人的举动。”

    “那倒是。”夏时表示理解,随即又问道,“你还记得上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她跟什么人在一起吗?”

    服务生再次摇摇头说:“这个真想不起来了。你们想打听她的事情,直接去问她的朋友得了。”

    “你认识她朋友?”

    “怎么会。不过,我刚刚给客人送酒的时候,好像看到她们了……”服务生说着开始在嘈杂的酒吧里搜寻起来,过了一会儿指着离吧台不远处的一张桌子说,“喏,就是那两位美女,我见过你们要找到的女孩儿跟她们一起喝过酒。”

    夏时和顾淞顺着服务生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两名二十岁出头,穿着性感,妆容精致的女孩儿正坐在那里聊天、自拍,时不时发出阵阵欢快的笑声。

    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夏时二话不说就朝那两名女孩儿所在的位置走去,顾淞见状赶紧拉住他的胳膊说:“等等,你就这么去啊?”

    夏时回头瞥了顾淞一眼,莫名其妙地问道:“要不然呢?我还得请她们喝两杯不成?”

    “你这样贸然闯过去,把警官证一亮,人家小姑娘未必愿意什么都告诉你。”

    “那你过去问啊。”夏时甩开顾淞的手,不服气地说道。

    “我当然会去。不过……”顾淞朝吧台努了努嘴,“给我拿瓶好酒过来。”

    “靠!”夏时忍不住骂道,“你小子又想趁机宰我是不是?还想用我的钱泡妞?信不信我找你老婆告状。”

    “你才不会告状呢。再说了,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帮你收集线索嘛,搞不好还得出卖色相。你买瓶好酒犒劳犒劳我,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行,我让你喝!”夏时咬咬牙,转身朝吧台走去。

    几分钟后,顾淞拿着一瓶法国进口红酒缓缓地走到那张桌子旁边,彬彬有礼地问道:“两位美女,不介意我坐在这里,请你们喝两杯吧?”

    两个女孩儿聊得正嗨,见有男人主动来搭讪,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看到顾淞的长相,她们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热情地说道:“不介意,不介意。”

    顾淞冲她们微微笑了一下,叫服务生拿来开瓶器和高脚杯,亲自为她们把酒倒上,嘴里还振振有词地说道:“能请二位美女喝酒是在下的荣幸,不知二位怎么称呼?”

    “我叫严玲玲,你叫我玲玲就行。”大眼睛,尖下巴的长发女孩儿自我介绍道。

    “我叫俞颖。”另一名皮肤白皙,鼻梁高挺,带着蓝色美瞳,乍一看去好像外国人的女孩子紧接着说道。她拿起高脚杯,轻轻摇晃了几下,低头闻了闻酒香,半开玩笑地对顾淞说道:“你倒酒的姿势可真专业,像那些贵族管家似的。”

    顾淞笑着答道:“不瞒你们说,我以前在一家高档酒吧当过服务生,专门为你们这些漂亮的女顾客服务。”

    “是吗?哪家酒吧呀?”严玲玲饶有兴致地打探道,“那你是不是还得陪她们聊天,喝酒?”

    顾淞耸了耸肩,表示默认。严玲玲又八卦地问道:“那些顾客会不会提出比较过分的要求啊?比如……”她没好意思直接问出口,但顾淞明白她的意思,于是开玩笑地说:“我只卖艺,不卖身。不过还好当时没遇到你们,否则我可能真的会把持不住。”

    “哎呀,你太坏了。”严玲玲忍不住发笑,感觉跟顾淞聊天还挺有趣的。她肯定不会想到,顾淞之所以去那家酒吧当服务生,其实是为了假扮成卧底,秘密调查一个涉嫌贩卖人口的非法组织。

    顾淞有一搭没一搭地陪她们闲扯了几句,见暖场的环节做得差不多了,两个女孩儿都对他产生了信任,便试探着问道:“对了,今天怎么只有你们俩来了?还有一个个子很高,腿很长,身材很好的美女呢?”

    “你说的是小灿吗?”严玲玲诧异地问道,“你认识她?”

    “我倒是想认识,所以才问你们啊。”顾淞远远地瞥了夏时一眼,随口编了个理由,“前些天,我跟我朋友来这家酒吧,无意之中看到了你们几个。我朋友对那个叫小灿的女孩儿一见钟情,回去以后就跟得了相思病似的。所以我就想带他来这里碰碰运气,看看还能不能见到他那位女神。”

    严玲玲说道:“小灿的性格很活泼,很热情,而且她还没有男朋友呢,你们怎么没主动管她要联系方式啊?”

    “唉,别提了。”顾淞无奈地摆了摆手,继续开启编故事的技能。“我朋友那个人特别害羞,从小到大都没交过女朋友,根本不知道怎么跟女人搭讪。那天晚上,他一看到小灿就被电到了,还跟我说,他理想中的另一半就是小灿那个样子的,拥有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然后我就鼓励他说,既然你相中了人家,那就过去请人家姑娘喝杯酒,要个联系方式呗。你们猜怎么着?”

    两个女孩儿一起摇头。顾淞继续说道:“他当场就认怂了,气得我真想扇他两巴掌。后来我好说歹说,他终于鼓起勇气来了。结果可倒好,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已经有人把小灿给抢走了。”

    “啊,你说的是不是那天晚上的事儿?”俞颖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回忆着说道,“大概**天前,我跟小灿来过这家酒吧。那天晚上,我遇到了几个熟人,中途离开了半个多小时。再回来的时候,发现小灿正在跟一个陌生男人跳舞,两个人有说有笑,动作也很亲密。我以为小灿找到了心仪的对象,没有去打扰他们。后来,他们俩玩儿了一会儿就单独离开了。”

    “你看到的是不是一个身材瘦弱,长得挺像小白脸的男人?”顾淞急忙问道,他想确认跟小灿在一起的男人是不是马智晨,还特意翻出手机里的照片给俞颖看。

    俞颖瞥了一眼照片,立马点了点头,“是他,小灿就是喜欢这种类型的男生,因为她的初恋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的。”

    “真的假的?”顾淞瞪大了眼睛,故意做了一个非常夸张的表情,“那我朋友岂不是没戏了?”

    “怎么,你朋友不是小白脸的类型?”

    “你们自己看就知道了。”顾淞说完,指了指三点钟方向的桌子,“看着了吗,那边那个闷声抽烟的男人就是我朋友,人长得虽然不帅,但是很有男人味,最主要的是他很有钱。”

    这时,严玲玲忽然冲俞颖挤了挤眼睛说:“好酷,好有型,那貌似是你喜欢的类型。”

    俞颖笑了笑,对顾淞说道:“把你朋友叫过来呗,他一个人待着多没意思啊。”

    “你真喜欢那一款的?”顾淞坏笑着调侃俞颖,“那你先告诉我,小灿的全名叫什么,是做什么的?她跟那个小白脸相处得怎么样了?我得让我朋友对你朋友死心,你们俩才有机会,是吧?”

    “她叫唐灿,是个平面模特。她跟那个小白脸相处得怎么样我可不知道。”

    “怎么会呢?你们关系那么好,她会不跟你说?”

    “不是……”俞颖微微皱了下眉头,神色黯然地说道,“从那天过后,我就再没见过小灿了。给她打电话,手机一直关机,发信息也不回,不知道她在搞些什么。”

    “怎么回事?”顾淞的表情一下变得严肃起来,职业的敏感让他有种不好的感觉。“小灿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你们没去家里找过她,或者向别人打听打听她的情况?”

    “没这个必要吧。她大哥那么厉害,即使出什么事也轮不着我们替她操心呐。”严玲玲接话道。

    “哦?她大哥是做什么的?很厉害?”顾淞好奇地问道。

    “听说是混黑社会的,手底下还管着一帮人呢。要是有人敢欺负小灿,她大哥绝对会让那个人吃不了兜着走。”

第20章 藏毒

    聊到这里,顾淞觉得夏时的红酒没有白买,自己的色相也没有白白出卖。

    从目前得到的信息来看,马智晨的死搞不好真的跟那个叫做唐灿的女孩儿有关系,并且唐灿的大哥有黑道背景,说不定暗地里从事着毒品交易,如此一来,“104案”的调查重点就要放在唐氏兄妹的身上了。

    假如马智晨在遇害之前躲避的仇家是黑道的那帮人,他惶惶不安的情绪就很好理解了。至于他为什么不敢向警方寻求帮助,可能是因为他自己也涉及到了某些犯罪行为,一旦坦白出来,后果将非常严重。

    只不过,俞颖说自打唐灿跟马智晨一起离开的那一晚过后,她就再也没联系上唐灿,难道说9月26号晚上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状况,因此才导致了后来的命案吗?

    顾淞认为想要挖出更多的信息,恐怕还得从严玲玲和俞颖的身上多下些功夫,因为这两个人对唐灿的生活状态非常了解,无意中会透露出很多有价值的线索。

    顾淞给夏时发了条信息:案子有进展,过来聊。少说话,注意配合我!ps:蓝眼睛女孩儿对你有好感,你也破例出卖一次色相吧。

    几秒钟后,夏时的信息回复了过来,顾淞点开一看,竟然是句脏话。他强忍住笑意,冲夏时招了招手,后者被逼无奈,只好离开座位朝他们这边走来。

    接下来的时间,顾淞又试图打听唐灿和她大哥的事情,但是严玲玲和俞颖似乎都不想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尤其是俞颖,给人的感觉好像是明明知道什么却又不想告诉他们,急得夏时分分钟想亮出身份。

    顾淞看出夏时的内心有些焦虑,用眼神暗示他稍安勿躁,因为有些事情一旦表明身份过后,打听起来反倒没那么容易了。

    几个人天南地北地闲聊了一通,严玲玲非要拉着顾淞去跳舞,还一个劲儿地冲他使眼色,意思是让她配合自己给闺蜜制造个机会。

    顾淞分明看到夏时用乞求的眼神对他说:混蛋,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我搞不定这丫头,但他只是回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拍拍夏时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加油”就被严玲玲给拖走了。

    夏时很无奈,也很尴尬,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俞颖见他那副别扭的样子,忍不住调侃他道:“夏公子,你是不是嫌我长得不漂亮,不喜欢跟我在一起啊?”

    “没有啊,怎么会呢。”夏时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一边在心里骂顾淞缺德一边违心地说道,“其实,你长得挺好看的,性格也很开朗,能认识你是我的荣幸。”

    “你真的这么觉得?”俞颖动作妩媚地撩了撩自己的长发。

    “当然,我骗你干什么。”

    俞颖开心地笑了,端起酒杯,将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少顷,她摸着微微有些发烫的脸颊,醉意微醺地看着夏时说:“这里人太多,太吵,我们换个地方玩儿怎么样?”

    “啊?换地方?”夏时心里一惊,“你想去哪儿?”

    “要不要去我家?”

    “这……”夏时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拒绝,鬼知道跟这小妖精回家以后会发生什么。但是转念一想,要增进俞颖对他的好感与信任,从而打探出更多的情报,这大概是最好的机会,放弃未免有些可惜。

    唉,就当是为任务献身了。夏时偷偷地瞄了顾淞一眼,一咬牙做出了决定:“好啊,我们去你家吧。”

    不知道是因为喝多了,还是性格本就如此,刚一回到家中,俞颖就肆无忌惮地脱起了衣服,弄得夏时一点儿思想准备都没有。

    俞颖只穿了一件真丝衬衫和一条紧身短裙,三下两下就脱得只剩内衣裤了。正当她扭动着纤细的身子想要钻进夏时的怀里时,夏时忽然用胳膊挡在两个人的身体中间,紧张地说道:“等等,你,你不用先去洗个澡吗?”

    “什么?”俞颖愣了一下,显然不高兴夏时这样说,“人家今天早上才洗过的,你是嫌我脏还是怎么样?”

    “不是,你误会了,我……”夏时尴尬地咧了咧嘴,绞尽脑汁地寻找着合理的借口,“我胃有点儿疼,状态不行。你去洗个澡,顺便让我缓缓。”说完,夏时紧忙捂住自己的胃,露出一脸歉疚的表情。

    俞颖信以为真,立刻转变态度,担心地问道:“你没事吧?用不用我拿胃药给你吃?”

    “不用,我喝点儿热水就好了。”

    “我去给你倒。”俞颖光着脚走进厨房,不一会儿端着一只图案精美的马克杯走了出来。“给你。”她把杯子递给夏时,指了指左手边的房间说,“你去我卧室的床上躺一会儿吧,我洗完澡就来找你。”

    夏时点点头,露出感激的微笑,目送俞颖走进卫生间。待里面传出哗哗的流水声,他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径直走进了俞颖的卧室。

    与想象中的不同,俞颖的房间布置得简洁大方,各样物品归置得井然有序,配上墙上的挂画和窗台上的绿植,给人一种清新舒适的感觉。

    尽管没有征得女主人的同意,夏时还是把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都仔仔细细地搜查了一遍,仿佛是来到了某起案件的案发现场一样。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有没有意义,或是能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直到他打开床头柜的抽屉,看到里面那包熟悉的白色粉末,他的表情瞬间阴沉了下来。

    几分钟后,俞颖裹着浴巾,哼着音乐,心情舒畅地走进了卧室,看到夏时正坐在床边闷头不响地抽烟,面色有些凝重,不禁诧异地问道:“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还抽烟啊?”

    夏时抬头看了俞颖一眼,没有回答,嘴角却泛起一丝阴森森的笑容。他几口抽完剩下的烟,起身走到俞颖的面前,用略带挑逗的语气问道:“喂,你想不想来点儿刺激的?”

    “你想干什么?”俞颖不太明白夏时的意思,半开玩笑地说道,“夏公子,你该不会是想玩儿sm吧?”

    “你喜欢吗?”夏时说着又往前凑近了一步,身体几乎跟俞颖贴在了一起。此时,他能明显地感受到女孩儿急促的呼吸和心跳,以及内心深处的那份期待。

    “你好坏……”俞颖抬头看着夏时,红着脸说,“想不到你看起来那么冷漠,内心还挺狂野的。”

    夏时忽然冷笑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一副手铐,“来吧,戴上这个才够刺激。”

    “你……”

    一愣神的工夫,俞颖的双手已经被夏时牢牢地铐在了一起。她惊讶地望着夏时,脑子一时间转不过弯来,“你,你怎么随身带着这玩意儿?”话音刚落,她就看到了夏时手里的警官证,心里不由得往下一沉。

    “说说吧,你是从哪儿搞来这东西的?”夏时把他从抽屉里搜出来的那包**甩在俞颖的面前,冷冷地说道,“看你打扮得光鲜亮丽,人模人样的,想不到你还吸毒啊。”

    “我没有!”俞颖瞪着惊恐的眼睛,连忙摇头否认道,“那东西不是我的,我从来都没沾过。我只是……我……”她使劲儿咬了咬嘴唇,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那是小灿给我的,但我对天发誓,我从来都没有吸过毒。”

    “原来你那位漂亮的朋友是个毒贩子啊?你不吸毒,她把这东西给你干什么?”

    “不不不,小灿不是毒贩子!”俞颖情绪激动地替朋友解释道,“小灿只是个平面模特而已,虽然她的生活作风不太检点,但她从来都没有参与过她大哥的那些生意。”

    “既然没参与,她手上的毒品是从哪儿弄来的?难道她吸毒吗?”

    “她……”俞颖欲言又止,缓缓地低下头,似乎是不想再继续曝光朋友的**了。

    看到这副情景,夏时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稍稍缓和了一下严肃的态度,换成了讲道理的模式,“小颖,你是念过书的人,应该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如果你知道什么内情,最好现在全都告诉我,不要把事情闹得更严重,好吗?”

    “夏警官,我不想坐牢,求求你帮帮我,我真没有吸毒,也没有参与过任何非法交易,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再次抬起头时,俞颖已是泪流满面。

    夏时点点头,安慰俞颖说:“具体说说是怎么回事吧,我会尽力帮助你的。”说完,他从纸抽盒里扯出几张面巾纸递给俞颖,让她擦擦眼泪,擤擤鼻涕。

    少顷,俞颖重新打起精神,老老实实地交代道:“那些***是小灿从他大哥那里偷出来的,至于她大哥有没有发现我就不知道了。一个多月前,小灿神神秘秘地把那包东西交给我,还怂恿我陪她一起吸毒。我有些害怕,没答应她,也劝她不要沾染那种危险的东西,可她根本不听我的话。

    “我以前就听说小灿的大哥是混黑社会的,对于她能弄到毒品这件事,我没有表现得太过惊讶。我只是担心地问她有没有参与过那些非法交易,她笑着告诉我说,她大哥死也不会让她卷入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当中。

    “我问她为什么要吸毒,她说因为工作压力大,身边发生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情,想借此缓解压力,放松心情。她对我发誓,她只是随便吸着玩玩,不会陷得太深,还让我帮她保管剩余的毒品,以防被她大哥发现。看到她那副无奈而又无助的样子,我没有再多说什么,于是就帮她把毒品藏下了……”

第21章 移尸

    吸毒者的快感体验有三个连续过程,分别是强烈快感期,松弛状态期和精神振作期。

    顾名思义,强烈快感期就是指吸毒者在使用毒品后立刻出现强烈快感,由下腹部向全身扩散,一般还伴有皮肤发红和搔痒,但是这种感觉非但不难受,反而抓挠起来还十分舒服。

    到了松弛状态期,吸毒者的紧张、焦虑、烦恼、恐惧等负面情绪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温暖、宁静、舒适,并伴有愉快的幻想和幻觉。

    进入精神振作期的吸毒者常常感觉到自我良好,精神饱满,工作效率似乎有所提高。但是随着吸毒时间的增加,耐受性逐渐提高,吸毒者的快感会越来越小,此时就需要加大吸食的剂量,之后又会由吸食改为注射,戒断症状会变得越来越严重。

    人生中有很多危险的事情都不能因为好奇或一时冲动轻易去尝试,而吸毒则是这些事情当中最最不能去尝试的一种。

    夏时很庆幸坐在他身旁的姑娘没有被朋友拖入这无止境的深渊,因为***的作用机制尚未完全明确,迄今为止没有任何有效的戒除方式,复吸比例极高,一旦沾染上这种东西,几乎不可能彻底戒除。

    马智晨多年以前就是通过他那些狐朋狗友接触到***的,并因此犯下了无法挽回的错误。好在他吸食的时间很短,经过近三年的努力基本上回归了正常人的生活。可谁又能想到,厄运这一次竟然降临到了他的头上。

    夏时问俞颖,“除了藏在你家里的这些,小灿手里还有多少毒品,你知道吗?”

    “我不清楚她从她大哥那里偷了多少出来,但应该还剩下一些,要不然她就会找我来拿货了。”

    “9月26号那天晚上,你们俩在酒吧见面的时候,小灿看上去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吗?”

    “跟没吸毒之前相比肯定是有一些变化的,无论是身体或是情绪方面,但总的来说变化还不是特别明显。”

    “小灿会跟别人一起吸毒吗?”

    “我不知道,她从来没跟我说过。不过,她既然能怂恿我陪她一起,大概也会怂恿其他人吧,我瞎猜的,不确定。”

    “那么,关于小灿的黑帮大哥,他……”夏时的话还没问完,走廊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俞颖被吓了一跳,困惑地看着夏时问:“谁来了?”

    “别怕,是刚才在酒吧陪你们喝酒的那个帅哥。”

    “他也是警察?”

    “算是吧。”夏时说完,起身去外面给顾淞开门。

    不一会儿,顾淞跟在夏时的身后走进卧室,看到俞颖双眼红肿地坐在床边,全身上下只裹着一条浴巾,双手还被手铐铐在一起,显得楚楚可怜的样子,他忍不住调侃夏时说:“夏队,想不到你喜欢玩儿这个,连手铐都用上了?”

    “滚!”夏时恶狠狠地瞪了顾淞一眼,没心情跟他扯淡,书归正传道,“我这边的情况你从手机里都听到了。就目前的情况看来,马智晨吸食的毒品很可能是那个叫唐灿的女孩儿提供给他的,而唐灿的大哥,那个黑帮老大,搞不好就是我们要找的犯罪嫌疑人。”

    “俞颖,唐灿的大哥叫什么?我们怎么样才能找到他?”顾淞接着夏时被打断的问题问道。

    “小灿的大哥叫唐勋,去哪里找他我不知道。认识小灿快到两年了,我从来都没有亲眼见过她哥,都是聊天的时候听她说的。”

    “他们两个人是亲兄妹吗?”

    “是的,小灿的大哥比她大十几岁,对她疼爱有加,几乎像她的父亲一样。”

    “你真的没有办法联系上唐灿吗?她住在哪里你总知道吧?”

    俞颖深深地叹了口气,十分无奈地回答道:“老实说,我也很担心小灿的安危,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回我信息。要不是因为有她大哥罩着,我可能早就去找她了。如果你们想去她家里,我现在就可以带你们过去。”

    顾淞和夏时相互对视了一眼,后者轻轻点了下头,掏出钥匙打开俞颖的手铐,催促她说:“你快点把衣服穿好,我们得去唐灿家看看情况。不瞒你说,我们怀疑唐灿可能遇到了某种危险。”

    半个小时后,一行三人穿过漆黑的夜色,来到唐灿家所在的居民楼楼下。俞颖抬头望了望八楼的窗户,那里同样是漆黑一片。

    凌晨十二点半,小灿也许已经睡下了吧,俞颖自我安慰地想到,或许,她正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纵情狂欢,又或许,她还在辛勤地忙着工作……不管怎样,俞颖只希望小灿能平安无事。然而,看到身旁那两位神情严肃的警官,她就是再笨也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她拿出手机,再次拨打唐灿的电话,手机里依然传出那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音。她沮丧地摇摇头说:“不行,小灿的手机还是打不通,我们直接上楼吧。”

    敲了半天门,房间里也没人回应,这一点并不出乎顾淞和夏时的预料。他们甚至认为,唐灿可能早已经离开这里,并且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叫技术队的人来开门吧,这种锁需要特殊工具才能打开。”顾淞研究了一下门锁,对夏时说道,“顺便把陈法医和若南也叫来,我怀疑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听到顾淞这样说,俞颖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困惑,扯着夏时的衣服问道:“夏警官,你能不能告诉我小灿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们应该不只是在调查她大哥贩卖毒品的事情吧?”

    夏时如实回答道:“具体情况我们不方便向你透露,但是我们严重怀疑唐灿的大哥涉嫌一起谋杀案,必须尽快找到他的下落。如果你有什么线索能提供给我们,有助于我们破案,对于你之前犯下的错误,我们会酌情减轻对你的处罚。”

    稍后,技术队的人打开唐灿家的房门,对里面的房间进行了非常细致的勘查工作。同时,通过对该小区监控录像(包括电梯监控)的查看,确认马智晨于9月26日晚上11点左右跟随唐灿一起回家,虽然出租车公司那边的调查暂未取得结果,但从时间上来推算,那两个人离开四月天酒吧以后,打车前往的目的地无疑就是这个小区。

    然而,随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却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9月27日凌晨两点多钟,电梯监控拍摄到马智晨离开时的画面。视频中的马智晨显得慌慌张张,魂不守舍,似乎处于一种极度恐惧的状态之下。若不是因为吸毒产生的副作用,那就很有可能是他在唐灿的家中经历什么可怕至极的事情,让他不得不逃离那个是非之地。

    也许就是从那一刻开始,马智晨过上了整日提心吊胆,有家不能回的日子。他宁可到刑警队胡闹,被关进拘留所,也不想被卷入某个致命的麻烦当中。

    按照俞颖的说法,唐灿的手机是从那天晚上过后开始关机的,之后怎么都联系不上她了,由此可以推测,唐灿跟马智晨回家以后应该是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状况,导致马智晨仓皇逃离,唐灿“失联”。考虑到那两个人很可能在家中结伴吸毒,最后得出的结论应该是:唐灿可能在吸毒的过程中发生意外,甚至死亡,马智晨害怕承担责任,因此选择跑路。

    他大概知道唐灿的大哥是黑老大,一旦这件事被唐灿的大哥发现,他必死无疑,并且会死得非常难看。走投无路之下,他只好去刑警队寻求警察的保护,但因自己同样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他不敢如实交代事情的真相,于是就拿何瑶的死做幌子,假冒“916案”的凶手,让警方把他关进看守所,以求庇护。

    通过马智晨胳膊上的针眼可以想象,两个人当晚采取的吸毒方式是皮下注射,相比烟吸和烫吸,注射是一种较为危险的方式,一旦掌握不好剂量,或者吸毒者自身的身体状况存在某些问题,很可能会危及到吸毒者的生命。

    如果上述假设成立的话,唐灿是因为跟马智晨结伴吸毒才遭遇的意外,那么唐灿的大哥唐勋,无疑成为了杀害马智晨的头号嫌疑人。

    继续查看监控则会发现,9月27日傍晚,也就是马智晨离开唐灿家的十七个小时过后,三个面向不善的男人走进电梯,目标楼层正是唐灿家所在的八楼。其中一名三十多岁的男人身材高大、魁梧,神色威严,举手投足之间给人一种很有地位的感觉。

    尽管顾淞从来没见过唐灿的大哥,但是一看到那个男人的长相和气质,他立马猜到此人就是他们正在寻找的唐勋。而另外两个跟在唐勋身边的男人,应该是他手下的马仔。

    这三个男人在唐灿的家里待了一个多小时,离开的时候拖着一个之前并未出现过的大号行李箱。顾淞将监控画面定格在此处,指着屏幕上的行李箱对夏时说:“唐灿的家里被人仔细清理过,现场并未发现毒品、注射器等可疑物品,唐灿至今下落不明。我怀疑,那箱子里面装的十有**是唐灿的尸体。”

第22章 冰柜藏尸

    “靠,又他妈的是一条人命!”夏时郁闷地吸了几口烟,把烟头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两脚。“马智晨肯定是唐灿的大哥派他手下的人去杀的,我们必须尽快把那个黑老大控制起来,查完命案再查他贩毒的案子。”

    “你说的倒容易,证据呢?”顾淞靠在椅子上,抬头看着夏时说,“马智晨遇害的现场只提取到了凶手的足迹。如果凶手是唐勋的手下,又或者是他从哪儿雇来的人,案发后已经安排那个人跑路了,我们去哪儿找那个家伙?”

    “先把唐勋带回刑警队,从他的口供上下功夫。”

    “拜托,这位是什么人物?”顾淞朝定格的监控画面努了努嘴,“人家可是个狠角色,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算你有证据都未必能让他老实交代,更何况我们手上什么都没有,想撬开他的嘴比登天还难呢。”

    “那我们该怎么办?”

    “依我看,我们至少得先找到唐灿的尸体,把之前推测的那件事情给坐实了,只有这样,唐勋才具备杀害马智晨的犯罪动机。”

    “假设唐灿已经死了,过去这么多天,尸体可能早就被唐勋他们处理掉了。”

    “甭管是埋了还是烧了,唐勋那么疼爱他妹妹,肯定会好好安葬那个女孩儿。我们要做的就是查证唐灿已经死亡的事实。”

    “最好是能找到完整的遗体,通过尸检确认死亡原因和具体的死亡时间。如果能够证明唐灿的死跟马智晨有关,让唐勋开口就相对容易一些了。

    清早五点多,天色未亮,恒河小区4栋楼的楼前出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看举止穿着,此人不像是住在这栋楼里的居民,也不像是一大清早来这里看望亲朋好友的访客,反倒像是趁着人们熟睡之时伺机作案的盗贼。

    男人目标明确,进入居民楼后径直来到4楼403室的门口。这里是何瑶生前租住过的房子,也是“916案”和“104案”的第一案发现场,门外拦着警戒线,提示人们不得随意进出。

    其实,男人也不想一早上跑到这种晦气的地方来,但是为了完成大哥交给他的任务,任何一个能找到那个小白脸的地方,他都必须亲自确认一遍。

    就在男人鼓足勇气想要闯进403室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严厉的呵斥:“住手,你是什么人?”

    男人被吓了一跳,像触电似的赶紧把刚刚碰到房门的手缩了回来。他缓缓地转过身子,看到两名神色威严的便衣正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他,其中一个人甚至还用枪指着他的胸口。

    “警察,把手举起来!”拿枪的人大声命令道。男人一时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显然已经没有了解释的余地和逃跑的机会。

    孟雨敲门走进办公室的时候,顾淞和夏时正在里面打盹儿。两个人都忙到凌晨四点多才睡,这会儿都困得不行,身体也异常疲惫。听到敲门声,顾淞撑着办公桌坐了起来,瞥了一眼躺在沙发上尚未被吵醒的夏时,低声问孟雨,“有情况了吗?”

    孟雨点点头,同样压低声音说:“淞哥,监视小组的人刚刚在恒河小区4栋403室门口抓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家伙。你过去看一下吧,不知道那家伙跟我们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恒河小区?”顾淞愣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你说的是何瑶家?”

    “是,便衣抓到他的时候,他正准备往那屋子里闯呢。”

    “知道了,我现在就去。”顾淞伸了个懒腰,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制服外套,走到沙发旁边,轻轻地盖在夏时的身上。“我们不用叫他起来了,让他多睡一会儿吧,这段时间他确实累坏了。”

    “是啊。”孟雨无奈地笑了笑说,“夏队的命不好,刚一上任就遇到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除了工作本身的压力,他自己也太要强,太倔强,每天都把自己累得半死,我看着都心疼。”

    “不光是他,你们也很辛苦。等忙完手上的这几个案子,兄弟们都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隔着单向透视玻璃,顾淞一眼就认出里面那名个子瘦高,皮肤黝黑的男人是唐勋的手下。“我在监控视频中见过他,他是唐勋的人。”

    “马智晨是被他杀死的?”孟雨惊讶地问道。

    “显然不是噻。”顾淞立刻回答道,“你忘记了吗,我们在案发现场提取到凶手的鞋印,推测凶手的体重有八十多公斤。你再看看他,个子瘦高,顶多只有六十几公斤,而且我目测他穿的鞋子是42码,跟凶手的鞋码也不相符。”

    “可是……”孟雨疑惑地挠了挠脑袋,有些搞不清状况,“如果他跟马智晨的案子没关系,他偷偷摸摸地跑到案发现场去干什么呢?”

    “这个就得问问他本人了。”顾淞说着,开门走进了审讯室。

    男人似乎早就习惯了跟警察打交道,坐在审讯室里倒也显得神色淡定。看到顾淞和孟雨进来,他只是用不屑的目光地打量了二人几眼,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孟雨看不惯男人那副目中无人的态度,板着脸坐在他对面,冷冷地问道:“你叫什么姓名?”

    “陈锋。”男人同样冷声回答道。

    “年龄。”

    “33岁。”

    “老家是哪里的?”

    “四川乐山。”

    “做什么职业的?”

    “情报贩子,算正当职业吗?”陈锋嘿嘿笑了两声,脸上带着挑衅的表情。

    孟雨白了他一眼,没心情跟他胡扯,继续问道:“今天清早5点多,你去恒河小区4栋403室干什么?”

    “没干什么呀,我就好端端地站在那里,你们的人就用枪口指着我,然后就把我抓到这里来了。”

    “你不知道你去的那个地方是被警方封锁的案发现场吗?”

    “我不知道啊,那里发生过什么跟我又没关系。”

    “门外的警戒线你也没看见?”

    “我看见了,但我又不知道那里不让进。怎么了,我就是好奇趴在门口看一眼,这样做犯法吗?”

    “你认识马智晨吗?”孟雨懒得再跟他绕圈子,直接切入了主题。

    “马什么晨?”陈锋像是没听懂一样,露出一脸无辜,更确切地说是无赖的表情,“我没听说过这个人。警察同志,你们到底为什么抓我?就因为我一时好奇,想看看那个案发现场吗?”

    “当然不是因为这个。”顾淞微微笑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着陈锋,忽然问了他一个出人意料的问题:“告诉我,你们把唐灿的尸体运到哪里去了?”

    “你,你说什么?”听到这个问题,陈锋的脸色瞬间变了,要不是因为审讯椅的前面有块板子挡着,他说不定会从椅子上摔下来。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苦笑着说道,“警官,你的思维也跳转得太快了吧?我完全跟不上你的节奏。唐灿又是谁啊?怎么还冒出一具尸体来呢?”

    “行了,你别装了。”顾淞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想隐瞒也没用。你的老大叫唐勋,是个毒贩子,他有一个比他小十几岁的妹妹,叫唐灿,是个平面模特。9月26号那天晚上,唐灿在四月天酒吧勾搭上了一个小白脸,名字叫做马智晨。两个人一起喝酒、聊天、跳舞,情投意合,离开酒吧之后一起回到了唐灿的住所。

    “大概是九月初的时候,唐灿心血来潮,从她大哥那里偷出了一些***,因为一时糊涂染上了毒瘾。9月26号晚上,她跟马智晨在家中一起吸毒,不料发生了意外。唐灿死了,马智晨害怕承担责任,于次日凌晨从唐灿家中逃跑。9月27号傍晚,你跟你的老大唐勋以及另外一名伙计去唐灿家里找她,我猜是因为唐勋发现毒品被偷的事情,想找他妹妹当面对质,结果却发现了让人难以接受的一幕。

    “因为你们的身份特殊,即便是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你们也不会报警,只会依靠自己的力量解决此事。但在查明真相之前,你们必须得妥善处理唐灿的尸体。你们清理了现场,带走了所有跟毒品有关的东西,最后把唐灿的尸体装进一个大号行李箱,转移到了别处。

    “接下来的时间,你们开始着手调查唐灿的死因,并且发现了那个叫做马智晨的家伙。唐勋命令你们无论如何要找到害死唐灿的凶手,杀了他替唐灿报仇。我说的这些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陈锋惊讶地看着顾淞,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他从来没想到警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更没想到所有的细节都被对方掌握得一清二楚,几乎跟真相没有任何出入。

    “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陈锋难以置信地问道,他觉得面前这位年轻的警察好像从头到尾目睹了所有事件的发生,撒谎和隐瞒已然毫无意义。

    “我猜的。”顾淞轻描淡写地回答道,重新回到之前的那个问题,“陈锋,我知道你没有杀马智晨,现在能告诉我,你们把唐灿的尸体运到哪里去了?之后又是怎么处理的?埋了还是火化了?”

    “都没有。”陈锋摇摇头说,“小灿的尸体还在,唐哥舍不得处理,把她藏在一个冰柜里面了。”

第23章 坠入迷雾

    “你知道那个装尸体的冰柜放在哪里吗?”顾淞继续问道。

    “知道啊,昨天晚上我才去过那栋房子,不过没待多一会儿就被唐哥给撵出来了。唐哥平时不在那里,专门安排了一个人在那里守尸。还说什么,非要让那个叫马智晨的小白脸付出代价以后,他才会安葬小灿的尸体。”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孟雨急忙插了一嘴,“你们还没有找到马智晨,没有让他给唐灿陪葬吗?”

    “妈的,一提那小子我就来气。”陈锋冷哼了一声,咬牙切齿地说道,“自打小灿出事那天起,唐哥就让我带人四处寻找那个小白脸的下落。我没料到他那么狡猾,跟我们玩儿起了捉迷藏,中间还进了趟拘留所。唐哥给我最后三天期限,让我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否则就带着我下面的那几个兄弟卷铺盖滚蛋。”

    “所以你今天清早去恒河小区,目的是想确认马智晨有没有躲在他已经去世的女朋友家里?”顾淞问道。

    陈锋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膀,“能找的地方我都找遍了,唯独那个地方我之前想都没想过。你们可以笑我脑子进水了,竟然跑到命案现场去找人,可我也是走投无路,被唐哥逼得没有办法。”

    “如果找到马智晨,你们打算怎么处置他?”

    “我不知道啊。我就是负责找人,抓人,然后把他交给唐哥,至于唐哥要怎么收拾他,我们下面的人可不清楚。”

    “那你知道小丑鱼吗?”

    “什么小丑鱼?”陈锋愣了一下,一头雾水地看着顾淞说,“警察同志,你的思维能不能别跳转的那么快,我智商有限,真的跟不上你的节奏。”

    顾淞没有理会陈锋的调侃,从文件中抽出一张照片,放到他的面前,“喏,就是这种鱼,你在水族馆里或者电视上见到过吧?”

    “哦,你说的是这个啊,见过是见过,可是你突然问我这个是什么意思啊?”

    “你们平时有没有提到过任何关于小丑鱼的事情,比如某个人的绰号,杀手的代号,或者什么行动的名称……反正就是诸如此类的信息,你认真想好了再回答我。”

    “这个……”陈锋皱起眉头,凝神思索了起来。片刻过后,他缓缓地摇摇头说,“没有,我从来没听说过类似的信息,我们平时也没聊到过这方面的话题。”

    “那唐勋呢?小丑鱼对于他来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我大哥只喜欢票子和美女,对鱼不感兴趣。”

    “你真的想不起任何跟小丑鱼有关的事情?”顾淞仍然不死心,继续追问道,“唐灿呢?她跟小丑鱼有没有关系?”

    “哎呦,我是真的不知道啊!”陈锋被问得不耐烦了,表情痛苦地看着顾淞说,“我说你们到底想调查什么呀?怎么非得跟一条死鱼杠上了。”

    “这种事轮不着你来打听……”顾淞有些失望地跟孟雨对视了一眼,后者会意地点点头,收起桌子上的文件对陈锋说:“好了,我们要问的就这么多。等一会儿你带我们去那栋房子找唐灿的尸体,你好好配合,我们不会让你吃亏的。”

    出了审讯室,孟雨急忙追上顾淞的脚步,“淞哥,你真的相信那家伙说的话吗?”

    “基本上相信吧。”顾淞苦笑着回答道。

    “他那种人经常跟警察打交道,滑头得很,你不怕他编假话耍我们?”

    “据我观察,他的演技没那么高超,真话假话一目了然。再说了,如果他早就找到了马智晨的下落,今天清早又为何会出现在恒河小区?”

    “话虽如此,但是……”孟雨思索了片刻,“万一他出现在那里是为了别的事情呢?比如凶手在作案的过程中不小心把什么证据留在了现场,当时没发现,事后回想起来,觉得有必要返回现场善后处理一下。”

    “这个不太可能吧,技术队已经把案发现场勘查得非常仔细了,除了凶手的鞋印之外,没找到其他有价值的痕迹物证。”

    “那……”孟雨有些不甘心,绞尽脑汁想把马智晨的死跟唐勋那伙人联系起来。

    就在这时,顾淞忽然转过身来,严肃认真地看着他说:“小雨,如果你是唐勋,你视若珍宝的妹妹被马智晨害死了,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至少你是这样认为的。你派出手下的人寻找马智晨,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抓到他,再然后你会怎么做?”

    “我当然要亲手了结那个混蛋。我会狠狠地折磨他,先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然后再让他痛苦地死去。”

    “你是说,你会亲自动手杀了马智晨,对吗?”

    “呃……”孟雨不太确定地想了想说,“唐勋那种人应该会那么做吧?”

    “对,你说的很有道理,我赞同你的观点,所以……”

    “啊!”

    没等顾淞把话说完,孟雨忽然惊叫了一声,“所以去恒河小区杀死马智晨的凶手并不是唐勋手下的人,而是唐勋本人?”

    “不,我没打算那么说。”看到孟雨那副激动的样子,顾淞忍不住笑了一声。“其实仔细想想,如果唐勋的手下已经找到了马智晨的下落,他们完全可以把马智晨带回自己的地盘,交给唐勋,让他慢慢处置。没有尸体,没有案发现场,没有可供追查的线索,我们无论如何也怀疑不到他们的头上,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马智晨已经遇害了。”

    “淞哥,我有点儿搞不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不是说马智晨的死可能跟唐勋那伙人没有关系,我们又白忙乎了?”

    “怎么能说是白忙乎呢?”顾淞笑着拍了拍孟雨的肩膀,安慰他说,“至少我们已经揪出了一伙毒贩子,也算立功啊。当然,你说的那种可性也不能完全排除,万一他们就喜欢跟警方对着干,就是要在那种地方作案,把尸体留给警方,谁又知道呢。”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先把唐灿的尸体找到,通过尸检确认一下她的死亡原因和死亡时间。顺便把唐勋请到刑警队来,我要亲自跟他过过招。”

    早上七点多,顾淞拎着热气腾腾的早餐走进队长办公室,一进门就看到夏时坐在沙发上发呆,手里攥着那件制服外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呦,你醒了。”顾淞打了个招呼,把早餐放到夏时面前的茶几上,催促他说,“愣着干嘛,赶紧洗手吃饭。我买了你爱吃的皮蛋瘦肉粥,鸡蛋饼,还有小笼包,快趁热吃。”

    “你什么时候出去的?”夏时抬头看着顾淞,语气却有些冰冷。

    “不到六点啊,怎么了?”

    “干什么去了?”

    “去……”顾淞皱了下眉头,感觉夏时的情绪有点不对劲儿,不过他没太在意,继续笑嘻嘻地说道,“夏队,我好心好意给你买了早餐,没找你报销就不错了,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我问你干什么去了?”夏时又问了他一遍,语气变得更加生硬。

    “我没干什么呀。”顾淞莫名其妙地看着夏时说,“清早那会儿,监视小组的人在恒河小区4栋403室门口抓了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孟雨让我过去看看,我就跟着他去了。”

    “恒河小区?”

    “对,那家伙是唐勋的手下,就是之前出现在电梯监控里的其中一个。”顾淞把刚才的审讯情况一五一十地转述给夏时。“所以说,我们已经确认了唐灿死亡的事实,孟雨会带人把唐灿的尸体拉回解剖室,用不了多久就能知道她真正的死因了。”

    听完顾淞的叙述,夏时非但不高兴,反而用埋怨的语气质问顾淞:“既然发现了新情况,你们为什么不叫我起来?”

    “我不是看你工作辛苦,想让你多睡一会儿嘛。”

    “多余。”夏时冷哼了一声,随手从快餐盒里捡了一个小笼包出来,正要往嘴里放,顾淞一把抢过去塞进自己的嘴里,没好气地说道:“别人关心你,你不领情,有本事你别吃啊!”

    “你!”夏时僵在半空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关节被他捏得咯咯作响。

    “想吃就给大爷道个歉。”顾淞一脸坏笑地调侃夏时,没想到夏时真的火了,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我不吃了!”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朝办公室外面走去。

    顾淞愣了几秒,赶紧追了出去。“喂,夏时,我跟你开玩笑呢,你别生气啊。你这几天火气怎么这么大,破不了案子也别拿我撒气啊!”

    夏时没有理他,继续自顾自地往前走,看这方向是奔着卫生间去的。顾淞也不死心,始终在后面跟着。“等一会儿他们把唐勋带到刑警队,你亲自去审,我就在旁边坐着,保证不插嘴。”

    夏时还是没说话,猛地关上卫生间的隔门,把顾淞挡在了外面。

    没一会儿,顾淞便听见里面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呕吐声,他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一边用力拍打着隔门一边担心地问道:“夏时,你怎么了?该不会真的有了吧?”

第24章 审讯失败

    过了一分钟左右,夏时推门走了出来,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他走到水池边,用冷水洗漱了一番,转头看着顾淞说:“你瞎嚷嚷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我生病了吗?”

    “生病了就赶紧去医院,案子再忙也不能连命都不要啊。”

    “不至于。”夏时惨笑了一声,摸着腿上的枪伤喃喃地说道,“我命大,死不了。想当初那一枪都打到动脉上了,我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

    “是啊,活得好好的……”顾淞想起那段恐怖的经历就感觉到后怕,嘴上却调侃夏时说,“你的命是捡回来了,结果落下个终生残疾,也不知道小霍老师嫌不嫌弃你。”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我只是走路有点瘸而已,不影响工作和生活。再说我跟霍老师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别总是挂在嘴上,弄得我怪不自在的。”

    “好吧,我不说。”顾淞做了个投降的动作,恢复一本正经的表情问,“你怎么样,身体舒服些了吗?”

    “还好,最近经常这样,我都习惯了。”

    “不行。”顾淞忽然皱起眉头,用不容辩驳的语气对夏时说道,“你今天必须得抽空去趟医院。”

    “改天吧,我手里还有一堆工作要做。”

    “如果我告诉夏局长,让他停你的职呢?”

    “你……”夏时怔了一下,面对顾淞的发难一时无言以对。“你这人也太卑鄙了,多大点儿的事,还要找领导告状。”

    “谁让他是你亲爹呢。”顾淞得意地笑笑,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位熟识的医生的电话。

    吃完早饭,稍作休息,唐勋就被人带到了刑警队。

    通过近距离的观察,顾淞发现这位器宇不凡的黑老大倒也符合犯罪嫌疑人的体貌体征。唐勋的身高有1米82,体重接近八十公斤,鞋码44号,虽然跟之前分析的结果稍稍有一点出入,但在误差允许的范围之内。

    难道说10月4日傍晚,唐勋真的甘愿冒险,亲自跑到恒河小区4栋403室杀死了马智晨?

    “唐勋,你妹妹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我们敞开天窗说亮话吧,彼此都不用兜圈子。”刚一落座,夏时就开门见山地对唐勋说道。

    “好啊!”唐勋冷眼看着夏时,态度虽有些傲慢,但也不得不配合警方的工作。“那你说吧,今天找我来是想解决哪方面的问题。”

    “毒品交易的事情我们肯定是要管的,但在此之前,我想先跟你聊聊马智晨的事儿。”

    “马智晨……”唐勋重复着这个名字,冷笑了两声说,“没错,就是那个小白脸害死了我妹妹。”

    “你最近是不是一直在找他?”

    “对啊,我让老黑带人去找那个小白脸,我家小灿不能白死,我得让他给我个交代不是?换成是你,你也会这么做的。”

    “你凭什么认为是马智晨害死了你妹妹?”

    “那不是废话吗。没有那个王八蛋的怂恿,我家小灿会染上毒瘾,会跟他一起吸毒?”

    “唐勋,你可能是误会什么了。根据我们的调查,唐灿跟马智晨是9月26日晚上才在四月天酒吧里相识的。马智晨从来没有怂恿过唐灿从你那儿偷***,更没有怂恿她一起吸毒。相反,倒是马智晨认识了唐灿,戒毒四年半以后又沾上了那种东西。”

    “你放屁!”唐勋恶狠狠地瞪了夏时一眼,无法忍受别人对唐灿的侮辱。“你少他妈胡说八道,我家小灿才不会做那种糊涂事。别看我是干这个的,但我自己从来不碰毒,也一直告诫小灿不要沾上那东西。”

    “可我说的是事实。”夏时知道唐勋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个残酷的真相。很多时候,家长眼中懂事听话的乖孩子,其真实的样子也许恰恰相反。只有出了意想不到的事情,他们才会幡然醒悟,原来自己并不了解那个本该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但是,他们仍然会在心理上拒绝接受真相。

    “狗屁的事实!”唐勋果然不接受夏时的说辞,“事到如今你们想怎么说都可以,但我不允许你们侮辱小灿的人格。”

    “我们是警察,没有依据怎么会乱说?唐灿的朋友亲口告诉过我,唐灿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生活过得不开心才试图用毒品麻痹自己的神经,跟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你怎么知道她朋友的话是真的?”

    “人家没有撒谎的必要。其实你心里也很清楚,唐灿的死,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自己造成的。也许马智晨负有一定的责任,但你用那样的手段将他杀死,未免有些过分了吧?”

    听到这句话,唐勋由之前的愤怒瞬间转变为震惊,“什么?我杀了马智晨?”停顿了几秒钟,他似乎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马智晨死了?你是说他已经死了?”

    夏时无法判断唐勋此刻的表现是真情流露还是在演戏,他转头看了顾淞一眼,后者倒也信守承诺,果然没有在审讯的过程中插一句话。

    看到夏时困惑的目光,顾淞这才“上线”,把现场照片甩到唐勋的面前,“你看看,这不是你干的,还能有别人吗?”

    唐勋把身体往前凑了凑,仔细看看那几张照片,表情变得更加疑惑。“这个人就是马智晨?你们已经找到他了?”

    “拜托,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顾淞似笑非笑地看着唐勋,“应该说你们已经找到他了,并且用以牙还牙的方式杀死了他。唐灿死于吸毒过量,你用同样的方式置马智晨于死地,这么明显的报复行为,你想抵赖也没用。更何况我们在案发现场找到了可以甄别凶手的痕迹物证,你们的罪行藏不住了,现在坦白说不定还能少判你两年。”

    “不对,你等等。”唐勋并没有被顾淞的话绕进去,严肃而又认真地说道,“我手下的人从来没告诉我他们已经找到马智晨了,更不可能背着我把这人给杀了。他的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们搞错了。”

    “是吗?”顾淞冷冷地笑了一声,紧接着又甩了张照片过去,“说说你对这东西有什么看法?”

    “这是什么?”唐勋看着照片里的小丑鱼,莫名其妙地问道。

    “凶手杀完人以后把这东西塞进了受害者的嘴里,你觉得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我他妈上哪儿知道去,人又不是我杀的。”唐勋被问得有些恼怒,猛地往椅背上一靠,没好气地说道,“小兄弟,你也太低估我的智商了,如果是我,我绝对不会让那个小白脸死得那么容易,更不会明目张胆地把尸体摆在那儿,等着你们找上门来。不管你相不相信,这案子不是我做的。”

    他停顿了一下,忽然发出一阵阴森森的怪笑,半是庆幸半是得意地对顾淞和夏时说道:“假如有一天你们找到了真正的凶手,千万别忘了替我对他说声谢谢。”

    审讯以失败告终,这个结果并不出乎顾淞的意料。他不想打消夏时的积极性,但就目前的情况判断,唐勋涉案的可能性已经大大降低了。

    “搞不好,这案子的凶手另有其人,我们恐怕得重新梳理下案情了。”

    夏时问顾淞,“你相信唐勋的话吗?”

    顾淞没有回答,反问夏时,“难道你不信吗?”

    两个人默默对视了片刻,相顾无言。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排除了安梓洋和唐勋的作案嫌疑,剩下的嫌疑人还能有谁呢?难道是之前因为马智晨而落网的两名毒贩子?要不然就是……

    顾淞的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万一不是熟人作案呢?”

    “你别闹了。”夏时被顾淞的想法惊出了一个寒颤,“不是熟人作案,难不成是变态杀人啊?”

    “那你怎么解释小丑鱼的事?多么有特色的犯罪标记,难道不像是连环杀手的杰作吗?”

    “哼,你想多了吧,哪来那么多连环杀手?”夏时冷哼了一声,并不赞同顾淞的观点,更准确地说是根本不敢往那方面联想。

    就在上个月,r市刚闹出两起“钉子杀手”杀人事件,头号嫌疑人董威至今下落不明,要是现在再冒出一个“小丑鱼杀手”,他们的工作简直没法干了。

    “我觉得接下来要完成的任务主要有两个。”沉默了片刻,夏时回归到正题上,“首先,我们还不能放松唐勋这边的调查工作,应该把他手底下的那些人都带回来问问,凡是符合凶手体貌特征的人都要做个足迹比对。其次要抓紧时间核实那两名毒贩子的情况,看看他们是否有机会作案。”

    “哦,对了。”夏时又想起了一件事,“我觉得安梓洋的嫌疑也不能彻底排除,他没有作案时间,不代表他不知道案件的内情,我们还是应该对他多留意一些。”

    “夏时,我再给你个建议。”

    “你说。”

    “派人去查查以前发生过的案子,看看有没有哪起案件也能跟小丑鱼扯上关系。”

    “好,我接受你的建议,我会派人去做这方面的工作。”夏时神情严肃地对顾淞说道,“如果不幸被你言中,你的顾问生涯怕是要无限期地延长了……”

第25章 钉子杀手

    开完会,夏时把各项工作落实到位,本想跟霍妍好好聊聊有关小丑鱼的调查进展。谁知刚说了几句话,顾淞忽然风风火火地闯进他的办公室,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外面走。

    “不好意思啊,小霍老师。”顾淞抱歉地冲霍妍笑了笑,“我现在得借你男朋友用一下。”

    “什么男朋友?”霍妍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诧异地看着两个人问,“你们俩这是要干嘛去?”

    “去医院,这家伙有病,我得带他去看病。”

    “你才有病呢。”夏时恶狠狠地瞪了顾淞一眼,用力挣脱他的控制,恼怒地说道,“你没看见我现在正忙着,改天再去吧。”

    “不行!”顾淞斩钉截铁地回绝道,“我都帮你约好医生了,你去看一下能死啊。”

    “可是案子……”

    “工作回来再做,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顾淞说着,再次拽起夏时的胳膊,想了想又对霍妍说,“小霍老师,要不咱一起去?你们俩路上还可以接着聊。”

    霍妍稀里糊涂地跟着两个人上了车,后来才知道夏时得了胃病,身体不舒服。“你一定是因为工作太累了,长时间生活不规律才会这样的。”霍妍想起自己当初在美国的那段日子,感同身受地说道,“记得我刚到美国那会儿,学习压力特别大,英语又不是很好,听课和交流还勉强能应付,但是阅读那些深奥的书籍和资料就没那么容易了。

    “那段时间,我几乎天天熬夜看书,每天晚上都得喝浓咖啡提神,吃东西也不是很规律,久而久之就把自己给熬出胃病来了。你现在的情况跟当时的我很像,不是我说你,你现在还很年轻,真的得爱惜自己的身体,否则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唉,我明白你说的话……”夏时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最近的案子实在是太多了,我也没办法。如果天下太平,坏人都老老实实地在家待着,我也不想把大好青春全都耗费那些杀人犯和变态的身上。算了……”夏时苦笑着岔过了话题,“咱们还是接着说小丑鱼吧,你这几天有什么新发现吗?”

    “嗯……怎么说呢……”面对这个难题,霍妍也显得有些无奈。“我这几天倒是跑了不少专门经营海水鱼的鱼店,相关的资料也查看了一些,都快变成半个养鱼专家了。我觉得凶手自己饲养小丑鱼的可能性是最大的,因此也关注了几个论坛和交流群,想从中找找线索。但是这种大海捞针的调查方式,工作量太大了,而且需要一定的运气。更主要的是……”

    说到这里,霍妍神色不安地瞥了夏时一眼。后者察觉到气氛不对,疑惑地问道:“主要是什么?”

    “我说了你肯定又要胃疼了。”霍妍无奈地笑了笑。

    夏时是何等的敏锐,与霍妍对视了片刻就知道她想表达什么意思了。“没关系,你不用怕打击到我,我现在已经练就了百毒不侵的本领,随时随地可以接受命运甩来的巴掌。而且,你想说的话,顾淞今天早上已经跟我说过类似的,我有心理准备。”

    “是吗?”霍妍将视线转移到在前排专心开车的顾淞身上,“你也觉得我们应该拓展下思路,试着从连环杀人的角度分析这起案子?”

    “,我只是跟夏时提了个小建议,让他去查查以前有没有发生过类似的案子。万一小丑鱼真的是某个连环杀手独一无二的犯罪标记,我们的调查方向,工作重心几乎都要发生改变。一旦出现那种情况,重新划定嫌疑人的范围就是小霍老师,你的强项了。”顾淞说着回头冲霍妍眨了眨眼睛。

    就在这时,夏时的手机忽然响了,车里顿时安静下来。顾淞从车内后视镜观察着夏时听电话的反应,心渐渐地沉了下来。

    “顾淞,前面那个路口调头,我们回市局。”挂断电话,夏时立刻命令顾淞道。

    “出什么事儿了?”顾淞赶紧变换车道,心说今天肯定是去不成医院了。

    “昨天晚上,金水县出了个案子,赵队让我们过去看看情况。”

    “我们现在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哪有多余的时间去帮助他们办案呐?”

    “一般的案子我肯定不会管,但是赵队说,昨晚那起案子可能跟r市的连环杀人案有关,他不敢确定,所以才叫我过去。”

    “你是说‘钉子杀手’在金水县现身了?”

    “不排除这个可能,毕竟金水县离r市不远,随便搭乘个什么车就过去了,凶手会逃到那里一点都不稀奇。”

    “这一次的受害者是什么人?”霍妍关心地问道。

    “受害者是个高中生,才16岁,昨天晚上从同学家步行回到自己家的路上遭遇了凶手的袭击。幸运的是,那个孩子还活着,具体情况等我们过去就知道了。”

    在市局门口接上陈法医和祁若南,一行五人便开车前往距离r市六十多公里的金水县城。除了霍妍之外,其余四个人都跟当地警方合作办过案子,对那里的情况非常熟悉。

    中午12点多,一行人到达金水县刑警大队,赵宏山队长热情地迎接了他们。在招待所安排大家吃过午饭,几个人便分工开始工作。

    夏时和祁若南随赵宏山去昨晚的案发现场实地勘查,顾淞、霍妍和陈法医去县人民医院找受害者及其家属了解情况。

    据赵宏山介绍,10月5日,也就是昨天晚上快到10点钟的时候,就读于金水县第四中学的吴凯飞,在从同学家步行回到自己家的路上遭遇一名黑衣男子的袭击,全身上下被凶手捅刺了七刀。因为男孩儿从小踢足球,身体素质比较好,遭遇袭击的时候反抗得非常激烈,所以那七刀均没有对男孩儿造成致命伤害。

    加上案发当时,刚好有巡逻的警察听到男孩儿的呼救声,及时赶到现场吓跑了凶手,男孩儿这才幸运地捡回一条命,与死神擦肩而过。

    最开始接到报案的时候,赵宏山并没有往r市的案子联想,以为男孩儿遇袭的原因是在僻静的路上遭遇了抢劫,但是听过男孩儿对案发时的情形的描述,他认为凶手的目的不在于抢劫,更像是针对私人恩怨的报复行为。

    “我走在路上,那个人突然从后面冲了出来,拿着刀就往我身上捅。我害怕极了,问他想干什么,如果想要我的手机和钱包,我全都可以给他,可他一句话都不说,只是挥舞着手里的刀子,一心想置我于死地……”男孩儿术后醒来,在医院的病房里这样对赵宏山说道。

    了解到这一情况过后,赵宏山立刻找男孩儿的父母、老师和同学详细询问男孩儿的学习、生活和交友情况,看他是否在外面惹上了什么仇家,遭人报复。

    但是这种可能性很快就被排除了。男孩儿平日里懂事听话,学习成绩优异,从来不会招惹社会上的那些人,感情方面也非常单纯,不存在恋爱方面的困扰。男孩儿的父母也都是安分守己的人,不曾与人结怨,更不可能惹上杀身之祸。

    不是抢劫,不是报复伤害,这起针对未成年人的暴力致伤案件该如何定性呢?

    赵宏山一时有些迷茫,不知道接下来的调查工作该如何开展。想到不久前曾发生在r市的两起恶性谋杀案,凶手的作案手段有相似之处,并且他们县局也接到了协查通告,赵宏山觉得有必要跟r市警方沟通一下情况,于是就把电话打到了夏时那里。

    案发现场离吴凯飞的家并不远,但是位置相对偏僻,缺少路灯和监控探头,到了夜晚很少有人经过。吴凯飞每天放学回家都喜欢从这里抄近路,一个人走了好几年,从来没遇到过流氓强盗什么的,内心自然对危险少了一分警惕。

    出事的小路已经被警方封锁,虽说受害者幸运地捡回了一条命,但留下现场的血迹依然触目惊心。

    “赵队,案发的时候,除了那两名巡警之外,还有其他目击者吗?”夏时问赵宏山。

    赵宏山遗憾地摇摇头说:“其实那两名巡警也没看清什么,他们听到声音赶来的时候,那个人已经跑远了。而且当时的光线太暗,他们只是晃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其中一名巡警追了他半天也没追上。”

    “受害者看到凶手的长相了吗?他们俩不是近距离地搏斗过吗?”

    “那孩子说没看清,行凶的人戴着帽子和口罩,就是在白天也很难辨认。”

    “凶手为什么会盯上吴凯飞啊?”祁若南站在受害者遇刺的地方,疑惑而又愤怒地说道,“受害者只是个未成年的学生,他是怎么招惹到凶手,让凶手对他起了杀心的呢?”

    “这个问题非常关键。”夏时认真回想了一下之前发生在r市的两起案件,若有所思地说,“如果本案的凶手与之前的凶手是同一个人,那么案发前不久,他一定在某个地方跟受害者有过近距离的接触。我们现在必须要搞清楚受害者遇袭之前都去过哪些地方,接触过什么人,也许凶手就隐藏在这些人当中。”

第26章 神秘房客

    午后,县人民医院,趁着陈法医找受害者的主治医生了解伤情的时候,顾淞和霍妍来到特殊看护病房,见到了昨晚遇袭受伤的吴凯飞同学。

    “您好,我们是r市公安局的刑侦顾问,特来协助赵队长办理您儿子遇袭受伤的案件,希望你们母子能配合我们的调查。”进门后,顾淞向吴凯飞的母亲简单说明了他跟霍妍的身份和来意,随后征询吴母的意见,“我们现在能跟您儿子聊聊昨天晚上的情况吗?”

    “赵队长不是已经问过了吗?”吴母担心地看了看躺在病床上儿子,有些不情愿地说道,“我家小飞伤得很严重,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你们过两天再来问他吧。”

    “宋女士,我们这么做也是想尽快抓住伤害您儿子的凶手。您放心,我们问几个问题就走,不会打扰他太长时间的。”

    “可是他……”

    “妈,我没事儿。”没等吴母把话说完,吴凯飞就坚强地冲顾淞笑了笑说,“哥哥、姐姐,你们想问什么就放心问吧,只要能抓到那个捅我的王八蛋,让我怎么配合你们都行。”

    “小飞,你别逞强!”吴母不悦地呵斥了儿子一句,“你现在需要静养,脑子里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切,我哪有那么矫情啊。”吴凯飞回了母亲一个白眼,继续对顾淞和霍妍说,“你们不用担心,我没得ptsd,不怕受刺激。”

    “呦,你小小年纪还知道ptsd呢?”霍妍忍不住被吴凯飞的开朗和坚强逗乐了,半开玩笑地说道,“那我就不客气,随便问了啊。”说完,她走到病床边,拖了把椅子坐下,脸上带着和蔼可亲,温暖迷人的笑容。

    “诶,你……”吴母想上前去阻止,顾淞赶紧拉了她一把,冲她摇了摇头,“让霍老师跟小飞聊聊吧,她是犯罪心理学专家,不会伤害到小飞的。”

    “唉……”吴母轻轻叹了口气,见儿子非常愿意配合警方的工作,并且对那个漂亮的女老师一见如故,只好由着他们去了。

    “你平时很喜欢看心理学方面的书吗?”为了让吴凯飞彻底放松心情,霍妍用朋友聊天的语气展开了对话。

    “也没有。”吴凯飞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健康的牙齿。“以前看过几本破案类的小说,那里面经常提到创伤后应激障碍,我想我大概没有那种问题吧?虽然昨天晚上被凶手袭击的时候真的非常害怕,但我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让那个混蛋落网……”

    “小飞,你很勇敢,很坚强,真的。”霍妍用钦佩的目光看着病床上的男孩儿,说不出为什么心里有些感动。“我相信有了你的帮助,我们一定可以尽早抓住那名凶手,阻止他继续伤害别人。现在,请你配合我认真回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好吗?”

    “嗯。”吴凯飞轻轻点了下头,脸上显露出与他年龄不太相称的严肃与成熟。

    “昨天晚上,你从同学家里离开,回家的路上有没有跟什么人接触过?”

    “没有,我记得当时已经快到晚上十点了,路上的行人不多,我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走,没有跟任何人接触过。”

    “你走路的时候是否听到了异常的响动,是否注意到身后有人跟踪你?”

    “我没太注意这件事。不过,当我走到那条被袭击的小路时,凶手毫无征兆地从我身后蹿了出来,二话不说拿着刀就捅我。要不是我身体素质好,跟他周旋了一会儿,可能用不了几下就没命了。”

    “袭击你的男人大概是什么样子?”

    “比我稍高一点点,身体不是很强壮的那种,但是很有力气。他戴着帽子和口罩,我没看清他的脸,但我仿佛看到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寒光,我想那大概就是杀气吧。”

    “你之前有没有在什么地方见过那个人?”

    “我不知道,当时太黑了,我真的没看清楚。”吴凯飞仔细回忆了片刻,疑惑地问道,“姐姐,你觉得凶手认识我吗?他袭击我不是没有理由的,对吗?”

    “对。”霍妍直言不讳地说道,“我认为案发前不久,凶手应该在什么地方跟你接触过。所以我现在还需要你仔细回想一下,昨天一天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些什么人,身边是否发生过什么值得你留意的事情。”

    “我昨天……”吴凯飞微微皱了下眉头,竭尽全力地回忆着。“昨天上午和下午,我一直在家里看书、做题,没出过家门,直到五点多钟,一个非常要好的同学约我去他家里打游戏。到了同学家以后,我们俩基本上就是待在他的房间里,晚饭是他姐姐亲自送过来的。这段期间,除了我同学,同学的姐姐和妈妈,还有他家里的客人,我就没接触过别人了呀。”

    “等等,你同学家里有很多人吗?他家是做什么的?”

    “他家是开旅馆的,就是那种……”吴凯飞顿了一下说,“那种不怎么正规的小旅馆,条件很一般,价钱却不怎么便宜。”

    据吴凯飞介绍,他同学家的旅馆开在二楼,那一层共有九个房间,同学家自己占用了三个房间,其余六间房提供给客人住宿。同学的房间位于二楼的最里面,对面是堆放杂物的储物间。所以每次去同学家里玩儿,他都不可避免地会穿过一道走廊,有时会在走廊上遇见住宿的客人。

    “你昨天去同学家里的时候,一共遇见了几名客人?跟他们近距离接触过吗?说过话吗?”

    “就是刚一进门的时候,看到一对年轻的情侣在办理入住。女孩儿没带身份证,但同学的妈妈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他们开了个房间。我跟同学的妈妈打过招呼,直接就奔着同学的房间去了。”

    “除此之外,你就没有接触过其他人了吗?”

    “好像没了……”吴凯飞知道自己提供的信息对警方帮助不大,内心不免有些失落。但是霍妍却没有失去信心和耐心,继续用和蔼可亲的语气引导吴凯飞。“小飞,我要求你现在轻轻地把眼睛闭起来,想象自己正站在旅馆的走廊上。

    “你去过那里很多次,对周围的一切都很熟悉。那里的空气,味道,光线,地板的颜色,墙面的污渍,门牌号的顺序……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头脑中。你是否不经意地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而你却没有在意。不要觉得那些琐碎的小事是毫无意义的,也许开门的钥匙就隐藏在其中。小飞,你是否想起了什么,现在能告诉我吗?”

    “我……”吴凯飞紧蹙着眉头,颇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游戏打到一半的时候,我出去上了趟厕所。我以为之前入住的那对情侣是206房间的,一时好奇就趴在门口,想听听里面的动静。谁知我搞错了房间,被里面的房客发现了。那个男人敞开一道门缝,问我想干什么,我被吓了一跳,连忙跟他道歉,说自己走错了,然后就灰溜溜地回到同学的房间去了。”

    “你看清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了吗?”

    “没看清,我当时太紧张了,也很尴尬,根本就没敢拿正眼瞧他。不过,他戴着帽子,看起来有些神神秘秘的……”说到这儿,吴凯飞忽然睁开了眼睛,表情显得异常惊恐,额头也沁出了一层冷汗。“天呐!”他歇斯底里般地惊叫了一声,“那个人,那个人的身影很像……像……”

    “像昨晚袭击你的那个人,对吗?”霍妍直视着吴凯飞的眼睛问道。

    “我不敢肯定,但我有种感觉是他。”吴凯飞紧紧地攥着霍妍的手,冰凉的手指不住地发出颤抖。

    霍妍心疼地帮他擦擦额头上的冷汗,笑着安慰他说:“好了,小飞,没事了。你现在非常安全,没有人能再伤害到你了。”

    “可是……”吴凯飞一脸迷惑地看着霍妍问,“会是他吗?我跟他素不相识,他没道理想杀了我呀。”

    “好啦,我们先不说这个了。”霍妍怕继续聊下去会加深吴凯飞的恐惧,用轻松的口吻转移话题道,“小飞,你现在什么都不用想了,安心地在医院里养病。等我们抓住那个混蛋,自然就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了。”

    “姐姐,我提供的信息对你们有帮助吗?”

    “当然,帮了大忙了。”霍妍冲吴凯飞露出了一个温暖明媚的笑容,起身向他告辞。

    吴凯飞的母亲将霍妍和顾淞送到病房门口,担忧地问道:“我们家小飞没什么问题吧?你们刚才说的那个叫什么p,什么d的,他……”

    “宋女士,您放心。”霍妍握着吴母的手,目光坚定地看着她说,“小飞是个坚强勇敢的孩子,我相信他一定能挺过这一关。最近这段时间,您和您的丈夫要尽量多陪陪他,适当地对他进行心理疏导,帮助他克服内心的恐惧。”霍妍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吴母,“一旦发现小飞有任何不对劲儿的地方,您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第27章 正确解读

    经过法医的鉴定,凶手刺伤吴凯飞的凶器与“916案”和“929案”的凶器非常相似,不排除同一名凶手作案的可能性。为了得到更加确切的答案,赵宏山带夏时找到了吴凯飞同学家开的小旅店,进一步核实那名神秘房客的身份。

    走过幽暗狭窄的楼梯,来到二楼的前台,赵宏山掏出警官证,开门见山地对正在用手机玩儿斗地主的老板娘说道:“你好,帮个忙,我们想核实一下住在206房间的客人的身份信息。”

    “呦,出啥子事情了?”老板娘放下手机,一脸惊讶地看着赵宏山问,“那个男的是不是逃犯啊?我就说嘛,他住进来的时候就遮遮掩掩,神神秘秘的,看着不像啥好人。”

    赵宏山苦笑,心说不像好人你咋不报警呢?现在出了事儿说这些后话还有什么意义。“诶,你把他登记的身份信息给我们看看。”

    “好好好,你们等一下。”老板娘倒是表现得非常积极,快速翻了翻做记录用的本子,指着其中一条信息说,“喏,你们要找的就是这个人。”

    夏时把本子接过来,看着上面的信息,喃喃地念道:“孙平,10月3日晚上20点18分办理入住,身份证号码510781……诶,不对啊。”他把本子放下,转头看着赵宏山说,“这跟我们要找的不是同一个人啊。”

    “说不定是假身份呢。”赵宏山提醒道。随后,他拿出一张照片递给老板娘,“你仔细看看,住在206房间的是不是这个男人?”

    “嗯……像他……”老板娘紧皱着眉头,似乎不太确定这个答案。“我刚才说了,他一直遮遮掩掩的,而且戴着一顶帽子,我不敢确定他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你这儿不是有监控吗?”赵宏山指了指安装在角落里的摄像头,“调出来给我们看看。”

    老板娘听话地照做,把监控录像调到10月3号晚上,男人办理入住的时间。“你们自己看吧,住在206房间的就是这个人。说来也奇怪,这人一共交了三天的房钱,本来打算住到今天才走。可是昨天晚上他就收拾东西离开了,并且把房间打扫得非常干净。”

    “他什么时候走的?”夏时一边查看监控一边问道。

    “11点多吧,当时,我坐在这儿用手机看电视剧,晃到他一眼,好像是拎着一个行李包出去的。今天上午我一直没见着他人影,快到中午的时候,他没来退房,我想问问他还续不续住,结果敲了半天房门也没人答应。我寻思他是不是昨天晚上离开以后就再没回来过,用备用钥匙打开房门一看,发现房间里已经被人收拾得非常干净了。”

    趁着老板娘说明情况的工夫,夏时已经从监控视频中截取出了一张勉强能看清嫌疑人脸部特征的画面,十分确信地对赵宏山说道:“赵队,这个人就是前些天从r市逃跑的董威,我觉得我们这一次应该是找对人了。”

    赵宏山喜出望外,连忙问老板娘,“这个人走了以后,你有没有动过他住的房间?”

    “我只是换了床单和被套而已。”

    “换下来的被单洗了么?”

    “还没有,放在里面的杂物间了。”

    “好,那麻烦你配合一下。我现在要叫技术队的人来这里进行勘查,你把那名房客用过的床上用品全都交给我们。另外,你和你的家人最近一定要多加小心,尽量不要太晚出门,一旦发现身边有可疑的人出没,立刻打电话报警,听明白了吗?”

    老板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神色不安地问道:“赵队长,到底出啥事儿了?你们要找的那名房客真的是个逃犯啊?”

    赵宏山严肃地回答道:“你只需要知道他是个非常危险的人,其他的不要再打听了。”

    通过技术队的处理,监控视频中的图像变得清晰了不少,能够确定10月3日晚上入住206房的房客就是何瑶的邻居董威。

    虽然警方尚未掌握董威的杀人证据,但他离开r市来到金水县以后,这里很快便发生了暴力伤人案件,且案发前不久,受害者曾与董威有过近距离的接触,如果用巧合来解释这一切,显然让人难以信服。

    入口监控显示,10月5日晚上21点41分,吴凯飞离开旅店后不久,董威也随之离开了一小段时间,直到22点33分才返回,而吴凯飞正是在董威离开的这段期间遭遇了凶手的袭击,董威具备重大作案嫌疑。

    23点38分,董威拎着入住时带来的深蓝色旅行包再次离开旅店,此后再未出现。

    让人想不明白的依然是董威的作案动机。假如,董威杀害何瑶和徐子林,是因为与受害者之间发生过一些小的矛盾或冲突,但是吴凯飞的所作所为没道理会招来杀身之祸。难道只因为他趴在门口偷听了房间里的动静,他就不幸成为了继何瑶与徐子林之后的第三名受害者吗?

    “也许我们之前的想法并不准确……”霍妍重新整理了一下案情,迫不及待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凶手用钢钉封住受害者的嘴,未必是因为受害者对他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刺激到了他。也许,他只是害怕自己的秘密被受害者泄露出去,才不得不杀掉他们灭口以保全自己。”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顾淞十分默契地接着霍妍的话说,“董威的真实身份至今成谜,他隐瞒身份的理由也许牵扯到一个非常可怕的秘密。吴凯飞的偷听行为在他看来已经严重触犯到了他的**,所以他才会冒险作案,目的是杀人灭口。只是他没料到,吴凯飞看似是个非常好对付的高中生,实际上却拥有超于常人的运动神经,加上案发当时,刚好有警察在附近巡逻,他案子做到一半就被人打断了。”

    “那照你这么说,凶手要是知道吴凯飞还没死,岂不是还要再杀他一次?”夏时担忧地说道。

    “不排除这个可能啊。”霍妍赞同夏时的观点。

    “等等。”赵宏山有些跟不上几名年轻人的思路,疑惑不解地问道,“吴凯飞不是什么都没听到,也没看到吗,凶手为什么非得置他于死地不可?”

    “赵队,问题就在于凶手的想法跟我们不一样。”顾淞对赵宏山解释道,“根据我们之前的分析,凶手的心理状况肯定存在异常,我们推测他可能患有某种偏执妄想。所以说,只要他认为受害者对他产生了威胁,不管真实情况是不是他想的那样,他都必须得杀死受害者,而且要让受害者死得透透的,并完成他认为有必要的仪式,也就是用四颗钉子封住受害者的嘴。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自己的处境是绝对安全的。”

    “这他妈不就是个变态神经病吗?”赵宏山对此感到非常愕然,更感到无比的愤怒。

    “您可以这么理解吧。”霍妍跟顾淞对视了一眼,苦笑着说道,“凶手的作案频率越来越高,行为也越来越冲动,我担心他现在已经很难控制自己,用不了多久还会再次杀人。”

    “要不要放出消息,用吴凯飞引凶手上钩?”夏时建议道。

    “这样行吗?受害者还是个孩子呢。”赵宏山对这个提议表示担忧,“而且,凶手应该是个非常狡猾的家伙吧,我觉得他不会轻易上我们的当。”

    霍妍说:“会不会上当就要看他‘病’到什么程度了。我相信对于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偏执狂来说,任由一个对他存在威胁的人继续活在世上,那种感觉就像是喉咙里卡了一根尖利的鱼刺,会让他寝食难安,备受煎熬。一旦他知道吴凯飞没死,为了保护自己,他再次动手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即便如此,他也不会傻到去医院里杀人灭口啊?”

    “这个还真不好说,凶手的心理病态而又扭曲,行为方式远远超乎正常人的理解。”霍妍说,“要不我们赌一把,让媒体把受害者的最新情况放出去,在病房里外布下陷阱,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我觉得可以。”夏时第一个表示赞同,“反正我们的诱饵肯定是调包的,吴凯飞不会承担任何风险,就算失败了也没什么损失。不管怎么说,我们必须得尽快抓到那名凶手,不能再让他伤害更多的人了。”夏时说完,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赵宏山,虽然他的职位比赵宏山高,但这里毕竟不是他的地盘,他必须得尊重对方的意见。

    赵宏山认真思索了片刻说:“好吧,那就按照你们说的办。如果诱捕行动失败了,我们再想其他的办法。反正金水县城就这么大块地方,我就不信他能插翅膀飞了。回头我去队里选个身手矫健的小伙子来当诱饵。”

    “赵队,您还回去选什么人呐?”夏时说着冲顾淞挑了挑眉毛,“我们这儿不是有个现成的人选嘛。”

第28章 不速之客

    10月7日,几乎整个县城的警察都在全力搜捕那名刺伤16岁高中生的凶手,他本该想尽一切办法逃命。但是新闻里说,男孩儿已经脱离生命危险,目前已转至普通病房观察,随时都会醒来。人们希望男孩儿能够早日康复,早日向警方说出真相,只有他,恨不得诅咒男孩儿马上死去。

    是的,男孩儿已经知道了他的秘密,对他来说无异于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他不能让男孩儿继续活在世上,哪怕冒再大的风险,他也必须得亲手除掉那个后患。

    夜深人静,他穿着一身黑衣踱步到县人民医院外围的小路上。他的右手插在上衣口袋里,手里紧紧地握着那把已经沾染了三名受害者鲜血的水果刀,而在他的裤子口袋里,则放着他作案时必不可少的工具四颗崭新的钢钉。

    住院部大楼近在眼前,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他的心跳忍不住开始加速。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暂时没看到伪装成路人的便衣。也许警方的埋伏全都设在住院楼里。他心里明白此行的风险有多大,但他已经别无选择。

    “别去!”

    就在他下定决心穿过小路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低声的警告。他疑惑地皱了皱眉头,以为是自己太紧张了而产生的幻听,没想到静默了几秒钟过后,那个人又低声说了一句:“喂,你等等!”

    他诧异地转过身,看到一名年轻帅气的小伙子正站在一棵行道树旁边,目光犀利地审视着他。他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更不清楚对方的身份和来意。

    “你,是在跟我说话吗?”他四下环视着,非常不确定地问道。

    “当然。”小伙子双手插兜,动作潇洒地向他走了过来,“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我不认识你。”他脸色阴沉地看着对方,使劲握了握藏在口袋里的水果刀。这个人是来找茬的吗?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他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甚至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你走开,别碍事!”他恶狠狠地警告对方,心想这个人要是再缠着他不放,他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我知道你口袋里藏着凶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是一把水果刀,对吗?”小伙子警觉地瞥了一眼他藏在口袋里的右手,忽然露出嘲讽的一笑,“白痴,你这么做根本就是去送死嘛。”

    “你什么意思?”他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完全搞不懂这个人想干什么。

    小伙子似乎一点儿也不害怕,又向前逼近了几步,似笑非笑地说道:“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要去干什么。我只是想提醒你,医院里到处都是警察,他们设下陷阱等着你自投罗网,你现在要是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这关你什么事?”他不悦地问道,“你他妈又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但如果你相信我说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

    “我不需要你的帮忙。”他冷冷地回绝道。正要转身离开,小伙子忽然从衣兜内侧掏出一把枪来,用命令的口吻对他说道:“你最好识趣一点跟我走,否则明年的今天将会是你的忌日。”

    诱捕行动持续了好几天,始终不见猎物的影子。夏时逐渐失去了耐心,开始怀疑霍妍提出的方法并不奏效。

    刑警大队队长办公室里,夏时跟赵宏山相对而坐,二人商讨了一番,决定放弃这个计划,继续在金水县城进行地毯式的搜索,直到找到董威的下落为止。

    “赵队,这边的工作就交给您了,有什么情况我们随时联系。”夏时始终惦记着马智晨的案子,一心想着快点儿回去。既然赵宏山已经把接下来的工作都安排妥当,他继续留在这里也没什么必要了。

    他唯一担心的事情就是凶手还会再次作案,为此,他们已经发布公告,提醒广大市民多加防范,保护好自身的安全,一旦发现与嫌疑人有关的线索,应当立刻向公安机关举报。

    “凶手落网之前,你们还是要保证吴凯飞的人身安全,千万不能让他再出事了。”夏时提醒赵宏山。

    “放心吧,医院那边我一直派人盯着呢,万一凶手在等待时机,想杀我们个措手不及,我们也能应付。”

    “那就好,有情况我们随时联络。”夏时跟赵宏山握了下手,起身告辞。

    回到支队,夏时立刻召集各方面的调查人员开了一个简短的碰头会,掌握了“104案”的最新进展。

    首先,四年半以前,马智晨因毒驾肇事被警方逮捕过后,主动供出了两名为他提供***的毒贩子。其中一个人出狱以后再次犯事儿,目前仍然在省内某监狱服刑,排除其报复杀人的可能性。而另外一个人,去年年底的时候因为参与聚众斗殴,受了非常严重的伤,导致左腿残疾,不具备作案能力,因此也排除了杀人嫌疑。

    其次,关于唐勋那伙人的调查,警方已经对其团伙成员逐一进行审问,并采集了他们的鞋印,与案发现场提取到的足迹进行比对,尚未发现他们的作案嫌疑。同时,他们也无法提供任何跟小丑鱼有关的信息。

    关于唐勋涉嫌贩卖毒品一案,目前已经交由缉毒队进一步处理。

    第三,具备杀人动机,但不具备作案时间的大二学生安梓洋,其雇凶杀人的可能性基本上被排除了,其在外地工作的父亲也证实与本案无关。

    第四,旧案的核查工作仍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当中,目前尚未发现任何一起跟小丑鱼有关的案件。因此,“104案”尚且只能作为独立案件处理,无法与其他未告破的案件并案调查。

    会议的内容总结下来无非就是一句话:“104案”的调查工作已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僵局。凡是警方能想到的犯罪嫌疑人,目前基本上都被排除了,接下来的工作该如何进行似乎成了一个难题。

    夏时的压力很大。压力一大,他的胃就更疼了。

    开完会,夏时郁闷地坐在办公室里,一支接一支地抽烟,呛得霍妍一个劲儿地咳嗽。直到夏时从烟盒里抽出最后一根烟,叼在嘴里,霍妍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把抢过那根尚未点燃的烟扔进烟灰缸里,神情严肃地说道:“夏队,你控制点儿行吗?这样抽烟太伤身体了。”

    “对不起,我呛着你了吧?”夏时才回过神来,赶紧起身把办公室的窗户全都打开通风,“不好意思啊,我刚才想问题太入神了,没注意到。”

    “咳咳,不是……”霍妍一边咳嗽一边解释道,“我是担心你的身体,本来你最近就不舒服嘛,烟还是尽量少抽一点吧。”

    “好,我尽量控制控制。”夏时抱歉地笑了笑,颇有些无奈地说道,“工作压力大,有的时候确实是忍不住。”

    “诶,你们俩差不多行了啊。”顾淞在一旁看着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打情骂俏”,感觉自己像个多余的电灯泡。“我说小霍老师,你还没跟我们夏队确定恋爱关系呢,这就开始管上他抽烟的事儿了?”

    “什么?”霍妍的脸一红,“我没想管他呀,我只是……”

    “顾淞,你调侃我也就算了,怎么连霍老师也不放过。”夏时怕霍妍难堪,狠狠地瞪了顾淞一眼,哪知顾淞并未收敛,继续开玩笑地说道:“小霍老师,夏队的缺点可不只是爱抽烟,你要跟他在一起,可得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才行。”

    听到这话,霍妍倒是一下子来了兴致,八卦地问道:“是吗,他还有什么缺点,说来听听呗。”

    “你真想听啊?”顾淞坏笑着问道,霍妍连忙点头,顾淞便一口气说道:“他这人闷骚,傲娇,死板,不懂浪漫,说话口是心非,吃饭挑食,睡觉打呼噜,睡相还很难看。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吼人,而且还有暴力倾向……”

    “你说够了没有!”夏时怒吼了一句,从办公桌上抓起一本厚书朝顾淞砸了过去。顾淞侧着身子躲过一劫,啧了啧舌,“你瞧瞧,他还不虚心接受批评,这人已经没得救了。”

    “那也比你强。”夏时挑衅地说道,“至少我脑子没出过毛病。霍老师,你想不想知道这家伙有什么缺点?”

    “好啊,也说说呗。”霍妍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俏皮地冲顾淞笑了笑。

    夏时冷哼了一声,丝毫不给顾淞留情面。“他这人阴险,狡猾,贪吃,没节操,爱编瞎话,爱演戏,做事不守规矩,不懂得珍惜生命,而且……”夏时顿了一下,“他还有人格分裂。”

    “什么,人格分裂?”霍妍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地张了张嘴巴。

    顾淞赶紧抢着自证清白,“诶,小霍老师,你可别听他胡说八道,我的病早就治好了,而且也没他说的那么严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霍妍看看夏时,又看看顾淞,脸上满是疑惑的表情。谁知那两个人竟相视一笑,然后都不说话了。

第29章 心病

    马智晨的案子彻底陷入了僵局,所有的调查工作都没有取得预想中的结果。金水县那边也一直没传来消息,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犯罪嫌疑人凭空消失了一般。

    说来也奇怪,金水县总共才那么大块地方,出城的交通早在案发当晚就已经全部戒严,目前尚未发现嫌疑人逃离县城的迹象。可是,作为一名被警方四处追逃的重案嫌疑人,董威是如何解决自己的食宿问题,如何隐藏踪迹,又是如何躲过警方的严密追捕,这实在是一件让人费解的事情。

    顾淞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但眼下的结果显然令他非常不满意。他不相信董威仅仅依靠自己的力量就能在这场“战斗”中全身而退。难不成是他们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而实际上,他们的对手并非只有董威一个吗?

    当顾淞给赵宏山打电话,把这个想法告诉对方的时候,对方也表现出了同样的疑惑。“如果没有人暗中帮助董威,为他提供食宿,他怎么可能隐藏这么多天还不暴露自己?难道他在金水县有亲朋好友,愿意在这种时候收留他?”

    “我觉得这不太可能啊。”顾淞立刻提出了异议,“董威的性格十分古怪,值得信任的朋友根本就谈不上有,女朋友就更不可能了。若说是亲属,在这种时候不怕被连累,愿意向他伸出援手的,除了直系血亲之外,还会有别人吗?”

    “可问题是,我们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董威的真实身份。那家伙从哪儿来的,姓什么,叫什么,多大岁数,一概不知,想查他的亲属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唉,是啊。”顾淞无奈地叹了口气,自我调侃地说道,“真没想到复出后接手的第一个案子就被我办成了这样。夏时把破案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了,我还跟他夸下海口,说自己接手的案子就没有办不妥的,现在我都没脸见他了。”

    “这事儿也怪不着你吧。”赵宏山十分理解顾淞的心情,安慰他说,“要不是你发现了董威的作案嫌疑,及时作出应对措施,也许案件的受害者还不止这三名呢。”

    “那有什么用啊,从结果上来看,案子还是没破。”

    “暂时的,暂时的。”赵宏山倒是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找到那家伙。好歹是一个大活人,难不成他还会从人间蒸发?再说了,我们当刑警的,谁还没碰到过几起棘手的案子,就算最后真的成了悬案,只要我们在办案的过程中努力了,付出了,做到问心无愧,这样的结果该接受也得试着接受,因为除此之外,我们别无选择。”

    “赵队,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也没把自己想的那么牛叉。说什么破案率百分之百,世上没有能难得倒我的案子,那都是玩笑话,我自己都没当真。只不过……”

    顾淞停顿了几秒钟,苦笑着说道,“要是只有董威的案子没办妥,我还不至于心情这么低落,毕竟这案子还有个大致的调查方向,有奔头。可是前段时间,r市还发生了一起非常诡异的案子,受害者竟然是‘916案’的受害者的男朋友,同时也是‘916案’的头号嫌疑人。不仅如此,那起案件的案发地点正是‘916案’的案发现场,如此邪门的案子,我到现在连点儿头绪都没有,这也未免太打击人了吧。”

    “还有这种事儿?”赵宏山快被顾淞绕晕了,感觉对方在说绕口令一样。此时的他完全没有料到,顾淞口中那起邪门的案子,竟然在不久之后的某天也成为了折磨着他的心病。

    案子没有进展,顾淞暂时用不着去刑警队帮忙,他的生活又回到了所谓的正轨。10月16日下午,他像往常一样在医院里陪田蕊做透析,快要结束的时候,忽然接到了赵宏山打来的电话。

    “喂,小顾,你现在有空吗?”赵宏山在电话那边十分无奈地说道,“我想请你来金水县帮个忙。”

    “什么情况?”顾淞一时间有些迷惑,“你们找到董威的下落了吗?”

    “不,跟董威没有关系,是别的案子……”

    “别的案子?”顾淞心里一沉,预感到事情一定非常的不妙,如若不然,赵宏山怎么会亲自给他打电话,并且还是在他离开支队的情况下。“赵队,您先别急,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您跟我说说。”

    “哎呀,我能不着急吗……”赵宏山的声音带着隐隐的哭腔,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其实是谢局长让我无论如何也要请你帮忙。他家里出事儿了,他女儿,不是,是他那个六岁的外孙女,下午放学回家的时候失踪了。他们全家上下现在都已经急疯了,派了很多人出去找孩子。这不,我也是没办法才给你打电话的。”

    顾淞之前接触过不少儿童失踪案,有绑架案,也有拐卖案,十分理解谢局长一家人的处境。虽说他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警察了,但是遇到这样的案子,他肯定不会拒绝帮忙。“赵队,孩子失踪有几个小时了?具体是在什么地方失踪的?”

    “今天下午三点半左右,就是两个小时前,谢局家的保姆去学校接孩子放学回家,回来的路上顺便在五门桥市场买菜。谁知那保姆在卖鱼的摊位前遇见了多年不见的发小,聊得一时兴起就忽略了身边的孩子。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孩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目前能判断案件的性质吗?”

    “还不能,谢局长的家人还没有接到任何勒索电话,不过技术人员已经做好了相关的准备工作。另外,此案不能排除是针对谢局长本人的报复行为。我已经让人去仔细核查谢局长以前办过的案子,看看有没有近期内的刑满释放人员具备作案嫌疑。”

    “除此之外,查查最近一段时间,金水县有没有发生过类似的儿童失踪案。”

    “是,这方面我也抓紧时间在确认了。万一不是个案,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赵宏山苦笑着说道。

    顾淞知道赵宏山在担心什么,如果不是个案,那就很有可能涉及到了儿童拐卖或者更严重的犯罪,相比于绑架和报复,更难锁定犯罪嫌疑人的范围。

    “好吧,大概情况我了解了,我安排一下家里的事情,马上开车过来。”顾淞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为了保险起见,我再给你们带个帮手过来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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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环通缉介绍:
黑暗中,一个名为“海葵”的杀人组织悄无声息地发展壮大。他们将有毒的触手伸向毫无防备的猎物,凡是登上“死亡名单”的人无一能够幸免。 受害者沦为嗜血的刽子手,罪犯成为待宰的羔羊,究竟是谁在诱导无辜的人们去犯罪? 黑白颠倒的世界,有人打着正义的旗号将坏事做尽,却也有人披着黑暗的外衣拯救光明……连环通缉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连环通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连环通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