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岁寒三友
第二场比赛绝对是茶道协会有史以来最成功的一次商业炒作，但也给茶道协会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在面子和赚钱的选择上，协会最终选择了面子。决定第三场不作公开交流！
但纵使不公开，也不能再输了。
石田跟大家激烈争论，最后决定使出杀手锏。
修文得知依旧是煮水泡茶，心想这本就是自己的强项，也没在意。
不过，等修文来到现场，才有些傻眼。
的确是煮水泡茶，但问题是，茶叶不再是普通的茶叶，而是茶叶末！
将茶叶碾成粉末泡茶，在修文记忆里爷爷曾提起过一次，他自己则完全不知哪是哪。
何况，烧水的陶罐，一看就是不怎么透气的那种。
石田见修文愣在那，介绍说，这是我们协会内部的比赛，每三年一次，有个名称，叫岁寒三友，柴火是松树、松针、竹子和竹叶，水就是梅花雪水。这次的茶叶是你在第二场比赛中选的茶叶。
至此，修文终于明白，这就是要他输！因为茶叶分拣和选水是他的强项，现在则完全被限制，加上对茶叶末不了解，输是必然的。
在经历了一阵小小的慌乱之后，修文心想，王大使也反复说过友谊第一，不如干脆直接认输，这样日方也有面子。
于是他对石田说，国内早已没人用茶末泡茶了，我认输吧。
石田听罢一愣，然后解释说，其实茶叶末泡茶和茶叶泡茶差不多，陆桑好歹试试？
修文笑笑没吭声。
石田想，这或许是皆大欢喜的局面，于是客套几句就同意了。
石田正要宣布，松下老先生走了过来。
听说修文要放弃比赛，以为听错了，跟石田反复确认后才问修文，是你们政府希望你输一场还是你个人有什么难处？
修文说，政府不会给我压力，主要是对茶叶末不熟，肯定输，不如输得干脆点，免得耽误大家时间。
石田也要帮修文说话，松下抢先说，据我对茶隐世家的了解，这不是你们的风格。你爷爷知道吗？
修文很尴尬，只得找借口，说茶铫等工具都没带来。
石田也怕再生变故，特意找出当时石田他们看陆爷爷烧水的照片，告诉松下，修文平常用惯了自己的东西，这次没带。
松下扭头看了眼照片，原本沉稳冷静的他脸色突然变了。
因为照片里的东西，他家里也有一套，且相似度极高。
那套东西会是陆家的吗？亦或当时所有茶隐世家都用类似的工具？还有那幅画……
松下想着，脸上的表情显得极为复杂，疑惑、紧张、激动、羞愧又有一丝期盼。
他拿过石田的手机又仔细地看了很久，最后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说，这些东西我家里都有，如果陆桑想要，我安排人从家里送过来，不过这要等2~3天。
修文看了眼石田，石田却扭头看着其他人。
松下急忙走到石田身边，用日语耳语道：“陆桑也可能是不愿表演给我们看。”
石田顿时愣了，显然，他没想到这一层。
见石田不吭声，松下老先生站起来给大家解释，说陆桑缺工具，我安排人从家里带过来，所以比赛推迟三天。
以松下老先生在协会的名望，大家自然不敢反对，石田也只好点头同意。
大家散了。
不过令大家意想不到的是，这套工具松下早已带来了，只是和这套工具一起得到的，还有一张中国古画。
松下犹豫，要不要将这张古画给陆家看。
回到住处，松下就将这幅中国画挂了起来。
这是幅四尺整张的立轴，装裱精美，题款为岁寒三友图。
经鉴定，为宋末元初的作品。
画面以中国古代文人称之为岁寒三友的松、梅、竹为主，但里面还有三组烧水泡茶的人物，构成一个品字形。
左下是位年轻女子，她在往碗里倒水。不过奇怪的是，水不是直接流下去，而是在空中划出三道弧线才入碗中。
中上有两人，一位老者正在往炉子里添加松针，一位年轻女子则高举着竹勺往茶铫里倒水，茶铫里漂着桃花。
右下有老少二人，童子手里抱着一捆竹枝，老者则在往炉子里加竹枝。
这幅画显然记录了一出茶道表演过程，可松下家族研究了几十年，也没看明白。
中国古代是从右往左，所以第一步应该是右边的放竹枝烧水，这个基本没问题。
中间的老者烧松针也没问题，但女子倒水就有些奇怪了，因为前面已经在烧了，为何又要加水？亦或，从上下排列，这才是第一步？
另外，同样是倒水，中间的是直下，为什么左边的水会划出三道弧线？
当松下看到陆家的工具与他们得到的极其相似时，立刻想到陆家可能知道这幅画的真实含义。可拿工具还勉强说得过去，拿出画来，则一定会牵扯那段尘封的往事。
松下实在是拿不定主意。
修文并不知松下在想什么，他现在唯一的想法是赶紧去向爷爷请教。
当然，不管发生什么，心里的想法不能写在脸上。于是他显得很平静地给爷爷打了个电话，得知爷爷他们在泡温泉，修文便直接过去了。
天很蓝，初春的阳光暖暖的，将温泉旅馆照得一片安静祥和。
温泉就在陆爷爷他们住的房间旁，是个小池，有热气冒出。四周是浓郁的灌木，将绿色撒在了水里。
上午人少，就爷爷奶奶和陆母。
修文更衣下水，适应了一下温度后才不慌不忙靠近爷爷，小声将茶末之事说了。
爷爷沉吟了片刻才说，我也没泡过，这应该是唐、宋年代的习惯，没想到日本还这么泡。不过这个在《茶经秘要》中唐、宋朝及元初部分应该有，你可以让你爸查查。
修文立刻拨通了父亲的电话，父亲说在外面，要等晚上回去再查。
修文说你不会跟哪个女孩在外面吧？
父亲说有你这么跟爸说话的吗？行，我现在就回去。
修文忙说谢谢爸。
父亲不懂茶，直接将唐、宋、元三朝所有的内容都拍照发给了修文。
手机看太累，修文将图片转到电脑上。
按理说修文的古文功底也算不错，但要研读唐宋年代的专业文章还是很辛苦，无奈只好请爷爷一起研读。
正看着石田来电话，说有人想请修文吃饭。
修文想也没想就要推，石田忙说因为修文比赛时选了他们家的茶叶，等于为生产厂商做了广告，所以公司老板想请修文去指导一下大家泡茶，出场费68万人民币。
修文还要推，爷爷在一旁说，去要点茶叶来，我们自己碾茶末。
修文这才应了。
于是，研读的工作就只能交给爷爷了。
爷爷知道修文不放心，说你安心去吧，我知道电脑怎么翻图片，这事我来。
修文去了一天，扛了一打包茶叶回来，还借了用来捣茶的石臼和石杵。
只是回来有点晚，修文就直接去睡了。
次日早上修文来到电脑旁时吓了一跳，爷爷不仅满脸疲惫且双眼通红。原来爷爷一晚没睡。
修文心里有些愧疚，觉得当初不该那么说爷爷。
正要道歉，爷爷却一脸兴奋地说，我从唐开始，一直查到元中期才看到岁寒三友的说法，还真的挺有意思，它分三个步骤：迎宾、听泉和梅花三弄。
见修文不明白，解释道，迎宾是烧竹子；听泉是在烧松树时将水舀起来再往下倒；梅花三弄是倒水泡茶，现在有人叫凤凰三点头。
修文一听就明白过来，脸上的表情顿时丰富起来，他想，如果欧阳在就好了。
正想着，一位服务生进来帮忙打扫卫生，见到那一大包茶叶，不禁多看了两眼。
修文见此心里一动，问，姑娘怎么称呼？
陆爷爷以为修文想跟姑娘套近乎，有些生气，但修文是隐主，他不能不给面子，忍住没吭声。
姑娘懂一些中文，很大方地回答我叫雅子。
修文问，你学过茶道吗？
雅子有些惊讶地问，陆桑怎么知道？
修文说，我看你一眼就看出那是好茶。
雅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说我自小就学茶道，这包茶最近很火，价格都翻了一倍，还买不到。没想到陆桑居然拿来这么一大包。应该有5千克吧？
修文没接话，继续问，你有旗袍吗？
雅子这回迟疑了一下，没立刻回答。
修文说，我给你1千克茶叶，并送你一件旗袍，但你要帮我泡一次茶，好吗？
雅子有些意外，确认后惊喜地说，好呀好呀，我有旗袍，明天我休息，到时穿过来给你看，茶叶我要。我爸爱茶道，可家里穷，这茶原本就买不起，最近价格翻番，更买不起了。
修文说，那就这么说定了，从明天开始，你帮我三天忙，好吗？
修文说着，拿出一张干净的纸，包了一包茶叶递给雅子。
雅子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最后说，我爸癌症晚期，就想喝杯这个茶。我替我爸谢谢你！
修文一听差点没掉下眼泪来，忙说赶紧回去吧，问你爸好。
陆爷爷没听到雅子最后的那番话，见雅子走远，陆爷爷说，还是年轻好，随便就骗一小姑娘来帮你。
修文不想让陆爷爷觉得雅子委屈，就解释，这个茶现在的价格相当于80万人民币/公斤。所以，我没亏待她。
陆爷爷这才不吭声了。
修文说，让雅子穿旗袍，帮我完成听泉和梅花三弄部分，是不是比我来做更加赏心悦目？
陆爷爷一听也是眼睛一亮，对呀，这绝对比你操作好看！
修文接着又跟爷爷商量，让爷爷也来帮着表演一回。
陆爷爷有点迟疑，陆奶奶在一旁听了连忙说好。
最后，陆爷爷说，书中记载，茶叶要先放冰窖中冷藏，到泡茶时才拿出，那样效果最好。不过到底为什么没说。
修文说，管它呢，捣碎茶叶来试就得了。
于是，陆爷爷分拣茶叶，修文用石臼和石杵捣茶，奶奶在一旁提醒，茶叶叶脉可以去掉。
不一会儿，有两杯的量了。
修文分作两包，一包放入冰箱急冻室，一包放桌子上。
等了会儿，将两包茶都泡了。
一对比，冷冻过的的确更好喝，同时，修文还发现，冷冻过的茶在冲泡过程中翻滚的时间比普通的时间长且更明显。
修文想了想，突然露出个神秘的笑容，说我知道了！
陆爷爷在观察茶沫，说古人斗茶时会比谁茶碗里泛起的茶沫更多。但目前这两杯的茶沫都不多。
修文也是触类旁通，立刻想明白个中道理，又去拿了些茶叶，用电吹风吹了好一会儿，最后用力捣得粉碎，再冲泡，果然茶沫多了很多。
修文哈哈一笑，说，我们还有一个问题，怎么将茶叶冷藏到现场？
这回陆母开口了，说我们小时候卖冰棒的人都是用棉被裹着冰棒。所以可以去买床小棉被来，外面包冰块，提过去就行。
恰好这时雅子下班过来，问明天还要其它要求吗？
修文问，我们要带恒温的茶叶过去，怎么样才好带？
雅子说很简单，现在有保温食盒，我明天带一个过来。
次日，一位略施淡妆的旗袍美女走了进来，在座的惊艳了所有人。
是雅子！
修文连忙带她和陆爷爷一起到客厅里去练习，又吩咐陆母去准备食盒保温事宜。
自己则连续做了好几次实验，最后决定将茶叶分成5类，处理完如抓中药般将5类茶叶分成了9包，也就是说，比赛只能泡9杯茶。
恰好这时松下通知，一应茶具都到了。
修文想也没想就说，能否拿到到宾馆来？在这里我们人生地不熟。
松下也没迟疑，立刻答应了。
工具送到，修文惊讶不已！
茶铫跟爷爷的很像，透气性能也不比爷爷的差多少。他想问，但见松下一幅急忙要走的样子，就忍住了。
不过，见到这，修文的底气更足了，心想三场比赛，我要全胜！
心情大好的修文请雅子和陆爷爷一起过来合练。
陆爷爷见了茶铫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但什么都没说。
大家练到很晚，最后还是奶奶说，如果爷爷累病了，就没法表演了。大家这才停了。
临走，修文对雅子说，如果可能，明天叫你爸一起来吧。
雅子惊喜得不知该如何表达情感，抱着修文狠狠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第三场比赛在一座很典型的日式建筑里举行。
和往日西装革履不同，修文和陆爷爷、奶奶都一身汉服。
人很少，除了石田，就只要第二场里的十位评委。
石田解释，我们内部已经赛过一场，仅前两名跟你比赛，是松下和我。
比赛开始，修文说我妈还没过来，要不，你们先泡茶，我再等等？
石田愣了下，问过松下，最后向大家说明。
没参赛的只有9人，听了这难免议论，说江西陆家也是徒有虚名，不敢泡茶居然想出了这么个现场偷师的主意。
幸好修文他们不懂日语。
两人开始烧水，房间里的门窗都关着。渐渐地，松针、竹叶香气传出，在整个房间弥漫。
修文这才明白，原来他们没关注陶罐的透气性，所以将松竹的香气弥漫在空中，其实这也不错。
烧好水，等水凉的时候，松下拿出天目建盏，舀茶叶末倒进去，分别放在大家跟前。
水好了，松下先给陆爷爷、奶奶和修文冲泡。石田怕他们不懂，正要过去帮忙，陆爷爷已经拿起茶帚涮茶盏了。
茶沫泛起，有人开始叫好。
之后石田照样，泡好茶，大家慢慢品。
从茶沫、汤色等外形看，两人不分高下。
但梅花雪水是松下家的，他们对水的了解更深，所以修文和陆爷爷一喝就知道好坏，笑笑也没做更多评论。
到了此时，修文才给陆母打电话，让她带茶叶过来。
同时解释，我请了一位叫雅子的姑娘过来帮忙，她父亲也会一起过来。
石田知道修文身边老有姑娘，倒也不奇怪，只是表情有些暧昧。
其余人听闻有姑娘来表演，倒是多了几分期盼。
最高兴的是松下，因为他觉得修文因为保密而不想表演，现在看来是对的。
三人到了，修文开始取水。这回他知道了梅花雪水的特点，在上面和中间取了不等量的水。
架好茶铫，修文盘膝坐在一旁的蒲团上。
陆爷爷在座位上挺直身板，正襟危坐。
雅子身着旗袍，款款行来，在修文旁的蒲团上跪坐。
虽说都是德高望重者，但一位妙龄女子的出现，还是让人有些兴奋，大家小声议论，不知这位女子要做什么。
正在此时，陆爷爷突然提高嗓音，拉长声调说：“迎宾……”
大家吓了一跳，顿时安静下来。
修文用竹叶点火，然后加入小山竹枝，很快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是竹枝炸裂的声音，的确很像放鞭炮。
待竹枝烧完，修文开始往炉里添加松木。
完后，陆爷爷又拉长声调，中气十足地轻喝：“听泉……”
只见雅子用竹勺从茶铫里舀起水来，抬高至约30公分的高度，又往茶铫里倒。
水滴到茶铫里，叮叮咚咚地响，如山泉流落一般。
火，呼呼地响，犹如山风吹过。
整个房间鸦雀无声，无论远近，大家都能清晰地听到“泉声”和“风的脚步”。
水开了，雅子停止了动作。
沸腾的水哗哗作响，如泉水流淌。
雅子起身，将9只天目建盏一字排开，在一旁恭候。
修文将水倒入水樽，陆母早就将准备好的、包着冰块的湿毛巾递了过去。
修文开始用毛巾擦拭水樽，给沸水降温。
待水温降到85c，修文起身示意，陆母提着食盒过来，修文从中取出茶叶。
陆爷爷见此皱了下眉头，显然他目测就知道，那是85c，比往常的要高。
不过既然修文做了决定，陆爷爷只能服从，于是在修文将茶末倒入建盏时轻喝：“梅花三弄……”
雅子听后立刻端起水樽，用凤凰三点头的方式将水注入建盏。
水入盏中，大家都以为修文会用茶帚涮盏，但修文没动。
建盏里却是茶末自动在翻滚，不断推高里面的茶沫，还没涮，茶沫的高度早已超过松下和石田泡的茶。
都是行家，但也都傻了！
没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茶末翻滚了约半分钟才停止。
雅子这才拿起茶帚涮盏，那泡沫瞬间高出盏沿，如小山般形成一个圆锥。
大家都傻了，没人动。
修文拿出9包茶末，陆爷爷喊了9次，茶终于泡完了。
见陆爷爷、修文和雅子再没动静，大家这才掌声雷动。
雅子给陆爷爷端了过去，陆爷爷接后放在了修文的位置上，雅子只好再端两碗给爷爷奶奶，然后是松下和石田。
一旁的修文没管这些，端了一碗给雅子父亲。雅子父亲连忙站起来，却不敢接。
修文也不懂日语，只得硬塞到对方手里。
这时石田忙过来劝雅子父亲，说这是他应该享受的，雅子今天功不可没。
雅子父亲这才接了。
剩下三碗，雅子有些傻眼。
石田忙去找了9个小茶杯，让雅子帮忙分了，端给其他9位评委。
到了这时，那9人里有人埋怨，说前面不该嘲笑修文，否则修文就不会让他们9人分食三盏茶。
声音有些大了，尽管修文不知他们在吵什么，但也猜到是茶少的原因，忙解释说，中国的数字中9为大，我不敢多泡，请大家包涵。
见大家不买账，修文说，我家茶叶也只有9包。
大家这才勉强接受。毕竟，在如此商业社会里，一年只卖9包茶，那是要多么坚强的意志呀。
于是大家说，能喝到已是三生有幸，陆桑就别客气了。
石田在修文取茶时就注意到了食盒，这时走过去说，你也提累，放下吧。说着要接过食盒。陆母不能地退了一步，将食盒放到了背后，石田连摸都没摸到。
石田有些尴尬，知道食盒里藏着秘密，但也不好再去拿。
修文忙解释，我爸妈完全不懂茶，所以，关于喝茶的事，就不必跟他们客气。说着，又对陆母说，你辛苦了，不如先回去。
陆母点头，提着食盒走了。
这盏茶喝了半个小时，因为陆母的原因，大家的话题自然在雅子身上。
最后还是雅子父亲说，因为要帮修文三天忙，雅子辞工了。
大家都愣住了，还是石田反应快，说如果愿意，雅子可以到协会的对外联络部来工作，主要负责跟中国的联络。
大家都松了口气，石田见雅子没意见，继续说，你下午来办理手续，然后这些天就负责协助陆夫人照顾好陆爷爷他们的起居生活。
石田说着看了眼修文，雅子有些脸红。
到了此时，石田到底没忍住，问修文，听泉仅仅是为了表演吗？
修文笑着望向松下，说我刚才注意到，在听泉环节松下老先生很激动，想必是明白个中原因吧？
松下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刚才看到听泉环节时已止不住潸然泪下，到现在还是激动不已。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解释说，我们只注意到空气里的松竹香味，而没注意到香味可以入水。
大家顿时豁然开朗，在不停地舀水倒下时，空气中的香味也能被倒下的水带入水中。
石田顾不得脸面了，继续问，那梅花三弄呢？
陆爷爷有点急了，咳嗽了一声。
修文看了看爷爷，还是解释说，其实还有茶帚涮盏的效果，所以我们的茶在没涮之前就开始翻滚。
有了陆爷爷的那声咳嗽声，石田不敢再问了。
有点冷场，松下也是下了很大决心，才打电话叫人拿了那幅画进来，在墙上挂好，问陆爷爷，是否看过这幅古画？
陆爷爷很仔细地看了半天，最后还看了眼陆奶奶，两人确认，的确没见过。
一直眉头紧锁的松下，到此才算略松了口气。
其他人则不同，他们一眼便看出，这幅画记录的，正是修文刚才演示的泡茶过程，只是如果不看修文的演示，纯粹从画中猜不出这个过程。
到了此时，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修文前面的认输，其实是想给日方面子。
而那些开始议论修文想偷师的人，顿时极其尴尬。
不过石田则好受些，毕竟松下推测修文因保守而认输是对的，比自己牛，但看到图就知道，原来岁寒三友的茶道表演本就源于中国。
陆爷爷对画没兴趣，但茶铫等显然出自中国。他想问，但见松下拿出画来，就知道松下肯定会说，所以一直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松下。
果然，松下终于将那段尘封的历史翻了出来：
这些都是我叔叔从中国带回来的。
当年中日战争，他被征兵去了中国。
有一次在山里剿匪，他误杀茶铫的主人。
当我叔叔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顿时痛哭起来。
他捡起这些东西，知道在军队里无法携带，于是连夜逃回了日本。
他前脚进门，将东西放下，刚说明来由，日本宪兵就冲进来抓走了叔叔。
临走前叔叔只来得及说一句话，去中国谢罪！
次日消息传来，叔叔是逃兵，在路上又想逃跑被击毙。
但有传闻，是家族世仇借机杀了叔叔。
那时我家在东京，叔叔出事后立刻搬到了山里，就是现在的桃花谷。
我们一直在研究这幅画，因为桃花开花的时间很短，所以我们才开始收集梅花雪水。
但其余两项实在是猜不出来！
松下说着，突然走到陆爷爷跟前深深鞠了一躬，说对不起！
然后又走到修文跟前，也是深深地鞠了一躬，说谢谢！
最后松下突然跪下去了，说迷底揭开了，是时候完成叔叔的最后一个愿望了。拜托陆桑，看能否找到死者后人，我们定当举家去中国当面谢罪！
修文连忙扶起松下老先生。
陆爷爷也是五味杂陈，看来修文说得对，日本人有坏人、恶人，也有好人。
于是安慰道，我们一定尽力帮忙，并且找到的可能性很大。
最后松下又说，恳请陆爷爷去山里多住几日，因为他们家梅花雪水的采集方法其实也是祖上从中国学来的。
石田有些紧张，开始不知道松下家族跟茶隐世家还有这层关系，去住住倒也无妨，现在这样，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最后还是修文说，那爷爷就去住几天吧，说不定茶隐世家跟日本人的仇恨，通过茶铫归还一事会有缓解，毕竟，日本人民和中国人民也是很友好的。
晚宴喝的还是梅子酒，石田问钱怎么转给修文？
修文想了想才问，这梅子酒怎么卖？能否将这些钱买梅子酒和梅花雪水，然后寄到我家去？
石田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于是问松下，松下听说是修文想要，就说可以送，不要钱。
石田只好打电话问松下家族管销售的人，报过价，说可以买三大桶梅子酒，但梅花雪水不卖。
最后松下老先生说送三桶梅花雪水。
修文连忙感谢。
松下有教了些储存办法，修文想，得让教授再帮忙搞个酒窖。
正想着，覃主任来电话，说你在日本闹的动静有点大。
修文一听就知道是马总不满意，但他很清楚不能用还钱和爷爷生病来解释，于是说，访日是茶叶行业协会安排的，但因文婷生病取消了。可日方已做了安排，石田先生无奈才请我过来帮忙。
覃主任没吭声。
修文继续解释，原本1对1，现在是1对29。马总是协会副会长，他应该知道此事。
覃主任只好无奈地说，你早点回吧。
修文连忙答应，立刻请石田帮忙买票。
石田吩咐雅子，说从现在开始，你就住在宾馆全程照顾陆爷爷他们。并一起去松下家。
雅子满口答应，并请修文放心。
临走，修文对陆母说，钱最好都用完，别再带回去，免得又有税收问题。
陆母高兴地说没问题，我正愁钱不够呢，伴手礼都没买齐。
晚上雅子要伺寝，修文让她跟陆母住。
次日石田开车过来送修文去机场，除了司机仅石田一人。
修文想，我们来时好歹还有四人接机，怎么越混越惨？
等到了机场修文才发现，机场人山人海，光进机场的几百米路上就走了半小时。
然后车直接开进贵宾厅。
没等修文坐下，几位当时的颁奖人物居然都出现了，后面还有几十位。
弄得修文无可奈何，只好一一握手告别。
免检通道，修文获得的礼遇可真高。
第五十章 摊青
修文是中午时分到家的。
一进屋，这大概是新房入住以来最脏最乱的一次。
修文无意收拾房间，在外面吃了碗炒粉就骑摩托去祖屋了。
找到教授，修文说起酒窖的事。
教授笑，说我原本在茶叶储藏室旁边设计了酒窖，只是你说不能喝酒，我才改掉了。没问题，改回来就是。对了，好端端的，怎么想起了酒窖？
修文说在日本喝了种梅子酒，觉得好喝，买了两大桶，所以想着要怎么存放。
教授一听来了精神，说早听说日本有个叫梅花谷的地方生产的梅子酒非常有名，如果是那里产的，你得给我两瓶。
修文说没问题。
听说访日顺利，教授问钱到了吗？
修文说出国前就到了。
教授建议，如果是这样，那就正式成立公司运作吧。
修文想想也是，不过到了这时，修文也不怕问教授是否愿意投资了。
教授说可以先投两百万。
修文想了想说，石田他们给的1200放在我父亲的名下，县政府早就说可以出二百万，你这里二百万，村里土地占30%，可以一次搞定。
教授一听土地占30%，立刻表示不同意，说如果这样，村里的土地费相当于685万，太高了。
修文数学好，心算一下，=480，和教授的数字对不上。
教授看出修文的疑惑，说1600万是总股本的70%。
修文这才反应过来，应该是1600÷0.7x0.3=685。
修文顿时佩服不已，教授的经济头脑，一点不比他的专业差！
修文看着教授，没再说话。
教授继续说，分两期投入，第一期你们先投六百万，县政府出二百万，一共八百万，村里的土地30%。
修文接话说，土地费相当于342万。
教授点头说对，虽然还是高，但至少还能接受。另外，县政府和村里都不能参与决策和营运，否则后患无穷。
修文当场打电话征求各方意见，虽然县政府和村里都有些不满，但最后都答应了。
事情就这么定了，修文觉得有些亏欠设计师的，就说，要不，咱们给他立个碑吧？
教授当然愿意，有世界顶级的设计师挂名，这里肯定增光不少。
不过他也提醒修文，不能立在显著位置，万一哪天中日关系恶化，愤青来砸石碑，顺便再来个抵制什么的，影响日后的营运。
修文想，好人做到底，干脆连石田他们的捐款一起刻上，由石田跟设计师去商量。
石田很高兴，跟设计师商量后说，放在别墅区，平时人就少，万一有问题，别墅区临时不对外开放就行。
修文当然没问题，说干脆你们直接刻好运过来，放哪由设计师定。
该敲定的事都敲定了，修文要请教授吃饭。
教授想，雨瑶不到场，她的那些闺蜜们指不定又出什么幺蛾子。于是说你刚回来，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修文打电话给陆父，陆父说不知道你回来了，晚上有个饭局，如果你没别的安排，可以过来一起吃。
修文不想凑热闹，就说自己解决。
刚进家门就有人敲门，是欧阳。
进门后欧阳解释，说听到摩托声了，想到你们都回来了，就顺便买了些菜来帮忙做饭。
见修文疑惑，欧阳说不是签了合同吗，每个月工资都领了，没事时帮忙照顾爷爷奶奶，你们今天刚回来，都累了，我来做。
修文见欧阳买了很多菜，微信转了1000元当菜钱。
欧阳想了下，不客气收下了。
“饿了吗？”欧阳问，“如果不饿，我先帮你打扫卫生。”
“倒不是很饿。”修文说，“不过等你打扫完，估计早饿了。”
欧阳直接去了厨房。不过她刚才没说实话，因为她中午看到修文一人吃炒粉了，知道修文是独自回来的。只是为了不让修文尴尬，所以才这么说。
修文没事，拿出《茶经秘要》翻了起来。
这次从日本回来，修文终于意识到这真是本好书，于是看得很认真。
修文重点看了茶叶制作部分，内容真的很丰富。
茶叶制作过程有采摘、摊青、杀青、散热、揉捻、干燥、造形、提毫、足火等几个步骤，但不同茶叶的制作过程不尽相同，书中对炒茶的手法、时间、火候等都有非常详细的记载。看得修文一时技痒，都想亲自去试了。
饭做好了，修文一看，七八个菜都是他爱吃的，于是拿了坛女儿红出来。
两人边吃，修文将当时在山上喝酒的原因说了，又提到雅子，说当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小兰子。
欧阳心情有些复杂，举起杯说，谢谢哥能记得我。
修文是开心，也难得地放松，短时间内没有任何压力。
欧阳也开心，能跟自己深爱的人单独相处，哪怕是“兄妹情”，也是无比幸福。
一坛酒喝光了。
修文还要去拿，还是欧阳拦住了，说家里实在太脏，今天必须打扫干净。
修文这才作罢，欧阳收拾好碗筷，打扫卫生去了。
酒喝多了，修文没法看书，打开电视找了个抗战片看，心里却想，天天看抗战片，去日本旅游的人数却不断上升，还真的有点奇怪。
正看着，欧阳在楼上叫他。
修文上楼一看，欧阳身上有点脏，大冷天的，脸上还有一丝汗珠。
欧阳问，能在这里洗个澡吗？
修文点点头。
欧阳说教教我怎么用。
修文只得帮忙放水、加沐浴液等。
弄完转身要走，欧阳突然说，要不，你也洗个澡吧？
修文说你先洗吧，我睡觉前洗。
欧阳只好点点头。
修文下去去了。
晚上11：00多，陆父也带着酒意回来了。
见修文坐在客厅沙发上，有些奇怪。
但看看楼上的灯还亮着，心里也猜出个七八分。
修文有些尴尬，笑着说，爸，小时候你老说我懒，可现在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懒呢？
陆父多少有些不满，说我总不可能像你，叫个女教师来帮忙打扫卫生吧？
修文说量你也不敢。
陆父说我肯定不敢，不过你的麻烦也已经够多的了，别再闹出什么新麻烦来。
说着看了眼楼上，恰好这时欧阳探出头来，见陆父看着她，多少有些尴尬，忙叫了声叔，然后解释说，是过来帮忙打扫卫生的。
陆父也有些尴尬，说今晚喝多了，头晕，我去睡了。
说着去了卧室。
欧阳不敢说话，示意修文上楼。
修文无奈，只好上去。
欧阳感叹了一句洗得真舒服，哥帮我吹吹头吧。
见修文不肯，就说我自己吹慢。
修文不希望欧阳呆得太晚，只得拿起风筒帮着吹了起来。
不过到这时他才发现，欧阳穿了他的睡衣。
于是埋怨，说你怎么穿我的睡衣？
欧阳说，女人敏感，我怕穿了雨瑶的睡衣她会发现，只好穿你的。
吹好头，欧阳又仔细将浴室和房间里的头发都捡起扔到便池冲走了，这才更衣。
见修文要走，忙让他帮忙扣背后的扣子。
欧阳穿好衣服下楼，修文问要不要送？
欧阳说，算了，你那摩托车会吵醒全县人民。
修文也怕麻烦，就说我明天回深圳。
欧阳愣了会儿，最后抱了下修文，说我会想你的，然后出门走了。
目送欧阳出门，修文转身要上楼，却见陆父站在那。
修文指了指沙发，自己先坐下了。
陆父坐下后问，见过雨瑶吗？
修文说，在回来的路上打过一个电话，她没接。买礼物的任务交给妈了，要等他们回来。
陆父说，你妈买东西会不会档次不够？
修文说，放心，在日本额外得了两笔费用，我让妈都花了，免得回来又有人要我交税。
陆父点点头没说话。
如果要问现在谁最崇拜修文，那绝对是陆父。
要知道，他自己跟陆爷爷吵了一辈子，可陆爷爷在重大问题上从来没让过步。
修文只花了一、两个小时，就让陆爷爷投降了。
修文并不知道陆父在想什么，顺口说，准备成立公司了，公司的股份打算放你名下。
陆父吓了一跳，说事业编不能投资，你放爷爷名下吧。
修文说，万一将来要征遗产税怎么办？
陆父说，哪怕不为了赚钱，我也得好好工作几年，憋了几十年，自己的一些想法总算可以实施了，所以工作不能丢。大不了为国家做贡献吧。
修文想，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追求，就没多说。告知明天要回深圳，便上楼睡了。
覃主任开车来接的，在路上就道歉说，直到马总在美国提起陆总在日本大出风头后，我才知道蒋小姐追债一事。
修文听懂了覃主任的意思，一是他事先不知情，所以没帮到修文；二是修文去日本，没告诉他。于是，修文想了想才说，这事覃主任也帮不上忙，说了也只能让覃主任担忧。何况中日两国交流，总得有人有所担当吧？
覃主任听罢，觉得这么解释马总应该可以接受。因为在他看来，马总之所以提及此事，是因为修文一声不吭就跑日本去了，与常理不合。
当然，他并不知道，马总是怕修文因为还不了债而直接申请加入日本国籍，这样天马茶行的五千万就算白投了。
不过修文也没想到，覃主任提及还钱一事，也是对修文的关心。因为从修文的反应，他可以得出问题是否解决。显然，就修文轻松的表情看，事情已经解决。
他推测石田可能帮了忙，但也无意深究。
反正问题都解决了，覃主任这才轻松说起文婷人流一事。
他知道修文不喜欢拐弯抹角，就直接说，这件事有些奇怪，我想找派出所的人打听情况，结果他们说北京公安想以私人的名誉见你。
而上海公安则阻止了一起日本人想偷取出之物的事件，并当场丢浓硫酸里毁了。
派出所的朋友悄悄告诉我，北京关心可能是因为有上海的高层去病房探视。
而今天的最新消息是那位主任医生已移居加拿大。
修文听了有些惊讶，但已猜到事情的真相。不过，在覃主任没表明真实意图前，他不想说什么。
覃主任见修文一幅淡定的样子，心里也犯嘀咕，难道修文真的知道一些内情？
但他也不想让修文觉得，自己又变回警察的身份了，于是说，按我的推测，这孩子肯定不是你的！
修文说证据呢？
覃主任看了眼修文，然后说，算了，不问你了，我来说已经得到的消息吧。蒋小姐做人流前一个月，她就做了预约登记。
覃主任说着发了张图片给修文，是文婷在医院的登记记录。
待修文看过，覃主任才接着说，性生活后最早七天一般十四天左右少数二十多天才能查出怀孕否。你跟她上床的时间比登记时间早七天吗？
修文一想，文婷的预约日期是她从宜丰返沪的第2天。
难道她所做的一切只为让自己背锅？所谓的投资、借钱都只是要我戏演得真实一点？
修文的问题都解决了，所以他不想将文婷想得太坏，于是问，她的目的是什么？
覃主任说，从简单的社会层面看，蒋小姐想要你跟她结婚，并让你为蒋家服务。但你没答应，所以她做人流，让你良心不安，也让你名声受损。
而从蒋会长处理这件事的情况看，的确符合社会分析。
显然，他不认为你是他合适的女婿人选，最多只是想让你为蒋家工作而已。
蒋小姐打掉孩子，虽然有损名声，但也符合蒋会长的期望。他逼你还钱，要打官司让你坐牢，一切很正常。
不过，如果连北京公安也感兴趣，那就只有一直可能，蒋小姐的孩子是上海某位高官的。
修文想起那位去看文婷的人的话，就问，会不会是她干爷爷的孩子？
覃主任笑着说，她干爷爷退休多年，多一个私生子不可能送他去监狱，所以没人会在意的，唯一可能的就是去看她的那位高官。
修文觉得这些分析符合逻辑，看来，自己真是背锅了！
“你见过那位高官，对吧？”覃主任突然说。
“对……”修文本能地答了句，但突然想起蒋家律师的话，那是要死人的，于是打住了。
“能找到在场的证据吗？”覃主任问。
“很遗憾，当时心思全在文婷身上，忘了要收集点证据。”修文迟疑了片刻，见覃主任如审犯人般看着自己，顿时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连忙用遗憾来掩盖，“何况，文婷对我和我家都有恩。”
覃主任原本也觉得修文可能有证据，但见修文说遗憾，那修文的迟疑也的确可以认为是一种遗憾的表达。
他想了想，拿出手机，调出一张标准照，对修文说，我给你10张照片看，如果你在蒋小姐那里见过，就指出来。
覃主任说着停顿了一下，然后装作随意地说，北京警方不了解你，别到时以为你跟他们合谋，事情就很麻烦。
修文只得去看照片，并指出了其中两人。
覃主任这才说，清明快到了，记得当初公司对成品率的要求比你预计的高，不如你去现场把把关？
修文点头，叫来秘书。
秘书问线路有什么要求没？修文说，按最短路径吧。
秘书很快订好票，修文开始了第二轮巡游。
来到厂家，对方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好吃好喝招待了三天，甚至叫来漂亮女孩作陪，但就是没让修文看具体的炒茶过程。
后来陆父电话告知从日本寄来好几个大木桶，修文让先放家里。之后修文说起被拒一事，陆父说，现在美国人不是老说我们强制技术转让吗？你也是买家。
修文觉得有理，但最后还是没用这个办法威胁对方，而是决定去魏家试试。
魏家很热情，祖孙三代一起陪修文。当修文提出要看炒茶过程时，魏爷爷也只是迟疑了一下便答应了，三人一起领着修文去看顶级茶叶的采摘、制作过程。
茶叶的采摘其实是要选位置和每天的时间点的，修文将《茶经秘要》中的说法提了提，魏爷爷频频点头，魏家主则有些尴尬，说如果按这种要求，我们一年的顶级茶不到十斤。
修文正要说话，魏爷爷先说了，掌握这门技术肯定有好处。魏家主点点头没多说话。
摊青环节本是最没什么可看的，但修文瞬间想起在日本的第三场比赛，很认真地看了半天，只是没给任何建议。
来到炒青环节，一位约六十左右的老者正有条不紊地炒着茶，修文看完一锅，然后对魏爷爷说，提高温度可以缩短炒茶时间。
没等魏爷爷开口，那位老者立刻拉下脸来说，我开始炒青的时候，你大概还没出生吧？我炒几了十年茶，还要你来教我？
魏家主怕老者说出更难听的话来，连忙打断老者的话，说陆总是江西陆家的传人，不得无理。
老者还是不服，说陆总你来试试？
修文摇摇头说，说实话，我还真不会炒青，不过《茶经秘要》中有记载，大火快炒能让茶叶更绿，色泽更亮。
老者火了，说如果觉得我老了，我可以退休，叫这么个毛头小子来胡说八道就免了。
修文顿时有些难堪，说算了，去看后面的环节吧。
几个环节都看完后，魏家主也早已想好对策，说不如借魏爷爷自己炒茶的地方，安排几个人按修文的说法炒几斤试试？
修文觉得这样好，免得干扰别人的正常生产。
修文也怕将好茶叶浪费了，让魏家先拿普通茶叶来试。
两天过去，普通茶叶炒过后，基本可以和顶级茶叶媲美了。
修文很高兴，去茶山转了一圈，按《茶经秘要》的记载找到最佳位置，等到最佳时辰，让采茶女采了几斤茶叶，然后修文还做了甄选。
炒青的老者没来，来了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据说，这是除了那位老者外，炒青功夫最好的人。何况有了前两天的配合，这次的炒青效果奇佳。
魏爷爷激动不已，怕糟蹋了茶叶，剩余环节都来骨干，并命他们100%按修文的要求去做。
魏爷爷唱白脸，魏家主唱红脸，威逼利诱，弄得那帮骨干也是十二分不情愿却又不得不服从。
不过僵局很快打破，大家都不傻，越到后面，茶叶的质量越发显现，到最后，不用泡，大家都知道，这是神品！
神品呀！
那天魏家热闹非凡，全体中层以上及骨干都齐聚在大会议室。
大家都很兴奋，中年人尤甚。
这个行当讲资格和规矩，中年人必须等到老一辈干不动了才有机会接班。但如果按修文的改进方法，他们有可能超越目前的当家骨干，而不是再等上十年二十年。
老一辈更多的是情怀，干了一辈子，终于出了神品，也是多年修来的福分。
修文也很开心，毕竟，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直接参与了茶叶生产全过程，且出了神品。
于是他让魏家去找来松竹等木柴，找了个勉强能用的陶罐，帮忙烧水泡茶，魏家则请了当地电视台来直播。
9杯茶，魏家祖孙三人和修文各一杯，其余人也顾不得许多，各自尝一口。
修文尝了几口，感觉不错。
一抬眼，见炒青老者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心想，剩下的五杯茶，等那些中层品完，基本没那些骨干什么事了。
于是他站起来走过去，将自己的杯子递了过去。
老者是真正懂茶的人，第一口就知道好坏，他的表情顿时复杂起来。
他是位非常自负的人，也是炒青水平最高的人。不过，也是唯一一位没有参与这次神品生产的人。
他犹豫再三，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将杯子递给旁人后，走到修文前，突然单膝下跪，对修文道，陆小少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还请您多指教。
修文吓得连忙闪身躲开，并迅速将老者扶起，并跟他耳语了几句。
老者连连点头，不停地说谢谢。
就在这时，魏爷爷也是老泪纵横，说列祖列宗，我们魏家终于炒出神品了！
说完也是起身给修文深深鞠躬，吓得修文连忙扶住不让魏爷爷继续弯腰。
这边正扶着，魏家主和魏公子等也是对修文一揖到地，修文忙说大家别这样，我会折寿的。
待吃过午饭，修文要去乘高铁车。魏爷爷说要送修文去车站。
修文忙说，这里出去还有好长一段山路，路上颠簸，让魏公子开车就行了，魏爷爷就别去了。
魏爷爷不肯，坚持要送，修文也无可奈何。
临走，魏家主拿出一尊约60公分高的墨玉观音，说这是河南独山的墨玉，由最好的玉雕大师雕的。
修文不懂玉，但也看出雕工很好，菩萨端庄大气，慈眉善目，的确是上品。
因为不懂行，修文推辞一番也就收了。
由于带着不方便，修文请魏家主帮忙快递回家。魏家主想想没说什么，答应了。
一路上，魏爷爷不停地唠叨，要陆爷爷身体好些了就过来，说又有好些年没见了。
正说着，魏家主提醒魏公子，别开太快。
魏公子说，你们都系好安全带吧，好象有人追车。
修文笑，说大白天的，还敢打劫呀？
魏公子说，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有人误以为我们把墨玉观音带车上了呢。
修文笑说，为了那尊墨玉观音，大白天打劫？
魏公子说，至少一千万呢，那可说不准。
修文吓了一跳，以为听错了，失口说，什么？一千万？
见大家没吭声，修文忙说，那也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魏家主解释，其实我们当年也就花了十多万。说来也是缘分，有位玉雕大师好茶，每年指定要老爷子自己采制的茶。
后来有一天，大师说南阳出了一块极好的玉，可惜要被别人买走了。
我当时也没在意，可玉雕大师说，在中国甚至在全世界，只有他最懂独山墨玉，所以这快好玉应该由他来雕刻，否则怕是糟蹋了。
没办法，最后别人十万买的玉石我加价两万买下了，大师见此也不好意思，原本五万的雕工费只收了两万，所以我才花了十多万。
魏公子多少有些不舍，说那是二十年前的事，货币本身就贬值了；而这些年独山玉过度开采，也快没了，玉石本身价格涨了上百倍；而玉雕大师也死了，他死后他的作品价格也涨了十多倍。所以，有人评估，这尊墨玉观音值至少上千万。
魏家主忙接话说，我们也不可能卖这尊墨玉观音，如果不送你，放在家里也就一摆设，值多少钱也都一样。
修文相信魏公子说的是真的，但也知道魏家主是铁定要送。
到了此时，修文心中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从一开始来就犹豫不决，到底要不要说的话，现在看来是自己太小家子气了。
他清了清嗓子，然后说，我们是依靠茶铫的透气性，用松木等将香气烧到水里，保证茶水有额外的香味。其实，在茶叶摊青时，也可以用松树、竹叶等的香味去烘烤，香味效果肯定更好，但不能像熏腊肉那样用烟熏。
显然，这不是陆家的秘籍，而是修文在看日方泡岁寒三友时依靠空气中的气味营造气氛而受到的启发。
虽说大家不知修文怎么想出来的，但大家都是明白人。
魏爷爷更是惊喜万分，恨不得给修文磕个头，然后立刻去做实验。
就在这时，车开始蛇行。没等魏家主开口，魏公子先说了，后面的人要超车了，怎么办？
修文不解，说墨玉观音也没在车上，为什么要害怕？
魏公子说，你吓傻了？这一车四人做人质，他们要多少钱也得给呀，更别说一尊墨玉观音了。
修文也反应过来，没再吭声。
又跑了几分钟，魏家主发话了，停车吧，钱乃身外之物，如果出车祸，就什么都没了。
魏公子迟疑了一下，终于接受魏家主命令，开始丢油门靠右行驶。
追车过去了，开始逼停魏家的车。
魏公子靠右停下，追车停在了前面，但没人下车。
魏公子看看车中其余三人，想了想准备下车，然后对魏家主说，如果情况不对，你开车跑吧。
魏家主说，混账东西，我们做的这一切不都为了你呀，说什么胡话呢。
魏公子没再吭声，开门出去了。
前车见司机下来了，知道这车也跑不了了，这才从司机位出来。
令大家意想不到的是，下来的居然是位性感绝色美女。
第五十一章 最小代价
魏公子见此松了口气，忙对车上的人说，没事，是固始王家的大小姐。说着便迎了过去。
“你想害死我呀，跑那么快干嘛。”王小姐人还没到就先喊。
“我怎么知道你在追我”魏公子一脸委屈地说。
“我追你呀？我追你个屁。”王小姐说，“我追的是陆总。”
“人家陆小爷身边美女如云，你怕是追不上了。”魏公子玩笑。
“滚一边去！”王小姐说，“我爸说了，要不惜一切代价追到陆总，否则我也就别回去了。”
两人说着，修文、魏爷爷和魏家主都下车了。
王小姐瞬间也从辣妹子变成了乖乖女，喊爷爷好，叔叔好，陆总好！
魏公子依然不依不饶，说不惜一切代价，包括做侍寝丫鬟？
王小姐一巴掌打了过去，见魏公子躲开，也不再追打，却突然转身对修文说，只要陆总愿意，我没问题。
修文忙说别开玩笑了。
魏公子说，看见了吧？追陆小爷肯定没戏，不过做我的侍寝丫鬟倒有可能。
王小姐又扬起手，魏公子躲开，王小姐却放下手说，可以，正好爷爷和叔叔都在，你们一起去吧，顺便让叔叔给我家长辈提亲。
魏公子傻了，忙说，你当我傻呀，我们去了你赖账怎么办？
王小姐说，你还真就是傻，有陆总在，我们家敢赖账吗？
到了此时，修文也猜出王小姐的用意，但他担心，如果都这么截胡，剩余9家就不知要跑到什么时候了。
见修文不吭声，魏家主也很为难。于是问，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
“快吗？中午河南电视台就播了新闻，我爸看到新闻就让我开车出来了，我紧赶慢赶，赶到你们家，却说陆总已经走了，害得我这一路追呀。”王小姐解释得很清楚。她不想让魏家主认为魏家有王家的间谍。
魏家主其实是不想让修文误会，以为魏家传出消息给王家的，所以说：“平时从固始到信阳开车要三个小时，你怎么包括追我们的时间也就两个多小时。”
“你没看我是一个人追来的吗？否则，这么重要的事，我爸肯定一起过来呀。”王小姐解释，“反正我一个女孩家命不值钱，所以家里就让我飙车过来，还下了死命令，不追到陆总就别回去了。”
到了此时，修文知道肯定走不了了，于是说：“可以去，但不能再有任何人知道，否则我连河南都出不了。要知道，还有九家签约的公司要跑。”
王小姐连忙答应。
临上车，王小姐问魏公子，你不去我家提亲了？
魏公子说，算了，你还是给陆小爷侍寝吧。
王小姐生气地说，我好歹也是个黄花闺女，你积点口德好吗？
魏公子正要回答，王小姐突然话锋一转，说陆总那么帅，如果愿意，别说侍寝，我倒贴都行。
大家都笑了起来，修文只得上了王小姐的车。
修文不肯多花时间，在王家呆了一天就离开了。
虽说修文一再告诫不许外传，但王小姐截胡修文的消息还是泄露出去。
如此，半个月修文跑了8家，仅6家是签约公司。
当然，只要去了，无论哪家修文都以诚相待，根据各家的茶叶生长的地理位置、日照时长、气温条件等因素，跟人一起实验，让各家都是大有收获。
当然，往陆家寄的贵重物品也不断增加。
最后爷爷急了，说你小子不会污了我陆家名声吧？
修文这才细细解释。
爷爷听了先是一愣，最后才说，先记录下来，然后补充完善到《茶经秘要》中去，这也是历代家主的工作之一。
修文笑说，不如我们自己也来种茶炒茶试试？
陆爷爷立刻说，不能去抢别人的饭碗。
修文知道爷爷的性格，就不再纠结此事。
随着修文的名声节节上升，那些没签约且请不到修文的厂家，有不地道的就说，修文巡视各厂家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好处。
修文也是有口难辨。
正心烦，令狐佳来电话问，什么时候来杭州？
修文说我对你们家的茶叶质量有信心，所以还是先看看其它家吧。
令狐佳迟疑了一下才说，你不是老说想看我的身体吗？现在不想看了？
修文玩笑说想呀，要不，我们现在视频？
令狐佳说别视频了，你过来吧，想看什么都行。
修文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忙问，有事吗？
令狐佳说没什么事，就是想你了。
修文想想十家已去过七家，除了被拒的第一家，也就剩两家了。
反正都得去，先去杭州也无所谓，于是说姐都这么说了，我就遵命吧。
令狐佳说，你现在在哪里？我给你订最早一班飞机。
修文说你别管，我让秘书订。
令狐佳说好，真的很想你！
修文只好说，我也很想姐。
刚放下电话，第一家家主的电话也追过来了。对方为了表达诚意，表示愿意过来接修文。
修文忙说，肯定会去，但必须跑完其他家，毕竟，你们家我已去过，连去两次其他家会有意见。
对方自是连连道歉，说陆总一定要再来一趟。
修文挂断电话，心里突然有些小得意。
一直以来，但凡遇到问题，都是文婷或马总出面帮忙解决，而现在，自己终于独自解决了一回问题！
令狐佳独自到机场来接修文。
走到半路，见路边有个藕粉摊，修文让令狐佳停车，说要吃藕粉。
令狐佳看小摊实在太简陋，就说要不找个好点的地方吧？
修文说没事，当年不也这么吃吗，对了，你怎么没穿裙子？
令狐佳笑着说，你想冻死我呀。
两人找了张干净点的桌子坐下，要了10碗藕粉。
摊主立刻冲了两碗过来，修文问，不是说了要十碗吗？
摊主说你们吃完我再冲，免得凉了不好吃。
修文忙说谢谢！然后毫无顾忌地狂吃起来，令狐佳忙说慢点吃，别噎着。
修文一直吃到第六碗才放慢了节奏。
令狐佳这才问文婷到的事。
修文想了想，觉得没必要隐瞒什么，就将文婷借钱给他和答应年薪的事说了。
令狐佳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其实文婷对你真的不错，至少我做不到。”
修文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也知道文婷姐对我好，可正因为如此，我在她面前总抬不起头来，哪怕……哪怕跟她做那事时，都觉得自己像面首。”
“面首？”令狐佳本能地问了句，然后才反应过来，“难道她一定要在上面还是一切都要听她的？”
“这倒不至于，只是心理感受的问题。”修文说，“不过她的技巧真的很高。”
“那孩子真是你的？”令狐佳问。
“我俩第一次是她去江西时发生关系的，一个月后她做人流，按这种说法，这孩子有可能是我的。”修文说，“不过后来有人告诉我，在她回上海的第二天就去医院预约了一个月之后的人流手术。”
两人正说着，突然旁边有个男孩大哭起来，边哭边说，这个哥哥吃了6碗还在吃，那个阿姨就不管他，为什么我就不能吃3碗？
孩子妈问你怎么知道哥哥吃了6碗？
孩子指指桌子上的碗，说那里有6只碗。
孩子妈说不是还有阿姨吗？
孩子说阿姨一碗都没吃。
修文觉得好玩，就问为什么叫我哥哥而叫她阿姨呢？
孩子说因为她不吃藕粉，我妈也不吃，所以她是大人，要叫阿姨。
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修文让摊主再冲两碗过来，说你叫她大姐姐，我这碗就归你了。
孩子看着母亲没吭声，令狐佳笑着对孩子妈说，就让孩子吃吧，我们要了10碗，够他吃的。
孩子妈这才点点头，孩子大声说了句谢谢大姐姐，令狐佳笑着答应，又摸了摸孩子的头，说快吃吧，真乖。
孩子这才端起碗吃起来。
“有个孩子真好！只怪自己当时太年轻，总说晚点要，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令狐佳感叹，“文婷也是，年龄也不小了，好不容易有个孩子，真该留下。”
修文玩笑说：“那还不简单，咱俩生一个？”
令狐佳说：“好呀，我保证不缠着你，也不要你的抚养费。”
修文说：“怎么样，今晚？”
令狐佳有些脸红，转移了话题：“有件事我一直没想明白，当时在北京马总请客的第2天文婷就问过我，可她为什么一直装糊涂呢？”
修文想起那天文婷电话里的惊讶表情，知道文婷是在演戏，但他还想确认一下，于是问：“你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令狐佳说：“我当然只能装傻，说我以为是文婷要给修文面子，才悄悄跟修文另外开了家公司，由修文管理。所以我才签了合同。直到马总请客，才知道公司不是文婷跟修文开的，而是马总开的。”
修文继续问：“文婷怎么说？”
令狐佳说：“文婷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解释，也是愣了愣，然后说了句我也没想到的话，说确实可以试试。”
修文沉思了片刻才说：“也许文婷是为了不让我尴尬才没揭穿的，这样她要我去他们公司就显得很正常？”
令狐佳显然不怎么赞同修文的观点，说：“快吃吧，否则藕粉要凉了。”
修文还在想这个问题，就问：“你说，文婷真的会爱上我吗？”
令狐佳笑着说：“你说，我会爱上你吗？”
修文愣了片刻才摇摇头说：“你爱你失踪的先生多一些。”
吃完，令狐佳带修文回了住处，进屋后开了空调。
令狐佳换了件上衣和长裙，上衣很短，遮不住肚脐。
晚饭由食堂做好送到家里来，菜很丰盛，还有一小坛女儿红。
两人面对面坐着，没等酒喝完，令狐佳已是全身写满了渴望，那种久旱盼甘露的感觉。
……
正当修文要强行进入之时，令狐佳突然开口道：“还记得我给你的那套西装吗？他的确没穿过，但试过。
本来说好要穿去大马的，只是那边温度高，因为太热就没穿去。
结果他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而衣服也就一直放在我的车尾箱里。
那天见衣服破成那样，我心里就直打鼓，从你身上换下后，带回杭州，拿到灵隐寺给烧了。”
修文听得头皮发麻，一转身从令狐佳身上下来，仰天趟在了床上。
两人都没说话。
过了很久，令狐佳才侧过身枕在修文的胳膊上，说：“对不起……”
话没说完，泪水已流到了修文的手臂上。
修文用手抹掉了令狐佳脸上的眼泪，然后说算了，我还是去招待所睡吧，免得像上次跟文婷一样，半夜忍不住又进去了。
令狐佳点点头，起身洗了个脸，穿好衣服，陪着修文出门。
不过两人一出来就吓了一跳，莎莎站在门口。
“莎莎，你……”令狐佳是又急又气，一时说不出话来。
修文也有些生气，说：“隔音这么好的建筑，在外面能听到墙角吗？”
“你俩说什么呢？”莎莎一幅天真的样子说，“我想你们的饭该吃得差不多了，就过来打算带陆哥去招待所。”
令狐佳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脑子却开始飞转。
个人权力、利益和家族利益，哪个更重要？
如果莎莎能够从修文嘴里得到消息，对整个家族有利，但莎莎也可能因此上位，成为家族接班人，但自己也就失去了权力和利益！
想了会儿，令狐佳最终下定决心，家族利益至上，于是说：“也好，那你陪陆总去吧。”
“好的。”莎莎一边答应，一边挽着修文的手转身要走。
“等等，都11：00多了，我陪陆总去招待所。”不知何时，令狐家主突然冒出来了，“莎莎明天还要陪陆总爬山，就早点睡吧，。”
看来，令狐家主更看中自身的权力和利益。
次日一大早莎莎就让服务员开了门，端着早点进了修文房间。
“大懒虫，该起床了。”莎莎边说边掀修文的被子。
见莎莎一幅天真模样，修文还真没法发火，只好起身穿衣。
洗漱毕坐下吃饭，站在修文对面的莎莎突然问：“你不是爱拉裙子吗，我今天穿了裙子过来，你怎么不拉呢？”
说着莎莎突然拉起裙子，修文顿时傻了，里面是空的。
修文下面本能地有了反应，正要说话，门开了，令狐佳和令狐家主一起走了进来。
虽然莎莎是背对着他们，但令狐家主也猜出了缘由，立刻黑了脸，说你再胡闹就永远别进公司的大门。
吓得莎莎连忙松手，修文也怕令狐家主处罚太严，解释说：“我们只是说起了第一次来杭州的事。她应该跟我那时差不多大吧？”
大家这才没说话。
等修文吃完，逼莎莎去换了羽绒大衣，大家才一起开车到了茶山脚下。
令狐家主明确表示爬不动，开车走了。令狐佳坚持要一起去，但爬了半小时后气喘吁吁，最后修文劝，等到地点后再通知她，令狐佳无奈答应了。
莎莎跟修文先爬到了山顶，正好也是彩霞满天，风景独好之时。
莎莎让修文帮忙拍照，修文迟疑了一下，知道网上的事莎莎应该全看过，没作假的可能，只好帮拍。
拍了几张，莎莎突然解开扣子，脱下羽绒大衣，居然又是全身红果。
修文住了手，莎莎说，如果你不拍，我就不穿衣。
修文只好认真拍了几张，一看效果不错，莎莎这才穿好衣服。
修文在山顶看了很久，最后带莎莎下山，走到一处山坳，修文让莎莎打电话给令狐佳，告诉具体位置并让她过来。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令狐佳才气喘吁吁到了。她瞪了眼莎莎，但没说话。
仔细看过地形，令狐佳突然问，为什么跟魏家的地形不同？
修文正要回答南北方地形肯定不同，但想到这是《茶经秘要》里的内容，就笑着说，你将两处的茶叶采来对比一下不就得了。
至此莎莎才知道，爬山的目的是让修文帮忙找哪里的茶叶最好。且这件事，修文在魏家做过。而令狐佳他们也曾尝试着按魏家的山形找过，只不过这一切，她和她父亲都不知道。
爬了一天的山有点累，修文说晚饭简单点，想早点休息。令狐佳说，那就在招待所吃吧。
等待上菜时，莎莎嚷嚷着要修文给她照片。修文有些无奈，但也只好传了。
莎莎看了半天，然后突然给令狐佳看，说还是不如蒋小姐的身材好。
是莎莎在山顶的果照，令狐佳心里一紧，正想训斥莎莎，但一想这是修文拍的，这么一训斥，修文难免尴尬。于是淡淡地说，蒋小姐还有个干爷爷，你跟她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没法比。
莎莎不甘示弱，说我至少有一点比她强，年轻！
令狐家主不知两人在说什么，但说到年轻，自然是令狐佳也没法比的，于是问修文，是否收到魏家的邀请？
修文完全不知，就问什么邀请，我并没有收到。
这种事修文肯定没必要撒谎，于是令狐家主解释说，魏家最近研发出了一个新品，他们称仙品一号，正广邀大家前去品尝，并额外给出30个大众名额，说前5名免费，后面的两万/人。
修文听了也是暗自惊心，不仅佩服魏家宣传做得好，研发速度也够快。不过想想在工艺上并不难，只是大家想不到而已。
想通这，修文也觉得正常，不过他还是装作一幅好奇的样子，问到底是什么，值得这样大张旗鼓吗？等跑完剩下两家，我倒想去尝尝。
令狐家主有些信了，安慰修文，说估计他们知道你忙，所以没邀请你去。
修文笑着说没事，他们邀不邀请，我该去时还是会去的。
令狐家主点点头，对修文的淡定表示赞赏。
只有令狐佳不信，因为她知道魏爷爷对魏公子的嘱咐，也清楚魏家对修文是没有任何保留的。
多喝了几杯，修文有些醉意了，于是早早地回房休息。
爬了一天的山，修文想洗个澡。
走到浴室，见浴缸帘子居然四周拉紧了。修文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拉开帘子准备放水。
就在拉开那一瞬间，有人轻啊了一声，但见一条美人鱼躺在水里，几乎是下意识地拽了条毛巾披在了身上。
修文连忙退了出来，仔细一想，自己是用门卡进来的，再一看，自己的行李也在，表明没走错房间。
过了两分钟，女子穿着睡袍出来了，问你是什么人？怎么进了我的房间？
修文刚才已经确认过了，所以很淡定地说，这话该由我说。
女子走向沙发，修文这才发现，女子居然带了包来。
女子从包里掏出房卡给修文看，说这是我房间。
修文看了眼，是隔壁房间。他不确定女子想干什么，就问哪里的？来出差？
女子下意识地报了工作单位，说出差是来找一位叫陆修文的老总，邀请陆总去公司参观。
修文笑了笑，说这是我的房间，你的房间在隔壁。
女子连说不好意思，出去了。
修文有些酒醒了，打电话给令狐佳，说房间浴缸里躺了条美人鱼。
令狐佳很紧张，问是不是莎莎？
修文说不是，是我去的第一家公司，他们当时不肯让我看他们的生产过程，估计现在后悔了，找了个美女来请我。
正说着，门铃响了，修文开门，一位旗袍美女，侧面开叉有点高，略施淡妆，脸有点红。见修文一时没反应，指了指隔壁，说我住隔壁。
修文只得挂断令狐佳电话，让女子进来。
女子递过名片，说刚才不好意思，让陆总见笑了。陆总也真是能成大器之人，刚才那样都能如此淡定。
修文接过名片，但没回，只是问，这是怎么了？
女子虽然年轻，但却深谙人情世故。修文这么一句毫无关联的问话，她却能知道修文想问什么，于是说，河南固始王家大小姐截胡陆总的事，在业内早已家喻户晓。
如今大概就我们老板最尴尬。所以他高薪聘请我出面，请陆总去公司指点业务。
我呢，原本以为就一好色之徒，没想接，但老板给的价高，只好来了。
修文笑，你就这么有信心，能请到我？
女子倒也不忌讳，说我原本很有信心，不过现在没了。
修文问，为什么？
女子答，因为你不好色。
修文说，那就回吧。
女子愣了下，但还是说，老板的指令是，让我当你的贴身…….保镖，确保你在去完所有该去的几家公司后，再去我们公司。
修文玩笑，你不回，还打算留下来侍寝？
女子又是一愣，但也很快就说，我跟王家大小姐不同，不是处女，所有陆总真想要我侍寝也没问题，何况，陆总那么帅，我会很享受的。
修文尴尬，不知该怎么回答。
幸好门铃响了，一位服务员和令狐佳一起进来了。
服务员一进门就带哭腔说，我刚才在打扫卫生，结果这位小姐进来了，她说她住这里，我以为她是跟陆总一起的，就没在意。
女子没看服务员和令狐佳，只是看着修文。
修文想了想说，这是个误会，女子住隔壁，走错门了，阴差阳错，让我饱了眼福。刚才已经说清楚了，没事了。
令狐佳看了眼修文，知道他在说假话，但这个时候她也只能给修文面子，让服务员走了。
见女子和令狐佳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修文说，你们两直接相互认识一下吧。
女子主动起身递了名片，令狐佳看了，心里也很清楚，于是说，其实陆总会去你们公司的，你们大可不必如此紧张。
女子笑说，我也这么认为，但老板紧张，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只好勉为其难。
修文在一旁笑着说，她说她要24小时陪护，保证我最后一定去他们公司。
令狐佳瞪了眼修文，然后说，我有点事找你。
修文扭头看着女子，见她没想要离开的样子，只好说，行，咱们出去走走吧。
两人出来，见女子还真的不远不近地跟着，令狐佳只好说，去我家吧。
进屋开好空调，令狐佳去给浴缸放热水。有了昨天的经历，两人的相处都青松很多。
泡了会儿热水，令狐佳给修文放松按摩。
到后来，令狐佳还是忍不住问，魏家的仙品一号到底是怎么回事？
修文说，研发新品可能会给莎莎爸加分，你真想知道？
令狐佳犹豫了一下，修文接着说，从你爸的角度看，对于权力和家族利益，他好象更看重前者。
令狐佳停了手，头在下午肩上靠了会儿，然后才说，我爸是在女儿和家族利益间，选择女儿。你知道，我先生没了，又没孩子，所以只有公司了。如果失去公司职位，我就什么都没了……
修文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令狐佳，就说算了，爬了一天山，早点休息吧。
再次进入令狐佳房间，修文发现她先生的照片都没了。
等到半夜，令狐佳突然对修文说，我想清楚了，我得要个孩子。
……
次日的工艺指导修文显得驾轻就熟，经历了那么多公司，按修文的话说，他现在不仅是全能冠军，也是单项冠军。所有环节他都能直接示范，这让那帮骨干汗颜，自然是只有听和看的份了。
最后一天，晚饭是在船上吃的。
令狐家主让令狐佳出示了莎莎的照片，说服莎莎爸没让莎莎上船。
领略完美食和西湖美景，修文直接去了令狐佳家。
在门口被莎莎堵住了，说想学茶叶分拣。
修文说那明天教你吧。
莎莎说，你明天不是要走吗？
修文说我明天下午的飞机，还有半天时间。
莎莎说，那好，我陪你回宾馆，明早给你送早点？
修文想了想才说，我会在你姐这里吃早餐。
莎莎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显然，作为校花，自己送上门来修文都不理，这也太没面子了。
不过令狐佳毕竟是副总裁，她不敢过分得罪，只好走了。
进屋后修文感叹，我是不是老了？跟不上莎莎他们的节奏？
令狐佳想也没想就说，是你太小，不懂他们的伎俩。
修文问，什么意思？
令狐佳说，献身不是成本最低吗？
修文说那可是你堂妹！
令狐佳说她爸还是我爸亲弟弟呢。
修文问，那明天教吗？
令狐佳再次犹豫，最后还是说，随你，不过毕竟她是我堂妹，学了对我们令狐家族总没坏处。
修文说那好吧。
次日上午，令狐佳跟莎莎一起学了一上午。
中午吃过饭，修文该走了。
令狐家主拿了幅古画过来，是郑板桥的竹，说是祖上留下来的真迹。
怕修文不信，令狐家主又特意告诉了修文几个鉴别郑板桥画真假的方法。
修文谢过后还是请令狐家主帮忙寄回家去。
令狐家主想了想说，可以，哪天干脆让小佳送过去。
见修文不解，令狐家主说，其实魏家的墨玉观音也是专门送过去。
修文明白，这是说礼物贵重，不能寄。
令狐家主亲自开车送修文，令狐佳坐在了后排，莎莎也想上车，被拦住了。
修文见此走过去给了她一个拥抱，悄悄说，令狐姐老公没了，小孩也没有，一心一意扑在家族产业上，你应该多帮帮她，而不是捣乱，知道吗？
莎莎不服，说我哪点不如她了？
修文说你的未来比她的要宽广很多，我只是希望你多支持她。
莎莎没吭声，却突然紧紧抱着修文，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修文有些尴尬，原本要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这时改了主意，坐到了后排。
车开了，修文小声告诉令狐佳，魏家的仙品一号，在摊青时用了松竹熏。
令狐佳大喜过望，不管不顾地搂着修文狂吻起来。
到机场，令狐佳坚持要送修文过安检，令狐家主只好放下他们后去找地方停车。
等到送走修文，令狐佳将情况说了，令狐家主高兴之余，说现在销售走上正轨，你也没太多事，不如成立一个研发部，专门研究新茶。
令狐佳一听就懂了，这是要回避莎莎爸另起炉灶。
令狐家主接着说，陆总当时比赛时，不仅有松、竹，还有樟木、紫檀等，所有还有很大的操作空间，免得让魏家小看我们。
令狐佳顿时对家主也是佩服不已。
第五十二章 正名
修文刚下飞机秘书的电话就来了，说有厂家要送货了，问送到哪里？
修文本想说让欧阳接收，但想到马总说了不能用欧阳，只好说让他们送到宜丰，到后打我电话。
修文到后直接去了现场。
边看对方的操作边给出改善建议。
见骨干们还是有点不服，修文上去直接操作演示，不服也得服。
完后修文去了机场，那位女子及时赶到，再次截胡。
“押”着修文直飞最后一家，其实也是第一家。
家主赔了很多不是，又热情款待。
修文本就不保守，该讲的讲，该示范的示范。
骨干们自然也是一点就通一学就会。
终于，修文的第二次巡访满美落幕！
女子得到了奖赏，临走前单独请修文吃了个晚饭，随后要跟修文去住所，被修文谢绝。
与此同时，没等修文到家，各家的茶叶陆续到宜丰了。
前面送过重礼的几家直接找货运公司运过来。
而何老大等开始不知情，没太在意的，则都亲自过来，说是拜见陆爷爷，礼都不轻。
这让修文很尴尬，拜见陆爷爷送重礼很正常，但在送茶叶来时顺带送重礼，就有了希望修文在验收时手下留情的贿赂之嫌。
虽说陆爷爷见过的重礼很多，但礼品贵重当然开心。他以为和前面一样，完全不明白修文的苦衷，都笑呵呵地收下了。
好在各家的质量都还不错，初步预计成品率应高于预期，所以修文验收时也没为难大家，各家也松了口气。
毕竟，合同要求很严，加上修文的专业技能，要为难大家很容易。
随着茶叶的不断送来，修文和欧阳的茶叶分拣也开始了。
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欧阳做初步分拣，修文做二次分拣。
如果修文速度快，欧阳跟不上，就干脆直接分拣。
那天两人中午出来，换衣服时欧阳让修文解背后的扣子，不巧被送饭来的陆母碰上了。
陆母顿时紧张起来。
显然，她宁可接受文婷作为儿媳，但绝不接受欧阳。
于是她不顾修文的反对，没换衣服就进去了。
其它的她没管，只是见到地上欧阳的草席就说，这里应该是工作场所，怎么能打地铺呢？
吓得欧阳说是中午在这里休息用的，阿姨说得对，我晚上就搬走。
修文有些尴尬，说请欧阳当初跟雨瑶商量过。
陆母不管，警告修文骑摩托不许带欧阳。且修文每天从家里带饭的份量，也从两人减到了一人。
修文有些无奈，笑着说，你这样无非就是让我多叫几份外卖而已，至于吗？
陆母这才让步。
原本并没有什么的两人，被陆母这么一折腾，反而有些暧昧了。
想想从杭州回来也有些日子了，还真有点“饿”。
那天欧阳换衣，修文忍不住多看两眼。
欧阳发现了，但假装不知道。
脱下衣服，欧阳开始从背后解小衣服的扣子，解了半天没解开，于是叫修文过去帮忙。
修文迟疑着要不要过去，欧阳说，小衣服太紧，绷着难受，脱了舒服些。
修文到底过去帮忙解开了。
见修文并没有更多表示，欧阳这才开玩笑问，好看吗？
修文顿时有些脸红。
面对面坐下，修文开始分拣后就忘了一切。
欧阳心想，自己上面几粒扣子并没有扣，修文能如此淡定还真是厉害。难怪他的技术水平会提高那么快，看来这不纯是技术问题，还是一种修炼。
就这样，第一批茶叶分拣完毕。
覃主任随运货车一起送包装盒来了，下午4：00多到。
见到欧阳在帮忙，多少有些意外，毕竟马总说过不能更她合作。
不过他对此也说什么，只是悄悄问修文，是打算跟欧阳好还是跟雨瑶？
修文说茶叶分拣的技术含量太高，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人，请欧阳跟感情无关。
覃主任这才点点头，跟修文他们一起卸包装盒。
货车卸完货就走了。
出去时，修文问欧阳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欧阳说带来的饭不吃浪费了，还是不去了。
出来后覃主任说坐了一天大货车，挺累的，想喝点酒。
修文说没问题，找家酒店好好喝。
覃主任说，跟你喝酒不过瘾，我还是跟秦所长去喝吧。
修文想想也对，自己在又不喝酒，他们也喝不痛快，于是说那你就替我多灌他几杯。
次日上午三人一起包装了一些茶，发现工作量不小，就让欧阳再去找些人来帮忙，说按一天100元付费。
欧阳说，不如按2元/盒付费更简单。
修文说可以。
中午修文订了饭到家里，欧阳说要去找包装茶叶的人，不肯去。
覃主任带了一斤冬虫夏草和几盒血燕燕窝分别给爷爷奶奶和陆父母。
趁菜没到，覃主任拿出公司新包装好的茶给爷爷看，爷爷打开看了半天然后问，你们公司生产的？
修文点点头。
陆爷爷没吭声，算是认可了。
覃主任接着又从包里拿出一包茶叶，黄纸包的，四四方方有棱有角，四面有四个字----“江西陆家”。
大家有些傻眼，但都没吭声。
等覃主任打开纸包，爷爷拿过去一看，脸色阴得要滴出水来，瞪着修文问，这也是你们公司生产的？
修文忙说不是。
覃主任说是蒋家正在卖的茶。
爷爷沉默了很久，这才对修文说，你跟他们说，让他们别打咱们陆家的名号了，我每年给他们两斤分拣好的茶。
修文立刻给文婷电话，但对方不接，又拨蒋会长，结果一样。
覃主任要泡蒋家的茶，修文说算了，泡不泡该了解的都了解了，不懂的也就没必要知道。
菜来了，大家入席。
修文倒了些从日本带来的梅子酒，爷爷奶奶和陆母都各自要了杯，覃主任尝了口说太甜。
陆父开了瓶四特酒，说是江西特产，周总理给取的名字。
覃主任说那就喝这个吧，陆父陪。
酒过三巡，覃主任说，马总怕影响陆总的工作，让我打听了蒋小姐流产一事。本来还觉得，这只是陆总犯了所有男人都可能犯的错误，不过一打听，还真有很多意外收获。
接着覃主任将大致情况说了，很显然，基本可以证明，孩子不是修文的。
陆父想得比较多，说雨瑶这么闹腾，再加上修文被检举偷漏税的事，会不会跟雨瑶家也有关？
覃主任说这倒不会，我昨天跟秦所长喝酒，他非常肯定孙书记绝对支持陆总。
听罢，陆父这才说，要不要晚上请雨瑶和她爸妈一起吃个饭？
修文也觉得是时候了，因为他已经证明自己不是吃软饭的，现在证明孩子不是自己的，就可以给自己和雨瑶都有台阶下。
于是他拨打雨瑶电话，可雨瑶依旧不接。
修文无奈，拨了雨瑶爸的电话，说想请大家晚上吃个饭。
雨瑶爸说，瑶瑶回学校去了。
修文说，那叔叔阿姨过来吧。
雨瑶爸倒是没任何迟疑，一口答应了。
修文订的房间，雨瑶不在，大家说话反而更随意些。
覃主任特意介绍了自己的背景，为后面的谈话做铺垫。
待酒过三巡，覃主任说，虽然大家都是生过孩子的，但陆夫人是医生，能否给我们说说，最早什么时候能知道怀孕以及做人流的最佳时期？
陆母看了眼大家，除了修文，都是过来人，也就没什么忌讳，说按目前的说法，最早七天能知道是否怀孕，无痛人流的最佳时间是50~60天，但最早也要超过40天，最迟不超过70天。
覃主任笑着问修文，在蒋小姐做人流前的70天里，你跟她有过亲密接触吗？
修文当然否认，不过他看了眼雨瑶爸妈，特意解释，我跟文婷在同一起的时候有三个点，首先是比赛，那是刚认识，四强赛那晚有嫌疑，但也超过70天。
其次是上海，我那时主要在杭州，但她没去。而我在上海时，天天围着爷爷转，根本没单独相处的机会！
唯一有可能栽赃的一次，就是在宜丰，因为她住在我家。
覃主任看了眼雨瑶父母，然后传了几张照片到修文手机上，让修文给他们看。
第一张是文婷预约做人流的登记表。
覃主任解释说，那是上海最好的也最正规的医院，所有预约都必须持本人身份证去办理。上面有日期，应该是她从这里回上海的第二天。
这说明什么？
首先，蒋小姐回去不到七天就登记预约，说明她之前就知道自己怀孕了。
其次，如果跟陆总结婚并让陆总为蒋家工作是她的目的，那留下孩子逼陆总奉子成婚更合情理。
第三，她决定打掉孩子后还借给陆总八百万，更是于常理不符。
雨瑶爸当然知道这时要为修文正名，他看了看两位中年女性，略显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然后说，我个人对此事倒没什么，就权当替雨瑶问个问题吧。其实，蒋小姐这个名字很大众化。
覃主任说孙书记说得对，对了，陆总手上应该有蒋小姐的合约签字吧？
修文愣了下，说没有。
大家也愣住了，心想文婷曾给过修文两百万，怎么会没合约？
修文苦笑了一下，心想当时本就是帮忙，只不过文婷想继续合作，才会给钱。不过他不想解释，只是说我问人要一个。
修文说着打电话给令狐佳。
“亲爱的，想我了？”没等修文开口，令狐佳先说话了。
“姐，我在开会，有件事要麻烦你。”修文怕对方再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来，急忙打断，“是这样，我这里有份文婷姐签名的文件，但我以前没见过，想从你那里找一个对比一下，行吗？”
“我怎么会有她的签名？”令狐佳一时反应不过来。
“公司合同上就有她的签名呀。”修文说，“你拍张照片给我。”
“好的。”令狐佳答应着，照片很快就发给了修文，然后说：“正好，我也有话要问你，前不久文婷来了，要我们帮她分拣茶叶，我装傻说不会，结果莎莎自告奋勇答应了。
我还是不肯，文婷说你因为有愧于她，所以同意蒋家使用陆家的名号。
不过我还是不信，只同意莎莎帮忙分拣，包装在上海，他们自己完成的。”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及时打电话告诉我？”虽说令狐佳的话滴水不漏，但修文还是很生气，“我们家怎么可能同意他们使用陆家的名号！”
“你个没良心的，自从上次跟我……”令狐佳显然比修文更生气，“你走多久了？一个电话都没有，还敢说我！”
“姐，我错了，我一定抽空去看你。”修文一想也是，连忙说道歉，“另外，请转告莎莎，她再这样就永远没机会学茶叶分拣了。”
“好，我一定转告。”令狐佳说。
“我还有事，先挂了。”修文说着将照片给大家看，是文婷的签字。
覃主任说，修文这张照片和我刚才提供的照片都可以给孙书记，孙书记可以让公安局做图片鉴定和笔迹鉴定。
修文听了立刻用微信将图片传给了雨瑶爸，雨瑶爸忙说不必那么麻烦了。
覃主任见大家没异议，就展示了第二张照片，是家属签字同意的术前告知书。
覃主任说，这份资料上面并没有提及文婷有任何身体疾病，表明术前一切正常。意思就是，她不是意外流产。
所以，陆总说在电话里听到的轰隆声，是不是蒋小姐因伤心失望过度而晕倒，无法证实，但至少可以肯定，她在术前没有大的伤害。
还有件事，蒋小姐做人流时，有位上海市的高官去探望过他。修文碰上了，我曾给修文看过十张照片，修文指出见过其中二人。这两人一个是高官，另一是高官秘书。
当然，按修文自己的说法，他没有证据证明当场见过那两人。
还有一件无法证实的事是，当时有人想得到从蒋小姐身上摘除出来的东西，却被一位便衣拦住。后来医生当大家面将此扔进了浓硫酸瓶里。
当然，那位医生现在移居加拿大了。
说完，覃主任看着修文，大家的目光也都集中在修文身上。
修文想了想说，当时其实是不让进的，我从电梯门口爬洗手间窗户进到走廊，然后去了文婷病房。秘书在门口拦我，我硬冲进去的。
文婷还告诉高官，说我是江西陆家的后人，但没介绍对方。
另外，想搞那东西的是石田他们，他见我后也问是否遇见高官，只是我觉得不能给日本人情报，就说没有。同时也没肯定那孩子不是我的。
当然，还有一件事我没说，当时蒋家律师来找我，我因没钱被逼急了，就说八百万是封口费，结果律师来了句，不许胡说，那是要死人的。
话说到这里，虽然修文也拿不出什么证据，但大家也大致明白，这是要修文背锅。
覃主任接着还补充了一句，估计前期蒋会长也被瞒在鼓里，蒋小姐大概是用这个办法让蒋会长同意了修文高薪的要求。这样，蒋会长对修文的愤怒就很真实，逼修文还钱也理直气壮。
还有，北京警方也在私下里调查，当时想通过我找修文，我让修文回避了，因为不想修文卷入政治斗争。
当然，在栽赃这件事上，雨瑶也帮了很多忙。
雨瑶爸妈有些尴尬，最后雨瑶爸说，我找机会帮忙解释一下。
正事说完，陆爷爷开口问修文：“那个莎莎学分拣是怎么回事？”
修文想了想，拿起公司的茶叶说，我们公司的茶没打茶隐世家的名号，但最终分拣由我完成，工作量不小，所以，我希望有人帮我做初步分拣。
而现在除了爷爷和我，就剩下欧阳勉强能帮忙，而马总点明不能让欧阳进公司，所以我现在是以私人名誉请欧阳帮忙做初分拣。
令狐家那边听说了，就让我教教他们，我想，他们学到的，仅仅是怎么分拣西湖龙井，所以跟正常分拣有区别。
只是没想到，我教了莎莎半天，她就敢做分拣，然后卖给蒋家，号称是江西陆家的茶。
陆爷爷气得不知该说什么。
陆父坐在修文旁，令狐佳一句亲爱的被他听见，本想埋怨一句，但想到雨瑶爸妈在，就没敢说，此时见说到莎莎的事，趁机说，以后还是别教了，尤其是女孩，指不定又惹出什么麻烦。
修文看了眼陆父，又看了眼雨瑶爸妈，想了想没解释，保持沉默。
覃主任见此就说，以我对蒋小姐的了解，蒋小姐并不是真心喜欢陆总，她只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她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在所不惜。
当然，如果得不到，她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其毁了，这样别人也得不到。
比如上次修文偷税漏税的事情，我猜应该她捣的鬼，并想挑拨陆孙两家关系，让陆总以为那是孙家的报复。
好在事情都解决了，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制止蒋家冒用江西陆家的名号。
既然蒋家不接陆总电话，那么按马总的说法，如果蒋家不肯放弃侵权，陆家就应该起诉蒋家。而这对我们公司有利，所以马总说，只需陆家授权，剩下的事就由公司搞定。
大家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显然，雨瑶爸妈不便参与。
陆父母也认为自己不属于茶隐世家的人，同样不想参与。
陆爷爷属于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之人，蒋家在给他治病一事上尽心尽力，他实在不想打官司。
修文的心情毕竟复杂，从曾经的贵人、恩人到打击、算计、陷害自己的敌人，再到让自己成为背锅侠，实在不知该说什么。不过倒是马总说得对，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最多算是一枚棋子，或者弃子。
想了半天，就在修文要下决心起诉蒋家时，陆爷爷开口说话了，还是先礼后兵吧。
修文只好又拨文婷的电话，但文婷依然不接。
修文不再犹豫，短信告诉文婷，如果不停止使用陆家的名号，陆家将直接法律起诉。
这回文婷回电了。
修文直接开了免提。
但当他听到文婷虚弱的语调，还是忍不住问，还好吗？
文婷说还好，就是身体还有些虚。
修文说注意身体。对了，我爷爷说了，他老人家每年亲自给蒋家分拣两斤茶叶，希望蒋家停止使用陆家的名号。
文婷的声音还是软软的，但语气很冷，说老爷子不会算账，你也不会吗？两斤茶才值多少钱？我们这么卖，一年至少几千万的利润。
“如果这样，我们大概只能法庭上见了。”修文终于忍不住了。
“就凭你，在上海跟我打官司？行呀，法庭上见！”文婷底气十足地说，但很快话锋一转，“当然，如果你跪下来求我，说不定我心软还能答应你。”
“你……”修文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对当初跪地求李姐的事本就耿耿于怀，现在被文婷再度提起自是愤怒不已。
不过修文转而一想，这也许是文婷暗示，如果修文跪地求婚，也是解决问题的一种方法。
但不管是什么意思，修文都无法原谅，于是他让自己冷静了一下，最后说：“法庭见。”
文婷直接关断电话。
因为大家都听见了，也就不必再解释什么。
陆爷爷不想签字授权，修文也不想被人说成忘恩负义，最后只好让没有直接受恩的陆父签字授权。
覃主任拿到授权书直接去了北京。
第五十三章 六耳猕猴
送走覃主任，修文这才去深加工房。
一进屋就吓了一跳，欧阳两眼通红，满脸疲惫地斜躺在那里。
他忙问出什么事了？
欧阳笑着摇摇头，说没事，就是有点累。
修文转身一看，那边已堆了好几个已包装好的大纸箱。心里顿时明白，原本是要欧阳请人来包，结果她自己独自加班加点在做，应该熬了几个通宵。
修文立刻想起，当初两人一起在深圳吃十元的盒饭，有些心疼，于是说，如果急着用钱，我给你几万？
欧阳很感动，差点眼泪就差点掉下来了。
稍平静了一下，还是决定地摇摇头说，我靠自己的劳动赚钱，心安。
修文问，急用钱吗？
欧阳说，不是，只是我弟弟读书读不好，要花很多钱补习。家里没钱，就想着把我嫁，嫁个年纪大、有钱的，这样他们轻松点。
修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打电话要了个豪华套餐让送过来，陪欧阳吃完，然后开始工作。
修文想清楚了，既然是按盒计价，那自己就称茶叶吧，这样所有的包装活都是欧阳干的，她拿钱也心安理得。
修文记得当初文婷对茶叶的重量很敏感，而自己则完全没概念，心想现在正好练手。
拿过天平，修文用竹勺舀茶叶，既要保证重量，又要不伤了茶叶。
一天下来，修文对重量的把控已经相当精准了，基本上一出手，需要加减的茶叶不超过十片。
同时，欧阳对包装也越来越熟练，包装速度大大加快，原本打算请人才能完成的任务，估计两人加班就能完成。
修文要请欧阳出去吃晚饭，欧阳说算了，别到时有惹雨瑶不开心了。
修文无奈，只好再点豪华套餐，一起吃过，再加班到晚上11：00，活基本干完。
与此同时，北京方面的办事效率也很高，没两天律师团队就到了宜丰。
他们的思路很明确，因为没有注册商标或专利，只能以“老字号”的概念来打官司，因为老字号在中国普遍受到国家保护。
所谓老字号，其实是数百年来商业或手工业竞争中所创下的品牌，如北京的同仁堂、全聚德、泥人张或者西安的老孙家的泡馍、成都的赖汤圆等。
律师团队首先要收集确认茶隐世家、茶隐八大家以及江西陆家等的形成及社会认同度等，简单点说，是要证明江西陆家的茶叶品牌是中国的老字号。
陆爷爷给律师们上了两天“基础课”，尽管有修文在一旁解释，律师团队还是有些云里雾里，修文又给了三老的联系方式，并告知一些老人还健在的茶场，因为老人们也知道。
律师团队很快全国转了一圈，收集整理好资料，跟陆爷爷和修文作了一次汇报，确认无误后，信心满满地对修文说，现在可以起诉了，肯定赢！
修文很高兴，请他们吃了顿山珍大餐，并向马总做了汇报。
马总说，如果没问题，就交给律师团队吧。
修文说好，然后随运茶车一起去了深圳。
到公司发现员工多了不少，连货卸都不用请人，大家直接将茶叶搬到了储藏室。
修文多少有些奇怪，怎么这帮人干体力活也这么卖命？不过当他看了眼漂亮的前台就反应过来，看来美女经济是有道理的。
覃主任问，要不要开个会，跟大家认识认识？
修文说算了，我是最不会讲话的。
覃主任这才坐下，话题转到官司，说律师团队已经在上海起诉蒋家，第一次开庭蒋家律师主打没有注册商标，可我们主打“老字号”，因为对茶隐世家的资料准备充分，让对方有些措手不及。
按他们的说法，如果今天第二次开庭没什么意外，官司基本赢了。
修文很高兴，说太好，如果赢了，我爷爷也会很开心，到时我请他们吃大餐。要不，打电话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先吃，我买单。
两人正高兴，律师团队来电话，说对方强调茶隐世家没有任何史料记载，仅大家口述，证据链不完整。
修文没听懂，覃主任解释，其实就是要人证、物证齐全。单纯靠大家说，也可以认为是大家联合做伪证。
修文急了，说这么多人，怎么可能联合做假。
覃主任忙说，这是法律问题，怎么解释都没用。除非……
见覃主任没了下文，修文忙问除非什么？
覃主任说，中国特色，除非有一个级别很高的官员来帮你说话。
修文一想，对呀，当年第一个认可茶隐世家的就是李老，但修文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李老是文婷介绍的，不可能帮自己。
对了，还可以找王大使，毕竟，在日本的王大使对茶隐世家也是极为肯定的。
想到这，修文找出了驻日文化参赞的电话，直接说有人冒用江西陆家品牌一事，对方听了说可以跟王大使汇报一下，但原则上政府官员不能为作证。不过陆总可以找石田先生试试，说不定能找到历史书籍的记载。
修文一想对呀，怎么没想到石田呢。
急忙打电话给石田，石田一听就说你找对人了，我研究茶隐世家几十年，日本历史书籍上的记载很多，我整理一下，明天发给你。
不知是石田本身对中国法律很了解还是他咨询过律师，他给出的资料很“专业”。当然，还有意外惊喜的是，石田将日本各电视台播放的比赛视频也收集了很多发给修文，其中就有日本各界以及王大使对江西陆家的肯定和评价。
律师团队如获至宝，再次说这回肯定赢了。
修文没再说请大家吃饭，只是说有什么问题及时沟通。
有了日本的史料证据和王大使的肯定，对方果然无法否认。
不过，没等律师团队高兴，对方出具了一份蒋家跟一家名为“上海江西陆家茶叶有限公司”的合同。说他们只是在代销这家的茶叶。
律师团队有些傻眼，但很快冷静下来，说这家公司刚成立，可蒋家卖茶叶有一个多月了。
对方律师请出了公司法人代表，姓陆，在江西种植生产茶叶有好几年了。他还带了本家谱，证明自己也是陆羽家族的后人。
电话再次打到修文那里，修文打电话问爷爷，爷爷说冒充陆家后人的很多，这种事根本无法辨出真假。
修文有些丧气，但很快想到蒋家卖的是令狐家的茶叶。于是告诉律师团队，说蒋家卖的是西湖龙井，不是陆家的茶叶。
对方显然也早有准备，让小公司法人出示了他们与令狐家签的购买合同，意即他们购买令狐家的茶叶后再卖给了蒋家。
这种明显不合逻辑的东西，但对法律而言居然是可行的。
律师团队知道问题会在哪里，急忙打电话给修文，让他找令狐家主确认情况。
修文直接打给了令狐佳，问你们什么时候跟那个所谓的江西陆家签了销售合同？
令狐佳也是一愣，说我最近主抓新品种研发，没管销售的事。
修文说，合同是在春节过后不久签的。
令狐佳脱口而出，不可能！但很快补了句，我去问一下。
令狐佳很快回电话，说是销售部经理签的。
修文问，什么时候？
令狐佳沉默了片刻才说，蒋家一直是我们的大客户，又是会长，我们家真的得罪不起。
修文一生气直接挂断电话。
问题有点复杂了，原本是蒋家的过错，现在变成了一个伪陆家的过错，蒋家也成了受害者。不过问题的关键在于签约时间，如果真的是蒋家早已筹划好了，那这场官司基本就输了。
但修文从令狐佳那里得到的消息，合同应该是刚签的。
只是修文有些不明白，问，不是王大使都认可我们江西陆家了吗，为什么还会输？
律师团队集体沉默了片刻才说，是我们的过错，当初应该在江西宜丰起诉蒋家，那样赢面会大。因为上海法院不怎么买王大使的账。或者说，蒋家在上海的势力比较大。
律师团队让修文问问宜丰那边，看那边是否支持陆家。实在不行，改在宜丰起诉蒋家。
修文答应去问问雨瑶爸。
令狐佳到深圳了，直接住在修文租的房子里，并将那位伪陆家的电话给了修文。
修文接通电话，表明身份，然后问到底怎么回事？
对方显然有准备好的说法，说蒋家找到我们，想要买我们的茶叶，可蒋家要很多，我们自己生产的茶叶不够，所以就找杭州令狐家购买，转手卖给了蒋家。
“你们什么时候跟令狐家签的合同？为什么他们主管的副总裁都不知道？”修文问。
“刚签的……”对方不是商场老手，差点露陷，“刚签几个月。”
“知道吗？”修文说，“本来是蒋家违法，如果现在成了你们违法，那该蒋家赔的钱就该你们赔了。”
“你姓陆，我也姓陆，凭什么你家可以叫江西陆家，我家就不可以。”对方生气了。
“如果你真是陆羽后人，就该知道羞耻。你去看看我们我们陆家的茶叶，再看看号称是你们家供货的茶叶。”修文也不高兴了。
“祖宗偏袒你们，”对方理直气壮，“但我们也要吃饭。”
“祖宗偏袒的是遗传，不是那本书。你可以在网上看看我的辨水能力，如果你能做到，我可以将书影印给你。”修文说，“另外，赚钱不能羞辱祖宗。”
“……”对方显然看过修文的辨水视频，所以顿时没底气了。
“算了，这是题外话，我还是那句话，如果官司输了，你当心倾家荡产。”修文说完直接将电话挂了。
很快，文婷的电话来了，给令狐佳的。
令狐佳直接开免提，文婷说，我们和陆家的合同都是刚过完年签的，这点毫无疑问，否则，我们三家都违法失信。
至于陆家用你们的茶叶冒充他们的茶叶，等这场官司过后，你们可以起诉陆家，要求赔偿一百万。
令狐佳说，这个陆家有一百万吗？
文婷说，我出，当是合同风险补偿。
令狐佳犹豫了片刻才说，我们跟修文他们也有一千万的合同，真的很为难。
文婷说，两百万，不行我直接跟你爸谈。
令狐佳无助地望着修文，不敢不答应，但也不敢答应。
文婷说，你们商量一下，明天早上7：00给我答复。
说着直接挂断了电话。
律师团队给修文来电话，说去那个陆家做过调查，他们在当地也一直号称是陆羽后人，族谱也是在祠堂里供着，不是临时伪造的。
修文不明白，问什么意思？
律师团队回答，如果对方一直坚持这种说法，那他们的确有权使用江西陆家这几个字。
修文很沮丧。
令狐佳去外面订了菜回来，开了女儿红，小心伺候着修文。
修文很快醉了，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都堵得慌，只好在令狐佳身上疯狂发泄。
令狐佳本就饥饿难耐，又要讨好修文，自是刻意奉承。
修文正气喘吁吁，突然手机响了，本想不接，但一看是雨瑶，连忙翻身下来，喘着粗气接电话。
雨瑶一听就明白，生气地问，你不会又跟哪个人在鬼混吧？
修文吓得连忙说没有，我只是在……**。
雨瑶这才没追究，说家里的梳妆台抽屉里有帮你打赢官司的证据，你自己去拿吧。
修文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还是连声道谢。
雨瑶这才来了句，你休息吧，回来告诉我一声。
修文有点受宠若惊，忙说，爱你！这才挂了。
修文也顾不得令狐佳还在等着，立刻打电话给陆父，让陆父去梳妆台抽屉里看一下。
等陆父看完，修文差点没高兴得跳起来。
不过表明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吩咐陆父拍照后发到自己手机上来。
完后修文这才决定刚才有些过分，对令狐佳说，出了一身臭汗，再去洗个澡吧。
……
事毕，令狐佳感叹，难怪文婷要在那样的时刻说一句公私分明。
修文不想说有了新证据，只是说算了，不为难你了，你该干嘛干嘛吧。
令狐佳临走前，还是有些担忧，故意说，如果实在不行，哪怕得罪文婷，我也将那合同解除。
修文当然清楚，对方是不可能去得罪文婷的，但能说出这句话也不容易了，于是抱了抱对方，说没事，我这边你就别管了。
令狐佳点点头，这才放心走了。
修文将陆父发来的照片转给了律师团队，律师团队全体欢呼起来，有人说陆总，我请客，你随意吃，我买单。
修文笑着说，你们打赢官司，让马总在钓鱼台国宾馆请你们。
对方说，这回百分之百赢！
原来雨瑶在第一次听到茶隐世家和火漆封印时，就开始着手注册商标。
茶隐世家、茶隐八大家、江西陆家等都注册了商标，连火漆封印等也一并注册了。
只是雨瑶当时也不觉得有什么用，就顺手塞到梳妆台的抽屉里。
这回修文打电话问雨瑶爸关于变更起诉地一事，雨瑶爸知道陆家可能输，跟雨瑶说起，雨瑶这才想起商标一事。
雨瑶爸意识到这是雨瑶赔不是的最好机会，所以让雨瑶立刻主动打电话告诉修文。
律师团队根据照片直接在国家商标登记网站上查到了相关信息并提交给法庭。
蒋家律师得知消息就知道要输了。
打电话给蒋会长，说辩论的焦点改在赔偿额上如何？
蒋会长让手下立刻在网上查了注册商标的情况，知道大势已去，就说尽量减少损失吧。
蒋家律师的话题转移到五千万的赔偿额上来，说卖这种茶盈利才几十万，五千万是个天文数字。
律师团队不了解情况，打电话问修文。
修文说文婷自己说的，一年至少几千万的利润。
律师问有证据吗？
修文说有，当时的谈话有录音。
律师高兴之余，忍不住感叹，说看你陆总年龄也不大，怎么什么事情都做得滴水不漏？
修文听出对方的意思，连忙解释，在去年的比赛里，几次被人折腾，到后来就有了录音的习惯。
不过商标则是女朋友注册的，我也是刚知道。
律师听完说，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以后有什么官司都找我们，我们给你最低价。并且，我们都决定，这辈子不帮任何人跟你打官司。
修文说谢谢！
当律师再次提交证据后，蒋家律师立刻表示要求证录音真伪而请求延后开庭。
法庭采纳。
蒋家律师没去求证什么，而是直飞深圳来找修文。
当然，他也很清楚，除了情感牌，他已没牌可出。
修文虽然很客气，但也明确表示，其实自己不再欠蒋家的情，因为春节前那单生意已经帮蒋家赚了一千多万。
但蒋家真的害了我好几回，告我偷税漏税，害得我差点被抓；我去日本交流，居然敢让海关人员违法阻止我；借给我八百万也是个陷阱，如果找不到资金，我个人要损失四百多万，这还不说她害得我跟雨瑶现在都没和好。
蒋家律师还想打感情牌，说文婷好歹也怀过你的孩子，对吧？
修文有些火了，说你不是说会死人的吗？猜猜看，第一个死的会是谁？
蒋家律师傻了，不知该说什么。
令狐佳又来了。
修文注意到，她戴了个很独特下胸针。
她也不忌讳，是文婷要她来当说客的。
修文看了她半天，然后问，有授权委托书吗？你的权力比蒋家律师的大？
令狐佳有点傻眼，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是我们供的货，哪怕所有货都卖完，毛利最多五、六百万。
修文问，然后呢？
令狐佳说，和解吧？
修文沉默了半天，然后说，你的面子真大。
令狐佳顿时尴尬，但很快就恢复了她泼辣的性格，大大方方说，文婷委托我来说情，我自然要来，面子不够，但尽心了。行，我走了。
修文一愣，本以为对方会住下，没想到两句话说完就走了。
不过很快修文就想明白，应该是蒋家律师在等消息。于是也不挽留，将她送到门口。
文婷来了，说要在蒋家招待所那间中式套房里请修文吃饭。
覃主任有些不放心，说换个地方吧？
修文想了想说，也就几千万，他们不至于违法吧？
覃主任依然不放心，说我会在那栋楼的对面呆着，如果感觉不对，陆总立刻跑到阳台上去露个面，我会带着警察进去。
修文谢过。
一走进蒋家在深圳的这间中式套房，修文突然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而看到眼前熟悉的情景，当初的点点滴滴也瞬间涌上心头。
文婷选择这里是对的，对于那个青涩的修文而言，这里有太多的记忆。
文婷正端着一杯红酒坐在沙发上，她一袭黑色深v晚礼服，性感中更加衬托出她雪白的肤色。不过这次更白了，白得有点病态。
见修文进来，她起身主动给修文来了个美式拥抱。
只是修文已不是当初的修文，他感到的是文婷的骨感----瘦了很多。
这让修文有些心疼。
文婷给修文也倒了杯红酒，说我这里没有梅子酒或女儿红，只有红酒。
修文笑着接过，两人在沙发上坐下。
修文有些心疼地问，怎么瘦了那么多？
也不知文婷是真的被修文这句话感动了还是为了后面的谈话而做的表演，反正她的眼眶立刻红了，说想你想的。
修文不为所动，说姐想我的方法有些特别。
文婷说：“我就是想得到你而已。
告你偷税漏税，本来是想让税务局找你麻烦，在你解决不了的时候出面帮你。太老土了，但我是真心的。更郁闷的是你竟然自己解决了。
借你八百万也是真心想帮你，因为慕容也说那里值得投资。
不过怀孕是个意外，我借此逼我爸同意了你的年薪。
但做人流让我爸有些失态，所以他想借此让你亏损几百万。”
“孩子是谁的？”修文突然打断文婷的话问。
“我不能说。”文婷下意识地道，但想到现在是有求于修文，只好补充，“如果需要，我可以当面跟雨瑶解释并道歉。”
修文知道文婷不会回答，但她这句话已经证实孩子不是修文的，这就够了。
文婷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于是说：“你越来越像个男人了，我是真心动了。”
“谢谢！”修文说。
“在我爱的男人面前，其实说话不必拐弯抹角。”文婷说，“出完所有的货，毛利有六百多万。一百万给令狐他们，剩下的五百万给你们？”
“为什么要给令狐？”修文问。
“令狐他们家族内部的竞争也挺激烈的，冒了风险，应该有回报。”文婷说，“我这边也一样，如果亏损，家族内部也有问题。”
看着楚楚动人却一幅林黛玉模样的文婷，修文想将她搂入怀中。
没想到文婷却很坚定地推开了修文，说：“我说过公私分明，我现在是真的爱上你了，不想用身体跟你做交易。”
修文有些意外，虽然不大相信她的话，但拒绝倒的确让修文更欣赏。他想了想，说我给律师团队打个电话，听听他们的意见。
文婷点点头。
律师团队听说五百万，非常生气，说你好歹尊重一下我们的职业。我们从来不接一千万以下的业务。何况，我们的提成是五个点，你从五千万降到五百万，我们的提成变成25万，还不够我们团队一个月的工资。
修文开的是免提，文婷听了也知道，五百万的可能性不大。不过，能得到修文的同意，她至少有了操作空间。沉默片刻，文婷说，不管这事结果如何，咱们以往的恩怨一笔勾销，重新做朋友好吗？
修文点点头。
文婷吩咐上菜。
菜很精致，修文发现，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变得饭量小了，各种菜都尝一点也就饱了。
修文没话找话，问为什么要给令狐家一百万？
文婷说，令狐佳没出过国，比较传统。为帮我付出身体，我该掏钱。
修文说，你胡扯什么呢？
文婷不管，继续说，除了她老公，她只跟过你。
修文喊冤。
文婷问，你家里养花吗？
修文说我家不养花。
文婷说，如果一盆花开得正艳，你突然两三天不浇水，花就立刻蔫了。而你再浇水，花又立刻鲜艳无比。
修文说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文婷不理修文，继续说，女人也这样，尤其是有过男人的女人。
如果长时间没有男人的浇灌，女人就会枯萎。而一旦得到浇灌，女人立刻就会活过来。
知道吗？令狐佳来深圳前见过我，到深圳回去后又见过我。我不得不说，你是浇花高手，令狐佳回去后，那种全身心发出的欢愉真是怎么藏都藏不住。
修文无语。
文婷也不忌讳，说其实我也类似，不是保守，而是找不到合适的人，可我也不愿吃鸭。
我原来说过公私分明，我再加一条里外分明好吗？我不再捣乱，不影响你的家庭，咱们只做性伴侣，好吗？
修文不知该说什么。
文婷问，你先洗还是我先洗？或者，咱们一起洗？
这里是文婷的地盘，不管文婷说什么，修文还是害怕文婷又出什么幺蛾子，何况，覃主任在对面楼等自己。于是修文说，等这事了了吧，否则我心理还是过不去。
文婷多少有些后悔，觉得不该这么对修文。但赔偿数额一事，肯定不能那么高。
第五十四章 服务费
修文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不跟茶叶打交道，他觉得有些无聊。
电话铃响了，是一个北京的陌生电话。
修文本想不接，但又怕是律师团队的其他成员打来的电话，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你好！哪位？”
对方多少有些意外，心想放眼全国，需要他自报家门的也没几个：“请问是小陆吗？”
“是，我是陆修文，请问您是哪位？”修文听问话就知道不是骚扰电话，但他真的不知道对方是谁。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是李老秘书。”
“哟，对不起！真不好意思，怕打扰您，从不敢跟您联系。”修文这才反应过来，忙解释，“更不敢想象您能给我电话。李老身体好吗？”
李老秘书阅人无数，但像修文这样完全不记领导电话的还是第一个，心里倒觉得修文值得交往。不过他不是那种能被情绪所左右的人，话该怎么说还怎么说。
所以他首先还是问了你爷爷的病情及当地政府是否给予过帮助。
修文现在已能听懂背后的意思，不过这也是他第一次确认，当时当地政府到家里来“访贫问苦”，是因为李老的缘故。
他心中感激，忙说爷爷已经好很多了，地方政府也帮了很多忙，还没来得及感谢李老呢。
李老秘书听修文说的是真心话，于是埋怨道，原来不是说好由茶叶协会组团去日本访问吗？怎么你就独自成行了呢？
修文顿时有些紧张，他知道大人物都是一言九鼎，违背了自是“问题很严重”。
于是解释说：“当初协会的确要组团去，日方的各项活动都准备好了，可后来文婷姐生病临时取消了。
恰好我爷爷去日本看病，所以石田先生让我代表中方参加活动。三场比赛的人数比分别是1：10、1：29和1：2。很辛苦的，不过好在都赢了，也算是为国争光吧。
我想您也认识石田先生，如果有什么疑问，可以问他。”
李老秘书没再纠缠这个问题，突然问，你们家的茶叶好在哪里？一般人也能分辨出来吗？
修文说，最简单明了的方法就是同时泡两杯茶做对比，一看眼就知道了。
这回轮到李老秘书紧张了，沉默了半天才说，我不知道你们陆蒋两家有何恩怨，但不该为难李老，对吧？
修文愣了下，想了半天没想明白，只好老老实实说，不好意思，我不大明白您的意思。
李老秘书说蒋家今年给了几包陆家的茶，但有人怀疑是假的。我问蒋家，蒋家说是因为跟你关系闹僵了，所以你故意给的假茶。
修文气得差点没吐血，但想想这的确是文婷一贯的行事风格。他冷静了一下才说，我们陆家今年的茶一包都没出，哪来假茶一说？
李老秘书也是愣了一下才问，那蒋家今年给的茶不是陆家的？
修文说，蒋家让一个仅跟我学了半天的小姑娘做茶叶深加工，然后就冒充是我陆家的茶。最近我们两家正在为此事打官司。
李老秘书沉默了半天，最后说，茶叶我已经送进中南海了，有什么补救办法吗？
修文吓一跳，这显然也是在败坏陆家的名声，看来真得好好罚罚蒋家。
他想了想说，要不这样，过两天我回家跟爷爷说一下，另外给您今年的新茶？
李老秘书又沉默半天，最后才说，我打听过了，你们家带火漆封印的茶在市面上都炒到50万/包了，李老尽管是副国级，但却是个闲职，愿意出几百万帮忙的人不多。
修文说，没事，当我感谢李老的帮助就行。
李老秘书说，我知道你们家本身并不生产茶叶，一样是要从外面买。
修文忙说，没事，我现在有工作，成本钱还是掏得起的。
李老秘书沉默半天才说，那就先谢谢了！不过还是先等等，我再问问李老。
修文说好的。
正要挂断电话，李老秘书突然说，如果你们在上海起诉，不怕海水很深吗？
修文愣住了，说请的是北京的律师，但其它的真不懂，还请您及李老多关照。
李老秘书这才笑着说，行，到北京来告诉我，我请你吃正宗北京烤鸭。
修文说谢谢，我还真没吃过烤鸭呢。
李老秘书像是自言自语地感叹道，一个前朝遗老，何苦呢。
修文不知该怎么接话。
覃主任拿了两罐茶过来，见修文正打电话就一直站在门口。
修文挂断电话就立刻起身，将覃主任迎了进来。
覃主任说没什么事，只是新茶来了，好歹泡一杯尝尝。
两人在茶几前坐下，修文开始泡茶。水是梧桐山上的泉水，覃主任让保安每天大清早去接水。
覃主任看着修文泡茶，说你得给大家培训培训，否则咱们这帮卖茶叶的什么都不懂，让人笑话。
修文说也是，如果没什么事从明天开始给大家作个培训吧。
正说着钱总进来了，看了眼覃主任，说有事要汇报。
覃主任正要出去，修文忙说你是董办主任，以后所有事情都不避你。
钱总这才知道，尽管覃主任是马总的人，但修文对覃主任也绝对信任。
他迟疑了一下，但很快就想明白了，只要是工作上的事，就不可能回避覃主任。于是说销售的工资太高，突破了肖总规划时的预算。
修文问，肖总自己有解释吗？
钱总说，肖总的意思是工资太低招不到人，不过……。钱总又看了眼覃主任才接着说，我听说这几人中有肖总的亲戚。
修文问，最近销售情况如何？
钱总说，一盒茶叶都没卖出去。
修文扭头头看了眼覃主任。
覃主任说，我可以去查一下，看到底有没有肖总的亲戚。
修文这才问，现在销售人员的工资大约是多少？
钱总说平均6000元，但预算是平均5000元。
修文对这个工资差异本身没太大意见，但突破预算也毫无销售业绩，的确说不过去。
但修文也清楚，在中国，不犯错降工资，等于是轰员工走。
于是说，平白无故地不能就这么降人工资吧？
钱总说，我们可以改变销售人员的薪资模式，比如改为底薪加提成，1000元/月底薪，然后按季度提成。
修文知道在深圳没钱会很难过，但也不好立刻驳钱总的面子，于是再次望向覃主任。
覃主任当然很清楚修文当时的处境，于是说1000元/月在深圳生活会很艰难，光住宿费用就很高。
修文想了想说，要不，公司统一再租一套房给大家住，中午统一提供免费午餐，这样是不是就可以维持基本生活了？然后按销售300斤茶叶倒算一下，完成任务的话，提成到每月人均5000元的水平，如何？
钱总肯定没意见，但覃主任说不懂业务，不方便表态。
修文一想也是，就让钱总先给出书面方案，到时再跟肖总沟通一下。
钱总出去后，修文说，如果这么长时间一盒都没卖出去，是该给他们点压力了。不过，万一他们都跑了怎么办？
覃主任说，要不，在培训中观察一下，如果悟性好的就重点培养一下，否则，愿意走就走吧。
修文点点头说，也只能如此了。
正说着，修文的手机响了，又一个陌生电话，上海的。
修文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
对方自称是法官，希望见修文一面。
修文说我在深圳。
对方迟疑了一下说，往返机票我们出，如何？
修文说，算了，我订明天的机票过去，我到后联系你。对了，方便透露一下什么事吗？
对方沉默了片刻说，神仙打架，我们没法判。
修文没太明白其中含义，挂断电话后问覃主任。
覃主任想了想说，上海那边估计那位高官出面说话了，就是不知咱们这边谁发话了？
修文愣住了，自己唯一认识的高官，就只有李老。估计是李老秘书打电话给上海了，顿时心中也是感动不已。
但修文也不方便说出李老，只是说明天的培训做不成了。
修文一出机场就见到了文婷。
但修文说要先跟律师团队碰个面，没上文婷的车，自己打车去了律师团队的住处。
律师团队很紧张，说据说有上海本地高官发话，案子可能生变。
修文问，你们不能在北京也请个高官出来说话？
律师团队的人说，我们是影响力很大的专业团队，一般都不会牵扯到政府官员，因为业务很杂，高官怕受牵连。何况……
修文说，我不懂，你别说半句留半句。
对方说，如何标的达到几亿甚至几十亿，我们可能会设法找一位官员出来说话，但那句话也很值钱。
修文笑着说，那就算了，我也是听说此事来的，我得先见见法官再说。
对方全都愣在那里了，见法官？
修文说，昨天有个自称是法官的人给我打电话，说想见见我。
修文说着拿出手机调出号码给对方看，大家确认那的确是法官的手机号。顿时大家的表情就丰富了，因为他们很清楚，能让法官找是什么意思，于是问修文，你找哪路神仙了？
修文笑着说，我先听听法官说什么吧，如何回来咱们再商量？
大家连忙说快去。
法官在法院的会客室见了修文，一见面就说，没想到陆总那么年轻。
修文说，年轻不懂事，有什么不对的对方还请多关照。
法官说，我也不绕弯子了，各路神仙我们都得罪不起，你们自己庭外和解吧？
修文玩笑说，你能告诉我一个名字吗？
法官说，我还想多活几年。
修文说，行，我回去跟律师团队商量一下，然后去见蒋小姐。
法官一直将修文送出法院大门外。
一出门，文婷已在门口等候。
法官有些尴尬，但文婷假装不认识，直接无视他，将修文拽上车。
到了会议室修文才知道，两家的律师都到了。
见大家都看着自己，修文说，法官唯一的希望就是，咱们庭外和解。
文婷立刻表态，我们认输，停止侵权、登报道歉等都可以，相关费用都我们出，只是赔偿金额，陆家律师的提成改为我们单独支付，两百万。陆家本身的赔偿，五百万。这些金额都不对外公开，如何？
文婷说完，叫蒋家律师一起出去回避，让修文他们商量。
修文说，我们家的五百万我同意，你们的费用够吗？
律师团队原本希望是一百五十万，现在有两百万自然没意见。
大家取得共识，剩下的事就是细节了。
文婷对修文说，这些事让他们谈吧，我们吃饭去。
见修文不动，文婷说，你挑地方，我买单。
修文想了想，说客随主便，我只负责吃。
文婷开车出了城区，到了附近的一个区，是座私人山庄。
文婷要了条小型游艇，船舱很宽，带空调且隔音。里面的人能看到外面的风景，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的人在干什么。
两人边喝红酒边欣赏风景。看了会儿，文婷说有点累了，然后按了一个按钮，船舱里的沙发开始变形，成了沙发床。
文婷喝光了杯子里的就，自然而然地躺在了床上，见修文没动静，就说帮我按摩按摩。
修文虽然对文婷强烈不满，但到这时也无法拒绝，只是他刚触摸到文婷的手臂，就发现那真是除了皮就剩骨头了。
修文顿时心软了，埋怨说，你怎么不注意身体，瘦成这样了。
文婷说，还不是为了你这个没良心的，我怎么挖空心思都没法将你拽到我们公司来。
修文说，这样不是挺好的吗，至少我在你面前再也不用抬不起头来，并且可以跟我的女神平起平坐，对吧？
文婷叹了口气，没说话，完全像一只疲惫的小鸟般，依偎在修文怀里。
终于，两人有动作了。
修文发现，船摇晃起来的感觉有点特别。
……
天渐渐暗下来，有门铃声，修文以为是门口有人，结果文婷按了下对讲按钮。
对方问，在船上吃饭还是上岸？
文婷看着修文，修文说上岸吧，吃完散散步。
文婷答应着，然后说，这才几个月，你怎么就那么像上流社会的人了。
修文问，有吗？我怎么不觉得。
修文在山庄住了两天，律师们的细节也都敲定并实施了。
临走前，文婷将陆家律师团队也请来住了一个晚上。
律师们临走前说，这里的环节真不错，就是陆总的特别服务费有点贵，两千多万呢。
修文忙说，别胡扯。
很快，几家国内有影响力的平面媒体和网站刊登了蒋家的道歉声明，江西陆家状告上海华庭侵权官司赢了！
一个默默无闻的家族在上海告赢了上海本地的大企业，对上海、江西乃至全国，都有深远的影响。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江西省残联，他们的说法很有意思，说和在日本的表演不同，赢了蒋家，表明国家支持陆家。
为此深受鼓舞，准备在聋哑人学校搞一个茶叶专科班，从茶树栽种、茶叶采摘、炒茶、制作到深加工做全面培训，为期五年。
学校设在南昌，先学基础知识，大约两年，从第三年开始进入实际操作，这期间与茶叶生产厂家合作，学习茶树栽种、管理、茶叶采摘、炒茶、制作到深加工等全部过程，有三年的实践，相信最后能够进入社会。
修文听了很高兴，让对方给个可行性分析报告和实施方案。
当然，修文也是有私心的，如果里面有好的，可以到自己公司来分拣茶叶，残疾人稳定，有利于长远发展。
待修文回到公司，覃主任没问具体情况，只是提醒该防的还得防。
不过修文还是主动将具体情况说了。
然后两人谈起了培训。覃主任很难得地犹豫了很久，最后才说，肖总和钱总有点矛盾，原因是前台。
修文愣了片刻才算反应过来，不过他还是不明白覃主任想说什么。于是没吭声，等着覃主任的下文。
覃主任说，如果你对前台热情点，估计两人就知难而退了
培训很热闹，大家的积极性也很高，毕竟，这是个日常生活中绕不过的一环，多学点在朋友圈里也可卖弄卖弄。
修文对自己的秘书和前台要求很严，说你们给客人端茶倒水，一举一动都要体现高档茶行的风范，所以马虎不得。
不过明眼人一看就看出区别，修文对自己的秘书那是真的很认真，对前台也真的是很耐心，手把手一遍一遍教，教得大家都要妒忌了。
一周下来，大家也都大致掌握要领。
到了这时，修文跟肖总商量工资的事，肖总一开始本能地表示反对，说这么一改人都跑光了。
修文说如果总卖不出茶叶，我们自己也得关门走人。
肖总这才勉强答应，自是先给大家压力，然后才说因为业绩不好，公司决定更改薪资方案。
大家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吃住解决了也还不错，最后都勉强同意了。
那天秘书告知，前台有一位自称是陆总朋友的人求见，却不肯报姓名，跟前台扯了十多分钟了。
修文说，你去看看？
秘书说，我去看过了，以前肯定没来过公司，我不认识。
正说着，那人直接闯进来了，前台跟在后面，也不敢拽他，显然，只有前台拽他，他就趁机占便宜。于是只好跟在后面不停地说，先生，您不能这样。
惊动保安了，保安要拦，对方说，我是你们最大的客户，你怎么敢拦我？
保安也傻了。
倒是覃主任反应最快，第一个出去，见到对方也是哭笑不得。
对方一看是覃主任，本能地突然就规矩了。愣了半天才说：“又来查案？”
“没有，他现在是我们董办主任。”修文也跟着出来了，见是富贵，解释了一句。扭头见前台一脸委屈的样子，修文想正好顺便敲打敲打其他两位，就说：“这可是我们公司的司花，你可别乱打主意。”
富贵想了想说，也对，你连文婷都能搞定，床也上了，官司也赢了，我还真不敢惹你。
覃主任怕富贵再说点什么难听话，忙说去陆总办公室谈吧。
富贵边走，嘴里依旧是口无遮拦，说介绍点经验呀，我怎么就搞不定文婷呢。
修文说，你知道吗？文婷说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周围的女人太多。
富贵忙叫冤，说你看你，女朋友一个比一个漂亮，跟文婷还弄出个孩子，现在司花更是美得跟天仙似的。
富贵说着又回头指了指前台。
修文知道该表达的表达完了，不能让富贵再这么胡说八道了，于是说，如果你再这么胡扯，我就让覃主任轰你走。
富贵这才老实下来，等两人坐下，这才说，你们开张怎么也不搞个开张仪式庆贺一下？这样我也好来祝贺祝贺。
修文说，等赚了钱再搞这些虚的吧。
富贵说，也对，不过冲你这么给我们解气，我怎么也得支持一下，怎么样，你们的正品我来个十斤，而那些挑剩的茶，我全按一级茶的出厂价买下如何？
修文说好哇，没问题。
富贵看了看小包装，说给20%的折扣吧？
修文说这要问主管销售的副总，说着让秘书叫来肖总。
肖总本还在跟钱总争风吃醋，现在突然被修文“横刀夺爱”，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于是说最多能给你5%的折扣。
富贵看了看肖总，本想继续开玩笑，但他也看出肖总眼里的东西，于是换了幅商业谈判的面孔，说我要十斤，100盒。
肖总被震慑住了，面露惊讶的表情。但他毕竟也是商场老手，很快掩饰过去，满脸堆笑地说，最多8%。
富贵看着修文。
修文想了想说，10%吧。
肖总立刻拿出合同，富贵顺便将剩茶的协议也一并签了，修文当即打电话给欧阳，让她将剩下的茶叶分为两类，好点的还有人要。
谁也没想到，公司的第一单合同会是修文签的。并且富贵这么一闹腾，全公司都知道，陆总没花十分钟就卖了100盒，那些销售恨不得打个洞钻进去。
肖总也想清楚，他在前台面前已没有任何机会，不如好好巴结富贵，将来好做生意。
于是说要请富贵吃饭。
富贵想也没想就说好呀，带上你们的天仙一起去。
修文立刻瞪了一眼富贵，富贵发现自己失言，连忙说算了，还是我请你们陆总吧，我那里没有天仙，但美女有很多。
肖总并不知两人关系深浅，忙说那就下次补。
走到门口刚好碰到覃主任，修文问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覃主任说，他见到我就紧张，我还是别去了。
富贵也没客气，直接跟修文一起走了。
酒菜上桌，富贵举杯，说来，先为江西陆家的胜利干一杯！
修文想这事的确值得庆贺，就干了。
富贵又说，来，为东海带绿帽子干杯！
修文有些尴尬，没举杯。
富贵说你就别装了，孩子是不是你的我不知道，但你给东海带绿帽子我敢肯定。
说着杯子伸过去碰了下修文的杯子，一口干了。
修文只得意思一下。
富贵再举杯，说这回正经点，为咱们今后的合作干杯。
修文又干了。
大家正开心，孙会长进来了。
见到修文连连埋怨富贵不懂事，说陆总到了我怎么也得过来作陪呀。
富贵说我们俩聊得开心，你喝杯酒表示敬意就可以了。
孙会长看着修文，修文说孙会长去忙吧，我们也只是叙叙旧。
孙会长也是连干三杯才走。
酒喝得有点多了。
借着酒劲，富贵说，我们跟赵家联手，干点蒋家如何？
修文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没吭声。
今年是被蒋家偷袭，以我们一家的势力都能跟赵、蒋两家抗衡，加上你，肯定没问题。
修文不解，你们都能抗衡了，为什么要加上我？
我们联合把你推出去呀，我们有市场，你在生产厂商里地位崇高。如果你你当会长，相信没人敢说什么。
修文一想，那已是三年后的事了，便说，酒喝多了？
富贵没辙，叫来两位美女作陪。
修文说，你老这样，哪个女孩敢爱你呀。
富贵说，我不这样，哪个女孩就会真爱上我？
富贵说着拽过一个女孩，说我这于是扶贫呀，你问问她，在我这里三年，在老家建了栋两层的房子，上面住人，下面是店铺。哪天等做不动了，回去嫁人做个小买卖什么的，不是挺好吗？
修文想了想，问身边的女孩，你现在回去，能适应家里的生活吗？
女孩说，还是陆哥更懂我们，就冲这点，我陪陆哥喝一杯。
说着一杯酒先下肚了。
修文说我不会喝酒。
女孩不管，说如果陆哥不喝，我就用嘴喂。说着起身往修文腿上坐。
修文忙说别闹，我怕你了，喝。
正闹着，修文的手机响了，是文婷的电话。
修文有些奇怪，但还是接了。
文婷听到旁边有女孩的声音，说你怎么变得跟富贵一样了？
富贵隐约听到了文婷的声音，即刻让女孩们安静下来。
修文有些尴尬，但也不想解释，问有什么事吗？
文婷说，上次陆爷爷不是说，可以每年给我们两斤茶吗？
修文想也没想就说，真不好意思，前段时间我刚答应给别人了。
文婷问，什么人？
修文没吭声。
文婷说，咱们官司打完，我们登报道歉，现在都知道我这里的是假茶叶，普通人还好，那些高官有些麻烦。
修文故意沉默了片刻才说，是真的答应给别人了，要不，明年再说？
文婷当然知道没希望了，就说好吧，本来还想着去深圳看看你，看你现在的样子，估计也不需要了。
修文依旧没打算解释，挂断了电话。
虽说文婷害得孙家很惨，但富贵还是爱文婷。听到她的声音，心情顿时控制不住，开始在女孩身上放肆起来。
修文的电话又响了，是雨瑶的。
修文不敢在房间里接，跑到外面去了。
雨瑶问官司如何了？
修文说赢了，还得好好谢谢你，如果没你注册的商标，估计会输。对了，要什么奖励？
雨瑶沉默了会儿，说，那你就回来看看我吧。
修文说好呀，明天我找个什么理由回去一趟。对了，想要什么，我买了给你带回去。
雨瑶也是犹豫了一下，才略带羞涩地说，我只想要你。
说得修文血脉喷张，恨不得立刻飞回去。
恰好这时一个女孩也出来了，修文害怕雨瑶也听到女孩的声音，就说我刚签了一个大单，正在陪客户，等回来在聊。说着忙挂断电话。
女孩见修文挂了电话才走过来，说孙哥在演三级片了，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
修文怕自己真的控制不住，连忙从口袋里掏出200元递给女孩，说我这里正好有事，要先回去，就不进去了。
女孩接过钱，顺手给了修文一张名片，说陆哥有空来找我。
修文给富贵发了段信息就走了。
回去的路上，江西残联的人来了个电话，说可行性方案搞好了。
修文想，瞌睡就碰到个枕头，说你把方案发过来吧。
第五十五章 墨玉观音
修文将江西残联的方案发给了马总、覃主任、令狐佳和魏公子。
马总说分三期投，三百万、五百万和两百万。修文不明白为什么，但也不好意思问，表示照办。
令狐说报价高了20%，建议修文在合同里明确要做财务审核。
魏家和马总的建议类似，修文敢问了。魏公子说，政府参与的项目，怕具体操作者作假或挪用，所以第一期结束要验收，再做第二期，最后一期少点，要作假也没太多油水。
修文彻底服了。
以要回去当面沟通为理由，修文要回去一趟。
临走前修文对覃主任说，这次官司雨瑶立头功，想买个贵重点的礼品给雨瑶。你有什么好建议？
覃主任说这个我真不懂，说着叫来前台，让她帮忙出主意。
前台有些意外，毕竟修文最近当众人面给她献了不少殷勤。
修文看了眼覃主任，见他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好说，因为你太漂亮，怕公司有人骚扰你，我才如此给你做挡箭牌。
前台有些失望，但也没太介意，说戒指的含义太明确，不如送项链吧。
大家都觉得不错。
覃主任干脆，让前台当参谋，即刻去买。
覃主任将两人在一家香港著名的金店门口放下，然后去停车。
营业员见是旅馆年轻人，估计不会有太大的生意，就笑着说请随便看看。
恨快，营业员发现，这两人的关系没那么密切，觉得有机可乘，于是推荐了一款一万多的项链，并帮给前台戴上了。
修文看了看，觉得没什么感觉，没吭声。
前台聪明，意识到营业员的想法，也以为修文是嫌贵才没吭声，于是想来个恶作剧。
她挑了款高雅大气的项链，并坚持要试戴。
营业员无奈，只好帮着戴好，并顺便给前台略施了点妆。
修文一看，太漂亮了，简直就是专门为前台打造的，心想，如果不是人不对，修文都想直接送条给前台。
营业员以当天的金价算了个价，用计算器给修文看。
修文一看，东西是好，但价格也好，十多万。
不过这对于刚得到五百万的修文来说，这不算什么。让营业员开单，他去付款。
营业员也发现自己看走眼了，忙说还有耳坠、手链什么的，要不要一起看看？
修文回头看了眼前台，说你看看吧。
付完款，前台正试一对耳环，也很好看。
修文问，喜欢吗？前台说喜欢。
修文对营业员说，那就给我两对吧，分别开两张单。
营业员答应着，心里却有些差异，当着女朋友的面买两付，也不怕女朋友吃醋？
修文又去付款了，前台一个劲地在那自拍，项链和耳坠，真的很配她。
待修文过来，营业员问，要不要给你俩来张合影？
前台愣了下，忙说好呀好呀。
修文连忙解释，说她不是我女朋友，是来帮我女朋友挑项链的。
营业员这才明白过来，有些遗憾地说，你俩真的蛮般配。
修文打电话给覃主任，覃主任说马上到。
修文拿出一付耳坠给前台，说就当给你的劳务费吧。
前台接过，突然表情有些低落，说陆总，我真的爱上你了。
修文立刻沉下脸来说，如果你再胡闹，就立刻离开公司。
前台这才没说话。
上车后覃主任问修文，想吃什么，正好吃完饭送你去机场。
修文扭头看坐在后排的前台，说作为奖赏，这顿饭由你做主。
前台看了眼覃主任，还是高兴地说好呀好呀，公司的午餐太难吃了，又辣又咸。
三人坐下，前台真的毫无顾忌地开始点菜。
覃主任摇摇头，最后对修文说，她是我姐姐的孩子，在我这里走不通，又找到马总了。
修文一听，这才觉得合理了。两位副总争风吃醋，覃主任实在没必要找修文出去当挡箭牌。但是这种情况，就很合理了。
前台点好菜，这才对修文说，来，正式认识一下，我叫季，洁，洁白的洁。大四，学林业的，已经考研，广州的学校，目前还没结果。如果考上了，我九月份离开，如果没考上，我就得认真琢磨该怎么找份工作了。
修文说，如果是这样，做前台就有点委屈你了。
季洁笑了笑没吭声，权当修文说客气话。
不过修文没考上大学，对大学生有种自然而然的尊重，于是对覃主任说，要不，给季洁换个岗位？
季洁见修文认真了，心里倒有几分感动，现在的老总，有几人还会认为大学生是人才呀。
覃主任忙说不用了，如果她正式毕业没考上研究生再说吧。
修文这才没说话。
倒是一旁的季洁，突然说，我真的爱上你了。
这回连覃主任都吓了一跳。修文也忙说，如果你再胡闹，哪怕你是马总介绍来的，我也让你走人。
吃完饭，覃主任让季洁自己回公司，他单独送修文去了机场。
修文到南昌后打电话给令狐佳，说家里有些人情要还，要买三斤顶级茶。
令狐佳当然高兴，忙问寄到哪里？
修文说宜丰。
令狐佳问，你在宜丰吗吗？
修文说在南昌，随时可以回去。
令狐佳想了想说，不如我去一趟，正好将那幅画也送过去。
修文想了想说，也行，你到南昌后我来接你。
很快，令狐佳带着三斤顶级茶和画到南昌了。
修文不想别人知道，直接叫了辆的士回宜丰了。
修文对画没什么感觉，陆父却是爱不释手。
修文趁机将令狐家主教的方法给陆父讲了，陆父看修文的眼神更是膜拜了。
修文有些不忍，将实情告知，陆父还是感叹，说在完全不懂画的前提下，要记住这些内容也不容易。
令狐佳也是看了修文的卧室就不想走，修文只好解释，文婷想要我们家的茶叶，我说已经给人了，所以这次令狐佳是秘密过来的，不想让人知道。
陆家早已习惯了，没人听他解释，但也没人反对。
修文要给钱，令狐佳不肯要，说送三斤不算什么。
修文说这种事估计每年都得做，所以你还是收下吧。
令狐佳说那明年再说明年的事吧。见修文还要客气，令狐佳说，你分拣茶叶时，让我在旁跟着学。
修文也就不再客气。
两人在家呆了几天，终于将茶叶分拣完了。然后问爷爷要了火漆封印封好。
令狐佳说想去祖屋后山看看，修文没同意，说下次吧。摩托车一响，全县人民都知道了。
令狐佳临走时拿出一包茶，说想让陆爷爷试试。
修文当即叫了爷爷奶奶上来，用普通电水壶烧水泡茶。
陆爷爷尝了大为惊讶，眼睛死死地盯着修文。
修文笑着对爷爷说，记得在日本的第三场比赛吗？借鉴他们的经验，我让他们在摊青时加入香味。
陆爷爷恍然大悟，连忙又喝了几口，然后说，香味入水去掉了火气，但香味入茶叶就带火气了。可以在中间再隔一层湿纱布。
令狐佳一听高兴得直接跳了起来，抱着陆爷爷就亲了一口。待看到陆奶奶的表情，这才又抱着奶奶也亲了一口。
显然，令狐佳认为，她的此行绝对是收益最大的一次，那绝不是一幅画和三斤茶所能比的。
修文到南昌送走令狐佳，江西残联的投资项目也敲定了。
残联希望马总过来，马总说还在美国，就让修文全权代表吧。
残联有些失落，但很快变为惊喜，因为在得知马总不过来后，省委李书记还是同意参加。
启动仪式就在残联举行，虽然规模不大，但有了李书记的加持，动静不小。
晚上吃饭，雅间里只有李书记、秘书、残联主席和修文。
酒过三巡，客套话讲完，李书记看了眼残联主席，然后突然问修文，听说你是宜丰人？
修文说是。
李书记说，那你知道你们县委的孙书记吗？
修文说当然，不管哪个县，县高官可都是说一不二、响当当的人物，谁不知道。
李书记点点头，说也是，县里都这样，不过，我听说孙书记出事了，你知道吗？
修文吓了一跳，回家呆了好几天，也没听陆父他们提起。于是说还真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李书记又看了眼残联主席，正要开口说话，残联主席突然说，我去个洗手间，你们先聊。说着开门出去了。修文正想说包间里就有洗手间，但对方已没人影了。
李书记这才接着说，有几点，一是破格提拔亲戚，二是强征土地和房屋为亲戚搞什么旅游山庄的项目，三是动用国家资金替亲戚修缮房屋，四是下令警察抓捕不服的村民，差点导致暴力抗法，剩下的记不太清楚了。
修文惊呆了！
他突然想起那次跟雨瑶爸的对话，当时还觉得雨瑶爸有些夸张，觉得选择雨瑶并放弃文婷，不可能跟雨瑶爸的仕途发生关系，但现在看来，一桩桩、一件件都跟自己家有关。
修文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说，这事我还真有点发言权，不过我先要说明一下我的身份。没错，我是马总下属公司的员工，但我还有另一重身份，那就是江西陆家的后人。
李书记听了略显惊奇地哦了一声，但没多问。
修文有组织了一下文字才说，我恰好和孙书记的女儿在谈恋爱，所以这几项罪名都跟我们家有关。
我爸是78级的大学生，82年毕业后就到我们县一中教书，85年担任教研室主任。
后因为跟后来的黄校长竞争副校长一职失败，之后一直没提拔。
我爸今年被提拔为副校长，不知这算不算破格？
不过黄校长今年刚好退休，在新校长没任命前，我爸临时代理校长履职。
至于旅游山庄的项目，说句玩笑话，可能只有您、我之间目标一致。因为您是江西的老大，而陆家前面带了江西二字。
宜丰交通不便，并不是理想的投资之地。宜春的明月山、萍乡的武功山、吉安的井冈山甚至三清山、婺源、庐山等地都曾表示，可以以很低的地价和免税政策等让我们去投资。因为无论在哪里，我们都是江西陆家。
项目是县里旅游局提出来的，村里的土地作价三百多万入股。
按其它地方的说法，这个价，他们可以给两倍甚至三倍的土地面积给我们。
关于陆家祖屋，其始建于宋朝，后几经扩建，成了相当的规模。
解放后房子被没收且分给十几家村民居住。
但这些年大家有钱了，分别要了新宅基地建房，同时书面同意放弃老房子。
最后，唯一还住在那里的，只有我爷爷奶奶。
因为想搞这个项目，县里决定作为文物收回祖屋，报省里批准后正式开始修缮。注意，这相当于没收了我们陆家的祖产，变成了国家文物。
因为要茶隐世家这块招牌，才希望在修缮完后我爷爷奶奶继续住在那里。
这里多说一句，我们家现在的住处是一套一百多平米的复式房，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和我五口人，足够住的。
关于暴力抗法就更莫名其妙了。
听说房子变成了文物，原居民以为可以得到补尝，立刻都跑回去居住。
经村长解释并说明大家都放弃了祖屋的居住权，村民们听说那是文物，就没日没夜地去拆窗户、砖雕等。
后我和孙书记的女儿制止未果，不得已报警，最后被警察制止。
其中一人被当场抓住在破坏文物，这样才被带去派出所协助调查，最后也放了。
我在现场，没有任何警民冲突。
李书记听完，不带任何表情地哦了一声，然后问，我听说江西陆家每年会生产几包好茶，是怎么回事？
修文说，我们自己并不生产茶，只会在市场上买一些好茶做深加工，最后有9包茶会加盖我们陆家的火漆封印，算是我们陆家出品的顶级好茶。
李书记说原来是这样，我不太懂茶，但好坏真的差异很大吗？
修文斟酌了一下用词说，如果靠喝，很难辨别好坏，但泡开后很容易看出差异，比如茶叶的色泽、叶形、沉降形式等。
见李书记还是不大明白，修文举例说，比如，所有茶叶每一片都是竖着的，且色泽碧绿，如仪仗队般整齐划一，就很好看。
李书记总算明白了，可他还有一个问题，既然是人家生产的茶，凭什么由你们陆家加个封印就比别人的贵出很多呢？
修文说，茶叶在泡开后很容易看清楚，但没泡开前都差不多。陆家的厉害之处在于能够在没泡开前辨别茶叶的好坏，并保证挑出的茶叶都整齐划一。
李书记这才服了，然后问，听说你们跟上海蒋家打官司还赢了，闹得沸沸扬扬的。
修文说是，蒋家用假茶叶冒充陆家的茶，害人不浅。
李书记一幅饶有兴趣的样子哦了一声，说茶叶最多不好看而已，怎么会害人呢？
修文迟疑了一下，然后才说，他们拿假茶叶去骗政协李老，害得李老将假茶叶送进了中南海。
李书记也有些惊讶，忙问那该怎么办？
修文说前两天李老秘书打电话问我，领导会不会发现有假？我说如果领导还有去年的茶，泡开一对比就知道有假了。
李书记说，原来如此，居然有这么简单的方法判断真假。那怎么办？
修文也不隐瞒，说我答应李老秘书了，我家今年的9包茶都给他。只是这两天太忙，等过几天我忙完就送过去吧。
李书记说，可你们自己也不生产茶叶呀。
修文说，钱不重要，李老人很好，我不能让他受冤枉。
李书记看了看修文，说哪怕李老给不了钱，你也打算送过去？
修文说我跟着马总做，待遇还行，这点钱还掏得起。
李书记转身看了眼秘书，秘书也起身出去了。
李书记这才玩笑说，你不会骗我吧？
修文笑了，说这事本就跟您没关系，我骗您干嘛？
李书记说，万一你只是想吹吹牛呢？
修文有些急了，说我可能在别人面前吹牛显得我很厉害，但我跟您吹牛有什么用？能厉害过您？
李书记笑着点点头，恰好秘书也进来了，他没说话，只是朝李书记点点头。
李书记这才说，我过两天会去北京，如果方便，你不如将茶叶给我，我帮你带给李老？
修文愣了下，说好呀，不过茶叶在宜丰，我得回去拿，明天给您送来如何？
李书记说行呀，明天你送到我家去吧。
说着掏出一张名片，上面有家里的住址和电话。
修文想着上次就没给李书记名片，连忙掏出自己的名片递给李书记。
李书记看了眼放进口袋里，然后起身告辞走了。
临走，秘书又悄悄跟修文交换了张名片。
待目送李书记的车立刻，残联主席要拽着修文继续喝酒。
修文惦记着雨瑶，可对方实在太热情，只好说，刚才李书记让我去办点事，比较急，今天就别喝了。对方问要不要安排车送一下？修文谢绝了。
出来后修文打电话问雨瑶在哪里？雨瑶迟疑了一下没回答。
修文说我在南昌，刚才跟省委李书记一起吃过饭，如果没事我现在就回宜丰，晚上或者明天见一面？
雨瑶这才说，我也在南昌。
修文猜出他们是在省里找人帮忙，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她用微信发了住址，立刻打车过去。
那是间有些简陋的招待所，雨瑶和她妈都很憔悴。
看得修文很心疼，就说换个宾馆住吧。母女两没吭声。
不过修文很快反应过来，这个时候不能住得太好。
修文想责怪雨瑶，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说一声？可再想想，当初自己被人告偷税漏税，不也怀疑过雨瑶爸捣乱吗？说不定雨瑶也会有类似想法，觉得自己参与了对她爸的陷害呢。
想到这，修文掏出项链，直接给雨瑶戴上。雨瑶一看镜子，真的很喜欢。到了这时，雨瑶脸上才有了一丝笑容。
雨瑶妈在一旁，看见盒子里有发票，拿出来看了一眼，顿时有些傻了，说，这也太贵了吧。
雨瑶这才注意到价格，听说是十几万，眼泪顿时就下来了。她顾不得许多，趴在修文肩膀上就痛哭起来。
很显然，如果修文想害她爸，绝对没必要花十几万给她买项链。
修文抱着她，一时也不知怎么安慰她。
最后还是雨瑶妈提醒，说修文的西装几十万，你把他的西装全弄湿了。
修文这才说，我给李老的茶叶李书记答应帮我带到北京去，我得今晚赶回去，明天送茶叶过来。
雨瑶没吭声，还是雨瑶妈说，要不，让瑶瑶送你回去吧，明天一起过来。如果有机会见到李书记，也可解释一下。
雨瑶忙点头。
两人连夜回了宜丰。
到家后修文打开储物间，问雨瑶要不要拿些东西去送人？
雨瑶看罢吓了一跳，问都是哪来的？
修文说别人送的。
雨瑶说，如果你是公务员，收受这些礼物够抓起来枪毙了。
修文解释，这些都是人家心甘情愿送的，没必要那么紧张。
全部看了一遍，雨瑶估计最值钱的是郑板桥的竹子，其次是墨玉观音。
修文说这些都拿去吧。
雨瑶说，郑板桥以清廉著名，拿去贿赂人不合适。
修文说王书记不是喜欢烧香拜佛吗，那就送墨玉观音给他吧。其它的你挑。
雨瑶说，我们连王书记都见不到，怎么送？
修文说管它呢，先拿着再说。
雨瑶挑了几件。
晚上，按理说小别胜新婚，可雨瑶明显没有激情，修文只好将跟李书记的谈话大致说了，然后安静地陪她睡觉。
次日赶到南昌。
用手机导航到了附近，却死活找不到门。
修文打电话问李书记秘书，这才知道，那条不起眼的小路通往李书记家。
门口有当兵的站岗，修文掏出名片，拨了一部座机的号码。
对方听说是修文，就说让修文先等等，她马上出来。
不过修文在门卫处等了约半小时，才看见有个保姆模样的人陪着一位老太太出来。
修文拿出茶叶，解释说那九包带火漆封印的是给李老的，另外还有一包是给李书记的，因为祖上有规定，一年内不许超过九包，所以给李书记的就没用火漆封，但质量完全一样。
见老太太有些不开心，修文解释说，祖训有些特别，说多封了不仅对封者不好，也对喝茶的人不好，所以不敢封。
老太太这才点点头，吩咐保姆收了。
修文本想乘老太太带自己进去之际，再送点什么礼物，但老太太显然没有要请修文去家里的意思。
修文觉得有些遗憾，但也可以理解，于是告辞。
正要上车，老太太突然说，瞧我这记性，对了，小陆，我们家老李说，请你转告宜春的王书记，宜丰的小李不是我们家的亲戚，别让他老打着老李的旗号干坏事。
修文愣住了。
老太太问，记住了吗？是别干坏事。
修文这才反应过来，忙说，记住了，谢谢阿姨！
老太太这回笑了，说应该说谢谢奶奶。
修文说，您可比我奶奶年轻多了，还是叫阿姨吧。
老太太笑着摇摇头说，这孩子。
一离开那条小路，修文立刻打电话给王书记，先自我介绍了一下，然后便转达了李书记的话。
对方沉默了很久，最后才说，你在哪里？有空吗，咱们见一面？
修文说刚出李书记家的门，下午去宜春吧。对方答应。
去到雨瑶妈的住处，将情况说了，并问雨瑶妈要不要跟着一起去宜春？
雨瑶妈想了想，说等人都等一星期了，还是再等等吧。
修文只得作罢。
两人连中午也没吃饭，直接跑到宜春了。
在路上，雨瑶这才说，原来的县高官到省国资委当一把手了，我们想通过他帮忙找找王书记，可对方一直出差在外，等了一个星期都没等到人。
修文心想，大家都不傻，等其实只是一种走投无路的姿态罢了，不过这不能说出来。
王书记在办公室接待修文，雨瑶没跟进去。
修文解释说，江西新闻昨天报道的消息可以证实我跟李书记见过面。
他听说我是江西陆家的后人，聊起茶叶，说他过两天会去北京，所以我今天带了几包茶叶过去，托他带去北京给李老。
王书记想了半天，说你说的我都信，但口说无凭，我很为难。
修文想了半天，掏出李书记的名片，说要不，你打个电话落实一下？
王书记接过名片，然后叫秘书进来。
秘书问，你打的是哪个号码的？
修文指了指座机。
秘书将名片还给修文就出去了。
很快，秘书的脸色很难看地跑进来，有些失态地说，我刚报家门，地方说这是红色电话！然后直接挂断了。
王书记的脸色也是一变。死死地盯着修文说，你再拨打一回？
修文说没问题，我说什么？
王书记说你就告诉夫人，说话带到了，王书记表示一定照办。
修文看了看王书记，掏出手机。秘书有些失态，直接抢过修文的手机开了免提，并拨打了电话后才交给修文。
修文多少有些惊讶，但电话已通，应该是保姆接的，修文说，我是小陆，上午来过你家，阿姨在家吗？保姆是人精，立刻大声说，夫人要找阿姨，接吗？老太太说，是小陆呀，那就接吧。
修文没等对方开口，就说，阿姨让我转告的话带到了，王书记也表示坚决照办。
对方笑着说，知道了，我想他除了照办也干不了其它的。
修文看到王书记有些尴尬，就打岔说，李书记什么时候去北京，见到李老替我问个好。
对方说，估计这会儿他的飞机也该降落了，晚上应该能见到李老，行，我让老李替你问好。
修文说谢谢阿姨。
对方说，是奶奶。
修文正要挂断电话，对方突然说，听说你爱吃北京烤鸭，要不要老李给你带一只回来？
修文愣了会儿神才反应过来，忙说烤鸭是得乘热吃的，带回来还叫烤鸭吗？
对方说也是，下次让李老秘书请吧。
修文说好的。这才挂断电话。
再看王书记，早已是满头大汗，秘书也不见了。
见修文挂断电话，王书记连忙起身帮修文到水，说这是今年最好的西湖龙井…..咳，我吹牛找错了对象。
说着将水端过来放到修文沙发前的茶几上。
没等修文客气，雨瑶爸眼睛充血、头发散乱地走了进来，见到王书记，他下意识地低头弯腰道，王书记有什么吩咐？
王书记瞥了眼修文。
雨瑶爸顺着王书记的眼光看见修文，也吓了一跳，以为修文又检举了点什么，需要当面对质。
幸好王书记抢先发话了，说不好意思，这是个误会。既然误会澄清了，你也就可以回家了。
雨瑶爸站在那半天没回过神来，秘书连忙帮忙倒了杯茶，请雨瑶爸坐下。
雨瑶爸只坐了半个屁股。
原本舒适地斜躺在沙发上的修文，见此有些不好意思，也坐直了。
王书记只好继续解释，说你的事基本搞清楚了，只是书面结论还要走个程序，但这已经无关紧要，你可以先回去了。
修文见此就说，稍等等，我下去拿个东西。
秘书反应快，跑腿的事那能让陆总做呢，我去就行。
修文想了想说，也行，雨瑶在下面，你去帮忙把东西搬上来吧。
秘书想也没想就下去了。修文打电话给雨瑶，让她一起帮着把墨玉观音给搬上来。
见雨瑶爸还回不过神了，修文就说，叔叔先喝口水吧，等雨瑶上来后咱们一起回去。
王书记忙问，要不要我安排辆车送你们回宜丰？
修文看着雨瑶爸，雨瑶爸连连摇头，修文说那就不麻烦王书记了。
很快，秘书和雨瑶拿着墨玉观音进来了。
雨瑶见父亲憔悴不堪的样子，眼泪就顿时流了下来，一句话也说不出。
修文跟秘书一起打开包装，王书记一看眼睛就动不了了。
修文说，朋友送的，可惜我不懂欣赏。听说王书记是内行，就留给王书记吧。
王书记本想客气几句，但这尊墨玉观音实在是太吸引人了。王书记忙说，既然陆总那么客气，那就留我这里，容我供奉几天吧。
直到上了高速公路，雨瑶爸这才如梦般醒了。
修文不想多解释，只说是一位姓李的。
雨瑶爸点点头，说我知道，是我们县的副书记。
到这时，雨瑶爸算是彻底回过神来，回忆了刚才在王书记办公室里的一幕，雨瑶爸再看修文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很快，雨瑶爸恢复了常态，对雨瑶说，你通知你妈回来吧，晚上在厚德宾馆一号吃饭。
雨瑶说，你没见我在开车吗？
雨瑶爸摇摇头，自己给雨瑶妈打电话。听说雨瑶妈在南昌，就说打个车回来吧。
接着雨瑶爸对修文说，让你爸妈和爷爷奶奶一起来吃个饭吧。
修文说好。
可就在修文要拿手机时，雨瑶爸突然反应过来，说还是我打吧。
然后拨通陆父电话，让一起吃晚饭。陆父自是满口答应。
最后雨瑶爸通知秘书，让他去订一号包厢。
秘书不明就里，但既然雨瑶爸出来了，那就去订吧。
回到宜丰有些晚，到厚德酒店门口时秘书正等着，但告知说李副书记正在包厢吃饭。
雨瑶爸生气地喊了句，叫他滚蛋，就说老子要用。
说话间已到一号包厢，李副书记见雨瑶爸进来也是一惊，但很快冷静下来，说难得碰到，就一块吃吧。
雨瑶爸冷着脸说，饭呢，我肯定是在这里吃，但不是跟你，而是我女婿。至于你呢，哪凉快待哪去。
李副书记有些下不来台，说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给我面子，总该给李书记一个面子吧？
雨瑶爸并不了解情况，一时愣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
修文见此忙说，巧了，我昨天刚跟李书记一起吃饭，他说宜丰的小李不是他亲戚，还特意让我提醒王书记，说别让小李打着他的旗号干坏事。
李副书记脸色顿时变了，说你胡说八道，谁信呀。
修文笑着说，其实我才不管你信不信呢，反正王书记信。
李副书记说，凭什么说王书记信？
修文依旧笑着说，我叔站在这里不就证明了吗？
到了这时，不管李副书记信不信，反正饭桌上其他人都跑了。
雨瑶爸说，你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吧，纪检委会很快会请你喝茶的。
李副书记再也不敢说话，黑着脸出去了。
雨瑶爸又喊了一嗓子，别忘了付饭钱。
见李副书记走远，修文笑着说，这不像叔叔平时的性格。
雨瑶爸愣了下才说，电视新闻里可以天天露面，但如果真人有一阵子不露面，就会有各种传闻。
我今天不给他面子，叫他滚蛋，这会立刻传遍全县。如此，那些中间摇摆的人会见风使舵，就立刻会帮我而不是他，懂吗？
修文觉得有点夸张。
爷爷奶奶大概觉得跟雨瑶爸妈吃饭不自在，没来。陆父母早就到了，只是等雨瑶爸“清完场”后才露面。
雨瑶妈稍晚点也到了。
这回雨瑶爸根本没跟陆父客气，直接拽修文坐主客席了。陆父本就想让，自是没意见。
后来见雨瑶眼巴巴地看着修文，干脆再让出位置给雨瑶，让陆母坐了雨瑶下坐，陆父只好坐末席了。
很快几个凉菜就上来了。
大家有默契不谈雨瑶爸的事，于是都在夸雨瑶的项链。
弄得修文很尴尬，说妈哪天有空，我去给你买一条。然后又看了眼雨瑶妈，说要不，阿姨跟我妈一起去看看？
雨瑶爸有眼光，一眼看出项链价值，于是等酒满上，他第一个站起来敬修文，说有你这么疼瑶瑶，我放心。
大家原本就是觉得那条项链确实漂亮，但被雨瑶爸这么一说，知道就不仅仅是漂亮了。
很快，家宴就不再是家宴了。
有人端着酒杯过来敬酒，单独的，数人的，之后就一直没停过。
修文这才相信，雨瑶爸说的话并不夸张。
后来，修文见有个人在门口走了几个来回，也没敢进来。开始只是觉得面熟，最后突然想起，是秦所长。他穿了便衣，一时反应不过来。
修文想了想，打电话给秦所长，说在一号包厢，要不要过来喝杯酒？
秦所长说，巧了，我也在厚德宾馆，马上过来。
等秦所长进来，修文主动站了起来。秦所长看了眼修文，还是去敬雨瑶爸了。并解释，关于牛根的材料，是他们副所长背着他干的。
雨瑶爸点点头，没太多表示。
修文接话了，说瞧你说的，你是我在宜丰可以托命的朋友，谁都可以不信，但绝对不会怀疑你。
秦所长连忙说，你们覃主任救过我的命，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到这时雨瑶爸也反应过来，连忙站起来回敬，说修文有你这么个朋友，也是他的福气。他信你，我就信你。
修文见雨瑶有些奇怪，也不想让雨瑶知道逃税一事，于是说，你忘了，当时在祖屋牛根抢你手机，报警后第一个到的就是秦所长。
雨瑶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敬了一杯。
秦所长见此，知道修文已给足面子了，连忙告退。
陆续还有人来敬酒。
最后修文笑着问，怎么今天大家都约好到厚德来喝酒吗？
雨瑶爸想了想，说这些天太辛苦，不如早点回家休息吧。
出来后雨瑶要跟爸妈回去，结果雨瑶爸说，你和修文也很久没见了，你就去陪陪修文吧。
说得雨瑶满脸通红。
修文忙打趣，说主要是叔叔阿姨很久没见了，你个小电灯泡就别回去了。
说得大家哈哈大笑。
上得楼来，雨瑶问修文，你说，咱们两之间，还有多少爱情的成分？
修文想也没想就说，在经历了如此之多的风风雨雨之后，咱们俩还在一起，那就是真正的爱情。
雨瑶顿时全身都充满了幸福。
床单滚得惊天动地。
第五十六章 教授的商业头脑
正当修文享受着因李书记帮助而带来的喜悦的时候，天马茶行公司内部却在告急。
除了富贵买的100盒，肖总和六个销售总共才卖十几盒。细究的话，只有两人卖出。
终于，有三位销售熬不住辞职了，还有一位正在打报告。
肖总很后悔，当初不该像修文建议的那样按目标倒推，计划完不成，如果第二批新茶开始采购，钱总那里又该催了。
幸好覃主任打消了两人为季洁争风吃醋的念头，所以钱总也不想逼得太急。何况，工资改革一事已经为肖总提供了弹药，逼急了肖总又该说工资改革有问题了。
覃主任本想提醒修文，但想了半天，知道修文对销售一窍不通，说了也没用，只好忍住不说。
最后还是季洁告诉修文，说公司气氛不对，建议修文赶紧回来。
修文一进办公室，就有一位销售闯了进来，找修文签字，要离职。
修文奇怪，说你不是应该找肖总吗？
销售说，跟肖总吵了一架，肖总不肯签。
修文问，为什么？
销售说，压力太大，公司原本没有一点基础，茶叶也是新品牌，人家不认。最关键的还是，肖总天天跟我们开会，动不动就发火，受不了。
修文想了想说，先等几天好吗，我先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大家开会研究一下，如果大家拿不出好办法，你再辞职也行。
销售点头答应。
修文叫来肖总，肖总也是一脸丧气。
没等修文开口，肖总自己先开始抱怨，新公司、新产品、新人，零基础，一帮外行来销售，怎么办？
修文说，不好意思，我不懂销售。但计划是你订的，销售人员也是你招的，我们有马总的商业信誉，有我的专业质量保证，为什么会是这种结果？
肖总以为修文是要追责，既紧张又生气，说你在茶叶行业是有名气，可这些人不是客户，客户是业外的人，有谁认识你？马总的强项是it，这么跨界同样没人认同。
修文见肖总太激动，就换了种方式，说那你现在有什么好建议？
肖总愣了愣，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重新建立销售渠道。
见修文不明白，就补充说，跟孙家那样，在各省找代理商，由他们再找地市级代理商，最后是县级。
这回修文算是听明白了，但作为外行他也知道这行不通。因为公司主打的就是高端小众，量也不大，不可能这么做。
不过修文知道，如果没有更好的办法，否决肖总的建议，只能引发吵架。于是修文建议，高层开个会吧。
肖总迟疑了一下，知道躲不过去，只得点头。
修文叫来钱总和覃主任，四人一起开会。
修文让肖总先说。
肖总看了看大家，又迟疑了片刻，才开始讲如何在全国划分片区，寻找代理商进行销售。
覃主任没吭声，钱总问，这个大约需要多长时间？
肖总说约三个月左右。
钱总问，按陆总跟茶商签订的合约，第二批茶叶很快就要交货了，咱们进还是不进？
肖总没吭声。
钱总继续说，如果不进，那么，我们第一次合同就违约，今后怎么办？如果进，钱从哪里来？
见肖总仍不吭声，钱总继续说，再说，咱们当初定的就是网上直销，现在再去找代理商，合适吗？有了代理商，咱们还要直销吗？直销和代理商地域重叠怎么办？
听到这，尽管修文不懂销售，但也大致明白钱总在说什么。不过见钱总不依不饶地说，觉得这不是解决办法，于是打断了钱总的追问，说，除了找代理商这个渠道，还有没有其它办法，比如微商什么的？
肖总眼前一亮，说对呀，这才符合网上销售的逻辑。不过找微商同样要花时间。
大家一时沉默。
正冷场，季洁告知孙公子来了。
修文说，那就让他进来吧。
季洁说，他已经进来了。
修文有些生气，但还没来得及说季洁，富贵已经进修文办公室了。
富贵见四人都在，也不介意，说我知道你们不是国企，所以一切必须以客户为主。先服务好我这个大客户吧，然后你们想干嘛干嘛。
说着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秘书连忙倒了杯水进来。
富贵说，沾你的光，那10斤卖完了，我得再买50斤。
修文喜出望外，再一次瞌睡就有人送了个枕头来。不过他还是尽量收敛自己的喜悦，微笑着说好呀，买茶叶当然欢迎！正好肖总在，你直接跟他签合同就行。
富贵说好的，却没动。
修文说，这里是公司高层，公司内部的事不需要躲躲闪闪。何况，你孙公子的性格也不这样。
富贵这才说，能不能给我国外总代理权？
修文不是很懂，只好求助于肖总。
肖总立刻说没问题，你打算年销量多少？
富贵问，你希望多少？
肖总说，200斤。
富贵想了想，说行，但价格是不是……
肖总说，上次你说是第一次，给了10%折扣，已经很好了，不能再多了。
富贵转头看修文，修文没吭声。
富贵知道修文不懂商务，就解释说，所谓国外总代理权，就是你们的茶叶卖到国外去都必须通过我，你们自己不能卖，也不能再有第二家卖。
因为我享有垄断权，所以我一年至少卖200斤，也就是从你们这里买200斤。
不过呢，上次买10斤的折扣是10%，这回200斤你怎么也得松松口吧？
修文说行呀……
可没等修文说完，肖总抢着说，最多88折，不能再多了。
修文看看肖总，又看看富贵，没说话。
富贵说，那这500盒我先要了，10%的折扣。代理权过两天再说。
修文说没问题，你跟肖总签合同吧。
肖总是既高兴又难受，高兴的是总算卖了不少，难受的是这家伙怎么非要等到修文回来才来拿货，这样功劳都归修文了。
签合同打款提货，富贵居然没任何耽误就直接付全款提货。
临走还念念不忘，说陆总再考虑考虑，我是真心想跟你合作。
修文点头说，没问题，不过你也不能太小家子气。
富贵说好，你等我消息就行。
大家继续开会，肖总很尴尬。
钱总问，给孙公子八折也没问题呀？
肖总没吭声。
修文说，咱们还是讨论一下咱们自己销售的事情吧，孙公子他们能卖得那么好，咱们为什么不能？
肖总又哑了。
钱总同样也没什么办法。
最后还是覃主任说，你们注意到没？孙公子要茶叶时并没有太注重茶叶本身的品牌，基本就是顺着货架拿。
钱总不明白，修文倒是反应过来，说我们的茶有十个生产厂家，或者说有十个品牌，如果他不关心是哪家的茶叶，那么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信任我们公司的茶，或者说是客户信任我们公司的茶。
覃主任又补充说，还有一个细节，孙公子说是沾陆总的光，那10斤卖完了，得再买50斤。
这个结论无异于又扇了肖总一个耳光，他的理由本就是公司的品牌形象不够，可从富贵的行为却能发现，他关心的就只是公司这块招牌。
所以，肖总懂了，却不吭声。
覃主任见大家都不吭声，故意问，陆总最近去过哪个国家？
修文说陪爷爷做复查，去了一趟日本。
覃主任说如此看来，孙家将茶卖到日本去了。
修文顿时也反应过来，由衷地说了句，覃主任可真够牛的！
这回钱总也反应过来了，就说孙家打的还是陆家的牌，我们怎么就抱着金饭碗没饭吃呢？那我们也打陆家的牌子不就得了吗？
修文不好解释，只得看着覃主任。
覃主任说，在陆总心软的情况下，蒋家还被罚了500万，并且不许再用陆家的名号。
见大家又是愁眉苦脸的样子，修文只好说，我爷爷比较固执，但茶佛、茶仙他们还是有改革的想法，看能不能从这个角度做点文章？
关于茶隐世家，我记得去年蒋会长提了三种方案，一是在行业协会里增加一个专家组；二是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三是在农业科学院成立一个茶叶研究室。
只是现在跟蒋家闹翻了，这些也没人去搞了。
钱总一听就来了精神，说咱们干嘛要依附官方机构呢，自己搞一个不就行了，比如达摩院、罗汉堂之类的。
见大家没反应，就说成立一个茶隐世家文化研究院，将这几家召集起来，然后咱们就可以借他们的名誉了。
肖总跟着叫好，但很快他就想到费用问题，说蒋家被罚500万，那我们用不得好几千万呀？说着大家都看着修文。
修文说我也不太懂，但有没有什么可以少点钱的办法？
钱总说，可以用计时的办法减少费用，比如咱们先用一年，如果效果好再续。
修文说还有一个问题，因为茶佛他们没参与，咱们也不能说是他们的产品呀。
大家一时又没折了，修文说大家再想想吧，明天继续。
待大家出去，修文就在想该找谁帮忙出出主意。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文婷，不过虽说文婷主动提出和好，但彼此毕竟是竞争对手，对方帮忙的可能性很小。
自己父亲就更别指望了。
雨瑶爸是搞行政的，估计也没戏。
修文无奈，只好跟雨瑶聊起此事。
雨瑶肯定没办法，不过她本能地想到了教授，建议修文去向教授请教。
修文说，教授不应该是教书的吗，难道也做销售？
雨瑶说，现在不是流行一句话吗？说学者越来越像商人，商人越来越像教授吗？反正死马当做活马医，对吧？
修文本想要雨瑶帮忙问问，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这种事，必须有自己去做，这样自己才能长大。
挂断电话，修文立刻打电话向教授请教。
显然，那句话是有道理的，听修文介绍了半天，教授道，你的意思是，希望公司的产品跟茶隐世家挂上钩但却不想掏太多钱，对吧？不过你本身就是茶隐世家的人，掏多少不是由你说了算吗？
修文说，刚跟上海打完官司，罚了对方五百万还必须停止侵权，所以我们这边也不能太放肆。
教授想想说，也对，否则对社会也不好交代。那你们可以赞助呀，成立研究院，直接给他们赞助五百万就可以了。
修文说，赞助只是帮助他们，跟我们的产品还是无关。
教授哦了一声，沉吟片刻，这才说，那就叫联合研制，你们投研发经费，茶隐世家出人，研发的产品允许你们公司试生产、销售一年。这样你们就可以名正言顺了。
修文顿时豁然开朗，就这么定了！
修文连忙感谢教授的指点，并说回去请教授吃饭。
再开会，大家依旧没想出什么好办法。
修文只好说出教授的建议，说以我爷爷的名誉牵头，成立一家茶隐文化研究院。然后我们出五百万跟对方合作研究开发，为期一年，产品共享。
大家听了都很高兴。只有肖总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话来。
修文见此就说，就咱们四个人，没必要顾忌太多。
肖总这才说，如果这五百万算在成本里面，会影响销售人员的提成。
修文一想也对，利润跟大家的收入直接挂钩，于是看钱总。
钱总迟疑了半天，显然，帮肖总提高收入，他肯定不愿意，但如果收入太低，的确会将人赶跑。最后说，这笔费用肯定要算在成本里。但我们可以分摊，意思是，今年算一部分，明年再算一部分。具体算多少，可以年终根据销售情况定。
大家都点头同意。
不过钱总自己却有问题，说如果立刻再付五百万，资金周转还是有问题。
这个修文可以决定，于是说，那也分期付吧，前期一百万，三个月后再付二百万，年底再付二百万，如何？
钱总说没问题，但还是扭头看了眼肖总。
肖总没底气，只敢说我努力。
修文请覃主任向马总汇报，覃主任说，这是公司运作的事情，不一定要向马总汇报吧？
修文说这里牵涉到我跟茶隐世家的特殊关系，还是让马总知道，顺便听听他的建议。
覃主任只好打电话告诉马总，马总听了只说了句，替我谢谢陆总。
听覃主任转告，修文自嘲，说我本是要让马总了解情况的，怎么就变成有些邀功的意味了呢？
覃主任说，蒋家被禁用茶隐世家的名号且罚五百万，文婷还感谢你，我们五百万用一年，马总当然要感谢。
事情定下来，修文没敢跟爷爷说，先打电话给三老，说等公家办事不容易，不如咱们自己先动起来。也不需要您老掏钱，到时有空来住就行，高兴了也可以常年居住。
三老听了高兴得合不拢嘴，自是满口答应。
修文这才跟雨瑶打电话，让她帮忙注册成立茶隐文化研究院。
雨瑶前面注册商标时就跟大家打过交道，所以没让修文操太多心。
既然要打茶隐世家的牌子，修文开始全员培训，先讲了茶隐世家的历史几各家的状况，然后将在日本的三场比赛放出来给大家看。
开始大家还觉得修文这是不是在搞个人崇拜，但看完大家就全傻了。
最后修文说，我是当局者迷，你们是旁观者清。所以，大家看看怎么借助这些做宣传，把我们的茶叶卖出去？
这回不用修文动员了，大家将视频给亲朋好友散发出去，很多人就免费帮忙剪辑发布，修文瞬间就成了网红。
研究院成立了，肖总草拟了一份合作合同，修文觉得没什么问题，但建议合作时间从春节后开始。
肖总不解，说那咱们不是少了几个月吗？
修文说，你如果从现在开始，那咱们之前的茶叶就跟茶隐世家没关系了。
肖总暗自佩服。
覃主任将比赛视频发给了马总，马总看了也很高兴，顺势请央视做了个对修文的专访，主要谈茶隐文化。央视将采访结合修文在日本的表演，播出后顿时掀起茶文化热，网上也引发热议。
残联的方案开始实施。
借助于聋哑人学校，招生、教室、宿舍等都没问题，但在跟茶场谈合作时，几乎所有的茶场都不愿意。
无奈，残联的人请省林业厅的人帮忙，陪他们一起去谈。尽管大家不好拒绝，但毕竟茶场不归林业厅管，大家还是很难达成合作意向。
最后，残联的人只好请修文帮忙，说你认识茶叶行业的人多，能不能找人帮忙说说？
修文只好说，我也陪你们一起去谈吧。
残联的人有些失望，他们早打听过，修文的天马公司的确做茶叶生意，但跟江西任何一家茶场都没有生意来往。只不过死马当活马医，抱着试试的想法，残联又联系林业厅的人，大家一起去。
茶场的人见又是残联的人来了，很是冷淡。林业厅的人自报家门后，对方说你们厅长今天恰好也在这里，他好象没提这件事。
大家一时都很尴尬。
最后，残联的人看了眼修文，介绍说，这位是陆总，深圳天马茶行的总经理，本项目的赞助方。
对方开始没理睬，但很快想起了什么，突然问了句：“江西陆家的人？”
修文笑了笑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对方瞬间换了张笑脸，忙说您请坐，我去去就来。
除了修文自己，其余人都不知发生了什么。
很快，有旗袍美女端了上好的茶进来。
接着，场长来了，说陆总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呀！实在对不起，刚才不知道是陆总来了，在接待林业厅长。这不，跟厅长解释了一下我就过来了。
这回不仅残联的人傻了，连林业厅的人也傻了，不就一个赞助商嘛，值得场长抛下厅长不管过来陪吗？
大家坐下，场长根本不看合同，直接说，我补充一条，每次学生来实习都由陆总带队，住三天？
修文有些为难，自己只是慈善捐款人，不能将自己给套进去。
场长见修文不吭声，接着说，陆总过来，学生的住宿费也免了，如何？
残联的人见修文迟疑，连忙抢先答应下来，修文无奈地笑笑，说好吧。
很快，修改好的合同签字了。
场长领着大家去一号包厢吃饭。
没等菜上来，让修文有些意外的是，李书记来电话了。
李书记说，小陆吗？我在李老家，李老非要我打电话来谢谢你。
修文忙说，是我该谢谢李老，他帮了我的大忙。
李书记说，让李老跟你说吧。
李老心情很好，说小陆哇，这次真得谢谢你！知道吗，我要退休了，退的时间有两个，一是到年龄就退，还有就是等换届时退。
这两个时间就差半年，对我完全无所谓，可他们这些年轻人紧张，非要我等到换届才退。
这次差点被蒋家害死了，好在你的茶来得及时，乘假茶还没开封就给换回来了，这样，我大概能熬到换届再退。
修文说，那就祝贺李老！另外，我也得好好谢谢李老，当初让当地政府照顾我爷爷，后来又帮忙打官司。
李老说，不用谢我，那都是他们借我的名去办的，谢秘书好了。
修文说，没您老的默认，他们哪敢呀。
李老说，这倒也是。
李书记接过电话，问修文在哪里？
修文说在江西，残联项目茶场不肯接受学员实习，残联就拽我过来帮忙。
李书记哦了一声，问需要帮忙吗？
修文说，没事，刚签了协议。
李书记说，也对，茶场事你比我强。不过正好，我到时让人去找你，付茶叶款。
修文说，这不说好了吗，我送给李老的。
李书记说，没事，我要找个人还是很方便，毕竟，我不能让你倒贴钱进去，对吧？得，你也别客气了，我叔马上退休，日后你家的茶我都包了。
修文有些讶异，你叔？
李书记也有些意外，问，你真不知道李老是我叔吗？
修文很不好意思地说，我真的完全不知道。看来，地方政府帮忙的事我也得感谢您！
李书记说，不客气，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只要我在位，你家的茶都归我。
修文说，没问题。
正说着，突然有个人进来了，说一个赞助商，居然能把我的包厢给占了，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
修文一时反应不过来，林业厅的人连忙站起来喊厅长。
厅长没里他们，直接走到修文跟前问，请问你怎么称呼？
所有人都站起来了，但修文没动。
他只是对李书记说，我也不知出了什么意外，先挂了。
李书记说，先别忙着挂，把电话给说话的人。
修文说，不好吧？这种事没必要您出面。
李书记说，你别管，给他就行。
厅长见修文坐着不动，还一个劲地打电话，更是不满，大声说，问你呢！
修文到底有些忍不住了，顺手将电话给了对方，依旧没说话。
对方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电话，一听声音就吓得直哆嗦，连忙点头哈腰说是是是。
电话还给修文，李书记说，李老秘书要外放了，他也想要点茶叶。
修文说没问题，可以给跟您一样的，怎么给他？
李书记说，还是送到我家吧。
修文说，好的，但我还要去卖茶叶，等一两天没问题吧？
李书记说不急，换届还有半年。
修文说，那就好，我尽快。
李书记说，谢谢！对了，你怎么跟王毅外长也熟呀？
修文说，他不是驻日大使吗？
李书记说，对，但回来就会当外长了。
修文说，哦，那得祝贺他！我是在日本时见过他，那次交流动静比较大，皇太子、首相等都去了，王大使也去了。
李书记说，难怪，他还让我多支持陆家呢。
修文说，那您替我谢谢王外长。
两人说完，等修文挂断电话，见厅长还一直站在旁边，正要说话，对方连连向修文道歉。
修文这才站起来，说没事，不打不相识，要不，咱们一起吃吧？
对方愣了愣，连连说好呀好呀。
厅长坚持让修文坐了主客位。
了解情况后，厅长建议修文直接在宜丰买一块山地，建一个茶场，各种手续一定都是绿灯。
修文觉得是个好办法，先谢了。
一旁的场长不干了，说好不容易能请到陆总这尊大菩萨，怎么能变卦呢。
修文忙说，要建也得好几年功夫，前面自然是还要跟你们合作的。
正说着欧阳来电话，说第二批茶到了，要修文赶回去分拣。
听说修文要走，残联的人急了，说还有几家没谈呢。
修文笑着说，你放心，之后就该是其它茶场主动来找你们的。
见残联的人将信将疑，场长立刻说，你还想找几家，我让他们去找你们。
修文也不客气地说，不行，如果让你们介绍，那些有竞争力的对手一个都得不到消息。
残联的人这才开窍。
回到宜丰，修文先去了深加工房。
将耳坠给了欧阳，欧阳戴上还真很好看。
见欧阳摘下耳坠，修文问为什么不直接戴着？
欧阳说，等过几天你走了后再说吧，免得嫂子起疑心。
晚饭时修文跟陆爷爷说起林业厅长的建议，陆爷爷顿时眼睛放光，说，其实临村就有一块好山地，当年曾爷爷就想买下，但对方要价太高才作罢。
修文一听就说，好呀，我明天就去看看。在哪里？
爷爷说了个大致方位，修文还有细问，爷爷说，你也看了那么多书了，去看不就知道了。
修文一想也是，次日叫上雨瑶，说要去找座茶山，自己种茶。
教授问明情况，不知怎么来了兴致，说也想去看看。
一到现场，修文立刻傻眼，此处的地形地貌跟书上记载的几乎一模一样，修文甚至怀疑，这是不是根据这座山写的。但想想就否认了，因为写这部分的那位先祖，当时还没到江西。
登上山顶，发现此处紧临自己的村子，两村之间有条十多米宽的小溪隔开，溪水下游约一公里处是条小河，河水清澈见底。
教授很兴奋，指了指山脚下的一处平地，说将这里买下后，借建残疾人宿舍、培训教室和医疗诊所等的名誉，建一座多功能大厦，你的研究院也可以在这里挂牌，顺便再加个养老院什么的。
修文再次由衷地佩服教授的商业头脑，但却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这里建，而不是在祖屋旁。
教授解释，分别在两个村建，可以引入竞争机制，两个村都不会太过分。
至于大厦，考虑到祖屋后山景观，房子不能太高。当然，建筑风格可以像清华大学那样穿西装戴瓜皮帽，也可以按现代徽派建筑模式设计。
教授拿出一个本子，顺手画了起来，也就十几分钟，一栋大楼的样子就出来了，并且整个地理样貌也都画出来了。教授边画边说，估计纯建筑费八百万就够了。怎么样，如果有需要，我还想增加点资金投入。
修文听得目瞪口呆，怎么一件事竟能引发教授如此丰富的联想？心想教授就是教授，大局观真是霸气侧漏。
不过修文否定了瓜皮帽的想法，说可以在屋顶上看风景，方便那些爬不上山的人。
教授连声说好，说可以收门票。
修文第一反应也是好，但想想这也太明目张胆地赚钱了，就说改为茶室吧，上去必须买壶喝茶。
说得教授也叫绝，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三人下山，沿小溪一路走到了河边。
教授说，虽说水太清无鱼，但河边建几座小木屋供大家钓鱼还是不错的。而这一路过来，可以建一条木板道，好走还防滑。
雨瑶也来了兴致，说还可以建餐厅、茶室、棋牌室、乒乓球室、羽毛球室等。
修文觉得商业气息太浓，少了人文关怀。于是说，不如将教授说的木板道改为风雨廊，里面放置桌椅板凳，让大家玩棋牌等，球馆则放到露天去。
修文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在旁边挖个水塘，兼游泳池。再搞个室外的电视墙，供大家看电视、电影。
雨瑶问，那怎么赚钱？
修文说，你看路边到处都是棋摊，所以棋牌室之类的是赚不到钱的，不如免费开放。电视墙要让大家在老年公寓里坐窗前往外看就能看到，这样老年公寓的生意会好，自然有钱赚。
雨瑶说那干脆别装什么窗户了，直接落地玻璃幕墙，拉开窗帘就能看。
修文说这样更好。
教授听了也很高兴，说这样好，对老人和残疾人充分体现人文关怀，的确符合现代潮流。
教授依旧是边走边画，画到最后，他自己都兴奋起来。
修文凑热闹，问要不要再来尊陆羽的雕像？
教授听了立刻在一处画了尊雕塑，最后，再次说：“我增加点投资吧？”
修文原本还有些担心金周转会有些困难，毕竟，给研究院的款是分期付的。听教授说要增加投资，自是求之不得。
不过修文已不是过去的修文，他沉默了片刻才说：“您也知道，我们这边的资金是足够充裕的……”
“你……”雨瑶一听就急了，自己的导师要投资，修文还推三阻四的，正想骂他，但突然想起父亲刚被修文“捞”出来，一时竟不敢骂了。
教授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修文见起到效果了，这才接着说：“不过，您是雨瑶的导师，咱们合作也一向不错，所以，这个面子怎么也得给，对吧，雨瑶？”
教授的脸色这才好看起来，连声说谢谢！
雨瑶也慌忙点头说是，不过她终于发现，自己在修文面前，真的没有任何公主地位了。如果说原来还只是表面上要让修文高兴，现在是从内心深处，已经对修文有所敬畏了。
往回走时，肖总打电话给修文，问第二批茶山什么时候能出来？
修文有些奇怪，问怎么了？
肖总说，自你上过央视后，订单如雪片般飞过来。不仅第一批茶卖光了，甚至第二批的订单都快完了。
修文说，我这边加加班吧。
肖总说，要不，那研究院的余款直接付了吧？
修文说既然签了合约，还是照合约办。
肖总又提出要增加进货量，修文说这倒可以考虑。
第五十七章 移动支付
这是条公园边僻静的小路，路的两头都是繁华大街。
小路只能容纳一辆车进出，在小路的中间位置有扇老式的大铁门，门可以自动开关。
进门后迎面是茂密的树木，遮挡了里面所有的风景，树木前横着一条小路，跟外面的路平行。
路的左右尽头依然是茂密的树木，显然，路的两端都向里拐了弯。
左边拐弯后到达警卫室。
右边左拐后是一座花园，有亭台楼阁，石子小路和奇花异草。
花园后面有一座略显古老的别墅，别墅后是一个人工湖，湖边还有水榭长廊，湖的另一边是公园。
这是栋很典型的闹中取静的别墅，纵使是住在附近的居民，也很少有人知道，在这公园的旁边，会有一座独门独院的别墅，并且是那种有些岁月的别墅。
文婷带着阿梅将车停在别墅前，经过圆拱形门时突然有蜂鸣声响起，文婷瞪了阿梅一眼，说叫你什么都别带，你怎么不听呢？
正说着有个保姆模样的人走了过来，文婷说，阿姨，带阿梅去洗个澡吧。阿姨点头，并示意阿梅跟她走。
文婷进屋后，有位老者正坐在沙发看报纸，手里还拿了支红铅笔，看来有划重点的习惯。
文婷将手上提着的东西放在了茶几上，叫了声爷爷后坐在了老者旁。
老者这才放下报纸，说我孙女可是有些日子没来看我了。
文婷说，如果爷爷愿意，我可以跟爷爷一起住。
老者笑着说，就你会说话。
文婷从茶几上打开一包点心，说去前段时间去了一趟江西，买了几包丰城冻米糖来，说什么入口即化，爷爷要不要尝尝？
文婷说着自己先吃了一小块，然后才拿了一块直接放到了老者的嘴里。
老者张嘴吃了，手放在了文婷的腿说，说还是我孙女会疼我。文婷没什么反应，大概习以为常了，只是说，屋里的温度高，我去脱外套。
重新坐下，有人端了杯水进来，文婷接了放在茶几上，没喝。
老者问，小陆还没搞定？不会是真动感情了吧？
文婷摇摇头没说话，不知是想否定动感情还是想确认没搞定修文。
“我早说过，但凡要做大事者，就不能动真感情。”老者说着手又放在了文婷大腿上。
此时的文婷身上只有一件连衣裙，能很清晰地感觉到了手上的动作。
文婷朝老者身边靠了靠，并顺手拿起了老者正在看的报纸放在上面。
这个动作保证旁人无法看到老者的这个动作。
“怎么可能呢，爷爷也太小瞧我了吧。只是我每次快成功时，总是被马总举重若轻般给化解了。”文婷有些沮丧地说，“看来，不扳倒马总，也很难搞定修文。”
“也是，不过马总跟上面那些领导的关系也不错，要扳倒他得下些功夫。”老者说着瞄了眼报纸，文婷这才认真扫了眼，是《大参考》。
“你那孩子又是怎么回事？”老者换了话题。
“还记得您上次让我去叔叔家送茶叶吗？我去时夫人没在家。……”文婷解释。
老者摇摇头叹了口气，说：“赵东海识大体，纵使受冤屈也懂得隐忍。安在小陆身上，万一他出面坚决否认，事情不就复杂了吗？”
文婷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说东西当场扔进了浓硫酸瓶，做人流的医生也出国了。
老者说，真是越描越黑，算了，你们都这么做了，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不过，你怎么会拿假茶叶去骗李老呢？弄得李老埋怨我。
文婷这才有些惊慌，意识到问题严重了，因为李老那条线是通上层的，一旦断了，万一哪天有干爷爷扛不住的事，就不好办了。
但搞不定修文，她也没办法，只能向干爷爷陪不是。
这时阿姨领着阿梅出来了，她洗了澡，只穿了件睡衣。
文婷没敢动，只是介绍说，这是医科大学最好的按摩师，爷爷想不想试试？
老者看了看，手从文婷腿上拿开了。
文婷这才敢起身，端起自己那杯茶递给了阿梅，说先喝点茶，休息一下，然后好好给爷爷按摩。
阿梅刚洗完澡，也是渴了，一口喝完了茶，立刻扶着老者去了按摩室。
文婷这才拿起《大参考》，发现老者用红笔划了的地方是一篇关于网络金融的文章，其中划红线的部分是在说移动支付，有褒有贬，不过重点则是谈了缺乏监管带来的问题，结束部分说到，这些必须纳入央行监管，或者干脆收归国有。
文婷读到这心中豁然开朗，马总最赚钱的部分不就是移动支付吗？在网上来几篇这种文章，再去找马总，相信事情很快搞定。
文婷拿手机拍照并转换成文字，然后将照片删了。
忙了会儿，老者和阿梅出来了。文婷忙起身问老者，爷爷，要不要我经常来看您呀？
老者笑着说要，眼睛却看着阿梅。
文婷答应着，然后领阿梅出来了。
阿梅问，这就完了？看来活还是蛮轻松的，只是那个阿姨给我洗澡实在有点恶心。
文婷心想那哪是帮你洗澡，是给你体检。
当然，这些话文婷是不会说的，她只是拿出十万给了阿梅。
阿梅喜出望外，连忙说谢谢姐！
见文婷不吭声，就问，对了，那杯茶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我怎么浑身难受呢？
文婷这才开口，阿梅，你是聪明人，出了这个院子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阿梅正忙乎着怎么把钱放好，有些心不在焉地答应着。
文婷见此有些不开心了，继续说，如果传出去了，那个赞助你读书的舅舅不定出什么事呢。
阿梅吓了一跳，关于她舅舅，哪怕再好的闺蜜，她从来都没提过，可文婷怎么知道的呢？
好在阿梅也是见过场面的人，很快调整过来，忙说知道了，我从来没来过这地方。然后话锋一转，说那杯茶到底是什么？我这身子难受得厉害，得赶紧回去叫个帅哥给我按摩按摩。
文婷没理她。
她继续说，姐，我是学中医的，看得出来你也很久没那个了，要不要帮你也叫一个帅哥？听他们说，我们学校的帅哥也是很受欢迎的。
说得文婷也是浑身难受，并立刻想起了修文。不过她很快控制好情绪，冷冷地说了句，你给我闭嘴！
文婷去了家咖啡厅，找来合作过几次的网络公司小老板，说希望打击移动支付。
小老板瞪大了眼睛，问，你确定要打击移动支付？那可是两位大佬的命根子。
文婷没理他，表情却告诉对方，我像开玩笑的吗？
小老板说，那得很高的价格，因为谁知道对方会不会让我消失呢。
文婷问，多少？
小老板说，五百万。
文婷说，你抢劫呀？
小老板说，至少两百万。
文婷说，我怎么知道你能炒成啥样？
小老板想了想说，这样，你先给二十万，我给你个炒作方案。如果你满意，咱们再继续谈，不满意，你拿着方案找别人合作。
文婷问，多长时间？
小老板说，一周，一周后你联系我。
很快，小老板拿出了方案。
有三个大步骤，第一，一贫困女生被移动支付盗款，跳楼，正在急救。
第二，找黑客演示，只要你从我身边经过，我就知道了你的一切账号及密码。
第三，有人借助移动支付洗钱。
文婷看了暗自心惊，心想，如果自己遇到这种情况，能化解吗？不管表面上却不露声色地说，就这么三个步骤，两百万？
小老板说，现在抓得严，所以这一切都必须来真的，比如第一个步骤，我们要找一个农村女孩，不仅家里穷，还得有个生病的家人，最好是父母或兄弟姐妹。这样她丢钱了就真的可能去跳楼。
因为这种事造假很容易揭穿，所以找到人我们也不能告诉她真相，还要找真正的黑客去偷她的钱，这样才真。
如果她还不跳楼，我们就得让她有个意外，就说因为这件事神情恍惚，所以才出意外。
你想想，这不得花很多钱吗？
文婷有些好奇，问你们怎么能很快找到这个女孩呢？
小老板想了想，大概还是想赚这笔钱，就说，网上那么多求助的，搜索一下就找到了。
文婷说，还是太贵了。
小老板想了想说，你先付八十万，我们给你做完第一步，如果女孩受伤，医药费要你们掏，如果死了，善后款也要你们付。
文婷说，如果受伤且你们炒得很火，我们以慈善的名誉捐款没问题，但如果死了，我们不能介入。
小老板想想说行，如果这一步你们觉得不错，第二步你们付五十万。第三步风险比较大，你们付七十万，如何？
文婷问，你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行动？
小老板说，我们找到了女孩和黑客后，你就要付款，一周内我们行动。
文婷问，如果没动作怎么办？
小老板想了半天，最后说，女孩出意外后你给钱，我们事先会给你女孩的资料，这样总没问题吧？
文婷说可以。
一个多月过去了，小老板那边没什么动静。文婷想催一催，但想想钱没给，没法催。
终于有动静了，小老板拿了四张照片给文婷看，三个女孩，由文婷选一个。文婷毫不犹豫地拒绝选择。
其中有一个大学生，文婷有些不忍，觉得别折腾大学生了，但想想还是没说。
还有张男子的照片，书生气很重的样子。
小老板说，是一家国企的电脑网管，太闲了，所以没事学学黑客技术。
文婷暗想，这跟想象中的黑客模样不符，但她也没打算发表意见。
钱给了，小老板说，三张照片都给黑客了，让他自己挑。黑客说要花点时间接近目标，估计要一两个月，肯定不超过三个月。
文婷有些后悔，但钱给了，也没法说什么。
很快，两个月过去了，依然没什么动静。文婷打电话给小老板，小老板说我问过黑客了，他说就这几天会动手。
终于有一天，一条消息在网上传播开来。
一个985的女大学生，在一家国际著名酒店打工，结果遭客户投诉后，被老板炒鱿鱼，最后从楼顶跳了下去。
文婷本没注意，只是觉得那张照片有些眼熟，开始想，是不是曾经来应聘过？但很快想起，是三张照片中的那位大学生。
怎么就死了？文婷心里咯噔一下，但也很快冷静下来，这件事，自己不能再参和，别到时引火上身。
很快，社会舆论一面倒地开始谴责那家酒店，并有人发起了抵制那家酒店的倡议。
文婷纳闷，怎么舆论的焦点完全跑偏了，跟自己的要求毫无关系了。
就在这时，酒店方面发声明，说是女孩父亲刚过世，由于家庭矛盾引发的问题才导致女孩跳楼，与酒店无关。
虽说这种声明被键盘侠们群起而攻之，但还是有人起底，说女孩父亲长期生病，医药费主意由女孩提供。不过最近几个月女孩都没给家里钱，这才导致女孩父亲病情恶化并去世。
可女孩坚称，她每月都按时给钱了。
家里没收到钱，怀疑女孩找男朋友了，所以要多花钱。
当然，也有替酒店抱不平的，说酒店开除女孩的理由虽然奇葩，但绝对有理。
为酒店抱不平的网友被人痛骂，最后忍不住说，女孩收了客人的钱，却不肯跟客人上床，最后客人告到酒店，酒店了解情况后将其开除了。
剧情虽然狗血，但因前面已说过女孩急需钱，所以这种解释也变得有几分可信。
有记者向酒店咨询，酒店公共部说，无可奉告。
很快，又有不幸的消息传来，女孩母亲也投河自尽。
酒店承受不了这种压力，请警方正式立案调查，并愿意支付一笔费用解决警方费用不足的问题。
警方从投诉客人入手，很快发现客人就是传说中的女孩男朋友，系某国企网管。
小老板找到文婷，说黑客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估计自己得坐牢。他家是农村的，就他这么个儿子，上学背了几十万的债，如果他坐牢，债就没人还了。所以他要我们给他五十万，否则他说出实情。
文婷很生气，说这事跟我的要求完全无关，怎么还要我掏钱？
小老板说，如果黑客出现，就该跟你的要求有关了。
文婷权衡再三，心想八十万都掏了，事情倒是出了，就是跟自己无关。如果不给这五十万，估计八十万也要打水漂了，说不定还惹出什么麻烦了。
算是破财免灾吧，文婷给了五十万，心里却想，等这事过去，看我怎么折腾你。
黑客对警察讲了个很典型的网恋故事，大约在两个月前，他在网上认识了这个女孩。两人聊得不错，因女孩说父亲生病，所以前后借给女孩一万多。
女孩一直说还，可一直没还。黑客觉得遇到骗子了，于是到上海住进了酒店。
他认识女孩，但女孩一时没人出他。等到女孩来房间打扫卫生时，黑客才说，还钱、上床、报警或找酒店投诉，由女孩选。
女孩说可以上床，但必须换地方，不能在酒店。
黑客说可以，现在就走。
女孩说，现在上班，必须等下班才走。
黑客说，你一转身跑了，我哪里去找你？
女孩到底没肯上床，但跪求别报警，他只好投诉。
警方显然也不是吃素的，说你给女孩的钱，结果都被转回你的小号了。
黑客沉默了很久，最后说是，但我只是拿回了我自己的钱，一分没多要，并不违法。
警方也很为难，最后说，你公布盗钱的方法，我们免除对你的起诉。
黑客答应了，说首先告诉对方，换手机了，用这个新号。然后将小号的呢称改为女孩母亲的，让女孩误以为这就是母亲的号。
这就是女孩每次给了家里钱，家里却说没收到的原因。
见面后问题比较简单，买个设备，靠近她就能得到女孩的账号和密码。
不过我也没直接盗，只是当她在商店购物时，我给后面多加了个零，女孩没注意确认了，等到回去发现钱没了，跟商店吵架，商店也直接报警了。警方当然查出，那是被类似钓鱼网站的手法被人盗了，与商店无关。
或许，这就是女孩接连受挫，才崩溃的吧。
警方很有些无奈，想折腾折腾黑客。
最后黑客说可以跟警方合作，又表演了几个神操作，弄得警方目瞪口呆，最后决定跟黑客合作，放了他。
一不小心，黑客的神操作被流出来，一时，移动支付的安全性被广泛质疑。
这种结果完全出乎大众的意料，但却是合情合理。
当然，最震惊的是文婷，因为她是知道结论的，但也没想到会有如此震撼的效果。以至于她都觉得，给黑客的五十万不冤。
迷底揭开，马总这才反应过来，当然，另一位马总躺枪，也是无奈之举。
有自称为同行的人找到小老板，说五百万，反转。
小老板本能地要拒绝，但五百万诱惑太大，也是犹豫了半天才说，既然是同行，就该知道行规。
对方也是沉默半天，最后说，干这么这行，不该出人命。
小老板一哆嗦，但很快否认，说我只是借机炒作，前面一直跟这事无关。
对方说，你在考虑考虑？三天后回复我。
这三天其实挺难熬，再见面，小老板说，我还得在这个圈里混，何况委托方也是能看大参考的人，我也得罪不起，这样吧，三百万，我停止。
对方打了个电话，最后说行。当天，小老板就收到了三百万。
反击开始了，移动支付安全吗？
两位马姓大佬联合360网络安全大佬，一起对用户承诺，如果发生网络安全问题，可以赔付。
同样是铺天盖地，倒让大家忘了那位冤死的女大学生。
文婷找到小老板，小老板说，他们是正面回应，所以我们靠游击战没法战胜对方。小老板说着，将新的第三步的策划案给文婷看，然后说，我联系好了电视台，但这位教授不给面子，死活请不动。
文婷看了看那个名字，也觉得小老板说的是真话。于是说，我出面请他，如何？
小老板说，可以，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不贪功了，剩下水军的事，我给你个电话，那人纯管水军，你给他十万，估计就能将教授的访谈视频炒热。
文婷问，有人给你压力了？
小老板愣了愣神，然后说，不完全是，主要是教授架子大，故意开了个天价，我实在搞不定，心里也不舒服，所以不想做。
见文婷没反应小老板连忙说，我保证不跟你唱反调，这也是行规。
文婷这才点点头。
待她去找教授，果然如小老板所说，架子大，根本不肯见。
文婷心想，在上海还没有我搞不定的事，于是请那位高官的秘书出面，约了教授。
秘书在一高档咖啡厅约了两人见面，自己先走了。
文婷还想将小老板的提纲跟教授说说，教授说，你的目的就是要打击移动支付，对吧？这里其实有几个问题，支付安全是一个；企业吸纳那么多资金该如何监管是一个；企业如何鉴别洗钱，也是一个。
文婷一听，显然比小老板的提纲高好几个档次，并且打击的。不仅仅是支付安全问题，这样，最近网络上的话题就要被压下去。
文婷想了想，问，教授看过《大参考》上的那篇文章吗？
教授点点头，说那是小学生作文。
文婷听了很高兴，说，要不，这边访谈做完，我也请那位记者再采访您一次吧？费我们出？
教授笑了笑，说我的费用太高，你可以去问问就可以知道。不过既然是领导派的任务，我就送佛送到西天，都免费吧。
文婷说，谢谢！我认识几个山庄的老板，等放暑假，我陪教授去山庄避暑？
教授看了看文婷，说可以考虑。
很快，上海电视台播了对教授的访谈，文婷直接找了水军头领，十万元迅速将话题炒热。
文婷带着阿梅又去了一趟干爷爷家，那场景几乎就是上次的翻版。
文婷跟老者谈起教授的访谈，老者说，你可以找到时那位记者，让他再对教授做个专访，在《大参考》上发。
这回文婷有了经验，出钱请记者做完专访，没让对方喘气，直接让水军头领将《大参考》上的内容发了，也暗示大家那是《大参考》上的文章内容。
对方有点招架不住了。
终于，有自称马总私人顾问的人找到文婷，问有什么需要马总帮忙？
……
茶叶行业协会开了次理事会，没通知马总和修文，内容是否决在协会内成立专家组的议案。大家见马总和修文都不在，都不吭声。事情就定了。
文婷建议，鉴于修文多次缺席会议，是否取消其常务理事一职？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魏家主说，陆总的专业技能在业内有目共睹，并且给各家都提了很多宝贵建议。另外，他在日本交流的视频在社会上流传很广，如果取消，大家会不会认为我们协会格局太小？
众人附和，但文婷依然没吭声。
令狐佳说，明年应该去一趟日本。
文婷这才意识到，去日本肯定绕不过修文，只好作罢。
第五十八章 股权变更
有了茶隐世家的加持和修文在日本交流的视频，公司的茶叶卖得越来越火爆。
虽说在修文的帮助下，今年各家茶叶质量的普遍提高，茶叶的成品率大大提高。但纵使这样，茶叶还是供不应求。
为此，计划中的三批采购过后，公司又紧急订购了一批茶叶。可等到12月中旬，基本销售一空。
整个公司里，到处都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
那天早上，覃主任意外地迟到了十分钟。
一进公司就宣布，召开全体员工大会，马总有事宣布。
等人都到齐，覃主任说：“马总让我替他转达三句话，第一句，陆总不仅是合伙人，还是马总最信任的人。
第二句，陆总在公司做的任何决定，都等同于马总的决定。
第三句，如果再有人敢越级上告，请先写好辞职报告，马总不会看上告的内容，而会在辞职报告上直接签字。
大家听清楚了吗？
听清了就散会吧。”
覃主任说完就出去了。
大家都傻眼了，包括修文，都不知发生了什么。
见覃主任走了，修文也只好站起来会办公室。
到办公室门口时，修文听到后面有脚步声追过来，但修文没回头，在没搞清情况前，他也不知该说什么。
进到办公室，发现覃主任已经坐在里面等他了。
正要开口，后面的人也追进了办公室，是肖总。
见覃主任也在，肖总愣了下说，我想单独跟陆总说两句。
覃主任看了看肖总，最后还是站了起来。
修文忙说，哪怕是私事，我都从来不避覃主任。
覃主任站在那没动，肖总也站在那没动。
修文说，两位都坐下吧，肖总有什么事可以直说。
覃主任坐下了，但肖总没有。他沉默了片刻，最后说，我是来给陆总道歉的，其实，我也就是想多一点提成，毕竟，在北京买房的压力太大。
到这时修文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他尴尬地笑了笑，说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既然你道歉了，我就接受吧。没事，公司刚成立，大家还是要齐心协力将公司搞好。
见肖总站在那不动，修文只好说，如果没什么其它事，你就先忙去吧。
肖总向修文鞠了个九十度的躬，然后才出去。
覃主任这才开口，说了你多少次了，就是不看邮电子件。
修文忙笑着点开邮箱，打开邮件，是肖总给马总的邮件，马总批示给了覃主任，抄送修文。
马总的批示覃主任已经在大会上宣布了，肖总的邮件则是针对修文的，说对陆总的一些决定和行为无法理解，有四点：
第一，离春节还有一个多月，公司完全可以再进一批货，可陆总不同意，有钱不赚，难以理解。
第二，公司完全可以给孙公子8%的折扣，可陆总坚持10%，不理解，是否存在个人从孙公子处拿点？
第三，有供货商反映，陆总借考察之名，向供货商索要礼品。礼品中最贵的高达几千万。
第四，陆总有女朋友，却老是借工作之名骚扰季洁，导致季洁辞工。
修文看完很生气，说幸好是我没看邮件之前他来道歉，否则我真会一脚把他踹出去。
覃主任说，也没什么，马总只是让我来转告一声，别太生气，不值得。
修文想了想，说，让我解释解释吧，否则闷在肚子里更难受。
覃主任笑着说，把我当垃圾桶了？
修文说，必须得说，否则真的难受。说着，也不管覃主任愿不愿意听，自顾自地解释开来：
最近魏家、令狐家等几家供货商都来电话恭喜我们，说公司开张不到一年，高端茶叶的国内市场已占了60%以上的份额。
我开始也就听听，到后来一想，赵家、蒋家已放弃高端市场，孙家跟我们合作，剩下的就是给咱们供货的这十几家在直销。
也就是说，十几家几十上百年的老字号，在高端茶叶的销售份额上只占30%多。于是我在想，如果哪天这些人急了，集体断货，咱们是不是就该关门了？
所以，肖总最后一次要求再进货时我拒绝了。
关于拿点，记得我们在年度规划时，我说过令狐家的茶叶成品率在50%，结果马总说太低了，应该到60%。
只是大家并不知道，令狐家的质量是全国最高的，他们的只能到50%，其它家最多也就45%，所以，我当时答应下来，其实压力非常大。
但后来的结果你也知道，令狐家的达到70%，其它家的也基本达到65%。如果我想拿点，不如将这些高出的部分留下自己去卖，那就是纯利了。
覃主任听到这接话说，对了，这件事钱总有一次跟我喝酒时也说过，说他开始不服，后来不仅是能力，连人品也是十分的佩服。
我当时不是很明白，现在闹明白了，没错，如果你将60%以上的部分留下自己卖，那至少也是几千万，并且是纯利。
修文继续说，知道为什么他们的质量会提高吗？那是以为我将陆家祖传的一些方法教给了他们，所以他们的成品率才大大提高，这也是他们送我礼品的原因。
的确，其他人的我不知道，魏家的礼品的确过千万。
接着，修文将魏家出神品以及固始王家大小姐截胡的事说了说。
覃主任听完也是笑着说，难怪你身边总有美女。不过这事肖总太傻，尽管我们不知道这些故事，但各家的利润也就一千万左右，而商家绝不可能将所有利润都给你。所有他说商家送的礼品超过千万，连我都不信了。
修文补充，其实送我礼品的不止这十家，但凡我去过的商家都会给，说我索贿的，一定是那些我没去的商家。
覃主任带头表示同意。
修文最后才问，是不是肖总骚扰季洁，季洁真的用我做挡箭牌了？
覃主任说，这个还真不清楚，不过季洁喜欢你到是真的。
修文说，说笑了。对了，她在广州吗？
覃主任说，没有，她上了分数线，但还有比她分数高的，所以她被调剂到其它学校去了。
修文感叹，说她倒是可以靠颜值活命的。
覃主任说，她说那不靠谱。
见修文心情好起来，覃主任这才出去。
没想到覃主任前脚刚走，肖总立刻又进来了。
好在修文心情好些了，但也没给肖总什么好脸色，甚至都没让坐。
肖总站在那，说今后一切听陆总的，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我永远跟陆总站在一边。
修文说，要站在有利于公司发展的一边。
肖总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说，从今往后，我只听陆总的，陆总永远是对的。
修文看了他一眼，说，忙你的去吧。
肖总这才出去。
看着肖总点头哈腰地倒退着出去，修文突然想起一句曾经很火的话，北上广容不下肉身，三四线装不下灵魂。但问题是，北上广装下的，又是怎样的灵魂？
快到元旦了，该发的货都发了，该收的款也收齐。
钱总初步统计，毛利超过八千万，远高于年初预计的三千万。
马总很开心，特意在元旦假期前赶到深圳，建议修文给大家发个大红包。
修文当然不会傻到以为这只是建议，听完就立刻叫来钱总，让他给大家计算奖金。
钱总提了两个问题，一是目前公司的销售主要是茶隐世家的招牌以及陆总个人的专业技能，不存在销售水平问题，这样，肖总如此之高的业绩提成，大家会不会有意见？
第二，季洁已经离开公司，她的奖金要不要发？
虽说钱总是在向修文提问题，但眼睛却一直看着马总，尤其是第二个问题，他觉得修文喜欢季洁是全公司都知道的事情，所以发不发奖金应该让马总决定。
修文笑着看着马总，显然，他也希望马总拿主意。
马总回答得很干脆，请陆总做决定。
修文想了想，说季洁虽说离开了公司，但她来去都是很正规办手续的，所以我觉得应该给她发奖金，何况，有那么漂亮一位姑娘在前台一站，整个公司气氛都好很多。
钱总正要说话，马总先开口了，说，要不算了吧？
修文说，咱们公司也不缺这点钱，给人家留个好印象，她在学校一宣传，比咱们自己做广告可好多了。
马总这才没吭声。
至此，钱总知道，修文打定主意要给季洁发奖金，连马总都拦不住。
当然，他所不知道的是，季洁是马总介绍来的人。
修文将话题转移到钱总的奖金上来，钱总说，如果肖总按三千万毛利算，大家差不多，如果按八千万毛利算，就差很多。但关键是，以目前公司的销售状况来看，谁管销售结果都一样。
修文想了半天，最后说，马总单独给钱总发个大红包吧？叫董事长特别奖，奖励钱总对公司资金运作的辛苦。
马总点点头，说最终比肖总低个三、两千元吧，毕竟销售的压力大些。
钱总喜出望外。
次日，全体员工大会。
马总不肯讲话，修文只好勉为其难。说公司成立不到一年，取得如此业绩，除了马总领导有方，还有大家的共同努力。在此，我谢谢大家！
修文站起来给大家鞠了一躬，然后接着说，马总对公司的工作非常满意，百忙之中特意赶过来给大家发红包。大家欢迎！然后带头鼓起掌来。
如果说前面的掌声多少有些面子成分，但当每人都得到一个超出预期的大红包时，整个公司都沸腾了。
最后马总拿着季洁的奖金递给修文，说陆总帮忙给她？
修文看着覃主任，覃主任到也不忌讳，说别人我不放心，我和马总都是她亲戚，不可能寄，拿手里给没给都没凭据。
修文说，还是覃主任帮忙寄吧，以谁的名誉都无所谓。
晚上吃年饭，大家都着向马总敬酒，覃主任怕马总喝多了，忙着挡驾。
马总见此非常高兴，问修文，不如元旦多给大家两天假吧？
修文说好哇，好事成双，马总直接宣布吧。
马总说好，然后宣布，我刚跟陆总商量过，元旦咱们多放两天假，明天大家就可以休息了。
大家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有人直接喊马总万岁！
最后马总站起来跟大家干了一杯，然后起身要走。
修文和覃主任送到门外，马总看了眼覃主任，覃主任先进去了。
马总沉默了会儿才说，今年就别留公积金什么了的，利润全分了吧？
修文对公司运作没什么概念，而以往几件事都是马总帮忙搞定，所以他完全没意识到马总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心想既然马总这么说，那就这么做吧，于是点头答应。
多出两天假来，修文打算回家。
他正要打电话告诉雨瑶，没想到雨瑶的电话先来了，说几个闺蜜元旦要来深圳玩。
修文只好跟家里解释，元旦不回去了。
修文跟着爷爷在山里跑了三年，有练武术，体力自然很好。但陪着雨瑶和她闺蜜们逛了一天街，修文发现，还真有点累。
而姑娘们穿着高跟鞋，从早上9：00一直逛到晚上11：00，修文也是十分的佩服。
当然，一天下来，雨瑶的收获最大，有雨瑶自己喜欢的，也有修文看见雨瑶试穿好看的，修文都掏钱买了。
闺蜜们自是羡慕妒忌恨。
次日又逛了半天，coco park、购物公园、九方城、华强北、老街，基本逛了个遍。修文怕雨瑶身体吃不消，建议去海边游玩。
预约后，大家去了大梅沙。
晚上大家说要租帐篷，在海滩上过夜。修文怕不安全，最终去了酒店。
酒店房价是真贵，闺蜜们建议要一个三人间。
修文有些尴尬，但雨瑶想想觉得没什么，就答应了。
只是闺蜜们穿着睡衣乱晃时，原本打算跟闺蜜同床的雨瑶，直接躺到了修文床上。
原本一夜无事，只是修文半夜起来上洗手间，尿到一半发现旁边多了个人。
还好修文沉稳，尿完没事人般出去了。
第三天大家还要逛街，修文说会不会太累了？闺蜜们说。是不是陆总怕花钱呀？弄得修文不敢再开口。
最后雨瑶建议，去紫金山庄住一天，大家这才兴高采烈地答应了。
修文照相水平发挥出来，大家不停地交换衣服，又折腾了一天，一点也不比逛街轻松。
不过雨瑶吸取教训，无论房价多么贵，雨瑶坚持要了两间房。
临走，闺蜜们纷纷建议雨瑶在深圳买房安家。
雨瑶早听说了深圳房价高，不想给修文太大压力，一直没吭声。
待闺蜜们走后，听说修文公司生意异常火爆，且利润都分红了。雨瑶动了心，说不如咱们也去看看房子吧？
修文点头答应。
两人没去找中介，而是在网上查了查，然后直接去现场。
看了很多套几百万的房子，别说雨瑶，连修文自己也看不上。
他们又查了几套高档住宅。
两人来到售楼处，人不少，售楼小姐顾不过来。他俩也没看沙盘，找了个售楼小姐说想去看房子。售楼小姐用对讲机叫了个人来，很客气地带他们去看样板房。
样板房肯定让人看着舒服。两人这才回来看沙盘、选楼层。售楼小姐拿出销售表，雨瑶看中了一套30层朝南的房子，并坚持要去现场看。
售楼小姐实在是有点忙，犹豫了片刻后说，能不能拿出有一百万存款的证明材料？
修文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直接拉着雨瑶往外走。
雨瑶比修文更生气，掏出手机点开修文的账户，让售楼小姐看余额，有好几百万，然后这才跟修文往外走。
售楼小姐傻了。
走到门口，一位经理模样的人从侧面走了过来，说，不好意思，刚才发生什么了？是不是我们的工作人员照顾不周？
修文拽着雨瑶往外走，没打算理这人。雨瑶忍不住说，居然敢要我们证明自己有一百万存款，真是瞎了狗眼！
经理是人精，站在远处看刚才那位售楼小姐的表情就知道，雨瑶刚才一定是证明给她看过，于是忙说我陪你们去看房，如果这位小姐觉得不解气，我现在就炒了那位售楼小姐。
修文不想别人丢饭碗，忙说没事，我们也就是路过看看，真买不起。
说着硬拽着雨瑶就往外走。
很快，那位售楼小姐追了过来，哭着说，刚才我们经理说了，如果我无法叫你们回去，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修文说，你就不知道说，我们没有一百万吗？
售楼小姐说，我当然说了，但我的确看到这位小姐的银行账户里有几百万，这种眼神是瞒不过经理的。
修文苦笑，只得往回走。
戴好安全帽，扶着雨瑶站在施工升降梯上去了30楼，风景真的很好！
有了这次经历，修文只好跟着雨瑶去买“行头”。
深圳天气热，本以为要穿戴几十上百万不容易，但一走进那些专卖店修文就知道自己错了，休闲衣服、皮带、皮鞋和手表等，花个几百万都不那么难。
当然，没了闺蜜在一旁，修文也趁机帮雨瑶买了套几十万的套装。
又看了好几家，发现看得上的房子至少上千万，好一点的两、三千万，跟家里类似的房子要大几千万。
销售分别给了10年、20年的分期付款方案，修文迟疑了片刻没答应，说当初就是因为借款，最后弄得家不像家，人不像人。
雨瑶有些生气，说你总不可能一辈子在宜丰生活吧？现在房价天天涨，不买将来更贵。
修文没吭声。
雨瑶一生气直接回家去了。
元旦过后，大家开始做年终总结和来年规划。
跟去年一样，几位老总也一起商量。
这回肖总信心爆棚，说明年毛利要到一个亿。大家都认可，只是钱总对销售提成提出了异议，说销售业绩好并非销售人员水平高，而是茶隐世家以及陆总这块牌子硬。
肖总当然不能同意，说了一大堆理由。
两人争了起来。
肖总一着急就说，实在不行咱们找马总评评理。
这回没等钱总开口，覃主任先说了，你这人怎么不长记性。
肖总立刻反应过来，忙说对不起，我们两在马总手下干过很多年，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说着拿眼看修文，显然是想要修文评评理。
钱总见此说，要不，咱俩轮岗？我管销售，你管财务？
肖总这才不吭声。这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的事情，显然肖总自己心里也很清楚。
到了这时，修文才看了眼覃主任，见覃主任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就说，按去年的原则，让销售的平均月收入6000元的比例提成吧？
大家没意见。
修文也是犹豫半天，毕竟，钱总曾经在关键时刻帮自己交税，让自己避免被抓，而肖总则去告黑状，让自己难堪。如果完全不“奖惩分明”，自己日后的工作也难开展。
修文最后说，肖总的提成略降一点，钱总的稍升一点。尽管财务不产生直接效益，但整个公司运作离不开钱总。
见肖总还想说什么，修文说，要不，大家先定提成比例，然后各自竞争上岗？我知道肖总也是学会计专业的。
钱总立刻说没问题。肖总还是不甘心，但看了看修文和覃主任，知道再说什么都没用，只好点头答应。
覃主任见主要问题说完，这才建议将公司的规章管理制度完善一下，免得大家请假、加班等老有意见。
修文当然支持，并建议大家在年终总结里加一部分关于对公司的意见和建议。然后据此讨论如何改进规章制度。
正聊着，富贵来了。
他跟新前台混熟了，没通知就直接进了修文办公室。
修文以为他要谈代理一事，说正好大家都在，就坐下说吧。
富贵说今天不谈工作，只是做你们的代理赚了钱，又不能给你钱，只好请你去我那里吃顿饭，以表谢意。
修文说行呀，大家一起去？
富贵迟疑了一下才说，算了，如果大家都去了，想不谈工作都难。
修文看着富贵，心里也是感慨良多。
当初为了文婷，他不惜一切代价地折腾修文。现在还是因为文婷，他却将自己视为知己。
不过修文认为代理权一事本身没什么问题，又被肖总说过一回，如果不去，反倒显得有问题了，于是大大方方地答应了。
这回进了孙家最豪华的房间，比蒋家的更豪华。
只是修文见得多了，也没什么感觉。
按广东人的习惯，全是海鲜。龙虾、鲍鱼、三文鱼刺身、青口、鲈鱼、螃蟹、北极贝等应有尽有。
如此阵仗，弄得修文有点紧张，问你这是演的哪一出？
富贵也不接修文的话，只是说听说你爱喝梅子酒，我特意从惠州搞了几箱上等的梅子酒来。
修文知道躲不过去，只好端杯。
酒过三巡，富贵这才开口问，你听说了吗？马总准备转让你们公司的股份。
修文顿时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说，不可能吧？公司今年的毛利有八千万，并且马总也不用做什么，为什么要卖掉股权？
富贵从修文的表情看出，他是真不知道，于是感叹，看来你真是那种别人把你卖了，你还帮着数钱的人。
修文说，你别胡扯，我相信马总，没有他，我最多就是个给文婷打工的打工仔。
富贵摇摇头说：“知道马总的软肋是什么吗？
移动支付！就是你平时用手机付钱之类的。
没想到吧？那么大的公司，最最赚钱的是满大街的手机支付。
你知道吗，中国有几亿手机用户，如果一人存100，有一亿人用存，就100亿。
这笔钱存在他们账户上，他们就可以拿来做大生意，赚大钱，懂了吗？”
修文还不大懂金融运作这一块，但想想如果自己有五千万来开公司，的确就可以不需要马总了，想明白这，他至少知道用钱是可以拿来生钱的，于是点点头。
富贵继续说：“姜还是老的辣，据说攻击这点是文婷干爷爷的提议，并且在《大参考》上找了几篇关于移动支付的文章给文婷。
文婷找了个高手，策划了女孩跳楼自杀，然后借助一名黑客，出其不意地扯到了移动支付不安全的问题上。
等马总他们联合声明保证安全时，文婷又请了个专家金融专家说了很多问题，诸如安全、资金监管、洗黑钱等等，结论就是，如果任由其野蛮生长，最后可能导致整个金融生态被破坏。
没等马总他们有反应，文婷又请记者将那位专家的访谈发在了在《大参考》上。
最后马总只好投降，将你们公司的股份转让给蒋家。”
修文最初觉得这个故事很荒唐，但当他猛然想起马总说要将所有利润分掉时，顿时觉得有几分可信了。
这让修文有点紧张，不过他还需要富贵给出证据：“你讲的故事太玄了，让一个女孩跳楼而不必负法律责任，很难理解。”
富贵迟疑了半天才说：“如果你当初答应收下我的钱而放弃比赛，结果你爷爷被你气死了，最后去账上一查，那笔钱也不见了，你会想什么？”
见修文不吭声，富贵说：“算了，不扯这些，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跟你说实话吧，消息来源是文婷那个弟弟。”
修文立刻信了，毕竟，上次他见过文婷弟弟。
不过修文冷静一想，纵使文婷买下股权，也不至于就一定要折腾自己呀。
“我猜你在想，纵使是文婷买下股份，也不一定对你不利，对吗？”富贵问，“不过你可别忘了，她打掉的是你的孩子。”
“那不是我的孩子。”修文说。
“我想说的是，如果她想要大家相信那是你的孩子，就必须炒掉你。”富贵说，“明白吗？”
修文一想，富贵是对的！他有些沮丧，于是端起酒杯说：“来，干一杯，你这梅子酒不比日本的差。”
富贵只好举杯。
修文开始点评桌上的海鲜：“三文鱼原本很好吃，但跟龙虾刺身一比就差多了；
而我一向不爱吃生的，但这龙虾新鲜，生吃味道不错。
不过芥末太辣，会将龙虾的鲜味给盖掉。所以最好不蘸芥末，有点酱油就够了。
当然，我是江西人，最合口味的是辣椒炒花蚧，味鲜且辣，好吃！……”
“我知道你有三千万的股份，但属于空手套白狼的那种，公司股权登记上有，但没掏钱，对吧？”富贵打断了修文的话，“我1.2元溢价购买你的股份如何？”
修文斜了富贵一眼，然后吐了两个字：“不懂。”
富贵先是一愣，但仔细一想也对，一个只学过几年茶的高中生，不懂也正常。
于是解释：“你们公司注册资本是一亿，相当于有一亿股，每股一元。你投了三千万，就有三千万股。我用每股1.2元的价格买你每股1.0元的股份，比原价高，叫溢价。”
见修文还是不明白，只好继续解释：“简单点，我掏三千六百万买你在公司的三千万股份。原本都给你，但因为你没给公司钱，所以我打三千万到你们公司，六百万给你个人。明白吗？”
“可我已经给了三百万。”修文说。
“那我给你账上打九百万，给公司打两千七百万。”富贵说。
“为什么？”修文听明白了，思考了片刻后问。
“我要出口权。”富贵说。
“我说的是，为什么是1.2元？”修文说。
“那你认为该多少？”富贵突然觉得有些不爽，不过既然修文肯谈价格，就有戏。
“这样吧，我先问问马总，看他给蒋家的是多少？”修文说。
“不用问，1.0元。”富贵说。
“你怎么知道？”修文问。
“这么简单的事你怎么想不明白呢，蒋家是在移动支付方面折腾，别说1.0元，哪怕0.5元估计马总也得认。”富贵说。
修文觉得富贵说的有道理，可他又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只是一时理不出头绪来。他想了想，说：“我还是不明白，如果公司没有我，谁来分拣茶叶？我想这一点文婷也应该很清楚呀？”
“它可以聘你呀，只不过你不再是股东，也不是总经理罢了。”富贵说，“算了，我出1.5元买你的股份吧。赵家也是这个价。”
“怎么又扯到赵家了？”修文真的有点糊涂了。
“这消息本就是赵家给的。”富贵说，“我们两家准备联手，将公司做大后再设法赶走蒋家。当然，最后总经理一定是你。”
见修文真的糊涂了，只好慢慢解释：“虽然你们公司注册资本一亿，但实际投入只有马总的五千万。
蒋家接盘后，有几种做法：
一是直接将注册资本变更为五千万，这样你们没投入的直接清零；
二是找人补齐另外五千万；
三是维持现状，等日后别人有兴趣再投。
不过不管哪种办法，按文婷的性格，她一定会注销你的股份。
而马总吃了那么大一个哑巴亏，当然得想办法弥补一些损失。
所以他背地里找到赵家，让他们来接那两千万。
赵家又找到我们，让我们接你手里的三千万。”
修文还是不明白：“为什么？”
富贵说：“今年赵家在高端市场完全被边缘化，蒋家也一样，只有我们，跟着陆总喝了不少汤。”
修文彻底信了，心里难免感叹，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是马总将自己扶起来，可最终也将自己扔进了火坑。
不过在商言商，都很正常。
想通这些，修文说：“行，但我不能在马总出让股权前有动作。”
富贵说：“这你放心，我们也想保密。瞒住蒋家知道，说不定他们还可能将五千万股份分出一部分给其他家，这样蒋家的股份低于50%，我们更有机会。”
修文举起杯子说：“合作愉快！”
富贵开心地跟修文碰了下杯子，一口干了，然后说：“合作愉快！”
第五十九章 海景房
一想到自己苦心经营一年所创下的品牌，眨眼间就要易主了，修文多少有些沮丧。
早上，他去公司有点晚。
一进门就见大家正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但见他来了，大家立刻不吭声了。
修文有些神经质，以为大家都知道马总要出售股权了。但冷静一想，觉得可能性不大，毕竟，他也才从富贵处得知。
刚坐下，秘书进来了。
修文问，刚才大家在干什么？
秘书说，大家在讨论买票回家的事。
修文问，有什么问题吗？
秘书说，大家想知道公司什么时候放假？
修文奇怪，说不是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怎么现在就想着放假了？
秘书并不知道修文完全没经历过春节买票一事，以为修文是买飞机票或者开车回家，心想陆总平时也挺好的呀，怎么这个时候完全不体恤下属呢？！
不过想归想，既然大家委托她进来，她还是要问明白。于是硬着头皮说，春节回家人多，买不到票，所以都要提前一个月预订。而订票就要知道公司的具体放假时间。
修文总算反应过来，就说公司还没决定放假日期，等我们商量一下再定吧。
秘书有些失望，但修文说的是实话，她是秘书，知道管理层从没讨论过这个问题。
待秘书出去，修文打电话问覃主任，买火车票是怎么回事？
覃主任说我是本地人，从没为买火车票的事操过心。
再打电话给雨瑶，雨瑶自己有切身体会，说买火车票很难，尤其是那些离家远的，没法买飞机、高铁票，要坐几十个小时的火车，真的很辛苦。
修文坐那儿想了半天。
如果马总真的放弃股权，那自己明年是否还在这里就不好说了，何况今年的任务也完成了，是否干脆做个好人？
想清楚了，修文又给覃主任打电话，说了一下想法。
覃主任本能地想说是否问一下马总？但很快想到马总的那句话，于是说，陆总定吧。
修文问，要不要跟另两位商量？
覃主任想了想说，算了，你直接宣布就可以了，相信那两位也是求之不得。
修文想了想说好。
不过修文没想到的是，覃主任多少给自己留了条后路，修文不跟其他两位副总商量，哪天马总怪罪下来，覃主任也可以说陆总也没跟自己商量，直接宣布的。
修文没想那么多，走到公共办公区对大家说，这样吧，如果实在买不到票，公司的事情又做完了的话，可以提前回去。
大家先是一愣，然后有人怯怯地问，算请假吗？
修文一时反应不过来，看了眼秘书。秘书忙解释，请假要扣工资。
修文说，今年情况特殊，就不扣工资了。
众人欢呼，有人喊陆总万岁！
被喊声惊动，覃主任第一个出来，接着是钱总和肖总。
修文没想到会是这种场面，见覃主任出来，就说该由你来宣布。
覃主任看了眼修文，说我唱白脸，你唱红脸是应该的。
肖总和钱总虽然觉得修文没跟大家商量就宣布，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但能早早回家，心里还是很开心。何况，他们也清楚，马总赋予了修文这个权力，都不吭声。
没过多久，除了四位领导和秘书，其余都走光了。
再到后面，肖总和钱总也要请假。结果马总说节前还有些财务运作方面的事情，请钱总稍晚点走。
钱总坐那没事，要了季洁的新手机号，给她打了个电话。
季洁多少有些意外，说我都走了，你们怎么还给我发奖金？
钱总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其实马总也不同意，是陆总帮争取的。
季洁笑，说就不知道往自己脸上贴点金，做个好人？
钱总笑着说，我刚才的确想说是我争取的，但想想连陆总的话我都不敢违抗，哪敢跟马总去争呀。
何况，全公司都知道是陆总喜欢你，我也不可能去出这个头，对吧？
季洁笑着说，也是，你说了我也不信。不过你也别吃醋，我跟陆总没什么。不是我不愿意，是他不愿意。也不怕你笑话，我都当面说过两次，说我爱他，结果他的回答是，别闹。
这显然出乎钱总的意外，但既然是当事人自己说的，也没理由不信。不过他还是好奇，说陆总当大家面都对你那么黏糊，怎么会是这种结果呢？
季洁说，其实是怕你们这帮色鬼骚扰我，他才假意对我好，这样大家就死了心。
钱总还是不明白，季洁只好说，我是马总的亲戚，如果你们老骚扰我，我一生气，跟马总告状，结果是什么你们应该清楚。钱总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不过心里却是很感激修文。显然，如果自己跟肖总真的为季洁的事闹起来，估计两人都得一起滚蛋。
想到这，钱总也不敢多聊，要了账号，直接将钱转了过去。
就在钱总跟季洁聊天时，覃主任也在修文办公室喝茶聊天。
效益好到离谱，公司再无纷争，外面没人折腾，这或许是两人自认识以来，最轻松的一次聊天。
认识一年多了，覃主任给过修文无数的帮助，加上覃主任明确表态，是马总亲戚，但是冲着修文的人品来的。所以这让修文对覃主任有100%的信任。一年多来，无论公事还是私事，修文对覃主任从无隐瞒。
覃主任当然比修文多了些私心。如果没有修文，他跟马总也就是个远房亲戚的关系，两人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合作的机会。所以，他全力以赴帮修文，其实也是帮自己。何况，修文那茶隐世家的品质，现在真的很难见到。
可不知怎么的，话题就聊到了那天富贵请吃饭的事。覃主任问修文，那天都说了些什么？
修文顿时有些犹豫。
自己相信马总转让股份一事是真的，但毕竟没有得到证实。
如果是真的，覃主任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如果不知道，自己说了，覃主任会不会很尴尬？
如果知道，自己点破，那就不仅仅是尴尬，也影响自己对他的信任度。
看来，自己必须对覃主任撒一次善意的谎言了。
想到这，修文说，没什么，无外乎就是代理权和折扣，我说等过完年再说。他想灌醉我，结果他自己喝多了。
覃主任点点头，但他是老江湖，一眼就看出修文没说真话。
联想到那天修文有些反常地向员工宣布，没事可以提前回家。、覃主任知道，一定出了什么问题，只是自己不知道。
能出什么问题呢？在公司，修文有绝对的权力；家里，基本由修文说了算；陆家祖屋的事，钱解决了，一切顺顺利利；文婷那边也没什么能折腾修文的；至于雨瑶，小两口的事，应该不至于让修文失态。
那么，唯一可能的是，问题源自马总，可覃主任却没得到任何异常消息。如此，事情就比较复杂了，作为董办主任，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显然，修文知道。
尽管马总是亲戚，但覃主任很清楚，到了马总那个位置，是不存在什么亲戚不亲戚的，他的所有决策，都以集团利益至上。
修文不同，他是可以成为真正朋友的那种人。但如果两人有了芥蒂，覃主任辛辛苦苦跟他建立起来的信任就会慢慢消失。
覃主任不想这样，于是说，时间还真快，眨眼就一年了。我原本以为公司刚起步会很艰难，没想到会如此顺利，赚了不少钱，大家都挺开心。
修文当然听明白了覃主任背后的话，不过既然决定不说，又无法装出什么事都没有，只好说：“雨瑶想在深圳买房子。”
“只是好事呀，按我的理解，你早该买了。”覃主任想也没想就说，“凭你的经济实力，完全可以一步到位，买套几千万的房子，以后也不需要换房了。”
“哪有那么多钱呀。”修文苦笑着摇摇头。
“分期付款呀，按公司目前的状况，我相信今后五年十年只会越来越好，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覃主任说，“对了，深圳市对引进人才有优惠政策，我明天去打听打听，看买房能补贴多少。据说还很高。”
听覃主任这么一说，修文觉得覃主任并不知道马总放弃股权一事。不过修文还是有些吃不准，毕竟，覃主任是公安出身，不露声色是他的职业素养。
“要不，我也帮你打听打听，看看哪里的楼盘好。”覃主任说，“反正没事，咱们明天就去看楼盘。我买不起，至少可以过过眼瘾。”
修文点头道谢。
覃主任说到做到，次日一上班，他就来叫修文去看房。
坐在车上，修文终于相信，覃主任的确不知情。道理很简单，他可以帮忙隐瞒消息，但绝不会把修文往火坑里推。
而马总退出，修文失业且贷款买房，那还贷的压力可想而知。
覃主任并不知道修文在想些什么，他很兴奋，说你可以悄悄买房，到时我们将你现在的租房退了，将你的新房当做公司为你租的房子，好歹也有几千的贴补，减轻一些房贷压力。
修文连忙说谢谢，但这种事就算了，到时连累你。
覃主任说没事，哪怕马总真的知道了，估计也会装傻。
修文笑了笑，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于是说，其实公司利润分红，也应该有个一、两千万，所以压力不会太大。
覃主任听了立刻说，对了，我打听过了，市里的补贴大概也有好几百万，的确是没必要惦记房租的事。到时我尽快去办。
修文再次表示感谢。
覃主任说谢什么，应该的。其实，如果来得及，你可以将爷爷奶奶接到深圳来过年，这边冬天暖和，老人家会舒服很多。
修文说这倒也是，不过离过年也就一、两个月了，恐怕来不及。
覃主任说，如果只是想来过年，可以买那种精装修的房子，就是那种号称可以拎包入住的房子。等过完年，你们再补补装修就好了。
修文说，也是个办法。不过心里却在想，将股份卖掉，有一千五百万，年终分红有一两千万，如果政府补贴有几百万，加上文婷他们的赔偿款，买套三千万左右的房子应该没问题。反正，别贷款就行。
售楼处到了。接待处面积很大，虽然是临时的，但装修很豪华。
虽说是上班时间，可里面依旧是人头攒动。
奔驰500肯定引人关注，哪怕修文没穿好衣服过来，售楼小姐也是早早地迎了过来。
本想直接去找人的覃主任，也只好先看看再说。
售楼小姐领着两人来到沙盘前，说这个小区都是南北通透的海景房，且十年内不会有填海工程。
修文不是很明白后半句话的含义，扭头看覃主任。
覃主任解释说，当初海上世界那条船是在海里的，但现在离海还有好几公里远，原因就是附近的海面都填海造房子了。
修文这才笑着对售楼小姐说，你保证我在十年内还能看到海，对吧？
售楼小姐连连点头。虽说她阅人无数，但也直到修文说这句话，她才确认买房的是修文而不是覃主任。
她知道，以目前中国的现状，还能造就这么年轻的富豪已经非常困难了，所以，她认为修文只是个富二代。
于是问：“您自己住还是帮父母来看房？”
修文没想太多，随口答：“当然是我自己住。”
售楼小姐问：“那需不需要叫父母过来一起看看？”
修文有些没反应过来，有些奇怪地看着售楼小姐反问：“我买房为什么要叫父母过来看？”
覃主任当然看得明白，在一旁解释：“是我们陆总自己买房子，跟他父母无关。”
修文这才反应过来，售楼小姐却顿时傻了。这么年轻的人自己买房子，哪来那么多钱？
她想了想，决定还是问一句：“那陆总对价位有什么想法吗？”
覃主任说：“你别管价位，只管介绍房子就行。”
售楼小姐的态度立刻变了：“陆总自己买房，总该叫太太来看一眼吧？”
覃主任立刻瞪了售楼小姐一眼，但还没等他说话，修文先回答了：“没事，我先买了，到时给我女朋友一个惊喜。”
售楼小姐立刻带修文转到一个模型前，用激光笔指了指某个单元说，这套房是公认最好的，但已经有人订了。但我估计订的人是炒房客，如果跟他商量商量，还是有机会的。
见修文没吭声，售楼小姐继续说，这是精装修房，可以拎包入住。陆总要不要去看看？
修文点点头，售楼小姐领两人到一处沙发上坐下，端来饮料和点心，说你们稍坐，我去拿钥匙。
等到售楼小姐走开，覃主任才玩笑着提醒，你可别又出什么桃色新闻哦。
修文不明白，覃主任正要解释，售楼小姐已经过来了。
果然，售楼小姐一路紧贴着修文去看房，尤其是进了电梯后，前胸几乎贴在修文的后背上。
打开房门，售楼小姐立刻蹲下帮修文套上了塑料鞋套，然后从朝向、采光、容积率、通风甚至风水等全方位介绍这套房子的好。
修文在宜丰的房子就很好，所以对这套房子也没太多感触，只是站在阳台看风景，的确很美。
售楼小姐自是很快意识到这点，立刻拽着修文走到阳台一侧，说这套房子是最东面的房子，你可以站在阳台上看海上日出。如果你有兴趣，可以明天早上过来，我陪你看日出。
修文这才想起覃主任的提醒，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结果是可以肯定的。
见修文心动了，售楼小姐说，我刚才问过了，大约三千万左右，不过因为有人交过订金，所以，如果陆总想要，我们就必须双倍订金返还。
修文问，多少？
售楼小姐说，不多，十万。
见修文没吭声，售楼小姐说，就是你要给人十万，他就可以将这套房子让给你。
这回覃主任没让修文再说话，直接说，要不，我们再去看看其它楼盘的房子？
下楼后，售楼小姐问，要不要跟那位先生联系一下，让他让出这套房？
修文没吭声，售楼小姐说，要不，你们见一面吧，说不定他可以少收点。
覃主任接了个电话，然后对修文说，我一个朋友推荐我们去看另一个楼盘，要不要再去看看？多看看总没坏处，对吧？
修文点头，两人起身往停车处走。
就在修文要进车里的瞬间，售楼小姐赶了过来，给了修文一张排名，并说，如果陆总真心想要，可以找老板打个折，这样就抵消了订金。当然，不管陆总买不买，如果愿意，我愿意陪陆总在房子里看日出。
修文笑了笑说，我再看看其它房子，回头再跟你联系。
售楼小姐说，陆哥方便给个电话吗？买卖不成也可以交个朋友。
修文说，我有你的名片，如果其它地方没有满意的，我再跟你联系。
上车后，覃主任说，估计是售楼小姐跟私下别人合作，将几套他们认为一定可以卖掉的房子提前登记下来，这样就能多要点钱。
我问过他们经理，其它楼层的还有，最高98%折，但14、24和34楼因为楼层不好，可以95%折，如果你不介意，可以买。
修文说，10万也太高了。
覃主任说，能买得起上千万房子的人，不会在乎10万块的。
修文说，没想到买房还有这猫腻。
覃主任说，所以售楼小姐才会不择手段。
正说着，一个陌生电话打来了，修文觉得有点面熟，就接了。
是售楼小姐的，说陆哥，晚上有没有空，我请你吃饭？如果有兴趣，咱们约个时间，明天早上一起看日出？
修文说，我再看看其它楼盘吧。
售楼小姐迟疑了一下说，如果陆哥不在意楼层，那个户型其它楼层还有。
修文问，多少折？
售楼小姐说，98%折。
修文说，谢谢！，我知道了。
售楼小姐沉默了片刻，最后说，房子是现房，如果陆哥喜欢，我可以晚上陪陆哥在房间里休息，明早起来一起看日出。
修文这才明白覃主任说的桃色新闻是什么意思。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售楼小姐见修文不吭声，继续说，我卖一套房子，有五万元提成。
修文只好说，如果买，我再去找你。
售楼小姐说，算了，不管你买不买，交个朋友好吗？晚上我请客，你定地方。
修文说，晚上再说吧。
挂断电话，修文问覃主任，她怎么就找到我的电话了？
其实覃主任一听修文的谈话就知道是售楼小姐的电话，他也很快地分析了一下，得出结论，出在车上。
而公司现在只有钱总，看来电话是钱总给的。
所以，等到修文问，覃主任很自信地回答，回去问钱总就知道。
两人回到公司，钱总迎出来说，刚才有个电话，说你们将一份资料忘记带走了，要我通知你们回去拿。然后她说了个地址，我记不住，就将陆总的电话告诉对方了。
两人相视一笑。
钱总立刻知道上当了，尴尬一笑，说季洁的钱给她寄去了，覃主任提醒她查一下。
覃主任说好的。
钱总看着修文说了句谢谢！
修文笑着说，知道了？要谢谢覃主任，是他逼我做的。
钱总扭头又对覃主任说了声谢谢！
隔天两人再来，一位中年男子早已在那里等候。覃主任介绍，这是他们经理。
客气一番，大家去了最东边的那栋房子，顶楼的第二层，200平米，四房两厅两卫，南北通透，南面是海，海对面是香港，风景绝佳。
精装修，的确可以拎包入住，而98%折后约三千万，也符合修文的预期。
修文想了想，说我们去楼顶看看吧？
经理倒没犹豫，用对讲机通知同事，将顶层钥匙拿过来。
顶楼是复式房，上面还有个露天花园，四周风景全收，自然是赏心悦目。只是价格太“恐怖”，约1.2亿。
修文只好感叹，好是真好，但真的买不起。
话说到这个份上，经理当然知道，楼下的房子，修文买得起。
修文让经理分别按直接付款、五年和十年三种方式算个价格。
销售很快算出，说如果直接付全款还可以再加2%的优惠，大约两千九百多万，十年分期付款，月供二十多万，二十年则月供十万多。
修文数学好，看后立刻发现，十年的要付上百万的利息，二十年的利息就更高了。
他心里有了主意，如果卖掉股份，可以全款买房。
经理问，要不要现在签合同？
修文不想说付全款，就说还要跟家里商量一下。
经理扭头看了眼覃主任。
修文想了想，说我先付定金吧。
经理迟疑了一下，说我们这边付订金有两种方式，一种是付十万，如果半个月内签合同，十万没收。还有一种是总额的5%，半年内签合同，否则也扣十万。
修文说，付5%吧，免得你尴尬。对了，你跟那些售楼小姐一样提成吗？
经理有些奇怪地看了眼修文，又扭头看了眼覃主任。
修文解释说，昨天那个售楼小姐也不容易，如果她签和你签都不影响你的收入的话，不如就让她签。
经理笑着说，没问题，我是总提成，你将她的名字告诉我。
修文找名片没找到，覃主任说，手机里不是有她的电话吗。
修文拿出手机拨通了售楼小姐的电话，很快，她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修文没再犹豫，直接付了5%。
回去路上，覃主任说，反正现在公司也没什么事，这几天我就去跑买房优惠补贴的事吧。
修文忙说那就麻烦覃主任了。不过心中有愧，觉得自己不该怀疑覃主任。
这一瞬间他很想说出真相，但最后还是决定先不说。
覃主任的办事效率很高，说买房大约能补贴几百万，已找熟人，应该要不了几天。
修文感激不尽，说新房到手后要在新家让雨瑶烧一桌好菜请覃主任。
覃主任说，早想尝尝陆夫人的手艺了。
正说着，修文的手机响了，是魏公子。修文想了想，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修文，我们马上要做同事了。”魏公子高兴地说。
“哦，什么情况？”修文不动声色地调小了音量。
“文婷说马总会出让你们公司的股权，蒋家要不了那么多，给我们和令狐家各一千万。”魏公子很兴奋，“你说，我们要不要买？”
“……”修文迟疑了一下，“要不，你到深圳来？”
“算了，我爸已决定买了。”魏公子说，“反正以后有得是时间，等过完年我就过去上班。”
“……那也行。”修文有些无奈地说。
又一个电话，是富贵的，约修文见一面。
修文想了想说，晚上吧。
又一个电话，是售楼小姐的，修文以为还有什么手续要办，结果售楼小姐说，现在事情都办完了，你也没负担了，晚上我请你？
修文说，刚跟人约了晚饭。
售楼小姐说，那就一起吃宵夜？
第六十章 浮云
令狐佳从父亲那里得知马总将天马茶行的股权转让给蒋家时，心里多少有些愕然。商人趋利，天马茶行风头正劲，马总却选择了退出。
蒋家资金不够，希望令狐家出资一千万，这显然是好事。
只是听到在股权转让前必须保密时，她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事情麻烦了。
新品研发，修文和陆爷爷起了关键作用；家族内部争斗，修文无条件地支持自己；何况，修文给她的滋润，也是无人能替代的。
但她实在是怕文婷，怕到了骨子里。以至于她连续失眠好几天，到底还是不敢告诉修文。
要防止莎莎告诉修文，他们只好在筹集资金时绝对保密，只有她和令狐家主知道资金的用途。
到后来，当她向魏家要的新品茶到后，令狐佳才突然灵机一动，打电话问魏公子，说有传言马总要出让天马茶行的股权，不知是真是假？
一直被瞒在鼓里的魏公子，这才去问魏父，不得已，魏父只好说是真的，并且蒋家资金不够，希望魏家也出资一千万。
魏公子一听顿时喜出望外，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修文，说咱们要做同事了。
然后将结果告知令狐佳。
得知修文已知晓，令狐佳也是长长地松了口气。
然后她立刻拨通了修文的电话。
“陆总在忙什么？”令狐佳问。
“最近还真的比较闲。”修文答，“怎么，想我了？”
“……是。”令狐佳说。
“好哇，到深圳来看我？”修文玩笑，“还是我去杭州看你？”
“你过来吧？”令狐佳说，“明早有一个航班，我给你订票？”
“……有事？”修文问。
“听说马总要抛掉你们公司的股份，有这事吗？”令狐佳问。
修文觉得有点遗憾，按常理，令狐佳应该比魏公子得到消息早。不过他没表露出来，只是说：“我也才听说，你怎么得到的消息？”
“文婷找我爸，说蒋家资金不够，希望我们家也出一千万购买马总的股份。”令狐佳说完，故意摆出一幅吃醋的样子，“不错呀，你们现在是合伙人，彼此平等，不是你要的吗？”
“你真这么想？”修文觉得没必要跟令狐佳装傻。
“你为什么不从好的方面想呢？”令狐佳说，“按我的理解，天马茶叶真不能缺你。”
修文被令狐佳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困惑。毕竟，文婷说过“公私分明”和“里外分明”，没自己分拣，天马茶行的茶叶不就又成了假冒伪劣的了？
但修文毕竟不再是过去的修文，他知道文婷睚眦必报的性格，于是问：“如果非要往坏处想，会是什么结果？”
“文婷赶走马总，差不多也算是你的半个老板了。你孙悟空再大能耐，也逃不出她如来佛的手掌心。”令狐佳想了想才说，“所以，我觉得她没必要赶尽杀绝吧？”
“然后呢？”显然，修文趋同这一说法。
“你会成为主管生产的副总？”令狐佳也觉得没必要躲躲闪闪，于是说，“不过她应该不会炒了你，因为只要你的股份还在，很多事就可以打你的招牌。”
“那我该怎么办？”修文被点醒，“立刻卖掉股份？”
“要不先等等看？”令狐佳又迟疑了片刻说，“万一是前者呢？你不也错过一个机会吗？”
修文笑了笑没再吭声，毕竟，“嫁”给文婷的可能性不大，但如果是这样，大家至少可以“和平共处”一段时间。
两人又说了些关于情感方面的话，这才挂了。
晚上，富贵自己开车来接修文，然后进了第一次来的那间房间。
修文已经知道，这里是他们要谈正事的场所，除了隔音、屏蔽手机信号等外，估计还有防录音等其它功能。
富贵也不转弯，直接说蒋家和赵家的钱都到马总账上了。
见修文不吭声，富贵继续说，赵家的股权变更必须先做，这样股权都在马总和你手里，没人表示反对。如果蒋家的股权变更先做，蒋家就有权反对相关的转让。
修文这回听明白了，说，意思是，我们之间的股权变更也必须在蒋家之前，对吧？
富贵点头，说合同早已准备好了，你也看过的。
修文说，因为要保密，所以我也没敢找人看，而我个人对合同这块不熟悉，要不，你拿来赵、马之间的合同，我们参照对比一下？
富贵迟疑了一下说，好，我让我爸去问赵家要。
菜上桌了，酒喝到一半，有人进来说，赵、马合同的电子版到了，要不要先看看？
富贵看着修文，修文想了想说，发到我手机上吧，然后你们也对照一下，要不，你们这边先签字盖章，我回去再看一眼，没什么问题我也签字，然后直接让公司去办股权变更手续。
富贵想也没想就说好，很快，签字盖章了的合同出来了。
看着合同，修文突然百感交集，毕竟，天马茶行马总投的只是钱，可自己付出的努力才让公司有了今天的辉煌，但眨眼间，就就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这回修文想喝酒，喝到晚上一点多才回去。
次日修文起得晚，天气也很凉爽，就没让覃主任来接，自己坐地铁去了。
修文刚进办公室，覃主任后脚就跟了进来。他边关门边不停地擦汗。
没等修文开口，覃主任说，陆总买房优惠一事基本办妥了，因为过了元旦，需要补充一份陆总去年的完税证明。
修文说，那就让钱总赶紧帮忙去办吧。
覃主任说，刚才跟钱总说过，他已经去了。
修文见覃主任额头上还在冒汗，忙起身拿了瓶矿泉水递了过去。
覃主任接过喝了一大口，又扯了几张纸巾擦了擦汗，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说，马总那边有些变化。
修文问，什么变化？
覃主任说，股权变更。
修文问，什么意思？
覃主任也顾不得许多了，说我在回来的路上刚得到消息，马总的七千万股权全部转让了。其中两千万没给钱的，由赵家出资买下了，剩下的五千万，分别是蒋家三千万，令狐家一千万，魏家一千万。
修文坐在那没吭声，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覃主任见修文如此，不知道修文是事先得到消息，还是听到消息后傻了，亦或修炼到家了？不过，这种事覃主任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修文，顺手又扯了几张纸擦汗。
过了会儿，覃主任见修文没打算开口，只好说，马总让我先办赵家的股权变更，然后再办其他三家的。
修文终于可以确认，覃主任对自己没有任何保留。于是问，我该怎么办？
覃主任犹豫了一下才说，我知道你觉得蒋小姐对你不错，但毕竟蒋家话语权在蒋会长手上。如果他们来了，你肯定不会好过。
修文又喝了口茶，静静地看着覃主任。
覃主任说，我担心他们会降你的工资。如果那样，你买房的压力就会很大。……
修文说，现在不买，等蒋家来了，没人帮我，买房补贴的事不就黄了？
覃主任想了想说，也是。都怪我，当初马总说利润全分掉时我就该想到有问题，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修文见覃主任如此内疚，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于是说，要不，我也将股份卖掉去？
覃主任愣了下，然后才说，也是个办法，只是有点急。
修文到了此时也不好将跟富贵达成协议的事和盘端出，于是问，能不能缓一缓，这样我好有个回旋余地？
覃主任说，最多一个星期，不能再迟了。马总跟蒋家的合同是款到后一星期内必须办理好变更手续。
修文说，好的，我去问问。另外，能搞到赵家的合同吗？电子版的，如果我找到买家，可以直接拷贝赵家的合同。
覃主任说这个简单，马总说几家的合同都已经特快专递寄过来了，到时我将合同拍照，然后用软件识别就可以了。
正说着快递到了，覃主任立刻起身回办公室，没一会儿就用微信发给修文了。
修文说这个好玩，让覃主任帮忙，在自己的电脑上也装了一个识别软件，又拿了张报纸拍照试了试，这才消停。
等覃主任出去，修文关上门，拿出富贵给的合同，拍照、识别。得到文档后将两份文档做了对比，发现除了数字、付款等有差异外，其余条款几乎一模一样。
没问题，可以签了。
修文拿起电话打给了文婷。
几乎刚一震铃文婷就接了：“亲爱的，想死你了！”
“我也想你呀。”修文说，“过来看看我？”
“好哇，你的小朋友没在深圳？”文婷问。
“……还在。”修文怕文婷真的来深圳。
“那你来上海吧。”文婷说。
“好哇，你帮忙买机票。”修文笑着说。
“没问题，将身份证号码再发一遍，我给你订票。”文婷的语气里带了点期盼。
“……”修文有点接不上话，“最近好吗？”
“挺好的，就是……有点饿。”文婷说。
“……”修文沉默。
“听说你们公司的生意也很火爆？”文婷转移了话题。
“还行，赚了点小钱，不过跟你们没法比。”修文答。
“陆总太谦虚了。”文婷玩笑道，“真的，过来看看我？”
“行，过完年吧。”修文说。
“好的，没什么事吧？”文婷问。
“没什么事，就是想你了。”修文说，“算了，挂了啊。”
“bye bye!”文婷说完先挂断了。
修文在两份合同上签了字，不过日期跟赵家的一样。
又拖了两天，修文将合同给覃主任看。
覃主任没看，只是问孙家的钱什么时候过来？
修文说下午应该到账。
覃主任说那就好，并立刻叫钱总，让他按合同再去补交税，并办理完税手续和证明。
钱总看后有点傻了。
覃主任大致解释了一下，然后告诉钱总要加急。因为变更手续后，万一蒋家收走公章，这些手续就办不成了。
待钱总拿着合同复印件往外走时，覃主任突然说，陆总出售股权的事，暂时保密。
钱总回头看了眼覃主任。
覃主任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马总那边我会去解释。
钱总的表情有点复杂，但他很快想清楚，覃主任是马总安排的亲戚，又是董办主任，自己没必要多管闲事。于是也很明确地说，我只管办事。
修文忙说，忙完我请你去吃饭。
钱总笑着说，必须的，无论如何我都得好好宰你一回。
见钱总出去，覃主任说，我先去办赵、孙两家的股权变更。
修文说，好，辛苦你！
拖到最后一天，覃主任去办了蒋、魏、令狐三家的股权变更手续。
然后将申请的手续复印件拍照传给了马总秘书。
虽然各种事情有些紧张，但所有的事情都还算顺利。
覃主任因心中愧疚，不仅从市里拿到了最多的购房补贴，还假借马总的名誉，直接跟开发商要到了88折。
修文假借要订机票的名誉，要了雨瑶的身份证复印件，然后自作主张在房产证上加了她的名字。
付完全款，修文总算松了口气。
问钱总想吃什么，钱总说，我想去紫金山庄住两晚，并且要带一个女孩去。
修文叫来覃主任，说那就都去吧？
覃主任看着钱总笑着说，本来呢，我家那口子也一直说想去住住，这回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可你却说要带个女孩去，害得我也不敢带那口子去了/
钱总说，你们可别想歪了，我只是说要带个女孩去，没说要带情人去哦。
其余两人笑着没吭声。
钱总说，也别叫陆总请客了，当公司年终总结吧，高层在山庄开会。
覃主任说，行，肖总请假缺席，就咱们三，还有秘书，对吧？
大家都笑了，修文到了这时也不矫情，直接说好。
覃主任要了四个房间，接上修文后再去接钱总。钱总上车后给了个地址，说去那里接人。
到达后覃主任停下车，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走了过来，是季洁。
见覃主任犯愣，季洁喊了声姨父，然后冲着钱总喊，下来，我要跟陆总坐后面。
修文坐在副驾驶没动，最后季洁只好坐在了后面。
不过既然出来玩，修文也不可能板着脸，自然是各种合影留念。
季洁准备得充分，带了十几套衣服。最后还嫌不够，问修文借钱在山庄又买了一套。
覃主任想管，但实在管不了。
按季洁的说法，是钱总邀请我来玩的，我问陆总借钱有什么不可以。
当然，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钱借了是不会还的，或者说纵使季洁真要还，修文也不会收。
开开心心玩了两天，先送季洁回家，然后钱总说要去买点年货，覃主任跟修文回公司。
将修文在大门口放下，覃主任去地下室停车。
上电梯到公司门口，有一男子正等在门口。
修文过去一看，是蒋会长。
修文没想到对方会急成这样，连年都不过就急急赶了过来。不过到了这时，修文也不想再说什么，开门后直接领蒋会长去了董事长办公室。
蒋会长没想到修文会如此平静，心有不甘，说，小赤佬没想到会有今天吧。
修文瞪了眼蒋会长，依旧没吭声，直接去了自己办公室。
见修文要走，蒋会长说，你回来，你说，你这总经理是怎么当的，怎么公司连一个人都没有？
修文本想不理他，但想想从职业素养来说，对方是股东，自己是总经理，的确有义务回答这个问题，于是说，公司已经放假了，这两天高层在外面开会，讨论明年的安排。刚开完会回来。
蒋会长说，明年的事不用你们操心了。
修文又看了眼蒋会长，说没什么事我会办公室了。
说着直接走了。
回到办公室，修文在沙发上坐下，开始烧水泡茶。
蒋会长见修文走了，气不打一处来，居然跟了过来。
一进门，蒋会长就发现这里比董事长办公室大，于是说，看来马总对你还真不错。
说着坐到了修文的大班椅上。
“不过这很正常，马总完全不懂茶，所以礼贤下士，给了你最大的办公室。而我玩茶的时候，你还没出生，所以对我而言，你可有可无。”蒋会长可能是憋得太久了。
“这里是总经理室，你可以去董事长办公室坐。”
“没事，我就坐这里了。”蒋会长将脚架到了大班桌上。
水开了，修文没等水凉，直接在开水里加凉开水。他边到凉开水，边不时摸一下烧水壶，直到水温80c，这才开始泡茶。
他洗了两个杯子，用竹勺舀了一些茶到杯子了，最后开始冲泡。
水没满，约茶杯的90%左右。
泡好，修文将一只杯子往前推了推，然后看着蒋会长说：“喝吗？”
蒋会长瞪着修文看了半天，见修文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顿时也发觉自己有些失态。想了想，坐到修文对面，端起茶杯浅尝了口。
“茶不错，水一般。”蒋会长说。
“什么茶？”修文问。
“……”蒋会长答不出来，面子有些过不去。
修文的手机响了，售楼小姐来电话，可以拿钥匙了。
修文想了想，打电话给覃主任：“蒋会长在我办公室，不过售楼处说可以拿钥匙了。”
“我去帮你拿，顺便帮你验收把把关。”覃主任说。
“谢谢！”修文由衷地表示感谢，“另外，雨瑶的飞机马上要到了。”
“这样，我拿到钥匙后就去接雨瑶，然后顺便帮你把家搬了。”覃主任说。
“好的，非常感谢！”修文再次感谢。
蒋会长见修文不停地打电话，觉得是修文故意要慢待了自己，于是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修文。
修文接过一看，是各家送给修文礼品的清单。
修文第一反应是人心不古，但转而一想，各家送礼并不避讳，只要稍一打听，都可以知道。于是笑着说，之前公司有人向马总汇报过类似的问题，知道马总怎么回答吗？他说，下次还有人说这类话，顺带连辞职报告一起递过来。
见蒋会长不答话，修文接着说，马总不是业内人，可能没听说过，蒋会长可是统领行业的人，不会没听说过，固始王小姐截胡我的故事吧？
这种事情，难道还要我解释？
蒋会长没想到自己准备了那么一大堆材料竟被修文如此轻易化解，不过他也很快想明白，修文不是政府官员，这种事对他不起任何作用。
一生气，蒋会长说，没错，的确不用解释，你除了贪财，还好色。
“你……”修文没想到蒋会长居然会这么耍无赖，“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石田先生会如此瞧不起中国茶协了，有你这样的人当会长，能好才是怪事呢。”
“你……”蒋会长更没想到修文会拿茶叶协会说事，几十年被日本压着，的确是他的一块心病，好不容易修文帮忙出了口气，却还跟协会无关，这的确让他很恼火。
终于，他下决心从公文包里拿出解聘书递给修文。
修文拿眼睛瞄了一眼，没接。
蒋会长笑着说，我的确没什么能耐，不过，我现在倒要看看，你这个有能耐的人，能不能不被我这个没能耐的人解雇。
修文也是微微一笑，说，你没看新的股东构成吧？你到底是不是董事长还不一定呢，怎么就那么心急？
修文说着将新股东资料文件的复印件递给蒋会长。
蒋会长描了一眼也是愣住了，不过姜还是老的辣，他很快沉住气，又从包里拿出一份委托书，说不管最后我是不是董事长，但这里有马总的委托书，在新董事会重新改选前，我暂代董事长一职。
修文本就有心理准备，所以也清楚今天肯定是要走的，于是拿起电话拨给了文婷。
文婷手机关机。
修文发了微信给文婷，说你爸已董事长的名誉在我办公室跟我谈话。
蒋会长也猜出修文是在联络文婷，于是说，你不用找婷婷了，我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
修文没理会蒋会长，只是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说：“这是令狐家的明前西湖龙井，新品种，水是虎跑水，前两天才快递过来。”
蒋会长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毕竟，他并没有辨茶和辨水能力，只所以那么说，只是推测修文办公室不可能有好水。不过，他当然懂得该怎么说话：“你也不用等文婷回话了，她不会理你的。小孩的事还没找你算账呢，居然还有脸找她。”
修文其实并没有要文婷帮忙的意思，他只是想知道文婷的态度而已。至此，他知道了文婷的态度，也就没有再留的必要了。于是他站起来说：“我同意解聘，但你还要支付我三个月的解聘费。”
蒋会长冷笑了一声：“你受贿的东西远不止三个月的解聘费吧？”
修文终于火了：“你现在是董事长，我是不是受贿你可以直接去法院起诉。不过文婷的孩子倒是蒋家行贿的证据！”
蒋会长也火了：“你个小赤佬，害我们家婷婷怀孕并堕胎，还敢信口雌黄！”
修文说：“真是头猪！如果孩子是我的，她完全可以保留打下的胎儿呀，好做dna鉴定，干嘛急冲冲扔到浓硫酸里？”
“你……”蒋会长气得说不出话来，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错误。如果之前修文还要考虑跟文婷的情分的话，现在可以不管了。也就是说，修文完全有可能直接拿文婷孩子一事做文章。
“别你了，”修文恢复了微笑，“说吧，给还是不给？”
“给什么给，你都说了，放假了，财务也没在。”蒋会长居然开始耍赖。
“很简单，你在解聘书上补充一点就行了，到时我跟财务说。”修文说，“别担心，赵、孙两家五千万刚进账，公司有得是钱。”
蒋会长终于知道，20出头的修文，早已不是小孩子了，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将他送走。
一式两份的解聘书，上面补充了遣散费的金额，补盖了章，还补了蒋会长的签名。
恰好这时钱总来了，修文让他看过解聘书，吩咐他立刻去转账，如果还需要打税，可以先扣除，日后帮忙补税。
钱总已知道公司的情况，毫不犹豫地表示立刻去办。
蒋会长看着钱总，本想说什么，但看看修文没吭声。
刚才本已站起来准备离开的修文突然不急着走了，跟蒋会长说，这么好的茶和水，还是喝完再走吧。
蒋会长无奈，只好坐在那陪修文喝茶。
修文介绍说，这是在我的指导下令狐家新研发的品种，里面不仅有茶叶的香味，还有一些其它香味，但却不是加香精的结果。
蒋会长经修文这么一提醒，才发现的确如此。
修文说，这就是为什么人家要截胡我的原因，猪脑袋！
蒋会长又要发火，修文的手机来短信了。修文一看，三个月的遣散费到了。
修文毫不犹豫地起身告辞。
蒋会长说了句你等等，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份材料递给修文，说这是按国家各项法律法规条文得出的一些提醒事项，不需要你签字，只是告知而已。
修文接过一看，第一条就是三年内不得从事相似专业技术工作。
修文顿时崩溃！
道理很简单，他有绝技，走到哪都能混口饭吃，唯一的区别可能只是工资的多少而已。可现在，如果不能从事相关专业技术，就等于他三年内无法工作！
不过事已至此，修文也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了。不过修文实在是心有不甘，便往蒋会长身边靠了一步。
蒋会长吓了一跳，以为修文想要动手打他，边后退边说：“你想干什么，你可别乱来啊，现在可是法制社会。”
修文见此觉得好笑，又前进了几步，把蒋会长逼到了死角，然后才说：“知道吗，那天我去医院看文婷，结果看到一个人，当时不认识，可事后发现那人经常在上海电视台的新闻栏目里出现。”
蒋会长听了先是一阵紧张，最后终于冷静下来，说：“小伙子，有些话可别乱说，那是会死人的。”
修文说：“你刚才不是还在说，现在是法制社会吗？”
“……”蒋会长不敢再说什么。
修文往外走，临走撂了句狠话：“记住了，再要请我，你得亲自来道歉，年薪翻番。”
见修文头走出公司，蒋会长也毫不示弱地说了句：“走好，不送。”
第六十一章 归去来兮
修文走出大楼，看到一条信息，覃主任说，他在他在楼下大门口等。
修文正要回复，覃主任已迎面走了过来。
修文说，我现在不是总经理了，你就别送了。
覃主任笑着说，你永远是我的老板，上车吧。
修文不再矫情，上了车。
覃主任边开车边说，我已经安排人将陆总及茶隐世家的各种介绍、视频等都从公司宣传网站删除了，你拉开前面的储物柜，里面有一个移动硬盘，相关资料我都给你备份了，相信你将来用得着。
修文拿出硬盘放到包里，说了声谢谢！然后感叹，估计短时间内也用不上了。
覃主任不解，问为什么？
修文苦笑了一下说，原本觉得不干了无所谓，随便找份工作很容易，只是工资会少点。没想到刚才蒋会长说，我被解聘后三年内不得从事相关工作，这都什么逻辑！
覃主任听了也是一愣，不过他也知道的确有这些条款，就说再去咨询一下律师吧。
正说着，有个电话找覃主任。
覃主任早已习惯，直接用车载免提接电话。
是蒋会长的电话，问你在哪里？
覃主任反问，有事吗？
蒋会长说，听说公司给陆总租了房子，现在我已将陆总解雇了，你让他把房子腾出来，我要住。另外，帮我买一套床上用品来。
覃主任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好的，我跟陆总联系一下，争取这两天让他搬走。
蒋会长说，不是这两天，是今天！我明天要住。
覃主任有些不快，说会不会有点急？何况，蒋家不是在深圳有办事处吗？
蒋会长加重了语气说，我明天要住。
覃主任想发火，修文在一旁连忙摇头示意别跟他计较，覃主任这才勉强答应。
见覃主任答应，蒋会长的语气也软了下来，说算了，床上用品你就别管了，我让深圳招待所的人去处理吧。另外，你好歹也是董办主任，怎么就成了陆总的司机呢？你赶紧回来吧，从今天起，陆总不能再用公司的车了。
覃主任没回话，待挂断电话，修文忙说不好意思，让你为难了。不过，蒋会长的格局也太低了。算了，刚好又让公司出了笔提前解约的费用，我去买辆车吧。
覃主任说，行呀，你先看，看中了我再找人帮你打折。
修文忙说谢谢！对了，你日后有什么打算？
覃主任说，马总想让我去北京，到他们公司做安保工作，可我有点犹豫，毕竟在深圳生活惯了。最近也在跟原来认识的几家企业联系，看能否去他们集团做安保工作。
车停了，不在租房楼下，而在新房楼下。
覃主任说，我已经跟雨瑶一起将你的东西搬新房里了。
修文说谢谢！
覃主任问，要不要我跟马总汇报一下情况？
修文想了想，既然已经被抛弃过一次，就别再出现第二次了，于是摇了摇头。
覃主任看懂了修文的意思，最后说：“你还年轻，来日方长。”
上楼后，修文没钥匙，只好按门铃。
几乎就在门铃响的那一瞬间，雨瑶就像小鸟般飞了出来，双手吊在修文脖子上，用腻得不能再腻的声音说，老公，回来了。
修文见雨瑶没有松手的意思，只好右手搂紧雨瑶的腰，左手拉门关了防盗门，进来后用右脚根勾住门往后踹。然后抱着雨瑶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喜欢吗？”修文问。
“嗯，超喜欢！”雨瑶答，“上次要你买，你不肯，这回怎么买了个更大更漂亮的房子呀？”
“那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修文见雨瑶高兴，一时不忍告知真相。
“晚上出去庆贺庆贺？”雨瑶问。
“入伙入伙，住进来了当然要在家里吃呀。”修文心情不好，怕出去酒喝多了失言，只好找借口。
“那好吧，听老公的。”雨瑶问，“说吧，想吃什么？本公主给你做。”
“我想吃的就怕没有。”修文玩笑说。
“我早打听过了，在深圳，想吃什么都有。”雨瑶说，“你说得出的，我一定买得到。”
“我想吃江西炒米粉。”修文说。
“那……”雨瑶愣了下，最后还是说，“你先看看电视休息一下，我去买。”
雨瑶去了一个多小时都还没回来，修文有些后悔了。心想这种高档小区里，很难有地方土特产卖，估计要跑很远。
他发了个微信给雨瑶，让她回来，但雨瑶没回。
修文无聊，打开电视翻了几十个频道，实在没什么好看的，最后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睁开眼已是晚上8：00多，修文发现自己身上盖了条毛巾被，雨瑶正坐在旁边看着他，那眼神，不像是恋人，更像是母亲。
见他醒了，便说先去洗给脸吧，我给你炒米粉。
很快，雨瑶端来了一大盘腊肉炒米粉。
修文也是饿了，居然风卷残云般吃光了。吃完，修文才不好意思地问，你吃了吗？
雨瑶点点头，说早吃了。说着起身帮修文泡了杯茶。
正说着，门铃响了。
雨瑶看看修文，修文摇摇头不是不知道。
雨瑶起身去开门，是位姑娘，气质和长相都还行。
“是陆夫人吗？真漂亮。”姑娘嘴甜，“我是来给您送花的。”
姑娘说着，从背后拿出一束花。
雨瑶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伸手不打笑脸，到底是让开门让姑娘进来了。
“陆总好！”姑娘打了声招呼，然后像在自己家里般将花拿到花瓶处插好，然后去盛水。
修文一看，是售楼小姐。
见修文没有要介绍的意思，售楼小姐只好向雨瑶作自我介绍，我是这里的售楼小姐，你们家里的摆设我一天要向客户介绍几十上百遍，所以比你们更熟。
陆总的但算我签的，有几万元的提成，所以见你们家开灯了，我就顺便在楼下买了束花过来，以表谢意。
雨瑶见对方大大方方没任何可疑之处，自是只能说一句谢谢！
售楼小姐又指了指餐厅里的大靠背椅说，你们可以搬一张到卧室的阳台上，主卧朝东，卧室的大阳台正好看海上日出。
太阳一般5：30到6：00左右升起，非常美。
这回两人都没吭声，售楼小姐只好告辞。
修文真的是累了，两人玩了一回，也就早早地睡了。
迷迷糊糊间，修文被雨瑶推醒。
雨瑶指了指阳台。
只见漆黑的海面尽管，天际线上有一抹暗红色正在由暗变亮、由小变大。海面上一条长长的倒影直接拉到了阳台前。
太美了。
修文起身迅速地洗漱毕，真的搬来餐桌前的靠背椅，放在落地门的位置坐了下来。
雨瑶站在椅子后面，双手枕着椅背，下巴枕着手臂，静静地欣赏了一会儿。
太阳露出半张脸了，开始由红变黄。海面和天空都变成了天青色。太阳周围的乌云开始变得通红，那条倒影也变得鲜艳起来。
霞光印在了雨瑶的脸上，粉嫩如绽放的桃花。
“喜欢吗？”修文问。
“喜欢，真是太美了，跟做梦似的。”雨瑶感叹。
“喜欢就好，我还怕你不喜欢呢，别到时惊喜变成了惊吓。”修文说着，起身去拿了件东西走到雨瑶背后，然后环手绕着雨瑶将房产证竖在了她面前。
如果开始还只是惊喜的话，到后来雨瑶的确是有点“惊吓”了，上面有她的名字。
雨瑶突然转身，双手环搂着修文的脖子。修文冷不防往前一栽。
还好，雨瑶后仰时腰卡在了椅子上，双腿也顶住了修文。原本就没有系紧的睡袍带也松开了。
修文顿时有了反应。
……
太阳在离开海平面的那一瞬间有一个跳跃。
就在那时，修文和雨瑶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在床上躺了会儿，雨瑶突然说，今天上面预防措施都没做，不会怀孕吧？
修文说，怀了就生下来吧。
雨瑶迟疑了一下说，好吧，不过你不能再跟其他女人乱来。
修文喊冤，说我什么时候跟其他女人乱来过？
见雨瑶不信，修文说，我发誓……
雨瑶用手捂住了修文的嘴，说，你发誓，如果跟其他女人乱来，你就像女人一样，每月痛经。
修文看了眼雨瑶，然后一本正经地说，我发誓，如果跟其他女人乱来，我就像女人一样，每月痛经。
雨瑶早已笑得直不起腰来。
静静地在床上躺了会儿，雨瑶突然说，要不，咱们结婚吧？
修文也想过结婚，但想到三年内没有工作，他多少有些迟疑，于是说，等你工作后再说吧？
雨瑶说，陆家祖屋的设计方案参加了一个世界级的设计大赛，入围了，但最终没得奖。
修文说入围已经很牛了。
雨瑶说，这跟你那位日本朋友有关，他是世界顶尖的设计师，有他参与过的设计，自然是差不了。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有位评委看上我了，给全额奖学金让我去美国读博士。
修文愣住了，一时没吭声。
雨瑶接着说，你别误会，那位评委是位老太太，因为设计行业女性很少，她才特别想招我。而我想在去之前，先把婚结了。
修文心想，雨瑶大概是不放心自己，才想结了婚才走，于是说你放心，我会等你的。
雨瑶说，你对我这么好，我都不想去读书了。
修文说，我没读书，你就帮我多读点吧，将来咱们的孩子聪明。
雨瑶说，讨厌。
白天两人逛街，除了一些生活用品，修文买了个矮茶几和几个蒲团，说是放在卧室阳台上，到时全家可以喝茶看日出。
雨瑶看中了一款大木桶样式的浴缸，买后让卖家直接送家里去。
没车还是不方便，修文打电话跟覃主任说了，经覃主任介绍，修文买了台吉普牧马人。
除驾驶员座位外，其它座位都加了防震措施。按修文的说法，将来可以开车带爷爷奶奶去周游列国。
用了一周，家总算真正像个家了。
雨瑶说：“马上就要过年了，不如让叔叔阿姨和爷爷奶奶一起到深圳来过年？”
修文原本就有这个想法，自是满口答应，然后问：“要不要叫你爸妈来？这里有四房，足够住得下。”
“还是算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离开县里是要请假的。”雨瑶说，“再说，咱们不是还没证吗，他们也不太好说。”
又回到这个话题，修文没法接。
闲下来，雨瑶突然想到一件事，问：“你买房子贷款了吗？”
“你问这个干嘛？”修文愣了下才反问。
“我是学建筑的，知道贷款后房产证会被银行收走。但你的却在手中。”雨瑶说。
修文一时尴尬，如果说没贷款，那么他手里的房产证就一定是假的，如果说没贷，钱从哪来？想了想，修文决定说实话：“我全款买的，折扣大一点。”
“多少钱？”
“接近三千万吧。”
“哪来那么多钱？”
“我把天马茶行的股份卖了。……”
雨瑶静静地看着修文，没再追问。
修文组织了一下文字，将事情大体说了。
过了好一会儿，雨瑶说，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修文说，估计只能将宜丰那些事做好吧。
雨瑶问，那家里怎么交代？
修文说，先不说吧，让大家好好过个年，等过完十五再说。
雨瑶问，那你留在深圳干嘛？
修文说，学开车吧，我已经报名了，只等过完年去学，还要考驾照。
这回两人出去喝了点酒，但雨瑶严格控制不让修文多喝。
陆父早已放寒假了，但陆母走不开。
后来实在经不起大家催促，还是请假跟大家一起赶在小年前就过来了。
修文怕露馅，打电话给覃主任。
覃主任说蒋会长早走了，他想将车交给他们在深圳的办事处，我没答应。正好帮你一起去接人。
修文坐在覃主任车上，说了想瞒着老人过完年一事。
覃主任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接到四人，大家都想坐奔驰，于是牧马人上只有雨瑶和修文。
覃主任说，你们慢慢开回去，我顺便带老人家看看深圳市。
修文点头，说正好我们回去做菜。
陆母忙说，你们洗菜就行了，等我回去炒。
修文笑了笑。
等雨瑶将菜做得差不多了，门铃才响，覃主任陪着四个老人进来了。
陆母还没坐下，就喊了起来：“修文，你的办公室真漂亮。”
修文抬头望着覃主任，覃主任说，明天公司要封门，所以先带老人们去看了看。修文感激地看了一眼覃主任，忙说谢谢！
修文请覃主任留下一起吃饭，说今天是雨瑶做的。覃主任说过完年再说吧，这两天家里的事也多。另外，我也在深圳过年，如果想用车，打个电话就行。
修文送到楼下，覃主任说，别想太多，好好跟老人们一起过个年。
修文拍了拍覃主任的肩膀，没说话。
陆母带来了家里准备的所有年货甚至青菜，覃主任又送了份8888元的年夜饭海鲜套餐，所以什么都不用买，年夜饭就非常丰盛了。
喝着梅子酒，欣赏着大海的夜色，这顿年夜饭非常开心。
陆母问修文这房子多少钱？
修文撒了个善意的谎言，说20年按揭，每月差不多要交十万。
大家顿时不再谈这个话题。
很显然，如果交得少，大家还可能客气一句，是否帮忙也交点，但这个数，除了修文自己，谁也帮不上忙。
于是大家都祝修文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修文祝爷爷奶奶健康长寿，祝父母工作顺利。
雨瑶补充了一句，祝叔叔阿姨新年进步！陆父母陆母表示感谢。
可修文却没怎么明白。
泡好茶，吃着点心，大家开始评论着这看不是，不看也不是的春晚。
初一大清早，修文特意叫大家起来，到主卧室里看海上日出，大家都赞叹这套房子买得好。
大年初二，修文在桔钓沙旁的酒店要了三间房，大家享受了一下海边沙滩的乐趣。
初三去了茶溪谷喝茶。
初四在紫荆山庄住了一晚。
陆母要去世界之窗和民俗村，修文有点不大敢带老人去。于是由修文陪爷爷奶奶，雨瑶陪陆父陆母。
待到初六。陆母死活要回去上班，没办法，大家只得买票回去。
剩下修文和雨瑶了。
雨瑶又说要去领证，修文不解。
这回雨瑶迟疑了很久，委婉地说，不是我不放心你，是怕等我出去后，你爸妈不放心。
修文愣了片刻，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想了半天，最后才说，你还是先去吧，等你拿到博士回来再说。如果怕我父母担心，那你出去的事也先别告诉我父母，等你走后再说。
雨瑶说，那你一个人天天呆这里干嘛？
修文说，在这里学开车。
这回雨瑶沉默了很久，最后说：“你不会还想着蒋小姐吧？”
修文笑着说：“看你说的，她家都如此对我，我怎么可能还想着她呢。”
雨瑶说：“也是，这女人真是翻脸比翻书快。”
修文笑：“别忘了你也是女人哦。”
雨瑶说：“讨厌！”
又呆了两天，雨瑶也回去了。
临走，雨瑶说，如果实在呆着不舒服，就回去吧。其它事也别想太多。
修文点头答应，然后老老实实学起车来。
他有武术基础，身体协调性很好，加上覃主任没事就过来悄悄教，很快，教练就为他报名参加了笔试和桩考。
后来覃主任又托人找关系，连路考也提前了。
教练车本就是吉普，修文自己的吉普牧马人自是更得心应手。
似乎一切顺利。
第六十二章 衣锦还乡？
天马茶行的股东们从初八到十五，一直没谈出个结果来。最后大家约定，到公司当面谈。
正月十六那天，文婷早早地来到天马茶行办公室。
按惯例，前期谈判大当家的都不会出席，今天也如此，来的都应该是二代们。
很快，令狐佳到了，接着是富贵。
最后到的是魏公子，刚进门就大喊陆小爷。原来文婷知道魏家跟修文关系好，所以没敢说实话，只是说想跟修文合作，这样才让魏家投入资金。
文婷被喊得心烦，就说别喊了，今天是股东大会，修文股份都卖给富贵了，他不是股东，不会来。
魏公子说，天马公司就他了解情况，他不来，我们讨论什么？
文婷看着魏公子没说话。
“纸包不住火，还是说实话吧。”富贵在一旁冷冷地说，“陆总被蒋会长炒鱿鱼了。”
“什么，炒鱿鱼？”魏公子显得非常惊讶，“且不说茶叶分拣全靠他，连公司的宣传也靠他和茶隐世家，炒了他，生意怎么做？”
见大家都不吭声，魏公子继续：“咱们这些人的能耐都在各自公司展现出来了，大家买天马茶行的股份，不就指望他帮咱们赚钱吗？”
富贵成热打铁，说：“鉴于蒋会长犯下致命的错误，我建议撤销他董事长一职。”
富贵说着拿出了赵家的全权委托书来，说：“东海来不了，赵家全权委托我处理天马茶行事宜。”
大家一时没吭声，显然，对蒋会长的不满是肯定的，这个决定实在是错误。
富贵接着说：“我这里有五千万的股份，占公司股份的一半，所以，你们三人中任何一人同意我的观点的话，我们就能撤了蒋会长的职务。”
文婷抢先开口了：“我爸是马总指定的临时董事长，言明在董事会选出新董事长之前暂代。既然大家各占50%的股份，那就选不出新董事长，还是由我爸暂代。”
魏公子并不知道富贵跟修文关系变得很好了，所以他在犹豫要不要支持富贵。
“算了，咱们的目的是赚钱，不是争这些虚的。”令狐佳不仅怕文婷，心里多少也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所以她不希望一上来就闹得不可开交，“咱们不如讨论一下怎么把陆总请回来。”
除了文婷，相信大家都希望希望回来。
“我也同意，不如给他10%的干股，请他回来继续担任总经理。”文婷意识到，如果强行反对，魏公子和令狐佳随便哪人反水，蒋会长的董事长位置就真没了，“魏公子跟修文关系好，你打电话跟他说吧。”
魏公子当然求之不得，掏出手机就给希望打电话：“陆小爷，在干嘛呢？今天公司开会，你怎么不来？”
修文正在学开车，见是魏公子，也怕他真不知道，就解释：“你不知道吗？我的股份卖给孙公子了，总经理一职也被蒋会长给撤了，我还开什么会？”
“蒋会长以什么理由撤你呀？”魏公子问。
“他拿了一份礼品清单，说我借大买家的名誉索贿。”修文说，“我问他听没听说过固始王小姐半夜截胡的故事。”
“蒋会长怎么说？”魏公子觉得好玩，故意问。
“他说，看来我不仅贪财，还好色。”修文回答。
“哈哈……”魏公子忍不住大笑起来，“对，说得对，你就是好色，好女人都被你抢跑了。”
“那天晚上可是你开的车。”修文说，“有事吗？我可是在开车。”
“对了，说正经的，全体股东希望你继续当然总经理。”魏公子说，“给你10%的干股。”
“干股有董事会的表决权吗？”修文问。
“那当然，给干股的目的就是希望你参与公司事务。”魏公子答。
“这是谁出的馊主意？”修文问。
“文婷的建议，我们都同意。”魏公子当然知道，文婷是反对的根源，如果文婷不反对，就再没人反对了。
“怎么，那么精于权谋的人，今天脑子也进水了？”修文笑着说，“现在是孙、赵两家占50%的股份，蒋、魏、令狐三家占50%的股份，如果给我10%的干股，那么两边各自占45%的股份，孙、赵和我三家联手，占55%的股份，可以让孙公子当董事长，我再担任总经理，就没蒋小姐什么事了。”
魏公子是用免提打的电话，所有人顿时都傻眼了。尤其是其他三人，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没上过大学，一年多以前还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居然反应如此之快，还能迅速抓住问题的关键。
“孙公子当时那么欺负你，你怎么就会支持他呢？”魏公子不傻，岔开话题，“难道因为你们都好色？”
“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在商言商，利字而已。”修文也不避讳，“他是天马公司最大的客户。”
“什么？”魏公子也没想到，孙家居然是天马最大的客户，“有你们在网上直销，他们怎么卖？”
“简单，卖到国外去呀。”修文答，“所以他一直想要公司的国外代理权。”
“没道理呀，你在国内的名声都刚建立起来，国外谁知道？”魏公子还是没想明白。
“所以我才建议他当董事长呀。”修文说，“我最火爆的视频是在哪里？”
“日本。”魏公子脱口而出，顿时，大家都齐刷刷地看向富贵，显然，大家都明白，富贵是最早发现这个商业卖点并付诸实施的人。
到了此时，富贵心里很感激修文。因为修文早知道孙家是将茶叶卖去了日本，而如果修文自己去卖，就真没孙家什么事了。可修文却一直不动声色，让孙家分食这块蛋糕。
当然，最后悔的是文婷，显然，上海离日本很近，绝对应该由蒋家来占领日本市场。
修文不知道魏公子在用免提，见魏公子不吭声，就说：“没什么事我挂了，另外，亲兄弟明算账，提醒一句，但凡跟我、陆家及茶隐世家相关信息，公司都不能再使用了。”
魏公子不知该怎么回答。
修文继续说：“如果违反，北京那帮律师可是驾轻就熟。”
“知道了。”魏公子叹了口气，显然，蒋家在上海的关系网那么硬，最后都输了，这表明那帮律师的确牛！当然，也只有文婷知道，是李老出面帮忙，才让法庭无可奈何。
修文关断了电话。
魏公子和令狐都看着文婷。显然，所有问题都在文婷身上了。
文婷很迅速地做了决定，公司推迟开工时间，等有决策后再通知大家上班。
因为公司至少要有一位老员工留下，所以暂时请覃主任留下，公司也只有他能联系到去年的所有员工。
新股东大会就这么结束了，文婷怕富贵私下出什么幺蛾子，直接将令狐佳和魏公子拉到蒋家招待所去吃住。
覃主任打电话给修文，说遇到难题了。
修文听语气也不像有什么为难事，就玩笑说，还要什么事能难倒覃主任？
覃主任说，是真的，并且只有陆总能帮到忙。
修文说，除了茶叶分拣，我还真没什么很牛的对方。
显然，修文是怕覃主任也要他回公司，提前拿话堵他。
覃主任当然清楚，说这跟我没关系，不过好玩的是，新股东大会唯一决定的事，就是让我继续留下。不过先不说这个，季洁想见你。
修文笑，说季洁想见我直接找我呀，跟你说什么。
覃主任说，这丫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你。我也是服了。她不敢跟你打电话，却要挟我，说如果不安排你们见面，她就对她妈说，在公司时你当全公司人的面骚扰她，可我却装傻，看不见。
修文笑出声来，说这还真是个好主意，这叫什么来着，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覃主任说，她是马总介绍来的，我能怎么办？！
修文说，行，正好我也想给雨瑶挑一枚婚戒，那就让她继续帮我当参谋吧。上次那串项链雨瑶挺满意的。
覃主任忙说谢谢！
修文笑，说这都哪是哪呀，我谢你才对。对了，你先到我这里来吧，开我车去，免得日后文婷为难你。
约好时间，覃主任打车到修文楼下，两人开车去接季洁。
听说是买婚戒。季洁兴致不高。挑了几枚，修文都不是太满意。
最后季洁也不开心了，看到柜台里摆放的最贵的婚戒，说，就这个吧。
修文一看价格，两百多万，让季洁试戴了一下，感觉不错，就要了。
季洁张大了嘴，说不是吧，我赌气的，你还真买？
修文说，跟上次一样，你挑个小物件，我送你。
季洁也要戒子，修文坚决不同意，季洁只好要了条手链，这回她不客气，让修文掏了一万多。弄得售货员满脸疑惑，两百多万的戒子，怎么配一万多的手链？
三人去吃饭，在车上，季洁伸出手给覃主任看，说，陆哥送的，好看吧？
覃主任看着修文，修文拿出婚戒给覃主任看，说那是给她的辛苦费。
覃主任眼毒，一眼就看出戒子在两百万以上，顿时明白季洁的感受，没多说什么。
季洁找的酒店，粤菜，号称所有食材都是当天捕捞的，清蒸，极淡，几乎不放盐，却死贵。
修文最后实在忍不住，要了碟辣椒。
覃主任说起公司的事，说钱总过完年就去马总那边上班了，肖总不了解情况，觉得这边能轻松赚钱。后来钱总将情况说了，肖总这才回去上班。
开工时间还没定，其他人正等通知。唯一在岗的就是我，因为我能联系到所有人。不过我也跟一家集团公司联系好了，只是工资低很多。
修文说，那就先在公司呆一段时间吧。
覃主任迟疑了一下问，你就真不打算回来了吗？毕竟，这是你一手创立的公司。
修文笑着说，当时我离开时就跟蒋会长说了，如果要我再回去，有两个条件，一是蒋会长向我道歉，二是工资翻番。
覃主任愣了愣，没说话。
季洁好奇，问，翻番后的工资是多少？
覃主任说，一千万。
季洁吐了吐舌头，说你也太……黑吧？
覃主任忙说，你别乱说，在公司你也看到了，不仅采购、生产归陆总管，销售也全靠陆总和茶隐世家的名声。去年公司毛利八千万，我觉得陆总得五千万都是应该的。
季洁想了想，觉得有理，点了点头。
覃主任这才问，陆总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修文说，还得谢谢覃主任，我下星期就路考，考完拿到证，我打算开车回老家去住一段时间。
覃主任说也好，回去休息休息吧。我也问过一些律师了，都说限制条款一事没有太多空子可钻。
修文说，正好将茶隐文化研究的事也张罗张罗。
覃主任说，不如这样，你拿到驾照后，我陪你一起开车回宜丰，别走高速，走国道。这样跑一趟，你的驾驶技术也就过关了。
没等修文说话，季洁先说了，好哇好哇，我跟你们的车一起去，正好一路游山玩水，还能蹭吃蹭喝。
修文说，就是太麻烦覃主任了。
覃主任说，麻烦什么，我现在是沾你们的光，领着工资不上班，闲得难受。
修文说，那就说定了，但季洁不能一起去。
季洁眼巴巴地看着覃主任。
覃主任忙说，别看我，陆总同意才行。
修文说，雨瑶知道了，我会跪搓衣板的。
季洁说，你们男人就那么贱，人家要你跪搓衣板你还跟她好，要是我，一定将你伺候得跟皇帝似的。
修文摇头，说现在的孩子都怎么啦？
季洁说，什么孩子不孩子的，你才比我大5岁。
修文说，真是时代不同了，5岁就有代沟了。
“你……”季洁气得说不出话来。
修文转移话题，问覃主任能不能帮忙换十万美金？
覃主任说没问题，也别拿现金了，你开张中银的卡，换完直接打到你卡里。
修文说谢谢！
雨瑶原本想从深圳到香港搭机去美国，但雨瑶爸妈去香港不方便，于是改为从上海出发去美国。
修文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就直飞上海。
原本晚上8：30起飞的飞机，到了次日凌晨3：00才起飞，到上海也不用住宿。不过戒子太贵重，修文不希望在机场给，万一被人盯上总不好。于是修文直接去了雨瑶他们住的宾馆。
大清早一开门见到修文，担心了一晚上的雨瑶爸妈总算放心了。修文没出现，他们以为两人间出什么问题了。
见雨瑶出来，修文突然单膝下跪，拿出戒子说，虽然没领结婚证，但求婚还是要的，亲爱的，愿意嫁给我吗？
雨瑶瞬间眼泪就流出来了，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修文拉过雨瑶的手，将戒子戴在了雨瑶左手无名指上。
想了想，修文将戒子盒给了雨瑶妈。雨瑶妈忍不住偷看了一下发票，顿时也是呆了，失声说，也太贵了吧。
雨瑶有免疫力了，只是拉起修文，顾不上许多，靠在修文怀里说了声，亲爱的，谢谢！
见雨瑶爸也想说话，修文说，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万一有点什么急事，这枚戒子还能应付一下。我打听过了，这家金行，在全世界的信誉都还可以。
“那……”雨瑶妈想着要不要将盒子及发票给雨瑶。修文摇摇头说，别带着，内行识货，带这个，万一被贼盯上，反而不好。
到机场了。
天很蓝，晴空万里，不像要留人的样子。
新建的机场采用钢架结构，造型设计得很美，有时甚至有一步一景的感觉。
从来的出租车上开始，雨瑶妈就一直拉着雨瑶不停地叮嘱，话重复了n遍，除了她自己，估计其他人的耳朵都出老茧了。
修文完全没机会跟雨瑶说话。
雨瑶爸想制止雨瑶妈，但修文示意让她去说吧。
雨瑶爸问修文，今后打算怎么办？
修文说，先回去将山庄和茶山的事落实好，然后带爷爷奶奶出去走走。
雨瑶爸问，那经济上会不会有困难？
修文说，还好吧，房子、车子、戒指等基本都是今年一年赚的，并没有贷款。而江西陆家的茶叶，一年至少三百万，应该不会有什么压力。
雨瑶爸说，那就没什么问题，只是看将来怎么发展了。我呢，在宜丰已是到头了，所以想往省里走走，最近听说林业厅的一个副厅长要下来了。
修文看了眼雨瑶爸，说正好，上次见过一次林业厅长，如果需要，我陪你再去见见？
雨瑶爸问，很熟吗？
修文笑着说，不熟，只是他想为难我时，恰好李书记在跟我打电话，听到了他发火，结果让他接了个电话。
雨瑶爸说，那就麻烦你了。对了，我想在走之前，将你爸调到县教育局去，你看如何？
修文说，这事你跟我爸说吧，我不大懂。
雨瑶爸说，去省里，我怕王书记会卡。
修文说，没道理呀，那尊墨玉观音价值至少在一千万以上，还卡？
雨瑶爸也吓了一跳，显然，他认为那尊观音就值几十万，最多上百万。
修文解释，河南独山的墨玉原料越来越少了，那尊观音的原料就值好几百万。而雕刻者是全国闻名的大师，他死后，所有的作品都番了几番甚至几十番。所以，最保守的估计都是一千万以上。
雨瑶爸沉默了片刻才说，让你破费了。
修文说，哪里话，都一家人了，那么客气干嘛。
雨瑶爸说，茶山的审批手续批了，你可以回去办手续。
雨瑶要过安检了，修文紧紧地抱了抱雨瑶，然后掏出副卡说：“没你本人到场，我开不了你的卡。这是副卡，卡里有十万美金。如果想家了就飞回来。”
雨瑶突然失控了，抱着修文哭了起来，说：“我不去美国了，就在这里陪你。”
修文摸着雨瑶的头笑着说：“别傻了，我没读书，就指望你帮我多读点呢。”说着也顾不得许多，用手抹掉了雨瑶的眼泪，直接吻上了雨瑶的嘴唇。
雨瑶也顾不得太多，热烈地响应着修文。
雨瑶妈不好意思地扭过头，雨瑶爸却笑着没吭声。
唯一一位来送行的闺蜜，在一旁舔了舔嘴唇，一脸羡慕。
最后还是雨瑶爸过去拍了拍修文的肩膀，这场世纪之吻才算结束。
目送雨瑶的背影消失，雨瑶爸妈直接去了国内候机大厅，他们的飞机也快起飞了。
待雨瑶爸妈走远，修文扭头，才发现雨瑶闺蜜还站在一旁。
没等修文开口，对方先说，反正今天没事，不如陆总请我喝咖啡吧？
修文一夜没睡，实在是很困了，但想想人家女孩子开口了，也不好拒绝，就问附近有咖啡厅吗？
对方说有，我带你去。说着便挽着修文的胳膊往外走。
修文本能地要抽出胳膊，但想到文婷曾经说过，在上海，这种动作并不代表什么，于是没动。
到了一家装修不错、很安静的咖啡馆。刚坐下，没等修文开口，对方先说了，好不容易有机会宰陆总一回，我就不客气了。
修文笑着说，能让这么漂亮的美女宰，是我的荣幸。
对方很高兴，捋了捋头发，歪着头问，我真的很漂亮吗？
修文说是。
服务生送来了菜单，修文示意给对方。对方看了眼修文，眼里露出一丝犹豫的表情。显然，她拿不准是否真的该狠狠宰修文一刀？因为，如果过头了，那以后就没机会了。
修文看出对方心思，拿过菜单，见最贵的咖啡两百多/杯，心里的确觉得贵，但还是点了两杯，剩下的甜点就交给对方了。对方说，点了这种咖啡会送甜点。
喝了几口咖啡，修文没喝出什么不一样的味道来，不过提神的作用倒是显现了。
两人聊着雨瑶，对方似是不经意间说出，和雨瑶一起去的，还有一位师兄，也是今天动身，不过是从北京。
见修文没什么反应，对方说，上次你请客的时候他也在。只是一直不知道，这位师兄居然是红三代。
修文说，昨晚8：30的飞机，直到凌晨3：00才起飞，一晚上没睡。
闺蜜说，机场就有宾馆，我陪你去登记？
修文说，你回吧，我自己去。
闺蜜只好加了修文的微信后离开了。
修文回到深圳就过了路考，拿到驾照。
覃主任真的陪修文开着牧马人跑长途回老家。
早上8：00多，修文提着包出门，一开门就有一个人倒在了地上。
显然，应该是靠在门上，没注意到修文开门。
定睛一看，居然是季洁。
原来她知道修文次日要走，在修文家门口守了一个晚上。
修文很生气，但看她一幅可怜相，又不好骂她，只好让她进屋洗脸吃早点，然后才领着她下去。
早在楼下等修文的覃主任，一见这也是满脸疑惑。修文瞪了眼季洁，说你自己去解释。
覃主任听完，也知道必须带她上路。
一路上走粤赣线，在河源、赣州、井冈山、武功山等地都停留了一两天，待走到宜春，覃主任说，陆总已经出师了，我就不陪了。
修文说，都到家门口了，怎么不去坐坐。
覃主任说，就是不好意思见你家长辈，所以才要走。
修文无奈，将覃主任带到了高铁站。
季洁还想跟车，修文坚决反对，并要帮两人买回深圳的高铁票。
覃主任也没客气，季洁不肯出示身份证。
修文无奈，怕季洁又出什么幺蛾子，干脆也不送覃主任，直接开车走了。
家里见到修文开车回来，自是惊喜。
但一知道情况后，陆父母就高兴不起来了。
陆母想到文婷又是打孩子又是打官司的，倒是可以理解，于是开始抱怨马总。
修文忙说，我这不到一年，房子、车子都齐了，全仰仗马总帮忙，你应该感谢人家才是。
陆母这才住口。
陆父的反应则是，雨瑶知道吗？
修文说知道。
陆父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修文补充说，雨瑶去美国读博士了，前几天刚走的。
这回大家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修文只好说，雨瑶爸说要调你去教育局，跟你说过吗？
陆父点点头，说他还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修文说，你告诉他吧，说我回来了。
陆父说，好。
两人正聊着，陆爷爷突然说：“晚上出去吃吧？咱们也到厚德酒店的一号餐厅庆贺庆贺？”
见大家纳闷，陆爷爷解释：“咱们江西陆家的人，不就该好好在江西呆着吗？何况茶隐世家的人，也得有个隐士的样子，去做什么生意呀。”
说着哈哈大笑起来，最后还忍不住来了句：“真是天意呀。”
修文无语，但还真的到厚德去吃饭了，并请了雨瑶爸妈。
正吃着饭，教授来电话，说陆家祖屋修缮完毕，第一期工程也完工，可以营业了。
修文问教授，吃饭没？
教授回答早吃了。
修文想了想说，那就过来喝两杯吧，正好雨瑶爸和我爷爷奶奶都在。
教授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过来后将情况介绍了一下，然后说要开始招人和营业了。
修文完全没经验，就说这些就拜托教授吧，反正教授也是股东之一。
教授也不矫情，直接答应了。
最后谈到开业典礼，雨瑶爸犹豫半天才说，开业典礼我们不方便出面参加，何况你我的关系谁都知道，我去也起不到什么宣传作用。
修文当然听明白了背后的意思，知道哪怕关系再好，也不方便去请李书记来造势。于是说，等人招齐，在省电视台和报纸上打广告吧，说试业就好。
雨瑶爸也转移话题，说购买茶山的审批好不容易过了，你还是赶紧去办吧，如果再拖，万一有个什么意外，事情就要泡汤了。
这回没等修文说话，陆爷爷却立刻接话说，是得赶紧去办。
修文看了眼爷爷，笑着说，隐士可以不食人间烟火，可我得考虑赚钱呀。如果陆家庄园在亏，茶山又亏，我就彻底没钱了。
陆爷爷听了顿时拉下脸来，狠狠瞪了修文一眼，刚要张口骂人，但见有外人在场，最终还是忍住了，不过却重重地将饭碗放桌上一放，吓大家一跳。
修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奶奶看了看陆父，陆父不吭声。
最后奶奶只好开口解释：“当初陆家祖上之所以选择这里，就是看中了这里的一座山和一眼泉。
泉水就是咱们后山脚下的那眼泉水，山则是你们现在要买的上。
其实，当时祖屋修在这里就是要占这眼泉水，山也买了下来。
后来有一年闹饥荒，家里无奈才将山卖了。
可后来想买回，对方却死活不肯。为此两家人结了几辈子的仇。
到头来，49年两家人的家主一起被枪毙。山也归了公家了。”
修文印象中听过这个故事，只是没太当真。现在奶奶再次提起，当然也是要解释给外人听，不过也是在提醒修文，或许，陆爷爷这辈子，就这一个愿望了。
修文想，送佛送上西天，就彻底成全爷爷一回吧。于是对雨瑶爸说，行，我明天就去办手续。
教授多了个心眼，说茶山的事牵扯到残联和马总的捐款等，就别跟度假村发生关系了，单独成立一家公司经营吧。
大家都觉得有道理，将马总的捐款变为两部分，一部分成为残疾人学校的股份，占30%，另一部分则当作将来学生实习的吃住费；雨瑶爸说县政府也投资20%吧；修文正要说剩下的50%由他出，没想到教授来了句，慈善不能落后，我也来个10%吧。
有修文出面，成立公司的手续自然很顺利。
在雨瑶爸的暗示下，茶山由原来的买改成了租，租赁70年，租金低得惊人。这让修文大大地松了口气，这样经营成本很低，公司压力小。
陆家庄园的招聘全权交给了教授。陆父有些不解，问修文为什么要这样？
修文解释，我天天在这里，如果都用我的人，教授会不放心。如果都是他的人，但只要在宜丰，也没人真敢得罪我，所以我不害怕。
陆父说，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很快，人招齐了，电视、报纸的广告也打了，可试业一个月，也没见几个人来。
教授和修文难受了好长一段时间。
有一天教授突然开窍了，拉修文到山脚一块空地边，这里恰好有两棵大樟树，像两把伞在路边撑着。
教授说，修一条路到这里，在两棵大樟树中间建一个山门，从大樟树两旁往外延伸，搭一排临时茶室。然后，……
修文听了，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尤其是最后一句，听得修文哈哈大笑起来。
最后，修文终于忍不住夸奖，说教授的商业头脑真是无人能比。
教授笑笑没说什么。
当然，如果是雨瑶在，一定不会认同，因为不止一人说过，如果教授全身心放在设计上，他也应该成为世界顶级设计师。
第六十三章 开山大典
修文9：00多才起床，下楼后发现陆父没去上班，坐在那等他。
修文问什么事？
陆父说，先吃早餐，吃完再说。
修文问边吃边说吧？
陆父坚持让修文吃完才说。修文有些尴尬，心想，什么时候自己的父亲跟儿子说话都要那么客气了？不过他也不矫情，先吃起来。
陆父在一旁还劝修文慢点吃。
吃完，两人坐沙发上，陆父这才说，上次雨瑶爸的事，不知怎么传出去后就变成王书记因此得罪李书记了，这弄得王书记很不爽，于是逢人就说雨瑶爸是人才，将来要接他的班。
这就像宫廷戏里的太子一样，顿时招来了很多麻烦。所以雨瑶爸就想尽快离开宜春。
我呢，年龄也大了，退休前能弄个科级也就到头了，但再拖一、两年的话，副科都困难了。
修文一时反应不过来，也觉得这种父子关系不是他想要的，就说，爸，我是你儿子，也没当过官，不懂官场那一套，你也不用解释，直接告诉我，要我干嘛就行。
陆父看了眼修文，这才说，雨瑶爸想尽快见见林业厅长，他在走之前才肯调我去县教育局。
修文说，不会吧，雨瑶爸拿这个作交换？
陆父说，这倒没有，但他跟我说过三次了，说想尽快见见厅长。不过也可以理解，全省那么多个地市和县，想当官的人又多，估计这个消息一出，找厅长的人都该打破头了。
修文问，那不是组织部的事吗。
陆父说，当然是，但因为是副职，所以正职的意见也很关键。现在谁也不修文一个单位斗争太复杂，那样组织部天天有人告状，他们也不得安宁。
修文说，那好吧，我请厅长过来。其实呢，我跟他不熟，那天在一家茶场，人家将一号餐厅给我了，厅长不服，说要看看我是谁，结果我刚好在跟李书记通话，厅长的声音太大，李书记不爽，非让厅长接了个电话，如此而已。
陆父吓了一跳，说李书记真给你面子。
修文心想，那是李老那里要换届退休罢了，但这话他也不愿跟陆父说。
当着陆父的面，修文给厅长打电话，说茶山的手续都办完了，下面怎么做，还要请厅长过来指点指点。
厅长自然是满口答应，说无论如何，这周一定抽空过去。
陆父这才如释重负般上班去了。
修文知道父亲会去告知雨瑶爸，然后按教授给的最后一条建议，开始给大家打电话。
想了半天，他还是决定先给石田打电话，说要了座山，准备种茶树。
石田真是人精，不等修文开口，石田先说恭喜，然后就问，要不要我提供十种日本的优良茶树品种给你做试验？
这就是教授的主意，省了栽种人工和树苗钱。
修文自是连说谢谢。
石田说，我好事做到底，等你将茶山开垦好后就通知我，到时我安排人去你那里住一个月，保证将树种活。
修文再次感谢！
让修文有些意外的是，其他家几乎跟石田一样，没等修文开口就都主动要送树苗，只是要不要安排人帮忙种活，大家犹豫。
修文说，请人过来帮忙栽种，然后将注意事项告诉这边就行。
大家自然没问题。
电话打完，修文松了口气，毕竟，现在没有其他收入，稍省着点总没错。
林业厅长带着江西农大林学院院长和好几个教授一起来了。
修文打电话告诉了陆父后，直接打电话叫雨瑶爸过来陪同。
山路不太好走，教授们被逼过来，也没什么兴致又不得不来，只好不停抱怨怎么不修条路。
待到得山顶，懂行的教授们倒也觉得修文还有点眼光。
修文介绍说，不仅全国十大名茶都会送茶树苗，连日本也会挑十种茶树过来。
教授们顿时来了兴趣。其中两名教授直接就说可以共同研究，不必公司出钱，他们可以向国家申请科研经费。并且，回去就给修文做茶山规划。
修文自是求之不得，大家也都很开心。
厅长趁机对雨瑶爸说，你们县里好歹将公路修到山脚呀。
雨瑶爸有些为难。
修文玩笑说，就说李书记要来视察，所以要修条路？
雨瑶爸离开证色道，怎么能这么说话！
厅长倒不在乎，说这里没外人，你是没见过李书记是怎么护着陆总的。
修文连忙打断厅长的话，说那些就别说了吧，都过去的事了。何况，孙书记是我的准岳父，他知道的。
厅长这才多看了雨瑶爸一眼。
晚上雨瑶爸以县里的名誉请客，都是林业系统的人，雨瑶爸也是煞费苦心，找了条穿山甲，却什么都没说，大家心照不宣。
酒过三巡，雨瑶爸问起副厅长空缺一事。
厅长也是迟疑很久才说，按理呢，你是陆总的岳父，肯定没问题。但这些天来找的人关系都很硬，有省领导，还有中组部的，我也很为难。
厅长说着，突然扭头看着修文，问，李书记知道这事吗？
修文装傻，说这种事还要跟李书记说？
雨瑶爸急得在旁边用脚踢了一下修文，修文只好说，没问题，下次我请李书记来，当面跟他说。
厅长说，其实这只是我要对其他人有个交代，拿李书记做挡箭牌，肯定没人敢吭声。
林学院的院长多少有些奇怪，这么年轻的小伙子，说请李书记过来，厅长怎么就相信呢。当然，这种怀疑他不可能说出来，于是说，对了，如果方便，两位教授到时申请科研经费，陆总也能帮忙就最好了。
厅长瞪了院长一眼。
修文说，这样吧，到时我请李书记来，你们也过来，吃饭时你们去敬酒，顺便说说？
修文这话其实已经明确说他们不够资格跟李书记同桌，但对方显然不在意，高高兴兴答应了。
临走，雨瑶爸特意问修文，有把握请到李书记吗？
见修文疑惑，雨瑶爸说，修路是件大事，修到陆家庄园已经有人提意见了，再往下修，我怕又有人捣乱。
修文想了想说，这样吧，我不知该怎么做，你安排人先做，钱我先垫，等李书记来后，你再名正言顺让公家出，如何？
雨瑶爸勉强点头答应。
修文突然想到，雨瑶爸可能并不关心路的事，他在乎的是李书记到底能不能来。想通这，修文苦笑了一下，说，厅长对我那么有信心，你怎么反而没信心了呢？
雨瑶爸见修文直接说开了，只好解释，主要是太紧张。
修文说，紧张就赶紧将路修好，否则怎么请？
雨瑶爸这才连忙点头答应。
很快，茶山规划搞好了。
让修文意外的是，居然连浇灌都设计好了，从山脚的小溪抽水到山顶，然后向下自动浇灌。修文特意请教授看了这部分，教授说，原本二期就有个水塘，这样更好，稍延伸一下，好省去好长一段取水管道。
不过这部分工程教授没接，让专业公司去干。
修文叫来两村村长，让他们看过规划后，说请两位就规划的茶山开垦出个价。
有了竞争，大家相互压价，等到修文都觉得低到离谱时，就喊停，说算了，就这价吧，你们各包一半，但如果发现谁质量不合格，就停止，给另一边完成。
两村长无奈接受。
修文想到牛根在位雨瑶爸洗脱罪名上帮了忙，做事也认真，干脆将他招入公司，负责监督茶山开垦工作。
因为是总包，工作进展出乎所有人意料。半个月不到，整个茶山的开垦就完全按设计要求完成。
等到灌溉工程也完工，修文又打了一通电话，各家陆续来人了。
当然，来得最早的是石田，见到灌溉工程也有些意外，说如果是这样，我的工人帮你栽好就可以回去了，到时我们调好灌溉出水周期和出水量。
然后，他选了一块最佳的地段，并问修文，是否介意立十块石碑，用中日文介绍茶树品种？修文说可以，但不能放在太显眼的位置，免得中日关系不好时，别人将茶树也砍了。
石田想想，也就答应了。
很快，所有的树都种好了。
修文坚持有机肥，跟附近各村签了协议，将厕所、猪粪、鸡粪等都包了。原本请人清理要掏钱，现在有人出钱买。各村村民立刻盼着修文的事业兴旺发达。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修文开始广发请柬，邀请大家来参加开山大典。
原来，这才是教授的灵感所在，茶山既是马总慈善的残疾人实验基地，现在又是江西农大的合作研究基地，并且这里的茶树都是中日两国最好的茶树品种。
有了这些，领导们过来捧场名正言顺！
当然，最关键的在于，只在山门处搞个剪彩仪式，剩下的讲话、歌舞表演等，都放在陆家庄园，相当于庄园的开业大典！
陆爷爷特意翻出了一本很古老的黄历，找了个吉日、吉时。
日期问题不大，但时间有点早，8：00。
修文觉得嘉宾层次高，怕大家起不来，希望推迟一点。
但爷爷坚持，修文只好服从。
于是，在通知嘉宾时，都会解释是老人家的意愿。嘉宾们也都表示理解。
不过当大家按时来到现场时，才发现那真的是吉时。
南方早春的太阳起得晚，8：00多才在山后露出头，满天的朝霞让整个茶山披上了红装。
山岚自地上升起，让整个山漂浮在云雾之中。
山门前的人群似乎没有惊扰到鸟儿，它们在云雾里欢快地鸣唱。
标准的鸿运当头！
终于，锣鼓声响起，三只狮子由远处欢腾跳跃着过来，最后来到了山门前。
修文拿着三支毛笔和一砚墨汁，来到了嘉宾前，请他们去给狮子点睛。
李书记迟疑了一下，还是站起来接过毛笔，马总见此自是紧随其后，最后是石田茂。
三人点完，早有人在旁边用竹竿高高地吊起了一捆青菜，三只狮子开始跃起抢夺，不过青菜太高，大家无论怎么跃起，都无法抢到。
大家原本都以为是抢到者获胜，没想到会这样，如此，反而吊起了大家的胃口，都想知道到底哪只狮子有此能耐。
折腾了十分钟，狮子们泄气了，看来，今天这捆青菜是抢不到了。
这时修文悄悄跑了过去，跟三只狮子说了点什么，三只狮子突然又来了精神。
终于，下面两只狮子架着上面一只狮子，一阵助跑后，三只狮子同时跃起时，终于抢到了那捆青菜。
一时掌声雷动。
当狮子们拿着青菜欢快地离去时，修文趁机给所有的记者都发了个三千元的大红包。
有记者好奇，悄悄问修文，为什么那些狮子抢青菜那么卖力？修文笑着说，青菜里面有三万元，谁抢到归谁。不过后来我建议他们合作，这样皆大欢喜。记者竖起了大拇指。
这事做完，庆典仪式就移师陆家庄园了。
尽管剪彩仪式上的横幅写着开山大典，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只是陆家庄园的开业仪式。
雨瑶爸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由他主持了庆典仪式。
首先请李书记讲话，李书记看了看石田茂，说有朋自远方来，石田先生先说吧？
石田忙说，你才是主人，还是你先说吧。
李书记又跟马总客气，马总说你的地盘你作主，不敢抢先。
最后还是李书记先说。
内容无外乎是感谢马总的捐助、江西是个农业大省，发展农业、建设新农村是首要任务，也感谢修文为家乡投资建设。
在李书记讲话时，马总悄悄拽过修文，说我在你的庄园投点资如何？
修文一时没反应过来，没接话。
马总说，我在你的庄园投三千万，占5%的股份，如何？
修文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谢谢马总！
李书记讲完，马总和石田又彼此谦让了一回，最后还是马总先说。
马总说，我是商人，在商言商，我很看好这里的项目，所以刚才跟陆总商量过了，我投三千万，占5%的股份。
大家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显然，有马总的加持，这里的知名度肯定大大提升。
石田的话也很简单，为了表达对茶隐世家的陆老爷子的尊重，我从日本挑选了十个最适应本地栽培的优良品种，并各带了十株茶树苗过来，象征着十全十美。希望这些茶叶，能为中日茶文化的交流，取得良好的示范作用。
又是热烈鼓掌。
雨瑶爸还要请林业厅长上去讲话，厅长死活不肯。
然后是残联主席。
他见两位大佬都没嗦，也就上去给马总和修文各鞠一躬，说是代表江西的残疾人感谢两位的支持。
修文将讲话的机会让给了陆爷爷。
结果陆爷爷上去只说了句，我遇上了一个最好的时代，便泣不成声。
修文只好扶爷爷下来。
无奈，修文上去感谢各路人马，除了前面三位，还有林业厅长、残联主席、江西农大、县委县政府、乡镇村领导，教授们的设计、投资和建设等，还有各大品牌的茶商，因为他们也送了至少几十株的茶树苗。
最后教授提议，应该给茶山取个好听的名字。
还是石田反应快，说这些茶树都是各家的精品，不如就叫百茶苑吧。
大家一致同意。
取来文房四宝，三人当场挥毫，结果懂行的人一看，三个字写得最好的是石田，最差的是马总。
中午饭的主桌在祖屋，有李、马、石田、修文、陆爷爷、教授、林业厅长和雨瑶爸。
修文拿出了梅子酒，李书记和马总立刻发现了不同，说国内没和过这种酒。
修文说，是一位日本朋友送的，如果喜欢，走时带两瓶走。
李书记没说什么，马总则说，我等下跟你一起去看看你的酒窖。看来做隐士还是有隐士的好处，多潇洒。
李书记转移话题说，说起日本，王大使已经是外长了，下次你去北京可以去见见他。
修文说，在日本，我是怕犯政治错误，所以要请王大使把关，现在去找他干嘛？
李书记说，首先，你的茶树过个两三年就可以出茶了，你可以做成国礼茶让他送人，另外，你可以去日本交流，也可以去其他国家交流呀，他帮你安排，你跟着走就行了，对吧。
修文说，也对，至少可以弘扬咱们中国的茶文化。
李书记说，下次你到北京，去江西驻京办事处吧，到时我安排你们见面。
马总一听就感到商机无限，到这时连忙插话说，就别麻烦他们了，去我那里吧，如果王外长有空，我安排他们在钓鱼台国宾馆见面就行，反正上次陆总也去过。
林业厅长见此当然知道李书记跟修文的关系的确不一般，所以也有了底气，站起来给李书记敬酒，说起农大项目的科研经费问题。
李书记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说马总都捐了一千万，咱们江西也不能太小气。
最后厅长又战战兢兢地说，孙书记想到林业厅去工作……
李书记哦了一声，却没接话。
不过这些官场上的人都很清楚，只要不拉下脸来，这事就成了。
雨瑶爸也顾不得许多，连忙站起来敬酒。
下午李书记等饶有兴致地参观了陆家庄园二期，对学生住宿、食堂和教室都大加赞赏。最后来到养老公寓，听说可以坐在客厅里免费看外面的电视、电影时，玩笑说，下次我到你们这里来看场电影吧。
修文笑着说，好呀，随时欢迎，想看什么电影？
李书记说，《洪湖赤卫队》。
雨瑶爸问，难道李书记是湖北人？
李书记说，不是，是我叔叔当年在那里打游击，就是贺姐的部下。
大家不知道李书记的叔叔是谁，不知该怎么接话。
修文却不知道贺姐是谁，但猜应该是女主，忙说，没问题，这边一弄好我就让他们先找好这部片子，您来了随时播。如果李老有兴趣，也可以到这里住几天，我天天给他播。
李书记说，我也有这个想法。
两人一笑，这事就过去了。
不过修文很快悄悄上网一查，就查到女主角的原型是贺龙的姐姐，心想哪天如果李老来，事先还得做做这方面的功课。
晚饭后，大家还看了县采茶剧团表演的采茶剧。
晚上大家都住在陆家庄园。
李、马和石田都住了独栋别墅，残联主席、林业厅长等不敢住，住到了为茶隐世家那几老合住的别墅。
人还没离开，马总的三千万已经到账了。
修文说，要不要重新计算股份？
马总说没事，将来就直接以这里为基地，将高端茶叶卖到世界各地去吧。当然，国礼茶你也要用心琢磨琢磨。
修文心中还是佩服，李书记两句话，修文什么都没反应过来，马总就为他的前途做好了安排。大佬就是大佬，牛！
次日上午，李书记问马总要不要搭他车去南昌？马总说还要跟陆总商量一下股份的事。李书记只好先走。
几人送李书记出来，雨瑶爸忍不住又对李书记说，宜春王书记老说想留我。
李书记有些不高兴了，扭头对修文说，我记得你认识王书记，你去跟他说吧？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书记也不介意，说，你就说是我说的。
修文忙点头说好。
待李书记坐进车里，雨瑶爸连忙打电话让大家准备，然后告诉修文，他要去高速上送李书记，其它事以后再说，然后匆匆走了。
修文刚要去找马总，当初帮李书记来买茶叶的商人过来了。
修文忙说照顾不周。
对方也客气了一句，然后说，既然马总也那么看好这个项目，我也参一股如何？
修文看了眼对方，见不像是客套话，就说，马总只是想帮帮我而已，他出三千万占5%，你真的觉得也想跟他一样？
对方没接话，笑了笑说，等新茶出来通知我。
修文说好的，没问题。
等找到马总，修文发现覃主任也在旁边。
覃主任解释，我跟文婷开车一起过来的，来得晚了点，没来得及打招呼。
听说要开车送马总去机场，覃主任说陆总这几天太辛苦，就别去了。我开陆总的车去送吧。
修文笑着说，你直接说我刚学会开车，不安全不就得了。说着将钥匙给了覃主任，然后再次感谢马总。
送走马总，修文有接连跟n个人握手，不停地重复，招待不周，请多原谅，祝您一路顺风！
修文口干舌燥，手都握疼了
不过心里却是很感激政府办这帮了人。来了那么多人，接送、吃住，还真不省心。心想过后要好好请大家一回。
最后，还得去招呼石田。
石田说你别管我，我就在这陆家祖屋住几天，好好跟陆爷爷学习学习。
修文说行，那你先陪老爷子聊吧。
修文转身出来，迎面走来了文婷。
原来文婷早就到了，并且是特意飞深圳后，让覃主任开车一起过来的。
到了后他就吩咐覃主任，去打听所有关于修文的消息，自己则悄悄去现场感受了一下庆典的气氛。
李书记在庄园门口剪彩已经很让文婷意外了，后来晚上又住下，这让她肯定了一件事，陆家的茶叶今后归李书记了。
但听说马总投了三千万，文婷更感意外，毕竟，在商言商，这个项目是公司判死刑的，马总怎么就真投了三千万呢？难道只是说说？给修文做做广告？
想到这，文婷决定直接去问问修文，于是主动迎了上去。
“陆总，祝贺你呀！”文婷来到跟前，张开双臂，做了个要拥抱的动作。
修文本想不理她，但一想，自己好歹是个大男人，怎么的也得有点度量，于是也张开双臂，两人来了个美式拥抱。
“亲爱的，想我了吗？”文婷在修文耳边问。
“还真没空想。”修文答。
“那我晚上去你家住。”文婷一点也不受影响地说。
“我已经当过一回义父了，不想当第二回。”修文依旧是满脸笑容，但话却不好听。
文婷想了一会儿才想明白，修文在说打胎的事。不过她不在意这些，她只关心她想知道的事情：“陆家庄园真的不错，当初我就该听慕容的，坚持在这里投资。”
“您是做大生意的，哪里看得上我们这个小地方。”修文谦虚地说，“不过还真要多谢您，当初如果没您的支持和鼓励，也就没今天的陆家庄园了。”
“我看你这里摊子铺得挺大的，开销也不小吧？”文婷显然不受修文的话的影响，继续她的话，“要不，还是会深圳上班吧？那样资金压力不会太大。”
“哦，这倒不用您操心，马总刚投了三千万。”修文说。
“那不就给你做广告的一句客套话吗，岂能到真？”文婷说。
“还真不是，三千万昨天就到账了。”修文说。
“我不信，你将转账信息给我看看？”文婷说。
“马总不是借给我钱，借钱是要还的，他的钱直接转公司账上了。”修文说。
文婷意识到，这样的语境没法谈话，正好，雨瑶爸过来了，文婷说，你先忙，我们晚上再约。说着离开了。
雨瑶爸已知道文婷；，就问她来干什么？
修文说，还能干什么，假惺惺请我回去呗。
雨瑶爸不放心地问，你还真打算回去？
修文说，觉得呢？算了，别操没用的心了，说吧，什么事？
雨瑶爸这才发现，差点忘了正事，于是说，政府办的人没注意，安排了一辆比较差的车送林业厅长。
修文说，我的车被覃主任开去送马总了，不过覃主任将公司的大奔钥匙留给我了，也就是文婷他们的车，要用吗？
雨瑶爸犹豫了一下，说，顾不得那么多了，用吧。
这边修文在不停地忙乎，那边文婷也没闲着。
她打电话给覃主任，问在干嘛？
覃主任倒也没隐瞒，说陆总要送马总去机场，可我担心陆总的开车水平不高，就替陆总开了。不过公司的车钥匙在陆总手上，蒋小姐要用的话可以问陆总要，或者，我让陆总拿给你？
文婷说算了，正好，你问问马总，怎么就真的投三千万了，还已经到账了。
覃主任同样也不忌讳，问马总怎么就将三千万打过去了？
马总说，其实，我原本以为蒋家买买股份是想跟陆总合作，没想到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炒了陆总，这让我心里有愧，早知道这样，我至少该早点告诉他。
而陆总的能力则是值得肯定的，我投资了那么多项目，唯一跟陆总合作的项目是最轻松的，基本什么都没做，不到一年，不仅收回成本，居然还赚了五千多万，所以，我对他有信心。
当然，蒋家的那些分析师都是猪。
我当时看到庄园的设计师兼工程承包商投资了，就觉得这个肯定值得投，只是我们没发现商机。
然后，我在那里住了一晚就想明白了，他们有6栋独立别墅，还有6栋合住的别墅。保守估计，这12套别墅就可以卖一个亿。所以，哪怕公司清盘，卖掉别墅都赚够了。
覃主任并没有挂断电话，文婷听了又是生气有是难受，显然，当初注意力完全放在盈利上去了，却忘了房地产是最赚钱的行当。不过她也不傻，这点小钱应该不在马总眼里。
于是她忙对覃主任说，问问马总，他们这几天都聊了什么？
覃主任问马总，这些天跟大家聊了点什么有趣的事吗？
马总说，还真有两件有趣的事情，一是李书记去参观二期时，看到养老房可以坐在屋里看外面的大电视，说等建好了他去住两天，可修文接话却是，可以请李书记叔叔过来住几天。我在想，陆总当初应该不认识李书记，现在怎么就跟李书记的叔叔也熟了？
二是李书记提及陆总在日本认识了王大使，现在已经是王外长了。如果陆总去北京，其实可以去见见王外长。
覃主任不解，说陆总跟外长八竿子打不着，去聊什么？
马总说，我也没想明白，不过李书记说陆总去北京可以住江西驻京办，然后他安排去见王外长。这不打我脸吗？我只好说，到北京我来安排，可以在钓鱼台国宾馆见王外长。
覃主任还是不明白，问为什么？
马总笑着说，大概是怕陆总被人欺负吧，有王外长这层关系，有人再想欺负他时，就得多想想了。
这话显然是说给文婷听的，不过文婷也是水平不够，完全听不出商机，立刻挂断电话。
马总这才说，陆家的茶叶可以作为国礼采购，同时陆总在日本的交流引起很大轰动，王外长完全可以复制到其它国家去，远的不说，韩国、新加坡等亚洲国家肯定没问题。
覃主任顿时佩服得不行，这人站得高，看得就是远。
马总继续说，如果能够赶走蒋家，我们再投一个亿，同样方法再给陆总五千万，可以继续，如果不行，再在陆家投资两亿，肯定能赚。
修文当然没马总看得那么远，他甚至不知道别墅比山庄更值钱。所以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压力，担心着山庄生意不好，大家都会难受。
所以，当晚上文婷约他，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去了。
不过他不肯去文婷的住处，约了家咖啡厅。
文婷开门见山地说：“我爸当时不了解情况，自以为自己就是董事长。
不过后来一看，孙家跟蒋家一样占30%的股份，都有当董事长的资格。
最近公司股东大会，选出了董事会成员，我是董事长、富贵为副董事长、董事由东海、令狐佳和魏公子五人构成。
如此，我爸既然不是天马茶行的董事长，所以上次的解聘书无效。”
见修文想说话，文婷没给他机会，接着说:“董事会决定继续聘请你担任公司总经理，年薪不变，并额外赠送10%的干股，且有权参与公司决策。”
修文好奇，说这些话上次不是说过了吗？
文婷说，没错，不过后来赵家取消了委托。毕竟，我还是东海名誉上的女朋友。
修文问，你就不怕我策反魏和令狐？
文婷说，魏家可能被你策反，但令狐家绝对不会。因为我可以让莎莎他爸起哄。
修文暗叹，一个家族内部不团结，其实也是件很可悲的事。
不过他打定主意不去，就说，你知道我在签解聘书时跟你爸说了什么吗？
文婷说，不知道。
修文说，那我告诉你吧，我说如果再请我回去，蒋会长必须当面道歉且年薪翻番。
文婷有些生气，但还是忍住了，说，我爸只是觉得我被你欺负了，所以才那么做。
修文说，我是不是欺负你了，你应该最清楚。跟你爸说明白，然后让他跟我道歉。
文婷终于忍不住了，说修文你也别太过分了。
修文说，到底谁过分？
文婷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说，马总都乖乖地让步了，你又何苦逼我呢？
修文也很生气，说到底谁逼谁呀？我都躲到山里来种茶树了，你还想干什么？
文婷沉默了一会儿后说，你知道吗，如果一个人在十几岁时就不怕死了，那还会怕什么？到时别怪我不客气。
修文也冷静了下来，说，你想没想过，你这辈子，到底想要什么？先是要家族，然后要协会，最后是全中国，当女王？
文婷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愣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