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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我是我二大爷全文阅读

作者:蠢蠢凡     重生之我是我二大爷txt下载     重生之我是我二大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20章:对联(求订阅!)

    采伐期,为了防止偷猎偷伐,森保的人都是驻扎在林场里的。虽然不主抓治安,但是因为冬季的林场来往人员成分复杂,却也拥有治安执法权。

    只不过一般的民事纠纷,他们是不管的。

    此时,见对方一进门就拿出了手铐,李宪眉头一皱。他立刻就明白了,怕是刘广胜吃了亏,回家找了他老子。

    刘会计官不大,但是在林场的一亩三分地里说话还算好使。特别是会计管着招待所和林场食堂的账目,白条啥的都得通过他入账。

    有这个权利,常驻林场的局公职人员一般和他关系处的都不错。

    想必,这些森保科的人,就是刘会计找来的。

    森保的人可是黑的紧,不论是冬季抓着偷伐偷猎的,木材检尺造假的,还是秋天违法烧荒的,没经过审批私自阔地的,那都是往死了整。

    一般林场的人,不管平时多厉害多恶,见到这一身绿大衣,那都得惧怕上七分。

    可是此时此地,面对对方明晃晃的手铐,李宪丝毫没感觉到有什么危机感,反而没憋住,笑了出来。

    “刚是不是你打的人?给我严肃点儿!还有一个呢?是谁?自己站出来。”为首的那人见李宪笑的异乎寻常的开心,大喝了一声。

    见对方要上前抓自己的胳膊,李宪一个大步,走到了屋里。

    炕上,吴胜利掐着把瓜子,正端详着冲进门的那些人。

    见李宪躲进了屋里,几个人鱼贯而入,当即就围了上来准备强拿。没成想,几个森保员刚刚碰到李宪,一把瓜子劈头盖脸的就砸了过来。

    “哎?!”领头的那人急眼了,伸手往炕上一指:“抗法是不?是不是抗法?!”

    “抗你奶奶个腿儿!”回答他的,是一声臭骂。

    原本那人没注意看炕上,可这一声熟悉的怒骂,却将他吓得浑身一个哆嗦!

    “吴吴吴吴吴……吴……”

    ……

    几分钟之后,刚才还虎狼一般的森保科**林场执法组,已经在炕沿边儿上立正站成了一排。

    “孟庆伟,你他娘的出息了啊。”

    炕上,吴胜利盘腿打坐,端着一把瓜子,一面嗑一面把瓜子皮子扔在刚才领头的那人身上。

    “收人家钱了,过来给人家平事儿来啦?”

    执法组长孟庆伟一个立正,“报告老科长,没有!”

    回应他的是一把扬到脸上的瓜子皮子,“喝人家酒了?”

    壮实得跟熊瞎子一样的孟庆伟极其难堪的笑了,一弯腰,像做错了事的孩子:“昂……”

    吴胜利哼哼一笑,指了指一旁的李宪:“知道这是谁吗?”

    孟庆伟摇了摇头。

    “这是要给我养老送终的干儿子!孟庆伟,用不用我请你喝点儿酒,求你高抬贵手,给我儿子通融通融?”

    “咦!”孟庆伟连连摆手,“老科长,你还是削我一顿吧!别拿小话磕碜我。我心里没底……”

    “滚!”吴胜利一指门口,“谁让你来的你回去找谁,他让你把我儿子咋地,你就把他咋地!明话告诉你,老子得在这呆到年后,我就看你这事儿咋办了。”

    “是!”

    孟庆伟一个立正,对身边几个同样臊眉耷眼的组员一挥手,跟吴胜利拜了早年,说过年再来探望之后就撒丫子跑了。

    看着一群人出了院子,李宪咧嘴一笑,凑到了吴胜利身边:“干爹!”

    吴胜利第一次听李宪这么叫,一愣,接着就感动的稀里哗啦:“哎!小子,我就说你认我这个干爹不白认吧?嘿,咋样?这就用上了!”

    李宪把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嗯呐!比小狗有用多了!”

    duang!

    李友直接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你咋这么跟你干爹说话呢!”

    见李宪被一巴掌拍到了炕上,吴胜利心疼了,“大哥,你咋能这么打我干儿子?!”

    “哎......”

    一旁,李道云吐了口烟气。

    ......

    刘会计家。

    一家人正在给被打成猪头,吓得回到家之后一句话都不说的刘宝又是叫魂,又是烧据红马。

    据红马是东北农村特有的东西,其实就是一道先生给写的符,谁家有小孩儿受了惊吓,就拿着据红马在头上晃三圈烧了。

    有时候好事有时候不好使,随缘的很,可是一般家里有孩子的都会找先生写一叠备着。

    刘会计在林场权势大,周围邻居听说独苗刘宝吃了老李家的亏,都过来探望。

    有数落老李家不是人揍对孩子下手的,有七嘴八舌的帮着出主意用各种土方给孩子招魂的,大过年,家里面热闹极了。

    在周围七大姑八大姨一片吵嚷之中,刘广胜狠狠的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对默不作声的刘会计道;

    “爸,孩子今天就放你这,一会儿等老孟他们把李宪带回招待所我过去一趟!王八操的,今天要不把他脑瓜卵子打冒泡,这事儿没完!”

    “别瞎整,李老二现在不知道是啥路数。能整那么多批条子,没准是跟局里哪个领导搭上了。”刘会计心里也窝着火,可是还保持着清醒:“你别动手,老老孟他们收拾一顿得了。”

    看着自己一向活泼好动的儿子呆呆傻傻的样子,刘广胜心疼的都抽抽了。想起刚才自己吃了那么大的亏,一股邪火压在心里憋得格外难受。

    “怕他?!外面有人能咋地?除非他家不想在林场呆了!”

    就在他这么说的时候,屋门被人一下子拽开。孟庆伟沉着脸走了进来。

    “老孟!李老二拿回来啦?”见到孟庆伟进屋,刘广胜心里一喜,立刻上前问到。

    孟庆伟面无表情,摇了摇头。

    “艹!你还没去呐?”刘广胜急了。

    正在他想催促之时,就见到孟庆伟拿出了副手铐,在他的惊异之中,扣在了他的手上。然后没有废话,在满屋子惊到了下巴的人的目光中,将完全混乱了的刘广胜拉出了屋子。

    半晌,刘会计老婆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哇了一声哭了:“老刘!这是咋回事儿啊!”

    一旁,面色铁青的刘会计在原地晃荡了两下,噗通一声,扎到了地上一股急火,气背过去了。

    刘家,更热闹了。

    ……

    李匹跑了一大圈,没找着王清河几个兄弟,去检查站打了徐兵的bp机也没等着回电,也就回了家。

    邹妮做好了饭菜,又烫了点儿烧酒,一家人晚上终于吃上了消停饭。

    次日一大早,李宪早早起来。等他洗漱完毕之后,就见到吴胜利已经娴熟到不行的凑到了李道云跟前就像之前在干休所时候那样。

    老吴明显对李道云感兴趣极了,聊着以前李道云落草为寇的那些事儿。在家里,李道云总神神叨叨的,也没有个说话的人,吴胜利一来,他到也挺开心。

    见到这俩活宝也不嫌冷,蹲在院子里玩儿的不错,李宪哭笑不得。

    昨天回来就遇到了事儿,他都没来得及仔细的把家里看看。

    狗窝里的大黄狗还认识他,见夏天时候经常给自己扔骨头的主子回来了,伸着大舌头哈吃哈吃乱转,把脖子上的铁链子扯的一阵哗啦乱响。

    狗窝旁边的猪圈就惨了点儿,原本两头大肥猪因为过年的关系,已经光荣了一头。只剩耳朵上带着黑圈的一只,孤零零的在猪圈里暗自神伤。

    昨天晚上吃了猪头肉的李宪看着心里怪不是滋味儿的。

    他走到了猪圈前面,对那头大肥猪吹了声口哨,叹道:“你也不容易啊,大过年了还没了伴儿。不过也别着急,过完年我还得请王清河和徐兵他们吃饭,到时候再送你下去,啊。”

    也不知道是大肥猪听懂了还是怎么的,直接发出一声哀嚎,惊恐的瞪圆了小眼睛,倒腾着四条小短腿,蹭蹭蹭就蹭到了猪圈的角落里,看着一脸淫笑的李宪瑟瑟发抖。

    李宪噗嗤一笑,看到水泥打的猪圈上空空荡荡,指了指大肥猪:“你等着啊,过年了,我也给你家装饰装饰。”

    说着,他反身回了屋,拿了毛笔墨水,将红纸裁好,笔走龙蛇写了副对联。

    然后在厨房端了今早邹妮刚打好的疙瘩汤,直接将对联呼在了猪圈上。

    见李宪往猪圈上贴对联,李道云和吴胜利呵呵笑个不停。

    “不是说年后那猪就宰吗?到时候猪圈都空了,你费那功夫干啥?”吴胜利抻着脖子问到。

    李宪一笑,没应他。

    一旁,李道云看了对联的内容,嗯了一声:“人逢盛世豪情无限;猪拱华门岁岁有余。字一般,好寓意。孙儿,你再多动动手,填个横批吧。”

    “横批写啥啊爷?”将上下联贴好,李宪笑嘻嘻问到。

    李道云稍微一琢磨:“就福气满门吧。”

    “得嘞!”李宪依言,写了横批贴在了猪圈上方。

    猪圈喜庆了,狗窝倒是显得冷清。他直接又裁了纸,大笔连挥,给狗窝写了一幅;“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旺旺旺旺。”

    这一下,全家就没有一处不喜庆的地方了。

    看着再没有地方贴对联的院子,李宪突然想到了什么。

    虽然昨晚上平安过去了,可跟刘会计的事儿,还得好好说说。

    想着,他回屋又写了副对联。什么旁的东西也没带,将对联往胳膊底下一夹,叫上了睡眼惺忪还没刷牙的李匹,出了院子。

    “孙儿,你嘎哈去啊?”李道云见自己的俩孙子出了门,端着大烟枪起身问到。

    “我给刘会计家拜年去!”

    门外,李宪大声回了一句。

第121章:傻丫头(求订阅!)

    刘会计家昨晚闹到了半夜才消停。

    在将背过气去的刘会计弄醒之后,刘会计缓了不大一会儿就摸黑去了招待所。当从孟庆伟那得知李宪竟然认了前森保科科长当干爹之后,刘会计心里堵了口气,差点又没背过去。

    这一脚,结结实实的踢到了铁板上啊!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他咋也想不明白,那欠了一腚眼子饥荒的李家老二,怎么就在外面结了那么大的机缘。

    刘宝经过一晚上的闹腾,今天早上精神倒是好点儿了。吃了一小口饭之后,自己蹲到了墙角玩儿。

    看着鼻青脸肿的孙子,想着孟庆伟昨晚对自己“去找找李家说和,让他们放一马”的嘱咐,刘会计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窝火!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自己媳妇杀猪一样的尖叫。

    “李老二,我家刘宝让你打成那样儿,我儿子也让你这狗东西给整森保科去了,你还敢来?老娘豁出去和你拼了!”

    听到这,刘会计连忙批好衣服,闪身出了屋子。与此同时,四邻八舍的邻居听闻动静也都到了院子里伸着脖子观看。

    刘李两家的纷争,可比林场口天天拧的大秧歌好看多了。这事儿,昨晚上已经传了半个林场,估摸着今天就要成为最新热门话题。

    见刘会计媳妇张牙舞爪的过来,李宪一个侧身:“婶子,我可是来拜年的!”

    听到这话,刘会计媳妇一愣,心说难道这小子还知道点儿进退,懂得在林场这一亩三分地自家不好惹,主动上门来赔罪道歉来了?

    可是看着两手空空,除了咯吱窝地下夹着的一沓红纸,没有啥诚意啊?

    正在这时,刘会计出了屋子,将自己家根本就不压事儿的媳妇拽到了一旁,对李宪冷哼了一声,“李老二,你过来干啥?”

    李宪呵呵一笑,扬了扬手里的对联:“这不过年了吗,去年一年瞎折腾,也没赚着什么钱。思来想去,刘会计是个体面人,所以就投您所好,捡点儿文艺的。这不,大清早写了副对联,给您送过来了。”

    刘会计心里奇怪,虽然在林场一般串门送礼都是烟酒糕点这种实惠东西,可是他也听说过大城市的体面人送文玩字画的。

    可是这过年送对联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隐隐约约之中,刘会计觉得面前这小子怕是没按什么好心,指了指自家院门房门上红彤彤的新桃,“小年那天我们家都贴完了,用不着!”

    李宪四下打量一圈,发现了空空荡荡的猪圈,他嘿嘿一笑,“啧!你看,这事儿多寸。老四,来来来,把浆糊拿来。”

    “哎!”在家里,李匹现在就是自家二哥的狗腿子。别的他不知道,但是通过这一夏天自家因为二哥的变化,他就觉得李宪是天底下最有本事的人。所以,二哥让干啥自己就干啥。

    他当即拿了刷子,将塑料袋里装着的噶瘩汤面糊糊刷到了猪圈上。

    李宪立刻将对联展开,当着刘会计和周围邻里的面贴了上去。

    看到那对脸上的内容,刘会计直接就瞪大了眼睛!

    只见上联书;“若图肥头大耳,需持大气廉气一身正气,方能早日胖胖。”

    下联是;“想要膘肥体壮,必戒歪心贼心持坦荡心,方能富贵平安。”

    横批:“自个寻思”

    这副对联的意思,周围邻里看了个七七八八。但是身为文化人的刘会计,可是理解的通透!

    这他娘的不仅仅是自己是猪,还他妈讥讽老子监守自盗,心歪气不正呐!

    这小比崽子,得了势竟然欺负上了门儿!

    一把推开询问对联是啥意思的媳妇,刘会计气的浑身发抖,指了指李宪,“李老二,你行,你行啊!”

    李宪呵呵一笑,当着众人的面,从之前刘会计买房遭拒起始,连带着后来刘洁工资和李清家丈地,再加上昨天下午刘宝欺负李玲玲时骂的那些埋汰话,一股脑的数落了一遍。

    然后,看了看刘会计,又看了看在场看热闹的所有人,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们老李家,从来根根本本过日子。我们家赚钱,走的都是堂堂正正的路子。没损害过林场里谁家一分一毛,反倒是三十多户人家指着我的买卖吃饭。没错,我李宪是在外面欠了点儿钱,你们背地里以为是四十万,对吧?”

    面对李宪的逼视,周围的人们目光躲闪了起来。在背地里嚼舌根他们敢,但是当面说,他们没那勇气。

    见到这,李宪哼哼一笑:“今天还不怕告诉各位,四十万是老黄历了!现在我在外面欠了一百六十多万!”

    哗!

    听到这个数字,周围人都炸了。

    一百六十多万呐!

    那是啥概念呐?

    一个林场职工就算不吃不喝,一辈子能攒下多少钱?一个月就算一百五,这人能活一百年,也就十八万呐!

    这一辈子咋能还的清了啊!?

    再次看向李宪,人们的眼神已经从躲闪变成了厌恶。

    “穷掉底儿了还这么横,李老二,你他娘的可真有脸面!”

    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李宪发哂道“脸?我还真就有脸!不跟外面比,就跟林场里衡量,老子欠下的账,你们一辈子都还不清。可是老子去年几个月赚的钱,你们也一辈子也都赚不到!”

    面对所有人的鄙夷,李宪一挥手:“跟你们说这个没意义。今天来,就是要告诉某些人。我们老李家本本分分过日子,没想招谁也没想惹谁,可是谁要是跟我们家过不去,想没事儿踩呼踩呼,那你们可得掂量掂量自己斤两!”

    说完,他看了看刘会计,“想让你们家老大回来,简单。再怎么说都是乡里乡亲,我也不让你磕头认错,也不用你鞠躬道歉。低个头,备份果子去我们家串个门拜个早年,以后少整那些歪门邪道,这事儿就算完。”

    说完,也不再理众人反应,直接带着身后使劲儿攥着拳头的李匹扬长而去。

    ……

    回家方向的小路上,李匹激动坏了。

    “二哥,你咋这么牛逼?你这么牛逼随谁啊?”

    这话问的李宪没法答了,憋了半天,他才在李匹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心说反正不随你。

    不知道李宪复杂的内心活动,李匹嘿嘿一笑,摸了摸后脑勺,“二哥,可是刚才你把刘会计得罪死了,没事儿吧?”

    李宪冷哼一声,“他大儿子还在森保科手里呢,能有啥事儿?惹不起的人,你认为我回去惹?”

    李匹呲着大马牙,“二哥你太贼了!”

    哼!

    特么不贼的话小时候得多挨多少揍?

    李宪心里吐槽了一句,大步奔着家的方向走去。

    早上去刘会计家闹了一阵,李宪心里舒服多了。带着李匹在林场里逛了一大圈,直到了快晌午时才回到了家。

    他们俩是浪了,可是家里还有个傻丫头,整整一上午都没出屋门。

    昨晚上李洁就没吃饭,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把门反锁之后再没出来过。

    回到家的时候,邹妮端着压在一个大碗里的饭菜,隔着门劝说。

    见这,李宪走上前去,将饭碗接过,“妈,你去忙吧,我劝劝老三。”

    将不放心的邹妮哄走,李宪轻轻的敲了敲李洁的房门,“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快点儿开开,二哥要进来。”

    听到他作怪的声音,里面有了响动,“二哥,我知道你要说啥。我没事儿,也不会做傻事儿,我就是想一个人静静。”

    李宪叹了口气,“三儿,你这么说二哥心里不得劲儿。要是没有我背饥荒,你和高明的事儿也不会闹成这样,二哥对不起你。”

    这话说完,屋里乒乒乓乓一阵响,然后门就开了。

    素面朝天,眼角还挂着眼屎的李洁光着脚丫子站在地上,怒道:“二哥,你咋能这么想,这跟你有啥关系?分明是高明他们家狗眼看人低。”

    李宪嘿嘿一笑,进了门,将饭碗往炕上一放:“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不这么说你不开门呐。”

    李洁一愣,随即轻轻的在李宪的胳膊上拍了一下,“二哥你咋这么坏呢?”

    李宪指了指那还冒着热气的饭菜,“吃点儿吧,妈特意给你留的。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饱了哪有力气生气啊?”

    李洁憋了憋嘴,没动。

    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李宪叹了口气,坐在了火墙前的凳子上,“三儿,现在就咱兄妹俩。你跟我说实话,你纠结的是啥?”

    李洁摇了摇嘴唇,眼睛里泛了泪花,犹豫再三,吐露了心事:“二哥,别的我都不怨。我就是恨高明那个王八蛋!他们家不同意我俩,他就不知道努力努力?从我喝药到现在,那没心肝儿的自始至终没找我。我……我可是啥都给他了!呜……”

    说着说着,她就一把趴到了炕沿上痛哭了起来。

    哎、

    李宪叹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拍李洁的后背,“你不是说把他给忘了吗?你不是说要出国吗?既然他是王八蛋,咱就不想了,成不?”

    “不行!”李洁腾一下起身,“我咽不下这口气,年前年后,我非得找个机会当面问问他,到底是啥意思!我李洁哪儿做的不对,哪儿做的不好!二哥,你放心,我绝对不想跟他有瓜葛了。问明白了,我也就能彻底放下了!”

    闻言,李宪摇了摇头。

    还真是傻丫头。

    感情这事儿,要是能揪的明扯的清,还叫啥感情?

    断了就彻底断,越纠缠,它就越乱啊。

    正当他为了李洁的天真幼稚而叹息的时候,门口一阵吵嚷。

    李宪立刻起身,看到门外的人,他直接出了屋子。

    院门口,刘会计家的二儿子刘广发,正带着十五六个小年轻,手里拿着铁锹大斧,怒气冲冲的砸着大门。

    “李老二,欺负到我们家了?今天你要是不把我哥放出来,老子灭你全家!”

    李宪心中一凛,大叫不好。

    这个刘广发是现在林场的团副书记,手下管着的都是林场里的小年轻。王清河几人在山上还没回来,徐兵他们现在又联系不上,自己现在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怕是要吃亏!

第122章:老二何苦为难老二(月初求月票!)

    叫骂之中,李宪第一个想法就是找帮手。

    在院子里寻摸了半天,看了看过年七十六的李道云,又看了看一辈子没跟人打过架,只把自己爹推过沟里的李友,再看了看虽有点儿战斗力,但是根本不能用在这种场合的吴胜利,以及个头比狗窝没高多少的李匹。

    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大黄狗身上。

    不顾身后李洁的拉扯,他直接走到了狗窝旁,将那自夏天家里盖房子起体重狂飙,膘肥体壮,比猪小了只两圈的大黄狗链子解了下来。

    狗不是什么好狗,就是一条土狗。可这狗看家护院的本事极其了得,而且爱管闲事儿。不光是自己家来了外人会叫,大晚上如果谁家有什么动静,它也得先吼两嗓子。

    隐隐之中,身为这一带的狗中居委会大妈。

    嗯,当初李友为了能抱狗崽子,养了个母的。

    不过饶是如此,将狗链子往自己胳膊上一缠,李宪整个人的气势为之一震!

    恶犬在手,胆子壮了不少。

    对身后已经走出门的家里人一摆手,“他们人多,你们别出来,进屋躲躲。”

    然后,便牵着大黄大步来到了院子门前。

    刘广发破口大骂,见到李宪牵着狗出来了,朝着大门上吐了口痰:“李老二,你还带了点儿种哈?说,今天这事儿怎么整?”

    门外,里三层外三层的站了好大一票人。最前面二十多个,岁数都不大。有很多李宪认识,不过在林场之内,这些青年职工都归团委管,平时组织劳动或者是进步,也都得团委定。

    所以就算是认识也是白扯这个场合李宪可不指望他们念着乡亲情。

    而在这些人之外,则是老刘家的左邻右舍。这些人倒是没拿家伙,站在那里更像是纯粹过来助威的。

    见李宪出来,这些人立刻指指点点,有的高声吆喝几句。

    这一番动静,已经惊动了周围邻居。虽然平日里和李家相处的都不错,可是刘会计在林场里权大,一般人不敢得罪。有心想帮的,也只是站在自家院子里,以“过年”“和气”等根本不会被人理会的论点大声劝说。

    吵吵嚷嚷之中,李宪将在大门前站定,看着被大斧劈砍的破了相的铁大门,乐了。

    大门没锁,如果对方想冲进来,随时可以。从这一点看,对方心里还是有点儿顾忌的。

    他心里有了底,将刘广发上下打量了一下,道:“刘老二,你这是啥意思?”

    “我啥意思?我大哥现在还被你的人扣着呢!没说的,我爹岁数大了,不能拿你咋地,我刘广发可不管那套事儿。今天大哥好模好样的回家那没毛病,不然我跟你没完!”

    “对,没完!”他身后,几个小青年吆喝了一声。

    见对方气势做的很足,可是连院子都不敢进,李宪摇了摇头:“刘老二,你是存心想为难我李宪喽?说让我放了你哥,可你知不知道你哥昨天想怎么对付我?呵。”

    刘广发语气一滞。

    这几天他都在伐木场带着团员赶任务了,今早才换了班从山上下来。具体的情况,家里已经和他说了。

    帮亲不帮理,这个场子要是不找回来,非得靠着登门拜年认错了解,那老刘家的脸以后在林场里也就算是折了。

    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

    在林场这样闭塞的环境之中,有的时候脸面比什么都重要。

    看着刘广发讲不出来道理,只是不住怒骂,李宪摇了摇头。

    论武力,整个李家现在就自己这一人一狗,现在自家只有一干一亲两个爹,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太爷以及一个毛头小子。

    面对对方二十多青壮,外加怕不是得有五六十的啦啦队,绝对是抗不过的。

    可是刘广发却选择跟自己理论打嘴炮,这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自不量力吗?

    哎,看着像是王者,可惜是个青铜。

    望向岁数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刘老二,李宪微微一笑,“还是那句话,回家告诉你爹。不用他赔礼道歉,也不用他下跪认错。过来,拜个年,保证以后不使什么下三滥的路数,你大哥今天就能回家。”

    说完,他也不理刘广发。牵着呲牙气势做的很足的大黄,反身回了院子。

    他料定,刘老二除了在院子外搞搞破坏,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毕竟,昨晚森保科的态度转变,应该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可就当他暗暗得意,自己又用嘴炮和气势下了一城之时,道口那边却传来了一阵叫骂。

    “你们想干啥?我就问问你们围着我大哥家想干啥?!兄弟们,抄家伙!”

    都走到院子里面的李宪一回头,就见着将穿着军大衣,胶皮唔勒大靴子的徐兵,带着七八个人跑了过来。

    这货手也快,还没等李宪叫他,直接在道边捡了根柴禾,不管三七二十一,直奔着人群就轮了过去。

    正在拿着大斧继续劈砍大门的刘广发,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马当先的徐兵一柴禾给抽沟里去了。

    见到团副挨揍,那二十多个小青年不干了。抄起铁锹和斧头把子,伴随着骂娘和怒吼,和徐兵等人扭打在一起。

    本来还算克制的场面急转直下,彻底控制不住了!

    李宪一拍大腿,赶紧冲了过去。

    可是眼见着双方乱做一团,都被激起了血性。要是这时候插手,凭借这一人一狗的战斗力,怕是直接就得躺。

    毕竟,自己不是传奇道士啊。

    他只能站在大门口,大喝住手。可混战之中,根本没人理他。

    正在这时,一声大喝从人群之外炸响。

    “都他娘的不想好了是吧!都给我消停点儿!”

    听到这中气十足的一嗓子,林场的那些小青年一愣,待看清一个披着大衣,带着解放帽的中年人分开人群走了过来,立刻退出了战团,闪到了旁边。

    来人,正是八六林场一把手,高明他爹高大义。

    两拨人分开,李宪立刻走上前去,将拎着柴禾棒子的徐兵等人拽到了一旁。将现场的局势一打量,稍稍放下了心。

    好在是冬天,所有人都带着厚厚的狗皮帽子,大衣下面套着大棉袄,二层棉裤穿的厚实。

    虽然这都是林区冬季的标准常服着装,可是在当前这种程度的械斗之中,无异于是三级头三级防加身。

    虽然看起来打的挺热闹,但是其互相都没什么损伤。

    一旁,高场长呼喝住了场子里的那些小青年后,嘟噜着猪腰子脸,瞅了瞅李宪。

    “李老二,你出息了啊。昨晚上找森保把刘家老大给扣了,早上又上门找刘会计麻烦,现在又找外人过来对乡亲动手。李老二,你他娘的现在大手子了啊,不把咱林场放在眼里,不把我这场长放在眼里了是不?”

    听到这话,李宪眉头一皱!

    这话不仅听着不舒服,而且不对味。

    “高叔,事儿可不是这么说的。”他将大黄拴在了大门旁边,拦住围了过来想反驳的李友等人,道:“凡事得讲个道理,刘广胜因为啥被扣?还不是因为他找人过来祸害我。刚才打起来又是因为啥?刘广发要是不带人来堵我们家大门,能?再往前说,昨天下午知为啥和刘老大结了怨仇?你是场长,心里能没有数?”

    高大义的脸沉了下来。

    虽然刘会计管着大账,可林场那点儿事,哪个能绕得过一把手?

    林场,林场,靠林木吃饭。

    所有人都是。

    高大义脸色微微变换,他不准备较这个真儿。

    较不明白,也不能较。

    想着昨晚虽然是刘广胜先发的难,但是双方的手段都不光彩,他一挥手:“别说那么多没用的,森保科那边你去说个话,把人刘老大放出来,今天这事就算拉倒。**林场不是你自己个家,你要再这么横踢马槽的闹下去,看我怎么治你!你干的这一桩桩一件件,就算说破大天也没道理,闹到徐局长那去老子都不怕!”

    李宪呵呵一笑,心里已经有了三分数。

    一二把手鼻孔不通气,那是扯犊子。

    看来自己的木材的生意,还真是得罪了不少人。

    “那您有招就使吧。我还是那句话,让刘会计过来拜个年,这事算完。”说完,他直接一转身,往院子里走去。

    就在这时,两台汽车从大道上拐了进来,见到这边人群按了几声喇叭。接着,头车的驾驶位车窗降了下来,一人伸出了脑袋。

    看着气势汹汹的人群,眨了眨眼睛。

第123章:李老二的非凡际遇(月初求月票!)

    那人将现场的局势一看,感觉气氛不对,便直接打开了车门下了车。

    随着他车门一开,两台车上的人鱼贯而下。人不多,总共就四个,可就是这四人往那儿一站,附近的人都下意识的低了低头。

    倒不是这几人长得磕碜,而是实在太过彪悍。

    第一台车副驾驶一侧的那个,身穿着一身过膝的黑色貂皮大衩,身子壮实的就跟个熊瞎子,一脸的横肉上面,从嘴丫子到耳朵根一道蜈蚣一般的刀疤,看起来活像是个越狱的杀人犯。

    面相不善不说,眼神儿也是林场人从来没见过的凶悍。那人就这么一扫,将周围人打量的目光逼得全都换了地方。

    不过似乎这人还不是头头。

    最先下车的那人将前方众人微微打量了一便,沉声问道:“李宪家是这儿吗?”

    一听是来找李宪的,立刻就有人往哪已经被斧子劈砍的千疮百孔的大门上一指。

    期间,有人轻声嘀咕;

    “早上听李老二说在外面欠了一百六十多万,这怕不是过年了,人家上门要账了吧?”

    “唉呀妈呀,这些人瞅着也太恶(ne,一声)了,黑涩会吧?”

    在人们的议论之中,为首那人走过人群主动让出来的小道,来到了门前,见到正回身打量自己的李宪,呲牙笑了。

    “赵哥!”

    这人,就是之前受程六的令,全程护送李宪和徐茂和回国的赵四,赵大俊!

    见到这人,李宪将手里的狗链子递给了李友,大步就走上了前去。重重的在赵四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你怎么到这来了?”

    赵四嘿了一声,同样在李宪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他娘的,你可真不好找!老子先是问徐茂和知道你回了林场,又在大道上问了你们家地址,他娘的在前面拐错道口了,转了好几圈才找对。”

    热络的跟李宪打过招呼,赵四回身,指了指身后:“这咋,有麻烦?”

    他手指所向,人们不禁后退了一步。明显是被这不知路数,看着太吓人的外来人给镇住了。

    想到事情已经过于复杂,不想节外生枝的李宪摆了摆手。家丑不外扬,他想把事情控制在一定程度之内。谎称就是邻里的一些小事,将赵四糊弄过去之后。

    李宪不禁伸长了脖子,透过人群看了看院子外的两台车,“六爷呢?六爷也来了?”

    赵四这才哈哈一笑,“没有,六爷在哈尔滨呢。我们刚回来没两天,他那边走不开。”

    “那你这是?”李宪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嘿、”赵四呲着一口大白牙,指了指身后,“这一趟收成不错,六爷高兴。说甭管机床什么行情,没有你,这笔买卖不能干的这么顺当。这不快过年了嘛,六爷给你办置了个年货。”

    “年货?”

    赵四嘿嘿一笑,拉着他分开人群,来到了院子外面伸手一指。

    那是他来的时候开的两台车,前边的是一台祸害的不像样的本田雅阁,虽然漆面看起来挺新,可是小磕小碰出来的伤有好几处。

    而后面的,则是一台车轮上还拴着红布条,车身锃明瓦亮的白色切诺基。

    “呐,六爷寻思着你们这边道不好,轿子不实用,给你整了台切诺基。”

    看着停在院外的切诺基,李宪暗暗心惊,心说大手笔。

    这年头汽车可是稀罕物,物以稀为贵,价格自然高的离谱。不说别的,身为林业局局长徐朝阳的座驾才是一台bj212,而就连北林市市长刘万发,也不过坐了台桑塔纳而已。

    围着车子转了一圈,看到车屁股上那闪亮的“4x4”标示,李宪暗叹了声乖乖……

    顶配。

    “这得多少钱啊这?”他不禁嘀咕了一句。

    赵四儿一咧嘴,“二十五万多。”

    一听这价,李宪连连推辞:“不行,这太贵重了。赵哥你赶紧开回去,跟六爷说情我领了,但是这车可不能收。”

    赵四儿抓住了他的肩膀按了按,笑道:“来之前六爷特地说了,年前这段他事情太多,在哈尔滨挪不开窝。车你必须得收下,不能推辞,不然欠你人情他过不好年,等年后消停下来再请你喝酒。话说回来,六爷让我给你送车,我要是把车再开回去,他还不得骟了我?宪子,你可别为难我。”

    听到二人说话,周围所有人都惊呆了;竟然有人大老远从哈尔滨过来,给李老二送了台车!

    老天妈呀,那车虽然没见过,可瞅着比局里的老吉普强老了啊!这得啥人能坐能开?

    局长?

    扯卵蛋。

    怕是森工总局的都没这派头啊!不是说在外面欠了一百多万的饥荒吗?这到底是咋个情况啊!

    一时间,人群之中哄哄着,各自心里关于李宪这一段时间在外面混的好还是不好,老李家到底是行还是不行的界限,越来越模糊。

    不仅是这些人,包括李友和吴胜利在内的家里人也都身处诧异之中。

    特别是李友。

    此时他满脑子浑浑噩噩,瞅一眼车旁那三个彪乎乎的汉子,瞅一样那这辈子都不敢想的汽车,再瞅一眼自己的儿子。

    心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这小子在外边儿干啥了呀?!怕不是走了歪道儿,把命卖了吧!

    贫瘠本分的思维,让他根本无法想到到底是什么样的际遇,能让人大老远特意送台二十多万的车当年货。

    二十多万的家伙事,随手就送人,这得是多大的份子?得是啥人呐!

    家里有矿啊?还是拦路抢劫啊!

    此时,他的心里全是系着儿子安危的惶恐,丝毫没有喜悦。

    李宪却没注意到周围人的各色反应,想了想,低声笑着问赵四道:“六爷在北面倒了多少回来?”

    赵四儿嘿嘿一乐,伸手做了个“九”的手势,“差一点儿一千台,发了一千三百多个车皮。”

    听到这个数字,李宪暗暗咋舌。果然,这才是大倒爷的风采。

    想到九百多台机床可能创造的利润,他不推辞了。直接一挥手,“那行,六爷的情我就领了!”说着,他拉住赵四,对着后面那三人一招手,“来来来,兄弟们进屋,都到了咱家了,中午可得好好喝点儿。”

    赵四却没动,直接推辞称自己跑了一冬还没回家,趁着天头还早,得马上跟兄弟们回去。现在走晚上能到家,要是喝点儿酒耽误了,那就又得等一天。

    之前从俄罗斯回来的时候,李宪知道他家就是海林市的,离北林不远。

    跟着程六虽然风光,可也辛苦。一年到头都往返于俄罗斯和哈尔滨,没有啥时间陪家里。现在眼看着就要过年,倒也实在不好硬留。

    他只好让邹妮包了点儿昨天烀好的猪头肉和肉焖子,又从年货里拽了些烟酒硬塞到了赵四的车上。

    待将人送走,李宪才发现,围在门口的人群竟然已经散去了一大半。而就连剩下的那些,望向自己的眼神也明显没了刚才的底气。

    看到了站在人前楞模楞眼的高大义,他勾了勾嘴角。

    “高叔,进屋唠?”

    看着李宪这个从小自己看着从光腚娃娃长成的小子,高大义迷茫了。

    此前,他只知道李宪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搞了大批的原木批条,昨天又知道他认了个退了休的罹夫科长当干爹。

    这他都不怕,可是看着那在阳冬白雪间锃明瓦亮的切诺基,他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发虚。

    面对李宪的邀请,他没吭气儿,直接转身拨开人群走了。

    随着他的离去,剩下的人也带着满脸的狐疑各自散去。见身边没了人助威,刘广发也撂下了一句狠话,混进了人群之中。

    见到这一幕,李宪呵呵一笑。对在门口站了半天,一肚子疑问的家人一挥手,回了屋。

    下午。

    “李家老二在外面发了大财!”

    “李老二在外面入了黑涩会!”

    “李老二那一百六十多万的饥荒已经还上了,还赚了大钱!”

    “”

    “李老二被一个叫柳叶的哈尔滨富婆给包了!据说那富婆六十多岁,香港回来的,家里老有钱了!”

    等等等等,十几个版本的最新八卦,在**林场正式诞生。并以燎原野火般的速度,在家家户户的灶台边,饭桌上,院墙两侧......传开了!

    而老李家主屋的炕上,李友却正襟危坐,拿出了三堂会审的架势,狠狠的拍了拍桌子。

    “狗日的!老实交代,你在外面都干了些啥!”

第124章:家门气运(月初求月票!)

    木质的炕桌被李友拍的发出了一声闷响。

    看得出来,老头是真急眼了。自己的儿子,看着长大的。之前一直本本分分,从小学到林技校,安安稳稳不招灾不惹祸。李友一度认为,自家的三个儿子里边,只有最小的李匹不像是安分的样子。

    天底下没有好老四嘛。

    可是没成想,之前一直报以厚望的老二,现在让自己这么操心!

    一旁的邹妮也是满脸的担忧,这个一辈子没怎么出过林场大门的女人,实在想不到自己的儿子在外面经历了什么。

    李道云就淡定多了,只是抱着对好奇心,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也不说话,歪在炕上的大柜子旁不说话,只是打量着自己的孙儿。

    “老哥,孩子有出息了还不好吗?你咋发这么大火儿。”吴胜利就不一样了,刚认了干儿子,李宪就跟自己心头肉似的,看不得受半点儿委屈。

    李友叹了口气,“老弟,不是那么回事儿啊!他要是走正道,我高兴都来不及,可是你看看今天来的那些人,哪像个好东西呀!不跟好人走,不往好道走,那能成吗!”

    这话说的有道理,吴胜利也暗暗点了点头,这一段时间李宪没在林业局,消息又不通,他也不知道李宪离开的这段时间都干了什么。心里也是好奇,便对李宪道:“干儿子,你就跟你爹说说。”

    面对李友的无名火,李宪感觉莫名其妙:“爸,我咋的了我?我赚的每一分钱可都是堂堂正正干干净净的啊!”

    面对吹胡子瞪眼的李友和全家人好奇,李宪叹了口气。

    昨天回来就遇上刘广胜的事儿,后来闹完了又招待家里的新爹,倒是没把这段时间的事情来得及跟家里说。

    现在被误以为不干正经事儿,他只好脱鞋上了炕,将这段时间的经历说了一遍。

    这年头提起倒爷,人人都知道赚钱,但是也都同时知道那是顶着脑袋搂银子的行当。怕家里人担心,他便将淡化了这个过程,只程六爷送车的缘由杜撰成了自己去满洲里,歪打正着的认识了程六,提供了一些信息让其赚了钱云云。

    这个瞎话其实挺蹩脚,可是在李宪纸厂奇迹般的发展规模,以及在外面借了一百六十万盘下了北林纸厂的刺激之下,李友却是忽略了其中的时间差和合理性。

    而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借了一百六十万盘纸厂”,“花了二十万在省台打广告”的事情上。

    有了之前好多次的刺激,李友现在的抗击打能力还不错。顶住了一股直冲天灵盖的激动,颤抖着手指了指家里那台黑白电视。

    “那几把广告,是你们厂打的?”

    李宪点了点头,“嗯呢、”

    “一个月……二十万?”

    “嗯呢,但是这二十万不止包括电视广告,也包括了广播台。”

    “这广告打出去,你两个礼拜就收回了五十多万?”

    “嗯呢,爸。”

    李友抚了抚胸口,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又对一旁的李洁问:“你二哥说的是真的?”

    李洁随不怎么清楚自己二哥在外面怎么操作的,但是新浪纸厂发生的一些事情倒是可以作证。

    将自己知道的信息和李宪说的一验证,整个事情落实了。

    电视上面那卫生纸的广告李友看了,可是他做梦也没想到,那竟然是自己儿子的手笔!

    实际上,在前两天看电视,见到那广告的时候,他还对邹妮墨迹来着。

    一样是做卫生纸,他娘的人家的纸都在省电视台出名了,自家那不成器的还欠着四十多万饥荒呢。

    他没想到,那就是自己儿子的手笔。

    灯下黑啊!

    不过也不怪他想不到,省电视台在他心里是啥概念呐?

    那可是天天六点半播龙江新闻,七点转播中央新闻联播,八点演《渴望》,天天能看见省和国家领导,毛阿敏唱歌的地方啊!

    一个这辈子没见过什么世面,除了林场苗圃的排班表上有名号之外,名字没出现过在任何媒介上的人,实在无法用贫瘠的思维来将自己儿子的事业,和这些太遥远太虚无,太高不可攀的东西,在任何渠道上联系在一起。

    就连吴胜利都瞪大了眼睛,最近干休所活动室里的电视天线彻底被他给倒腾坏了,老头们都半个多月没看电视了。

    他还不知道,李宪在这段时间里竟然干了这么大的事儿!

    两个爹楞了好久,才将这个坎儿迈过去。不约而同的用不同以往的眼神,看了看李宪。

    老吴心里想的是,果然这儿子没认错。

    李友就直接了点儿,毕竟是自己揍的。他对一旁的邹妮一挥手,“整点儿好菜,一会儿我得喝点儿。”

    邹妮虽然没听懂什么广告什么改制,但是也听明白了,自己儿子虽然现在欠了一百多万的债,但是也能赚钱。按照她的想法,两个礼拜能赚五十万,那一百多万的债还算事儿?

    心里高兴,面对自己爷们儿的吩咐,使劲儿的点了点头,“哎!”

    一面往灶边儿走,她一面寻思;后院老王家那闺女之前看着还行,本想给老二搭个搭个。可是现在看来,那闺女咋能配的上我家二儿?

    炕柜旁边儿,李道云给自己续了锅烟叶,漫不经心道:“二,明天早点起来。开车拉我去山上给你奶上上坟。”

    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没少坐车,可那都是一群大头兵挤在一个斗里的军车。看了看窗外,老爷子不禁想到当初大头兵时候团长那台美国吉普。

    虽然不懂车不懂英文,可是老太爷眼尖得很。那车头上的勾和俩蝌蚪,可是跟当初团长车上是一个样式儿地!

    他娘的,没想到老了老了,还能有个团座的待遇。

    老太爷吐了口大旱烟,心里这么想着。

    李宪把跟粘豆包一样贴到自己身上,一脸崇拜的李宪推开,点了点头:“妥了,爷。”

    ……

    事实上,李道云坐吉普的愿望没等到第二天早上。

    在吃了饭之后,吴胜利就按耐不住,鼓动了李道云和李友,坐到了车里。

    见老吴坐到了驾驶位,寻摸寻摸将车发动了,李宪大惊。

    刚才高兴之下,老吴和李友喝了得有两茶缸的小烧,此时脸红的跟猴屁股似得。哪敢让他开车?

    “我活爹!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你不知道吗?再说,您老有证吗?”

    他一把拉住吴胜利,急问到。

    老吴一瞪眼珠子,“啥证我都没有,可我主意正啊!起开,我拉我老李大哥和我叔去兜兜风。”

    见老头彻底喝大了,李宪赶紧把钥匙拔了下来,叫了在屋里吃饭的徐兵,将钥匙交给他,让他载着三老去林场里兜一圈。

    嗯,他自己不会开车。

    半个小时后,也是头一次开切诺基这种档次汽车的徐兵咧着嘴,在吴胜利的要求下将他拉到了林场检查站。

    进了检查站,老吴借了站里的电话,就打到了徐朝阳家里。

    他找王林和。

    很快,那边的王林和就接了电话。

    “老王啊!你猜我在哪儿呢?”

    “**林场呐!啥?来这干啥?”

    “嘿嘿,来我儿子家过年呗!哪个儿子?”老吴一拍胸膛,“李宪啊!我干儿子!哈哈,他当然得认我!行了,你好好在徐朝阳家过年,等年后我预备,请大伙儿喝酒啊!”

    放下电话,老头又拿出小电话本,拨通了一个哈尔滨区号的电话,“我找郑唯实!”

    又过了好一会儿,老头再拨电话:“我秦大石!嘿,孩子,你是老三秦寿吧?”

    ......

    检查站,**林场的质检干事孙满囤听到这一番通话内容,再听到那宛若三年之前林业局领导名单般的名号,暗暗心惊。

    老李家和刘会计家的事儿他听说了,先前他还寻思,李老二在外面吆五喝六的不知道混的到底啥样,可是不管啥样,在林场里那必须是场长会计好使。

    可是当听到面前这个自称是李宪干爹的老头直接把电话打到了徐局长家,跟前林政处处长郑唯实骂骂咧咧的炫耀自己干儿子,孙干事整个人都不好了。

    四十多分钟后,客客气气的将吹完了牛逼,一脸满足的吴胜利送出检查站,孙满囤立马将电话打给了刘会计家。

    “老刘啊,你摊上大事儿啦!”

    ……

    当晚。

    正在李宪想着去张哑巴家里串串门,顺便将准备好的年货给苏辉带过去,让他明天下山带走的时候,刘会计带着自己的二儿子,拿着一大箱子年货,神色复杂的来到了李家大门之前。

第125章:明人不说暗话(月初求月票!)

    这年头林场就是那么回事儿,整个林业局的林场在采伐期,说管事的人屁股干净的,真没有多少。

    实际上,守着这么大一个林业局,就连徐朝阳是不是真的一点儿问题都没有,李宪都不敢保证。在这个年代,风气使然,不能要求太多。但是只要还能办实事,不坑人的,那就是好人了。

    很明显刘会计不是。

    不过李宪没想着把刘会计家往死里整,自己的木材生意对整个林场官面生态的影响在这里放着,就算是把刘会计弄下去,换了个人上来还是会有麻烦。

    李宪想要的,就是让刘会计这种人知道自己不好惹。顺便,让一些势利眼的看看,老李家不是好欺负的。

    把老李家的雄风重新立起来,这就得了。

    从根本上,李宪并不喜欢总让自己处于麻烦之中。

    世界那么精彩,有那么那么多有乐趣的事情去做,他懒得找麻烦。

    所以当刘会计和刘广发拎着丰厚的年货,沉着脸上门的时候,李宪也没再多说什么。对方既然已经服了软,他不想再上去踩两脚。

    杀人不过头点地。

    他是这么想的,邹妮和李友就更是。

    虽然明白有了这么一档子事情,以后两家肯定是处不好了。可是李友和邹妮两口子倒也没为此失了热情,该怎么招待还怎么招待,就像是正常的亲友过年串门一样。

    冻货花生,瓜子糖茶一样没少。平时不舍得抽的吉庆烟拆了一条,拿出来放在了刘家父子面前。

    刘会计父子二人心里知道这一趟来老李家串了门,就相当是低了头服了软,心里不舒服。

    坐在炕上一声不吭,却也没有走的意思。

    见这,李宪看了看吴胜利,试了个眼神:“干爹。”

    吴胜利虽然脾气直,没有郑唯实那么多的花花肠子,可是毕竟在森保科科长的位子上坐了那么多年,也不傻。

    他摆了摆手,对正在一旁啃冻梨的李匹招了招手,“小四儿啊,你一会儿去趟招待所。去叫孟庆伟过来,就说我找他。”

    李匹放下冻梨,看了看李宪:“那倒是行……可是哥,外边儿太冷了。我想坐车去。”

    李宪一个大脚就踹了过去。

    没车的时候天天在大道上跑,咋没见你吵吵冷?

    看着李宪瞪起了眼珠子,李匹扁了扁嘴。这个年纪的李匹,对那台切诺基的兴趣已经超过了过年。下午时候停在院子外,这家伙也不嫌车里冷,生生在里面呆了两个多小时。还一门儿问李宪,多大岁数能考驾照开车。

    被踹了一脚的李匹只能极不情愿的穿了大棉袄,动身去了招待所。不大会儿的功夫,孟庆伟就过来了。

    见到屋子里刘会计父子二人也在,他脸上有些尴尬。

    见自己老下属为难,吴胜利沉声道:“庆伟啊,我岁数大了,脾气也不好。昨天把你打了,你没生气吧?”

    孟庆伟一愣,心说昨天自己衣领子里灌了一下瓜子皮不假,可是也没挨揍啊!

    但是马上他就反应了过来:“老科长,您看您这话说的。我们都是您带出来兵,揍两下那不正常嘛。”

    吴胜利暗暗一笑,挥了挥手,“现在误会解开了,还得麻烦你把那个刘……刘广胜是吧?给人家送回去。你是不是没让人家在你那吃亏啊?”

    “没有没有!”孟庆伟摇了摇头,找准了老领导的思路,他连道:“其实昨天也没多大的事儿,就是一些小摩擦,还是因为小崽子们打架引起来的,哪能让人家吃亏呢。”

    给孟庆伟的干系撇清,吴胜利摆了摆手,“那你一会儿就把人送家去吧。”

    “哎!”

    孟庆伟心里松了口气,心说这事儿可算是完了。但是同时,心里也对老领导的维护上了心,暗暗决定等年初一备点儿好礼过来探望。

    刘会计父子二人之所以没走,等的也就是这个。

    现在得了吴胜利的一句话,便起了身。虽不情愿,但是不得不做出一副感激的样子,跟吴胜利道了谢。

    没办法,李宪他可以动。但是一个刚刚退下来不久,在林业局森保科还有着莫大影响力,且关系深厚的老领导,刘会计惹不起。

    本以为趁着晚上来,没人能看到,能稍微保全脸面。可是当刘会计父子二人从李宪家出来的时候,就发现周围邻里已经趴在了院墙上,正用复杂的目光看着老李家院里呢。

    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刘会计低了低头,快步走出了院子。

    那大步之中,有着说不出来的复杂。

    ……

    刘会计送走了之后,李宪便直接将那两兜子装满了水果罐头,红肠和糖球的网兜拎了起来,还有之前自己准备的两个三角兜子,出了门。

    “二,你干啥去啊?”

    面对身后邹妮的询问,李宪老脸一红,“哦,我去张哑巴那看看。倒腾棺材加上后来做铁皮盖没少麻烦人家,过年了去串串门。”

    邹妮狐疑的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心说那都给了工钱,怎么还带东西去?

    不过儿子现在大了,家里年货倒也不缺,她也就没阻拦。

    将想要跟着自己一起去的李匹一脚踹开,李宪扛着东西,就跟个圣诞老人一样撒丫子向林场西头而去。

    张哑巴家住的还是土房,不过占地可不小足足五间。

    其中两间是住人的,剩下的两间用来装木料干活用。而之外的那间,就是给学徒预备的。

    到了张哑巴家的时候,七八口人正在吃饭。

    木匠这活儿是越到年节越忙,这年头家具什么的还没有现成买卖的。特别是林区,过年了想置办一些新家具,都得找木匠。

    那充当工作室的土房里,三个铆接成型,但是还没有上漆的柜子正耸在那儿。张哑巴领着几个学徒就蹲在地上,啃着馒头。

    见到李宪大包小包的进了屋,张哑巴站了起来,嘴里叼着半口馒头,笑的格外灿烂:“阿坝!阿巴阿巴!”

    李宪哈哈一笑,“张大哥,最近挺好的?”

    “阿坝!”

    “挺好就行,挺好就行!”李宪也没管张哑巴是不是那个意思,在几个蹲在地上的学徒身上扫了一圈。

    然后就乐了。

    可能是张哑巴本身就是残疾人的关系,收的这些学徒也都不怎么健全。

    一个后背高高耸起的驼子,一个戴着高度近视镜,夹咸菜都得趴在地上瞅的近视,一个没了左边胳膊的,一个没了右边脚的,还有一个戴着助听器的。

    而在这些人中间,苏辉正端着一碗大碴粥,不住的打量着自己。

    看到这套阵容,李宪砸了咂嘴,笑着看了看苏辉。

    心说这整个一残老村的配置,就少年你这么一个健全人,前途必定不可限量啊。

    跟苏辉用目光打过了招呼,李宪将其中一个三角兜子递给了张哑巴,“张大哥,过年了,也没准备什么,这东西你收着。”

    “阿坝阿坝!”

    见张哑巴推辞,李宪手上使了使劲儿,“收着吧,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年后我们家得添置点东西,到时候你多给用用心就得了。”

    听他这么说,张哑巴才呲着口大白牙,笑着接了兜子,放在了一旁。

    见李宪的目光总停留在苏辉的身上,张哑巴无声一笑,指了指苏辉,挑起了大拇指。

    指了指三个未完成家具上面美轮美奂的镂雕,然后拉着李宪来到了土房的窗子前,指了指窗子上那一排木头雕刻成的小人偶。

    人偶尺寸不大,看样子都是用做家具的边角料刻制而成。有的雕成了孙悟空关公秦琼等话本形象,有的则是单纯的人物雕像。

    李宪拿起了其中几个看了看,确实雕的不错。七八寸高的孙悟空,头顶的紫金冠花纹活灵活现。比这更小一些的秦叔宝,身上的明光铠纹路细腻如真。

    不过最让他感兴趣的,是四个人物雕像。

    不同于其他的话本形象,这四个半身的人物雕。其中一个,便是苏娅。

    看着那虽然未曾着色,但是面部竟然与苏娅有七分像的小木偶,李宪看了看身后似乎有些害羞的苏辉:“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天分。刻的属实不错。”

    苏辉更不好意思了,深深的低下了头。

    他将那四个人物肖像逐一看了过去,其中一个似乎是苏辉母亲的,另一个是苏辉自己。最奇怪的是最后一个,明明是一个男人的形象,但却没有面目,看起来颇为怪异。

    看过苏娅的日记本,联想到苏家姐弟的身世,李宪的心中了然。

    怕这就是只存在苏辉想象之中的父亲。

    他默默的将那玩偶放在了窗台上,走到了苏辉面前,将三个兜子递到了他的手上。

    “明天走的时候带回去,过年用。”

    说完,在苏辉的抵触之中摸了摸他的头,便对张哑巴告辞离去。

    看着手里三个满满登登的兜子,特别是那两个网兜里面自己只有在生病时,姐姐才会给自己买上一瓶的水果罐头,苏辉犹豫了一下,追了上去。

    “喂!”

    刚出了门口的李宪听到身后的叫声,停下了脚步,回身道:“我记得你不爱说话的。怎么,想唠唠?”

    苏辉站在门口,扭捏了一会儿,慢慢挪步过来。

    “你……你……”他犹豫了半天,终于下定了好大决心似得,快速问道:“你是不是看上我姐了?”

    看着苏辉那拧在一起的眉头,和那下面复杂的目光,不禁抿起了嘴唇。

    他也不知道自己对苏娅是个什么情况,只是觉得这个丫头身上总是有一些东西,能把自己的心思勾住,让自己时不时忍不住的想起。

    看了看天上已经走到了正南的北斗七星半天,他才又低头看向了苏辉。

    “明人不说暗话。没错,看上了。”

第126章:爱情观(求月票!)

    李宪的直接,让苏辉有些不知所措。

    即使在这个信息不发达的时代,这个年龄的孩子也已经懂了很多的事情。而相比于后来十六七岁孩子的早熟,这个年代的孩子......熟的明显不太一样。

    他们似乎更善于用大人的思维模式和相对幼稚的方法去处理问题,而不是善于用在各种渠道学来的,对或不对的技巧,去处理男女情事。

    李宪注意到,当自己坦诚说出对苏娅的意思之后,苏辉的脸上先是浮现了很强烈的抵触,但是随后又平和了下来。

    “你……很有钱是吗?”

    半晌,苏辉看了看李宪问到。

    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李宪笑了。

    在心里将自己现在的资产和负债一衡量,又考虑到了事业的长期盈利能力,再想了想现在自己高低是有车有房之后,他点了点头。

    “嗯,贼有钱。”

    看着苏辉有些失神,他指了指基建小土房外面的大道,“一起走走吗?”

    苏辉这次没有犹豫,似乎他不想让接下来的对话被其他人听去,回身进了屋,将那些年货收拢归置了起来,然后穿上棉袄,跟上了李宪。

    还有几天就到除夕,节气正是大寒,天冷的让人感觉是置身到了冰河世纪。天地之间的空气,仿佛也都被冻成了一整块毫无杂质的冰。

    天上的一轮弦月因为这格外干净澄澈的空气,显得愈发皎洁,将小路上一高一矮两个人的影子拖的很长。

    回到这个时代,李宪最喜欢的就是晴朗时的夜空。天上银河中繁星如绸般流淌,地上白雪在皎月映射下泛出银色流光。让人感觉整个人都是清醒的,都是干净的。

    所谓的涤荡灵魂,说的怕也就是这样了。

    他不说话,苏辉也不说话。

    直到一道夹着刀子一般的冷风吹过来,李宪才觉得在四九天出来散步看星星,实在是一种太装逼也太傻笔的行为。

    而且他已经确定了,自己的耐性绝对没有身边这个半大小子好。

    “其实对你姐,我现在还处于喜欢的阶段。”李宪停下了脚步,看了看身边的苏辉,见他没反应,便问:“喜欢你知道是什么吧?”

    苏辉眨了眨眼睛,“知道,想娶她当媳妇儿。”

    “不不不。”李宪连忙摆手,觉得有必要跟这个单身狗说明一下感情的几个阶段。

    “喜欢是不见她的时候,会想起她,并且会想她过的好不好,有了什么烦恼,得了什么快乐。这是喜欢。而娶她当媳妇,得到我们俩确定彼此相爱。爱你知道是什么吧?”

    听到这话,苏辉急眼了,“那你就是不想娶我姐!?”

    李宪微微一笑,伸手去摸他的头,却被后者退后一步躲过并一下子推开,“我姐很苦,你要是不想娶她就别招惹她!”

    看着月色下那张倔强的脸,李宪搓了搓冻得发麻的手,也不急:“你的逻辑不对,不是喜欢就得娶她。男女之间不能用喜欢作为奠定婚姻的依据。”

    感觉自己说的可能太绕,李宪换了个方式,他用手比划了一下,“就是,你知道吧,我看上你姐是我的事,但是如果我娶她,也得她看上我。而且不仅仅是看上,需要两个人度过一一段时间,过了互相看上时候的那股新鲜劲儿。确定会互相看上一辈子,不会因为除了感情之外的任何乱七八糟的事情突然有一天不喜欢,然后才能娶她……嗯……我说的明白吗?”

    苏辉反应了一会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李宪的观念,似乎是印证了他心里的什么疑惑。

    “我明白了,你……你和那些流氓不一样。他们看上我姐,只想占我姐便宜。你……你想的更远更多一点儿。”

    噗、

    李宪乐了,“嗯,这么说也没毛病。”

    本质上相同的东西,会因动机迥异完全变得不一样。所以才说“老子想和你睡觉”与“我愿与你一同起床”是两个境界。

    了解到了李宪的想法,感受到了他和之前那些流氓的不同,苏辉稍微向他靠近了一些。

    “我姐命苦。从那个王八蛋跑了之后,我妈就不成了。这么多年家里都是她在操持,她……她不能说话,可是天底下再也没有比她还好的女人。我想……我想你有钱,你能说话,有手有脚……我不想让她变成跟我妈一样!要是真那样,我饶不了你!”

    苏辉的话实在是没有条理可言,但是李宪还是听懂了。

    这个小子,怕是担心自己是贪图苏娅的样貌,最后又因为苏娅的缺陷而始乱终弃。

    这是……作为一个准小舅子在给自己打预防针呢!

    感受到这种说不上是成熟还是幼稚的想法,李宪笑了笑,照着苏辉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臭小子,你脑袋里想的东西太多也太偏了。以后的路且长着呢,路得慢慢走,人也得慢慢看。不论是我对你姐也好,还是你对我也好,现在说这些都太早了。懂吗?”

    感受到天气实在是太冷了,李宪转了个身,对苏辉一挥手,往回走去。

    回去的路上,李宪询问了这一段时间在张哑巴家里学徒的事情,但是内向的苏辉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师傅对他挺好。而当李宪问及他日后有什么理想的时候,苏辉却沉默了。

    “我想早点儿赚钱,养活我姐和我妈。等我赚够了钱,够我姐和我妈一辈子不用挨饿受冻了,我就去找那个王八蛋,我一定要找到他,问明白为什么那么狠心把我们都扔下不管之后,整死他!”

    听到这话再看到苏辉在星空下亮着寒光的目光时,李宪感觉天气一下子冷了好几度。

    他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

    他知道苏辉嘴里的“王八蛋”说的就是那个抛妻弃子,苏辉甚至完全没有印象的父亲。

    他想不到,什么样的仇恨才能让一个半大小子立下这样的终极志向。

    不过他也没有去对这种“志向”妄加评议。

    没有亲身的体验,他属实没办法想象,一个抛弃了妻子,年幼的女儿和扔在襁褓中的儿子的男人,会对他的家庭成员造成多么大的伤害。

    尤其是在这样一个饿死人还存在的时代里。

    更何况,如果没有这个男人,这样的遭遇,苏娅也不会落成残疾。

    属实是个渣男。

    沉默着,他将苏辉送回了张哑巴那里,叮嘱明天早上派车来接他之后,便对张哑巴告辞离去。

    回到家之后,在被窝里想着如果那个男人没有抛妻弃子,苏娅和苏辉的生活会是什么样,李宪渐入梦乡。

    一夜无话。

    .......

    次日一早,他便让也准备押着最后一车木材会林业局过年的徐兵和周勇,去接了苏辉,并叮嘱一定要把人送到家门口。

    得了二人挤眉弄眼说一定照顾万全的保证,李宪才用把昨晚上给这两个货包好的红包塞进了二人兜里,然后用大脚丫子治好了二人的“眼疾”。

    日历已经被早早起来的邹妮又撕掉了一页。

    最新的一页相当劣质的油印蜡纸上,显示着“1993年1月20日。腊月廿八,大寒。”,这代表着距离过年,就只剩下一天了。

    看着贴了大红剪纸和福字的窗户上那厚厚的一层窗花,再感受到没有风,但是却从领子,袖口和衣襟里嗖嗖钻进来的凉气,李宪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妈!烧烧火墙啊,一会儿冻死啦!”

    炕上,用大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大蚕蛹,还在沓窝没起的李匹高声哀求了一句。

    “懒逼哨子!啥时候了还不起?”一旁的李友看不下去了,夹着烟卷指了指自家老四,“快起,今天蒸豆包,一会儿去你大哥那儿把你哥和你嫂子都叫来。”

    李匹翻了个身,“我才不去呢,天儿那么冷,除非二哥开车,要不打死也不去。”

    看到这小子彻底趴了窝,李宪摇了摇头。

    想到人家苏辉都会像大人似的摆事儿了,这臭小子还耍小孩子脾气。瞬间一种责任感油然而生。

    富家出败子,这特么刚过了两天好日子,就懂得骄奢淫逸,没车不出门了。

    那还了得?

    之前李宪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个富二代,不用努力拼爹就能走向人生巅峰,但可惜了的是,这个愿望来来回回跨越了二十多年也没实现。

    现在看着李匹倒是有提前实现的势头,李宪心里极为不适。

    便宜你了!

    看着在李友催促下还裹着被子在炕上滚来滚去的李匹,他哼哼一笑,出屋在门斗上折了两根一尺多长的大冰溜子。

    折成一小截一小截,回屋二话不说,掀开李匹的被子一股脑塞了进去。

    随着一声杀猪般的哀嚎,穿着线衣的李匹从炕上窜了起来。

    看着这货在炕上跳大神似得,将线衣里面的冰溜子往出抖落,李宪哈哈一笑。对李友一招手,“爸,以后老四再沓窝你就这么干!惯子如杀子,八万藏养不了一个败家儿,该收拾的时候千万不能留情,有毛病就得往死里治!”

    “我看成!”

    李友看着自家老四在炕上一蹦三尺高,抽了口烟,嘿嘿笑着深深点头。

    “二哥!你是不是我亲二哥呀!”

    炕上,身上全是水渍,冻得哆哆嗦嗦的李匹脸都揪到了一起,大呼了一声。

第127章:李道云的心结(求月票!)

    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哏赳赳。

    在李友一顿大巴掌之下,李匹的初期懒癌得到了根治。一家人收拾完了吃过早饭,李道云就把自己过年的衣服提前穿上了。

    那是李宪给他在北林市商场买的一套,里边儿是鸡心领红色羊毛衫,外面藏蓝色的波司登羽绒服,裤子是年前邹妮给买布料做的。

    老头早前的时候脚上受了伤,贪图软乎,一直喜欢穿自家做的大棉鞋。可是今天也破天荒的穿上了李宪给他买的皮鞋。

    其实年前时候他已经去给老伴上了坟烧了纸,所以今天这幅阵仗,让李友有点儿不理解。

    “爹,老二上坟的时候没赶回来,我带着去娘那补一下得了,您就别去了。外面太冷,怪遭罪的。”

    李道云挥了挥手,“不是那么回事儿。别叨叨,拿上纸赶紧走,再磨蹭一会儿到晌午头子了。”

    见老太爷拗不过,李友只好将东西放到了车上。由没有证但是真会开车的吴胜利拉着众人,到了后山。

    李家老房子,也就是李清家现在住的那两间是去后山的必经之路。以为老太爷想在老邻居面前露露脸才起的上坟心思,经过老宅的时候,李宪特意问了一句要不要慢点儿,把车窗打开。

    却不曾想李道云直接一摆手,“嫌不嫌冷?扯那犊子干啥?”

    这倒让李宪意外了,看来老太爷这趟出来,还真不是为了装逼。想到这里,他不禁端正了态度。

    正值三十前一天,家家户户都在蒸干粮烀肉准备过年,小孩子们已经将家里买的鞭炮提前抄了出来,一连连的鞭炮拆了绑线儿,拿着个香头单个放响。

    噼噼啪啪的声音,就是给大年夜提前做个预热似的。

    虽然外面天气嘎嘎冷,但是过年的热情还是将很多人推出了门外。

    白色切诺基在小路上徐徐驶过,引起了周围邻里的围观。在林场汽车不罕见,拉木材的解放大卡络绎不绝不是吹出来的,可是这么漂亮的越野车可是稀罕。

    随着切诺基一路驶来,小孩子们扔了鞭炮,围在车边撒欢的跑。一些大人也聚到了院墙或门口,看着那车议论纷纷。

    副驾驶上的李友只觉得这是自己这一辈子最牛逼的时刻了,看着老邻居们的目光,忍耐再三,终于对身边儿的吴胜利道:“吴老弟,你给我把这窗户整下来。”

    随着车窗降下,人们看到李友,气氛立刻就热烈了。

    “呦!老李大哥!这嘎哈去啊这是!”

    “这不小二回来了吗,带他去给他奶上上坟!哈哈。”

    “唉呀妈呀,这轿车是你家的啊?唉呀妈呀,小宪子在外面发了大财啦!”

    “瞎几把混,不成器,不成器,哈哈哈……”

    “老李大哥,一会儿过来啊!中午喝两口!”

    “嗯呐嗯呐,等上完坟回来滴,嚯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李友笑出了马冬梅声,李宪憋不住了。

    一旁,李道云瞪了自己儿子一眼,“德行。”

    后山进不去车,饶是4x4的切诺基,也就只能停在山脚像倒扣过来大锅盖一样的广播信号接收塔下边。吴胜利是外人,不能进李家祖坟,就等在了车里。

    可李友要跟着,李道云却也没让。只拍了拍李宪,便率先迎着冒烟儿风向山里走去。李宪看了看一脸迷惑的李友,跟了上去。

    趟着没膝的大雪壳子足足半个多小时,他才终于随着一马当先的李道云来到了太奶的墓前。

    小小的墓碑因为之前扫过墓的关系,还没被大雪完全掩盖。上面“李严氏”的名字,让李宪看了有点儿心酸。

    拿着笤帚将亡妻墓碑上的积雪扫清,李道云拍了拍李宪后背,“给你奶跪下。”

    李宪依言跪好。

    李道云拿了瓶酒,也没用杯子,在墓碑之前倒了两圈,然后坐到了墓碑之前,叨叨了一些诸如“带着咱二孙儿看你来了”,“这小子有出息,咱家门楣光耀了”之类的家常。

    絮絮叨叨的,就在李宪感觉膝盖处都已经冰凉之时,李道云却话锋一转。

    “你走的时候让我找你弟舒华,这么多年家里穷也出不去,我还寻思着这辈子是没机会了。舒华当年不知道生死,死了也就罢了,可只要是没死,估摸着也能找着。现在二孙儿出息了,也在外面闯荡,这个事儿就交给他。”

    李宪一愣,“爷,找谁?”

    “你舅爷,严舒华。”

    ……

    烧纸的功夫,李道云跟李宪讲了往事。据他说李严氏,也就是太奶原本也是关里大户人家的小姐,可是后来闯关东的时候家败了,和家里人失散被抢上山头,当时李道云在道馆里活不下去刚刚落了草,一身三命通会的本事让胡子们看中,地位挺高,还不用他出去劫道。

    李严氏刚被人抢回山上他就看上了,胡邹八咧的说这娘们是个四宫转斗的命格,跟谁有露水之缘克谁命。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人命如草芥的年代,生死是大事儿,几把舒不舒服是小事儿。

    就这么的,李严氏保全了身子。

    后来的事情李宪就料到了;

    某个装神弄鬼的家伙把所有人都唬住了,结果自己近水楼台先得月,骗人姑娘说帮其找家里人团圆。最后等绺子被关东军给搅散了,直接就跟人姑娘洞了房。

    这才有了老李家三代延续……

    心中暗叹果然自己这么机智是有家门渊源的,李宪想笑又不敢笑。

    提到往事,李道云老脸也不禁微红。

    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怎么着,红了好一会儿,才又拍了拍李宪:“我这一辈子就发过两次誓。第一次是被窝里我赌咒发誓说一定要帮你奶找她还活着的弟弟舒华,第二次是怀你爹的时候,我跟她说这一辈子保她和孩子平安。第二个爷没做到,就想早点儿死下去拉**倒,可他娘还干等死不了。我原本寻思第一个也做不到了,现在指你了。孙儿。”

    李宪看了看老太爷眼圈含泪,拍了拍他枯瘦的手,“爷,你放心吧。这年头找个人容易,过完年这事儿我就办!”

    感受到老太爷情绪不好,李宪一边把老太爷搀扶起来,一边看着低矮的墓碑道:“爷,我奶这坟寒掺了点儿,明年开春我找人给重修修。”

    李道云借着烧纸的火星点了根烟,一挥手:“扯几吧蛋,穷不改门,富不修坟。哪能瞎整?再说,我跟你奶洞房是在破庙里,生你爹的时候躲兵灾,直接生在草垛里,现在这后有山前有水的不挺好?你别操那闲心。”

    啊哈?

    直到回到了车上,李宪还为自家祖辈的彪悍所震慑。

    看向李道云的眼神,充满了崇敬。

    ……

第128章:大年三十(为无奈的方便面盟主加更)

    怀着对李道云的崇敬,李宪回到了家里。

    刚才往回走的时候,李道云说当初太奶的弟弟大约是在克山附近失散的,但是当时打仗正打的欢,乱世之人如浮萍,不确定人当时到底留没留在那里,之后又去了哪里。

    在七十年代的时候,老太爷曾经动身去过几次克山,但是因为时间过去了近三十年,而且当时刚刚经历了浩劫,很多当初认识的人都已经不在当地,所以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关于舅爷严舒华的线索似乎打那儿起就断了。

    李宪并不觉得这个人好找,可是让他感到有希望的是,至少李道云提供了舅爷的姓名,以及一个菏泽大洲乡的祖籍。

    现在人口普查已经进行了两次,可以说大多数的人都已经入了户籍档案。根据名字和祖籍这两个信息,应该还是有希望的。

    将这件事情牢牢的记在心里,回到家之后李宪就忙活了起来。

    在上坟的功夫,李匹已经将李清一家找来了。王凤见到那台切诺基眼睛都直了,以前王家比李家还困难,别说轿车,就连自行车都不趁。现在看到李宪多了这么个物件,王凤都不敢上前打招呼了。

    这一段时间以来,虽然和李清过日子仍然有小打小闹,但是家里有钱花,倒是也没什么大风浪。

    在这样相对安逸的环境下,王凤胖了不少。

    见到这活宝大嫂一幅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的架势,李宪主动和她打了招呼。

    现在已经是九三年一月份了,按照正常的历史轨迹,自己那二姐应该已经蓄势待发,准备灵魂与肉的碰撞了。看到王凤肚子似乎还是瘪瘪的,李宪不禁用话点了两句,让两口子抓紧时间。

    却没成想,李清憨憨一笑,说已经有了。

    这可是大事儿,邹妮和李友听说王凤已经有了,喜不自胜。连忙把预计明晚上吃的酒肉分出了一些。

    在一家人因为李家即将有个小生命已经孕育之时,李宪注意到李玲玲的情绪有些低落。

    他摇了摇头。

    孩子的脸上藏不住事儿,看着那难掩的失落和红红的眼圈,李宪忙将其抱起哄着。

    看着自己亲爹和后妈有了宝宝,这种感觉想想都心酸。

    外面天冷,正是套鸟的好时候。叫了李匹在吴胜利的指导下用竹签子做了一个捕鸟笼子,李宪哄着李玲玲捉了一下午的鸟。

    还别说,虽然设备简陋,但是禁不住傻鸟太傻。一把谷子,一个下午的时间竟然套了**只。

    让邹妮用开水烫了,拔了毛去了内脏,直接在灶坑里烤了。李玲玲小脸吃了个雀黑之后,终于开心了。

    小孩子就是这么个东西,忘性快。

    不过想着李清目前的家庭情况,李宪心里也暗暗打算,回头跟李友说一声,让他把孩子接回来。

    王凤毕竟是后妈,而且还怀了孕,不说她性子好坏,光是自己亲爹和后妈有了孩子这么回事儿,对于过年才六岁的孩子来说影响就很大。

    现在自己是没条件,不然李宪都想直接将孩子送到山下去上学。离的远一点儿,换个新环境,肯定会更好。

    想到这儿,他又暗暗思量起来,自己现在手里虽然没什么钱,可是离了林场之后还没个窝。

    回头看看,是应该在林业局或者干脆在北林市买个房子了。就算不住,放那也是个家不是?

    再说,现在的房子……买了肯定是赚啊!他甚至想到,等新北纸业周转起来,自己不缺钱了,直接去北上广深扫荡一波,一个城市留他个十套八套,让自己儿子也当回房二代。

    一想到时候自己万一生个笨儿子,老师总找家长,自己个到那儿一说,“老师,我们家北上广深四十多套房,孩子差不多努力也就够了,只要品德没问题以后学习的事儿甭找我。”李宪心里就特别舒服。

    嗯,年后还是的快马加鞭的赚钱呐!

    新年的头一天,李宪给自己定下了来年的目标手里先存一两千万再吧。

    小目标,小目标……

    在对小目标的期盼之中,大年三十如期而至。

    三十儿一大早,吴胜利就早早的起来,把自己收拾了个利索,然后拿着厚厚一摞子大红包散开了。

    先是李道云,后是李宪李匹李洁,然后又特地开车去了李清家,给还是个胚胎的孩子也送了一个。

    每个红包里,都装着二十张大团结。

    面对李宪说自己是散财童子,老头乐的满面红光。“我现在有儿子养老送终,要钱有啥用?他娘的多少年了,就想着过年有这么一回,痛快!”

    得、

    见老吴一脸舒爽,李宪寻思你高兴就好。

    按照家里的习俗,三十中午全家就得在一起过年了。但是饺子得晚上包。

    中午,老李家一家九口算上吴胜利十个人就围在了一桌吃饭。

    吃过午饭,在老吴的强烈要求下,李宪去借了副麻将,李道云李友吴胜利再加上他,码起了城墙。

    作为辈分最小的李宪,在这样的牌桌上明显是弱势方。见识到了李道云老太爷的佛系摸牌,李友的龟速码牌,以及吴胜利缺幺断九诈和的手段之后,李宪给自己做了个明确的定位。

    点炮就好了,这几把码积木游戏真简单。

    一下午的时间,一毛钱的麻将,把早上吴胜利的十张大团结输了个溜干净。

    整整二百块。

    不过看着三老乐呵,李宪倒也不觉得亏得慌。

    到了晚上就和谐多了,邹妮王凤和李洁三人在厨房忙活,剩下的男丁就盘腿上炕,一边儿嗑瓜子吃花生逗李玲玲,一边等着看春晚。

    93年的春晚李宪没什么印象,不过当那些后来还经常能在综艺频道看到的熟悉节目一出来,记忆就立刻鲜活。

    看着仍年轻的赵忠祥在台上对全国人民说着拜年嗑,李宪忍不住就想笑。

    那浑厚的嗓音,总能然他想到那句“春天到了,万物复苏,雨林中的动物又到了交配的季节……”

    嗯,就是这个味,没毛病。

    一炕的人不论老少,对歌舞类的节目都没兴趣。就等着魔术这种看着好玩儿的,或者是相声小品这些能逗人乐的。

    可是也许是李宪的笑点太高,或者是价值观不一样,又或者是根本就已经看过,像什么黄宏魏积安的《擦皮鞋》,严顺开的《张三其人》,潘长江的《桥》这几个小品他都不觉得怎么好笑。就连后面赵本山在《老拜年》里说“把王八捞出来挨个放血”将一家人逗得哈哈大笑的时候,他也觉得特别尬。

    直到饺子好了,一家人围在桌上有说有笑的吃饭时,黑白电视里传出来的歌声,才让李宪精神一振!

    “今夜~雪花~正飘落……”

    在民族之花展演团的伴舞之下,一个相比于李宪印象之中年轻的不像话的歌者身穿一袭白色晚装长裙,缓缓上台。那极具代表色的歌声也从根本没有高低音的黑白电视里钻了出来。

    李宪看的呆了。

    见李宪端着筷子,看着电视眼睛直勾勾的,李匹嘿嘿一笑,“二哥,咋,你相中了?”

    李宪一筷子就敲了过去!

    无耻小儿口无遮拦,竟出此大逆不道之语!

    当打!

    他把嘴里的半个饺子吞下,用舌头抿了抿,将嘴里那一毛钱大字吐到手心,扯了扯已经喝了不少酒,已经困乏了的李道云。

    “爷,您看看,这人咋样?”

    “啥咋样?”李道云打了个哈欠,抬起眼皮瞅了瞅根本不感兴趣的节目。

    “这女的,咋样?”李宪又催促到。

    见自己孙子执拗,李道云瞪着眼珠,仔细的看了看电视荧幕,挥了挥手:“这脸上画的也太艳了,看不清。不过……瞧这鼻子和耳朵,倒是个旺夫的。”

    李宪一拍大腿,直接端起了酒杯,“爷,以后我找对象您给把关!您说行就行,您说不行我绝对不娶。”

    李道云乐了,“那他娘是必须滴啊!”

第129章:李友当官(为盟主寂寞GG加更)

    炮竹声中一岁除,大年初一李宪是让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和二踢脚给震醒的。

    家里之前李清在这住的时候有一间房,后来又起了三间,拢共四间房子。

    按照原本的安排是李友和邹妮住一间,李洁一间,李道云一间,他和李匹住一间。不过昨晚上吃晚饭已经晚了,李清一家没回去。

    所以他只能和李匹吴胜利两人一起挤到了李道云那儿。

    这一宿,喝了酒的吴胜利打呼噜把玻璃震的嗡嗡响,李匹在炕上翻跟斗打把式,李道云没事儿还起来抽袋烟,他都没怎么睡。

    刚睡着,外面人家吃早饭的又放上了炮仗。

    李宪只能无奈的出了被窝。天头太冷,这时候的砖房还没有保温,虽然炕上和火墙热乎,可是外屋地凉的出奇,水缸上面都结了薄薄一层冰。

    刚刚用彻骨的凉水抹了把脸,李宪就听到主屋那边儿一阵吵嚷。不过听声音不像是因为什么纠纷,那话音里充斥着喜气洋洋。

    拿着毛巾到了主屋一看,才知道原来是老邻居过来拜年的。来的也不是别人,正是马婶儿和他老伴徐振业,以及那个看向自己一万个不爽的儿子。

    见到李宪,两口子笑的尤其灿烂,拜了年之后抬手就给自己儿子后脑勺一巴掌,“你看看你宪哥,现在多出息。在外面发了大财,都开上小汽车了,你还不知道着急,不好好学习呢!”

    徐虎子愤恨的咬了咬嘴唇,抱拳给李宪弯了弯腰,“宪哥过年好,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后院的老邻居,李宪可知道这臭小子什么样儿,平时皮得很。

    见此时这臭小子满脸不服,一套拜年嗑说的不情不愿,他呵呵一笑。

    放下手中的毛巾,从兜里掏出了五十块钱塞到了徐虎子的手里:“虎子今年多大了?”

    这年头拜年给孩子压岁钱是正常,可一般五十块块钱就顶天了。见李宪这么大手笔,马婶儿脸上笑开了花,“十四了呗,都大小伙子了,你看看你还给他什么钱?虎子,还不赶紧谢谢你宪哥?”

    徐虎子拿了钱,可是真高兴了,脸上的不爽一扫而空,“谢谢宪哥!”

    李宪摸了摸他头,“哎呀,一转眼都大孩子了。上初中了吧?”

    “嗯呐!初二了!”

    “学习咋样啊?”

    “还、还行吧……”

    “还行可不行啊!现在都啥社会了,可得好好学习,不然在社会上可吃不开呀。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班上考试回回考第一。每次放假的时候,同学叫我玩儿我都不出去,天天在家背英语单词和古文,家里给我的零花钱我都偷着买了练习册。”

    说到这,李宪用手一比划,比划了大约一尺的距离,“一个寒暑假下来,做完的练习册这么厚!”

    一旁,马婶儿和徐振业听的都呆了!

    乖乖,要不然这么大出息呢!

    敢情这都是厚积薄发啊!

    再看向李宪,二人充满了敬意。

    什么叫榜样?这就叫榜样啊!

    看完仿佛头上焕发着光辉的李宪,两口子再次看向自己儿子的目光,已如豺狼。

    听着李宪的滔滔不绝的讲述着什么“为了练英语口语,嘴里边塞两个石头子儿”“在学校宿舍时候晚上下地撒泡尿都得看看明天课程表”的光荣历史。嘴巴都合不上了的徐虎子,端着钱的手已经在微微颤抖……

    等马婶儿一家三口走的时候,看着徐虎子那恨不得将自己挫骨扬灰的眼神,李宪哼哼一笑。

    跟我臭脸?

    跟我比皮?

    你能比我皮?

    .......

    按照正常的过年节奏,都是年初二串门拜年。可是今年不知道怎么,大初一李家的人客就蜂拥而至。

    在马婶儿一家走后,老邻旧友,周围街坊,李友苗圃同僚就像是约好了似得,一波一波的来了。

    这年头过年串门一般就是一箱水果,一个上午还没过去,主屋火墙边儿上就堆满了橘子苹果箱子。

    眼看着来人都没地方坐了。

    见到这一幕,李宪呵呵一笑。

    看来治了刘会计家之后,我李氏家族在林场的声望立起来了嘛!

    直到了中午十二点,按习俗串门的最后时间点后,已经被踩掉了漆的门槛才终于消停了下来。屋子里已经积攒了厚厚一层的瓜子花生皮,跟垃圾场是的。

    可是打扫屋子的邹妮却不嫌累,反而高兴坏了。

    这放以前哪儿有的事儿啊!

    在她的思维之中,过来串门的人越多,那就表示家里在场子里越招人待见。

    看见她高兴,李宪暗暗决定,得把这成果维护住。这些老亲少友在刚才唠闲嗑的时候已经多多少少吐露了一些,根据李宪捕捉到的信息,这些人一是看着自家斗败了刘会计,声势正旺。二来也是看自己现在吆五喝六的,像个成功人士,想着以后有什么事儿能求到。

    倒不是势力,在闭塞的乡下人情就是这么回事儿。

    “光是有钱不行啊,得有权。”

    看着一地的瓜子皮子和摞得老高的水果箱子,李宪摸了摸自己头发。正当李宪想着是不是应该找找王林和或者是徐朝阳,亦或者郑唯实,给李友或者李清在林场里寻摸个官儿当当的时候,李洁找到了他。

    说是想去林场打个电话。

    李宪哪里不清楚她是什么想法?

    看着这傻丫头神色复杂,他挥了挥手,“去吧,带着李匹去,你别登他们家门。早点儿整明白了早点儿利索。”

    见李洁低着头不吭气儿,他又叮嘱了一声,“也别白去,去了给张大功打个电话,让他过两天有时间在山下电信局给咱家安个电话。咱们总不在家,爸和妈都联系不上。”

    李洁这才点了点头,叫了李匹出去。

    约莫两个多小时,姐弟俩就回来了,李洁明显是哭过。把一脸愤愤的李匹撵走,李宪得知了她和高明的谈话结果。

    据李洁说,高明还是不想分手的,这么长时间一直在游说家里,可是有了年前的过节,现在家里强烈反对。

    李宪冷冷一笑,“三儿,哥劝你把这段感情放下吧。”

    李洁点了点头,“嗯,哥。我想明白了,我之前太傻了。”

    看着她眼泪又止不住下来,李宪叹了口气;哎……自己,好像改变了些什么啊。

    ……

    跟家人一起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一转眼的功夫就到了正月十三。按说,过了十五这年就算过完了。

    李宪已经在打算和家里说十六就下山,可是就在这天,一向牛逼的不行的电信局来了辆车,竟然给家里按电话来了。

    这可是稀奇,大过年的能让这群爷动身,老张现在牛逼了啊!

    等电话都安完,过了一天通了线,他就给张大功打了电话。一问才知道,张大功的小舅子就是电信局管安装的。

    当问及新浪纸业的改造进度时,张大功说目前浆池部分已经打好了。就等着十五之后运输队都就位,把新浪的造纸线搬过去,把北林纸厂那边的打浆设备运回来了。

    听到这个进度,李宪挺满意。进度这么快,想必是在过年的时候,张大功都在组织着施工。

    慰勉几句之后,张大功提出了一个问题;趁着新浪改造的这段时间,他和徐德全已经将根据现有设备和人员情况进行了一个测算。如果按照李宪每天供应二十吨纸浆的产能,以目前厂里的情况怕是够呛。

    主要的问题不是出在设备上,而是原料上。

    林业局的采伐期是十月中下旬到三月上旬,在这个时间之内,因为各个板厂锯房子都有加工任务,所以锯末子不缺。

    可是也断断达不到每天供应足够二十吨纸浆产能的量。

    想要满足这个产能,目前来看除了对外收购锯末之外,也需要额外建立一个属于厂直属的碎木车间甚至是碎木厂。将碎木材打成雪片,然后再供浆池那边使用。

    碎木的设备好弄,可是得去林业局里批场地厂房,这个事儿得李宪出面。

    李宪想了想,一拍脑袋。

    这事儿好办!

    还去林业局批什么呀?那边儿地又不能升值,为了这点儿事儿找徐朝阳还欠人情。直接在**林场这个碎木断木和根材满山遍野都是的木材原产地设个厂子,在这里加工雪片然后运到林业局去不就完了吗。

    正好寻思给李友找个官当呢,就这了!

    一边让张大功张罗设备,李宪当即就叫来了李友,宣布了自己想在林场办个碎木厂,让李友当厂长的决定。

    一听这,李友愣住了。

    “老子,要当厂长了?”

    “嗝!”

    这个年,老头挺过了自己儿子欠债160万,挺过了有人大老远给自家送了台二十多万的汽车,但是最后,还是没顶住老来走官运的冲击。

    正月十三,李友在头晕目眩之中,幸福的抽了过去。

第130章:正月十六的三件大事(第一更求月票!)

    李家这个年过的热闹。

    从腊月廿七到正月十三,几乎就一直占据着林场八卦界的榜首位置。可是等年十六这天,才算是真正的将整个林场给闹腾开锅了。

    正月十五刚过,一张招工启事就贴到了李家那已经修好,但是还能看见斧痕的大门之外。

    “招工启事,为满足林业局新浪纸业及新北纸业股份有限公司业务发展,公司决议在**林场设立碎木厂一处。现正式对外招工,要求;年龄18-45岁,男女不限,工资据工种面议。有意者请联系龙江省森工集团总局林业局新浪碎木厂厂长李友。电话0455……”

    看着门前那李友亲自用毛笔,在大红纸上写的工工整整的黑体大字,李宪感觉头都抬不起来了。

    哎、

    这种装逼的手段实在是太拙劣了。

    得进步啊!

    你说……那占据了招工启事三分之一篇幅的厂长名号也就罢了。要是真有人想应工抬腿就进屋谈好不好?您留个电话有必要吗这?

    在**林场设厂的优势,在于直接与林场这个纸浆雪片的生产原材产地挂钩。这样一来,直接加工发车,可以在运输上面省不少的事儿。

    毕竟拉根材和断木到林业局也是花运费,而拉着雪片去林业局也是花运费。可是这两种材料的本质不一样,就跟石块和沙子的区别一样。一样是花运费,当然是雪片更能节省成本。

    所以在**林场设厂这件事情没什么异议,可是按照计划,是想先将厂址和厂房的事情解决了然后再招人。而且这个招人也不能随便招,一个厂子里要都是乡里乡亲的肯定不好管理,需要一定量的外人来协调。

    按原本的想法,他想在新浪纸厂那边抽调两个人来管理,让李友当个不管事儿的太上皇。

    可他明显低估了自己亲爹的野心。用李友的话来说就是“没有人气儿开个几把毛的厂子?”

    就这么,不顾李宪的阻拦,李友用十二万分的激情,写了招工启事。

    “二儿,你看这字儿咋样?”

    这幅告示李友整整写了一个早上,废了好几张大红纸。黑体字写的虽然整体看起来有些歪,但是每一笔都工工整整,平平齐齐。

    李宪还能说啥?

    “好!”

    他闷声闷气儿的夸了一句。

    听到自己儿子夸奖,李友也没管是不是真心实意,腰杆子又挺了挺,正了正披在肩上的棉大衣。

    “你要是叫我来,谁还那不愿意来呀,哪个犊子才不愿意来呀啊啊~~~你们家的墙又高,小狗还贼拉厉害。叫了十声九没语呀那么咳呀~~~咳呀~~~~~”

    哼哼着跑了调的小曲儿,带着一脸的满足,他大步进了屋。

    看着李友的背影,李宪心情复杂。

    看来……碎木厂得安排两个好人坐镇。

    ……

    中午招工启事贴出去,马上**林场里面就传开了老李家要在场子里办碎木厂,正在招工的事情。

    林场里的冬天一般都靠着伐木段吃饭,农耕时节忙活地。可是地里活儿就是那么回事儿,一年之中真正忙活的时候,也就是那么三个多月。在其余的时间里,劳动力闲置倒是常态。

    人人都想守家待地,都不愿往出走。现在冷不防家门口多了个赚外快的营生,对场子里的部分人吸引力可是不小。

    下午的时候,李友家就被前来询问的人给塞了个满满当当。而让李宪哭笑不得的是,相当大一部分人都是拎着东西来的。

    三两瓶罐头或者一条烟,礼物不厚重,却把好好的一个招工,蒙上一层乌烟瘴气。

    李友现在正处于膨胀期,李宪只好让李道云看着,叮嘱万万不能让这活爹收任何人的东西不然不用人家没法收场。

    李道云年纪大,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道理自然明白。只让李宪放心,便端着旱烟直接门神一样坐到了门口,谁再拎东西来,直接让谁回去。

    李宪这才放心,想着必须得抓紧回林业局,将碎木厂的人事架构给确定下来,省的厂子还没开起来,就惹出一大堆罗烂事儿。

    正月十六客车已经通了,已经彻底死心的李洁没等李宪,直接就坐客车回了林业局。

    李宪想着下午不行就跟吴胜利开车走人,可就在动身去林场检查站油库去加油的时候,大道上一个人拦住了切诺基。

    看了看拦车的人,李宪本不想让吴胜利停车。可是见那人都快站到了马路中央,吴胜利还是一脚刹车定住了。

    切诺基还是手动挡的,冷不防的减速直接把车子给闷灭火了。

    “王八犊子,道上全是雪,一脚刹车都定不住!找死啊!”

    老吴开车手法不咋地,可是老司机该有的做派一样不缺,见那人挡道,把车停下之后打开车门就骂。

    见那人低着头也不说话,李宪叹了口气,拍了拍老吴的肩膀,打开车门下了车。

    走到那人面前,李宪打量了一下,看着对方躲躲闪闪的眼睛,冷声道:“干啥。”

    “二、二哥。我想和你谈谈……”

    李宪发问,高明才抬起了头,期期艾艾的说到。

    “咱俩有什么好谈?”李宪强忍住给他一巴掌的冲动,决定把事情说清楚,“你和老三的事儿,你们家不同意,这跟你没关系。可是你怎么做的?老三在林业局呆了两个月,你一趟都没去过,高明,你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寻思没寻思?”

    李宪转身看了看大道,见没有行人,才一把抓住了高明的衣领,扯到了自己面前,在他耳边恶狠狠道:“他妈的,李洁什么都给你了!她一个大姑娘为的是啥?她从一开始就没寻思过哪天你不要她!”

    高明低着头,微微躲闪,脸上苦水都快溢出来了。

    “二哥我知道……可是我妈和我爸……”

    李宪不想听他解释,一把将其推开,“我现在就问你,李洁和你妈掉河里你先救谁。”

    听到这个问题,高明都快哭了。

    “二哥……这……这……”支支吾吾的半天,“哎!”

    他将头上的狗皮帽子一把摘下摔在了地上。然后揪着脸,蹲在了帽子旁边。

    看着这货头发被帽子压的跟鸟窝一般,一脸胡子拉碴,李宪长舒了口气。他理了理高才因动作太大而脱了扣子的黑色呢子大衣,冷眼看了看高明。

    “什么时候,你能有先救你妈,然后回来跳到河里陪李洁一起死的决心,什么时候你再来找我。”

    撂下句话,李宪转身上了车,对吴胜利一挥手。

    车子重新起火,扬长而去。

    听着远去的车声,蹲在雪地里的高明狠狠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我能咋整!”

    正在这时,大道上一伙儿由远及近。

    “现在不知道一个月给多少钱呢,这么早发告示干啥?”

    “这话让你说的,人家老李家肯定是想办个大厂,怕到时候招不到人,打个提前量呗!”

    “那可是,厂子干起来了,到时候招不到人不抓瞎?”

    听到人们的议论,高明犹豫了再三,一把抓起地上的帽子,扑棱一声站了起来。

    大步向西头走去。

    ……

    正月十六这天,**林场发生了三件大事;

    第一件是老李家办碎木厂,场子里一百多号人去应了工,李家的新宅子比林场的科室都热闹。

    第二件是林场东头的朱老五家生娃,朱老五媳妇怀胎十月,一口气生了个四胞胎,全是男孩儿。为了躲计划生育办,当天朱老五就开着拖拉机全家跑路。

    不过跟这件事情相比,另一件则是让林场所有人都感觉场子里的天似乎要变了。

    下午时分,老李家大门进了一个年轻人。这人在屋里三十来人震惊的目光中,在招工申请表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年轻人来李友家应工不稀奇,眼瞅着一个多月之后采伐期结束,场子里很多家里地少的年轻人都过来找活儿了。

    可是这位场长家独子,按态势马上就要当场子团书记,未来八成要接场长位置的人过来,着实惊掉了一地的眼珠子!

    场子里地势最高的老高家。

    高大义暴跳如雷。

    “我日他祖.......我日他娘!这王八犊子,眼里还没有没有我这个爹?!”

    高大义媳妇哭的都快背过气去了,“我就说过年的时候不让见不让见,你非放他出去!咋样?就见一面,李洁那个骚狐狸精,又把我儿子的魂儿给勾走了!老李家每一个好揍!他爹,这事儿你要是再不管管,不光是你儿子不是你儿子,在场子里你都抬不起头来了哇!”

第131章:我爸下手也太狠了(第二更,求月票!)

    回到林业局之后,李宪先是跟吴胜利去了趟干休所。这才正月十六,很多老头都还没回来。干休所里清冷的很,可是有了干儿子过了个团圆年,吴胜利已经是心满意足。

    面对李宪要陪自己两天的要求,老头一挥手让该干嘛去干嘛去。隔三差五闲着没事儿,回来看看自己就行。

    见李宪不放心,老头直接学了怎么操作录像机,嘿嘿笑着说自己先把《雪山飞狐》看完,等老郑他们回来就给他们剧透,气死这帮老不死的。

    见老头的精神状态不错,李宪也就放了心,在许久都没住的宿舍里凑合了一宿,次日一大早就到了新浪纸业。

    新浪纸厂过完了正月十五,职工们就上班了。

    但是目前厂子里比较乱,原有的设备都已经被拆卸装车发走,而从北林纸厂运过来的打浆设备正在安装,这些都是技术员和技术工的活儿,普通职工只能跟在屁股后面干点儿搬来运去的杂活。

    为了使车间里新建的浆池水泥快点儿干,不知道是谁出主意放了好多铁皮桶改造的炉筒子,虽然接了铁皮通风管。虽然把整个车间烤的像是夏天,可是数量过多的炉筒子搞的车间里乌烟瘴气,熏得人脑袋都疼。

    李宪回到厂子,就见到一片热火朝天。

    找过徐德全,让其千万千万注意安全,别整出一氧化碳中毒的事故,他才看了看目前的进度。

    看样子浆池再过个两三天就能建成。

    法子是土了点儿,可是不得不说挺管用。

    “厂长,这边马上就能完事儿了。碎木厂是不是该赶赶进度了?”

    身为目前新浪纸厂的副厂长,徐德全自打年后就一直在看着进度,带着工人打浆池。天天在用土法烘干的车间里呆着,这家伙此时的造型相当的别致。

    为了避免一氧化碳中毒,这家伙将一条看不出本色的白毛巾弄湿了,骄傲那么系在了鼻子上。许是嫌弃单层的毛巾不够厚,他把系了疙瘩的那头放在了自己鼻子下面。

    那造型,就跟《那年那兔那些事儿》里的脚盆鸡一样。

    李宪虽然看着好笑,但是心里也挺感动。大过年的还这么拼,这人也是确实不错。

    将徐德全拽出了车间,到了门口透气的功夫,李宪让他在打浆组的职工里选五六个人手,然后又叫过了张大功,研究了一下派去**林场担任碎木厂骨干的问题。

    作为厂子里重要的配套环境,碎木厂完全指着李友肯定是不行的。

    人手的问题好解决,现在新浪这边儿不负责生产成纸,只是打浆的话虽然工作量减不下来,但是人手就用不了那么多了。

    而且新浪不出纸,销售股和采购股都能抽出人手来。

    正在三人研究着排谁去合适的时候,李洁红着眼圈小跑到了车间。见到李宪正在和张徐二人商量事儿,她先是叫了声二哥,然后便站在了远处不吭气儿了。

    李宪一看就明白这是出事了,让张徐二人自行决定之后,便走到了李洁面前。

    “老三,咋了?”

    李洁瘪了瘪嘴,“二哥……咱爸刚才来电话,说……说和高大义打起来了……”

    “啊?!”

    听到这劲爆的消息,李宪惊呆了。

    李友啊!

    那可是李友同志啊!

    印象之中,李友虽然脾气不好,但是从来也没跟外人起过冲突,更没有打架斗殴的犯罪前科啊!

    怎么可能和高大义打到一起去呢?

    “咱爸咋样?电话里说没说伤着没呀?”

    李洁抹了抹眼泪,“爷说咱爸没伤着,可是把高大义给挠了,高大义已经来山下告状了,说是要去局里举报咱家私自办厂,还说要找人抓爸呢……”

    把高大义挠了……

    挠了……

    哎~~~~~~呀!

    李宪狠狠的抹了把脸,无语凝噎。

    一旁,李洁哭哭啼啼的说了事情的原委;在高明去李友那里应聘之后,高大义就找上了门。许是李家目前在场子里的声势抢了他场长的风头,又许是自己儿子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反正是带着气来的。

    自然也就没说好听的。

    不仅如此,还撕了李家大门口的招工启事。

    李友不干了,觉得自己刚刚树立起来的厂长威信受到了挑战。于是自然而然的理论和谩骂就演变成了全武行。高大义被熟悉地形的李友推进了排水沟的泔水冰上滑倒,然后骑身上给挠了。

    不过好在当时人多,二人迅速就被人拉开。没演变出什么大事故。只不过这下子,两家彻底结了仇。

    高大义扬言要把状告到林业局,而且这不是气话,说完之后直接就开着拖拉机下了山。

    这都是早上发生的事儿,算算时间,人也应该到了。

    听了事情的全部进程,李宪心中稍定。人没事就好,他也就稍稍放了心。

    看着哭哭啼啼的李洁,他挥了挥手,给自家老三擦干了眼泪:“爸没吃着亏,你哭个什么劲啊?”

    “我就是想,高明……呜……”

    看着李洁哭天抹泪的,李宪摇了摇头,“老三,看一人不能看一刻一时一事,得看长远。高明这次做了这样忤逆爹妈的事儿,我挺意外。但是这件事情,至少现在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听二哥的,等等看,行吗?”

    李洁点了点头,擦干了眼泪“嗯,二哥我听你的。”

    李宪跟她挥了挥手,让他回财务去之后,想了想便叫过了帮着弄打浆机的周勇。

    听说自己以后不用在车间,而是专职给李宪开车,周勇乐的脸如菊花。连连拍着胸脯保证,这活儿自己一定干好。

    二人去干休所取了车,便直奔林业局而去。

    ……

    与此同时,林业局局办公楼外,一台蓝色的时风三轮车已经突突突的停在了那里。

    车还没停稳,用一条白毛巾捂着脸怕受风的高大义就气呼呼的进了办公楼。

    经常来局里开会,地形都熟。跟传达室打了招呼说有工作汇报,直接就来到了三楼的局长办。

    徐朝阳已经上班好几天了,倒不是他觉悟高,在过年期间不下火线。而是之前李宪在瓷砖厂和纸厂之内推行的改制,让森工方面起了兴趣。年前时候他就得到了总局的通知,说是年后会有考察组和其他林业局的领导过来考察学习。

    这可是又长脸,操作好了又能涨政绩的事儿。现在十四大的市场经济改革计划已经掀开,很明显邦业林业局已经走在了前头。

    徐朝阳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所以打年初八开始,他就将商业局给动员了起来,开始准备材料,组织迎接。

    正在他看着王芷叶提交上来的关于纸厂和瓷砖厂这两个月来的经营情况报告时,办公室房门被敲响。

    “进。”

    徐朝阳心情不错,高声应了一声。

    “局长!这场长我没法当了!”

    门刚开了一半儿,带着无限悲愤的呼声就传来进来。

    徐朝阳眉头一皱,看向了来人。

    只见高大义手里端着条利米比亚国旗一样白底上面染着红条条的毛巾,脸上四道大血淋子,还在冒着油。

    “老高,这是怎么了?”

    徐朝阳赶紧起身上前查看,看到那露肉的血痕,啧道:“大过年的,家里闹不愉快了?”

    高大义嗨呀一声,苦着脸把毛巾往茶几上一拍,“我家老娘们要是敢跟我动手,我扒了她的皮!”

    “那是咋了?”徐朝阳观摩完了,直起了身子,“刚才说场长没法干了,怎么个没法干?说清楚。”

    高大义又嗨了口气,将林场里有个人家横行乡里,利用森保科扣了刘会计家儿子,然后又未经林场审批私自办厂,破坏林场风气,严重影响采伐期任务进度,以及自己上门理论遭到蛮横不讲理的苗圃职工李友的毒打等一系列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友?”

    徐朝阳只觉得这个名字熟悉,自己好像在哪儿听过。可是一时间却又实在想不起来,脑子里对不上号。

    可是林场里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把一个场长逼成这样,而且这家人还能调用森保科的关系在场子里横行霸道,那还了得?

    得治!

    徐朝阳冷哼一声,“这样的人家惯着他干啥?老高啊,你先回去,回头我给森保科打个电话问问怎么回事儿。这样,你现在就去局派出所,找赵芳山,让他派人过去把打人的人控制住,把人带到局里来,回头再追究责任。一个苗圃职工,还反了天了!”

    安排完了,徐朝阳才将掐着腰的手放下,拿起暖壶给高大义倒了杯水。

    拿水壶的时候,他看到了案头的两份报告。忽而想到点事情,“对了,我记得李宪也是你们场子的吧?那小子过年回去了吗?”

    正在这时,徐朝阳的办公室门再次被敲响。

    没注意到高大义瞪圆了的眼睛,徐朝阳沉声让了声进。

    然后,一个年轻人就开门大步进来了。

    说了两句拜年话,来人才注意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高大义。

    将高大义的脸仔细的端详了一番,笑了。

    “唉呀妈呀,我爸下手也太狠了!”

第132章:演技不行(月票+200加更!)

    看到李宪脸上尴尬而不失幸灾乐祸的笑容,再听到刚那句话,徐朝阳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他也终于想起来了,李友这名字不就是之前去干休所探望王林和时听到的嘛。

    对上号了。

    可也尴尬了。

    他看了看李宪,又看了看高大义,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宪摇了摇头,睨着高大义,将事情简要的说了一遍。听完李宪的描述,徐朝阳长吁了口气。虽然李宪没有提及关于原木大帐的事情,但是对各林场情况了若指掌的徐朝阳又哪能不明白这里面的门门道道。

    他一挥手,制止住了李宪,转而问到了碎木厂的事情,“碎木厂是什么情况?”

    听到李宪将自己现在已经和北林那边成立了纸业股份公司,将新浪木浆规模扩大,需要一个碎木厂配套之后,徐朝阳大为赞赏。对于李宪想将新浪改成木浆生产基地这件事,徐朝阳也觉得不错。

    木浆是纸张生产中最重要的一环,虽然看起来不出成纸,新浪纸业的规模变小了。可是背靠林业局这个木材产地,木浆基地如果经营好了,那绝对是根基型企业。

    想到马上就要下来的考察组,徐朝阳觉得这件事情届时值得提一提。

    想到这里,他挥了挥手,“碎木厂这件事情你就不用惦心了,局里提你安排。对了,过几天如果有没什么事情的话你别远走,下周可能森工方面要下来人,你跟我一起接待一下。”

    听到徐朝阳这么说,李宪心里踏实了。

    可一旁的高大义心里可不得劲,“局长,那我这……”

    “老高啊,不是我说你。林场里办企业,带动场子里的就业和林木副产业发展,这件事情应该支持。你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这多被动?你先回去吧。”

    “嗨呀!”

    看着面无表情的徐朝阳,高大义强忍着憋屈,瞪了一眼李宪后起身离去。

    想到李宪和徐朝阳的关系貌似不浅,以及徐朝阳刚才一番话中表现出来的立场,场长干不下去了这句话,他没敢再说。

    ……

    高大义走后,徐朝阳又详细的和李宪谈了一下关于新浪纸业未来规划的一些问题,临了不轻不重的提点李宪要注意维持和场领导的关系之后,才结束了谈话。

    有了局里的支持,碎木厂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碎木厂其实本身的技术含量不大,使用的设备主要就是木屑粉碎机和双进料粉碎机,将木材打成20毫米网孔的雪片,再加以烘干就算完事。并不需要什么特意去搭建厂房,只要有个能进的了设备的房子,再加上一块平整的,可以用以晾晒的场地就成。

    考虑到这些条件,局里直接将已经废弃的**林场中学学校和操场划拨了出来。在采购了设备之后,李宪立刻安排人手直接过去,不到一个礼拜的功夫,碎木厂就算建成了。

    这期间,森工总局的调查组到达了邦业林业局,对瓷砖厂和新浪纸厂的改制和目前的效益,特别是新浪纸业的效益,以及解决了职工收入稳定带动残疾人就业的现状领导们评价很高、

    而回到了林场的高大义彻底消停了下去。只是将高明按在了家里,到底死活没让他到碎木厂上班。

    虽然百般看不上李家整的这个碎木厂,可是能挡住自己儿子,却挡不住场里其他人的热情。

    碎木厂建立,招了七十多人生产是一点。而用于打雪片的根材和断木需要收购,这又是一点。

    一个建立在废弃学校里的厂子诞生,平白让林场多了条来钱道儿,尽管场长不乐呵,可是群众们是拥护的。

    与之相应的,李友在林场里的地位水涨船高。但是早早得了李宪千叮咛万嘱咐,倒也没有太过张扬。

    都说屁股决定脑袋,当了厂长手底下管着一大票员工,老头的觉悟也所有提升。在最近与李宪通的几次电话之中,面对李宪所说厂子里的事情尽量让骨干们去解决,不要什么事都亲力亲为的叮嘱,竟然文绉绉的卖弄起了“知止有定,自重则威”的说辞。

    也不知道是李道云教的还是从哪儿听来的。

    到了正月廿七,碎木厂已经开始出料。而完成了改造的新浪纸业,也终于完了李宪年前制定的日产纸浆二十吨的生产目标。

    这一段时间,协调北林厂和新浪厂的生产切换,遥控指挥碎木厂建立,以及陪着徐朝阳接待森工调查组领导,让李宪忙成了陀螺。

    特别是作陪调查组,李宪算是见识到了。甭管是总局的领导还是各个林业局的一把手,个顶个的能喝。

    在这一个多星期里,他就没有一天是清醒的。酒量从白酒一两杯到四五倍,啤酒从一口闷到对瓶吹,蹭蹭的往上涨。

    直到将人送走,李宪才彻底的清净了下来。

    大门前,在原本的牌子旁边又多了个“新北纸业纸浆生产基地”的新浪纸业办公楼,李宪长长的吁了口气。

    办企业真的好累好累,好想不努力,往炕上一躺就有人往自己身上扔钞票。

    想到之前林场里那些自己被富婆包养的无厘头传言,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真有那好事儿,或许应该试试?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走到了二楼的李宪便见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嗯,不想被包了。

    刚刚萌生的没出息萌芽,被那头高高束起如石间瀑布一般的马尾瞬间淹死。

    这一段时间苏娅也忙活坏了,整个厂子都在搞大动作,车间改造造的厂内到处都一片狼藉,她负责的办公楼每天踩的跟水泥厂一样。

    李宪看了看手表,见时间已经是早上十点多,不禁有些意外。

    “喂。”对着已经注意到自己走过来的苏娅打了招呼,他疑惑道:“今天怎么还没回家?你妈不用照顾了?”

    这段时间虽然经常在厂里呆着,可是事情太多,苏娅也在车间忙活,李宪还一直都还没单独和她说过话。

    苏娅莞尔一笑,做了一个面瘫脸,然后伸出剪刀手来回翻转了一下。

    那表情,竟然做出了苏辉八成的神韵。

    “苏辉在家,二月二去林场?”

    见李宪完美的领悟了自己的意思,苏娅笑着点了点头。想了想,又将右手放在了胸前,再伸出大拇指,勾了两下。

    这就太专业了,手语李宪可不懂。

    见李宪一脸木然,苏娅拍了拍自己的兜,拿出了一个皱巴巴的小本和铅笔头,不大会儿,一张纸条就交到了李宪的手里。

    “过年的那些东西谢谢你,可是我和苏辉已经很麻烦你了,我不能白要。”

    李宪这才明白了,那手语是谢谢的意思,“不白要就以身相许吧。”

    他一挥手。

    苏娅的脸虎了下来,很明显对于这样的玩笑很不适应。李宪哂然一笑,觉得这个时候的姑娘真有意思。

    相比于后来两个人聊着聊着就能去宾馆开房的的奔放,这调调真是……

    啧、

    受不了,心里痒痒的。

    想了想新浪这边的事情完结,自己就得去北林,估计又得有阵子看不到这丫头,便道:“我明天得走了,好久不能回来。你可别想我。”

    回应他的是一截粉嫩的舌头和鬼脸,看着那不断在脸上划拉的食指,李宪嘿嘿一笑:“我这人脸皮厚,不怕羞的。对了,苏辉回来和你说了么?”

    见苏娅脸上一红,却还做出一副迷茫的样子,李宪一乐。

    心说这演技不行啊。

    不赶老吴。

第133章:捡漏(第四更,为大罗紫阳盟主加更)

    李宪发现自己面对苏娅其实是有劣势的。

    因为如果她不想跟自己交流的时候,只需要板着脸,不比划的那么有灵性,自己就完全不知道她表达的是啥。

    偏偏,人家还没有不理你。

    看着苏娅“顾左右而言他”,李宪就知道是没法交流了。眼瞅着这丫头往后蹭了两部,一拧身下楼跑去了车间,他只得回到办公室里取了些北林那面要用到的文件,然后上车和周勇一起奔赴北林。

    北林这面现在是一套班子,两幅招牌。从外面看着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经过改制,职工们拿到了股份,明确了产权之后,厂子里的情况已经大有不同。

    虽然这一段时间厂子里因为纸浆环节的变动也折腾的不行,但是年前积攒下来的订单紧凑的很,职工们初五就上了班恢复了生产。

    现在,因为制浆环节被分理了出去,整个厂子变成了单纯的成纸生产环节,效率相较之前相比又提高了不少。眼看着,年前积攒下来的订单就能赶出来了。

    之前因为刚刚经历了产权变更,为了维持稳定,李宪不想动职工层面的事情。但是现在一切都稳定了下来,生产线那面因为抛出了纸浆环节而变得更加单一明确,一些职工的问题也就暴露了出来。

    过多的无效工位,以及过于复杂的人事体系,正在抬高成本拉低公司的利润。

    针对这个情况,到了公司之后李宪就召开了一次会议,将这个问题提了出来。针对车间内的工位问题,部分不作事或者是已经因为年龄因素不适合继续在车间工作的职工,老厂类似宣传股,统计股等和目前公司销售部财会部等功能重叠的架构,李宪打算加以梳理。

    而梳理原则,就是该下去的下去,该退休的退休。

    这种改动,若是让在一个月以前,那绝对是职工们忍不了的事情。可是在这个时候提出来,却得到了会议上大部分人的同意。

    第一个跳出来,就是赵栋梁。

    “其实这个问题,在年前的时候就已经有职工跟我反映了。一样的拿着股份,凭啥有的人不干或者少干?大家伙儿都想让公司好,那一些影响了目前公司效率的人就必须得下去。在这件事上,我们不能怕得罪人!”

    见赵栋梁率先发言,李宪心中好笑。

    现在看公司有盈利能力了,已经开始有人动起了心思,想着如何将自己的分红尽量扩大化,将一些阻碍了公司进步的障碍一脚踢开。

    贪婪使然。

    但不是坏事。

    他不怕这个,作为最大的股东,他怕的是所有的职工继续想以前一样铁板一块。

    现在见赵栋梁主动提了出来,李宪直接大手一挥,将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了这个新上任的生产经理。

    在回北林的路上,他已经有了一个大概齐的想法。

    这一次梳理的首要目标是混事儿而且屡次警告没有改变的。为了维护公司利益,必须坚决予以辞退。

    次要目标,则是年纪过大马上就要到退休年龄,且有子女在厂的。

    一个是必须解决的,一个最容易解决的。

    必须解决的必须,在于给职工们明确不好好干就滚蛋的理念。而容易解决的容易,在于毕竟目前职工们手里都有股份,而且子女在厂,就算提前退休也不过重影响家庭生活。

    还算是人性化的梳理方案,得到了众人的支持。

    将这件事情安排下去,李宪就心安了。中午下了班,便让周勇开车,带着自己去找房子。

    这一段时间在北林他都是住在旅店里面,先不说费用怎么样,光是那每天早上起来都得去公共卫生间排队,在别人拉耙的时候自己刷牙,自己拉耙的时候别人漱口,李宪就已经完全受不了了。

    这完全没有那种解决人类基本需求时那种不被打扰的快感。

    而且自己现在高低一个固定资产百万级别的大人物,拉耙的时候时不时的从隔壁坑伸过来一只手或者干脆探过来一张脸,借卫生纸或者是要烟借火的,这像话吗?

    老子是干大事儿的人行吗!

    这样的环境让老子一点自尊心都没有好不好?

    北林的地方还是太小,虽然在大城市商品房已经开始开发了,但是在北林这种穷乡僻壤还是个稀罕事情。

    城区之内还乱的很,很多以前的老房子,筒子楼以及福利房商品房陈杂在一起,其中夹杂着一些外墙刷漆以表示和大多纯白色福利房不同的商品楼。

    而在这花里胡哨的地形之中,一些甚至可以追溯到民国时期的房子,还仍然存在。只不过以前住这样房子的人大多在浩劫之中陨落,房子也被用于政府部门办公之用了。

    经过多方打听,走了两处新房,李宪都不是很满意。

    这年头筒子楼已经开始淘汰,现在大多数的房子都是各单位的福利房,也就是单元房。而商品房也是按照这个模板来的,虽然设施相对独立,有了卫生间和厨房卧室一个整体的的形式,但是大多数的面积极为狭小。

    五六十平方米,大约就是标准。

    价格倒是便宜的不行,在北林这种甚至谈不上是四线的城市之中,一平米只有五百多块。

    可是考虑到北林市未来的发展前景,这房子就算委屈着买了,以后也没有多大的升值空间,李宪不打算动手。

    倒是周勇,看着这样有卫生间有浴室的房子一双眼睛闪闪发亮。

    “大哥,这都不行,你还想住皇宫啊!要是在这有套房子,找个城里姑娘结婚……啧啧,那该多得儿。”

    听着周勇这种没出息的想法,李宪表示不屑。

    就在二人漫无目的的开车在城北游荡,前往下一个商品楼,走进一个胡同的时候,前方一群喧闹的人群,堵住了去路。

    见前方吵吵嚷嚷的,李宪在后座上拍了拍狂按喇叭的周勇肩膀,“停车,看看怎么回事儿。”

    刚刚降下车窗,李宪就听到人群之中,一个男人的声音大吼了一句:“你这人咋这么隔路呢!不就摔坏你一个破杯吗?你这东西我都买了不就完了吗?”

    “你……你……我那杯是成对的啊!那都是我爸十几年前埋在井下边存下来的东西,你就算压价,也不能这么祸害呀!”

    听到这话,李宪眉头一皱。他立刻开门下了,窜进了人群中去。

    只见一个破平房之前,一个身形有些佝偻,带着眼睛的中年男人,正看着地上已经碎成了两半儿的茶杯心疼的直跺脚。

    而在他身前,一个穿着貂皮大衣,带着这时候还非常罕见的美式八角帽的男人,则看着他手里的另一只杯子。

    “别跟我扯那么多没用的,一对杯你要一千,现在就剩下这一只了,还给你一千,卖还是不卖!刹楞的,给个痛快话!”

第134章:宅子(第一更求月票!)

    见到眼前的两个人,李宪一阵恍惚。

    这世界上的事情,当真就是这么奇妙。

    有的时候一个人从小在你跟前晃悠,但是后来长大后可能再没有关联,但有的人哪怕只是偶尔见过,仍然会在某个你绝对意想不到,过干脆平淡无奇的瞬间和地点,出现在茫茫人海中一块礁石之上。吸引你全部的眼球。

    中山靖王刘胜之后,晋朝太尉刘坤,管这个叫因缘际会。

    佛家更干脆一些,称之为“缘”。

    面前的这两个人,李宪都认识。

    这二人,都曾经在北林和邦业的地界掀起过一阵街头巷尾的大新闻。只不过,一个让人无限羡慕一个则让人唏嘘不已。

    那带着眼镜,手里拿着茶杯,心疼的脸都扭曲了的中年人名叫那谷。

    这个名字很怪,因为那姓本来就很怪,它就不是个真正意义上汉姓。如果追踪溯源,这个那可不是丹阳郡望那的nuo。而是叶赫那拉的na。

    嗯,就是那英的那个那。

    而李宪之所以知道这位,源于他初中时候惊动了整个邦业县山城的一桩入室抢劫杀人案。

    那谷的祖上是清末驻龙江将军程德全的妻弟,本身就是旗人贵胄,再加上得了程德全的势,当时也是本地望族。

    不同于京城的八旗子弟,清朝被推翻之后那谷祖上在这一带没遭受到什么影响。反而是因为远离风波中心,再算上后来的满洲国关系将门旺延续了下来。

    但是这样的人家,在建国后必然不会过得太好。那谷的爹妈虽然都没挺过那场浩劫,但是却留下了老物件。

    九十年代家里穷的冬天烧不起碳的那谷,曾经在邦业和北林一带卖过家里的老物件度日,当时还在家乡一带掀起过一股文物热。当时人们都传说那谷家里的地窖里古董成堆,就是舍不得买。

    就是这些传闻,引来了一些社会青年的觊觎,在某个初春夜里翻墙入室,掀开了家里的地窖,在发现除了已经发了芽的土豆子别无他物之后,再三逼问古董下落未果之后要了那谷的命。

    这件事情曾在邦业轰动一时,直到后来事情消停了下去,那谷的老街坊才道出了真相哪几把有多少古董,都在破四旧的时候砸了。留下来为数不多的几个,也早都被难以继日的那谷给贱卖光了。

    而那个身穿貂皮大衣带着八角帽的,则更为传奇。

    这位高三山,一度是邦业首富。

    没错,首富。而且是靠着捡破烂成为首富的首富。

    李宪高中的时候看过余华的《兄弟》,在里面李光头的身上看到了这位邦业首富的影子。

    经过浩劫,大跃进,而且靠着当时人们的愚昧,那个时候的破烂可以说是千奇百怪。勺子铁锹床架纠缠在一起练成的大铁疙瘩,装大酱的明清瓷碗瓷坛,都算破烂。

    就靠着这,高三山着实发了一笔。甚至在事业有成之后专门做起了文物生意。后来成为邦业地区第一批移居海外的富豪。

    李宪高中的时候这货从美国回来时,当地政府领导出面迎接,后来还给地方捐助了一个高三山休闲广场。

    因为都是自己初中时候的记忆,现在看到这二人,李宪恍惚之中又回到初中时代。

    可身边比自己初中时代更要破败和落后的街景提醒着他,自己,现在正站在93年的老街之上。

    这种感觉很怪异。

    看着二人的纷争,熄火下车的周勇嘿嘿一笑,“特么臭流氓。”

    李宪这才回身,“什么流氓?”

    “那穿貂皮的那个呗。”周勇指了指高三山,“以前我家在农村的时候,总有人串户专门收这种旧货。一般都给破碟子破碗价,不过遇到卖家懂行情,成对儿的东西给你摔碎一个,一堆里边捡不值钱的摔,然后往下压价。要是人家再不卖,掉头就走。可是东西让他祸害了,就只能平价给他。嘿嘿……这些赖招只有地痞才会使,咱他娘都想不到。”

    听到周勇的解释,李宪心中暗叹。

    果然这年头,只有像自己这么机智而且不要脸的人才能富起来。

    不出周勇所说,高三山在压价未果之后,调头就想走。见到人要跑,他身后的那谷急了:“哎!你别啊!东西打碎了你得赔!”

    李宪看着迎面走来的高三山咧嘴一笑,转过了身去。

    在心中稍稍思量,他抢先一步,高声喊道:“他不要我要了!”

    这一嗓子,让周围看热闹的人将目光都投了过来。高三山也是一愣,将李宪打量了一番,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切诺基。

    “小老弟儿,你这这么整不道义呀。”

    李宪微微一笑,分开人群走到了那破平房之前,“你刚不是说不要了么?”

    说着,他将地上的茶杯碎片捡了起来,虽然不懂文物,可是看到上面的纹裂和落款,很明显跟瓷杯厂出的那种大众货不一样。

    嗯,他对古董的见识也就到这个地步了。

    不过虽然不懂,可是知道那谷那段现在还没有发生的历史,他相信这个东西不会是假货。不然,老鸟高三山也不至于这么下力气。

    见到李宪没拿自己手里的茶杯,而是将地上的碎片捡起来仔细的端详,那谷不禁对他点了点头。

    又看了看高三山,对李宪道:“这杯……一对一千。你要是能出这价,我卖你不卖他。”

    李宪点了点头,“要了,不过这人多,进屋说。”

    那谷脸上一喜,得意的看了眼高三山,“咋地?你不稀罕有的是人稀罕!”

    见他瑟的模样,李宪心里叹了口气。

    买卖古董本来就是件私密事儿,你老哥不知道藏着掖着闹得满大街的人都过来围观,现在自己明显帮着压事儿,居然还不知道低调……

    就这性格,后来让人给攮死也特么是活该。

    性格决定命运,说的果然有道理。

    让周勇在外等着,李宪便跟那谷进了屋。

    想着今天买房,李宪特意多准备了些钱,从兜里摸出十张李宪递了过去。接了钱,那谷对着窗外一张一张的仔细看了,才喜不自胜的揣进兜,在里屋拿了旧报纸将那完好的杯子层层包了起来。然后,指了指李宪手里的碎片,道:“这个……还用包吗?”

    李宪笑着摇了摇头,碎成五六片,看样子是没什么修复的价值了。

    “这样的东西,你家还有吗?”就在那谷准备送客的时候,李宪问到。

    听到他问话,那谷叹了口气。

    “那还有啊,最后一对了。”

    啊?

    李宪的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两下。

    他本想着结交一下,把没出手的古董一股脑吃下来,可是听到自己手里的就是仅存的硕果,他不禁有些失望,“你家祖上留下来那么多全没了?”

    那谷眉头一皱,“你咋知道这些老物件是我祖上传下来的?”

    李宪自知失言,微微咳嗽了一声掩饰尴尬,“那啥,我家邦业的。”

    随便扯了个谎,倒是把不合理给掩盖了过去。

    那谷一听说他是邦业人,来了兴致:“嗨呀!我说的呢,你邦业人你应该知道啊,我们家老宅都让革委会给占了,当时好东西基本上都祸害完了。就这些茶杯茶碗的小件,还是我爹当初用油毡纸藏我们家老宅枯井底下留下来的。这些年告状把宅子告了回来,才他娘的翻出来。”

    嗯?

    说到宅子,李宪一愣。

    那宅子……还真是个好地方!

    古色古香的清式建筑群,大大小小二十多间屋子,门廊牌坊气派非常,院子里假山花园相映成趣。虽然一度成为革委会和地委的办公用地,但是后来在那谷死后,政府出资重新修缮了一下,成为了邦业这个国家级贫困县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城市名片。

    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自己大舅家的小烧铺子就在附近,寒暑假的时候经常去玩儿。

    可当时李宪还小,只顾着和住在附近的女同学早恋,在假山后面牵手手亲嘴嘴来着。但是现在想想,真是贫穷限制了自己的想象力,早时候的有钱人过的,那特么才叫日子。

    就连日后什么楼房别墅,跟那一比不论从面积上和逼格上,都差了一大截。

    “那你那宅子……卖么?”

    李宪强忍着激动,平淡的问到。

    那谷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我卖你要?”

    “那得看多少钱了。”李宪留了个心眼。

    “嗯……那啥,你要是想要的话……”那谷想了想,伸出了五个手指“五万!五万我就卖!”

    听到这个价,李宪一拍手,拎起了那报纸包着的茶杯,“走!去看看!”

    二话不说,他就拉着那谷上了车,让周勇开车直奔邦业。

    北林和邦业离的不远,现在冬天道路不好,如果不走客车绕远的省道,开车走小路要一个小时左右。夏天的时候,也就三十多分钟。

    再往后推几年,为了救济邦业北林市重修了路,两地之前也就二十多分钟的车程。

    但是不管怎么整,邦业国家级贫困县的帽子始终没摘下去。

    一路上,面对李宪问的房子状况,那谷嗯嗯啊啊的说到了地方再说。

    等到了地方,他才知道这货为啥开出了五万块钱的要价。

    在他的印象之中,关于这座晚清老宅的记忆还是初中时的。可是眼前景象,却是大不相同。

    看着虽然建筑整体还算完好,可是脱瓦缺璋,窗户框子脱落,宅子里满是积雪,许是很久都没人经管,院子里堆满了杂物和垃圾的宅子,令他惊呆了。

    画风,不一样啊!

    五万块钱倒是便宜透了,可是要修缮到记忆中的画风,怕是没有个二三十万,下不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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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经版简介:回到父辈的年代,踩着充满机遇的土地,看着汹涌而起的时代浪潮,李宪想活出不一样的精彩!不正经版简介:哦,这个才十六岁,正值青春期的小子是我爸爸。等等......剧情好像哪里不对。我...我他妈穿越成了我二大爷?!重生之我是我二大爷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我是我二大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我是我二大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