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一章 欺负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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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七这天下午,李靖和袁天罡代为暂时统率的七万隋军主力,十分顺利的如期抵达了临汾城,与陈丧良这个不负责任的全军主帅会师一处,也终于敲响了已经在临汾郡战场上各自为战的窦李联军丧钟。
见面后,李靖和袁天罡立即率领着隋军众文武向陈丧良道喜,恭喜陈丧良新收大将王伏宝和成功拿下灵石城,主力未至就已经控制了大半个雀鼠谷,奠定胜势。还有不少新走狗因为不太了解陈丧良的性格,不断高赞陈丧良用兵有方,用计如神,奇迹般拿下灵石城缴获大把粮草军需,完全就是陈丧良一个人的功劳,没有陈丧良的英明领导和洪福庇佑,程咬金和王伏宝等人在灵石绝对打不了这么漂亮的胜仗。
“诸位过奖了。”陈丧良笑着谦虚,道:“抵达灵石的当天就拿下城池,全是我军将士抛头颅洒热血,不怕牺牲的英勇作战,还有知节和伏宝他们团结一致,互相信赖齐心协力,这才创造了灵石大战的奇迹,与本王毫无相干。”
“大王虚怀若谷,任人唯才,英明神武,我军能有大王为首,何愁诸贼不破,天下不平?”众多隋军文武整齐行礼,放声高赞,“唐王殿下功比秦皇汉武,德配尧舜禹汤!”
“老子不是爱听奉承话的人啊?怎么麾下的马屁精越来越多,还骂得骂不住?”
陈丧良万分郁闷,干脆也懒得理会了,改变话题与众人商议进兵问题,说道:“诸位,昨日岳阳方面也传来喜报,秦琼将军在岳阳战场上大破窦建德贼军曹旦部,斩首过千,俘虏敌军超过三百人,贼将大败撤回营内闭营死守,岳阳乃临汾连接上党的咽喉所在,窦建德贼军又正在猛攻上党诸城,上党告急,我有意分出一支偏师先助秦琼将军夺回岳阳,然后东进上党,救援在那里孤军苦战的上党太守袁子干,不知那位将军愿意担此重任?”
话音刚落,陈丧良麾下已经越来越多的帮凶走狗马上就是群起响应,争先恐后的担任这一任务。陈丧良的表叔李靖却马上站了起来,先叫一声且慢,然后转向陈丧良拱手说道:“殿下,岳阳威胁我军侧翼,是应该尽快夺回,袁太守不畏强暴,心向正统,毅然拒绝东都伪帝杨侗招抚,率领全郡军民归附殿下,也确实不能坐视他孤军苦战,寒了天下心向唐王殿下的官民百姓之心。但下官认为,我军不能走岳阳道东进援救上党,这样对我军十分不利。”
“叔父所言极是。”陈丧良点头,皱眉说道:“岳阳道崎岖狭窄,粮草转运艰难,敌人易守难攻,我们进兵困难,但上党又不能不救……。”
“殿下何不考虑让援军先进长平,然后再北上救援上党?”李靖打断陈丧良的话,又解释道:“先进长平后救上党,我军固然要迂回数百里拉长进兵路线,也同样要走崎岖山道,但道路畅通无敌阻拦,我军偏师进驻上党之后,却可以就地调拨长平粮草做为军用,然后再出长平关一路畅通无阻,直抵上党城下援救。如此一来,我军粮草转运既可以轻松许多,也可以让窦建德贼军陷入窘境,要么就是退兵撤走,要么就是被迫向上党继续增兵,再无力量西出井陉关,直抵太原城下救援李氏贼军。”
“我钻牛角尖了!怎么只想走近路,就没有想到先让援军迂回到长平再北上救援上党?”
陈丧良拍额懊恼,忙谢了李靖的指点迷津,然后又马上决定出兵八千经冀氏进长平,再经长平北上救援上党,然后陈丧良又问起何人愿意统兵时,众将再次争抢出战,最后经过慎重考虑,决定由担任庞玉这一重任,辅之以老走狗牛进达和老谋深算的文官李纲,并且赋予庞玉和李纲等人临机直断之权,允许他们调动两郡军队和就地扩军。
陈丧良宣布了这个决定后,第一次在陈丧良麾下获得单独统兵机会的庞玉当然是大喜过望,还道陈丧良是终于良心发现,终于相信他这撮合陈丧良和长孙小箩莉的大媒人了,却全然不知陈丧良此举只是为了试探于他,看他到底是否可靠可用——长平和上党都是位?太行山腹地,乃天牢之形难进难出,人口稀少钱粮不济,前朝重臣庞玉就算真有什么异心,也翻不起什么大的风浪。
迂回去救上党的偏师敲定了,接着马上又有人站出来请求率军去助秦琼攻城,可惜这次不消李靖提议,陈丧良就已经大手一挥,道:“不必再分兵了,反正用不着浪费时间路程,本王这次亲提主力北上攻打岳阳,先破岳阳再进雀鼠谷,也顺便让窦建德贼军看看本王的主力之威!几个月没打仗砍人,本王的两只手早就痒了!”
“大王英明!大王亲提主力攻城,窦贼上下必然心惊胆裂,俯首请死!大王令旗所指,曹旦贼军必成齑粉!”陈丧良麾下越来越多的马屁精再次齐声高赞,然后包括李靖在内的许多隋军文武又在心里冷哼,“几个月没砍人就手痒?亏你还有脸说这句话,别以为我们不知道,自从大业九年出道以来,你这笑面虎还从没在战场上开过张!”
…………
陈丧良麾下的马屁精们倒也不是完全瞎吹,至少说对了一点——探到陈丧良亲率隋军主力向岳阳杀来,已经被秦琼给杀破了胆的曹大舅子确实有一种魂飞魄散的感觉,马上就失声惨叫道:“陈应良奸贼亲自带着主力来了?我们这仗还怎么打啊?不如赶紧撤军的比较好,不然的话,咱们恐怕连撤回上党都难!”
之前坚决反对曹大舅子弃城撤退的阮君明和董康买等将都不吭声了,因为他们万没料到,陈丧良竟然会亲自率领着隋军主力先来找他们的麻烦,半点偷鸡摸狗的机会都不留给他们。然而对曹大舅子来说十分痛苦的时候,偏巧就在这时候,窦建德却偏偏派人快马送来命令,要求曹大舅子坚守岳阳城等待援军,窦建德还要给临汾战场增派军队,给陈丧良找麻烦也找叛徒王伏宝算帐!
“大王,你这不是要我命么?我拿什么抵挡陈应良奸贼的主力大军?”曹大舅子哀号了,可是再怎么哀号也没用,一仗不打就率军撤退,曹大舅子再是大舅子回去也没办法向窦建德交代,同时隋军秦琼部又已经揪住了曹大舅子的尾巴,曹大舅子此刻弃城撤退必然会遭秦琼乘机突袭,损失照样注定不小还肯定保不住王伏宝之前千辛万苦抢来的粮食,所以曹大舅子别无选择,只能是硬着头皮下令坚守,准备先守上一守看看情况再说。
除此之外,为了谨慎起见,事实上用兵作战很小心的曹大舅子还提前把总指挥部搬进了岳阳城里,让大将阮君明负责城外营地的守御,还又命令董康买率军一千先行撤入山道,保护退路以免被隋军迂回抢占山道包了饺子。
曹大舅子在岳阳城外哀号的时候,陈丧良也在杨县城下颁布了一道收买人心的政令,那就是鉴于临汾全郡被三军混战破坏太大,普通百姓遭受的苦难太深,陈丧良决定给临汾全郡减免钱粮赋税两年,减免商税一年,收买讨好临汾百姓和重视商业的晋中百姓。不明真相的临汾军民百姓闻令大喜,无不欢欣鼓舞,纷纷给陈丧良供上长生牌位,却全然不知手握常平、永丰二仓的陈丧良那怕减免全天下的赋税一年,也照样可以穷兵黩武四处开战,他们真正应该感谢的应该是杨坚和杨广父子而不是坐享其成的陈丧良。
享受着不明真相的百姓欢呼,陈丧良得意洋洋的带着隋军主力向岳阳开拔了,并于五月初九这天下午顺利抵达岳阳城下,与先锋秦琼会师一处。近七万大军漫山遍野,将岳阳西南面的旷野彻底淹没,昼列旌旗,遮映山川,夜设火鼓,震明天地,浩荡气势冲入云霄,让吃过见过的窦建德军上下无不心中生惧,也再无一人胆敢提出交战!——曹旦、高雅贤和阮君明等窦军将领以前是见过比这么还多的军队,可是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装备精良、精锐众多、还能保持如此庞大规模的军队!
傍晚时分,陈丧良在中军营中召开军事会议,讨论作战计划,结果让陈丧良颇意外的是,隋军众文武这次的想法竟然和他一模一样,异口同声说道:“大亲征,我军主力齐至岳阳城下,贼军守城立营互成犄角,若逐一攻打,未免过于高看贼军,伤及我军锐气!明日之战,我军应该同时攻打城池敌营,一起破之,以彰大王之威!我军之锋!”
换成以往,胆小如鼠的陈丧良自然少不得要训斥部下一通,说他们太过轻敌骄狂,但是这次不同了,绝对的实力放在了这里,陈丧良就是想不把对面敌人放在眼里也做不到了。大声叫好后,陈丧良立即调兵遣将,决定次日由屈突通率军一万攻打岳阳小城,由袁天罡亲自率领火炮队为屈突通提供掩护,又令罗士信率军五千攻打窦建德军的城外营地,秦琼率领本部辅助罗士信攻营。
这是隋军主力北伐的第一战,也是陈丧良亲自指挥的北伐第一战,此前两路先锋都打得十分漂亮,陈丧良这一仗自然容不得有任何意外。所以次日清晨太阳升起后,两路隋军同时向敌营开拔时,陈丧良也亲自率领尉迟敬德、郭峰、陈祠和他们麾下骑兵随同出营,到战场近处亲自督战,顺带着鼓舞军心士气,还把一些金银珠宝放到阵上示众,准备用来当场赏赐阵上立功的隋军将士。
曹大舅子等窦建德军将领当然被陈丧良的狂妄举动气得七窍生烟,可是没办法,形势不如人,陈丧良再是怎么的目中无人,力量单薄的曹大舅子和阮君明等人也没胆子出兵交战,全都是大声吼叫着命令麾下将士全力守卫营地城池,无论如何都要顶住陈丧良的这次进攻。
辰时三刻,隋军布阵完毕,袁天罡一声令下,数量已经多达三十门的隋军火炮首先发威,集中炮火猛轰岳阳西门城楼,结果让土包子窦建德军大开眼界的是,隋军火炮只是一轮齐射,就把岳阳西门的城楼给轰飞了上半截,还顺便带走了十几二十个窦军士兵的宝贵生命——没办法,想守好城就得在城上多排弓手,墙上士兵过于密集了,隋军火炮那怕只要有一颗炮弹砸在城墙顶端,也能在弹跳中带走好几条人命。
见此情景,窦建德军的土包子一片大哗间,士气自然也跟着哗哗哗的直线下降,隋军这边却是大声欢呼,然后罗士信一声令下,一千隋军步兵立即大步上前,在阮君明守卫的窦军营地外用长盾构建临时工事,掩护弓箭手放箭压制营内守军,接着是虾蟆车运土上前,填塞窦建德军的护营壕沟,动作娴熟快捷得窦军将士再次心惊,知道他们这次碰上的是常年在战场上砍人换饭吃的百战老兵,而不是之前在河北欺负的乌合之众。
火炮不断轰鸣,先是把岳阳西门城墙轰了一个满目疮痍,然后才掉转炮口,集中轰击吊桥及城门,然而很可惜,此前得到过太原军指点的窦建德军已经用草袋盛土堵住了城门,所以隋军火炮仅仅只是把城门和吊桥轰了一个稀巴烂,没能象上次霍邑大战那样,直接轰开进城道路。
不过也无所谓,事实上早在陈丧良进驻临汾城的当天,精打细算的陈丧良为了节约时间,就已经下令准备了一批攻城器械,拆散装车后带到了距离不远的岳阳城下,又在昨天晚上连夜组装恢复,此刻隋军的攻城武器十分充足,直接就可以发起蚁附攻城。负责攻城的屈突通一声令下间,三十架壕桥车立即上前,在弓箭掩护下在岳阳护城壕上搭起二十几座临时桥梁,期间隋军火炮始终轰鸣不休,一直盯着城上的敌人密集处打,把初次遭遇火炮的窦军将士轰得不敢抬头,趴在城墙上瑟瑟发抖。
临时桥梁搭好的同时,罗士信那边也已经用虾蟆车填出了十几段过壕道路,接着几乎同一时间,罗士信和屈突通同时下令发起进攻,两千隋军将士分兵两路而上,一路执斧扛锤去砸窦军营地栅栏鹿角,一路则扛着飞梯去蚁附攻城。窦建德军拼命放箭投石,却始终拦不住隋军将士的冲锋脚步。
期间,确认无法轰出入出道路的袁天罡为了节约火药炮弹,又命令火炮队转移向南,到窦军营地正面来给罗士信帮忙,年少气盛的罗士信虽然觉得没这个必要,陈丧良却在远夸奖了袁天罡几句——确实已经被自己给彻底带坏了,既能考虑如何抠门吝啬,又能知道如何欺负弱小。
也确实是欺负弱小,屈突通麾下的步兵只用了一个冲锋,就成功杀上了已经被隋军火炮轰得千疮百孔的岳阳西门城墙,窦建德军虽然也鼓起勇气疯狂反扑,却还是无法把冲上城墙的隋军将士给重新赶下城去,后面的隋军将士则在登城同伴的掩护下不断登城,逐渐抢占了一块城头阵地。见此情景,屈突通得意说了一声老夫终于摆脱霉运纠缠了,然后又毫不犹豫的命令后续军队跟上,全力冲击城墙仅高两丈的岳阳小城。
这时,罗士信这边的攻营军队也已经破坏了大量的敌营外围工事,罗士信迫不及待的准备亲自率军发起冲锋时,却被袁天罡亲自出面劝住,然后先行转移到敌营正面的几门隋军火炮立即开火,一个齐射就把窦军营门给轰上了天,罗士信大喜,立即亲自率领敢死队冲击敌人营地大门,袁天罡则指挥隋军火炮向敌人营地内部延伸射击不提。
喊杀声早已在城池和营地两个战场同时响起,隋军屈突通部如同浪潮洪流,不断拍击岳阳小城西门,也不断翻腾涌上岳阳西门城墙,城墙上两军士兵刀枪碰撞不绝,厮杀得天昏地暗,血肉横飞。
隋军罗士信部这边,则是以主将罗士信为刀锋,如同一把尖刀一样直接插进了被火炮轰开的敌营大门,窦建德军一度试图以塞门刀车暂时堵住营门,也迅速被隋军士兵用火药瓶炸乱推车士兵,接着用长矛长盾轻松推开刀车,为手握双刀的小怪物罗士信打开前进空间,窦军士兵再上前厮杀时,又马上被早已经不用割鼻子换赏钱的罗士信乱刀砍得鬼哭狼嚎,节节败退,隋军将士不断涌入营内,同时还在栅栏阵地上也打开了三四个缺口。
原本陈丧良还有些担心无法打开进城道路的屈突通部很难取得突破,不过陈丧良很快就发现自己完全是白担心了,岳阳小城还不到一丈厚的城墙空间窄小,隋军将士冲上去百十人就成功夺取了一块城墙阵地,为后军打开了登城空间,隋军将士仅凭飞梯就可以不断的源源不绝登城,蚁附战才打了半个多时辰迅速控制了长达二十余丈的城墙阵地,夺取西门城墙已经只剩下时间问题。
战事进行得这么顺利,换成了别的主帅,肯定已经是眉飞色舞笑不绝口了,咱们丧尽天良的唐王殿下陈丧良却不同,看着隋军将士势如破竹的攻势表现,陈丧良相反还有一种万分遗憾的感觉,暗道:“早知道这么无聊就不来了,留在营里休息多好,卫子期偷偷摸摸送我那个江南歌女不错,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应该在她身上再辛苦几把。”
大概是察觉到了陈丧良的无聊,窦建德军方面也给陈丧良找了点事干,征得曹大舅子同意后,窦军猛将高雅贤在岳阳城内集结了两百余骑,突然打开岳阳南门杀出城来,然后以风驰电逝之势向着陈丧良的帅旗所在上来,准备赌上一把争取砍下陈丧良的缺德脑袋。然而令高雅贤心中窃喜的是,看到直冲陈丧良的帅旗,隋军屈突通和罗士信两部竟然丝毫不做阻拦,就好象巴不得高雅贤能够砍下陈丧良脑袋一样的坐视不理,任由高雅贤军从他们的防区边缘通过。
“好!想不到陈贼军队如此轻敌,我有希望了!”
此时此刻的高雅贤当然是心中暗喜,但是他如果能够看到陈丧良身边的情况,那他一定能气晕过去——看到他直接杀来,尉迟敬德、郭峰和陈祠三将竟然在呵欠连天的陈丧良面前猜起了拳,决定由谁率军迎战。接着陈祠欢呼着获得最终胜利时,郭峰和尉迟敬德又低声下气的哀求道:“陈兄弟,好歹给我们留几个,我们才是真的手痒。”
“弟兄们,给我打起精神,念起来!一个都不许放过!”
这是陈祠让郭峰和尉迟敬德气歪鼻子的回答,然后陈祠麾下的四百余名报**骑兵整齐亮出标志性白袍,整齐大声念诵着跟在手提铜棍的陈祠身后出击,迎向正面杀来的窦军高雅贤部,怪异的佛经之声,也在战场上回荡了起来,“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广大灵感观世音菩萨摩诃萨。南无佛,南无法,南无僧,南无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怛垤哆,唵。伽啰伐哆,伽啰伐哆……。”
毫无悬念,无论兵力装备还是经验训练都远远不是对手,舍死忘生的一往无前,也弥补不了窦军骑兵与报**骑兵的巨大差距。两军对撞,上千马蹄扬起高高灰尘,黄沙遮目,伸手不见五指,两军在烟尘中杀声一浪高过一浪,凶狠的马刀劈砍声,武器碰撞的铿锵声,战马的嘶鸣声和死伤者的惨叫声,各种声音汇为一股,惨烈得如同地狱万千冤魂的惨呼。然而惨呼声消失后,窦军骑兵只有不到五十骑逃向来路,留下满地的人马尸体,还有在鲜血黄沙中翻滚呻吟求救的窦军伤兵,以及放声大笑的报**陈祠部。
郭峰和尉迟敬德大声抱怨战友不够意思的同时,陈丧良又长长的打了一个呵欠,低声喃喃说道:“还是江南美女的皮肤好,等打下了江南,一定得让刘大哥和行方他们给我送几个。”
大隋义宁三年五月初十,王师征讨窦贼部将曹旦部,唐王陈应良殿下亲临阵前督战,王师三军振奋,争相当先,大破旦贼,破其营光复岳阳城,斩首三千五百余,虏敌四千余,擒贼将张进忠,杀贼将袁谔等将校二十余人,旦贼惨败走上党,王师追击二十余里,唐王念及上天好生,亲下钧旨收兵,任由贼军遁去。王师将士齐赞,“殿下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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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1章 真正考验
主力首战,只动用了少部分的精锐力量,就成功拿下地理位置十分重要的岳阳小城,重创并打跑了窦建德派来的援军。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胜利过后,隋军营中自然少不得又是一阵阵纵情欢呼,隋军队伍里越来越多的马屁精也再一次涌到了陈丧良的面前阿谀谄媚,溜须拍马,说什么隋军兵锋这么锐利,唐王殿下的领导如此英明,拿下雀鼠谷攻破太原城剿灭李家兄弟绝对比吃饭喝水更容易,义宁王师沐浴在唐王殿下的如日之辉下,永远都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很可惜,隋军众马屁精这次把马屁拍到了马腿上,陈丧良不但不领情,还挥手打断了众马屁精的谄媚讨好,眺望着北面的雀鼠谷方向说道:“岳阳不过三里小城,周边地形也不够险要,攻破拿下当然非常容易。但雀鼠谷不同,那里才是真正的难关,我们真正的考验,才只是开始。”
被堵了嘴的隋军众马屁精一度还以为陈丧良是故意拿冷屁股贴他们的热脸,然而两天之后,当陈丧良带着他们和隋军主力来到霍邑,来到雀鼠谷的入口时,这些从没来没过雀鼠谷的隋军文武才发现陈丧良的话绝不是在谦虚,隋军主力的真正考验确实只是开始。也终于明白之前的隋军偏师主将刘黑闼,为什么要拼着巨大伤亡和太原军在雀鼠谷大打拉锯战,死活不给太原军在雀鼠谷构筑工事的机会,更在于明白刘黑闼为什么在付出了那么多看似无谓的伤亡后,陈丧良不但没有对他生出半点不满,相反还更加信赖和喜爱于他。
原因是雀鼠谷的地形太险峻了,被太岳和吕梁两大山脉左右包夹,谷间还有滔滔汾水贯穿全境,随时威胁行军安全,道路最狭窄处不过三四丈,两旁的悬崖峭壁却高达数十丈,那怕只要有数百敌人抢占两旁高地,居高临下封锁道路,就足以挡住隋军七万主力的前进脚步,而如果太原军一旦在地形险要处筑起军事堡垒,那么就绝对可以说是一堡当关,万夫莫开,隋军不知要花费多少代价才能拿下太原军的阻击阵地。
再到了真正走入雀鼠谷的时候,越往雀鼠谷的深处走,初次来此的隋军文武才越是发现刘黑闼之前打得有多艰难多痛苦,也益发感谢河东隋军将士之前为了牵制太原军所付出的牺牲与努力,更庆幸隋军先锋能够抢先拿下灵石城,抢先控制了大半个雀鼠谷,不然的话,再乐观的隋军文武官员也不敢担保自军要花多少时间才突破太原军重兵把守的雀鼠谷,更不敢担保自军主力一定就能突破雀鼠谷。
曾经在雀鼠谷来回走过一次,陈丧良当然更知道刘黑闼和程咬金等人付出的艰辛努力有多少有重要,也更感谢他们之前创造的奇迹为自军赢得的先机,所以率领着主力大军来到雀鼠谷中唯一适合屯驻主力的灵石盆地后,当程咬金、刘黑闼和躺在担架上的王伏宝等将上来迎接陈丧良时,陈丧良抢先向他们抱拳鞠躬行了一礼,诚恳说道:“诸位,让你们辛苦了。”
刘黑闼、程咬金和薛仁果等将被陈丧良的动作吓得赶紧单膝跪下还礼,被人抬到陈丧良面前的王伏宝也挣扎着要下地还礼,陈丧良赶紧按住他,拍着他的手让他躺好,又将刘黑闼、程咬金和薛仁果三将一一亲手搀起,当面大声册封程咬金、薛仁果和王伏宝三将为县公,封刘黑闼为郡公,赐王伏宝铁券除谋反外免死两次,另外赏赐大量金银钱帛,赐实赏食邑。程咬金、刘黑闼和薛仁果赶紧恭敬谢了,很不会做人的王伏宝却小心提醒道:“殿下,还有末将等麾下的将士,他们更辛苦。”
“难怪这家伙在窦建德麾下那么招人恨,果然不会做人。”
隋军众文武悄悄嘀咕间,陈丧良微微一笑,说道:“那是当然,众将士的辛苦,本王那能忘记?传本王钧旨,程知节与薛仁果麾下立功将士,一律加倍赏赐加倍抚恤,刘黑闼与王伏宝麾下立功将士,一律加两倍赏赐及抚恤!应得官职赏赐者,官品一律加封一级!”
王伏宝这才恭敬谢了,之前辛苦牵制太原军和拿下灵石城的隋军将士也是欢声如雷,一起向陈丧良叩首拜谢,陈丧良则微笑着摆手,大声说道:“众将士请起,不必向本王道谢,这是你们应得的!”隋军将士再次叩首,却还是向陈丧良再次道谢。
收买军心的戏演完了,很小心的在度索原高地安营立寨的同时,陈丧良又在中军大帐内召开了一次军事会议,召集主要文武官员与会,当面向刘黑闼和程咬金等人了解太原军的近来情况,也顺便商量如何突破雀鼠谷北段,杀进西河郡腹地。
会议开始后,刘黑闼和程咬金先是联手向陈丧良献上了一份最新的太原军布防图,让陈丧良和隋军主力诸将了解太原军的大概兵力布置,并向陈丧良等人讲解道:“禀殿下,贼帅李建成早在灵石战事开始之前就已经率领退守介休,日夜不停的抢修加固各种防御工事,在冷泉关以南的十五里内修筑了三座堡垒,全都地势险要的悬崖高处,驻兵都是一个校两百余人,并且准备了大量的滚石落木,随时都可以居高临下攻击我军,破之极难。(800小说网 Www.800Book.Net 提供Txt免费下载)”
“除此之外,李建成还花了大力气加固谷道出口冷泉关。”刘黑闼接着说道:“冷泉关的关墙被加厚了七尺还多,目前至少厚达一丈半,又加高了约五尺,目前高达两丈三尺。还在关墙后修建了八座箭楼,楼高三丈,可以覆盖我们的攻关道路,也可以在蚁附战时精确射击我们的登城将士,对我们蚁附战威胁很大。护关壕沟被挖深达一丈半,宽两丈,沟后建羊马墙,鹿角密集,极难突破。”
“还有绞车弩(床子弩)和投石机。”程咬金在一旁补充道:“我们的斥候冒险登上高地窥视关内,发现贼军在关墙上准备了大量的绞车弩,数量约二十架,关内和关外两侧高地还有超过三十架的投石机。”
冷泉关是雀鼠谷的北端出口,重要性还在太原军驻军屯粮的介休城池之上,李建成肯定会把冷泉关修成铜墙铁壁这点早在陈丧良的预料之中,陈丧良对刘黑闼、程咬金等人的报告自然毫不奇怪,点头过后,陈丧良又问道:“介休城的情况如何?”
刘黑闼和程咬金的脸色有些尴尬了,忙一起向陈丧良请罪道:“殿下恕罪,太原贼军严密封锁了冷泉关及周边大小道路,我们的斥候细作根本就没办法越过冷泉关探察介休情况,所以末将等对介休情况了解很少,只知道贼军征调了大量民夫加固城防,还在介休城东北方建立了一座大营,用于屯驻主力军队。”
“没事,贼军封锁大小道路是正常反应,你们探不到具体情况,也不奇怪。”陈丧良毫不介意的挥挥手,自信的说道:“等我们攻破了冷泉关,兵进介休城下,就什么……,咦?等等。”
说到这,陈丧良突然发现了一点怪异之处,忙指着刘黑闼和程咬金等人献上的地图一处问道:“这里是否标错了?太原贼军的主力,怎么是在介休城的东北角建立营地?”
程咬金和刘黑闼仔细看了地图,忙答道:“殿下,我们标错,我们的斥候登上高地时远远看到,确认贼军主力的营地是在介休城东北方。”
“奇怪?李建成怎么会把主力营地安置在这个位置?”陈丧良回忆着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一带并不适合主力安营啊?别的不说,最起码取水就应该很麻烦,必须得越过介休城到西面的汾水去取水?以他之能,怎么会不考虑到这点?”
“是很奇怪。”李靖也说道:“介休城到冷泉关虽然只有八里多路,但这点距离也足以安置他已经不到三万的主力军队,李建成却让军队屯驻在介休北方,自行拉长进兵距离,这点是有些不合情理。一般来说,除非是别有目的,否则兵家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发现了可疑之处,陈丧良却一时想不出李建成如此安排的目的,正绞尽脑汁间,那边袁天罡却自告奋勇道:“殿下勿忧,待下官亲自前去为你勘探地形,制做沙盘,让你了解雀鼠谷北段的山脉水流走向,届时殿下定然能够明白贼军反常安营的目的。此外,下官也顺便观察测算一下贼军的拦路堡垒情况,看看是否能用火炮攻取贼军堡垒。”
袁天罡在这方面有多少本事大家都知道,陈丧良听了自然不会拒绝,立即安排丘行恭率领一军保护袁天罡亲自前去北面勘探道路地形,还交代袁天罡注意替自己寻找攻关军队的建营之处,袁天罡应诺,陈丧良也指挥全军加紧立营不提。
灵石到冷泉关的距离是约六十里,到介休是约七十里,勘察颇为费时,所以袁天罡次日清晨出发后,直到第三天的傍晚才回到灵石。见面后,袁天罡还显得有些垂头丧气,向陈丧良奏道:“殿下,贼军也是地理高手,下官仔细勘探了地形,发现贼军三座堡垒之中,除了第二座有可能被我军火炮击中外,余下第一三堡的因为位置太高,连我们的火炮都打不到。此外,贼军在雀鼠谷北段封锁严密,下官才刚远远看到冷泉关就已经被贼军发现,被迫退了回来,没能登上高处勘探介休情况。”
“没关系,慢慢来吧,反正我们的时间还很充足。”陈丧良安慰袁天罡,又向保护袁天罡勘探地形的丘行恭问道:“行恭,你精于山地作战,以你之见,我军是否有可能强攻拿下贼军外围的三座堡垒?”
“禀殿下,有可能,只是代价肯定不小,耗时也必然不断。”丘行恭如实答道:“贼军三堡,虽然都位于高地之上易守难攻,但毕竟兵力不多又得不到援救补充,我军只要不惜代价的强行攻打,照样有把握拿下。”
“那把这个任务交给你如何?”陈丧良又问,说道:“你去营中挑选一千名精通山地作战的士兵,负责攻取这三座堡垒,我再让刘十善率领五千军队掩护你,如何?”
丘行恭毫不犹豫的抱拳领命,陈丧良大喜,当即下令让丘行恭和刘十善率军出战,又特意给丘行恭配备了一百二十斤火药和两百枚火药瓶,让他在攻坚时有充足的火器可用。然而丘行恭和刘十善的联手攻堡之战,进展却比陈丧良预料的还要慢上一些,足足用了两天时间,丘行恭才派人送来捷报,说是他终于打破了太原军外围的第一座堡垒,但是隋军将士却在攻堡战中阵亡超过两百人,损失相当不小。
深知攻坚战难打的陈丧良体谅丘行恭和刘十善的苦衷,拿出了十足的耐心给他们时间,然而太原军那边也汲取了第一堡沦陷的教训,隋军再去攻打第二座堡垒时,隋军将士不仅遭到了更为猛烈的抵抗,太原军那边还派出了援军骚扰破坏,与刘十善率领的掩护军队在狭窄谷道中狠狠干了两仗,帮着第二堡两次打退丘行恭的强攻,最后丘行恭还是在夜里亲自率领五十名勇士从山势险峻处攀上高顶,经过艰辛苦战才拿下太原军第二堡。同时丘行恭本人在激战中受了不轻的伤,被迫换为刘十善负责攻打太原军第三堡。
越往后越难,太原军第三堡距离冷泉关已经只有五里,隋军每一次进攻都得防着太原军出援,还得面临更加险峻的地势和更加警觉的太原军将士,四次强攻偷袭都没能拿下,相反还折损三百五十余人——还都是精锐战兵。最后也是靠着刘十善的急中生智,看准了太原军第三堡的山顶面积很小的弱点,砍伐来大量的木材在崖下生起火,用浓烟笼罩敌堡整整一天两夜时间,这才逼着不堪烟雾烈火熏蒸的太原军弃堡而逃,然而三座堡垒逐一打下来,隋军方面却先后付出了一千六百余名将士牺牲的代价,也前后用去整整九天时间。
区区三座守兵只有一个校两百余人的小堡垒,刘十善和丘行恭带着六千军队却用时如此之久付出代价如此之大,最终还让敌军第三堡守军尽数脱逃,隋军这一战绝对可以说得上是打得十分狼狈和失败。但是在这样的结果面前,陈丧良却没有一字半句指责刘十善和丘行恭,隋军众文武也没有一个人抱怨刘丘二将的作战不力,相反还都无比庆幸刘黑闼之前不惜代价的牵制策略得当,王伏宝的奇袭成功,不然的话,隋军主力这会恐怕连灵石城都看不到。
隋军的真正考验还只是开了一个头,三座高地小堡拿下后,还有更为棘手难攻的冷泉关,同时更要命的是,雀鼠谷北段的开阔地少得十分可怜,隋军主力尽数北上是连可以立营的驻扎地都找不到,所以陈丧良也只能是继续率领主力大军驻扎在灵石盆地,另派一将率军一支北上攻打冷泉关。但还好,陈丧良身边还有一个在打仗方面比他更靠谱的表叔李靖,擅长打硬仗的李靖也很想拿太原军重兵布防的冷泉关当垫脚石,主动请缨率军一万五千北上去负责攻打冷泉关,陈丧良同意,还把袁天罡和火炮队也派了去给李靖帮忙。
次日傍晚,李靖率军抵达冷泉关近处,与先行至此的刘十善军会合,还限于地势被迫把军队一分为二,在两个开阔地分别立营,太原军也明白冷泉关大战将临,关墙上和冷泉关两处的高地上都是篝火通明,关下巡逻队打着火把来往不绝,明哨暗哨多如牛毛,丝毫不给隋军乘机发起偷袭的机会。原本真有这个打算的李靖见敌人有备,也只拿是十分遗憾的放弃了这个打算。
第二天上午,让军队加紧立营的同时,李靖和袁天罡在隋军士卒的绳索帮助下,双双登上了大营东面的高地制高点,居高临下的观察地形,也顺便观察更远处的介休城池情况。然而向着正北面的介休方向只看得一眼,当世首席用兵大家李靖和当世首席地理专家袁天罡的脸色就一起变了,再仔细看了隐约可见轮廓的太原军主力营地情况,李靖和袁天罡先是对视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的说道:“难怪李建成要屯兵介休东北,远离取水点,那里是高地!他也准备用水攻!”
“还好!”袁天罡又庆幸的拍拍胸膛,说道:“汾水的汛期是七月,今天才是五月二十五,距离汛期还有足足一个月,我们还有时间。可……,可是不对啊?”
自言自语的庆幸到了这里,袁天罡又猛的想起一件大事,忙说道:“不对!当年我随着殿下到雁门勤王时,走过这条路,出了雀鼠谷沿汾水往北走不远就是离泽湖,且地势已经变得平坦,汾水没有建坝蓄水的地形和空间,太原贼军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用汾水淹没我军!”
“文水(文峪河)!”李靖斩钉截铁的说道:“雀鼠谷上游的汾水没有蓄洪地,文水却有!文水的水量虽然不及汾水,但只要蓄够水量,至少可以破坏我们的进兵道路,让我们的粮草转运艰难,迟滞我们的进兵速度。再到了七月汛期,文水还远比汾水更加容易泛滥成灾,太原贼军如果运气稍微好一点,水淹我军主力并非没有希望!”
“正是如此,《水注经》上的文水泛滥成灾记载,是比汾水更多。”袁天罡赶紧点头附和,又说道:“这事得立即向殿下报告,请他做好准备。”
李靖点头,答道:“是得立即向殿下禀报此事,也得尽快拿下冷泉关,到文水上游去阻止贼军蓄水。可是这冷泉关,如何才能迅速拿下呢?”
李靖如何迅速拿下冷泉关慢说,单说陈丧良收到了李靖和袁天罡的飞马奏报后,也气得破天荒的掀了桌子,一脚把面前案几踢上半空还不解气,陈丧良还又咆哮如雷道:“李建成!匹夫!我这还不忍心打到太原后就马上放水淹你,你竟然还想抢先淹我!既然你不仁在先,就别怪我不义在后!等我打到了太原后,看我怎么提前建设汾河公园!”
“幸亏李尚书和袁尚书及时察觉贼军奸计,不然我军危矣!”新近加入陈丧良麾下的著名马屁精封德彝也庆幸的拍拍胸膛,然后赶紧说道:“殿下,贼军既然存有水攻之计,那么我军是否把营地向高处转移,预防万一?”
“那倒不必了。”陈丧良摇头,随口说道:“我军立营的度索原本来就是高地,倒是用不着担心需要注入汾水河道的文水突然泛滥,现在又不是汛期,太原贼军就算突然放水,也最多只是打湿一下雀鼠谷的道路低洼处,让我们的粮草转运艰难一些,威胁不到我们的军队安全。”
“那就好。”封德彝松了口气,忙又说道:“殿下,既然我们暂时还不用担心贼军水攻,那我们就赶快拿下冷泉关,突破了冷泉关,我军马上就可以分兵去文水上游阻止贼军建坝,不用再担心汛期来临时的山洪危险。”
“冷泉关没有那么容易拿下。”陈丧良摇头,指着被自己踢飞在地上的李靖和袁天罡联名奏报说道:“表叔给我的塘报中,除了提醒我提防贼军水攻外,还附上冷泉关的贼军工事标注图,却没有一字一句提到他如何攻打冷泉关,这足以说明冷泉关坚固难攻,他也没有把握在时限之内夺取冷泉关。打攻坚战我本来就不擅长,他没把握,我更没把握。”
全天下都排得上号的马屁精封德彝赶紧反对,说陈丧良这是太过谦虚,又唐王殿下攻无不胜战无不克身经百战未逢一败,又如何可能不擅长打攻坚战?心情正糟的陈丧良却懒得理会封德彝的阿谀奉承,只是继续的咬牙切齿,还十分武断的说道:“此必李二郎之计!李建成与我是知交好友,他的心地善良,不可能会想出这么歹毒的计策!只有李二郎,只有李二郎才有这么狠毒的心肠!”
(李二:“……,怎么轮到我比窦娥还冤了?!”)
陈丧良当然不知道自己这一次是冤枉了李二大帝,暗恨之下,陈丧良满是坏水的脑袋里还突然生出了这么一个歹毒念头,暗道:“贼军严密封锁大小道路,基本可以保证我军斥候细作无法探到他们正在文水上游建坝,也绝料不到我们能凭他们的营地驻扎位置就猜出他们要用水攻!这一点,是否可以利用一下?”
三角眼乱转着盘算了片刻,陈丧良沉吟着说道:“伏伽,提笔,替我做书。”
孙伏伽应诺,立即铺好信纸提笔,又问要写什么内容时,陈丧良却又改了主意,摇着头自言自语的说道:“不行,我不能亲自出面,我这方面的名声有点臭,我的书信一到了敌人手里,敌人马上就能明白这是我的计策。”
孙伏伽和封德彝有些翻白眼,无不心说唐王殿下你也还算有点自知之明,你在坑蒙拐骗、诈敌离间这方面的名声岂止是有点臭?简直就是迎风臭十里!
封德彝正悄悄嘀咕间,陈丧良却又把目光转向了他,微笑着说道:“封内史,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和李渊一家的关系一直都很好,怎么样?能否帮个忙?由你出面,帮我和李二郎联系一下?”
第472章 突发变局
隋军主力在攻坚战中的狼狈表现和缓慢进展就象是一针强心剂,总算是鼓舞起了太原军的军心士气,让连战连败几近绝望的太原军将士首次看到了胜利希望,也让信心和勇气重新回到了太原军将士的身上,所以再当李靖率军抵达冷泉关的第三天,向冷泉关发起了一次试探性的进攻时,不仅理所当然的被太原军轻松击退,还让太原军上下再一次士气大振,信心大增。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事实上李靖发动的这次进攻完全就是为了火力侦察太原军的防御部署、工事弱点和远程武器的覆盖范围及射击死角,太原军真正取得的斩获才三、四十人,对总兵力超过八万隋军主力来说,连伤及皮毛都根本算不上,但是看到自军将士人人喜形于色,在冷泉关内外欢呼不断,李建成还是下令犒赏守关将士,并在介休城外的大营中举行庆功宴会,与麾下文武庆祝守关首捷——毕竟,士气是可鼓而不可泄。
名誉上还是太原军右都督的李二当然也参加了这个宴会,尽管并没有参与守关战事,但是李二也自有渠道知道冷泉关战事的真正情况,所以到了宴会之上,李二嘴上倒是不断祝贺兄长旗开得胜了,嘴角边和眼中却始终带着一丝讥讽笑意,对兄长打肿脸充胖子的言行举止嗤之以鼻,不屑之至。
也就是李二口不对心,其他太原军文武官员的情绪总体来说还是相当兴奋,好几个人都指出,“早就听说陈应良奸贼最怕打攻坚战,现在看来这传言绝对不假,勉强攻下三座只有一个校守卫的小小堡垒,陈贼军队就死了一千多人,今天打冷泉关,陈贼军队干脆连蚁附攻城的勇气都没有,被我们用强弓硬弩和投石机就直接打退。由此可见,这陈贼对攻坚硬仗是非同一般的畏惧,我军只要坚决采取左都督坚壁不战的正确策略,就一定能够耗走陈贼,御敌于国门之外!”
“冷泉关易守难攻,守之不难,但关键是我们的内部不能出问题!”太原军老将殷开山指出道:“陈贼奸诈,每遇雄关名城难以攻克,陈贼必然是诡计百出,或是收买离间,或是诈降偷袭,坑蒙拐骗偷鸡摸狗无所不用其极!当初我们在大兴时就吃了这样的大亏,被柴绍匹夫出卖玄武门,导致我军不战而败,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汲取教训,再也不能给陈贼同样的机会,也绝不能再相信陈贼的任何花言巧语,大小利诱。”
“老将军所言极是,确实应该如此!”李二跟着太原军文武一起赞同附和,然后李二又在肚子里补充了一句,“全是废话!说了等于没说!”
冷笑着,李二又注意去观察兄长的表情,见李建成虽然也是大点其头,但神情却毫无激动,显然同样对殷开山的这番正确废话不以为然,李二继续冷笑间,正好李建成也抬眼来看李二,还向李二说道:“二弟,我军今日小胜,虽然鼓舞了士气,但毕竟没有伤到贼军主力筋骨,贼军接下来肯定还要对冷泉关发起规模更加庞大的进攻,以你之见,我军是否能够挡得住贼军的全力进攻?”
“兄长,挡不住还不是得挡?”李二不动声色的答道:“除非兄长你想改变策略,把陈贼大军放进太原腹地,以太原为依托和陈贼打机动战,不断袭扰陈贼的粮道后路,不然的话,我军也只能是全力守御冷泉关,御敌于国门之外。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李建成默默无语,事实上李二早就提出过这样的策略,劝李建成率领主力退守太原,让李二率领偏师为游击军队,不断袭扰隋军粮道和隋军打游击战,但李建成出于各种考虑没有采纳,决心坚守冷泉关等待水攻战机出现,不愿用二弟的冒险战术——这点不能说李建成和李二谁对谁错,事实上这两种战术都有希望成功,也有各自缺陷和危险,李二和李建成意见不统一,也完全是两兄弟的用兵风格和习惯不同。
这时天色已然不早,强敌当前,李建成也不敢让众将终夜聚饮,正要让众人散席时,不意帐外却突然进来了一名亲兵,向李建成稽首奏道:“禀左都督,我军巡哨将士在山道之上抓获了一名细作,从他身上搜出了一道书信,信是写给右都督的。”说罢,那亲兵还将一道书信捧过了自己的头顶。
“果然来了!”
亲兵的话还没有说完,李家兄弟和太原军文武就已经纷纷笑出了声来,殷开山还笑着说道:“老夫还真没料错,那陈应良奸贼见冷泉关坚固难下,果然又生出了坑蒙拐骗的无耻毒计,还是他最拿手的离间计。很可惜,左都督不是翟让,右都督也不是李……。”
笑着说到这,殷开山这才发现自己举了一个很不恰当的比喻,也赶紧把嘴巴闭上——传言李密可是被陈丧良用离间计逼得宰了翟让的。好在李建成和李二都没有介意他的失言,李二还转向了李建成笑道:“兄长,陈贼肯定是来向你报告小弟准备献出冷泉关了,你信不?”
“如果是别人说二郎你准备献关投降,也许为兄还信。”李建成笑着说道:“但是陈应良说出来的话,为兄就只能是反着听了。”
太原军众人一起大笑,都说正是如此,在这方面名声顶风臭十里的陈丧良说出来的话,确实只有反着听才最正确。笑声中,李建成微笑着接过了亲兵呈上来的书信,然而只看到信封一眼,李建成的微笑就凝固在了脸上,还脱口说道:“封德彝!怎么是封德彝写给二弟的信?!”
中军大帐里的笑声戛然而止,李二也惊讶抬头,问道:“封德彝封叔父的书信?不是陈应良的?”
李建成亮出了手中信封,让李二看到信封上清楚写着贤侄李世民亲启和封德彝的字样,然后李建成又问道:“二弟,这道书信既然是封叔父写给你的,那你取去自看如何?”
李二稍微了盘算一下,然后才答道:“还是请兄长代拆吧,封叔父虽然与小弟在此前多有往来,但听闻他已经背叛宇文化及投奔了陈应良逆贼,已是陈贼从逆,小弟瓜田李下,还是请兄长代拆的为好。”
“那为兄就不客气了。”
李建成还真没有客气,立即就拆开了那道火漆密封的书信,取出了其中封德彝亲笔的书信观看,然而只看得三两句话,李建成的脸色就变得十分凝重了,表情越来越严肃,最后还忍不住看了李二一眼。始终观察着李建成表情的太原军众文武心中暗叫不妙间,李二难免也有些提心吊胆,忍不住问道:“兄长,出什么事了?封师父在信上到底说了些什么?”
李建成不答,也没有把书信交给李二自看,沉默着盘算了片刻后,李建成还突然凝着李二问道:“二弟,为兄的水攻之计,是你告诉给封德彝的?”
“什么?”李二这一惊非同小可,惊叫出声道:“我把兄长你的水攻之计,告诉给了封德彝?这是谁的胡说八道?小弟至少已经有三年没见过他了!怎么告诉他?”
“水攻?什么水攻?”同时惊讶出声的还有许多的太原军文武——因为忠诚度和关系亲疏的缘故,事实上包括许多的太原军文武都不知道李建成准备用洪水收拾陈丧良和隋军主力。而殷开山、张纶和张道源等太原军重臣更是个个脸上变色,一起惊呼道:“陈贼那边,已经知道我们准备用水攻了?”
李建成没有回答任何人的问题,只是一直仔细观察着李二的情绪反应,虽然始终没有看出什么破绽,但李建成心里却非常清楚这个弟弟的城府之深还在自己之上,演技也远比自己出色,所以李建成还是有些将信将疑,又盘算了片刻后,李建成这才把书信递给了李二,李二赶紧接过细看时,一张小白脸也很快就变成了铁青色。
书信的大概内容如下:“世民贤侄啊,你上次写给老叔我的信,我封德彝已经收到了,感谢你向我报告,说李建成那混小子在文水上游筑坝准备水淹我军,老叔我这才不用担心糊里糊涂的喂鱼,还在唐王殿下那里出了大风头。唐王殿下说了,他和你之间虽然有些仇怨过节,你也对他失信过,但是他连你姐夫柴绍都能几次宽恕原谅,更何况你这次还是将功赎罪,主动向我军报告了你该死大哥的水攻毒计?你怕他计较过去的那些事,不敢和他直接联络先请老叔代为奏报,实际上大可不必!大可不必!”
“所以你放心干掉你的大哥李建成吧,只要你宰了李建成献关投降,唐王殿下不但既往不咎,还要封你为郡公,河北道行军大总管,让你带着太原兵马去干罗艺窦建德,博一个封妻荫子,公侯万代,唐王殿下言而有信,言出法随,你可以放一百个心。对了,还有件事,你派来送信那个信使点背,不小心在山里摔断了腿,所以老叔我没办法,只能从战俘里挑选了一个你的旧部送信。你老叔封德彝。”
看完了这道恶毒到了极点的书信,李二简直就是掐死封德彝老叔的心思了,怒极反笑道:“好!好!陈应良奸贼为了害我,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居然连封德彝都搬了出来,这个老匹夫为了讨好他的新主子,也是够卖力,够忠心!恐怕他对杨广,都没有他现在他对陈应良奸贼这么忠心!”
言罢,李二立即向李建成单膝跪下,抱拳说道:“兄长,小弟可以对天发誓,小弟绝对没有派人和封德彝老匹夫联系,更没有向他泄露兄长你的水攻妙计!小弟若有半句虚言,天地不容!”
“我当然信得过你。”李建成点头,然后又疑惑说道:“但是陈应良那边,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军要用水攻的?这事即便在我军之中,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陈应良又是如何得知的?”
殷开山和张道源等几个知情人脸色都变了,赶紧一起稽首行礼,赌咒发誓说自己绝对没有泄露这个重要计划,然后殷开山还小心翼翼的说道:“左都督,是否陈应良奸贼的细作探听得知?”
李建成狐疑不语,李二又猛然想起一事,忙说道:“兄长,会不会是姐夫那里泄露出去的?姐夫他也知道你的这个计划,还在灵石战场上不幸被陈贼军队生擒活捉,有可能会向贼军禀报此事。”
“绝无可能!”李建成断然摆手,严肃说道:“说贼军细作有一两条漏网之鱼穿过我军封锁,把消息禀报到陈应良面前,这点我还相信,但段纶绝无不可能,以他的脾气,肯定是宁可和贼军主力同归于尽,也绝不会向陈应良泄露一字半句!”
李二闭上嘴巴,肚子里也多少有些怨气,暗道:“听你的口气,对段纶这个妹夫的信任,还在对我这个亲弟弟之上了?”
分析了半天不得要领,在相信二弟不可能向情敌屈膝的情况下,李建成也只能是暂时认为是有隋军细作侥幸探到李神通在文水上游筑坝蓄水,又侥幸穿过太原军的严密封锁把消息带回灵石,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开口让李二和众将起身。然而殷开山却又提出了一个新问题,问道:“左都督,既然陈应良奸贼那里已经知道我军在文水上游筑坝,那他必然已有准备,我军水攻已经很难奏效。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冷泉关再是坚固,贼军如果不惜代价的继续强攻,关口一旦有什么闪失,我们就是想全身而退也是难上加难啊?”
李建成的脸色重新阴沉了,事实上李建成心里也很清楚冷泉关不可能永远守得住,全力坚守冷泉关也不过是为了争取熬到汛期来临文水汾水一起猛涨,然后再开坝放水一举干掉隋军主力,而现在隋军既然已经有了准备,那么水攻肯定已经效果不大,到时候冷泉关一旦有什么闪失,太原军再无天险可守,再想尽数撤回几百里外的太原城绝对是比登天还难!
——现在的隋军骑兵数量,那可是非同一般的多,而没有突厥的支持和还有因为被刘武周抢了养马场切断盐马道,太原军的骑兵又少得十分可怜,绝无任何可能挡住隋军骑兵的追击!隋军骑兵想要抢在太原军主力撤回太原城前切断李建成归路,又绝对是易如反掌!
李建成盘算这个问题的时候,李二当然也在思考如何应对这一突发变局,结果琢磨来琢磨去,李二又忍不住露出了一点喜色,因为李二突然发现,李建成接下来被迫接受他的御敌计划的可能已经大增,自军也只有这个办法才能在冷泉关沦陷时保全军队,应对隋军追击!暗喜之下,李二赶紧悄悄去看李建成时,却发现李建成正在看着自己,吓得李二赶紧垂首,心中暗道:“这时候不能高兴,否则只能招来怀疑。”
李二的反应稍微慢了一些,事实上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窃喜神色并没有逃过李建成的眼睛,再联想到李二此前对自己御敌策略的坚决反对和阳奉阴违,只是比较厚道却绝对不是什么善茬的李建成难免也有一个疑问在心头一闪而过,“难道二弟为了掌兵,为了让我把兵权交给他,真的故意向应良贤弟泄露了我的水攻之计?逼着我采取他的御敌计划,也逼着我把兵权交给他?”
疑问在心头一闪而逝,深知自己另一个好兄弟陈丧良是什么德行的李建成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不再往这个思路上继续想下去,然后才对众人说道:“接下来如何御敌,容我三思,总之冷泉关绝不能放弃,我军接下来怎么走,我也会尽快拿定主意。”
李二随着太原军众文武一起答应,然后李二又在心里琢磨道:“陈贼伪书陷害于我,说明他已经铁了心要除掉我,接下来不仅很可能还有后招,真到了冷泉关守不住的时候,陈贼也绝对不会错过在追击战中杀害我的机会,以兄长对我的猜忌提防,也肯定会逼着我率军殿后,让我白白送死。到时候,我该如何应对陈贼的后招?又该如何在陈贼的追击战中脱身?”
第五百六十四章 震慑敌胆
readx;李靖不是他的无良表侄子陈丧良,一遇雄关坚城?只会琢磨如何偷鸡摸狗,全然不去考虑如何正面应对攻坚难题,为了将来更多的中原名城和塞外雄关,李靖明知冷泉关不好打却依然还是迎难而上,经过严密准备后,五月三十这天,隋军将士也终于向着冷泉关发起了正面进攻。
攻打冷泉关最大的难点就是道路狭窄,兵力无法展开,大型攻坚武器更难靠近关墙,隋军将士攻打关门只能是少量少量的分批投入兵力,打兵家最为痛恨的添油战术,太原军则可以凭借关墙顶端、羊马墙、关楼和两旁高地占据局部兵力优势,给隋军以远近并施的立体打击。正常情况下,只要守军不出差错,内部后方不出问题,不管换那一名隋军将领来指挥这次战事,也得象波斯老大薛西斯一世在温泉关一样的苦逼丢脸。
还好,李靖注定不可能变成薛西斯那样的倒霉蛋,且不说指挥艺术方面的巨大差距,武器装备方面的发展进步也决定了太原军重现不了斯巴达三百勇士的辉煌,隋军正式发起正式攻关时,首先上场的就是提前数百年出现的青铜火炮,让太原军吃过两次大苦头、畏之如虎的青铜火炮。
必须得承认,李家兄弟和太原军也是很擅长汲取经验教训,知道隋军的火炮厉害,不仅在关内准备了大量的盛土麻袋可以随时堵死关门,还花了大力气加固关墙和关楼,同时冷泉关以南的狭窄地形也是太原军应付隋军火炮的信心所在——此前陈丧良为了耀武扬威,两次对太原军使用火炮,都是把十二门火炮一字排开,占据宽度超过二十丈,所以太原军一直认为隋军火炮只有一字排开才能发挥威力,不然后面打出的炮弹肯定会打到前方的火炮。
职守冷泉关的李建成心腹张纶很快就傻了眼睛,隋军带来的二十门火炮是没办法在谷道中一字排开不假,谷道之中最多只能横着排开三门火炮也不假,然而隋军将士在袁天罡的指挥下,却将十五门火炮交叉布置在了冷泉关东南面的一处较为开阔的缓坡之上,为了把沉重火炮运上缓炮,隋军将士还在坡道上铺上了稻草和马粪,用来减少摩擦方便运输,另外五门火炮则被隋军将士布置在了冷泉关西南面的汾水河畔,形成了交叉覆盖冷泉关的射角,并没有一门火炮象往常一样,是直接布置在冷泉关的关门正面,也把正面空间让出来给隋军将士列队保护火炮阵。
更让张纶和太原军将士目瞪口呆的是,隋军火炮与冷泉关的距离,最近的一门也在一里以外,最远的则在一里半以上,这样的距离不仅远离了冷泉关守军投石机和强弓硬弩的打击范围,就算冷泉关墙上可射五百步的床子弩,也最多只能勉强打到距离最近的那门隋军火炮,到时候很肯定成了强弩之末,威力已然小得十分可怜。见此情景,张纶忍不住带着绝望的语气惨叫了起来,“贼军火炮能打那么远?这怎么可能?!”
没经验也没办法积累经验,为了压制隋军布阵和鼓舞士气,张纶果断命令太原军的二十门床子弩抢先发射,射击最近那门隋军火炮,结果前端形似斧头的巨箭虽然勉强射出了一里以上的距离,却大都已经准头偏得十分离谱,只有五六支箭勉强射到隋军那门火炮的近处,也侥幸射伤了一名躲闪不及的隋军炮手。
床子弩的上弦速度有多慢大家都知道,还没等太原军射出第二波巨箭,隋军火炮就已经先后布置到位,然后得到袁天罡亲自培训的隋军炮手迅速测算了射高和瞄准了目标后,袁天罡令旗一挥,隋军火炮立即开始轰鸣发威,太原军的床子弩阵也就永远都没有了一起发射的机会。
李靖动用火炮的攻击目标并不是已经经过反复加固的冷泉关关墙,更不是肯定会被堵死的关门,而是太原军关上的床子弩和关内的投石机,还有太原军在冷泉关两旁高地修建栅栏土垒工事,第一轮齐射全是轰击冷泉关的关墙顶端。沉重的实心铁弹带着呼啸巨响砸到关墙上,当场就废掉了三架造价昂贵且制造耗时的太原军床子弩,捎着带走三十来条太原军士兵人命,此外还有?颗炮弹越过关墙直接轰在关内,又砸毁了一架太原军投石机。
太原军将士的惊叫惨叫声中,隋军火炮继续如雷轰鸣,实心炮弹也不断砸到关墙上下内外,砸在墙面上的留下深大弹坑,砸在箭垛上的爆起呛鼻烟尘,砸到关墙顶端的带着太原军士兵生命,打到关楼上的激起漫天木屑瓦片,轰进关内的则是看那些太原军士兵倒霉,或者那一架投石机受难。震耳欲聋的火炮轰鸣声在谷道内不断回荡,太原军将士则趴在关墙上瑟瑟发抖,不断祈祷隋军炮弹千万不要打中自己。
张纶也被亲兵强行按到了箭垛后的射击死角处,看着自军士兵在不断弹跳的炮弹面前奔逃惨叫,死伤连连,又看到经过反复加固的关楼仍然抵挡不住隋军火炮,仍然在炮弹面前不堪一击,不断变得千疮百孔,还有看到自军花费重金辛苦打造的床子弩一架接着一架的变成零件木屑状态,张纶的心中一片茫然,根本就不知道如何破解隋军的火炮战术,也更不知道如何让麾下将士在这些可怕武器面前恢复信心和斗志,张纶唯一所能做的,也就是祈祷隋军队伍的炮弹和火药赶快用完,或者是赶快停止用火炮轰击,赶紧派军队上来真刀真枪的打上一场。
李靖当然不会让张纶如愿,且不说隋军弹药相当充足,隋军接下来的攻坚压力实际上也并不是很大,拿下了冷泉关后,太原军主力如果选择坚守其他小城,那么隋军根本用不着动用太多弹药就有希望破城,太原军主力如果全面退守老巢太原城更没关系,太原城是城高壕深坚固无比不假,但太原城所处的三山夹两河的谷地地形,却注定了隋军根本不需要依赖火炮就能拿下城池,所以隋军的火炮始终就一直轰鸣不休,李靖也从半点没有就此停止炮击战术的打算。
冷泉关守军在隋军火炮覆盖下瑟瑟发抖的同时,李建成和李二兄弟也带着一军来到冷泉关北面观战,然而他们的耳膜不但一直被隋军火炮的轰鸣声震颤,还在没有来得及靠近冷泉北门半里的位置上,就被忠心耿耿的太原军将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向他们提醒道:“两位都督,不能再往前走了,陈贼军队的炮弹有时候会越过关城打到前面,刚才就有一个弟兄差点被打中。”
“贼军火炮能打这么远?”
李建成惊讶抬头看去,结果很凑巧的是,刚好有一枚隋军炮弹越过了冷泉关,直接打到了李建成侧前方百余步外,落地后余势不消,又弹起蹦出.步方才停下。见此情景,李建成和李二忍不住对视了一眼,也彼此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震惊神情。
又过了不少时间,李建成才在不断响起的炮声中自言自语的说道:“想不到应良贤弟的火炮威力如此之大,看来就算他不知道我们的水攻战术,我们也很难坚守到汾文二水的汛期来临。”
“兄长,其实你我心里都很清楚冷泉关靠不住,冷泉关是关不是城,无法驻扎过多军队,更没办法有效轮换军队协防助防,根本招架不住陈贼军队不惜代价的正面强攻。”李二冷笑说道:“欲守雀鼠谷,先守灵石城!丢了灵石城,就等于是丢了一大半的雀鼠谷天险,剩下一个冷泉关能挡住贼军多久?贼军整体实力又远在我军之上,丢了冷泉关就算我军还有介休可守,贼军也大可以从容围城分兵去打太原城,就算贼军不肯分兵,区区一座介休小城,又能守住多少时间?”
“这点我当然知道,我唯一失算的,也就是你姐夫会中王伏宝匹夫的奸计,早早就丢了至关重要的灵石城。”李建成坦然承认二弟没有说错,然后又说道:“但你的御敌战术也有弱点,首先我们的骑兵数量就少得可怜,和骑兵众多的敌人打游击战根本毫无胜算。其次是太原城那里的先天弱点你也知道,敌人只要来一个引水灌城,我们就马上无计可施,只能是束手就擒。”
“兵贵精不贵多!”李二自信的说道:“只要兄长你敢放心把骑兵都交给我,我保管可以让陈贼军队的粮道后路日夜不得安宁!陈贼麾下?几个骑兵大将我还不放在眼里!”
“至于引水灌城,更没关系。”李二又冷笑说道:“且不说陈贼假仁假义伪.民,不肯用此毒计,就算他真的引水灌城又有什么关系?春秋时知伯勾结韩康子、魏桓子攻打晋阳城,引晋河汾水淹城,守城的赵襄子引军巢居而处,悬釜而饮,照样坚守了整整三年,最终还赢得了反败为胜的机会!陈贼真要引水灌城,了不起我们效仿赵襄子就是了。”
“那百姓怎么办?”李建成反问道:“我军主力退守太原,战火烧进我军控制区腹地,我军治下的百姓岂不是得生灵涂炭,饱受战火荼毒?再说了,春秋时晋阳城人口稀少,赵襄子倒是可以巢居而处,悬釜而饮,现在太原城人口十余万,你叫这十几万百姓全都跟着我们巢居而处,悬釜而饮?”
“兄长,小弟真是不明白,你到底真是菩萨心肠?还是妇人之仁?”李二讥讽笑道:“兄长你这么爱护百姓的话,那你当初追随父亲起兵做什么?就算你治军严格,于民秋毫无犯,你在战场上杀的敌人士兵,难道不是人命?难道他们小的时候和老了的时候不是普通百姓?”
“战场上你死我活,我是为了自卫才杀人。”李建成冷冷答道:“我不象你,你敢说父亲起兵掀起战火不是你极力煽动的?在战场上,你除了不把敌人的命当做人命,还不把我们将士的生命当做人命!几时考虑过将士的性命安危,又几时考虑过如何尽可能的减少麾下士卒伤亡?”
话不投机,李二愤愤准备反驳间,前方的隋军炮声却突然停止,被火炮轰鸣巨响震颤了许久的大地突然恢复了平静,李建成和李二知道前方必有事故发生,赶紧打马直奔冷泉关,冲进已经被隋军火炮轰得满目疮痍的冷泉关,再上到已经尸横满地还连关楼都已经彻底倒塌的冷泉关北门时,李建成和李二首先就看到,一名手打白旗的隋军使者,正在关下大声呐喊招降,而太原军将士却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破口大骂拒绝招降,守将张纶也是神情冷峻,并没有一字半句拒绝隋军使者的招降。
看到这情况,知道士气已沮的李二连眼皮都没眨一下,立即拉弓搭箭一箭射出,正中手打白旗的隋军使者面门,隋军使者惨叫一声摔倒在地,远处的隋军阵地上也顿时响起了一阵怒吼声音。
事发突然,不但张纶等冷泉关守军惊叫出声,李建成也是大吃一惊,然后立即转向李二怒吼道:“谁叫你放箭的?两国相争,不斩来使,敌人使者打着白旗,你为什么还要放箭?!你就不怕敌人将来报复我们的使者?”
“我当然怕,不过我怕的是军心动摇。”李二冷笑回答,又向远处的张纶轻轻一努嘴,低声说道:“没看到吗?连张纶都已经有些动摇了,不这么做,冷泉关更守不住!”
李建成咬牙切齿间,张纶也匆匆来到了李家兄弟的面前,一边行礼一边慌忙解释道:“两位都督,末将不过是想听完陈贼使者的话再把他赶走,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开口,你们就来了。对了,你们快请下去,这里危险,贼军可能又要开炮了。”
话音未落,隋军那边果然已经是火炮再响,又有炮弹向着冷泉关城头轰来,众亲兵怕李建成有失,赶紧把李建成拉着下墙,李二也跟着赶紧下了关墙,留下张纶率领太原军将士继续在千疮百孔的冷泉关墙上苦苦支撑。而撤出了冷泉关回到了安全地带后,李二又微笑着对李建成说道:“兄长,怎么样?该下决心了吧?现在采纳小弟的御敌策略,应该还来得及!”
“你休想!”
李建成的回答让李二万分的意外,同时李二还清楚看到,李建成的眼睛里还泛出了血红色,脸上肌肉抽搐的说道:“你休想我把兵权交给你!你的心肠太狠毒,我如果把兵权给了你,就不知道有多少我军将士要因为你白白送死!也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百姓要被你牵连而死!你手里的兵权我收不走,但你要想我再给你军队,做梦!”
?李二头一次被兄长的气势所慑,一度有些胆怯,但回过神来后,李二也是咬着牙齿说道:“兄长,这么说,你是小弟我率领本部兵马离开这里了?”
“如果你想去当流寇,去寄人篱下,我不挽留。”李建成表情异常狰狞,笑着说道:“但你别想能回太原城!别以为你和四弟联手,就能控制整个太原城,四弟的四个旧部总管已经被我带来了两个,剩下那两位总管,你以为他们真的只是对四弟唯命是从?!我把他们留在太原城里,难道就没想过他们可能帮着四弟发起兵变,抢走太原城的控制权?你前脚走,我后脚就给他们去命令,让他们做该做的事!”
狞笑说罢,李建成又冷笑着说道:“还有,你暗中送给冯立珠宝美女的事,你以为我真不知道?我实话告诉你,你送给他的礼物清单和美女名字我都知道,还是冯立主动告诉我的,你如果觉得你已经把他收买过来了,你就尽管回太原城吧!”
李二难得张口结舌,打量着怒容满面的兄长简直就象不认识一样,李建成却又说道:“我意已决!不管冷泉关是否能守得住,我都要尽力一试!真要是到了守不住的时候,我才会考虑退守太原城!你要是想去落草为寇,另投他人,我不挽留!”
说罢,李建成怒气冲冲的打马而走,留下李二在原地汗出如浆,几次想和兄长决裂率军离去,却又明白自军缺衣少粮,士气低落,自己真要和兄长决裂,肯定不会有几个人真跟自己走,到时候自己不仅形同丧家之犬,很难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还随时可能死于非命,乃至冻死饿死!
李二愁肠百结的时候,隋军方面的火炮也在冷泉关外整整轰鸣一个白天,直到傍晚时分收兵回营,也尽管李靖并没有发起一次蚁附进攻,隋军火炮还是轻松捣毁了绝大部分的冷泉关防御工事,同时也把太原军打得是毫无脾气,连一次出关反击都没有出现。所以在回营路上,李靖也十分自信的告诉隋军众将,道:“敌军士气已沮,我军明日开始便可出动虾蟆车填壕,后日便可攻关!”
太原军士气已衰还有一个证据,当天夜里,一名太原军士兵悄悄出关来到隋军巡逻哨队面前,代表冷泉关守军恳求得到李靖的接见。见面后,那太原军士兵如实禀报说自己是冷泉关张纶的亲兵,代表张纶向李靖陈述说今日杀使之事并非冷泉关守军本意,而是右都督李二亲自放箭射杀,恳请李靖体谅冷泉关守军的为难之处,不要虐待和杀害在战场上不幸被俘的冷泉关守军。
李靖很是爽快的接受了张纶亲兵的恳求,表示绝不把杀使之仇杀到张纶和冷泉关守军身上,然后又要写信让那亲兵带回去,结果那张纶亲兵却说道:“李将军,小人回不去了,关上有左都督派来的督战队监视,小的下关时还是冒了杀头的危险,回去肯定会被发现。张将军他也没指望小人能回去,只是让小的把话带到就行。”
“那你就留下吧。”李靖也没勉强,安排了人好生招待那名主动投诚的张纶亲兵,又在心里说道:“可以给贤侄写信了,让他做好进兵追击的准备。如果能在追击战中抓住李建成,太原大战或许我们都不用发起水攻。”
第五百六十五章 壮士断臂
readx;战鼓有节奏的敲响着,三十来人才能推得动的虾?车在隋军将士的奋力推动下,缓缓逼近冷泉关的护城壕,被火炮轰得千疮百孔的关墙上箭落如雨,不断钉在虾蟆车的挡箭板和隋军将士左手高举的盾牌上,期间接连有隋军将士中箭,痛呼闷哼声也接连响起,受轻伤的隋军将士咬牙坚齿,重伤毙命的隋军士兵倒下后,马上又有举着盾牌的同伴冲上来补上他的位置,与其他推车同伴一起奋力推动满载土石的虾蟆车,缓慢而又坚定不移的缓缓前行。
护城壕的边上,隋军将士以长盾组成的六座临时工事后,隋军弓手也在奋力拉动着强弓,对着关墙上抛射盲射,尽最大努力压制关上守军,为虾蟆车队分担压力。天空中箭镞来往如蝗,偶尔还落下一些冷泉关守军用残存投石机抛出的大石,地面上隋军将士的死尸横七竖八,断箭折羽密如篙草,弓弦震动声与呐喊声号子声交汇一股,直冲云霄。
隋军将士打得十分辛苦艰难,但相比起其他军队在攻坚中遭受的压力而言,隋军将士却又绝对可以算是幸运万分,因为隋军的火炮已然彻底轰塌了冷泉关的关楼箭楼,彻底肃清了关墙上的守军床子弩,更把冷泉关两侧高地上的守军工事轰了一个七零八落,至少摧毁了冷泉关守军的六成防御力,造成冷泉关守军的立体打击力严重不足,对隋军将士的威胁大为下降。不然的话,隋军这一仗只会难打几倍甚至十倍。
隋军虾蟆车距离护城壕已经只有五十步了,关墙上梆子一响,关墙上突然用绳索放下一名名太原军弓箭手,迅速藏身到了可以避箭的羊马墙后,然后拉弓放箭,交叉射击虾蟆车后的隋军将士,奈何隋军虾蟆车队早有准备,早有长盾手举盾护住两翼,挡住绝大部分交叉射来的羽箭。同时冷泉关内残存的十几架投石机也拼命的拽索投石,尽可能覆盖隋军虾蟆车队。
一块大石正好砸到隋军虾蟆车队头上,一名可怜的隋军将士被砸了一个正着,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已经被连盾带人一起砸碎。然而不等关上守军发出欢呼,一里多外的隋军火炮突然再响,将威力更加巨大的沉重炮弹抛射打入冷泉关,关内也立即传来了木材破裂声与士兵惨叫声。
你来我往的对轰对射间,隋军虾蟆车终于还是来到了护城壕边缘,隋军将士拉起挡板,奋力掀起车身,沉重土石凭借重力自行滑入壕沟,转眼间就填平了一段壕沟,然后隋军将士立即欢呼着拖车回逃,迅速撤出了冷泉关守军的弓箭覆盖范围之外,而与此同时,第二架满载着沉重土石的虾蟆车也在隋军将士的推动向,已经向着冷泉关缓缓行来,还有隋军的火炮也立即调整目标,抓紧时间见缝插针,全力轰击藏在羊马墙后的太原军弓手。
李靖用的是最正规也最缓慢的攻城战术,但越是这种缓慢正规的攻城战术,冷泉关守军越找不到克制破解的办法,因为这种正规攻城战术是中原各族军队经过不知多少次实战千锤百炼总结出来的智慧结晶,缓慢而又正确,毫不投机取巧,也丝毫不给敌人投机取巧的机会,所以冷泉关守军上下虽然急得跳脚也想尽了办法阻止破坏,却还是挡不住隋军虾蟆车逐渐填塞他们辛苦挖掘出来的壕沟,逐渐打开并拓宽隋军将士直抵关下的道路。
尽管隋军并没有丝毫将要发起蚁附攻城的迹象,但仅仅只是看到逐渐被填平的护城壕沟,一种绝望气氛就已经笼罩到了冷泉关守军的头上,因为冷泉关守军上上下下都很清楚,敌人这么做并不是害怕蚁附攻城,而是为了磨刀不误砍柴工,待到敌人主力真正发起蚁附进攻的时候,那必然就是雷霆万钧,泰山压顶,无可抵挡!早已被隋军火炮重创的士气更加下滑,不少的太原军将士心里已经在暗暗琢磨,到了冷泉关守不住的时候,该要如何躲开督战队的利斧向对面的敌人投降。
隋军的填壕作业足足持续了一个白天,直到天色傍晚时方才收兵回营,而到了隋军将士撤走的时候,冷泉关外的护城壕也已经被填平了七成以上,就算没有隋军破坏阻挠太原军也无法在短时间内重新挖出隋军填塞的泥土。沮丧的表情写在每一名太原军将士的脸上,有气无力的收拾守城器械间,太原军士兵纷纷议论的,也就是敌人是否会在次日发起进攻了。
有的太原军士兵异想天开,跪地向天祈祷次日能够天降大雨,让敌人无法在次日发起蚁附进攻,然而逐渐布满夜空的繁星明月不仅告诉他这点不过是痴心妄想,还有经验丰富的同伴讥笑道:“和陈贼军队打仗,你能指望碰上对我们有利的好天气?没听说过吗?陈贼军中那个叫袁天罡的能够呼风唤雨,让下雨就下雨,让天晴就天晴,当初在雁门的时候,我们大将军就在这方面吃了他的大亏!”
议论间,李建成的传令兵突然来到冷泉关上,代表李建成向冷泉关守军宣布,说是冷泉关守军将士今日守关有功,所以李建成决定犒赏冷泉关守军酒肉,还给每个人都赏一匹布。然而很可惜,犒赏这一招对于士气低落的冷泉关守军来说已经作用不大,冷泉关守军中连欢呼声都少得可怜,还有不少的士兵悄悄说道:“左都督是准备给我们吃最后一顿晚饭了吧?明天陈贼军队如果发起蚁附攻城,我们还能剩几个人能吃明天的晚饭?”
察觉到部下的低迷士气,安排好了夜间防务后,张纶抽空快马回了一次太原军主力营地,当面向李建成禀报军队情况,说明自军已然被隋军火炮重创了军心士气,又在今天的远程武器对攻战中消耗了不少体力,再这么下去恐怕于战不利,恳请李建成另派一名总管率军接管冷泉关,换下自己麾下士气低落又死伤不小的军队。
李建成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张纶的换防要求,说道:“张总管,你的难处我理解,但仓促换防新军不熟地形不了解关防情况,于战只会更加不利,眼下又大战在即,所以我不能冒险换防。但你放心,只要你顶住一次,顶住陈贼军队的正面进攻,我就马上给你换防,让你军队撤回来休息。”
“那如果陈贼军队日夜不停的连续进攻怎么办?”张纶追问,又道:“看陈贼军队的架势,明天他们肯定会发起进攻,还很有可能是日夜不停的接连进攻,到时候……。”
“如果是这样,那我明天傍晚给你补充一千生力军。”李建成打断张纶,又说道:“后天早上,后天早上我就派人率军换下你的军队。”
李建成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张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是恭敬告辞离去,结果是张纶前脚刚走,李建成马上就向旁边的张道源问道:“太原来的运粮队怎么样了?联系上了没有?”
“联系上了。”张道源低声答道:“按左都督的命令,沈叔安已经率领运粮队掉头返回了太原城。”
李建成点点头,不再吭声,殷开山却又低声问道:“左都督,我军营中粮草已经只够十天之用,你还命令运粮队把粮草重新送回太原,难道你认为冷泉关连十天都守不住?”
“能守住五天,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李建成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我也是昨天亲眼看到了应良贤弟的火炮之利,才先我之前想得太简单了。其实就算我们的水攻之计没有暴露,也肯定坚持不到汛期来临。应良贤弟的火炮太厉害了,隔着一里多远,一炮打来照样可以一座箭垛轰得粉碎,然后还能继续杀人伤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简直都不敢相信世上真能有这样的攻坚利器,在这样的利器面前,冷泉小关无论如何都坚持不了多久。”
张道源点头,又低声问道:“左都督,那么冷泉关如果突然失守,我们怎么抵挡贼军追兵?守介休的樊伯通,能否能替我们暂时拖住贼军主力?”
“放心,我已有安排。”李建成不动声色的回答,又微微垂下了头,轻叹了一句,道:“只希望张纶能够坚持过一天一夜,这样我们才可以稍微轻松一些。”
如张纶所料,次日上午,隋军方面果然再次来到了冷泉关下,还带来了几架针对冷泉关修建的云梯车及大量飞梯,同时战事未开,隋军火炮便已经向着冷泉关城上狂轰滥炸,轰得关上守军连头不敢怎么抬起。张纶一看隋军方面的来势不善,组织军队全力守御的同时,又派快马向李建成告警,禀报隋军即将发起蚁附进攻,结果得到的回答是,“全力坚守!”
隋军正式发起蚁附进攻的时候,李建成也对太原军主力下达了一个新命令,说是隋军方面这一次进攻必然日夜不停,持续时间极长,所以让军队全力生火造饭,给每一名士兵配备五天的干粮随身携带,同时也大量准备火把,以便各军各营可以随时投入战场而不必担心无粮可吃,也不必担心没有火把可用。结果这条命令送到了李二的面前后,李二也立即冷笑出声,道:“还算不笨,知道准备跑路了。”
冷笑完了,李二也毫不犹豫的命令本部人马依令行事,只是很可惜,这次大战时从太原南下的六千左右的李二本部兵马,现在已经只剩下了不到三千人,且伤兵数量近半,其中严重不乏难行者。李二对此虽不后悔,却也忍不住暗恨刘黑闼奸诈,死活咬住自己的军队对耗,更恨兄长狠毒,始终不给自己补充兵力,造成自己的嫡系越打越少,也越打越弱,然而就在李二悄悄暗恨的时候,前天才和李二大吵了一架的李建成却派了一个人来,命令李二到中军大帐拜见。
估摸着兄长不敢在这个要命时刻对自己下毒手,李二很是自信的来到了中军大帐与李建成见面,结果见面之后,李建成第一件事就是撇开帐中其余人等,然后无比直接的对李二说道:“二弟,如果冷泉关被敌人攻破,我军主力马上就向太原撤退,到时候你率领本部负责殿后。”
“什么?我殿后?!”李二一蹦三尺高了。
“我给你补充一千军队。”李建成单刀直入,又道:“撤回了太原后,不管你还剩多少兵马,我都再给你补充五千军队!武器装备给你配足,另外再给你六百匹战马!”
李二呆住,转动着眼珠子盘算了片刻李二说道:“我还要一个条件,冷泉关守不住的时候,你要马上命令文水那边挖开堤坝,放出洪水!多少阻拦一下陈贼主力!”
“这点不用你教。”李建成平静答道:“实话告诉你,我已经在西北面十里外布置了烽火台,冷泉关这里一旦支撑不下去,我马上就派快马命令那里点狼烟,看到狼烟,叔父那里也会立即挖开堤坝,放出蓄水。还有,叔父那里,我也已经去了命令,让他做好随时动手掘堤的准备。”
“兄长果然是深藏不露。”李二笑笑,说道:“好,我殿后。”
李建成也笑了笑,然后叫来了五个早在帐外听令的校尉,让他们各率本部移驻李二营地,从现在开始接受李二的号令指挥。李二欢天喜地的带着五个校尉离去后,介休守将樊伯通也来到了李建成的面前领令,李建成对樊伯通的态度却远比对弟弟的态度和蔼,拉着樊伯通的手说了许多体己话,然后才流着眼泪交代给樊伯通一道危险命令,要求樊伯通在冷泉关沦陷后务必坚守十天,十天后能突围就突围,不能突围樊伯通也可以隋军投降保命,李建成绝无半句责怪。
李建成看人也很准,听了李建成体贴入怀的哭诉,樊伯通也不由流下了眼泪,哽咽着向李建成保证守城十天以上,并承诺如果不能突围,自己就一定死守城池到底,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如果有可能,就一定坚持到李建成取得太原保卫战的胜利,回兵来救介休小城,李建成闻言大哭,与樊伯通抱头痛哭了一场。
哭泣的同时,李建成还一直在注意倾听南面冷泉关隐约传来的喊杀声,心中暗道:“张纶将军,实在抱歉,为了主力军队的安全,我不得不骗你一次。不给你也放心,我不要你守到明天早上,只要你守到今天晚上就行。”
冷泉关这边打得远比李建成想象的辛苦,接近正午炮击停歇后,隋军的蚁附攻城就一直没有停歇过,隋军各营各校轮流上阵,抬着飞梯不断冲击窄短的冷泉关关墙,失楸了立即打击能力的冷泉关守军根本无法有效压制隋军的冲锋势头,完全只能是靠着居高临下这一最后优势勉强抵挡隋军攻势,隋军将士每一次冲上关墙顶端,通常都能给冷泉关守军带去好几倍的死伤,张纶带着敢死队四处救火,杀得连刀都卷了刃,才激战到了下午申时刚过,李建成派来的督战队也是当场处死超过半百之数的太原军逃兵。
凿城的隋军士兵已经在夯土关墙上挖出了可以容人的深坑,隋军步兵也已经抢占了冷泉关东面的山峰高地,开始对着关内投石放箭,但冷泉关守军却还是在关墙上苦苦支撑,并非是出于忠诚,而是因为张纶亲口告诉守关士兵的李建成许诺,坚持到天黑就有生力军补充,坚持到第二天清晨就可以换防撤回大营休息,冷泉关守军也是靠着这点指望才有意志继续坚持下去,却全然不知道他们的主力军队已经在着手布置撤退,也绝无可能给他们派来援军。
太阳逐渐西斜的时候,攻势如潮的隋军将士已经成功抢占了一处关墙阵地,后续军队得以不断登关,张纶一边亲自率领敢死队与隋军将士逐尺逐寸的争夺关墙阵地,一边派出快马向李建成告急。然而张纶派出的亲兵带着满身满脸的汗水鲜血冲回介休东北面的太原军营地时,却愕然看到太原军主力已经在向着北面开拔,然后他本人也被李建成下令扣留,不让他把太原军主力已经开始撤退的消息带回冷泉关动摇军心。
也是到了天色微黑,太原军主力尽数离开营地向北急行时,李建成才派人去给张纶送去一道命令,让张纶放弃部众立即离开冷泉关,随自己北上返回太原城。而收到了这道命令后,张纶也终于明白李建成其实早已打算放弃冷泉关,大怒之下几乎就想率军向隋军投降,然而顾忌到被李家兄弟扣留在太原城里的妻子儿女,张纶还是含着眼泪悄悄离开了冷泉关,留下一干部下继续在冷泉关墙上继续与隋军将士浴血苦战。
天色全黑时,没有了主将指挥的冷泉关终于还是被隋将士攻破,然而就在隋军将士把军旗插在关墙上欢呼时,西北面的文水汇入汾水的河口处,却突然传来了如同雷鸣的水流声音,蓄积十数日之久的文水洪流汹涌冲入汾水河道,先是漫过隋军将士追击太原军的必经道路,然后又改道向南,汹涌冲入雀鼠谷,接连淹没多段位于低矮处的雀鼠谷道路,虽然隋军早有准备迅速撤到了高地,洪水也不算太大注定无法危及隋军各处营地的安全,却也给隋军的进兵追击带来了巨大威胁,陈丧良派来准备追击太原军的程咬金和秦琼两支骑兵也被突发洪水拦住道路,无可奈何的暂时勒马驻步。
“至少得耽搁一夜时间。”这是李靖对袁天罡无可奈何说出的话,道:“我也太小看了一向以忠厚著称的李建成,想不到他会故意让冷泉关守军白白送死,给他争取撤退时间,还在撤退的同时果断放水,这次我们想在太原城外歼灭他的主力大队,希望已经不大了。”
与颇为失望的李靖不同,收到了冷泉关的消息后,陈丧良丝毫都没有半点遗憾和失望,还说道:“派快马给秦琼和程咬金传令,告诉他们,用不着费力争取包抄切断太原贼军的退路,步兵跟不上他们再怎么包抄迂回也作用不大,让他们打追击战尽可能促使敌人溃散就行。还有,给我全力争取拿下李二郎的脑袋!只要他们能在追击战中拿下李二郎的脑袋,那怕是让贼军主力逃回了太原城,我也给他们记大功一次!”
第五百六十七章 引狼入室
身上早已换上了普通士卒的衣衫,头盔也早就不知道丢在了那里,连发簪都不见了,头发披散在肩上背后,混合着汗水泥土粘成一沓一沓,俊俏的小脸上更是沾满了泥土与灰尘,汗水流下脸庞,划出一道道或直或歪的白痕,抹一把也马上变得一塌糊涂。( )(. 、从头到脚,狼狈得恐怕是熟人面对面都认不出李二。
李二已经是第三次在隋军面前这么狼狈了,第一次是在关中的骊山大战,第二次是在霍邑大战时,第三次就是现在!受命率军殿后的李二掩护太原军主力撤退,结果靠着李神通掘堤放水的掩护,李二是轻松奔逃了一百多里不假,可是还没来得及撤到祁县城下,程咬金和秦琼率领的隋军骑兵就已经追了上来,在离泽湖畔和李二狠狠干了一仗,虽然李二军凭借着密集步兵方阵扛住了这一仗,但隋军骑兵也从此就咬上了李二的尾巴。
李二很怀疑自己是否曾经程咬金、秦琼有杀父之仇或者夺妻之恨,以步兵为主的太原军主力其实就在前方十几里外,隋军骑兵只要稍微发力就能追上李建成率领的太原军主力,但程咬金和秦琼就好象是吃错了药一样,放着太原军的大队不去追砍,任由李建成率军从容远去,偏偏就盯上了李二麾下还不到四千人的殿后军队,还把军队一分为二,轮流追击作战和轮流休息。
遇到李二率军列阵而战,隋军骑兵倒是后撤不肯和李二硬碰硬,但李二军只要一开始行军,隋军骑兵马上就会追上来,有机会就冲锋突袭,没机会就一通乱箭射得李二军被迫列阵而战,坚决咬住李二的尾巴,死活不给李二军大步逃命的机会。再接着,此前休息的另一支隋军骑兵又会仗着强大机动力抢先迂回到李二军前方,当道拦住李二军撤退,然后有机会就冲锋突袭混战,没机会就一通乱箭继续拖住李二,消耗李二军的体力和兵力,也不断削弱李二军的士气和斗志。
李二虽然能征善战,但身体并不是铁打的,他麾下的太原军士卒更不是铁打的,在这么高强度的体力消耗下,才坚持了不到一天时*,李二军上上下下就已经累得几近崩溃,士卒掉队失散和逃亡过半,羽箭储备也大量消耗,再没办法以强弓硬弩射走冲锋杀来的隋军骑兵。而隋军骑兵的体力消耗和弓箭消耗情况虽然也非常严重,但无论如何都要好一点,所以再到隋军骑兵抓住战机前堵后追一起发力时,李二军也就再没办法坚持下去了,被隋军骑兵一个冲锋就彻底击溃,从上到下都是被迫四散而逃,再也不敢重新集结。
也算李二聪明,本来撤到了祁县旁边时,朱粲和王怀文等部下都建议李二入城暂避追兵,但李二没有犯糊涂,知道一旦入城浪费时间就很可能被隋军的步兵大队包围,再也没有离开祁县小城的机会,坚持带着军队继续北逃。再到察觉军队已经坚持不下去时,李二又赶紧换上了士兵衣服让隋军将士无法分辨他的身份,最后到了李二军即将彻底崩溃时,李二还命令旗手打着自己的旗号与自己分头而逃,成功骗走了大部分隋军骑兵的注意力,还主动下马步行而逃不去引人注目,这才侥幸没在崩溃后立即被隋军骑兵咬上。
但很快的,李二就终于明白程咬金、秦琼为什么就象和他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一样了,追上李二旗帜发现上当后,隋军骑兵又立即全力追杀李二军溃兵,不断高喊‘唐王殿下钧旨拿下李二首级赏千金’的口号,还不断大喊口号说什么交出李二赏黄金百两官封七品,鼓励李二军的溃兵反水擒拿或者指认李二,弄得李二忍不住又开始怀疑到底是陈丧良抢了自己的心上人,还是自己抢了陈丧良的心上人?
更糟糕的是,心细如发的李二发现,他身边仅剩的五六个随从已经逐渐开始靠不住了,包括曾经卖过陈丧良的朱粲在偷偷打量李二的时候,眼神中也已经悄悄的开始不怀好意,仿佛随时可能响应隋军追兵的号召,把李二的脑袋拿下来献到陈丧良的面前将功赎罪。800[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吓得李二又不得不低声交代唯一眼神坚定的亲兵队长王怀文,让他注意与自己保持背对背的站位,随时提防来自身?随从的偷袭。
还好,李二的战场上运气一向都相当不错,隋军骑兵分散追杀间阴错阳差的,竟然始终没有靠近李二的三十步内,始终没有找到到处钻草丛的李二,也始终没把眼光闪烁的朱粲逼得必须动手的地步,再到了天色之后,李二和朱粲等五六人也这才终于是安全下来,得以借着夜色掩护逃进树林,然后抄小道逃往太原。
待李二等人步行逃回太原城下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义宁三年的六月初七,太原军主力也在损失不大的情况下成功顺利撤回了太原城内,集中精力追击李二的隋军骑兵则是在距离太原还剩五十里的情况下就停住了追击脚步,狼狈得连鞋子都破了洞的李二这才得以顺利入城,见到兄长李建成和四弟李元吉等人。而到了见面的时候,李二还清楚看到,自己兄长的双眼之中,仿佛还闪过了一丝失望之情,似乎很希望李二惨死在溃逃战中一样。
再怎么失望也没用,不管怎么说,太原军主力能够在损失轻微的情况下撤回老巢太原城,主要还是因为李二成功牵制住了隋军追兵的缘故,所以李建成也没有办法,只能是吩咐下人端来酒菜犒赏李二。然而就在李二狼吞虎咽的时候,却突然有一名李建成的亲兵急匆匆进到了大厅,向李建成呈上一道贴有鸡毛的塘报奏道:“禀左都督,忻口急报,刘武周军已至忻口,兵力约三万六千左右,刘武周亲自来了,前锋是他的妹夫宋金刚。”
砰一声,闻此噩耗,李二的城府再深也不由手中饭碗落案,惊得脸色煞白的问道:“兄长,刘武周也来趁火打劫了?”
“谁说刘武周来趁火打劫?”李建成白了二弟一眼,道:“刘武周是来给我们帮忙的,他要和我们联手抵御陈应良的进攻。”
“刘武周来给我们帮忙?”李二再次大吃一惊,惊叫说道:“我们时候和刘武周结盟的?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段纶不小心丢了灵石城的时候,我就已经派王珪北上去了马邑,和刘武周缔结了盟约。发现冷泉关很可能长期坚持后,我又派快马恳求刘武周立即出兵,还好都成功了。”李建成不动声色的解释,又说道:“还有,刘武周和你已经是亲戚了。父亲不在人世,我这个兄长替你做了主,为你与刘武周最小的妹妹定了亲,又把我们的六妹嫁给了刘武周的堂弟,亲上加亲。”
李二的嘴巴张得几乎落地,吃惊得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建成误会了二弟的意思,便又说道:“二弟,你别怪我,为了与刘武周携手共抗强敌,为兄不得不被迫从权。但你也不小了,也该成亲娶妻了,刘武周那个妹妹刘小眸今年十六岁,听叔玠说容貌还相当不错,也配得上你。”
“不,不,不。”李二赶紧摆手,开心笑道:“兄长误会了,你为小弟定下这么一门好亲事,小弟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责怪于你?多谢兄长,多谢兄长,小弟很满意这门亲事,求之不得!真的是求之不得!”
说这话时,李二还没洗去泥污汗水的脸上满是笑容,还难得笑得十分真诚轻松,绝对是发自内心。知道二弟是什么德行的李建成心中暗叹,暗骂道:“刘武周匹夫,果然也是一条老狐狸,我替五弟李智云求亲不答应,偏要把妹妹嫁给我这个野心勃勃的二弟,摆明了就是想分裂我的内部,找机会把我军一口吃掉!”
暗叹无用,事情到了这步,李建成明知道让二弟与刘武周结亲是杯鸩酒也得硬着头皮喝下去,所以李建成又点头说道:“你满意就好,打退了陈应良后你们就正式成亲,还有,我说过的话也绝对不会食言,你休息几天我就把五千军队给你。”
“多谢兄长,多谢兄长。”李二赶紧连连向李建成拱手道谢,又赶紧问道:“兄长,刘武周答应与我军结盟,出兵帮我们抵御陈贼军队,恐怕还有什么附加条件吧?”
“当然有附加条件。”李建成这才叹气出声,幽幽说道:“雁门郡,加万领铁甲、粮三万石和布匹万段,外加供应刘武周军在太原作战的粮草开销。好在陈应良拒绝了刘武周对雁门郡的土地要求,不然的话,刘武周说不定就是站在陈应良那边,帮着陈应良夹击我们了。”
“兄长无须伤心,牺牲一个雁门郡换取与刘武周结盟通好绝对值得。”李二安慰道:“且不说我们可以得到刘武周的直接帮助,救眼下的燃眉之急,将来打退了陈应良贼军后,我们还可以重开盐马道路,从漠北草原获得马匹牛羊,组建起更多的骑兵队伍。”
“用不着安慰我,我知道这是饮鸩止渴,但现在除了饮鸩止渴外,我也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李建成摇头叹气,深知与夙敌刘武周结盟无异于是与虎谋皮,更是引狼入室,可是又别无选择,只能是先救眼下之急。
李建成摇头叹气,李二的心里却乐开了花——李二当然也知道刘武周与自军结盟是不怀好意,但没关系,李二自信斗心眼绝对胜得过未来妻兄刘武周,更相信得到了刘武周这个强力臂助之后,一定能够把该死兄长踩在脚下,继续李渊留下的军队大位,重现李氏雄风!而暗喜过后,李二忙又问道:“兄长,那罗艺和窦建德那边如何?他们是否答应出兵给我们帮忙?”
“还没消息。”李建成顺口答道:“窦建德那边应该问题不大,他一向反感陈应良窃取朝廷大权,不仅几次驱逐陈应良使者离开,还又在临汾战场上和陈应良结了大仇,现在他从井陉关出兵又远比从上党出兵方便,就算不会亲领主力前来,也至少会再派一支援军来给我们分担压力。”
“至于罗艺这边……。”李建成有些皱眉,说道:“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他,他之前虽然谢绝了陈应良的招抚册封,但是对陈应良的使者却十分礼敬善待,留下了充足后路,他如果在这个关键时刻站在陈应良一边,不仅会威胁到我们的后方,还有可能会咬住窦建德,让窦建德腾不出手来给我们帮忙。”
“兄长,小弟倒有一计,或许可以说服罗艺与我军结盟。”李二微笑说道:“小弟听闻,那罗艺与妻子孟氏伉俪情深,还有一些惧内,兄长何不先以奇珍异宝收买其妻,使孟氏对罗艺叙说唇亡齿寒之理,促使罗艺也出兵来与我军共抗陈贼?”
“孟氏喜爱珠翠。”李建成顺口说道:“我给她送了三套晋阳宫珍藏的珠翠首饰,就是不知道她是否满意。”
李二放声大笑,难得发自内心的称赞了几句兄长高明,然后又问起隋军主力的情况后,李建成又介绍了说隋军主力推进速度并不快,目前最新探报是还在攻打介休确保粮道畅通无阻,同时分兵攻打西河郡治隰城,李二这才完全放下心来,嘲笑了几句陈丧良一生用兵惟谨慎,这才拿起饭碗重新吃饭。
铁了心要给太原军帮忙的刘武周来得极快,李二回到太原的第二天,才到了六月初九这天,刘武周军先锋宋金刚就已经率军五千军队先行抵达了太原城下,驻扎到了太原东北郊,接着到了第二天,早已自称为定杨皇帝的刘武周也亲自率领着定杨主力来到太原。李建成闻讯不敢怠慢,赶紧亲自率领着李二和太原军文武出城二十里迎接,李元吉则担心刘武周来意不善拒绝出城,李建成也没勉强他,让他与自己的绝对心腹冯立共守城池,同时多少带了些精锐好手预防万一。
李建成明显是误会了刘武周,两军相迎之后,旗帜闪开处,曾经与李家兄弟在战场上遥遥见过几面的刘武周在李建成心腹王珪的引领下,率领一些文武官员率先拍马出列,还在军前下马步行上前,表示没有任何恶意。李建成和李二见了稍微松了口气,忙也是一起下马,大步上前迎向刘武周等人,还远远就一起抱拳行礼,大声叫道:“成纪李建成、李世民,见过定杨皇帝陛下!”
“二位贤弟不必多礼。”现年三十余岁的刘武周显然也是一个演技派,哈哈大笑着抱拳还礼,然后又一把拉住李二的双手,拍着李二的肩膀爽朗大笑,说道:“二郎,咱们终于又见面了!上次在楼烦的时候,?可是差点被你一箭射死,当时我还咬牙切齿的发誓要找你报仇,真没想到咱们这次再见面,居然马上就要成亲戚了!”
“陛下恕罪,小弟当时对陛下确实多有冒犯。”
李二赶紧赔罪,刘武周却挥手打断了他,大笑说道:“用不着叫陛下那么客气,你可是马上就要成我妹夫的人了,叫兄长!”
李二慌忙又谦虚说不敢,不料刘武周等人的背后却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凶狠狠的说道:“叫陛下!兄长,我可不是四姐任你摆布,我的郎君我要自己看了满意才行,你定的亲我不点头就不算数!”
随着李建成等太原军文武惊讶抬头循声看去间,李二的眼睛又突然一亮,原来刘武周等人的身后走出来了一名猎装少女,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材婀娜,眼大嘴小容貌俊俏,模样甚是动人,腰间还挎有马弓箭壶,显得甚是飒爽,只是漂亮小脸上的神情甚是刁蛮,还又哼哼着问道:“谁是李二郎?站出来让我看看!”
场面变得有些尴尬,猜到这名美貌少女必是与刘武周幼妹刘小眸的李二心中暗喜,可是又不好意思主动开口,刘武周也有一些尴尬,先是低声说了妹妹是硬缠着自己同来太原的,然后才把李二拉到妹妹的面前,笑着说道:“小眸,看到没有?他就是兄长我为你挑选的丈夫,怎么样?还满意吧?”
卖相远在陈丧良之上的李二对自己的模样当然是绝对自信,还道刘武周之妹见了自己的模样后定然是芳心暗许万分满意,谁知那刘小眸上下打量了李二一通后,却一撇小嘴说道:“绣花枕头!谁知道有没有本事?会骑射吗?会战场用兵吗?”
李二一听差点没有笑出声来,刚想说这两样恰好是我的最项,不料南面却突然奔来了一匹快马,马上太原军骑士手里高举着一道粘有鸡毛的塘报高喊十万火急,李建成见了不敢怠慢,赶紧让亲兵接下塘报,再接过塘报打开一看时,李建成的脸色顿时就变得有些难看了。
“建成贤弟,出什么事了?是陈贼军情吗?”刘武周好奇问道。
“是。”李建成也没敢欺瞒刘武周,垂首说道:“陈应良在前天晚上攻破了介休,我军守将樊伯通阵亡。”
“这么快?”刘武周有些惊讶,说道:“记得贵军使者说过,陈贼是在六月初二的晚上才破的冷泉关,当时他的主力还在灵石,你也留下了重兵守御介休给我们争取布防时间,还放文水淹没雀鼠谷道路,怎么前天晚上才初八晚上,介休就被陈贼破了?”
“介休城内出了叛徒。”李建成闷闷不乐的说道:“有一个叫做道澄的妖僧借口上城为我军士卒祈福,乘机联络了一些内奸,在夜里用佛幡把陈贼士卒拽上了城墙,打开了城门迎接贼军入城,樊伯通措手不及,被贼军杀害。”
气氛压抑了下来,李二也悄悄咬紧了牙齿,然而就在这时候,差点被众人遗忘的刘小眸却突然嫣然一笑,冲着李二说道:“听到没有?如果你打仗也有这样的本事的话,我就可以考虑和你成亲了。还有,我听说过,你以前好几次惨败在陈贼面前,你这次如果能打赢陈贼,我就一定嫁给你!”
刘武周一拉妹妹怒视间,李二却抬起头来,咬牙说道:“好!我答应你!这一次,我一定要找陈贼清算新帐老帐!”
第476章 我敢打赌
孤陋寡闻又不学无术的陈丧良之前还真的从来没听说过道澄这个名字,所以道澄和尚派人潜行出城与隋军联系时,狡诈多疑的陈丧良还一度怀疑这是太原军介休守将樊伯通的诱敌奸计,收买了道澄这个妖僧秃驴出面给自己下套,阴隋军一把激怒自己给太原军主力争取布防时间,最后还是仔细分析了计划步骤发现危险很小,陈丧良这才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让刘十善和丘师利率军三千去碰碰这个运气。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这个运气还真让刘十善和丘师利二将给碰到了,靠着守军中信徒的帮助,道澄妖僧异想天开的用佛幡制成绳梯,足足拽了一队隋军将士上城,接着隋军士兵偷袭砍死城门兵,打开城门放下吊桥迎接大队入城,欢天喜地的刘十善和丘师利一起率军杀进城内,在巷战中乱刀砍死拒不投降的李家忠臣樊伯通,轻而易举的就拨掉了介休城这颗插在隋军主力进兵咽喉上的钉子。
捷报送回隋军营中,大喜过望的陈丧良当然是马上就下令召见道澄妖僧,赐予重赏,结果道澄妖僧也还算有点道行,不但坚持谢绝了陈丧良的赏赐,还十分谦虚的对陈丧良说道:“禀唐王殿下,小僧内应献城,绝不是为了贪图殿下赏赐,而是遵从佛祖法旨,舍命解救佛门众生,所幸佛祖保佑,小僧侥幸成功,为三晋生灵解脱倒悬之苦略尽了绵薄之力,小僧将来圆寂之后,见到佛祖也可以交代一二。”
“大师此言何意,本王怎么听不懂?”陈丧良满头雾水。
“大王可能有所不知。”道澄妖僧很是老实的说道:“伪大将军李渊因为自称是老子李耳后裔,谋逆后便强将老子置于孔子之上,又将佛门贬为第三等,三晋僧侣受其害者不计其数,小僧也饱受其苦,更每每担忧中土佛门一脉,断绝在李逆之手。前日殿下亲率王师至此,小僧先是听闻大王乃敬佛表率梁武帝座下爱将陈庆之转世,亲手所建之白袍兵上阵之前必然诵经超度敌手,夜间便梦到佛祖对小僧下旨说殿下乃解救三晋佛门之人,令小僧全力帮助殿下攻取介休,导化李渊从逆,所以小僧才遵旨行事。”
陈丧良和李靖、袁天罡等人对视苦笑了,心里很清楚这个妖僧道澄肯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所以才梦到疙瘩头命令他倒戈帮隋军,可是现在道澄妖僧又偏偏给隋军立下了大功,陈丧良也不好意思告诉道澄这只是他的心理作用,也只能是下令给道澄所在小庙重新寺观、重建金身了事,道澄和尚也这才恭敬谢了,欢欢喜喜的告辞离去。
“想不到我还能占这样的便宜。”这是道澄和尚走后陈丧良说的第一句话,苦笑着对李靖和袁天罡等人说道:“我只不过是僧道儒三教平等,被李渊打压的佛门弟子就坚决站在我这边,李渊如果泉下有知,知道了这件事恐怕得气活过来。”
“这也给我们提了一个醒,攻城还得攻心。”李靖看到的是另一层,说道:“李渊起兵之时,为了笼络人心收买名望,除了开仓放赈外,七十岁以上的百姓一律授予散官,市井百姓只要有一技之能者,一律委任官职加以录用,很是欺骗了一些三晋百姓为他出生入死,李家兄弟能在李渊死后盘踞一方,靠的也是李渊留下来的这点民心支持。我们如果能在这个环节上入手,用仁政与李氏兄弟争夺民心,使三晋百姓军民为我所用,那么李家纵然是有坚城可守粮草可支,也必然难以在三晋太原继续立足。”
陈丧良大点其头,袁天罡也是开口附和,那边的著名马屁精封德彝则是立即献计,建议道:“殿下,既然如此,那我军何不颁布令旨,就说三晋百姓虽然被李渊逆贼蛊惑要挟被迫从逆,其行可怜,所以对李渊逆贼册封的散官一律承认,已死散官的墓碑铭文也不必铲除销毁,李渊逆贼所部将士官员只要是主动投降者,也一律原职留用并酌情升赏,岂不是就可以把三晋民心给重新拉拢回来?”
“妙计,可速行之!”陈丧良一听大喜,道:“反正那些什么散官都是只给官称不给俸禄粮米,那些三晋喜欢把官称刻在墓碑上就尽管刻,和我们没半个大钱的关系,这个顺水人情可以做得!”
“殿下,干脆把太原、离石、西河、雁门和楼烦这五个郡今年的赋税钱粮也免了算了。[ 超多好看小说]”袁天罡也建议道:“反正我们就算拿下这个五个郡,今年也收不上多少赋税钱粮,干脆就借口战火涂炭五郡,殿下你同情五郡百姓无辜蒙难,决定免除这个五个郡今年的赋税钱粮,这么一来,五郡百姓就必然期盼我军尽快攻破李家兄弟,让他们摆脱今年的赋税钱粮之苦,更加心向我军。”
陈丧良听了大笑,连声叫好之余,立即拍板采纳,并令封德彝当场提笔做书,写成檄文向太原军控制的五郡公布。结果也正如封德彝和袁天罡等人所料,檄文首先张贴到了介休城门之上后,隶属于西河郡的介休百姓果然是欢声震天,对依然打着隋军旗号的陈丧良军敌意大减,好感大生,抵触心理几近于无,还有许多不明真相的介休百姓糊涂到了给陈丧良供上长生牌位,祈祷上天保佑双手沾满农民起义军鲜血的屠夫刽子手陈丧良长命百岁,多福多寿。
拔掉了介休这颗卡在进兵咽喉上的钉子,一向胆小如鼠的陈丧良终于再无顾忌,破城次日六月初十便亲自率领主力北上向太原开拔,而在此之前,刘黑闼已然率领五千偏师先行北上去攻打西河郡治隰城,屈突通也带着五流军队先行北上去攻打平遥、祁县和太谷等地,还在隋军主力北上的当天下午送来喜讯,说是顺利拿下了平遥,祁县方面在看到了陈丧良的安民檄文之后,也选择了向秦琼和程咬金率领的隋军骑兵开城投降,隋军主力北上太原的道路已然彻底畅通。
有好消息就有坏消息,还是在当天晚上,隋军细作也终于送来了刘武周亲自率军南下给李家兄弟帮忙的消息,也顺便报告了刘武周和李二联姻的情况,陈丧良闻讯倒也没有多少奇怪,还冷哼道:“不出所料,刘武周和李家兄弟果然还是奸夫****的勾搭在了一起,来得正好,在太原决战,正好省了我军翻过恒山的辛苦。”
“殿下,我军细作送来的探报是刘武周亲率主力前来,声势非同小可,最好还是小心为上。”机要秘书孙伏伽给陈丧良泼了些冷水,又建议道:“李尚书曾任马邑郡丞,还是在刘武周逆贼叛乱后才被迫离开马邑,对刘武周贼军的内部情况必然了解极多,殿下何不请李尚书来共同商议对策?”
陈丧良一听觉得有理,刚下令时,却已经先有尉迟敬德入帐禀报说李靖和袁天罡二人携手求见,陈丧良当即下令召见,又把同样出身马邑的尉迟敬德也留在了帐中。然后李靖和袁天罡二人进帐后,陈丧良马上就冲着李靖笑道:“叔父,好消息,当初逼得你单骑逃命的刘武周匹夫来给你机会报仇了,还把他的定杨贼军主力也带来了。”
“我也是听说了这个好消息,所以才赶紧来这里抓机会。”李靖微笑说道:“不然的话如果来晚了,刘武周先被殿下你给破了,我这辈子可能都没机会找刘武周算旧帐了。”
陈丧良听了大笑,这才请李靖等人入座,然后一边把隋军细作探报交给李靖等人观看,一边对李靖说道:“叔父,小侄从没见过刘武周,对他了解不多,只听说他在打仗方面也有几手,为人也很奸猾,他的具体情况究竟如何,还请叔父赐教。”
“殿下不必客气,赐教不敢当。”李靖谦虚了一句,然后才说道:“刘武周是河间景城人,出身于富豪之家,少时便以骁勇和喜交豪杰著名,后来追随太仆杨义臣立了一些战功,受封建节校尉,大业十年时因为他一家迁居马邑,他就又到了马邑担任鹰扬府校尉,在马邑是出了名的仗义疏财,出手大方,很得马邑各地草莽支持。我和他的接触确实很多,看得出来他算是一个不错的将才帅才,会用人也能识人,更会笼络人。”
“殿下,刘武周也笼络过末将。”尉迟敬德在旁边插口说道:“当时末将还在善阳打铁,因为好打不平有些名气,刘武周就主动找上门来,一见面就是钱十贯,出手很大方,还请末将吃过几次酒,想让末将到他的帐下效力。不过那时候末将的娘亲还在人世,就没答应,要不然的话,也许末将当时就已经跟他走了。”
“幸亏敬德你没跟他走,不然到了这时候,两军战场上我就得为自己的脑袋操心了。”陈丧良笑着说了夸奖尉迟敬德的话,然后又说道:“刘武周豪爽大方,奸猾多智,会笼络人也会用人还能识人,这么说他岂不是没有什么弱点了?”
“不,刘武周有一个致命弱点。”李靖微笑着说道:“刘武周善交豪杰游侠不假,也很会笼络部下不错,但是他对官绅百姓却是鸱张凶暴,予取予夺,动辄杀戮,不擅长团结乡绅士子,麾下也多亡命之徒,军纪败坏,对地方奸淫掳掠的情况十分严重,所以当初他一度攻占了雁门郡也没能站稳脚步,很快就被赶回了马邑。”
“那他为什么能在马邑坚持这么多年?”陈丧良追问道:“他很得马邑百姓支持?”
“不是他很得马邑支持,是不支持他的马邑人都被他杀光了。”李靖笑笑,说道:“如果不是殿下你之前在雁门大战里严重削弱了突厥汗国,先皇把突厥汗国分裂成几十个部落,让他还可以抢抢突厥部落把霸占盐马道,还有后来如果没有我军严重威胁李家兄弟让他们无暇全力征讨刘武周,刘武周早就在马邑站不住了。”
说罢,李靖又赶紧补充了一句,道:“但殿下也不能过于轻敌,刘武周是不得民心不假,但是他穷兵黩武军队庞大,骑兵数量也很大,在战场上绝对不容小觑。现在他和李家兄弟结盟联姻,还又出兵帮助李家兄弟抵御我军,肯定会获得李家兄弟的粮草支持,弥补他的钱粮短板,我们想要破他,就必然要面临一场苦战恶战。”
“必须要面临一场苦战恶战?”
陈丧良微笑的模样似乎有些不太赞同表叔的分析,还笑得无比的恶毒奸狠,李靖和袁天罡等人见了陈丧良这副猥琐模样,也立即在心里暗道:“又来了,肯定又是离间计反间计,说不定还会想方设法让刘武周和李家兄弟先打起来!”
果不其然,奸笑过后,陈丧良连三角眼都没眨一下,马上就又笑嘻嘻的说道:“各位,你们没发现这又到了我们的使者出场招摇撞骗的时刻了?刘武周匹夫和李家兄弟各自为己,就算为了抵御我军互相暂时忍让,彼此间也肯定少不得会有矛盾摩擦,有矛盾就会有嫌隙,有嫌隙就有我们的机会?你们说,是不是又该让钱向民辛苦跑一趟了?”
…………
“阿嚏!阿嚏!”正在睡梦中的钱向民突然连打两个喷嚏醒转过来,还下意识的抱紧了被子,颤抖着低声说道:“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冷?就好象有一股邪气从地下钻了上来?该不会,又是唐王殿下想派我去当什么使者了?”
…………
对钱向民而言还算好,听了陈丧良的无耻言语后,李靖、袁天罡和孙伏伽等人虽然都哄堂大笑心说果然没猜错,但大笑完了之后,李靖却还是又说道:“殿下,离间刘李贼军确实是破贼妙计,但下官认为不能立即如此行事。原因有二,一是刘武周出兵帮助李家兄弟抵御我军,关键原因还是唇亡齿寒,没了李家兄弟充当屏障,我军再想攻破刘武周就是易如反掌,刘武周不会看不到这点,所以我们现在就用离间计不仅注定无效,还很有可能适得其反,彻底激怒刘武周导致我军将来更难有机会离间敌人联军。”
“第二点更关键,我们还没把刘武周打怕。”李靖补充道:“刘武周为人凶暴,凶暴之人必骄狂,我军越是对他低声下气的忍让,他就越会目中无人得寸进尺,还道我们是真的怕了他,接下来他不是狮子大张口,就是想用武力逼迫我军屈服。对这样的人,只有把他打怕打服,让他知道我军的厉害与强盛,让他生出怯意和恐惧,这样我们再出手离间,才可以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盘算了半晌,陈丧良颇是无奈的点点头,说道:“叔父所言极是,那就这么办吧,暂时别去挑拨离间,先和刘武周匹夫狠狠干上一仗,把他打怕打服再说。”
早已腻烦了陈丧良无耻离间的袁天罡和尉迟敬德等人一起点头,都说正是如此,李靖却看出了陈丧良心中的失望,便又笑道:“殿下,如果你一定喜欢用计的话,那也不是没有机会。如果不出意外,太原贼军和刘武周贼军必然要在洞涡河(现在的潇河)设防,阻拦我军前进脚步,渡河而击我军未免过于吃亏。殿下你如果喜欢的话,可以用你最拿手的计策把敌人诱过河来决战,这样我们的就可以轻松多了,殿下你层出不穷的神妙计策,也就有了用武之地了。”
“还是表叔知我。”陈丧良鼓掌大笑,恬不知耻的说道:“每次打仗不用点计策,我就心头发痒全身不舒服,有机会用计就好,我起码不用担心没事可做了。”
大笑着,陈丧良迫不及待的展开太原地图,开始研究洞涡河的地理地形,琢磨用什么缺德奸计诱敌过河决战,当世首席地理专家袁天罡也凑了上去帮忙。那边的李靖则重新拿起了隋军的细作探报细看,然后李靖还稍稍楞了楞,自言自语道:“刘武周将其妹嫁与李二郎?刘武周的那个妹妹?他就三个妹妹,大的那个妹妹以前就嫁了苑君璋,另外两个,一个听说是去年嫁给了宋金刚,应该是排行第四年龄稍长的那个,那么李二郎要娶的,应该就是刘武周最小的那个妹妹了,那小丫头……。”
自言自语的说到了这里,李靖马上就笑出了声来,还转向陈丧良说道:“殿下,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你最憎恶的李二郎,马上就要娶一只母老虎进门了。如果不出所料的话,李二郎要娶的应该是刘武周最小的妹妹刘小眸,那小丫头我见过,泼辣刁蛮得厉害,李二郎有得罪受。”
“活该!自作自受!”陈丧良幸灾乐祸了一句,然后又忍不住好奇问道:“叔父,刘武周那个小妹,漂亮不?”
“这……。”李靖迟疑了一下,如实说道:“三年多前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时,她好象才十二三岁,是个美人坯子,现在应该很漂亮了。”
“好白菜怎么都让猪给拱了?”陈丧良一听不乐意了,咒骂道:“刘武周匹夫,有个漂亮妹妹嫁谁不好,偏要嫁给李二郎,简直就是把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把妹妹往火坑里推!刘武周那个妹妹也是不长眼,怎么会看上李二郎那种色中饿鬼?!”
…………
陈丧良这点还真说错了,虽然李二对刘武周的妹妹刘小眸十分满意,但不知道是否八字不合的缘故,刘小眸却对李二没有多少感觉,同一时间太原城外的刘武周所谓御帐中,成心笼络李二的刘武周虽然故意把刘小眸叫到了宴会上,让妹妹给李家兄弟斟酒也乘机让李二和刘小眸联络感情,无奈刘小眸却始终对李二没什么好脸色,斟完了酒便坐到了刘武周的身边,再没看李二一眼,把宴会场面弄得颇有一些尴尬。
为了化解尴尬场面,李二只能是主动转移话题,向刘武周和宋金刚等人拱手说道:“兄长,宋兄,既然你们也一致同意在洞涡河设防,抵挡陈贼主力前进,那么小弟必须提醒你们一件事,就是千万要防着陈应良奸贼层出不穷的无耻诡计!尤其是要提防他的离间计和诱敌计!贵军若是稍有疏忽,必然要吃陈贼大亏!”
“这个当然。”刘武周随口回答,又道:“妹夫放心,为兄也早听说过那陈应良奸贼,最擅用计用谋,为兄会小心的,他真来用计,我必能识破。”
“兄长,你还是太小看那陈应良奸贼了。”李二苦笑说道:“那个奸贼用计,已然是到了天马行空、无迹可寻的地步,稍有疏忽大意,就必然落入他的圈套。”
“陈贼用计能有这么厉害?”还没吃过苦头的宋金刚好奇问道。
“只会比这更厉害!”李二更加苦笑,然后又提醒道:“陈贼最拿手的就是离间收买,若小弟所料不差,开战之前,陈贼肯定会有使者来与贵军联系,花言巧语乘机挑起贵我两军矛盾,届时还望二位兄长用心鉴别,最好是不见陈贼使者,也不看陈贼书信,否则的话,说不定贵我两军就有可能重蹈翟让和李密的覆辙!”
刘武周和宋金刚等人将信将疑,李建成却郑重点头,难得严肃附和二弟的意见,结果那边刘小眸却听不下去了,把小嘴一撇,插口说道:“胆小如鼠!我就不信陈贼有这么厉害,更不信什么他一定会在战前派人来挑拨离间,还一定不能见他使者看他书信。”
“贤妹,陈贼在战前派遣使者挑拨离间,这点我敢打赌。”李二笑笑,说道:“这是他的习惯,改不了的。”
第五百六十七章 我敢打赌
readx;孤陋寡闻又不学无术的陈丧良之前还真的从来没听说过道澄这个名字,所以道澄和尚派人潜行出城与隋军联系时,狡诈多疑的陈丧良还一度怀疑这是太原军介休守将樊伯通的诱敌奸计,收买了道澄这个妖僧秃驴出面给自己下套,阴隋军一把激怒自己给太原军主力争取布防时间,最后还是仔细分析了计划步骤发现危险很小,陈丧良这才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让刘十善和丘师利率军三千去碰碰这个运气。(閱讀最新章節щщщ.逼qi)
这个运气还真让刘十善和丘师利二将给碰到了,靠着守军中信徒的帮助,道澄妖僧异想天开的用佛幡制成绳梯,足足拽了一队隋军将士上城,接着隋军士兵偷袭砍死城门兵,打开城门放下吊桥迎接大队入城,欢天喜地的刘十善和丘师利一起率军杀进城内,在巷战中乱刀砍死拒不投降的李家忠臣樊伯通,轻而易举的就拨掉了介休城这颗插在隋军主力进兵咽喉上的钉子。
捷报送回隋军营中,大喜过望的陈丧良当然是马上就下令召见道澄妖僧,赐予重赏,结果道澄妖僧也还算有点道行,不但坚持谢绝了陈丧良的赏赐,还十分谦虚的对陈丧良说道:“禀唐王殿下,小僧内应献城,绝不是为了贪图殿下赏赐,而是遵从佛祖法旨,舍命解救佛门众生,所幸佛祖保佑,小僧侥幸成功,为三晋生灵解脱倒悬之苦略尽了绵薄之力,小僧将来圆寂之后,见到佛祖也可以交代一二。”
“大师此言何意,本王怎么听不懂?”陈丧良满头雾水。
“大王可能有所不知。”道澄妖僧很是老实的说道:“伪大将军李渊因为自称是老子李耳后裔,谋逆后便强将老子置于孔子之上,又将佛门贬为第三等,三晋僧侣受其害者不计其数,小僧也饱受其苦,更每每担忧中土佛门一脉,断绝在李逆之手。前日殿下亲率王师至此,小僧先是听闻大王乃敬佛表率梁武帝座下爱将陈庆之转世,亲手所建之白袍兵上阵之前必然诵经超度敌手,夜间便梦到佛祖对小僧下旨说殿下乃解救三晋佛门之人,令小僧全力帮助殿下攻取介休,导化李渊从逆,所以小僧才遵旨行事。”
陈丧良和李靖、袁天罡等人对视苦笑了,心里很清楚这个妖僧道澄肯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所以才梦到疙瘩头命令他倒戈帮隋军,可是现在道澄妖僧又偏偏给隋军立下了大功,陈丧良也不好意思告诉道澄这只是他的心理作用,也只能是下令给道澄所在小庙重新寺观、重建金身了事,道澄和尚也这才恭敬谢了,欢欢喜喜的告辞离去。
“想不到我还能占这样的便宜。”这是道澄和尚走后陈丧良说的第一句话,苦笑着对李靖和袁天罡等人说道:“我只不过是僧道儒三教平等,被李渊打压的佛门弟子就坚决站在我这边,李渊如果泉下有知,知道了这件事恐怕得气活过来。”
“这也给我们提了一个醒,攻城还得攻心。”李靖看到的是另一层,说道:“李渊起兵之时,为了笼络人心收买名望,除了开仓放赈外,七十岁以上的百姓一律授予散官,市井百姓只要有一技之能者,一律委任官职加以录用,很是欺骗了一些三晋百姓为他出生入死,李家兄弟能在李渊死后盘踞一方,靠的也是李渊留下来的这点民心支持。我们如果能在这个环节上入手,用仁政与李氏兄弟争夺民心,使三晋百姓军民为我所用,那么李家纵然是有坚城可守粮草可支,也必然难以在三晋太原继续立足。”
陈丧良大点其头,袁天罡也是开口附和,那边的著名马屁精封德彝则是立即献计,建议道:“殿下,既然如此,那我军何不颁布令旨,就说三晋百姓虽然被李渊逆贼蛊惑要挟被迫从逆,其行可怜,所以对李渊逆贼册封的散官一律承认,已死散官的墓碑铭文也不必铲除销毁,李渊逆贼所部将士官员只要是主动投降者,也一律原职留用并酌情升赏,岂不是就可以把三晋民心给重新拉拢回来?”
“妙计,可速行之!”陈丧良一听大喜,道:“反正那些什么散官都是只给官称不给俸禄粮米,那些三晋喜欢把官称刻在墓碑上就尽管刻,和我们没半个大钱的关系,这个顺水人情可以做得!”
“殿下,干脆把太原、离石、西河、雁门和楼烦这五个郡今年的赋税钱粮也免了算了。”袁天罡也建议道:“反正我们就算拿下这个五个郡,今年也收不上多少赋税钱粮,干脆就借口战火涂炭五郡,殿下你同情五郡百姓无辜蒙难,决定免除这个五个郡今年的赋税钱粮,这么一来,五郡百姓就必然期盼我军尽快攻破李家兄弟,让他们摆脱今年的赋税钱粮之苦,更加心向我军。”
陈丧良听了大笑,连声叫好之余,立即拍板采纳,并令封德彝当场提笔做书,写成檄文向太原军控制的五郡公布。结果也正如封德彝和袁天罡等人所料,檄文首先张贴到了介休城门之上后,隶属于西河郡的介休百姓果然是欢声震天,对依然打着隋军旗号的陈丧良军敌意大减,好感大生,抵触心理几近于无,还有许多不明真相的介休百姓糊涂到了给陈丧良供上长生牌位,祈祷上天保佑双手沾满农民起义军鲜血的屠夫刽子手陈丧良长命百岁,多福多寿。
拔掉了介休这颗卡在进兵咽喉上的钉子,一向胆小如鼠的陈丧良终于再无顾忌,破城次日六月初十便亲自率领主力北上向太原开拔,而在此之前,刘黑闼已然率领五千偏师先行北上去攻打西河郡治隰城,屈突通也带着五流军队先行北上去攻打平遥、祁县和太谷等地,还在隋军主力北上的当天下午送来喜讯,说是顺利拿下了平遥,祁县方面在看到了陈丧良的安民檄文之后,也选择了向秦琼和程咬金率领的隋军骑兵开城投降,隋军主力北上太原的道路已然彻底畅通。
有好消息就有坏消息,还是在当天晚上,隋军细作也终于送来了刘武周亲自率军南下给李家兄弟帮忙的消息,也顺便报告了刘武周和李二联姻的情况,陈丧良闻讯倒也没有多少奇怪,还冷哼道:“不出所料,刘武周和李家兄弟果然还是奸夫****的勾搭在了一起,来得正好,在太原决战,正好省了我军翻过恒山的辛苦。”
“殿下,我军细作送来的探报是刘武周亲率主力前来,声势非同小可,最好还是小心为上。”机要秘书孙伏伽给陈丧良泼了些冷水,又建议道:“李尚书曾任马邑郡丞,还是在刘武周逆贼叛乱后才被迫离开马邑,对刘武周贼军的内部情况必然了解极多,殿下何不请李尚书来共同商议对策?”
陈丧良一听觉得有理,刚下令时,却已经先有尉迟敬德入帐禀报说李靖和袁天罡二人携手求见,陈丧良当即下令召见,又把同样出身马邑的尉迟敬德也留在了帐中。然后李靖和袁天罡二人进帐后,陈丧良马上就冲着李靖笑道:“叔父,好消息,当初逼得你单骑逃命的刘武周匹夫来给你机会报仇了,还把他的定杨贼军主力也带来了。”
“我也是听说了这个好消息,所以才赶紧来这里抓机会。”李靖微笑说道:“不然的话如果来晚了,刘武周先被殿下你给破了,我这辈子可能都没机会找刘武周算旧帐了。”
陈丧良听了大笑,这才请李靖等人入座,然后一边把隋军细作探报交给李靖等人观看,一边对李靖说道:“叔父,小侄从没见过刘武周,对他了解不多,只听说他在打仗方面也有几手,为人也很奸猾,他的具体情况究竟如何,还请叔父赐教。”
“殿下不必客气,赐教不敢当。”李靖谦虚了一句,然后才说道:“刘武周是河间景城人,出身于富豪之家,少时便以骁勇和喜交豪杰著名,后来追随太仆杨义臣立了一些战功,受封建节校尉,大业十年时因为他一家迁居马邑,他就又到了马邑担任鹰扬府校尉,在马邑是出了名的仗义疏财,出手大方,很得马邑各地草莽支持。我和他的接触确实很多,看得出来他算是一个不错的将才帅才,会用人也能识人,更会笼络人。”
“殿下,刘武周也笼络过末将。”尉迟敬德在旁边插口说道:“当时末将还在善阳打铁,因为好打不平有些名气,刘武周就主动找上门来,一见面就是钱十贯,出手很大方,还请末将吃过几次酒,想让末将到他的帐下效力。不过那时候末将的娘亲还在人世,就没答应,要不然的话,也许末将当时就已经跟他走了。”
“幸亏敬德你没跟他走,不然到了这时候,两军战场上我就得为自己的脑袋操心了。”陈丧良笑着说了夸奖尉迟敬德的话,然后又说道:“刘武周豪爽大方,奸猾多智,会笼络人也会用人还能识人,这么说他岂不是没有什么弱点了?”
“不,刘武周有一个致命弱点。”李靖微笑着说道:“刘武周善交豪杰游侠不假,也很会笼络部下不错,但是他对官绅百姓却是鸱张凶暴,予取予夺,动辄杀戮,不擅长团结乡绅士子,麾下也多亡命之徒,军纪败坏,对地方奸淫掳掠的情况十分严重,所以当初他一度攻占了雁门郡也没能站稳脚步,很快就被赶回了马邑。”
“那他为什么能在马邑坚持这么多年?”陈丧良追问道:“他很得马邑百姓支持?”
“不是他很得马邑支持,是不支持他的马邑人都被他杀光了。”李靖笑笑,说道:“如果不是殿下你之前在雁门大战里严重削弱了突厥汗国,先皇把突厥汗国分裂成几十个部落,让他还可以抢抢突厥部落把霸占盐马道,还有后来如果没有我军严重威胁李家兄弟让他们无暇全力征讨刘武周,刘武周早就在马邑站不住了。”
说罢,李靖又赶紧补充了一句,道:“但殿下也不能过于轻敌,刘武周是不得民心不假,但是他穷兵黩武军队庞大,骑兵数量也很大,在战场上绝对不容小觑。现在他和李家兄弟结盟联姻,还又出兵帮助李家兄弟抵御我军,肯定会获得李家兄弟的粮草支持,弥补他的钱粮短板,我们想要破他,就必然要面临一场苦战恶战。”
“必须要面临一场苦战恶战?”
陈丧良微笑的模样似乎有些不太赞同表叔的分析,还笑得无比的恶毒奸狠,李靖和袁天罡等人见了陈丧良这副猥琐模样,也立即在心里暗道:“又来了,肯定又是离间计反间计,说不定还会想方设法让刘武周和李家兄弟先打起来!”
果不其然,奸笑过后,陈丧良连三角眼都没眨一下,马上就又笑嘻嘻的说道:“各位,你们没发现这又到了我们的使者出场招摇撞骗的时刻了?刘武周匹夫和李家兄弟各自为己,就算为了抵御我军互相暂时忍让,彼此间也肯定少不得会有矛盾摩擦,有矛盾就会有嫌隙,有嫌隙就有我们的机会?你们说,是不是又该让钱向民辛苦跑一趟了?”
…………
“阿嚏!阿嚏!”正在睡梦中的钱向民突然连打两个喷嚏醒转过来,还下意识的抱紧了被子,颤抖着低声说道:“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冷?就好象有一股邪气从地下钻了上来?该不会,又是唐王殿下想派我去当什么使者了?”
…………
对钱向民而言还算好,听了陈丧良的无耻言语后,李靖、袁天罡和孙伏伽等人虽然都哄堂大笑心说果然没猜错,但大笑完了之后,李靖却还是又说道:“殿下,离间刘李贼军确实是破贼妙计,但下官认为不能立即如此行事。原因有二,一是刘武周出兵帮助李家兄弟抵御我军,关键原因还是唇亡齿寒,没了李家兄弟充当屏障,我军再想攻破刘武周就是易如反掌,刘武周不会看不到这点,所以我们现在就用离间计不仅注定无效,还很有可能适得其反,彻底激怒刘武周导致我军将来更难有机会离间敌人联军。”
“第二点更关键,我们还没把刘武周打怕。”李靖补充道:“刘武周为人凶暴,凶暴之人必骄狂,我军越是对他低声下气的忍让,他就越会目中无人得寸进尺,还道我们是真的怕了他,接下来他不是狮子大张口,就是想用武力逼迫我军屈服。对这样的人,只有把他打怕打服,让他知道我军的厉害与强盛,让他生出怯意和恐惧,这样我们再出手离间,才可以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盘算了半晌,陈丧良颇是无奈的点点头,说道:“叔父所言极是,那就这么办吧,暂时别去挑拨离间,先和刘武周匹夫狠狠干上一仗,把他打怕打服再说。”
早已腻烦了陈丧良无耻离间的袁天罡和尉迟敬德等人一起点头,都说正是如此,李靖却看出了陈丧良心中的失望,便又笑道:“殿下,如果你一定喜欢用计的话,那也不是没有机会。如果不出意外,太原贼军和刘武周贼军必然要在洞涡河(现在的潇河)设防,阻拦我军前进脚步,渡河而击我军未免过于吃亏。殿下你如果喜欢的话,可以用你最拿手的计策把敌人诱过河来决战,这样我们的就可以轻松多了,殿下你层出不穷的神妙计策,也就有了用武之地了。”
“还是表叔知我。”陈丧良鼓掌大笑,恬不知耻的说道:“每次打仗不用点计策,我就心头发痒全身不舒服,有机会用计就好,我起码不用担心没事可做了。”
大笑着,陈丧良迫不及待的展开太原地图,开始研究洞涡河的地理地形,琢磨用什么缺德奸计诱敌过河决战,当世首席地理专家袁天罡也凑了上去帮忙。那边的李靖则重新拿起了隋军的细作探报细看,然后李靖还稍稍楞了楞,自言自语道:“刘武周将其妹嫁与李二郎?刘武周的那个妹妹?他就三个妹妹,大的那个妹妹以前就嫁了苑君璋,另外两个,一个听说是去年嫁给了宋金刚,应该是排行第四年龄稍长的那个,那么李二郎要娶的,应该就是刘武周最小的那个妹妹了,那小丫头……。”
自言自语的说到了这里,李靖马上就笑出了声来,还转向陈丧良说道:“殿下,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你最憎恶的李二郎,马上就要娶一只母老虎进门了。如果不出所料的话,李二郎要娶的应该是刘武周最小的妹妹刘小眸,那小丫头我见过,泼辣刁蛮得厉害,李二郎有得罪受。”
“活该!自作自受!”陈丧良幸灾乐祸了一句,然后又忍不住好奇问道:“叔父,刘武周那个小妹,漂亮不?”
“这……。”李靖迟疑了一下,如实说道:“三年多前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时,她好象才十二三岁,是个美人坯子,现在应该很漂亮了。”
“好白菜怎么都让猪给拱了?”陈丧良一听不乐意了,咒骂道:“刘武周匹夫,有个漂亮妹妹嫁谁不好,偏要嫁给李二郎,简直就是把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把妹妹往火坑里推!刘武周那个妹妹也是不长眼,怎么会看上李二郎那种色中饿鬼?!”
…………
陈丧良这点还真说错了,虽然李二对刘武周的妹妹刘小眸十分满意,但不知道是否八字不合的缘故,刘小眸却对李二没有多少感觉,同一时间太原城外的刘武周所谓御帐中,成心笼络李二的刘武周虽然故意把刘小眸叫到了宴会上,让妹妹给李家兄弟斟酒也乘机让李二和刘小眸联络感情,无奈刘小眸却始终对李二没什么好脸色,斟完了酒便坐到了刘武周的身边,再没看李二一眼,把宴会场面弄得颇有一些尴尬。
为了化解尴尬场面,李二只能是主动转移话题,向刘武周和宋金刚等人拱手说道:“兄长,宋兄,既然你们也一致同意在洞涡河设防,抵挡陈贼主力前进,那么小弟必须提醒你们一件事,就是千万要防着陈应良奸贼层出不穷的无耻诡计!尤其是要提防他的离间计和诱敌计!贵军若是稍有疏忽,必然要吃陈贼大亏!”
“这个当然。”刘武周随口回答,又道:“妹夫放心,为兄也早听说过那陈应良奸贼,最擅用计用谋,为兄会小心的,他真来用计,我必能识破。”
“兄长,你还是太小看那陈应良奸贼了。”李二苦笑说道:“那个奸贼用计,已然是到了天马行空、无迹可寻的地步,稍有疏忽大意,就必然落入他的圈套。”
“陈贼用计能有这么厉害?”还没吃过苦头的宋金刚好奇问道。
“只会比这更厉害!”李二更加苦笑,然后又提醒道:“陈贼最拿手的就是离间收买,若小弟所料不差,开战之前,陈贼肯定会有使者来与贵军联系,花言巧语乘机挑起贵我两军矛盾,届时还望二位兄长用心鉴别,最好是不见陈贼使者,也不看陈贼书信,否则的话,说不定贵我两军就有可能重蹈翟让和李密的覆辙!”
刘武周和宋金刚等人将信将疑,李建成却郑重点头,难得严肃附和二弟的意见,结果那边刘小眸却听不下去了,把小嘴一撇,插口说道:“胆小如鼠!我就不信陈贼有这么厉害,更不信什么他一定会在战前派人来挑拨离间,还一定不能见他使者看他书信。”
“贤妹,陈贼在战前派遣使者挑拨离间,这点我敢打赌。”李二笑笑,说道:“这是他的习惯,改不了的。”
第五百六十八章 战前插曲
readx;如李靖所料,刘李联军果然选择了在太原城南面的洞涡河建立防御阵地,两军主力营地都建在了洞涡河北岸,大修鹿角拒马工事严密设防,并针对隋军火炮威胁建立垒墙工事,又在太原正东面的榆次城内驻扎了一支兵马,以城池为依托建立防御阵地,防范隋军抢占洞涡河上游。准备着先凭借有利地形立足于守,然后再利用刘武周军队中骑兵数量众多的优势,伺机骚扰隋军粮道。
刘李联军的算盘打得虽好,然而很可惜,他们的战术打算全都在陈丧良和李靖的预料之中,并且提前做好了应对措施,在祁县与前军会师后,陈丧良和李靖布置了一个前后左右并重的进兵策略,由李靖率领程咬金、薛仁果等猛将居前开路,陈丧良自领尉迟敬德、罗士信、阚稜、丘行恭和王伏宝等一大堆猛人及报.坐镇中军,屈突通领刘十善和丘师利等将居后护卫粮道,汾水西岸的左翼交给李家克星刘黑闼,秦琼率步骑七千居右翼,兼领机动任务,陈丧良的王牌嫡系报****也随时可以从中军拉出来做机动预备队,把精兵猛将众多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摆出了一副我就是仗着精锐多欺负你们的嚣张架势。
通过各种渠道探到隋军的兵力布置情况,已经兵微将寡的李家兄弟除了大骂陈丧良奸诈谨慎外,再没有半点应对之策,还没有吃过苦头的刘武周和宋金刚却觉得机会来临,主动找到同在城外立营的李家兄弟说道:“二位贤弟,陈应良奸贼将军队分散使用,兼顾前后两翼,自形削弱兵力,彼此还距离比较遥远,正是我们将他麾下诸军各个击破的大好机会,不如我们集中机动兵力,把他相对比较薄弱的两翼军队击败,挫折他的锐气如何?”
苦笑着互相对视了一眼,这才由李二说道:“二位兄长,你们的提议确实不错,相对前中后军而言,陈贼左右两翼的兵力确实比较薄弱也不错,但是秦琼和刘黑闼这两员贼将都不好惹啊。秦琼在战场上的成名时间还在陈应良奸贼之前就算了,那刘黑闼匹夫更是勇谋兼备,用兵有方,投靠陈应良奸贼还不到两年时间就得以独自统率河东偏师,位居王行本与霍世举等前朝老将之上,还让陈贼麾下的其他文武官员无话可说,这样的人,想靠局部兵力优势把他打败歼灭,只会是比登天还难。”
“陈应良奸贼麾下的大将能有如此之多?”刘武周和宋金刚都是将信将疑,稍微商量了一下,刘武周又说道:“二位贤弟,要不这样,由我军先出动一支骑兵,迂回去攻陈贼大军右翼,你们负责接应如何?我们这么做一是想试探了解一下陈贼军队的具体情况,二是听说那个秦琼匹夫在临汾战场在几次被窦建德打败,挫过锐气,我们打他也比较有把握一些。”
“秦琼在临汾吃败仗是因为碰上了王伏宝,那王伏宝匹夫乃是……。”
李建成劝说的话被李二打断,李二抢着说道:“兄长,既然你们决意出兵交战,那我们也不勉强,你们放心去与贼军交战,小弟我亲自率领一支军队在背后接应你们。”
刘武周和宋金刚一听大喜,匆匆商议了出兵时间和进兵路线后便告辞离去,然后李建成又问起李二为何赞同出兵时,李二答道:“让他们吃点亏也好,免得他们不知道天高地厚强要率领主力越过洞涡河交战,那时候我们才叫难办。早点让他们得些教训,他们也就不敢冒这个险了。”
李建成听了恍然大悟,叫好之余也不再犹豫,马上就让李二率领三千步兵东进榆次,刘武周那边也派出了大将寻相率领三千定杨军骑兵出营,与李二携手同到榆次渡过洞涡河,然后寻相率领骑兵先行出击,李二则率领步兵缓缓而进,随时准备掩护寻相退过洞涡河,或者是随时准备急行上前帮助突袭取胜的寻相扩大战果虽然李二很清楚绝没有这个可能。
也确实没有这个可能,斥候哨马把定杨骑兵迂回来袭的消息报告到了秦琼的面前后,秦琼不但没有半点的紧张害怕,相反还笑得连眼睛都眯了起来,得意笑道:“这就是兵力少的好处,这个开门红归我们了!”
大笑着,秦琼迅速排兵布阵,命令四千步兵列阵而战,又自领三千骑兵居后,准备着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定杨军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谁曾想秦琼才刚看到定杨军骑兵马蹄带起的尘烟时,数里外的中军那边却抢先奔来数骑,手持陈丧良的令箭向秦琼传令道:“秦将军,唐王殿下有令,此战许败不许胜,为了全局,你的军队必须诈败并向中军靠拢!”
“怎么这苦差事又轮到了我的头上?”秦琼一听叫苦,可是又无可奈何,只能是立即率领骑兵抢先出击,同时命令步兵做好诈败向中军撤退的准备。
于是乎,就这样,寻相率领的定杨骑兵理所当然的取得了一个开门红了,秦琼率领骑兵与定杨骑兵只是稍做接触,马上就佯做不敌向中军撤退,隋军步兵也撒开双腿大步逃向西面的中军方向,定杨骑兵仰仗速度优势追上隋军步兵,取得不少斩获,陈丧良那边则立即派遣阚稜率军东进接应,以强弓硬弩射住定杨骑兵,掩护秦琼军逃回中军,定杨军兵少没敢直接杀向隋军骑兵,迂回了试图攻击阚稜的两翼和背后,阚稜则按照陈丧良的要求布置方圆阵刻意示弱,定杨骑兵围着阚稜的乌龟阵转了十几圈也找不到机会突入阵中,无奈下只能是稍微后撤,拉开距离等待李二率领的步兵接应。
前方战报送到了李二的面前,李二当然是叫苦不迭,大骂陈丧良奸诈无耻,故意诈败,既不给定杨军了解隋军虚实的机会,还顺便兼有诱敌作用,一举两得如意算盘打得简直是啪啪响。可是事前有过约定,李二这会又绝对不敢对定杨军言而无信,也只能是一边率军急行前来增援寻相,一边暗暗祈祷陈丧良别再派人盯着他不放。
李二的运气确实相当不错,因为隋军斥候还没有来得及探到定杨骑兵的背后是谁率军接应,只是想示弱诱敌的陈丧良又不愿士卒死伤过多,便又让阚稜率军撤回,中军主力停止前进列阵准备迎战,拿人数恐吓赖在不远处不走的定杨骑兵。寻相也果然中计,看到隋军已然严阵戒备,李二就算率军赶来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便选择了见好就收,领着骑兵向来路赶回,李二也这才逃过一次大难以陈丧良对李二的嫉恨,如果发现是李二率军前来接应,肯定是宁可放弃诱敌计划也要抓住机会干掉李二!
站后,又一次被迫吃了败仗的秦琼自然少不得跑到陈丧良的面前抱怨叫苦,含沙射影的质问陈丧良是否故意一再让他出丑?陈丧良则笑着说道:“叔宝莫怪,这次我还真不是故意的,原本我一直认为,刘李贼军的首先下手对象应该是我们的前军,还准备让叔父背这个黑锅吃这个败仗,那曾想你的魅力这么大,贼军竟然会迂回先来打你,所以只好让你再诈败一次了。不过你放心,最后一次,以后再有这样的倒霉事,我绝不会再派你头上。”
“真的?”秦琼将信将疑,又问道:“如果贼军又来攻打我的右翼怎么办?”
“不会了。”陈丧良摇头,向前方努嘴说道:“我军前锋距离洞涡河已经只有三十里,顺利的话,今天晚上就可以立营而守,届时我们以偃月阵背河立营,贼军没机会再攻打你。接下来就算有什么诱敌任务,我也不会再让你去受委屈。”
秦琼闻言这才稍微放下心来,旁边的罗士信和郭峰等损友却当着他的面就求神拜佛,祈求神灵保佑,让定杨军再来攻打一次隋军右翼,让自己可以再看一次秦琼被迫吃败仗的狼狈模样,秦琼听了大怒,与众损友打闹嬉戏了一通不提。
秦琼在陈丧良面前与一干损友打闹嬉戏,李二却是在定杨军大将寻相面前有苦难言,有心想指出隋军今日战败不过是陈丧良的诱敌奸计,却又必须得顾虑友军的面子,只能是拐弯抹角的提醒寻相注意战场细节,用心分辨隋军败阵是真是假。好在定杨大将寻相也是一个性格冷静的人,并没有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李二增援来迟,也多少有些怀疑隋军根本没用全力,点点头就抹过了此事。
当然,寻相本人冷静并不代表他麾下的定杨军士卒也这么理智,对于迟迟得不到步兵增援一事,寻相麾下的定杨军骑兵自然是大部分都表示了严重不满,在太原军士卒面前除了趾高气昂外,当然也少不得说上几句怪话讥讽嘲笑,太原军士卒听了当然也心里极不痛快,两军之间也开始出现一些细微的裂痕矛盾这是人之常情,古往今来都是如此,半点都不奇怪。
是日傍晚,隋军主力还算顺利的抵达洞涡河战场,与李靖率领的隋军前锋会师一处,然后又在洞涡河南岸五里处立下营寨,背靠汾水立下防御力十分强大的偃月营。再也找不到出手机会的寻相与李二也没再浪费力气,立即率军渡过洞涡河,各自回营向李建成和刘武周报告交战情况。
和李二一样,得知隋军故意诈败死活不肯暴露真正实力的情况后,李建成也是叫苦不迭埋怨好友太过狡诈,然后李建成不敢怠慢,只能是赶紧领了李二过营拜访刘武周,向刘武周解释原因,以免刘武周轻敌冒进,给了陈丧良最期盼的速战速决机会。
还好,刘武周也算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听了李家兄弟的解释后不但没有质疑反驳,还哈哈大笑说道:“二位贤弟放心,为兄好歹也是靠打仗吃饭的人,陈贼军队是真败假败这点,那能分辨不出来?其实寻兄弟向我介绍了战场情况后,我马上就明白陈贼是欺我军从来没有和他交过手,不想暴露实力还故意示弱诱敌,想引诱我军放弃有利地形主动过河决战,我那能让他如愿以偿了?”
见刘武周神情爽朗不似作伪,李建成和李二这才稍微松了口气,赶紧一起恭维刘武周明察秋毫,明鉴万里,不曾想李二的未婚妻刘小眸却突然从帐后钻了出来,阴阳怪气的说道:“就算是陈贼诈败吧,可是有人明知道陈贼诈败却还是不敢进兵,白白错过了乘机扩大战果的机会,这胆子未免太小了吧?”
李二神情万分尴尬,刘武周也开口呵斥妹妹不可胡乱说话,刘小眸却小脸一板,凶狠说道:“我是胡说八道吗?寻大哥麾下的骑兵都说了,他们如果有步兵掩护,至少能杀敌上千,可就是因为步兵援军不敢走得太快,给了陈贼军队逃命的机会!还有,有人不是说陈贼肯定会有使者来挑拨离间吗?怎么现在陈贼已经到了,天色也已经全黑了,还没看到半个陈贼使者?!”
刘小眸最后是被刘武周给赶出大帐的,然后刘武周颇有些歉意对李二说道:“贤弟莫怪,我这妹妹是被我给惯坏的,我是疼她小舍不得打骂,结果就把她养成了这脾气,等她过门后,你可要多管教管教她。”
“兄长言过了,小弟不敢当。”李二苦笑着谦虚,又颇为疑惑的看看南面,暗道:“陈贼怎么还没把使者派来?难道他这次真的改了性子,不想用他最喜欢也最拿手的离间计了?”
陈丧良这次还真改了坏习惯,不但再没有一上来就先玩什么离间计反间计,次日上午,隋军主力全力加固营地的同时,陈丧良还和李靖、袁天罡、尉迟敬德等人领了一支骑兵出营,先行来到洞涡河查看地形,无比难得的如何攻坚破敌,如何堂堂正正的打败对面敌人。
做为汾水的第二大支流,洞涡河在这个时代的水量还是相当大,即便没有到汛期,河面宽度也几乎接近三丈,甚是难以逾越渡过。刘李联军也是凭此地利东西安营,太原军主力约两万六千余人立营西面,西距汾水三里立寨,南距洞涡河约三里;定杨军则是立营在太原军营地东面约五里处,也同样很小心的远离河岸三里,让射程仅有两里半的隋军火炮找不到直接轰击定杨军营地的机会。
河上的坚固木桥自然是早已被刘李联军拆毁,取而代之的六道随时都可以破坏的浮桥,浮桥尽头建有土垒工事保护守桥士兵,隋军一旦发起进攻,守桥士兵随时都可以砍断绳索毁坏浮桥。除此之外,刘李联军还在水流平缓的河段浅滩上建立了大量的拒马鹿角,鹿角之后又建有羊马墙,掩护守军放箭射杀对岸来敌,同时陈丧良和李靖等人还发现刘李联军故意把羊马墙修得很厚,很明显是为了提防隋军火炮轰击。
仔细观察了一番敌人的防御工事,陈丧良的心里大概有了底,便向李靖问道:“叔父,贼军的沿河布防虽然汲取了一些教训,但基本上还是老一套,我觉得不难突破,你怎么看?”
“确实不难突破。”李靖点头,说道:“有火炮利器在手,象鹿角拒马和栅栏这样的木材工事在我们面前已经没有任何作用,我军正面突破洞涡河毫无难度。但也有一个难点,就是刘武周和李家兄弟互相助防和互相救援这个问题,不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就算强渡得手,损失也小不到那里。”
“我也在担心这个问题。”陈丧良赞同,说道:“正面打败敌人我们有把握,但无法把兵力立即投入洞涡河北岸战场,我们的军力再强也有可能被敌人逐口逐口吃掉。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同时攻打刘李联军两座营地,二是把敌人诱过河来交战。”
“同时攻打敌人两座营地,我军的军力虽然也还够,但殿下肯定不喜欢这个战术吧?”李靖笑着问道:“殿下还是想诱敌过河对不对?昨天让秦叔宝又故意吃了一次败仗,我们是否还要设法再败下去?”
“诈败计恐怕不会起作用了,秦琼前段时间才在岳阳用这招阴过曹旦,李家兄弟不会不汲取教训。”陈丧良笑笑,说道:“我昨天让秦琼诈败,主要目的还是不想暴露实力,不想让定杨军太早掌握我们的实力,这样才可以保住诱敌过河的希望。不然的话,那我们就是半点机会都没有了。”
“那殿下用什么计谋诱敌过河,心中可有打算?”李靖微笑着追问道。
“别急,我正在琢磨。”陈丧良笑着说道:“只要刘武周贼军还摸不清楚我们的真正实力,我们想诱他过河就大有希望,只是得容我仔细想想……,咦,好象我们的机会来了,刘武周贼军那边有动静。”
李靖和袁天罡等人赶紧把目光转向东面的定杨军营地,见定杨军那边果然已经打开了营门,还有一队旗甲鲜明的定杨军骑士正在出营向这边赶来,为首一人金盔金甲骑神骏黑马,陈丧良和李靖料定必是刘武周本人,便一起迎了上去。结果也不出所料,定杨军中果然有一人身穿猎装抢先飞马到了洞涡河边,冲着陈丧良等人用清脆的女子声音大喊道:“听说是陈应良亲自来了,我兄长要和你答话,陈应良,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怎么是女的?”
还不知道某人已经来到太原的陈丧良听到了女子声音,当然不免楞了一楞,好在陈丧良身边有一位老司机表叔,听到了声音再近了细看模样,李靖不由微微一笑,也是大声叫道:“小眸侄女,三年多不见,别来可好?”
“咦?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刘小眸也楞了楞,仔细看清楚李靖的模样后,刘小眸又不由惊喜叫道:“李叔父,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陈应良奸贼的军队里?”
“小眸,你一个女孩子,别学男人骂人行不行?”李靖大声训斥了刘小眸一句,又说道:“唐王殿下和我是亲戚,我当然在他军中,怎么?你不知道这件事?”
“你和陈应良奸贼是亲戚?”刘小眸还真没听说过这件事,忙说道:“什么亲戚?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李尚书是我表叔,也是这世上与我血缘关系最近的亲人,小眸贤妹,竟然你也叫我表叔,那我也叫你贤妹,可好?”
有人开口接过了话头,刘小眸仔细再看间,却见出现在她面前的,竟是一名白马白袍的银甲男子,容貌年纪都和她的未婚夫李二有得一拼,都是一看就觉得让人靠不住的小白脸,但笑容却比李二亲切温和得多。再结合那小白脸的话语,刘小眸不由惊讶问道:“你就是陈应良奸贼?”
“正是。”陈丧良点头,又板着脸说道:“贤妹,难道你没听到你李叔父对你的训斥?你一个女孩子,要懂点礼貌,现在你如果愿意,可以叫我一声陈兄,不愿意也可以叫我唐王殿下,学着那些乡野匹夫动辄口出粗言,象什么话?”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我?”
刘小眸一蹦三尺高了,张牙舞爪似乎想和陈丧良理论,陈丧良却懒得再去理会她,只是在心里暗赞了一句,“确实不错,可惜了,好白菜真被猪给拱了。”
这时,刘武周也拍马来到了洞涡河边,向着李靖抱拳拱手,大声笑道:“李叔父,三年多不见,别来可好?李叔父身边那位穿白袍的,你应该就是唐王殿下了吧?不错,和传说中一样俊俏文雅,怎么样?唐王殿下,你没有想到吧?你拒绝把雁门郡封给我,我会带着军队来报答你?”
“武周兄,念在你对本王表叔有礼貌的份上,本王看表叔的面子,叫你一声武周兄。”陈丧良冷笑,大声说道:“但是武周兄你弄错了一点,你出兵给李逆叛贼陪葬这件事,不但早已在本王的预料之中,本王还发自内心的希望你这么做!”
“殿下希望我出兵?”刘武周讥笑问道。
“不错。”陈丧良点头,还用马鞭一指刘武周,大声说道:“因为你出兵来给李氏逆贼陪葬,本王就省了出兵马邑的麻烦,不用辛辛苦苦的北上征讨,就在这太原城下就可以破你!将你和李氏逆贼一网打尽!”
居官养气,习惯了在帮凶走狗和不明真相的人民群众面前耀武扬威,陈丧良这一下还真有几分气魄。被陈丧良的气势所夺,骨子里不过是土包子暴发户的刘武周不由楞了一楞,旁边的刘小眸却惊讶打量陈丧良,心中暗道:“这个绣花枕头,好象比那个绣花枕头霸气得多啊?!”旦,李家兄弟不会不汲取教训。”陈丧良笑笑,说道:“我昨天让秦琼诈败,主要目的还是不想暴露实力,不想让定杨军太早掌握我们的实力,这样才可以保住诱敌过河的希望。不然的话,那我们就是半点机会都没有了。”
“那殿下用什么计谋诱敌过河,心中可有打算?”李靖微笑着追问道。
“别急,我正在琢磨。”陈丧良笑着说道:“只要刘武周贼军还摸不清楚我们的真正实力,我们想诱他过河就大有希望,只是得容我仔细想想……,咦,好象我们的机会来了,刘武周贼军那边有动静。”
李靖和袁天罡等人赶紧把目光转向东面的定杨军营地,见定杨军那边果然已经打开了营门,还有一队旗甲鲜明的定杨军骑士正在出营向这边赶来,为首一人金盔金甲骑神骏黑马,陈丧良和李靖料定必是刘武周本人,便一起迎了上去。结果也不出所料,定杨军中果然有一人身穿猎装抢先飞马到了洞涡河边,冲着陈丧良等人用清脆的女子声音大喊道:“听说是陈应良亲自来了,我兄长要和你答话,陈应良,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怎么是女的?”
还不知道某人已经来到太原的陈丧良听到了女子声音,当然不免楞了一楞,好在陈丧良身边有一位老司机表叔,听到了声音再近了细看模样,李靖不由微微一笑,也是大声叫道:“小眸侄女,三年多不见,别来可好?”
“咦?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刘小眸也楞了楞,仔细看清楚李靖的模样后,刘小眸又不由惊喜叫道:“李叔父,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陈应良奸贼的军队里?”
“小眸,你一个女孩子,别学男人骂人行不行?”李靖大声训斥了刘小眸一句,又说道:“唐王殿下和我是亲戚,我当然在他军中,怎么?你不知道这件事?”
“你和陈应良奸贼是亲戚?”刘小眸还真没听说过这件事,忙说道:“什么亲戚?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李尚书是我表叔,也是这世上与我血缘关系最近的亲人,小眸贤妹,竟然你也叫我表叔,那我也叫你贤妹,可好?”
有人开口接过了话头,刘小眸仔细再看间,却见出现在她面前的,竟是一名白马白袍的银甲男子,容貌年纪都和她的未婚夫李二有得一拼,都是一看就觉得让人靠不住的小白脸,但笑容却比李二亲切温和得多。再结合那小白脸的话语,刘小眸不由惊讶问道:“你就是陈应良奸贼?”
“正是。”陈丧良点头,又板着脸说道:“贤妹,难道你没听到你李叔父对你的训斥?你一个女孩子,要懂点礼貌,现在你如果愿意,可以叫我一声陈兄,不愿意也可以叫我唐王殿下,学着那些乡野匹夫动辄口出粗言,象什么话?”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我?”
刘小眸一蹦三尺高了,张牙舞爪似乎想和陈丧良理论,陈丧良却懒得再去理会她,只是在心里暗赞了一句,“确实不错,可惜了,好白菜真被猪给拱了。”
这时,刘武周也拍马来到了洞涡河边,向着李靖抱拳拱手,大声笑道:“李叔父,三年多不见,别来可好?李叔父身边那位穿白袍的,你应该就是唐王殿下了吧?不错,和传说中一样俊俏文雅,怎么样?唐王殿下,你没有想到吧?你拒绝把雁门郡封给我,我会带着军队来报答你?”
“武周兄,念在你对本王表叔有礼貌的份上,本王看表叔的面子,叫你一声武周兄。”陈丧良冷笑,大声说道:“但是武周兄你弄错了一点,你出兵给李逆叛贼陪葬这件事,不但早已在本王的预料之中,本王还发自内心的希望你这么做!”
“殿下希望我出兵?”刘武周讥笑问道。
“不错。”陈丧良点头,还用马鞭一指刘武周,大声说道:“因为你出兵来给李氏逆贼陪葬,本王就省了出兵马邑的麻烦,不用辛辛苦苦的北上征讨,就在这太原城下就可以破你!将你和李氏逆贼一网打尽!”
居官养气,习惯了在帮凶走狗和不明真相的人民群众面前耀武扬威,陈丧良这一下还真有几分气魄。被陈丧良的气势所夺,骨子里不过是土包子暴发户的刘武周不由楞了一楞,旁边的刘小眸却惊讶打量陈丧良,心中暗道:“这个绣花枕头,好象比那个绣花枕头霸气得多啊?!”
第五百六十九章 区别对待
readx;刘小眸在刘武周身边悄悄惊诧的时候,刘武周身边的宋金刚和黄子英等定杨军将领却已经纷纷面现怒色了,然后刘武周也很快就回过了神来,同样用马鞭指住陈丧良,轻蔑的做了两个勾引手势,大声冷笑道:“既然唐王殿下如此自信,觉得能在这太原城下将朕的大军和朕的太原友军一网打尽,那过来啊,过河来啊,朕随时恭候。”
“升斗小贼,也敢称朕?”陈丧良大笑讥讽,又说道:“刘武周,你急什么?大江大河秦岭太行尚且拦不住本王大军的脚步,何况这区区洞涡小河?用不着急,一两天内,本王大军就会向你的营地发起进攻,到时候你可不要象李二郎那个无能之辈一样,每遇本王挥师进攻,就躲在乌龟壳里不出来!”
让陈丧良颇有些意外的是,外表爽直的刘武周听到这番话后并没有顺口回答什么一定不会,笑声中还颇有几分讥讽,陈丧良心中暗奇之余不愿自降气势,便又笑着说道:“说起李二郎,武周兄,我真不知道你是什么眼神?你把大妹嫁给苑君璋,把二妹嫁给宋金刚,都没看错人,苑君璋和宋金刚都是当世英雄豪杰,你的妹妹嫁给他们不算委屈。”
“但你是傻了还是疯了,怎么会给小眸贤妹挑了李二郎这个丈夫?难道你不知道,从新丰到大兴,再从大兴到河东到霍邑再到太原,李二郎那一次不是被本王打得象一条丧家之犬一样的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小眸贤妹这么好的女孩子,你硬把她嫁给这么一条丧家之犬,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是什么?你身为兄长,对得起你已经过世的父母不?”
刘小眸瞪大了眼睛,还真没想到初次见面的陈丧良能替她说出心理话公道话,那边刘武周却是冷哼说道:“这是我的家事,与你无关!”
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本来陈丧良都已经在表叔的劝说下不想再用离间计了,但现在机会出现,陈丧良还是忍不住顺口说道:“行了,武周兄!你的心思本王还不明白,你之所以把妹妹推进火坑,完全就是为了你自己!你知道李二郎野心勃勃,一心想谋害兄长李建成取而代之,你把妹妹推进火坑和他联姻,然后和他联手干掉李建成,再接着乘机鲸吞李逆兄弟霸占的太原五郡对不对?你这点小心眼,瞒得过你可怜的妹妹,瞒不过我!”
李靖和袁天罡等隋军文武都有些翻白眼,纷纷心说唐王殿下你果然又来挑拨离间了,洞涡河对岸的刘武周却是脸上微微变色,陈丧良却又大声说道:“可惜,你找错了合作对象!李二郎色厉内荏之辈,且不说没本事也没机会谋害他的兄长,就算你帮着他杀了李建成,他也绝不会对你俯首听命,任由你的摆布!届时他第一件事肯定是设法把你干掉,乘机吞并你的马邑贼军,然后又会毫不犹豫的杀害你的妹妹,把你刘氏一门斩尽杀绝,孺童不留!这是他的本性,改不掉的!”
“住口!少在这里挑拨离间!”刘武周忍无可忍,怒喝道:“陈贼!别以朕不知道你的卑劣性格,每战必用无耻诡计,不是挑拨离间就是收买分化,朕不会上你的当!”
“良药苦口,忠言逆耳,你爱信不信!”陈丧良冷笑一声,一边掉转马头一边大声说道:“好了,本王很忙,没时间和你在这里唠嗑,下次战场上见。”
回过了马头,陈丧良还又头也不回的大声补充了一句,道:“还有,小眸妹妹,你也别急别怕,看在表叔的面子上,我会尽快打败你兄长把你救过来,不会让他真把彻底推进火坑!不过到了你时候,你得给我把脾气改一改,再没个女孩子的样子,小心我拿戒尺教训你!”
说罢,陈丧良还真的拍马就走,李靖和袁天罡等人紧紧跟上,尉迟敬德则率领着隋军骑兵小心护卫。回营路上,李靖和袁天罡自然少不得问起陈丧良为什么没有乘机设计引诱刘武周过河交战,陈丧良则答道:“本来我是有这个打算,但你们注意到了没有?我故意用张扬言语挑衅刘武周,刘武周身边的几名将领竟然没有一个人破口大骂,这足以证明刘武周身边的亲近文武都是性格冷静之辈,不会轻易丧失理智,想让他们中计过河,很难。”
“还有。刘武周也奸诈得可以。”陈丧良又补充道:“我激他出营交战,他却根本不搭我的茬留下了余地,这一点足以说明他的战术思路清晰,就是坚持立足以守,然后再伺机反击,还绝不会轻易动摇改变。在这样冷静理智的敌人面前,我军用计成功的可能很小。”
“不错,下官也发现刘武周不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想把他骗过洞涡河交战十分困难。”袁天罡点头赞同,又问道:“殿下,这么说来,你是要兑现在刘武周面前的许诺,准备向他的营地发起正面进攻了?”
“当然不是。”陈丧良笑着摇头,说道:“刘李贼军的营地工事在我们的火炮面前虽然是不堪一击,但中间毕竟隔着一条洞涡河,严重限制了我们的兵力投放和火炮运输运用,正面强攻我们就算有把握,损失也必然不小,还得多少冒一些危险。所以我们还是得要运用策略,逼迫敌人调整战术做出改变,然后我们再抓住刘李贼军调整战术期间出现的混乱和动摇机会,使出全力一举破敌。”
“那么殿下具体打算怎么做?”李靖问道。
“佯攻刘武周,实打太原军。”陈丧良眼皮都不眨的答道:“刚才我发现刘李贼军相距五里安营时,就已经想到了这个战术,接下来我们只要佯攻刘武周防御阵地,逼迫太原贼军出兵为刘武周分担压力,然后乘机猛攻太原贼军,全力破敌。那么不消数战,刘李贼军必然会扛不住压力被迫做出调整,然后我们的机会就能出现了。”
“妙计!”李靖一听大喜,指出道:“刘武周远道来救太原贼军,他的阵地遇袭,太原贼军不管是为了道义还是为了讨好刘武周,都必然要出兵助战,我军乘机迎头痛击,那么不管战局如何发展,刘李两军士卒都必然要互相憎恶嫉恨,生出嫌隙,刘武周与李家兄弟顶不住士卒抱怨就只能做出调整,他们一动起来,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陈丧良和李靖决定了进攻战术的同时,刘武周和陈丧良隔着洞涡河见面的事也被太原军斥候飞报到了李家兄弟面前,得知了陈丧良和刘武周交谈的内容,李家兄弟自然又少不得联手大骂了一通陈丧良的无耻离间虽然李建成心里很清楚,刘武周故意把妹妹嫁给李二目的确实是为了伺机吞并太原五郡。但眼下李建成正有求于刘武周,所以就算明知道陈丧良绝对不是在胡说八道,也只能是装傻充愣的谴责好友是在胡说八道。
李二心里当然更加恼怒陈丧良对他的无耻诋毁,大骂过后,李二还又向李建成说道:“兄长,既然陈应良奸贼果然又存了离间打算,那么此事我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小弟提议,只要定杨军的阵地遇袭,那么不管刘武周是否派出使者向我军求援,我们都应该主动出兵助战,用铁一般的事实来稳定我们的友军信心,破解陈应良奸贼的无耻离间。”
还是在李建成点头认同李二建议的同一时间,刘小眸也随着刘武周回到了定杨军营中,回到了营地后,已经被刘武周给宠坏了的刘小眸自然少不得大闹了一番,质问刘武周故意把她推进火坑是否只是为他自己的利益着想?可惜刘武周这一次却没再让着妹妹,解释了几句刘小眸不听,刘武周的大巴掌就已经抽到了刘小眸的可爱小脸上,把刘小眸抽得大哭离去后,刘武周还恨恨的看了看南面,暗道:“陈贼,别以为这样就可以离间我和李家的关系!我就不信事情到了这步,李家兄弟敢对我有半点的不敬!”
…………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次日清晨,同时也是义宁三年六月十七日的清晨,在营防工事尚未完善的情况下,隋军方面就出动了一万五千左右的兵力,向刘李联军据守的洞涡河发起了进攻。虽然隋军这次进攻明显不象是要攻打刘李联军的营地军寨,只是针对刘李联军的河防工事而来,同时陈丧良也没有亲自出马指挥作战把指挥权交给了李靖,但刘武周和李家兄弟还是十分重视这次前哨战,早早就集结了军队侯命,随时准备救援河岸阵地,阻止隋军过河。
让李家兄弟和刘武周都万分意外的是,隋军这次进攻的主攻点竟然不是距离最近的太原军营地,而是东面五里外的定杨军河防阵地,十门隋军火炮在洞涡河南岸一字排开,对着北岸的定杨军河防工事直接就是一通狂轰乱炸,才半个多时辰就把定杨军士卒辛苦建立的密集鹿角扫荡一空,也把初次遭遇火器的定杨军士卒打得趴在羊马墙背后不敢抬头,还顺手毁掉了定杨军随时可以毁掉的三道浮桥。
然后,李靖这才挥军上前,用长盾在洞涡河南岸建起一道临时羊马墙,保护隋军弓箭手在长盾墙后放箭压制定杨军守军,掩护隋军士卒搭建浮桥,李靖再把令旗一挥间,两百名精通水性的隋军士卒立即携带绳索、木桩和长盾泅渡过河,到河对岸去搭建浮桥。
惨烈的河滩争夺战就此展开,在无法用弓箭有效阻止有着长盾保护的隋军士卒搭建浮桥的情况下,定杨军只能是出动步兵到河滩上与隋军厮杀,早有准备的隋军先遣队分兵迎战,隋军弓箭手也尽可能的精确射击,帮助先遣队阻止敌人进攻,洞涡河北岸喊杀震天,两军士兵短刀相接,刀刀见血不断有士卒丧命倒地,厮杀得异常惨烈。
河面仅宽三丈的洞涡河注定阻止不了隋军抢搭浮桥,第一道浮桥搭好后,隋军步兵立即踏桥过河,迅速抢占河滩阵地,被隋军弓手压制得太严重的定杨军则是在刘武周的亲自指挥下战术性后撤,任由隋军将士渡河,同时刘武周又在自军营外迅速集结大批军队,准备抓住半渡而击的机会发起反击。
李二也早早就率领五千太原军出营准备作战,刘武周想抓半渡而击的战机,李二也非常明白,但李二却非常担心一个重要问题,所以李二也早早就亲自拍马来到刘武周的面前发出警告,说道:“兄长,陈贼兵精将猛,不过使之渡河过多,最好是在陈贼军队过河千余人左右,就立即发起进攻,把他们又打过河去。”
有些轻蔑的看了李二一眼,刘武周说道:“陈贼过河千余人,我们就发起进攻,那我们能杀多少陈贼军队?这么点人轻轻松松就可以撤过河去,我们杀的贼军士卒恐怕还没有被贼军弓箭手射死的自军士卒多吧?”
“但也比让贼军大量过河的好。”李二苦口婆心,道:“兄长,你是没和陈贼军队在战场上交过手,不知道他的麾下贼兵厉害,那个奸贼素来信奉精兵至上,那怕是让他过河两千人,我们就很难再有把他驱逐过河的……。”
“行了,行了,我知道。”刘武周不耐烦的打断,又说道:“回去指挥你的军队,该发起进攻时,我自会下令进攻,我有自己的把握,不用你操心!”
李二无奈,只能是轻叹一声掉头返回自军阵中,刘武周却还冲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低声说道:“陈贼还真没说错,果然是条被杀破了胆的丧家之犬!”
让李二绝望的是,直到隋军将士渡河超过三千人,刘武周这才命令大将黄子英率军发起进攻,然而隋军方面却早已在河滩阵地上排列下了防御力强大的偃月阵,坚实月轮向外牢牢挡住定杨军进攻,轮后空间则掩护了隋军将士继续过河补强战阵,同时洞涡河也早已搭起了超过三十道的浮桥,隋军无论进攻还是撤退都相当容易。而更让李二无奈的是,隋军的渡河军队还是陈丧良麾下最擅长打硬仗恶战的阚稜队伍,定杨军的攻势虽猛,却始终冲不进隋军偃月阵的内部,更没办法彻底击溃隋军偃月阵。
啃了几口都没啃动隋军偃月阵,相反还看到了自军士卒在长大陌刀面前被杀得尸横遍野的惨象,刘武周暗暗后悔让隋军将士过河太多之余,也只能是让前军暂时后退重新整军,准备发起第二轮进攻,同时派人要求李二也发起进攻,李二不敢不从,只能是在刘武周的要求下列队而上,攻打隋军偃月阵的西北部,定杨军则负责攻击隋军偃月阵的东北部。
李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令旗挥动间,阚稜继续率军坚守偃月阵正面,而到了两军纠缠时,隋军偃月阵的西部却突出六百步兵,由猛将丘行恭率领猛冲李二的侧翼,李二被迫分兵迎战,与隋军展开混战。
更加惨烈的激斗在隋军阵地西北部展开,丘行恭率领的隋军步兵人数虽少,却人人奋勇个个当先,红着眼睛只是疯狂砍杀对面敌人,丘行恭本人手执大刀步行居前,大吼不断疯狂挥刀,连杀十余敌势不可挡,同时阚稜麾下的隋军偃月阵也在坚持扎稳阵脚的情况下奋力砍杀对面太原军,尽最大力量为丘行恭的陷阵之师分担压力,战场上刀光剑影,杀声如雷,交战双方士卒都是死伤惨重。
李二虽然也是一员无双勇将,他麾下的朱粲和梁建方等人也是难得猛将,奈何他们的麾下太原军士卒却远不如他们那么勇猛,又是连战连败士气低落,再被丘行恭这么舍命一冲,很快就逐渐招架不住,队形渐乱,丘行恭军则以丘行恭本人为箭头,在太原军阵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地,杀得太原军几乎无法招架,甚至出现士卒胆怯逃亡的情况。李二一看情况不妙,只能是赶紧鸣金收兵,暂时收回军队重新整队。
李二的鸣金铜锣敲响,太原军如蒙大赦纷纷撒腿回逃,撤到远处重新整军,虽然丘行恭率领的隋军陷阵队并没有追击多远就撤回了偃月阵内部休整,但定杨军的主力阵中却是嘘声四起因为此时此刻,黄子英率领的定杨军步兵,可还在隋军偃月阵的东北部与隋军将士苦战,临阵后撤的太原军自然招来了定杨军的鄙夷不满。就连刘武周和宋金刚等人也忍不住有些火大,一起骂道:“这个李二郎,怎么这么不中用?”
李二当然也知道自己的决定肯定会招来友军不满,所以当阵砍杀了几个带头逃命的士兵后,李二马上又带着军队重新发起进攻,然而和上一次一样,太原军刚和隋军偃月阵碰上,有着隋军弓箭手掩护的偃月阵西部马上又杀出了六百陷阵之师,由另一名隋军猛将刘十善率领,和上次一样毫不犹豫的冲击太原军侧翼,也和上次一样的疯狂冲锋突袭,不要命的疯狂砍杀太原军士卒。
比上次多坚持了半刻多钟,兵微将寡的李二含着眼泪再次下令鸣金,在定杨友军的更加响亮的不屑嘘声中撤到了远处重新整队,而这次刘武周也再没办法忍耐了,立即派人向李二当面质问,“你们到底敢不敢和陈贼军队打?为什么我们的军队还在东段坚持,你们就已经撤退两次了?”
咬着牙齿在刘武周使者质问面前一言不发,李二迅速重整了队伍,加强了侧翼防御,第三次向隋军陌刀阵发起了进攻,然而就在太原军步兵第三次与隋军偃月阵碰上时,隋军偃月阵的西部也再一次突出了丘行恭率领的隋军陷阵步兵,已有准备的李二红着眼睛亲自到侧翼督战,咬牙切齿的准备杀退丘行恭。
让李二稍微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是,丘行恭这次出阵后并没有急着发起冲锋,而是迅速整队似乎准备缓缓推进,在局部战场上兵力相对较多的李二心中暗喜时,却又眼皮不由自主的跳动了一下丘行恭的背后,竟然又拍马走出了大约两个校的隋军骑兵。
李二军所处的位置距离隋军骑兵出阵处不算太远,没有足够的冲锋发力空间,李二料定隋军骑兵必然会迂回到他的西面或者背后再发力冲锋,便果断命令得力骑将梁建方率领麾下仅有的六百骑兵戒备,准备与隋军骑兵打一场骑兵战。然而命令刚刚传达后,李二却马上又傻了眼睛,他身边的太原军士卒也纷纷撕心裂肺的惨叫了起来,“白袍兵!是陈贼麾下的白袍兵!”
确实是报****,在于乐的率领下,之前一直刻意低调的报****将士在小跑迂回寻找空间的同时,突然亮出了标志性的雪白披风,白袍飘飘,在黄土血沙中格外醒目。看到那些标志性的白袍,还没等报****将士发起冲锋,已经被打怕了的太原军上下就已经有一种双腿发软的感觉,李二却是几乎哭出声来,大骂道:“李药师匹夫!我是挖了你祖坟,还是抢了你妹子了?怎么你对刘武周匹夫是只守不战,有点精兵良将就全往我身上招呼?你是存心想让我把脸丢到底啊!”
第477章 战前插曲
readx;刘小眸在刘武周身边悄悄惊诧的时候,刘武周身边的宋金刚和黄子英等定杨军将领却已经纷纷面现怒色了,然后刘武周也很快就回过了神来,同样用马鞭指住陈丧良,轻蔑的做了两个勾引手势,大声冷笑道:“既然唐王殿下如此自信,觉得能在这太原城下将朕的大军和朕的太原友军一网打尽,那过来啊,过河来啊,朕随时恭候。”
“升斗小贼,也敢称朕?”陈丧良大笑讥讽,又说道:“刘武周,你急什么?大江大河秦岭太行尚且拦不住本王大军的脚步,何况这区区洞涡小河?用不着急,一两天内,本王大军就会向你的营地发起进攻,到时候你可不要象李二郎那个无能之辈一样,每遇本王挥师进攻,就躲在乌龟壳里不出来!”
让陈丧良颇有些意外的是,外表爽直的刘武周听到这番话后并没有顺口回答什么一定不会,笑声中还颇有几分讥讽,陈丧良心中暗奇之余不愿自降气势,便又笑着说道:“说起李二郎,武周兄,我真不知道你是什么眼神?你把大妹嫁给苑君璋,把二妹嫁给宋金刚,都没看错人,苑君璋和宋金刚都是当世英雄豪杰,你的妹妹嫁给他们不算委屈。”
“但你是傻了还是疯了,怎么会给小眸贤妹挑了李二郎这个丈夫?难道你不知道,从新丰到大兴再从大兴到河东到霍邑再到太原,李二郎那一次不是被本王打得象一条丧家之犬一样的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小眸贤妹这么好的女孩子,你硬把她嫁给这么一条丧家之犬,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是什么?你身为兄长,对得起你已经过世的父母不?”
刘小眸瞪大了眼睛,还真没想到初次见面的陈丧良能替她说出心理话公道话,那边刘武周却是冷哼说道:“这是我的家事,与你无关!”
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本来陈丧良都已经在表叔的劝说下不想再用离间计了,但现在机会出现,陈丧良还是忍不住顺口说道:“行了,武周兄!你的心思本王还不明白,你之所以把妹妹推进火坑,完全就是为了你自己!你知道李二郎野心勃勃,一心想谋害兄长李建成取而代之,你把妹妹推进火坑和他联姻,然后和他联手干掉李建成,再接着乘机鲸吞李逆兄弟霸占的太原五郡对不对?你这点小心眼,瞒得过你可怜的妹妹,瞒不过我!”
李靖和袁天罡等隋军文武都有些翻白眼,纷纷心说唐王殿下你果然又来挑拨离间了,洞涡河对岸的刘武周却是脸上微微变色,陈丧良却又大声说道:“可惜,你找错了合作对象!李二郎色厉内荏之辈,且不说没本事也没机会谋害他的兄长,就算你帮着他杀了李建成,他也绝不会对你俯首听命,任由你的摆布!届时他第一件事肯定是设法把你干掉,乘机吞并你的马邑贼军,然后又会毫不犹豫的杀害你的妹妹,把你刘氏一门斩尽杀绝,孺童不留!这是他的本性,改不掉的!”
“住口!少在这里挑拨离间!”刘武周忍无可忍,怒喝道:“陈贼!别以朕不知道你的卑劣性格,每战必用无耻诡计,不是挑拨离间就是收买分化,朕不会上你的当!”
“良药苦口,忠言逆耳,你爱信不信!”陈丧良冷笑一声,一边掉转马头一边大声说道:“好了,本王很忙,没时间和你在这里唠嗑,下次战场上见。”
回过了马头,陈丧良还又头也不回的大声补充了一句,道:“还有,小眸妹妹,你也别急别怕,看在表叔的面子上,我会尽快打败你兄长把你救过来,不会让他真把彻底推进火坑!不过到了你时候,你得给我把脾气改一改,再没个女孩子的样子,小心我拿戒尺教训你!”
说罢,陈丧良还真的拍马就走,李靖和袁天罡等人紧紧跟上,尉迟敬德则率领着隋军骑兵小心护卫。回营路上,李靖和袁天罡自然少不得问起陈丧良为什么没有乘机设计引诱刘武周过河交战,陈丧良则答道:“本来我是有这个打算,但你们注意到了没有?我故意用张扬言语挑衅刘武周,刘武周身边的几名将领竟然没有一个人破口大骂,这足以证明刘武周身边的亲近文武都是性格冷静之辈,不会轻易丧失理智,想让他们中计过河,很难。”
“还有。刘武周也奸诈得可以。”陈丧良又补充道:“我激他出营交战,他却根本不搭我的茬留下了余地,这一点足以说明他的战术思路清晰,就是坚持立足以守,然后再伺机反击,还绝不会轻易动摇改变。在这样冷静理智的敌人面前,我军用计成功的可能很小。”
“不错,下官也发现刘武周不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想把他骗过洞涡河交战十分困难。”袁天罡点头赞同,又问道:“殿下,这么说来,你是要兑现在刘武周面前的许诺,准备向他的营地发起正面进攻了?”
“当然不是。”陈丧良笑着摇头,说道:“刘李贼军的营地工事在我们的火炮面前虽然是不堪一击,但中间毕竟隔着一条洞涡河,严重限制了我们的兵力投放和火炮运输运用,正面强攻我们就算有把握,损失也必然不小,还得多少冒一些危险。所以我们还是得要运用策略,逼迫敌人调整战术做出改变,然后我们再抓住刘李贼军调整战术期间出现的混乱和动摇机会,使出全力一举破敌。”
“那么殿下具体打算怎么做?”李靖问道。
“佯攻刘武周,实打太原军。”陈丧良眼皮都不眨的答道:“刚才我发现刘李贼军相距五里安营时,就已经想到了这个战术,接下来我们只要佯攻刘武周防御阵地,逼迫太原贼军出兵为刘武周分担压力,然后乘机猛攻太原贼军,全力破敌。那么不消数战,刘李贼军必然会扛不住压力被迫做出调整,然后我们的机会就能出现了。”
“妙计!”李靖一听大喜,指出道:“刘武周远道来救太原贼军,他的阵地遇袭,太原贼军不管是为了道义还是为了讨好刘武周,都必然要出兵助战,我军乘机迎头痛击,那么不管战局如何发展,刘李两军士卒都必然要互相憎恶嫉恨,生出嫌隙,刘武周与李家兄弟顶不住士卒抱怨就只能做出调整,他们一动起来,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陈丧良和李靖决定了进攻战术的同时,刘武周和陈丧良隔着洞涡河见面的事也被太原军斥候飞报到了李家兄弟面前,得知了陈丧良和刘武周交谈的内容,李家兄弟自然又少不得联手大骂了一通陈丧良的无耻离间——虽然李建成心里很清楚,刘武周故意把妹妹嫁给李二目的确实是为了伺机吞并太原五郡。但眼下李建成正有求于刘武周,所以就算明知道陈丧良绝对不是在胡说八道,也只能是装傻充愣的谴责好友是在胡说八道。
李二心里当然更加恼怒陈丧良对他的无耻诋毁,大骂过后,李二还又向李建成说道:“兄长,既然陈应良奸贼果然又存了离间打算,那么此事我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小弟提议,只要定杨军的阵地遇袭,那么不管刘武周是否派出使者向我军求援,我们都应该主动出兵助战,用铁一般的事实来稳定我们的友军信心,破解陈应良奸贼的无耻离间。”
还是在李建成点头认同李二建议的同一时间,刘小眸也随着刘武周回到了定杨军营中,回到了营地后,已经被刘武周给宠坏了的刘小眸自然少不得大闹了一番,质问刘武周故意把她推进火坑是否只是为他自己的利益着想?可惜刘武周这一次却没再让着妹妹,解释了几句刘小眸不听,刘武周的大巴掌就已经抽到了刘小眸的可爱小脸上,把刘小眸抽得大哭离去后,刘武周还恨恨的看了看南面,暗道:“陈贼,别以为这样就可以离间我和李家的关系!我就不信事情到了这步,李家兄弟敢对我有半点的不敬!”
…………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次日清晨,同时也是义宁三年六月十七日的清晨,在营防工事尚未完善的情况下,隋军方面就出动了一万五千左右的兵力,向刘李联军据守的洞涡河发起了进攻。虽然隋军这次进攻明显不象是要攻打刘李联军的营地军寨,只是针对刘李联军的河防工事而来,同时陈丧良也没有亲自出马指挥作战把指挥权交给了李靖,但刘武周和李家兄弟还是十分重视这次前哨战,早早就集结了军队侯命,随时准备救援河岸阵地,阻止隋军过河。
让李家兄弟和刘武周都万分意外的是,隋军这次进攻的主攻点竟然不是距离最近的太原军营地,而是东面五里外的定杨军河防阵地,十门隋军火炮在洞涡河南岸一字排开,对着北岸的定杨军河防工事直接就是一通狂轰乱炸,才半个多时辰就把定杨军士卒辛苦建立的密集鹿角扫荡一空,也把初次遭遇火器的定杨军士卒打得趴在羊马墙背后不敢抬头,还顺手毁掉了定杨军随时可以毁掉的三道浮桥。
然后,李靖这才挥军上前,用长盾在洞涡河南岸建起一道临时羊马墙,保护隋军弓箭手在长盾墙后放箭压制定杨军守军,掩护隋军士卒搭建浮桥,李靖再把令旗一挥间,两百名精通水性的隋军士卒立即携带绳索、木桩和长盾泅渡过河,到河对岸去搭建浮桥。
惨烈的河滩争夺战就此展开,在无法用弓箭有效阻止有着长盾保护的隋军士卒搭建浮桥的情况下,定杨军只能是出动步兵到河滩上与隋军厮杀,早有准备的隋军先遣队分兵迎战,隋军弓箭手也尽可能的精确射击,帮助先遣队阻止敌人进攻,洞涡河北岸喊杀震天,两军士兵短刀相接,刀刀见血不断有士卒丧命倒地,厮杀得异常惨烈。
河面仅宽三丈的洞涡河注定阻止不了隋军抢搭浮桥,第一道浮桥搭好后,隋军步兵立即踏桥过河,迅速抢占河滩阵地,被隋军弓手压制得太严重的定杨军则是在刘武周的亲自指挥下战术性后撤,任由隋军将士渡河,同时刘武周又在自军营外迅速集结大批军队,准备抓住半渡而击的机会发起反击。
李二也早早就率领五千太原军出营准备作战,刘武周想抓半渡而击的战机,李二也非常明白,但李二却非常担心一个重要问题,所以李二也早早就亲自拍马来到刘武周的面前发出警告,说道:“兄长,陈贼兵精将猛,不过使之渡河过多,最好是在陈贼军队过河千余人左右,就立即发起进攻,把他们又打过河去。”
有些轻蔑的看了李二一眼,刘武周说道:“陈贼过河千余人,我们就发起进攻,那我们能杀多少陈贼军队?这么点人轻轻松松就可以撤过河去,我们杀的贼军士卒恐怕还没有被贼军弓箭手射死的自军士卒多吧?”
“但也比让贼军大量过河的好。”李二苦口婆心,道:“兄长,你是没和陈贼军队在战场上交过手,不知道他的麾下贼兵厉害,那个奸贼素来信奉精兵至上,那怕是让他过河两千人,我们就很难再有把他驱逐过河的……。”
“行了,行了,我知道。”刘武周不耐烦的打断,又说道:“回去指挥你的军队,该发起进攻时,我自会下令进攻,我有自己的把握,不用你操心!”
李二无奈,只能是轻叹一声掉头返回自军阵中,刘武周却还冲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低声说道:“陈贼还真没说错,果然是条被杀破了胆的丧家之犬!”
让李二绝望的是,直到隋军将士渡河超过三千人,刘武周这才命令大将黄子英率军发起进攻,然而隋军方面却早已在河滩阵地上排列下了防御力强大的偃月阵,坚实月轮向外牢牢挡住定杨军进攻,轮后空间则掩护了隋军将士继续过河补强战阵,同时洞涡河也早已搭起了超过三十道的浮桥,隋军无论进攻还是撤退都相当容易。而更让李二无奈的是,隋军的渡河军队还是陈丧良麾下最擅长打硬仗恶战的阚稜队伍,定杨军的攻势虽猛,却始终冲不进隋军偃月阵的内部,更没办法彻底击溃隋军偃月阵。
啃了几口都没啃动隋军偃月阵,相反还看到了自军士卒在长大陌刀面前被杀得尸横遍野的惨象,刘武周暗暗后悔让隋军将士过河太多之余,也只能是让前军暂时后退重新整军,准备发起第二轮进攻,同时派人要求李二也发起进攻,李二不敢不从,只能是在刘武周的要求下列队而上,攻打隋军偃月阵的西北部,定杨军则负责攻击隋军偃月阵的东北部。
李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令旗挥动间,阚稜继续率军坚守偃月阵正面,而到了两军纠缠时,隋军偃月阵的西部却突出六百步兵,由猛将丘行恭率领猛冲李二的侧翼,李二被迫分兵迎战,与隋军展开混战。
更加惨烈的激斗在隋军阵地西北部展开,丘行恭率领的隋军步兵人数虽少,却人人奋勇个个当先,红着眼睛只是疯狂砍杀对面敌人,丘行恭本人手执大刀步行居前,大吼不断疯狂挥刀,连杀十余敌势不可挡,同时阚稜麾下的隋军偃月阵也在坚持扎稳阵脚的情况下奋力砍杀对面太原军,尽最大力量为丘行恭的陷阵之师分担压力,战场上刀光剑影,杀声如雷,交战双方士卒都是死伤惨重。
李二虽然也是一员无双勇将,他麾下的朱粲和梁建方等人也是难得猛将,奈何他们的麾下太原军士卒却远不如他们那么勇猛,又是连战连败士气低落,再被丘行恭这么舍命一冲,很快就逐渐招架不住,队形渐乱,丘行恭军则以丘行恭本人为箭头,在太原军阵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地,杀得太原军几乎无法招架,甚至出现士卒胆怯逃亡的情况。李二一看情况不妙,只能是赶紧鸣金收兵,暂时收回军队重新整队。
李二的鸣金铜锣敲响,太原军如蒙大赦纷纷撒腿回逃,撤到远处重新整军,虽然丘行恭率领的隋军陷阵队并没有追击多远就撤回了偃月阵内部休整,但定杨军的主力阵中却是嘘声四起——因为此时此刻,黄子英率领的定杨军步兵,可还在隋军偃月阵的东北部与隋军将士苦战,临阵后撤的太原军自然招来了定杨军的鄙夷不满。就连刘武周和宋金刚等人也忍不住有些火大,一起骂道:“这个李二郎,怎么这么不中用?”
李二当然也知道自己的决定肯定会招来友军不满,所以当阵砍杀了几个带头逃命的士兵后,李二马上又带着军队重新发起进攻,然而和上一次一样,太原军刚和隋军偃月阵碰上,有着隋军弓箭手掩护的偃月阵西部马上又杀出了六百陷阵之师,由另一名隋军猛将刘十善率领,和上次一样毫不犹豫的冲击太原军侧翼,也和上次一样的疯狂冲锋突袭,不要命的疯狂砍杀太原军士卒。
比上次多坚持了半刻多钟,兵微将寡的李二含着眼泪再次下令鸣金,在定杨友军的更加响亮的不屑嘘声中撤到了远处重新整队,而这次刘武周也再没办法忍耐了,立即派人向李二当面质问,“你们到底敢不敢和陈贼军队打?为什么我们的军队还在东段坚持,你们就已经撤退两次了?”
咬着牙齿在刘武周使者质问面前一言不发,李二迅速重整了队伍,加强了侧翼防御,第三次向隋军陌刀阵发起了进攻,然而就在太原军步兵第三次与隋军偃月阵碰上时,隋军偃月阵的西部也再一次突出了丘行恭率领的隋军陷阵步兵,已有准备的李二红着眼睛亲自到侧翼督战,咬牙切齿的准备杀退丘行恭。
让李二稍微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是,丘行恭这次出阵后并没有急着发起冲锋,而是迅速整队似乎准备缓缓推进,在局部战场上兵力相对较多的李二心中暗喜时,却又眼皮不由自主的跳动了一下——丘行恭的背后,竟然又拍马走出了大约两个校的隋军骑兵。
李二军所处的位置距离隋军骑兵出阵处不算太远,没有足够的冲锋发力空间,李二料定隋军骑兵必然会迂回到他的西面或者背后再发力冲锋,便果断命令得力骑将梁建方率领麾下仅有的六百骑兵戒备,准备与隋军骑兵打一场骑兵战。然而命令刚刚传达后,李二却马上又傻了眼睛,他身边的太原军士卒也纷纷撕心裂肺的惨叫了起来,“白袍兵!是陈贼麾下的白袍兵!”
确实是报****,在于乐的率领下,之前一直刻意低调的报****将士在小跑迂回寻找空间的同时,突然亮出了标志性的雪白披风,白袍飘飘,在黄土血沙中格外醒目。看到那些标志性的白袍,还没等报****将士发起冲锋,已经被打怕了的太原军上下就已经有一种双腿发软的感觉,李二却是几乎哭出声来,大骂道:“李药师匹夫!我是挖了你祖坟,还是抢了你妹子了?怎么你对刘武周匹夫是只守不战,有点精兵良将就全往我身上招呼?你是存心想让我把脸丢到底啊!”部休整,但定杨军的主力阵中却是嘘声四起——因为此时此刻,黄子英率领的定杨军步兵,可还在隋军偃月阵的东北部与隋军将士苦战,临阵后撤的太原军自然招来了定杨军的鄙夷不满。就连刘武周和宋金刚等人也忍不住有些火大,一起骂道:“这个李二郎,怎么这么不中用?”
李二当然也知道自己的决定肯定会招来友军不满,所以当阵砍杀了几个带头逃命的士兵后,李二马上又带着军队重新发起进攻,然而和上一次一样,太原军刚和隋军偃月阵碰上,有着隋军弓箭手掩护的偃月阵西部马上又杀出了六百陷阵之师,由另一名隋军猛将刘十善率领,和上次一样毫不犹豫的冲击太原军侧翼,也和上次一样的疯狂冲锋突袭,不要命的疯狂砍杀太原军士卒。
比上次多坚持了半刻多钟,兵微将寡的李二含着眼泪再次下令鸣金,在定杨友军的更加响亮的不屑嘘声中撤到了远处重新整队,而这次刘武周也再没办法忍耐了,立即派人向李二当面质问,“你们到底敢不敢和陈贼军队打?为什么我们的军队还在东段坚持,你们就已经撤退两次了?”
咬着牙齿在刘武周使者质问面前一言不发,李二迅速重整了队伍,加强了侧翼防御,第三次向隋军陌刀阵发起了进攻,然而就在太原军步兵第三次与隋军偃月阵碰上时,隋军偃月阵的西部也再一次突出了丘行恭率领的隋军陷阵步兵,已有准备的李二红着眼睛亲自到侧翼督战,咬牙切齿的准备杀退丘行恭。
让李二稍微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是,丘行恭这次出阵后并没有急着发起冲锋,而是迅速整队似乎准备缓缓推进,在局部战场上兵力相对较多的李二心中暗喜时,却又眼皮不由自主的跳动了一下——丘行恭的背后,竟然又拍马走出了大约两个校的隋军骑兵。
李二军所处的位置距离隋军骑兵出阵处不算太远,没有足够的冲锋发力空间,李二料定隋军骑兵必然会迂回到他的西面或者背后再发力冲锋,便果断命令得力骑将梁建方率领麾下仅有的六百骑兵戒备,准备与隋军骑兵打一场骑兵战。然而命令刚刚传达后,李二却马上又傻了眼睛,他身边的太原军士卒也纷纷撕心裂肺的惨叫了起来,“白袍兵!是陈贼麾下的白袍兵!”
确实是报****,在于乐的率领下,之前一直刻意低调的报****将士在小跑迂回寻找空间的同时,突然亮出了标志性的雪白披风,白袍飘飘,在黄土血沙中格外醒目。看到那些标志性的白袍,还没等报****将士发起冲锋,已经被打怕了的太原军上下就已经有一种双腿发软的感觉,李二却是几乎哭出声来,大骂道:“李药师匹夫!我是挖了你祖坟,还是抢了你妹子了?怎么你对刘武周匹夫是只守不战,有点精兵良将就全往我身上招呼?你是存心想让我把脸丢到底啊!”i1292
第五百七十章 狐狸尾巴
readx;“刘武周贼军的战斗力,比臣下估计的要高一些。”李靖向陈丧良报告道:“看来刘武周的妹妹和一半家产不是白给宋金刚,宋金刚从魏刀儿那里带到刘武周麾下的四千多精兵确实有些战斗力,宋金刚本人也和传闻中一样有些用兵之才,指挥着定杨贼军阵战碰上阚稜都吃亏不大,如果定杨贼军早有这本事,李家兄弟之前恐怕也从刘武周手里抢不回雁门郡。”
刘武周拿一半家产和一个妹妹笼络宋金刚的事陈丧良也听说过,再听到李靖这报告自然也不奇怪,径直反问道:“如果刘武周今天没犯轻敌错误,在我军渡河一两千人时就发起突袭,我军将士有没有把握杀退他们?”
“如果我们的渡河先遣队是主力战兵,那肯定问题不大。”李靖答道。
“那就继续这么打下去,把太原贼军打怕,把定杨贼军打疼,他们就应该会自己动起来了。”陈丧良说道。
李靖和陈丧良这对无良叔侄短短对答就这么几句话,就直接注定了又一场腥风血雨的展开。次日清晨,李靖再一次率领一万五千隋军及十门火炮出营,第二次杀向距离稍远处的定杨军防御阵地,定杨军赶紧集结军队准备迎战,李建成也再一次硬着头皮派遣李二和殷开山率军出营,时刻准备协助定杨军作战。
隋军头一天架设的浮桥当然已经被定杨军破坏,不过也没关系,财大气粗的隋军主力还不把这点绳索与浮垒的损失放在眼里,照例用长盾组成临时工事,保护弓箭手放箭压制对岸敌人,然后水性娴熟的隋军将士泅渡过河架设浮桥,没花多少时间就架起几道临时浮桥,隋军先遣队大步过河,有条不紊的抢占河摊阵地,列阵掩护更多自军将士过河。
汲取头一天的教训,刘武周这次不敢再有任何的轻敌,看到隋军渡河才一千二三百人,刘武周就毫不犹豫的下令进攻,派遣大将寻相率军三千正面冲击,试图把隋军给重新赶过河去。而太原军这边却是纹丝不动,李二和殷开山都没有下令进攻,原因一是战场狭小,太原军这会就算冲上去也没办法作战,二是李二和殷开山已经看清楚了隋军渡河先锋的旗号,心理发憷不敢来触这个霉头。
结果自然也就苦了可怜的寻相将军,领着三千步兵气势汹汹的呐喊杀来时,定杨军猛将寻相不仅身先士卒冲在了最前面,还吼声如雷的不断下令,“冲!冲!冲进去混战,不能给陈贼军队结阵而战的机会!”
隋军这边并没有象昨天那样只守阵地不反击,相反还有一名年轻得令人惊讶的隋军大将率领三百士兵发起了反冲锋,还和寻相一样的手提双刀冲在最前面,年轻得象个半大孩子的脸庞上还尽是兴奋微笑,口中念念有词,“终于可以过瘾了,终于可以杀个痛快了。”
两支冲锋军队正面相撞时,寻相首先与那年轻隋将撞上,欺那隋将年轻没经验,寻相打算大吼一声想要先声夺人,谁知寻相嘴巴还没张口,那年轻隋将就已经大吼一声如同晴天炸雷,接着右手一刀向着寻相当头劈下,快如闪电还势大力沉,寻相大惊间赶紧举刀招架,险之又险的架住那年轻隋将当头劈来的一刀,然后寻相又马上觉得有一股巨力砸在他的刀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差点就把他的手中钢刀给当场劈飞!
呼又是一声风响,那年轻隋将的左手刀又以令人难以置信的向寻相脑袋砍来,寻相慌忙又去招架间,又马上发现这年轻隋将的左手力量竟然丝毫不在右手之下,同样震得他虎口发麻,大刀又一次差点脱手。寻相再次大惊间,那年轻隋将却十分不满的吼叫了一声,似乎很不甘心两刀都没能取下寻相首级,还十分愤怒的双刀连斩,快如狂风暴雨还丝毫不露破绽,寻相左支右绌穷于招架,不但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还被那年轻隋将杀得连连后退。
见寻相情况不妙,身旁定杨士兵赶紧上来帮忙,却被那年轻隋将一刀一个连斩两人,定杨军士卒失声惊叫,虎口都已经被震得又红又肿的寻相也赶紧后退逃回自军内部,脑海里还一片茫然,失魂落魄的心道:“这匹夫是谁?怎么这么厉害?”
让寻相更加瞠目结舌的还在后面,他都已经逃入自军内部寻求保护了,那年轻隋将却丝毫不肯放过他,提着双刀连砍带劈大步追击,如入无人之境,定杨军士兵只要是敢于上前阻拦的,不是被他一刀砍翻就是被他一刀砍成重伤,惨叫着狼狈逃开。而受到那年轻隋将的鼓舞,隋军将士也是气势如虹的大步前进,跟随在他的身后在定杨军中左冲右突,所向披靡,定杨军的兵力虽多,却反倒被这支小股隋军杀得鬼哭狼嚎,招架不住。
与此同时,看到这名年轻隋将在战场上的神勇表现,刘武周和宋金刚等定杨军高级将领难免也张大了嘴巴,纷纷惊问此贼是谁?为何如此凶猛残暴?惊讶之下,刘武周还亲自拍马到了西面的李二和殷开山面前,指着那名正在自军阵中横冲直撞的隋军将领问道:“那匹夫是谁?你们是否知道?”
“知道。”李二点头,苦笑答道:“十四岁就名扬天下的割鼻子罗士信,当年张须陀麾下的头号猛将,现在陈应良奸贼麾下的头号杀神,出了名的勇猛无敌。当初骊山大战,我也在他面前吃过大亏。”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刘武周一听暴跳如雷了,吼叫道:“早说他就是名满天下的罗士信,我那会让寻相突袭冲锋,给这个匹夫和我们近身混战的机会?”
李二的脸色有些难看了,半晌才忍气吞声的解释道:“小弟还以为兄长也认识罗士信匹夫的旗号,所以没有提前提醒,都是小弟疏忽,请兄长恕罪。”
刘武周重重哼了一声,满脸不高兴的拍马回到了自军阵中,向另一个妹夫宋金刚介绍了罗士信的情况后,同样听说过罗士信鼎鼎大名的宋金刚这才恍然大悟,先是说了一句难怪这么厉害,然后又向刘武周建议道:“兄长,不如把军队撤回来重新整队,让太原军先去缠住罗士信,然后我们再发起进攻。”
刘武周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就点头同意,立即鸣金收兵,让已经被隋军杀乱的寻相后撤重整队形,又派人去与李二联系,要求太原军立即发起进攻,不给隋军大量渡河结阵的机会。李二和殷开山闻言叫苦,可是吃人嘴软,目前正有求着刘武周的太原军被迫无奈,只能由李二率领本部人马列队而上,缓缓碾压向隋军渡河先遣队。
结果和李二、殷开山预料的一样,才刚逼进隋军渡河先遣队近处,今天直接就布置在渡口西侧的隋军火炮果然立即开火,十枚炮弹呼啸飞进太原军的队列中,瞬间就带着二三十条太原军士兵的人命,其中一枚炮弹在无规则跳跃间还砸在了李二的战马腿上,把战马惨嘶倒地,李二也当场摔了一个狼狈花脸。
隋军火炮不断轰鸣,逼迫太原军不得不加快脚步与隋军近身缠斗,而隋军方面对太原军也没有丝毫客气,太原军士兵才刚冲到近前,隋军阵中就已经抢先飞出三十枚火药瓶,把太原军炸了一个鬼哭狼嚎,鸡飞狗跳,然后觅得战机的罗士信也立即率领陷阵勇士发起冲锋,杀入太原军队列中大打自己最为拿手的近身混战,太原军无人敢挡著名杀神罗士信,被隋军陷阵队冲杀得更加狼狈混乱,定杨军阵中也再次响起不满嘘声,两军隔阂逐渐加深。
这一次的激战,被河流限制了兵力投入速度的隋军在前期打得比较艰难,在局部处于兵力绝对劣势的情况下,一度在定杨军发起的第二次进攻面前打得十分吃力,杀不退敌人扩大不了空间,不过当另一名隋军超级猛将薛仁果率军越过洞涡河加入战场后,定杨军也就再没了把隋军先遣队赶过南岸的机会,号称万人敌的薛仁果同样亲自率领陷阵勇士冲锋陷阵,把寻相率领的定杨军杀得心惊胆战,不断惊呼陈贼麾下猛将为何如此之多?
对定杨军而言还好,当隋军渡河军队在北岸积储下了足够的反击实力后,所有反击力量都是用在太原军身上,罗士信、薛仁果、丘师利和赵昱等猛将轮番率军冲击太原军,把太原军杀得眼泪汪汪,哭喊震天,赵昱率领的报**骑兵还利用殷开山军败退的机会,驱逐着殷开山败兵又冲垮了李二的阵列,早已经被隋军杀怕了的李二部下四散而逃,四百报****将士在乱军中左冲右突,杀人如麻,还撵着李二的旗帜不放,逼得李二只能是狼狈逃回自军营地寻求保护,结果才正午刚过,太原军就已经尽数逃回了自军营地。
李二和殷开山败逃回营后,太原军主帅李建成是说什么都不敢再派军队出营助战了隋军猛将专挑太原军打,已经兵微将寡的李建成那里还敢再派军队出营去白白送死?李靖等了许久不见太原军出营,暗喜之下立即命令火炮转移阵地,向东来准备轰击定杨军,而刘武周和宋金刚也不是傻子,远远看到隋军火炮东进,马上就明白终于要轮到自军倒霉了,所以刘武周和宋金刚连眼皮都没眨一下,马上就召回了自军的前线队伍,然后立即领着所有军队退回营内闭门而守,任由兵力不及自军的隋军在营外嚣张叫骂。
事情到了这一步,定杨军和太原军就是想不生出隔阂嫌隙也不行了,还没做好攻营准备的李靖本来还想见好就收,无奈李靖的无良侄子陈丧良收到前方战报后却不肯罢休,又派人紧急送来一架针对洞涡河定制的壕桥车,要求李靖务必运送一门火炮过河,对着定杨军的营地开上几炮,逼迫太原军出营救援。同时为了预防万一,陈丧良还偷偷摸摸的把郭峰和陈祠二将也派到了李靖麾下听用,以便应对刘李联军的狗急跳墙,垂死挣扎。
为了满足无良侄子的恶劣爱好,李靖很无奈的让士兵把一门火炮运送过了洞涡河北岸,在隋军将士的列阵保护下对着定杨军大营连开三炮,还只用一炮就轰开了定杨军的营地大门,另外两炮则把定杨军的营地栅栏和拒马鹿角砸出两个大洞,然后又飞入营内砸死砸伤了几个躲闪不及的定杨军倒霉蛋,原本对营防工事充满信心的定杨军上下也大骇惊叫,还道今日营地必破。
定杨军上下惊骇的时候,西面太原军营内的李建成也陷入了两难境界,李建成看得出来隋军并没有真正攻打定杨军营地打算,自军根本用不着出兵救援,但自己此刻如果不出兵的话,定杨军将来追究起来,自己根本就没办法向刘武周交代毕竟,刘武周可是好心好意来给太原军帮忙了。结果左思右想后,已经本钱不多的李建成还是决定按兵不动,准备着再观察一下形势再说。
隋军方面对定杨军也确实是另眼相看,三发炮弹把定杨军轰得魂飞魄散后,明白原始土木工事在隋军火炮面前不堪一击的刘武周和宋金刚,都已经准备组建血肉工事抵挡隋军进攻的时候,隋军方面却让定杨军万分意外的没有再开第四炮,选择了按兵不动等待战机出现,定杨军上下疑惑之余也没敢贸然出击,屏息静气与隋军远远对峙,战场陷入了暂时平静。
申时过半后,始终不见太原军出营给定杨军帮忙,李靖这才派了一名使者手打白旗来到定杨军营地门前大声呐喊,“刘武周,宋金刚,马邑的将士们,你们看清楚了吧?我们随时都可以杀进你们的营地,你们的所谓友军李家兄弟却按兵不动,不肯派出一兵一卒给你们帮忙!我们唐王殿下是菩萨心肠,慈悲为怀,决定再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今天我们退兵,你们有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怎么办!我们明天再来,明天,我们绝不会再有半点的手下留情!”
扔下了这句话,隋军各队便在李靖的亲自指挥下开始撤退了,掩护着唯一过河那门火炮徐徐而退,定杨军的出击位置正有九门南岸的隋军火炮盯着,刘武周和宋金刚都没敢轻举妄动,出营就得挨狠打的太原军更没敢动弹,全都是你看我、我看你的按兵不动,眼睁睁的看着隋军将士大摇大摆的撤过洞涡河,返回南面五里外的隋军大营休息。
不说隋军撤走后互相保存实力的定杨军和太原军如何扯皮推委,单说李靖率领着隋军将士凯旋而归后,回到了自军营地里,第一眼就看到隋军将士正在忙碌准备火把干粮等物,虽说此刻太阳已然开始落山,军营之中准备火把干粮十分寻常,但军神李靖立即却通过火把、干粮与马料的数量得出结论自己的无良侄子在准备发起夜战了。
再领着罗士信和薛仁果等将进到了中军大帐一看,陈丧良也果然已经早早就让卫士在帐中点起了大量烛火,还正和袁天罡等文官凑在地图沙盘旁边鬼鬼祟祟的商量,直到孙伏伽看到李靖进来出言提醒,不孝表侄陈丧良也这才起身给表叔李靖见礼,李靖则笑着问道:“殿下,怎么?今天还想再打?”
“什么都瞒不过叔父的眼睛。”陈丧良笑笑,说道:“不出意外的话,刘李贼军今天晚上就该连夜调整了,战机难得,必须早做准备。”
“殿下就这么肯定贼军一定会在今夜做出调整,不怕白辛苦一场?”李靖好奇问道。
“可以肯定。”陈丧良答道:“小侄对心理方面有一定研究,很清楚一个人的私心到底有多大。刘武周亲率主力南下来给太原贼军帮忙,是为了贪图太原贼军的钱粮土地回报和害怕唇亡齿寒,不是为了拼光本钱给太原贼军拣便宜,今天他们两军的隔阂已现,我军又用火炮证明了土石营防工事在我军面前根本不堪一击,叔父你又替小侄扬言明天就要正式攻打刘武周贼军的营地。”
说到这,陈丧良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这几点加在一起,刘武周为了保存实力,必然要做出调整躲避我军锋芒,已经被我们打怕了的太原贼军也肯定不敢再在城外扎营,所以他们今天晚上肯定会有所动作,我们早做准备一有机会就立即出兵,必获大胜!”
“殿下揣摩敌人心思这点,还真是让臣下佩服,听了殿下的分析,臣下也认为刘李贼军今天晚上肯定会有什么动作了。”李靖点头,反过来恭维了晚辈陈丧良一句,然后又好奇问道:“那么以殿下之见,贼军方面应该会如何调整?”
“我也在头疼这个问题。”陈丧良皱眉答道:“按理来说,刘李贼军肯定是直接撤回太原城最方面也最安全,但李家兄弟也不是傻子,把刘武周贼军请进了太原城会有什么危险后果,他们不会看不到。所以,我怀疑刘李贼军还有可能采取另一种办法……。”
“李家贼军守太原,刘武周贼军守榆次,各拥城池而守,互成犄角!”李靖飞快替陈丧良说完。
陈丧良点头,表示李靖没有猜错,李靖忙又问道:“那么殿下,你是否能断定刘李贼军一定会如此行事?如果能断定,那么我们抢先分兵一支到东面埋伏,配合我们的追击军队夹击刘武周,把刘武周一战而定都是大有希望!”
“我就是因为没办法断定,所以才发愁。”陈丧良皱眉说道:“虽然刘李贼军各守太原、榆次对李家兄弟来说最为有利,但刘武周那边同样不是傻子,肯定不乐意去城池规模远远不及太原的榆次小城驻守,还有刘武周贼军的守城粮草也是一个大问题,所以我担心就算李家兄弟提出这个要求,刘武周也不肯答应。”
李靖微微点头,承认陈丧良的分析不错,刘武周是很难接受这个各自守城的吃亏提议。那边封德彝则小心翼翼的说道:“李尚书,本来下官建议唐王殿下稳妥起见,只追击不伏击不去冒险伏击,但唐王殿下却不置可否……。”
“封内史,你还是太不了解我们的唐王殿下了。”李靖微笑着打断封德彝,笑着说道:“我们的唐王殿下在平时是个大好人,不管和他有多大仇有多大恨,只要认错求饶他都可以原谅,但是到了战场上,我们的殿下可是半点亏都不想吃,有点便宜就想占完占尽,能够在野战中大破刘武周主力这么好的机会,殿下那会舍得错过?”
封德彝讪笑闭嘴,陈丧良则苦笑着说道:“还是表叔最了解我,不错,这么好的机会,我是不想放过,但我现在就是无法肯定刘武周是否会移军东进,去替李家贼军守榆次。叔父,你怎么看,你觉得刘武周匹夫是否会接受李建成的这个提议?”
“连殿下你都料不到的敌人心思,就更别说臣下了。”李靖摇头,又正色说道:“不过,殿下,臣下觉得你不妨赌上一把,赌刘武周移军榆次,我们就提前布置伏兵,也把主要力量用在他身上!赌他和太原贼军一起进太原城,我们就把所有力量都用在北面!”
“赌博?这我可不拿手。”陈丧良恬不知耻的搔搔头,又说道:“不过嘛,如果一定要我赌的话,我倒是很愿意把筹码押在刘武周西进榆次这上面……。”
“为什么?”李靖追问道。
“因为我就算把筹码押在了刘武周移驻太原城,就算赌胜了也赢不了多少。”陈丧良答道:“刘李贼军的营地,距离太原城只有不到十里路程,撤退十分方便,我们追击速度再快,也无法在追击战中获得多少胜利。但刘武周如果是东进榆次,那么五十多六十来里路的路程,就可以给我们创造足够追击杀敌空间和时间,赌赢了就是大胜,还绝对不会赢得太少。”
“那殿下为什么还不赌?”李靖问道:“既然殿下知道赌对了刘武周北上,我们赢不了多少,那我们为什么不赌他东进榆次?这么一来,赌输了最多也只是我们的伏兵冒点险白白辛苦,在追击战中捞到斩获少一些,但我们如果赌对了收获就无比巨大,这么稳赚不赔的赌局,殿下你为什么不去赌大胜?还要考虑小捷?”
陈丧良呆了一呆,奸诈淫亵面孔上的犹豫迟疑也立即一扫而空,大力点头说道:“是应该赌大的!赌赢了大胜不说,说不定还可以把那个人也抢过来!”
虽然陈丧良并没有说清楚把什么人也抢过来,但李靖、封德彝、袁天罡和孙伏伽等人还是同时在心里说道:“肯定是刘武周的那个漂亮妹妹!我们的唐王殿下,在好色无度这方面,还真是叫人佩服啊。”
第480章 稳赚不赔
readx;“刘武周贼军的战斗力,比臣下估计的要高一些。 [800]最新章节全文阅读【爱去】”李靖向陈丧良报告道:“看来刘武周的妹妹和一半家产不是白给宋金刚,宋金刚从魏刀儿那里带到刘武周麾下的四千多精兵确实有些战斗力,宋金刚本人也和传闻中一样有些用兵之才,指挥着定杨贼军阵战碰上阚稜都吃亏不大,如果定杨贼军早有这本事,李家兄弟之前恐怕也从刘武周手里抢不回雁门郡。”
刘武周拿一半家产和一个妹妹笼络宋金刚的事陈丧良也听说过,再听到李靖这报告自然也不奇怪,径直反问道:“如果刘武周今天没犯轻敌错误,在我军渡河一两千人时就发起突袭,我军将士有没有把握杀退他们?”
“如果我们的渡河先遣队是主力战兵,那肯定问题不大。”李靖答道。
“那就继续这么打下去,把太原贼军打怕,把定杨贼军打疼,他们就应该会自己动起来了。”陈丧良说道。
李靖和陈丧良这对无良叔侄短短对答就这么几句话,就直接注定了又一场腥风血雨的展开。次日清晨,李靖再一次率领一万五千隋军及十门火炮出营,第二次杀向距离稍远处的定杨军防御阵地,定杨军赶紧集结军队准备迎战,李建成也再一次硬着头皮派遣李二和殷开山率军出营,时刻准备协助定杨军作战。
隋军头一天架设的浮桥当然已经被定杨军破坏,不过也没关系,财大气粗的隋军主力还不把这点绳索与浮垒的损失放在眼里,照例用长盾组成临时工事,保护弓箭手放箭压制对岸敌人,然后水性娴熟的隋军将士泅渡过河架设浮桥,没花多少时间就架起几道临时浮桥,隋军先遣队大步过河,有条不紊的抢占河摊阵地,列阵掩护更多自军将士过河。
汲取头一天的教训,刘武周这次不敢再有任何的轻敌,看到隋军渡河才一千二三百人,刘武周就毫不犹豫的下令进攻,派遣大将寻相率军三千正面冲击,试图把隋军给重新赶过河去。而太原军这边却是纹丝不动,李二和殷开山都没有下令进攻,原因一是战场狭小,太原军这会就算冲上去也没办法作战,二是李二和殷开山已经看清楚了隋军渡河先锋的旗号,心理发憷不敢来触这个霉头。
结果自然也就苦了可怜的寻相将军,领着三千步兵气势汹汹的呐喊杀来时,定杨军猛将寻相不仅身先士卒冲在了最前面,还吼声如雷的不断下令,“冲!冲!冲进去混战,不能给陈贼军队结阵而战的机会!”
隋军这边并没有象昨天那样只守阵地不反击,相反还有一名年轻得令人惊讶的隋军大将率领三百士兵发起了反冲锋,还和寻相一样的手提双刀冲在最前面,年轻得象个半大孩子的脸庞上还尽是兴奋微笑,口中念念有词,“终于可以过瘾了,终于可以杀个痛快了。”
两支冲锋军队正面相撞时,寻相首先与那年轻隋将撞上,欺那隋将年轻没经验,寻相打算大吼一声想要先声夺人,谁知寻相嘴巴还没张口,那年轻隋将就已经大吼一声如同晴天炸雷,接着右手一刀向着寻相当头劈下,快如闪电还势大力沉,寻相大惊间赶紧举刀招架,险之又险的架住那年轻隋将当头劈来的一刀,然后寻相又马上觉得有一股巨力砸在他的刀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差点就把他的手中钢刀给当场劈飞!
呼又是一声风响,那年轻隋将的左手刀又以令人难以置信的向寻相脑袋砍来,寻相慌忙又去招架间,又马上发现这年轻隋将的左手力量竟然丝毫不在右手之下,同样震得他虎口发麻,大刀又一次差点脱手。寻相再次大惊间,那年轻隋将却十分不满的吼叫了一声,似乎很不甘心两刀都没能取下寻相首级,还十分愤怒的双刀连斩,快如狂风暴雨还丝毫不露破绽,寻相左支右绌穷于招架,不但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还被那年轻隋将杀得连连后退。
见寻相情况不妙,身旁定杨士兵赶紧上来帮忙,却被那年轻隋将一刀一个连斩两人,定杨军士卒失声惊叫,虎口都已经被震得又红又肿的寻相也赶紧后退逃回自军内部,脑海里还一片茫然,失魂落魄的心道:“这匹夫是谁?怎么这么厉害?”
让寻相更加瞠目结舌的还在后面,他都已经逃入自军内部寻求保护了,那年轻隋将却丝毫不肯放过他,提着双刀连砍带劈大步追击,如入无人之境,定杨军士兵只要是敢于上前阻拦的,不是被他一刀砍翻就是被他一刀砍成重伤,惨叫着狼狈逃开。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而受到那年轻隋将的鼓舞,隋军将士也是气势如虹的大步前进,跟随在他的身后在定杨军中左冲右突,所向披靡,定杨军的兵力虽多,却反倒被这支小股隋军杀得鬼哭狼嚎,招架不住。
与此同时,看到这名年轻隋将在战场上的神勇表现,刘武周和宋金刚等定杨军高级将领难免也张大了嘴巴,纷纷惊问此贼是谁?为何如此凶猛残暴?惊讶之下,刘武周还亲自拍马到了西面的李二和殷开山面前,指着那名正在自军阵中横冲直撞的隋军将领问道:“那匹夫是谁?你们是否知道?”
“知道。”李二点头,苦笑答道:“十四岁就名扬天下的割鼻子罗士信,当年张须陀麾下的头号猛将,现在陈应良奸贼麾下的头号杀神,出了名的勇猛无敌。当初骊山大战,我也在他面前吃过大亏。”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刘武周一听暴跳如雷了,吼叫道:“早说他就是名满天下的罗士信,我那会让寻相突袭冲锋,给这个匹夫和我们近身混战的机会?”
李二的脸色有些难看了,半晌才忍气吞声的解释道:“小弟还以为兄长也认识罗士信匹夫的旗号,所以没有提前提醒,都是小弟疏忽,请兄长恕罪。”
刘武周重重哼了一声,满脸不高兴的拍马回到了自军阵中,向另一个妹夫宋金刚介绍了罗士信的情况后,同样听说过罗士信鼎鼎大名的宋金刚这才恍然大悟,先是说了一句难怪这么厉害,然后又向刘武周建议道:“兄长,不如把军队撤回来重新整队,让太原军先去缠住罗士信,然后我们再发起进攻。”
刘武周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就点头同意,立即鸣金收兵,让已经被隋军杀乱的寻相后撤重整队形,又派人去与李二联系,要求太原军立即发起进攻,不给隋军大量渡河结阵的机会。李二和殷开山闻言叫苦,可是吃人嘴软,目前正有求着刘武周的太原军被迫无奈,只能由李二率领本部人马列队而上,缓缓碾压向隋军渡河先遣队。
结果和李二、殷开山预料的一样,才刚逼进隋军渡河先遣队近处,今天直接就布置在渡口西侧的隋军火炮果然立即开火,十枚炮弹呼啸飞进太原军的队列中,瞬间就带着二三十条太原军士兵的人命,其中一枚炮弹在无规则跳跃间还砸在了李二的战马腿上,把战马惨嘶倒地,李二也当场摔了一个狼狈花脸。
隋军火炮不断轰鸣,逼迫太原军不得不加快脚步与隋军近身缠斗,而隋军方面对太原军也没有丝毫客气,太原军士兵才刚冲到近前,隋军阵中就已经抢先飞出三十枚火药瓶,把太原军炸了一个鬼哭狼嚎,鸡飞狗跳,然后觅得战机的罗士信也立即率领陷阵勇士发起冲锋,杀入太原军队列中大打自己最为拿手的近身混战,太原军无人敢挡著名杀神罗士信,被隋军陷阵队冲杀得更加狼狈混乱,定杨军阵中也再次响起不满嘘声,两军隔阂逐渐加深。
这一次的激战,被河流限制了兵力投入速度的隋军在前期打得比较艰难,在局部处于兵力绝对劣势的情况下,一度在定杨军发起的第二次进攻面前打得十分吃力,杀不退敌人扩大不了空间,不过当另一名隋军超级猛将薛仁果率军越过洞涡河加入战场后,定杨军也就再没了把隋军先遣队赶过南岸的机会,号称万人敌的薛仁果同样亲自率领陷阵勇士冲锋陷阵,把寻相率领的定杨军杀得心惊胆战,不断惊呼陈贼麾下猛将为何如此之多?
对定杨军而言还好,当隋军渡河军队在北岸积储下了足够的反击实力后,所有反击力量都是用在太原军身上,罗士信、薛仁果、丘师利和赵昱等猛将轮番率军冲击太原军,把太原军杀得眼泪汪汪,哭喊震天,赵昱率领的报.骑兵还利用殷开山军败退的机会,驱逐着殷开山败兵又冲垮了李二的阵列,早已经被隋军杀怕了的李二部下四散而逃,四百报****将士在乱军中左冲右突,杀人如麻,还撵着李二的旗帜不放,逼得李二只能是狼狈逃回自军营地寻求保护,结果才正午刚过,太原军就已经尽数逃回了自军营地。
李二和殷开山败逃回营后,太原军主帅李建成是说什么都不敢再派军队出营助战了——隋军猛将专挑太原军打,已经兵微将寡的李建成那里还敢再派军队出营去白白送死?李靖等了许久不见太原军出营,暗喜之下立即命令火炮转移阵地,向东来准备轰击定杨军,而刘武周和宋金刚也不是傻子,远远看到隋军火炮东进,马上就明白终于要轮到自军倒霉了,所以刘武周和宋金刚连眼皮都没眨一下,马上就召回了自军的前线队伍,然后立即领着所有军队退回营内闭门而守,任由兵力不及自军的隋军在营外嚣张叫骂。
事情到了这一步,定杨军和太原军就是想不生出隔阂嫌隙也不行了,还没做好攻营准备的李靖本来还想见好就收,无奈李靖的无良侄子陈丧良收到前方战报后却不肯罢休,又派人紧急送来一架针对洞涡河定制的壕桥车,要求李靖务必运送一门火炮过河,对着定杨军的营地开上几炮,逼迫太原军出营救援。同时为了预防万一,陈丧良还偷偷摸摸的把郭峰和陈祠二将也派到了李靖麾下听用,以便应对刘李联军的狗急跳墙,垂死挣扎。
为了满足无良侄子的恶劣爱好,李靖很无奈的让士兵把一门火炮运送过了洞涡河北岸,在隋军将士的列阵保护下对着定杨军大营连开三炮,还只用一炮就轰开了定杨军的营地大门,另外两炮则把定杨军的营地栅栏和拒马鹿角砸出两个大洞,然后又飞入营内砸死砸伤了几个躲闪不及的定杨军倒霉蛋,原本对营防工事充满信心的定杨军上下也大骇惊叫,还道今日营地必破。
定杨军上下惊骇的时候,西面太原军营内的李建成也陷入了两难境界,李建成看得出来隋军并没有真正攻打定杨军营地打算,自军根本用不着出兵救援,但自己此刻如果不出兵的话,定杨军将来追究起来,自己根本就没办法向刘武周交代——毕竟,刘武周可是好心好意来给太原军帮忙了。结果左思右想后,已经本钱不多的李建成还是决定按兵不动,准备着再观察一下形势再说。
隋军方面对定杨军也确实是另眼相看,三发炮弹把定杨军轰得魂飞魄散后,明白原始土木工事在隋军火炮面前不堪一击的刘武周和宋金刚,都已经准备组建血肉工事抵挡隋军进攻的时候,隋军方面却让定杨军万分意外的没有再开第四炮,选择了按兵不动等待战机出现,定杨军上下疑惑之余也没敢贸然出击,屏息静气与隋军远远对峙,战场陷入了暂时平静。
申时过半后,始终不见太原军出营给定杨军帮忙,李靖这才派了一名使者手打白旗来到定杨军营地门前大声呐喊,“刘武周,宋金刚,马邑的将士们,你们看清楚了吧?我们随时都可以杀进你们的营地,你们的所谓友军李家兄弟却按兵不动,不肯派出一兵一卒给你们帮忙!我们唐王殿下是菩萨心肠,慈悲为怀,决定再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今天我们退兵,你们有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怎么办!我们明天再来,明天,我们绝不会再有半点的手下留情!”
扔下了这句话,隋军各队便在李靖的亲自指挥下开始撤退了,掩护着唯一过河那门火炮徐徐而退,定杨军的出击位置正有九门南岸的隋军火炮盯着,刘武周和宋金刚都没敢轻举妄动,出营就得挨狠打的太原军更没敢动弹,全都是你看我、我看你的按兵不动,眼睁睁的看着隋军将士大摇大摆的撤过洞涡河,返回南面五里外的隋军大营休息。
不说隋军撤走后互相保存实力的定杨军和太原军如何扯皮推委,单说李靖率领着隋军将士凯旋而归后,回到了自军营地里,第一眼就看到隋军将士正在忙碌准备火把干粮等物,虽说此刻太阳已然开始落山,军营之中准备火把干粮十分寻常,但军神李靖立即却通过火把、干粮与马料的数量得出结论——自己的无良侄子在准备发起夜战了。
再领着罗士信和薛仁果等将进到了中军大帐一看,陈丧良也果然已经早早就让卫士在帐中点起了大量烛火,还正和袁天罡等文官凑在地图沙盘旁边鬼鬼祟祟的商量,直到孙伏伽看到李靖进来出言提醒,不孝表侄陈丧良也这才起身给表叔李靖见礼,李靖则笑着问道:“殿下,怎么?今天还想再打?”
“什么都瞒不过叔父的眼睛。”陈丧良笑笑,说道:“不出意外的话,刘李贼军今天晚上就该连夜调整了,战机难得,必须早做准备。”
“殿下就这么肯定贼军一定会在今夜做出调整,不怕白辛苦一场?”李靖好奇问道。
“可以肯定。”陈丧良答道:“小侄对心理方面有一定研究,很清楚一个人的私心到底有多大。刘武周亲率主力南下来给太原贼军帮忙,是为了贪图太原贼军的钱粮土地回报和害怕唇亡齿寒,不是为了拼光本钱给太原贼军拣便宜,今天他们两军的隔阂已现,我军又用火炮证明了土石营防工事在我军面前根本不堪一击,叔父你又替小侄扬言明天就要正式攻打刘武周贼军的营地。”
说到这,陈丧良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这几点加在一起,刘武周为了保存实力,必然要做出调整躲避我军锋芒,已经被我们打怕了的太原贼军也肯定不敢再在城外扎营,所以他们今天晚上肯定会有所动作,我们早做准备一有机会就立即出兵,必获大胜!”
“殿下揣摩敌人心思这点,还真是让臣下佩服,听了殿下的分析,臣下也认为刘李贼军今天晚上肯定会有什么动作了。”李靖点头,反过来恭维了晚辈陈丧良一句,然后又好奇问道:“那么以殿下之见,贼军方面应该会如何调整?”
“我也在头疼这个问题。”陈丧良皱眉答道:“按理来说,刘李贼军肯定是直接撤回太原城最方面也最安全,但李家兄弟也不是傻子,把刘武周贼军请进了太原城会有什么危险后果,他们不会看不到。所以,我怀疑刘李贼军还有可能采取另一种办法……。”
“李家贼军守太原,刘武周贼军守榆次,各拥城池而守,互成犄角!”李靖飞快替陈丧良说完。
陈丧良点头,表示李靖没有猜错,李靖忙又问道:“那么殿下,你是否能断定刘李贼军一定会如此行事?如果能断定,那么我们抢先分兵一支到东面埋伏,配合我们的追击军队夹击刘武周,把刘武周一战而定都是大有希望!”
“我就是因为没办法断定,所以才发愁。”陈丧良皱眉说道:“虽然刘李贼军各守太原、榆次对李家兄弟来说最为有利,但刘武周那边同样不是傻子,肯定不乐意去城池规模远远不及太原的榆次小城驻守,还有刘武周贼军的守城粮草也是一个大问题,所以我担心就算李家兄弟提出这个要求,刘武周也不肯答应。”
李靖微微点头,承认陈丧良的分析不错,刘武周是很难接受这个各自守城的吃亏提议。那边封德彝则小心翼翼的说道:“李尚书,本来下官建议唐王殿下稳妥起见,只追击不伏击不去冒险伏击,但唐王殿下却不置可否……。”
“封内史,你还是太不了解我们的唐王殿下了。”李靖微笑着打断封德彝,笑着说道:“我们的唐王殿下在平时是个大好人,不管和他有多大仇有多大恨,只要认错求饶他都可以原谅,但是到了战场上,我们的殿下可是半点亏都不想吃,有点便宜就想占完占尽,能够在野战中大破刘武周主力这么好的机会,殿下那会舍得错过?”
封德彝讪笑闭嘴,陈丧良则苦笑着说道:“还是表叔最了解我,不错,这么好的机会,我是不想放过,但我现在就是无法肯定刘武周是否会移军东进,去替李家贼军守榆次。叔父,你怎么看,你觉得刘武周匹夫是否会接受李建成的这个提议?”
“连殿下你都料不到的敌人心思,就更别说臣下了。”李靖摇头,又正色说道:“不过,殿下,臣下觉得你不妨赌上一把,赌刘武周移军榆次,我们就提前布置伏兵,也把主要力量用在他身上!赌他和太原贼军一起进太原城,我们就把所有力量都用在北面!”
“赌博?这我可不拿手。”陈丧良恬不知耻的搔搔头,又说道:“不过嘛,如果一定要我赌的话,我倒是很愿意把筹码押在刘武周西进榆次这上面……。”
“为什么?”李靖追问道。
“因为我就算把筹码押在了刘武周移驻太原城,就算赌胜了也赢不了多少。”陈丧良答道:“刘李贼军的营地,距离太原城只有不到十里路程,撤退十分方便,我们追击速度再快,也无法在追击战中获得多少胜利。但刘武周如果是东进榆次,那么五十多六十来里路的路程,就可以给我们创造足够追击杀敌空间和时间,赌赢了就是大胜,还绝对不会赢得太少。”
“那殿下为什么还不赌?”李靖问道:“既然殿下知道赌对了刘武周北上,我们赢不了多少,那我们为什么不赌他东进榆次?这么一来,赌输了最多也只是我们的伏兵冒点险白白辛苦,在追击战中捞到斩获少一些,但我们如果赌对了收获就无比巨大,这么稳赚不赔的赌局,殿下你为什么不去赌大胜?还要考虑小捷?”
陈丧良呆了一呆,奸诈淫亵面孔上的犹豫迟疑也立即一扫而空,大力点头说道:“是应该赌大的!赌赢了大胜不说,说不定还可以把那个人也抢过来!”
虽然陈丧良并没有说清楚把什么人也抢过来,但李靖、封德彝、袁天罡和孙伏伽等人还是同时在心里说道:“肯定是刘武周的那个漂亮妹妹!我们的唐王殿下,在好色无度这方面,还真是叫人佩服啊。”i580
第五百七十二章 一定能想通
readx;该回头来看一看刘李联军这边的情况了,确定?隋军撤过洞涡河走远,刘武周刚下令解除战斗准备,被隋军火炮轰碎的营门和栅栏处马上就围满了看热闹的定杨军士卒,七嘴八舌的讨论隋军火炮之威,刘武周和宋金刚等定杨军决策层也一起来到现场亲自观察,结果是不看还好,仔细一看营门和栅栏的情况,刘武周和宋金刚等人马上就倒吸了一大口凉气。
营门上大腿粗细的门闩因为被炮弹击实,直接断成了两截,比胳膊还粗的栅栏立柱也被直接轰成了粉末状态,栅栏外的一架拒马抢先中招,虽然只是击中一支尖桩,却被巨力带得连根拔起,翻了一个跟头砸在栅栏上。抚摸着露出新鲜木质部的栅栏断桩,刘武周简直都不想象人体如果被炮弹直接砸中会有后果,也终于相信了李家兄弟对他的介绍——李渊的大腿,是被落地弹起后的炮弹给直接轰成两截!
“营地没法守了。”宋金刚脸色阴沉的说道:“再坚固的栅栏营门也挡不住陈贼火炮,听说陈贼这次带来至少三十门火炮,他倘若出动主力来袭,也把三十门火炮都用在我军营地上,只需一轮轰击,我们的大营正面就得告破。”
刘武周脸色阴郁的点头,赞同宋金刚的分析,然后又突然重重一拳砸在破碎的栅栏上,恶狠狠说道:“把李建成叫来,逼他同意我们进驻太原城,只有太原的坚固城墙才能挡得住贼军火炮!不然的话,我们不管修建多坚固的营地也是空余!”
“李建成很狡猾,肯定还会找借口拒绝我们入城。”宋金刚摇头,又说道:“还有,他说的太原城地势低洼也是一个大问题,如果陈贼军队真用水淹太原,我们怎么办?”
“先争取进了太原城再说。”刘武周坚持,一边派人去请李建成过营协商军事,一边哼道:“进了城有了安全立足地,我们的骑兵随时都可以出击破坏贼军筑坝,贼军想淹我们没那么容易。还有,李建成不是说窦建德也要派来援军吗?只要我们坚持到窦建德来援,就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其实就算刘武周不派人去邀请李建成,李建成也非得主动来访不可——太原军可是对定杨军有些见死不救,李建成如果不尽快解释原因化解误会,刘李联军之间的隔阂肯定会越来越大,矛盾也肯定会越来越大。所以刘武周的使者西进来到了太原军营地后,李建成不仅一口答应,还立即安排殷开山和王珪等心腹暂守营地,马上就动身过营。
李建成出帐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衣服的李二不知从那里钻了出来,要求与李建成一起过营拜访刘武周等人,说是要就今天战斗中救援定杨军不力一事当面向刘武周等人致歉解释,李建成也没在意,点了点头就同意了请求二弟的请求,却全然没有留心到二弟的嘴角边,已经带上了得意的笑意…………
李建成和李二兄弟东进来到定杨军营地时,首先迎接他们的,当然是定杨军将士的轻蔑目光,不少定杨军将士还神色十分不满,显然还在介意太原军今天早早逃离战场的事,李家兄弟人在屋檐下也不敢介意,只是暗暗祈祷刘武周和宋金刚等人不要在这件事上过于计较,结果也还好,刘武周和宋金刚等定杨军高层还是很有礼貌的亲自迎出了中军营地,客客气气的把李家兄弟请进中军大帐设宴款待,半天都没提到太原军今天救援不力的事,李建成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然后李建成很快就明白刘武周等人为什么这么好说话了,酒过三巡后,刘武周马上就提起了接下来的战事问题,说道:“二位贤弟,今天的战事情况,你们已经亲眼看到了,陈贼不仅兵强将勇,还火炮犀利,贵我两军的营防工事在他面前都是不堪一击。倘若陈贼明日亲率主力来袭,还用火炮直接轰击我军营防工事,贵我两军如何抵挡?”
刘武周刚翘起尾巴,李建成马上就明白他要放什么屁了,知道接下来刘武周肯定要再提进驻太原城池的事,被迫无奈之下,李建成把牙齿稍微咬了药,马上就向刘武周拱手说道:“兄长就算不提起这件事,小弟马上也要主动提起。不错,小弟也在担心陈应良出动主力直接攻击贵我两军的营地,所以小弟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到了一个两全对策,还请兄长采纳。”
“贤弟你已经想到两全对策了?”刘武周略微吃了一惊,忙问道:“贤弟有何妙计,还请快快道来。”
“小弟提议,贵我两军不如一起放弃城外营地,各自撤入城内驻扎。”李建成说话的速度很快,拱手道:“小弟率军退守太原城内驻守,烦劳兄长你率领定杨大军东进,移驻榆次,凭借城池抵挡陈应良的火炮之利,也互成犄角,互相救援,共抗敌军。”
听到这话,铁了心想进太原城的刘武周和宋金刚的表情难免有些呆滞,李二却是不动声色,还用眼角瞟了兄长一眼,心中冷笑,暗道:“还算不是太无能,能想到这办法敷衍刘武周。可惜,早在我的预料之中。”
“让我军移驻榆次城?”刘武周回过神来,马上就脸现怒色,质问道:“贤弟,你这是什么意思?朕亲率定杨主力南下救援于你,定杨将士抛头颅洒热血,接连两天替你抵挡陈贼军队的正面,现在你却要求我军移驻粮草稀缺还城池破烂的榆次小城,你自己躲进粮草充足又城池坚固的太原城,如此以怨报德,你还到底讲不讲点道义?!”
“兄长误会了,小弟这么做绝不是以怨报德,而是为了贵军的安全着想。”李建成摇头,诚恳说道:“兄长,太原的城池弱点,昨天小弟已经对你做过详细介绍,难道你还不知道陈贼只要施展水攻,贵我两军就毫无还手之力?小弟请贵军移驻没有水患之忧的榆次,自入随时可能被洪水包围的太原险地,乃是为了报答贵军的远道救援之恩,如何能算是以怨报德?”
“原来是这样,为兄还真是误会贤弟了。”刘武周也是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货色,马上就面露笑容,挥手说道:“贤弟放心,为兄已经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了,就算陈贼筑坝围城也没关系,汾水大坝绝非一日能够出城,贵我两军随时都可以出兵破坏阻拦陈贼筑坝,不给他得逞机会。再说了,贤弟你不是还说过,我们还有窦建德这支援军么?只要我们坚持到窦建德来援,何愁打不败陈贼军队?”
“建成贤弟,如果你担心我军作战不力,那就绝对没有这个必要。”宋金刚也打哈哈道:“能否阻止陈贼筑坝水淹太原,也同样关系到我们定杨大军的生死存亡,我们就算想不卖力都不行啊!”
李建成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微笑说道:“二位兄长,你们如果认为仅凭突然出击就能阻止敌人建坝,那你们未免太小看陈应良了吧?二位兄长,你们已经两次和陈应良交手,对他的实力已经有了一定了解,难道你们觉得我们进城之后,还有出城打败他们的机会?”
“陈贼的精兵勇将确实很大,也确实不好对付。”宋金刚笑笑,说道:“但我就不信了,陈贼的这些精兵强将就一直能在我们的出城道路上值守,能够日夜保持警惕,丝毫不露破绽?”
李建成又笑了,还笑得十分开心,说道:“宋兄,如果你以为贵我两军这两天遭遇的敌人,就已经是陈应良麾下的最强者,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不瞒宋兄,陈应良麾下最凶悍的几名武将还没露面,他麾下最得力的几支军队,也是到现在都没有出手!”
“陈贼麾下还有精兵强将没有出手?”刘武周的脸色有些变了。
“马邑人尉迟敬德这个名字,武周兄你该不会没有听说过吧?”李建成微笑说道:“他现在是陈应良的中军总管,除非陈应良亲自上阵,否则他和他麾下的精锐强兵就从不出手。还有在雁门战场上生擒始毕可汗的报.大将陈祠,报.总管郭峰,他们也还没有露面,陈应良亲手组建这支报****这几年来闯下了多少声名,贵军不会没听说过吧?”
说到这,李建成看了一眼已经脸色凝重的刘武周和宋金刚,又微笑着补充道:“除此之外,陈应良麾下的名还有秦琼、程咬金、刘黑闼和王伏宝都还没在洞涡河战场上出过手,就小弟所知,宋兄你的旧主魏刀儿,实际上就是被王伏宝突袭打败并且杀害,宋兄你不会不记得他的名字吧?此外,陈应良麾下还有一支只在雁门郡和轵关战场上露过面的火枪兵,他们可还是也还没有出手,他们手里的火枪,可是连最上好的明光铠都能直接打穿!”
刘武周和宋金刚的两颗心就象跌进了无底深渊,万万没料到陈丧良麾下竟然还有这么多精兵强将没有动用,也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军入城之后,是否还有希望靠突然偷袭阻止隋军建坝——毕竟,隋军这边的猛人实在太多,那怕是三班倒、四班倒都能轻松防备太原守军出城突袭,而只要稍微拖延一点时间,待到隋军主力反应过来,反手一巴掌就可以把守军出城军队全部拍死!
察言观色见刘武周和宋金刚已经动摇,李建成这才说道:“所以说,小弟我请兄长你们移驻榆次,真的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榆次西距太原六十里,道路不远不近又空间巨大,正是贵军骑兵用武之地,贵我两军互成犄角后,我军负责坚守太原牵制陈应良主力,贵军有机会就出兵破坏陈应良筑坝,或者捣毁敌人已经建成的堤坝,没机会就暂时退回城内驻守,进可攻退可守,岂不远远胜过与我军同守太原被动挨打,随时可能被洪水吞没?”
刘武周是来保全太原军这个南线屏障和乘机占便宜的,不是来陪着太原军等死的,听了李建成这番连吓带哄的说词后,刘武周难免又重新开始动摇,盘算了许久后,还忍不住自言自语的说道:“我军移驻榆次,是比较安全,但是这粮草问题,陈贼军队不可能给我们从太原补充粮草的机会啊?”
“粮草不是问题。”李建成把手一挥,微笑说道:“二位兄长放心,榆次城里的粮草多了不敢说,供贵军使用三个月绝对不在话下!”
包括始终没有说话的李二都惊讶抬头来看李建成,刘武周和宋金刚更是目瞪口呆,异口同声的问道:“榆次小城,能有如此之多的粮草?”
“有。”李建成终于亮出自己的最后底牌,微笑说道:“不瞒二位兄长,为了预防万一,更为了让窦大王的援军西进太原之后不至于无粮可就,小弟早已秘密在榆次城内囤积了大批粮草,至少可以让贵军三个月内不用为粮草发愁!”
说罢,李建成又笑着问道:“二位兄长,整整三个月时间,长乐王的援军无论如何都能赶到太原战场了吧?届时贵军与长乐王大军携手,还怕打不败陈应良,解除不了太原之围?”
刘武周终于改了主意,考虑到移驻榆次逃命也比较方便,刘武周终于点了点头,认同李建成的见解。然而就在李建成心中暗喜和刘武周准备答应东进榆次驻扎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李二突然站了起来,朗声说道:“兄长未雨绸缪,早在榆次城内秘密囤积了粮草,这点确实值得小弟敬佩。但小弟认为,武周兄的大军绝不能移驻榆次,只能与我军一同进驻太原城,携手抗击陈贼大军!”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李建成更是一下子把眼睛瞪成了滚圆形,差点就脱口喊出一句话,“你疯了?!”
李二当然没疯,还转向刘武周和宋金刚拱手说道:“二位兄长,小弟这么建议更是为了你们着想,贵军移驻榆次是比较安全不假,但这么一来,贵我两军兵力二分,马上就会给陈贼军队各个击破的机会!二位兄长请设想一下,假如你们是陈应良奸贼,你们可敢在贵军主力移驻榆次之后,不理贵军威胁,先攻打城池坚固的太原城,而置榆次小城于不顾?别说是奸诈如狐的陈应良奸贼了,换了任何一个军队主帅,也肯定是先打榆次后攻太原,到时候榆次告急,我军又无力东进救援,贵军孤军苦战,如何能是陈贼主力对手?”
差点被李建成忽悠进坑里的刘武周和宋金刚这才醒过神来,赶紧大点其头,连说正是如此。之前刻意避免提起这点的李建成则是怒视二弟,恨不得把亲弟弟当场掐死,李二却毫无不惧色,又向李建成拱手说道:“兄长,小弟提议不妨如此,我军主力退守太原西城,武周兄主力退守东城,两军携手共守太原城池,小弟我率领一军东进榆次驻防,适当牵制陈贼军队,也保持我军与长乐王的联络畅通,以便接应长乐王援军。”
听到这话,李建成也总算是明白二弟的恶毒用心了,但李二却振振有辞,又继续说道:“小弟兵少,陈贼必然不会出动主力攻打榆次,就算陈贼痛恨小弟入骨,执意要先打榆次后打太原,小弟也可以见机行事,或是闭城坚守,或是机动转移,尽最大可能拖延时间,也可以直接为兄长你与武周兄吸引陈贼主力,一举多得,岂不妙哉?”
“你想要兵权要独立就明说!别说得这么好听!”李建成心中怒吼,“你躲到了榆次在外而安,让我和刘武周互相牵制,谁也独霸不了太原城,谁都得有求于你!你这个墙头草就可以乘机坐地起价,吃完上家吃下家两边拿好处,末了还可以外结窦建德做为强援,逼迫刘武周退出太原也逼我交出太原,趁火打劫到了这个地步,你也算是登峰造极了!”
这些心里话李建成当然不敢当着刘武周等人的面吼出来,犹豫了一下后,李建成赶紧一边给李二使眼色,一边问道:“那敌人如果筑坝水攻怎么办?难道你不知道,太原的地势低洼,最容易遭到水攻?”
“兄长,难道你忘了小弟对你说的赵襄子守太原故事了?”李二微笑说道:“知伯围太原屡攻不下,引晋水灌城,赵襄子虽然措手不及没能来得及加高城墙,被洪水入城,但赵襄子仍然率领守军巢居而处,悬釜而饮,坚守太原三年有余,终于赢来转机反将知氏灭亡。现今我们外有援军可依,又有时间准备,退回城内立即加高加固城墙防水,那还用怕他陈应良奸贼引水灌城?”
万没料到弟弟会狠毒到这个地步的李建成彻底绝望了,刘武周和宋金刚却是大喜过望了?赶紧又向李二问了知伯水淹太原失败的故事,再听了李二绘声绘色的介绍后,刘武周和宋金刚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马上就一起要求李建成接受李二的提议,李建成铁青着脸死活不吭声,李二则乘机凑到了李建成的耳边,低声说道:“兄长,小弟是为了你好,不要忘了,我们是在定杨军营中,如果把刘武周和宋金刚逼急了……。”
“建成贤弟,你还犹豫什么?”刘武周微笑着催促道:“二郎此计大妙,你还有什么犹豫难决的?”
“武周兄,兄长他是在担心我军兵少,尤其是骑兵稀少。”李二乘机说道:“骑兵过少,小弟我移驻榆次后就算有战机出现,也很难抓住机会适时出击,为太原东西而城分担压力。”
“原来是这样啊。”刘武周一听笑了,马上就说道:“这事好办,我送你一千匹战马,让二郎你有足够骑兵伺机出击!”
李二一听大喜过望,赶紧向刘武周连连道谢,然后又向李建成催促道:“兄长,事不宜迟,我军最好是今天晚上就连夜撤军,不然的话,拖到明天就来不及了。”
李建成脸色更加阴郁,怒视着李二不吭声,李二察言观色,又笑了笑后,突然给了李建成致命一击,笑道:“兄长,要不你先在武周兄营中安坐,继续与武周兄商量如何共守太原城,小弟先回我军营地去组织军队准备撤退?”
李二此言一出,刘武周和宋金刚马上就是眼睛一亮,李建成却是惊得跳了起来,知道自己如果坚持拒绝,心狠手辣的二弟肯定要让刘武周立即扣留自己,他好乘机独霸太原军队。被迫无奈之下,李建成只能是马上点头,“二弟此计大妙,为兄同意。”
刘武周和宋金刚笑容满面了,李二也喜笑颜开了,忙向李建成拱手道谢,说道:“兄长,小弟知道你肯定会接受小弟这个建议,所以在过营前就已经让本部人马做好了出发准备,所以小弟觉得我就不用回去了,派个人回去通知朱粲和梁建方他们率军过来听令就行,兄长你请先回我军大营准备撤兵,小弟留在这里等待武周兄赏赐战马,如何?”
“贤弟深谋远虑,愚兄佩服!佩服!”
说这话时,李建成当然是一字一句怨气满腹,李二却是微微一笑,又凑到了李建成的耳边低声说道:“兄长勿怪,小弟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定杨军移驻榆次,确实是只会给陈贼主力把我们各个击破的机会,我军更没有希望打败陈贼保全太原,想保住太原,只有和定杨军合力守城一个办法,其他的事我们可以将来慢慢再说。小弟做得对不对,兄长你回营路上可以仔细想想,小弟知道,兄长你一定能想通。”
第481章 一定能想通
readx;该回头来看一看刘李联军这边的情况了,确定了隋军撤过洞涡河走远,刘武周刚下令解除战斗准备,被隋军火炮轰碎的营门和栅栏处马上就围满了看热闹的定杨军士卒,七嘴八舌的讨论隋军火炮之威,刘武周和宋金刚等定杨军决策层也一起来到现场亲自观察,结果是不看还好,仔细一看营门和栅栏的情况,刘武周和宋金刚等人马上就倒吸了一大口凉气。[ 超多好看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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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地没法守了。”宋金刚脸色阴沉的说道:“再坚固的栅栏营门也挡不住陈贼火炮,听说陈贼这次带来至少三十门火炮,他倘若出动主力来袭,也把三十门火炮都用在我军营地上,只需一轮轰击,我们的大营正面就得告破。”
刘武周脸色阴郁的点头,赞同宋金刚的分析,然后又突然重重一拳砸在破碎的栅栏上,恶狠狠说道:“把李建成叫来,逼他同意我们进驻太原城,只有太原的坚固城墙才能挡得住贼军火炮!不然的话,我们不管修建多坚固的营地也是空余!”
“李建成很狡猾,肯定还会找借口拒绝我们入城。”宋金刚摇头,又说道:“还有,他说的太原城地势低洼也是一个大问题,如果陈贼军队真用水淹太原,我们怎么办?”
“先争取进了太原城再说。”刘武周坚持,一边派人去请李建成过营协商军事,一边哼道:“进了城有了安全立足地,我们的骑兵随时都可以出击破坏贼军筑坝,贼军想淹我们没那么容易。还有,李建成不是说窦建德也要派来援军吗?只要我们坚持到窦建德来援,就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其实就算刘武周不派人去邀请李建成,李建成也非得主动来访不可——太原军可是对定杨军有些见死不救,李建成如果不尽快解释原因化解误会,刘李联军之间的隔阂肯定会越来越大,矛盾也肯定会越来越大。所以刘武周的使者西进来到了太原军营地后,李建成不仅一口答应,还立即安排殷开山和王珪等心腹暂守营地,马上就动身过营。
李建成出帐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衣服的李二不知从那里钻了出来,要求与李建成一起过营拜访刘武周等人,说是要就今天战斗中救援定杨军不力一事当面向刘武周等人致歉解释,李建成也没在意,点了点头就同意了请求二弟的请求,却全然没有留心到二弟的嘴角边,已经带上了得意的笑意…………
李建成和李二兄弟东进来到定杨军营地时,首先迎接他们的,当然是定杨军将士的轻蔑目光,不少定杨军将士还神色十分不满,显然还在介意太原军今天早早逃离战场的事,李家兄弟人在屋檐下也不敢介意,只是暗暗祈祷刘武周和宋金刚等人不要在这件事上过于计较,结果也还好,刘武周和宋金刚等定杨军高层还是很有礼貌的亲自迎出了中军营地,客客气气的把李家兄弟请进中军大帐设宴款待,半天都没提到太原军今天救援不力的事,李建成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然后李建成很快就明白刘武周等人为什么这么好说话了,酒过三巡后,刘武周马上就提起了接下来的战事问题,说道:“二位贤弟,今天的战事情况,你们已经亲眼看到了,陈贼不仅兵强将勇,还火炮犀利,贵我两军的营防工事在他面前都是不堪一击。倘若陈贼明日亲率主力来袭,还用火炮直接轰击我军营防工事,贵我两军如何抵挡?”
刘武周刚翘起尾巴,李建成马上就明白他要放什么屁了,知道接下来刘武周肯定要再提进驻太原城池的事,被迫无奈之下,李建成把牙齿稍微咬了药,马上就向刘武周拱手说道:“兄长就算不提起这件事,小弟马上也要主动提起。不错,小弟也在担心陈应良出动主力直接攻击贵我两军的营地,所以小弟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到了一个两全对策,还请兄长采纳。[起舞电子书]”
“贤弟你已经想到两全对策了?”刘武周略微吃了一惊,忙问道:“贤弟有何妙计,还请快快道来。”
“小弟提议,贵我两军不如一起放弃城外营地,各自撤入城内驻扎。”李建成说话的速度很快,拱手道:“小弟率军退守太原城内驻守,烦劳兄长你率领定杨大军东进,移驻榆次,凭借城池抵挡陈应良的火炮之利,也互成犄角,互相救援,共抗敌军。”
听到这话,铁了心想进太原城的刘武周和宋金刚的表情难免有些呆滞,李二却是不动声色,还用眼角瞟了兄长一眼,心中冷笑,暗道:“还算不是太无能,能想到这办法敷衍刘武周。可惜,早在我的预料之中。”
“让我军移驻榆次城?”刘武周回过神来,马上就脸现怒色,质问道:“贤弟,你这是什么意思?朕亲率定杨主力南下救援于你,定杨将士抛头颅洒热血,接连两天替你抵挡陈贼军队的正面,现在你却要求我军移驻粮草稀缺还城池破烂的榆次小城,你自己躲进粮草充足又城池坚固的太原城,如此以怨报德,你还到底讲不讲点道义?!”
“兄长误会了,小弟这么做绝不是以怨报德,而是为了贵军的安全着想。”李建成摇头,诚恳说道:“兄长,太原的城池弱点,昨天小弟已经对你做过详细介绍,难道你还不知道陈贼只要施展水攻,贵我两军就毫无还手之力?小弟请贵军移驻没有水患之忧的榆次,自入随时可能被洪水包围的太原险地,乃是为了报答贵军的远道救援之恩,如何能算是以怨报德?”
“原来是这样,为兄还真是误会贤弟了。”刘武周也是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货色,马上就面露笑容,挥手说道:“贤弟放心,为兄已经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了,就算陈贼筑坝围城也没关系,汾水大坝绝非一日能够出城,贵我两军随时都可以出兵破坏阻拦陈贼筑坝,不给他得逞机会。再说了,贤弟你不是还说过,我们还有窦建德这支援军么?只要我们坚持到窦建德来援,何愁打不败陈贼军队?”
“建成贤弟,如果你担心我军作战不力,那就绝对没有这个必要。”宋金刚也打哈哈道:“能否阻止陈贼筑坝水淹太原,也同样关系到我们定杨大军的生死存亡,我们就算想不卖力都不行啊!”
李建成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微笑说道:“二位兄长,你们如果认为仅凭突然出击就能阻止敌人建坝,那你们未免太小看陈应良了吧?二位兄长,你们已经两次和陈应良交手,对他的实力已经有了一定了解,难道你们觉得我们进城之后,还有出城打败他们的机会?”
“陈贼的精兵勇将确实很大,也确实不好对付。”宋金刚笑笑,说道:“但我就不信了,陈贼的这些精兵强将就一直能在我们的出城道路上值守,能够日夜保持警惕,丝毫不露破绽?”
李建成又笑了,还笑得十分开心,说道:“宋兄,如果你以为贵我两军这两天遭遇的敌人,就已经是陈应良麾下的最强者,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不瞒宋兄,陈应良麾下最凶悍的几名武将还没露面,他麾下最得力的几支军队,也是到现在都没有出手!”
“陈贼麾下还有精兵强将没有出手?”刘武周的脸色有些变了。
“马邑人尉迟敬德这个名字,武周兄你该不会没有听说过吧?”李建成微笑说道:“他现在是陈应良的中军总管,除非陈应良亲自上阵,否则他和他麾下的精锐强兵就从不出手。还有在雁门战场上生擒始毕可汗的报.大将陈祠,报.总管郭峰,他们也还没有露面,陈应良亲手组建这支报****这几年来闯下了多少声名,贵军不会没听说过吧?”
说到这,李建成看了一眼已经脸色凝重的刘武周和宋金刚,又微笑着补充道:“除此之外,陈应良麾下的名将还有秦琼、程咬金、刘黑闼和王伏宝都还没在洞涡河战场上出过手,就小弟所知,宋兄你的旧主魏刀儿,实际上就是被王伏宝突袭打败并且杀害,宋兄你不会不记得他的名字吧?此外,陈应良麾下还有一支只在雁门郡和轵关战场上露过面的火枪兵,他们可还是也还没有出手,他们手里的火枪,可是连最上好的明光铠都能直接打穿!”
刘武周和宋金刚的两颗心就象跌进了无底深渊,万万没料到陈丧良麾下竟然还有这么多精兵强将没有动用,也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军入城之后,是否还有希望靠突然偷袭阻止隋军建坝——毕竟,隋军这边的猛人实在太多,那怕是三班倒、四班倒都能轻松防备太原守军出城突袭,而只要稍微拖延一点时间,待到隋军主力反应过来,反手一巴掌就可以把守军出城军队全部拍死!
察言观色见刘武周和宋金刚已经动摇,李建成这才说道:“所以说,小弟我请兄长你们移驻榆次,真的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榆次西距太原六十里,道路不远不近又空间巨大,正是贵军骑兵用武之地,贵我两军互成犄角后,我军负责坚守太原牵制陈应良主力,贵军有机会就出兵破坏陈应良筑坝,或者捣毁敌人已经建成的堤坝,没机会就暂时退回城内驻守,进可攻退可守,岂不远远胜过与我军同守太原被动挨打,随时可能被洪水吞没?”
刘武周是来保全太原军这个南线屏障和乘机占便宜的,不是来陪着太原军等死的,听了李建成这番连吓带哄的说词后,刘武周难免又重新开始动摇,盘算了许久后,还忍不住自言自语的说道:“我军移驻榆次,是比较安全,但是这粮草问题,陈贼军队不可能给我们从太原补充粮草的机会啊?”
“粮草不是问题。”李建成把手一挥,微笑说道:“二位兄长放心,榆次城里的粮草多了不敢说,供贵军使用三个月绝对不在话下!”
包括始终没有说话的李二都惊讶抬头来看李建成,刘武周和宋金刚更是目瞪口呆,异口同声的问道:“榆次小城,能有如此之多的粮草?”
“有。”李建成终于亮出自己的最后底牌,微笑说道:“不瞒二位兄长,为了预防万一,更为了让窦大王的援军西进太原之后不至于无粮可就,小弟早已秘密在榆次城内囤积了大批粮草,至少可以让贵军三个月内不用为粮草发愁!”
说罢,李建成又笑着问道:“二位兄长,整整三个月时间,长乐王的援军无论如何都能赶到太原战场了吧?届时贵军与长乐王大军携手,还怕打不败陈应良,解除不了太原之围?”
刘武周终于改了主意,考虑到移驻榆次逃命也比较方便,刘武周终于点了点头,认同李建成的见解。然而就在李建成心中暗喜和刘武周准备答应东进榆次驻扎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李二突然站了起来,朗声说道:“兄长未雨绸缪,早在榆次城内秘密囤积了粮草,这点确实值得小弟敬佩。但小弟认为,武周兄的大军绝不能移驻榆次,只能与我军一同进驻太原城,携手抗击陈贼大军!”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李建成更是一下子把眼睛瞪成了滚圆形,差点就脱口喊出一句话,“你疯了?!”
李二当然没疯,还转向刘武周和宋金刚拱手说道:“二位兄长,小弟这么建议更是为了你们着想,贵军移驻榆次是比较安全不假,但这么一来,贵我两军兵力二分,马上就会给陈贼军队各个击破的机会!二位兄长请设想一下,假如你们是陈应良奸贼,你们可敢在贵军主力移驻榆次之后,不理贵军威胁,先攻打城池坚固的太原城,而置榆次小城于不顾?别说是奸诈如狐的陈应良奸贼了,换了任何一个军队主帅,也肯定是先打榆次后攻太原,到时候榆次告急,我军又无力东进救援,贵军孤军苦战,如何能是陈贼主力对手?”
差点被李建成忽悠进坑里的刘武周和宋金刚这才醒过神来,赶紧大点其头,连说正是如此。之前刻意避免提起这点的李建成则是怒视二弟,恨不得把亲弟弟当场掐死,李二却毫无不惧色,又向李建成拱手说道:“兄长,小弟提议不妨如此,我军主力退守太原西城,武周兄主力退守东城,两军携手共守太原城池,小弟我率领一军东进榆次驻防,适当牵制陈贼军队,也保持我军与长乐王的联络畅通,以便接应长乐王援军。”
听到这话,李建成也总算是明白二弟的恶毒用心了,但李二却振振有辞,又继续说道:“小弟兵少,陈贼必然不会出动主力攻打榆次,就算陈贼痛恨小弟入骨,执意要先打榆次后打太原,小弟也可以见机行事,或是闭城坚守,或是机动转移,尽最大可能拖延时间,也可以直接为兄长你与武周兄吸引陈贼主力,一举多得,岂不妙哉?”
“你想要兵权要独立就明说!别说得这么好听!”李建成心中怒吼,“你躲到了榆次在外而安,让我和刘武周互相牵制,谁也独霸不了太原城,谁都得有求于你!你这个墙头草就可以乘机坐地起价,吃完上家吃下家两边拿好处,末了还可以外结窦建德做为强援,逼迫刘武周退出太原也逼我交出太原,趁火打劫到了这个地步,你也算是登峰造极了!”
这些心里话李建成当然不敢当着刘武周等人的面吼出来,犹豫了一下后,李建成赶紧一边给李二使眼色,一边问道:“那敌人如果筑坝水攻怎么办?难道你不知道,太原的地势低洼,最容易遭到水攻?”
“兄长,难道你忘了小弟对你说的赵襄子守太原故事了?”李二微笑说道:“知伯围太原屡攻不下,引晋水灌城,赵襄子虽然措手不及没能来得及加高城墙,被洪水入城,但赵襄子仍然率领守军巢居而处,悬釜而饮,坚守太原三年有余,终于赢来转机反将知氏灭亡。现今我们外有援军可依,又有时间准备,退回城内立即加高加固城墙防水,那还用怕他陈应良奸贼引水灌城?”
万没料到弟弟会狠毒到这个地步的李建成彻底绝望了,刘武周和宋金刚却是大喜过望了,赶紧又向李二问了知伯水淹太原失败的故事,再听了李二绘声绘色的介绍后,刘武周和宋金刚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马上就一起要求李建成接受李二的提议,李建成铁青着脸死活不吭声,李二则乘机凑到了李建成的耳边,低声说道:“兄长,小弟是为了你好,不要忘了,我们是在定杨军营中,如果把刘武周和宋金刚逼急了……。”
“建成贤弟,你还犹豫什么?”刘武周微笑着催促道:“二郎此计大妙,你还有什么犹豫难决的?”
“武周兄,兄长他是在担心我军兵少,尤其是骑兵稀少。”李二乘机说道:“骑兵过少,小弟我移驻榆次后就算有战机出现,也很难抓住机会适时出击,为太原东西而城分担压力。”
“原来是这样啊。”刘武周一听笑了,马上就说道:“这事好办,我送你一千匹战马,让二郎你有足够骑兵伺机出击!”
李二一听大喜过望,赶紧向刘武周连连道谢,然后又向李建成催促道:“兄长,事不宜迟,我军最好是今天晚上就连夜撤军,不然的话,拖到明天就来不及了。”
李建成脸色更加阴郁,怒视着李二不吭声,李二察言观色,又笑了笑后,突然给了李建成致命一击,笑道:“兄长,要不你先在武周兄营中安坐,继续与武周兄商量如何共守太原城,小弟先回我军营地去组织军队准备撤退?”
李二此言一出,刘武周和宋金刚马上就是眼睛一亮,李建成却是惊得跳了起来,知道自己如果坚持拒绝,心狠手辣的二弟肯定要让刘武周立即扣留自己,他好乘机独霸太原军队。被迫无奈之下,李建成只能是马上点头,“二弟此计大妙,为兄同意。”
刘武周和宋金刚笑容满面了,李二也喜笑颜开了,忙向李建成拱手道谢,说道:“兄长,小弟知道你肯定会接受小弟这个建议,所以在过营前就已经让本部人马做好了出发准备,所以小弟觉得我就不用回去了,派个人回去通知朱粲和梁建方他们率军过来听令就行,兄长你请先回我军大营准备撤兵,小弟留在这里等待武周兄赏赐战马,如何?”
“贤弟深谋远虑,愚兄佩服!佩服!”
说这话时,李建成当然是一字一句怨气满腹,李二却是微微一笑,又凑到了李建成的耳边低声说道:“兄长勿怪,小弟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定杨军移驻榆次,确实是只会给陈贼主力把我们各个击破的机会,我军更没有希望打败陈贼保全太原,想保住太原,只有和定杨军合力守城一个办法,其他的事我们可以将来慢慢再说。小弟做得对不对,兄长你回营路上可以仔细想想,小弟知道,兄长你一定能想通。”i5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