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成亲
烽火满地,民变纷纷,陈应良北征雁门和在大兴、达到逍遥快活的同时,让大隋朝廷挠头的民变起义也一直在持续,大大小小有名无名的起义军和变民军多如牛毛,到处杀官劫粮攻城掠地,不仅数量越来越多,还乘着隋军主力纷纷北上勤王、中原空虚的机会,大肆的扩大了实力和壮大了队伍,闹腾得越来越欢实,把本就动荡的大隋天下搅得更加动荡不安,更加难以收拾。
就连关中都出现了大规模民变,雁门激战期间,冯翊人孙华率众起义于本郡,直接威胁到关中最大粮仓永丰仓和潼关咽喉的安全,隋军几次进剿都没能成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孙华义军流窜于冯翊境内,拿他毫无办法。受到了孙华起义成功的鼓励,周遍数郡也冒出了好几支小股起义军,把当地官府搅得焦头烂额,叫苦连天,也逼得关内讨捕大使屈突通赶紧回师关中,镇压这些民变。
中原的情况更糟糕,窦建德、张金称、王薄、孙宣雅和郝孝德等大贼头越来越欢实自不用说,之前被张须陀和陈应良联手打得穷途末路的卢明月、孟海公和魏麒麟等大贼头也死灰复燃,同时没了陈应良在十二郡南区战场坐镇后,东海境内又冒出了一个卢公暹,拥兵过万袭扰东海下邳二郡,大大小小的贼头联起手来,不到三个月时间就=长=风=文学=www=cfwx=net把陈应良好不容易稳定的十二郡南部搅得一片稀烂,十二郡局势更加难以收拾,张须陀疲于奔命,却益发是按下葫芦浮起瓢,也益发的劳而无功。
被陈丧良完虐过两次杜伏威当然也没错过这样的大好机会,尤其是在王世充和陈应良两股平叛主力先后北上的情况下,杜伏威这一次东山再起的速度更加令人瞠目结舌,不到三个月时间就重新拉起了不下三万人的队伍,主要活动于淮南历阳一带,把淮南富庶之地搅得是处处生烟,鸡犬不宁。还有才具仅稍逊于杜伏威的李子通,也乘着这个机会在淮南打出一片天地,正在返回江都途中的王世充还没回到老家,就已经为之愁眉不展。
不过最抢眼的仍然还是瓦岗军,靠着陈应良的暗助,李密获得了翟让的信任和建立了在瓦岗军内部的威信,也靠着李密的出谋划策与四处奔走联络,瓦岗军的发展壮大速度更是一日千里,无数的小股义军被李密说服劝动,主动易帜接受瓦岗军的统领,无数不满朝廷的豪杰智谋之士投身瓦岗,控制地也迅速从瓦岗一地扩大到了济阴和梁郡境内,让梁郡通守杨汪就是自保都难,只能是不断向张须陀求援,可惜张须陀却被山东流寇彻底牵制,根本腾不出手来镇压瓦岗,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瓦岗军在眼皮子底下逐渐壮大,也逐渐成为中原起义军领袖。
还好,这一切都与奉旨休假的陈应良暂时无关了,有隋炀帝亲赐的三个月假期打底,丧尽天良的陈丧良不仅可以眼不见心不烦,还可以乘机了结婚姻大事,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幸福生活,腊月上旬把未婚妻接回了东都,陈应良马上就着手安排操办自己与长孙小箩莉的婚礼,还是大办特办,准备过上一把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特权生活。
做为隋炀帝面前的新红人和朝中新贵,陈应良的婚礼当然吸引了满朝文武的目光,贵为文官之首的裴矩和军方第一人宇文述都不止一次的当面问起陈丧良的婚礼情况,就别说其他的文武百官了,陈丧良在履顺坊的新宅门前,每天都停满百官车马,也每天都是客似云来,还没等到正式结婚,文武官员送来的贺礼就已经在陈丧良家里堆积如山,陈丧良来而不拒的同时,也乘机在房玄龄的帮助下,与不少东都地方官员拉近了关系,方便了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腊月十八这天,黄道吉日,陈应良与长孙小箩莉在自家举办婚礼正式完婚,东都的文武官员五品以上的全部到齐,就连陈应良的几个政敌大小萧国舅和虞世基、封德彝等人也都到场,五品以下的文武官员多得数都数不清,贺礼足足堆了十个房间以上,隋炀帝也难得遵守了一次诺言,领着萧皇后亲自到场祝贺,又赏给了陈应良相当不少的结婚贺礼,人品还算不错的萧皇后也取下了自己佩带的首饰,亲手戴到了长孙小箩莉的身上,给足了陈应良的面子,也让无数朝廷官员很是羡慕妒忌了一把。
隋炀帝夫妻的身份不同,当然不可能真的坐在陈应良家里用饭进膳,在陈应良家里也就是打一个转就重新离开,而隋炀帝走后,本就热闹无比的婚礼现场也变得更加热闹,无数官员围着陈应良恭喜道贺,不少老资格的官员还当场说出如果我儿子能有这样的风光就是死也闭眼的话,让陈应良少不得又冲着这些老前辈阿谀奉承了一番,连说这些老前辈的儿孙将来一定比自己混得更好虽然这样的鬼话连陈丧良自己都不信。
婚礼欢庆早已进入了最高潮,也是到了向闻喜裴氏的一干长辈敬酒的时候,陈应良才发现之前还出现过的裴仁基不见了踪影,换成别人失踪也就罢了,但裴仁基好歹也是闻喜裴氏在朝中的第三人,地位比裴弘策还高,所以陈应良不能不随口问了一句,道:“各位伯父叔父,仁基伯父怎么没在?刚才小侄好象看到他来了啊?”
“来了,又走了。”裴弘策的笑容有些勉强,道:“你仁基伯父的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送了贺礼后就告辞离开,行俨贤侄也侍侯了他离开,让我带话给你,祝你与长孙姑娘百年好合,举案齐眉。”
陈应良有些沉默,在这种场面上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是含笑谢了裴弘策转达的祝词,又请裴弘策向裴仁基转达自己的谢意,再向裴家众人敬酒和谢过了裴氏众人祝贺后,陈应良刚想离开,在门前迎客的三狗子突然飞奔到了面前,向陈应良奏道:“大将军,你的好友李建成李公子来了,小的知道你和建成公子交情深厚,所以特地进来禀报。”
“建成兄也来了?他什么时候回来的?”陈应良一听大喜,立即让三狗子带着自己去亲自迎接人品厚道的李建成,不曾想三狗子又低声补充了一句,“建成公子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他的二弟也来了。”
听到这话,正在抢别人老婆的陈应良难免眉头微微皱了一皱,然后还是亲自来到了自家门前迎接,到得门前一看,李建成和李二兄弟果然手捧贺礼出现在了面前,尽管此刻的李家兄弟已经是布衣平巾,衣着打扮与权贵子弟大有不同,也早已和陈应良结下了不共戴天的死仇,宽宏厚道的李建成与年少老成的李二还是言笑如常,一见面就向陈应良鞠躬行礼,然后李建成微笑说道:“大将军,恭喜你今日新婚大喜。”
“贤弟,贤弟,建成兄,你什么时候和我这么生份了?”陈应良笑着纠正李建成对自己的称呼,又迫不及待的问道:“建成兄,你不是在太原任职么?怎么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两天前回来的,知道你忙,所以没来打扰你。”李建成含笑解释,又道:“愚兄帮着樊留守稳定了局面后,就辞了官,樊留守虽然也挽留愚兄,但父亲已经迁居成纪偏远之地,愚兄身为人子,不能不在父亲面前侍奉行孝,所以就谢绝了樊留守的好意,辞官回到了东都,原本打算领着几位弟弟直接返回成纪,听说贤弟你将在今日完婚,就特意多等了两日,为的就是来向贤弟你当面道贺。”
陈应良有些感慨了,李建成辞官的真正原因是什么,陈应良当然猜得到,而且陈应良还知道,自己的老伯乐樊子盖在整肃太原军队期间,也得到了李建成毫无私心的全力协助,以至于连樊老顽固都在书信里夸奖过李建成,说一树之果,怎么会如此有酸有甜?在背地里搞了无数小动作的李渊,怎么能生出这么有气度有胸怀的厚道儿子?如今再看到这样的厚道人被家人连累被迫辞官,陈应良却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无法说出口,只能是拱手说道:“有劳建成兄费心,小弟谢了。”
“大将军,这是我们李家的一点薄礼,还请笑纳。”李二开口,将不大的礼盒捧到陈应良面前,微笑着恭敬说道:“家父在临行前,也知道大将军将在近期完婚的事,特意让小弟给大将军带一句话,祝大将军与长孙姑娘美满幸福。”
“多谢,有劳二郎和唐国公费心。”陈应良含笑接过礼物,丝毫没提老李家在财力还有很大余力的事,也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这件事。将礼物转递给了仆人后,陈应良忙又邀请道:“建成兄,二郎,快里面请,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们一定要不醉不归。”
“不了。”李建成赶紧推辞,还直接说道:“贤弟,你的好意愚兄心领了,但愚兄如今的身份,实在……。”
“兄长。”李二开口打断了李建成的推辞,微笑说道:“兄长,你与大将军从认识那天开始,就一直情同手足,今天大将军新婚大喜,你又如何能够提前离开?我们还是进去吧,一会你也好向大将军敬酒。”
看了一眼不知用意的二弟,李建成一度有些犹豫,但终究还是招架不住陈应良的诚挚邀请和二弟的劝说,随着陈应良进到了大堂。而当衣着寒酸的李家兄弟进到了高官云集的大堂后,自然也吸引了许多人惊奇的目光,同时因为老李家不久前还是朝中权贵,现场也有不少人都认识李家兄弟,低声解释和互相介绍间,众官员难免更是惊奇,搞不懂刚刚才被陈应良害得倾家荡产的陇西门阀,怎么还会来给陈应良这个死仇贺喜?
顶着众人惊讶疑惑的目光,李二很快就找到了大小萧国舅的所在,告了一声罪就赶紧摸到了大小萧国舅的面前,恭敬行礼间,萧瑀也疑惑的低声问道:“二郎,你们怎么也来了?你们李家和陈应良的仇怨,满朝皆知,你们刚吃了那么大的亏,还跑来给他贺喜,岂不是让众人议论你们李家已经怕了这小子?”
“该示弱时就示弱,大丈夫能屈能伸,没什么。”李二轻描淡写的说道:“父亲在临走前,也有过交代,叫我们来参加陈应良的婚礼,把该尽的礼数都尽到,其他的事,可以慢慢再说。”
萧瑀冷哼了一声,这才向高官满座的大堂努努嘴,低声说道:“二郎,看到了没有?什么叫做成王败寇?这就叫做成王败寇!记住今天,记住这一刻,也记住这里主人给你们李家带去的羞辱仇恨,将来一定要争气,把今天的仇报回来。”
李二沉默,并没有搭萧瑀的茬,这时,自告奋勇担任司仪的皇甫无逸宣布吉时将到,有请双方长辈代表高坐正堂,接受陈应良与长孙小箩莉的跪拜,长孙小箩莉的长辈毫无疑问是高士廉,陈应良这边则因为李靖远在马邑的缘故,只能请裴弘策当这个代表,结果很会做人的裴弘策又硬把裴矩推出来当这个出头鸟,既给族长面子又为远房侄子拉靠山。好在裴矩也没有拒绝,推辞了两句就坐到了正堂上,代表陈应良的长辈接受新婚夫妇跪拜,结果自然又让无数阿谀谄媚之辈更加坚定了讨好陈丧良的决心开玩笑,换成现在,裴矩的官职可是相当于国某院总理。
结婚拜天地这个礼仪早在南北朝时就已经定型,陈应良这会在隋代结婚,自然也少不了要遵从这个礼节,礼乐声中,一身红衣的长孙小箩莉头盖红布,在侍女的牵引下步进大堂,与陈应良牵红而立,然后随着皇甫无逸的高声礼喝,先拜天地,再拜长辈,然后是夫妻对拜,最后是送入洞房。而当礼毕之后,满堂之中自然也少不得响起了山崩海啸一样的恭贺声,就连恨陈应良恨得蛋疼的大小萧国舅和封德彝等人也假惺惺的笑着说了两句恭喜。
庞大的礼堂之上,只有李二没有说一句恭喜,也没有露出一点笑容,还从长孙小箩莉进到大堂后,李二的眼睛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她,心中五味俱全,酸甜苦辣都有,也总算是知道了‘爱人结婚了,新郎不是我’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样的滋味。而当长孙小箩莉在陈应良牵引下步入洞房的时候,李二几乎就想冲上去,把自己的心上人给拉回来…………
还好,李二是个极有城府的人,再是如何的情绪激动,也始终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所以李二最终还是强迫了自己冷静下来,但李二还是忍不住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掐入掌心,破肤出血。
满身吉服的陈应良与长孙小箩莉已经消失了许久,李二这才坐回萧瑀的身边,先是很不客气的端起萧瑀的酒杯,给自己满满倒上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再把酒杯重重放回几上后,李二又低声对萧瑀说道:“表姨夫,我和兄长明天回成纪。”
“我知道,你前天就已经说过了。”萧瑀随口答道。
“在走之前,小侄还有一句话要说。”李二低声说道:“如果有可能的话,请姨父你留心一下东都留守这个职位。”
“你这话什么意思?”萧瑀有些糊涂了,低声说道:“陛下现在就在东都城内,你怎么想起要我留心东都留守这个职位。”
“以陛下的性格,在东都肯定呆不了多久,就会又去巡游,还谁都都拦不住。”李二低声说道:“到时候,今天的新郎官就只有两个选择,一是随驾巡游,二是留驻东都,接受东都留守的号令姨父,你明白小侄的意思了吧?”
萧瑀的眼中闪过寒芒,又盘算了一下,低声说道:“贤侄的意思是,让我去争取东都留守这个职位?这点恐怕很难,一是我的资历和威望都不够,二是因为贤侄你们的事,陛下近来对我十分不满,甚至还对我姐姐说过,要她少管我的事。”
“那么就力推一个关陇门阀的人担任东都留守。”李二不动声色的回答,又向远处的元文都努努嘴,低声说道:“元太府就是一位很合适的人选,他不仅是我们关陇八大家的人,还深得陛下信任,资历威望都足以担任此职,姨父你如果能够把他推上这个位置,大事可济。”
抬头看了一眼坐在裴矩和裴蕴下方的元文都,萧瑀萧国舅露出了满意笑容,点了点头,低声说道:“贤侄果然才干过人,妙计!元太府如果担任东都留守,今天的新郎官就离死不远了。还好,樊子盖那个老不死已经留守太原,东都这边,元太府没什么竞争对手了。”
李二笑笑,又给自己满了一杯酒,再次一饮而尽,嘴里含着苦涩的酒水,李二的心中更加苦涩,暗道:“再是才干过人,又能有什么用?难道说,我还能让无垢回到我的身边吗?”
酒入愁肠愁更愁,是日,李二直接醉倒在了陈应良的婚礼现场,人事不知,最终是被陈府下人抬出了大堂,抬上了萧国舅的马车。不过主人陈应良也好不到那里,同样被刘长恭和谢子冲的损友灌得天旋地转,特邀到场的报国军诸将也没有半点手下留情,全都高喊着不让陈丧良入洞房的口号,楞是和刘长恭等人联起手来把陈应良灌得醉翻在地,让陈应良躺在地上的不断高喊着我还能喝,然后才把丧尽天良的陈丧良给抬进了洞房。
如此一来,自然苦了可怜的长孙小箩莉,既得面临刘长恭和郭峰等人不分轻重的调笑,又得照顾酒气熏天的丈夫,好不容易把刘长恭和郭峰等缺德鬼打发出去,长孙小箩莉这才得以坐到早已人事不知的丈夫身边休息,然而刚松了一口气后,一双魔爪却从背后探来,突然一把抱住长孙小箩莉,还直接抱住长孙小箩莉已经逐渐成形的胸部,吓得长孙小箩莉花容失色,失声惊叫……
“啊!你……,你怎么没醉?”
“我要是醉了?今天谁和我可爱的小娘子入洞房?来吧,我的娘子,别客气了。”
砰一声巨响,洞房门被人重重一脚踹开,陈应良和长孙小箩莉一起大惊间,刘长恭和郭峰等损友重新冲了进来,一起放声大笑道:“果然是装醉!应良兄弟,你的酒量骗得了别人,还骗得了我们?走,出去继续喝!”
“放开我!放开我!再不放开,下次再有什么战事,我派你们去当敢死队!”
当夜,作恶多端的陈丧良恶有恶报,终于还是没能与长孙小箩莉顺利圆房。处的元文都努努嘴,低声说道:“元太府就是一位很合适的人选,他不仅是我们关陇八大家的人,还深得陛下信任,资历威望都足以担任此职,姨父你如果能够把他推上这个位置,大事可济。”
抬头看了一眼坐在裴矩和裴蕴下方的元文都,萧瑀萧国舅露出了满意笑容,点了点头,低声说道:“贤侄果然才干过人,妙计!元太府如果担任东都留守,今天的新郎官就离死不远了。还好,樊子盖那个老不死已经留守太原,东都这边,元太府没什么竞争对手了。”
李二笑笑,又给自己满了一杯酒,再次一饮而尽,嘴里含着苦涩的酒水,李二的心中更加苦涩,暗道:“再是才干过人,又能有什么用?难道说,我还能让无垢回到我的身边吗?”
酒入愁肠愁更愁,是日,李二直接醉倒在了陈应良的婚礼现场,人事不知,最终是被陈府下人抬出了大堂,抬上了萧国舅的马车。不过主人陈应良也好不到那里,同样被刘长恭和谢子冲的损友灌得天旋地转,特邀到场的报国军诸将也没有半点手下留情,全都高喊着不让陈丧良入洞房的口号,楞是和刘长恭等人联起手来把陈应良灌得醉翻在地,让陈应良躺在地上的不断高喊着我还能喝,然后才把丧尽天良的陈丧良给抬进了洞房。
如此一来,自然苦了可怜的长孙小箩莉,既得面临刘长恭和郭峰等人不分轻重的调笑,又得照顾酒气熏天的丈夫,好不容易把刘长恭和郭峰等缺德鬼打发出去,长孙小箩莉这才得以坐到早已人事不知的丈夫身边休息,然而刚松了一口气后,一双魔爪却从背后探来,突然一把抱住长孙小箩莉,还直接抱住长孙小箩莉已经逐渐成形的胸部,吓得长孙小箩莉花容失色,失声惊叫……
“啊!你……,你怎么没醉?”
“我要是醉了?今天谁和我可爱的小娘子入洞房?来吧,我的娘子,别客气了。”
砰一声巨响,洞房门被人重重一脚踹开,陈应良和长孙小箩莉一起大惊间,刘长恭和郭峰等损友重新冲了进来,一起放声大笑道:“果然是装醉!应良兄弟,你的酒量骗得了别人,还骗得了我们?走,出去继续喝!”
“放开我!放开我!再不放开,下次再有什么战事,我派你们去当敢死队!”
当夜,作恶多端的陈丧良恶有恶报,终于还是没能与长孙小箩莉顺利圆房。
第279章 大业十二年
其实对于关陇八大门阀和萧瑀萧国舅来说,要收拾陈应良并不难,原因就是陈应良的根基太浅,就象没有地基的房屋一样,稍微有一阵大一点的风就能被吹倒,惟独只有两点限制住了萧国舅和关陇门阀的手脚,一是闻喜裴氏对陈应良的支持,二就是隋炀帝对陈应良的宠爱信任,不解决这两个问题,弄死搞死陈应良就只能是镜中花,水中月。
闻喜裴氏对陈应良的支持就不用说了,当看到裴矩欣然坐上婚礼大堂,以陈家长辈的身份接受陈应良和长孙小箩莉的叩拜,萧国舅、李二和在场的有心人就知道很难再离间陈应良和闻喜裴氏的关系了,至少是很难让闻喜裴氏的几个顶尖人物放弃对陈应良的支持了。
隋炀帝这边也是一个大麻烦,脑子喜欢进水的隋炀帝也有不少清醒的时候,为了打击关陇门阀和鼓励文武百官对抗门阀,千金市骨竖立起来的陈应良这个榜样模范,隋炀帝自然不会轻易放弃,基本上陈应良只要自己不犯大错,不做出什么彻底激怒隋炀帝的傻事,隋炀帝就不太可能推翻自己亲手树立的模范榜样。同时以陈应良历来的奸猾表现,想要指望陈应良自己犯这样的错误,可能比让隋炀帝重新起用李渊还要难上几分。
还好,正当萧国舅等人绞尽脑汁都无法解决|长|风|文学 [c][f][w][x].net这两个问题,还不得不到陈应良的婚礼现场陪笑脸的时候,天才李二却独辟蹊径,找到了第三个解决陈应良的办法和路径,这个办法就是扶持关陇门阀的人争取东都留守这一宝座,只要把这个职位拿到手,那么生性喜欢东游西逛的隋炀帝一旦离开东都,陈应良也就只剩下了两个选择,一是跟着隋炀挡游间接被剥夺实权,二就是留在东都,接受东都留守的号令,生杀予夺全由东都留守做主,届时只要东都留守是由关陇门阀的成员担任,基本上也就宣判了陈应良的死刑。
除此之外,李二干脆还连东都留守人选都给萧国舅指出了,建议由元家成员元文都担任,因为现任太府卿的元文都不仅威望资历都足够担任这个职位,还同样很得隋炀帝的信任,扶持他出任东都留守的把握极大。然而萧国舅等人在欢欣鼓舞终于看到一线曙光的同时,却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陈应良身边也同样有天才人物未雨绸缪看到了这一点,丧尽天良的陈丧良也针对这个职位,早早就伸出了自己肮脏的魔爪…………
陈丧良的出手之早,这点更远在萧国舅和李二等人预料之外,成婚后只过了三天,腊月二十二这天,正在休假中的陈应良就很意外的在下午进到了皇城,还直接来到了宫城门前,理直气壮的请求觐见隋炀帝的两个宝贝孙子杨倓和杨侗,正在宫中读书的杨倓和杨侗听了当然是满头雾水,既搞不懂陈应良为什么抛开隋炀帝直接求见他们,又不能不给陈应良这个沐猴而冠的所谓朝廷重臣面子,就只能是下令召见,在读书的听涛馆里接见陈丧良,也接受这个无良青年的毒害。
见面之后,陈应良的来意让不到十四岁杨倓和只有十一岁的杨侗很是开心了一把,为了讨好隋炀帝这两个孙子,陈应良把一盒白花花的冰块献给了杨倓和杨侗,说是糖,吃在嘴里比蜜还甜,只吃过黄色麦芽糖和深色蔗糖的杨倓和杨侗对此都大感兴趣,迫不及待的抓起冰块就要塞进嘴里,陈应良却慌忙阻止,一边自己先吃了一块,一边让旁边侍侯的小太监也品尝试毒,结果杨倓兄弟马上就笑了,道:“大将军,你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可能对我们下毒?还用得着这样?”
“两位殿下,这是应尽的人臣之忠。”陈应良解释,又指点道:“两位殿下,你们常与陛下相处,陛下用膳之时,你们身为陛下爱孙,也应该先为陛下试食,尽儿孙孝道。”
年龄虽然都还小,但好歹都是出身于帝王之家,知道讨好皇帝祖父有多么重要,听了陈应良这番苦口婆心的指点后,杨倓和杨侗倒也大点其头,又见太监了也试吃了糖块无恙,两兄弟赶紧各拿了一块糖放在了嘴里,细尝之下,杨倓和杨侗发现陈应良倒也没有吹牛,这种糖块确实冰凉甜蜜,十分爽口,毫无麦芽糖与这个时代蔗糖的焦苦味,甜味纯净,杨倓和杨侗兄弟大感欢喜,忙又抢食糖块,从小就喜欢甜食的杨侗还迫不及待问道:“大将军,这种糖块怎么这么好吃,比天竺进贡的糖块还好吃,你是从那里来的?”
“废话,这时代的印度白糖也是用甘蔗汁熬出来,那比得上我这冰糖的糖质纯净?”陈丧良在心里得意冷哼了一声,脸上却神秘兮兮的说道:“越王殿下,这种糖块的来历,说来也是一个故事,这是微臣的家人,在一个十分偶然的情况下制成的,故事说来话长,就是不知道越王殿下有没有兴趣听。”
小孩子就没有不喜欢听故事的,听陈丧良说得神秘,杨侗当然是一边吃着糖块一边大点其头,杨倓也来了兴趣表示要听,然而就在陈丧良准备卖弄口条讨好杨家兄弟时,门外却突然传来了皇帝驾到的太监长喝声,陈应良一听叫苦,也只得乖乖跟着杨倓和杨侗稽首行礼,恭迎隋炀帝驾到,结果隋炀帝进到了房间后,看到陈应良当然也是大吃一惊,忙问道:“陈爱卿,你不在家里陪你的新婚妻子,怎么来了这里?”
没办法了,在无法知道隋炀帝喜怒的情况下,陈应良也只好硬着头皮把自己的来意对隋炀帝如实禀报,好在隋炀帝听后并没有恼怒陈丧良毒害他的爱孙之罪,还十分好奇的拿起了一块冰糖,问道:“这就是爱卿你献给朕孙子的糖块?为何如此雪白晶莹,朕怎么从来没见过?好吃吗?”
“皇爷爷,好吃,甜极了。”杨倓和杨侗一起点头,杨侗还迫不及待的说道:“皇爷爷,请容孙儿为你试食?”
“为朕试食?”隋炀帝一听乐了,笑道:“侗儿何时变得如此乖巧了?谁教你的?”
“是大将军教孙儿的。”杨侗倒也不贪功,指着陈应良说道:“大将军刚才说,他为孙儿试食,是尽人臣之忠,孙儿为祖父你试食,是尽儿孙之孝。”
无比赞赏的看了陈丧良一眼,隋炀帝还真让杨侗为自己试食了一块冰糖,然后才自己品尝冰糖滋味,结果因为时代和技术的缘故,在现代社会不值几个钱的单晶冰糖也换得隋炀帝龙颜大悦,赞不绝口,再问起陈丧良的冰糖来历时,杨侗和杨倓又赶紧说道:“皇爷爷,大将军说,这种糖块是他的家人,在一个十分偶然的情况下做出来,还是一个故事,准备说给我们听。”
听到两个爱孙这么解释,隋炀帝当然也来了兴趣,忙催促陈应良介绍冰糖来历,见隋炀帝心情不错,陈应良这才稍微放下心来,忙绘声绘色的说道:“启禀陛下,这种糖块来得确实十分偶然,是数日之前,微臣的家人为微臣的婚礼准备宴席之时,也不知道是那一个下人忙中出错,把几勺糖浆倒进了猪油坛中,微臣家里的伙夫怕窜味没有再用,就把油坛暂时放到了厨房一角,没有理会,也暂时忘在了脑后。”
“然而就在昨天。”陈应良继续介绍道:“那名伙夫突然想起了这坛猪油,再把油坛找出来打开后,却发现坛中已经生满了这种糖块,伙夫觉得好奇,就试了一块,发现滋味甜蜜无比,就又把糖块献给了微臣,微臣尝过后觉得味道奇佳,十分难得,又知道陛下的两位皇孙年龄尚幼,正是喜欢甘甜食物的年纪,微臣就斗胆送到了宫中,献给两位殿下品尝。”
说到这,陈应良赶紧又向隋炀帝请罪,恭敬说道:“陛下恕罪,微臣之所以如此行事,全是因为微臣不久之前还是少年心性,知道年幼之人喜欢什么,为了让两位殿下也尝到如此美食,没有经过陛下允许就向两位殿下进献食物,微臣冒昧,请陛下宽恕。”
“爱卿快快请起。”隋炀帝笑着说道:“爱卿你在无意之中制成美食,却没有留下自己独享,还想着送进宫来给倓儿侗儿品尝,爱卿这是在替朕疼孙子,朕感谢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责怪于你?快平身吧。”
挥手让陈应良起了身,隋炀帝又拿起一块冰糖放在嘴中,一边咀嚼一边夸奖,还又说道:“爱卿,回去再制一些这种糖块送进宫来,朕要拿了赏赐后宫。对了,顺便给朕的两位爱孙再送一些,爱卿说得对,他们这个年纪,最是喜欢甘甜食物,让他们吃个够。”
“没问题,反正是你孙子长蛀牙,与我儿孙无关。”在心里冷笑了一句,陈应良恭敬领旨,又更加恭敬的说道:“陛下,微臣家中能够在无意中制成这种糖块,想来也和陛下亲临微臣婚礼有关,陛下洪福所致,方才生出如此祥瑞吉物,微臣斗胆,还请陛下为此糖赐名,将来也方便史书留名,记载此事。”
“爱卿所言极是,此糖是应该有一个名目。”对于这种可以史书留名的事,隋炀帝倒也绝对不会推辞,只稍一盘算就说道:“爱卿将此糖献与朕的两位爱孙品尝,朕今日又是无意之中决定来此探望两位孙儿,恰好品尝到了此糖,看来也真有些天意,既然如此,那就叫祖孙糖吧。”
“好名字,谢陛下赐名。”陈应良大声称赞,心里却说道:“娘的,好好的冰糖被你改名叫祖孙糖,还真够没文化。”
为了突出冰糖的珍贵与稀缺,陈丧良故意只送来了很少数量,隋炀帝祖孙三人又是第一次尝到这样的糖块,片刻间就把一小盒冰糖吃得干干净净,结果吃惯了山珍海味的隋炀帝也还罢了,年龄最小的杨侗却说什么都没吃够,又催促陈应良赶快制糖进献,陈应良含笑答应,道:“殿下放心,微臣一定尽快制成祖孙糖给你送来,既然殿下这么喜欢吃甜食,微臣于饮食一道也算小有研究,如果陛下允许,届时微臣再顺便给你送一些稀奇甜食过来。”
杨侗欢喜叫好,忙又撒娇恳求隋炀帝答应,那边同样没吃够的杨倓也拉着隋炀帝恳求,十分疼爱这两个孙子的隋炀帝一听笑了,道:“来人,赐陈爱卿入宫腰牌一面,陈爱卿,你以后再有什么好吃的,可以直接给朕的两个孙子送来,不必请旨。”本来就是来和杨侗套关系的陈应良一听大喜,赶紧一口答应,欢天喜地的接过内侍捧来的进宫腰牌,然后告辞离开。
其后过了数日,陈应良还真的又给杨倓和杨侗兄弟送来了一些冰糖,还有一些用山楂做成的冰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味道正对小孩子胃口,杨倓和杨侗都十分喜欢,对陈应良好感更生,同时为了不让隋炀帝觉得自己不带他的孙子学好,陈丧良又挖空心思的教给了杨家兄弟一些唐诗宋词,结果杨倓和杨侗用陈应良教的诗词讨得隋炀帝的欢喜后,隋炀帝也更乐意让两个孙子和陈应良相处,还破天荒的允许两个孙子出宫到陈应良家里游玩了一番,陈应良卖力接待,顺利建立了与杨侗的友谊。
日出日落,月圆月缺,大业十一年在不知不觉间过去,时间进入大业十二年,假期用完的陈应良也重新回到皇城任职,一边卖力讨好隋炀帝祖孙,一边用心上班当差,靠着房玄龄的鼎力帮助和自己的警察本业,在检校河南内史这个兼任上干得相当不错,劝农恳荒复耕了上万亩因为战乱而抛荒的田地,安抚百姓把好几次民变扼杀在了萌芽状态,还破获了好几桩陈年旧案,一股来自绛郡的流寇才刚渡过黄河,还没等隋炀帝收到消息,陈应良就马上派兵全部剿杀干净,再到隋炀帝问起此事时,陈应良早已把贼首献上,换得隋炀帝的啧啧称奇,对陈应良才具更加欣赏。
麾下文武人才济济,陈应良这边倒是顺风顺水了,大隋其他地方的情况却越来越不妙,天下九州简直就只能用遍地烽烟来形容,不堪隋炀帝暴政的各地百姓前仆后继,如同飞蛾扑火一般不断起义造反,早已被迫把主要力量投入国内战场的隋军四处镇压剿杀,变民义军却是越剿越多,隋军精锐也是越打越少,逐渐开始出现连军队带城池投降义军的情况,曾经固若金汤的大隋江山,也逐渐的开始摇摇欲坠。
对此情况,好大喜功的隋炀帝干脆来了一个鸵鸟战术,能不理会这些民变起义就尽量不去理会,负责把各地上奏的表文送给隋炀帝阅览的虞世基也投其所好,每每故意掩饰真情,极力贬低各地民变不过是疥癣之疾,弹指可灭,隋炀帝也十分乐意听取这样的奏报,对民变更加不肯理会,一心盘算接下来该去什么地方巡游。裴矩和宇文述等文武官员虽然都知道虞世基没说真话,却也不敢弹劾指正全都怕了隋炀帝的狗熊脾气。
虞世基再是如何的欺上瞒下,也就是欺负一下普通的地方官员,有一个地方官的平叛战情,虞世基却无论如何都不敢隐瞒,这个人还不是别人,恰好就是陈应良的伯乐樊子盖。大隋十一年年底的时候,绛郡人敬般陀和柴保昌起义反隋,流窜至晋阳和汾阳一带为祸,队伍还迅速扩大到了三万余人,太原留守樊子盖在十二月亲自率军进剿,虽然兵锋锐利,打了不少胜仗,却策略失误,把汾水以北的村庄坞堡全部焚毁,也把所有投降的起义军士兵全部活埋,导致民变更加扩大,走投无路投奔义军的百姓越来越多,樊子盖久战不能取胜,连日操劳积劳成疾,突然病倒,不得不暂时退回太原,同时上表请罪和向隋炀帝求援。
樊子盖这道奏章差点没把虞世基愁死,明知道送到隋炀帝面前,肯定会惹得隋炀帝勃然大怒,可是又实在没担子隐瞒樊子盖的奏章,不得已之下,虞世基只得挑了一个下午,乘着隋炀帝心情较好的时候,战战兢兢的把樊子盖的求援奏章呈到隋炀帝面前。
还好,上表人是樊子盖,不看僧面看佛面,闻知此情后,隋炀帝虽然确实是怒不可遏,却也不忍心去责备对自己忠心耿耿的老臣樊子盖樊子盖不分好歹活埋所有义军士兵的暴行,也很对隋炀帝的胃口。所以强行压下了怒火后,隋炀帝还是尽量语气平静的说道:“樊爱卿已经七十二岁了,身体放在了那里,不能破贼也可以理解,只要他本人没事就好,不必治罪了。”
悄悄松了口气后,虞世基又小心翼翼问起是否派遣援军,隋炀帝稍一沉默,这才说道:“明天有早朝,援军的事,明天在朝上议吧。”
虞世基恭敬唱诺,隋炀帝却突然说道:“朕在这东都城里也闷得太久了,想回大兴去看看那里的情况,晓谕百官,做好随朕返回大兴的准备,三日后出行。”
虞世基再次恭敬答应,又小心问道:“陛下,那么由谁辅佐越王殿下留守东都?”
如果樊子盖此刻还在洛阳,虞世基这话根本就不用问,可惜樊子盖这会正病在太原,隋炀帝也不得不犹豫了一下,然后才说道:“这件事,也在明天早上一起议论吧。”表人是樊子盖,不看僧面看佛面,闻知此情后,隋炀帝虽然确实是怒不可遏,却也不忍心去责备对自己忠心耿耿的老臣樊子盖樊子盖不分好歹活埋所有义军士兵的暴行,也很对隋炀帝的胃口。所以强行压下了怒火后,隋炀帝还是尽量语气平静的说道:“樊爱卿已经七十二岁了,身体放在了那里,不能破贼也可以理解,只要他本人没事就好,不必治罪了。”
悄悄松了口气后,虞世基又小心翼翼问起是否派遣援军,隋炀帝稍一沉默,这才说道:“明天有早朝,援军的事,明天在朝上议吧。”
虞世基恭敬唱诺,隋炀帝却突然说道:“朕在这东都城里也闷得太久了,想回大兴去看看那里的情况,晓谕百官,做好随朕返回大兴的准备,三日后出行。”
虞世基再次恭敬答应,又小心问道:“陛下,那么由谁辅佐越王殿下留守东都?”
如果樊子盖此刻还在洛阳,虞世基这话根本就不用问,可惜樊子盖这会正病在太原,隋炀帝也不得不犹豫了一下,然后才说道:“这件事,也在明天早上一起议论吧。”
第280章 战略进退
根基尚浅,陈丧良当然无法知道虞世基和隋炀帝的谈话内容,更不可能知道隋炀帝决定在第二天早朝讨论东都留守的人选,但是有因就有果,因为虞世基奉旨放出了话,让百官做好陪伴隋炀帝返回大兴的准备,结果正在皇城里办公的陈应良马上就联想到了东都留守人选这个重要问题,也赶紧把不多的军务公事暂时放到一边,一溜烟的跑来尚书台找远房亲戚裴矩打听消息。
做为朝廷里现在排得上号的重臣,如今陈丧良来见裴矩,当然用不着再象以前那样手捧重礼还得排队侯见,见陈应良到来,尚书台那些眼高于顶的差役还连门敬都不敢收,马上就飞奔进去向裴矩通禀,然后裴矩也立即同意了接见陈应良。不过当陈丧良进到签押房见到裴矩时,裴矩却在与一名普通差役低声说话,还招手让陈应良暂侯片刻,陈应良也不敢埋怨远房伯父重差役轻自己,老老实实的站在门旁耐心等候。
与那差役低声交谈了小一会,裴矩这才挥手让他离开,还顺手把一个银饼子扔给了那差役,然后才让陈应良近前说话,陈应良慌忙行礼间,裴矩微笑说道:“贤侄来得正好,本来有件事伯父还思量是否应该让你知道,既然你自己来了,就顺便告诉你吧,让你心中有个底。”
“伯父有何事[长_风]文学要指点小侄?”陈应良赶紧问道。
“刚收到的宫里消息,樊子盖樊留守出事了。”裴矩直接告诉陈应良,说道:“樊留守亲自率军征讨绛郡贼敬般陀和柴保昌,不料久战不能取胜,他老人家还因为操劳过度,不幸病倒,被迫向朝廷求援。”
“樊留守的病情如何,严不严重?”陈丧良再是如何的丧尽天良,对知遇恩人樊子盖多少还是有些关心,赶紧追问道。
“应该不轻。”裴矩随口说道:“樊留守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不是真的病势沉重,以他老人家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向陛下和朝廷开这个口?”
陈丧良多少有些担心了,裴矩又说道:“还有,陛下决定明天在朝上商议给樊留守派遣援军的事,我知道樊留守对你有知遇之恩,所以这件事你上点心,看看该怎么做。”
陈应良当然听得出裴矩的弦外之音,是想让自己决定是否主动请缨去给樊子盖帮这个忙,便赶紧拱手道谢,裴矩又这才问道:“对了,贤侄,你急匆匆来找我,有什么事?”
“这……。”陈应良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如实说道:“小侄听说陛下将在三天后返回大兴,却不知道陛下以谁为东都留守,所以来想伯父打听一下。”
“你打听东都留守的人选干什么?”裴矩有些糊涂,也真没想到还没满二十岁的远房侄子竟然就敢打东都留守这个重职的主意,再稍一盘算后,裴矩也就误会了陈应良的用意,便反问道:“你担心是关陇门阀的人出任东都留守?对你不利?”
陈应良将错就错的点头承认,裴矩这才说道:“这事还没定,陛下现在没什么得力的人留守东都,所以也决定在明天早朝上商议。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且不是陛下未必会用关陇门阀为留守,就算真用了,东都距离大兴也不算太远,关陇门阀的人不敢太过乱来。”
陈应良再次谢过裴矩的指点,又一度想要恳求裴矩举荐自己为东都留守,可是出于种种考虑,却几次张开嘴都没说出口,同时日理万机的裴矩也公务极其繁忙,转眼间又有官员请求接见,陈应良无奈,只得告辞离去,裴矩也没挽留,挥手就让陈应良离开。
“麻烦了,怎么碰巧凑在了一起?樊留守剿贼不利突然病倒,他老人家对我恩重如山,我不能袖手旁观,可是怎么偏巧赶上了陛下要返回大兴,准备任命新的东都留守?我如果去争取这个东都留守,就没办法率军北上太原增援樊留守,我去了增援樊留守,就没办法争这个东都留守,到时候这个新留守把位置坐稳了,以后这个位置还能有我的份?进退两难,真的是进退两难啊。”
心事重重的回到右武卫大将军府,时间已是申时过半,近来没什么事做的皇甫无逸和独孤盛等人都已经准备下班回家了,衙门里比较冷清,仅有目前在右武卫担任左司阶的房玄龄迎上了前来,一边向陈应良行礼,一边问起陈应良刚才为何匆匆离开?左右为难的陈应良也正需要一个智囊帮忙出谋划策,便把房玄龄领进了自己的签押房,直接把自己的心事告诉给了房玄龄,也顺便向房玄龄征求意见。
听了陈应良的介绍,房玄龄只稍一盘算,很快就说道:“贤弟,你必须得去给樊留守帮忙,原因也很简单,樊留守对你有知遇提携大恩,你不能不报,就连裴矩裴左相都暗示你应该去争取这个差使,你如果再拒绝推辞,不仅愧对樊留守,裴左相也会因此认为你不够思恩图报,降低对你的评价,对你将来不利。”
“这点我当然知道。”陈应良点头,又愁眉苦脸的说道:“可是偏巧赶上了陛下要在明天任命新的东都留守,我如果自告奋勇接下这个差事,这个东都留守还能有我的份?”
“贤弟放心,这一次东都留守把位置坐不长。”房玄龄微笑说道:“贤弟不要忘了,陛下的龙舟水殿还在江都赶造,要到六月中旬才能完工,再送到东都最起码也是七月初,现在才是三月上旬,有足够时间让陛下来回往返大兴一次,皇帝对江都的偏好世人皆知,所以愚兄料定,现在这个东都留守坐不长,最多不会超过三个月,贤弟你大可以暂时退让一次,待到下一次陛下南巡江都时,再出手竞争这个东都留守不迟。”
历史没有好到事无巨细都清楚记得的地步,陈应良当然不知道隋炀帝下一次巡游江都是什么时候,听了房玄龄的分析虽然觉得有理,却还是万分的担心,便又低声说道:“不瞒兄长,这一点我也有所考虑,但我担心的是,如果明天任命这个东都留守,在这短短几个月内表现出色,象樊留守一样的获得了陛下的信任与宠爱,那么到了皇帝下一次出巡的时候,东都留守这个位置我岂不是更没有希望?”
“不错,这一点确实值得担心。”房玄龄点了点头,又盘算了片刻后,房玄龄突然露出了笑容,低声笑道:“贤弟,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一句俗话,一人为龙,众人为虫?”
类似的话陈应良当然听过,惟独只是没有想到这个时代就已经有这句话的雏形,便先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兄长,你突然说起这句话做什么?”
“贤弟,你没发现一件事有些奇怪吗?”房玄龄微笑说道:“为什么东都留守只能一个人担任?为什么不能由几个人共同担任?”
“兄长的意思是,让几个朝廷官员共同担任东都留守?”陈应良醒悟了过来。
“不错!”房玄龄大力点头,恶狠狠说道:“如果东都留守只是由一个人担任,那么他确实有可能在这个位置上表现得非常出色,彻底堵死贤弟你的上进道路!但是如果由几个人共同担任这个东都留守,那么他们绝对只会把差使办砸!让陛下对他们彻底失望,下一次东都留守也绝对没有他们的份!”
“妙计!”陈应良一拍大腿,喜道:“没错,辅佐越王殿下坐镇东都的留守越多越好,人越多,心就越不齐,为了自己的利益互相推委扯皮,绝对只会把事办砸,办不好!”
“更妙的是,这件事成功的可能很大。”房玄龄低声说道:“愚兄看得出来,眼下的东都城中,没有任何一个朝廷官员能象樊留守那样,获得陛下绝对信任,陛下最信任的宇文柱国、来柱国和裴左相他们,又肯定要随驾前往大兴辅佐陛下处理国事,不太可能留驻东都,所以陛下对这个东都留守的人选也肯定有些举棋不定,贤弟你提议由多人共同担任东都留守,陛下很有可能会接受。”
陈应良一听更是大喜,赶紧大点其头,然后赶紧又要和房玄龄商议举荐什么人担任东都留守,房玄龄却笑着拒绝道:“贤弟,推举何人担任东都留守,这件事我们可以回家后晚上商量,现在乘着有点时间,你要赶紧着手安排增援樊留守的大事,去兵部收集一下太原战情,了解那边的具体情况,做到心中有底,也顺便让皇城的人都知道,贤弟你是如何的关心国事,又是如何急陛下之所急,想陛下之所想。”
陈应良鼓掌大笑,忙领了房玄龄匆匆赶往兵部,拦住正要下班的兵部尚书段文振,向他索取关于汾阳战事的军情战报,看在了十六卫府的面子上,兼任着左侯卫大将军的段文振倒也没有拒绝,马上就让人拿来了各种军情战报给陈应良查阅整理,同时段文振自然少不得问起陈应良此举是否想去增援樊子盖?陈丧良倒也没有隐晦,理直气壮就说道:“不错,樊留守对我有知遇大恩,他那边既然出了岔子,我当然要尽力为他分担。对了,段叔父,明天早朝我向陛下自告奋勇的时候,你可要给我帮几句腔,恳求陛下同意。”
还是房彦谦的话说得对,没有人不喜欢忠臣孝子,尽管与陈应良交情一般,段文振还是一口答应,笑道:“贤侄此举是为了报恩,叔父当然会极力成全。不过贤侄,这件事能不能成,叔父可不敢保证。”
“叔父此言何意?”陈应良疑惑问道。
看了看左右,段文振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不瞒贤侄,裴仁基裴大夫刚才也来过,同样是要求调看了关于汾阳战事的军情战报,明白了吗?”
听到这话,陈丧良手里的军情奏报顿时掉落了,旁边的房玄龄也忍不住眉头一皱,暗道:“麻烦,怎么裴仁基也瞄上了这个差使?虽说他未必争得过应良贤弟,可是这么一来,他和应良贤弟的隔阂就只会更进一步加深了。”
再怎么麻烦也没办法,陈应良和房玄龄也只能是赶紧阅读战报,仔细了解汾水战场的各种情况,结果陈丧良和房玄龄很快就发现,汾水战场上的贼寇其实不难平定,甚至都用不着调动援军北上增援,仅凭樊子盖麾下的太原隋军,力量就足够收拾敬般陀和柴保昌,樊子盖久战不能成功的关键原因,还是因为手段太过粗暴,一味剿杀镇压,不知怀柔安抚,换个人去指挥平叛,只要更改策略,怀柔与安抚双管齐下,镇压这支贼军难度不大。
心里有了底后,陈应良和房玄龄赶紧辞别段文振让他下班,再并骑返回履顺坊的时候,陈丧良在路上就迫不及待的与房玄龄商量开了,向房玄龄问道:“愚兄,汾水那帮贼寇不难平定,我那怕是一个人北上太原接管那里的军队,都有把握收拾那群贼寇,但是裴仁基裴伯父也瞄上了这个功劳,怎么办?”
“贤弟,恕愚兄直言一句,这件事你绝对不能有丝毫的退让。”房玄龄沉声答道:“暂时退出东都留守的竞争,抓住增援樊留守的机会暂时离开东都,这么做对你最有利,你如果因为顾忌而让步,让裴大夫率军北上增援太原,那么你就很可能被陛下任命的东都新留守掣肘压制,更加的进退两难。”
陈应良点点头,颇有些闷闷不乐的说道:“如果裴伯父事前和我商量一下就好了,他去增援樊留守,我来争这个东都留守。”
“贤弟,你现在就想争东都留守,把握还是太小了些。”房玄龄摇头,又低声说道:“但你如果按照我们的既定计划行事,又快又漂亮的解决汾水贼乱,同时让东都局势陷入混乱,那你下一次争取担任东都留守时,把握就大多了。除此之外,樊留守年事已高,汾水战事平息后,陛下未必不会考虑新的太原留守人选,如果真出现这个情况,汾水这个战功,就是最有力的资本!”
陈应良盘算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又道:“但裴伯父如果一定要和我争汾水的功劳怎么办?再加上还有萧国舅他们肯定要和我捣乱,我也不是一定有把握争过他啊?”
“太简单了。”房玄龄笑了,低声说道:“真出现了陛下犹豫难决的情况,贤弟你半句废话都不用多说,只管嚎啕大哭就是了,哭得越伤心,裴大夫就越是争不过你。”
“兄长这是在教我耍无赖啊。”陈应良笑了,笑道:“樊留守对我的恩情,满朝皆知,我大哭撒娇,陛下就是想不让我去给樊留守帮忙都不行,只是这么一来,裴伯父就肯定更恨我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不能为亲情所羁绊。”房玄龄微笑说道:“再说了,裴大夫对你好象也没有多少亲情。”
听到这话,又想起了左屯卫闹赏期间发生的一件事,陈应良也只能是苦涩一笑,然后说道:“裴伯父对我无情,但我不能对他不义,明天的早朝上,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倒想举荐他成为东都留守之一。”
“贤弟自决。”房玄龄笑笑,又道:“还有两件事,贤弟应该考虑,第一,贤弟千万不能说什么独自一人北上增援的话,这么做未免显得樊留守太过无能,所以贤弟一定要率军北上。第二,贤弟你的老家河南郡宜阳县,最近有些不太平那里的驻军是贤弟你的谯彭旧部,贤弟你在调动援军北上时,千万记得把那支军队带上。”
斜了一眼面带微笑的房玄龄,陈应良苦笑道:“兄长,幸亏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如果你站在我的对立面,我就有得苦头吃了。”
………………
一夜时间很快过去,第二天的卯时,陈丧良与百官共同进入宫城参与早朝,在早朝上,隋炀帝果然主动提起了给樊子盖派遣援军的事,道:“各位爱卿,太原留守樊子盖樊爱卿在征讨汾水贼寇期间,因为操劳过度,不幸病倒,眼下太原那边群龙无首,贼寇猖獗异常,朕有意从东都出军一支,北上增援樊爱卿,主持汾水平叛事宜,不知那位爱卿愿意担此重任?”
“微臣愿往!”裴仁基果然和陈应良同时站出班列,和陈应良一起异口同声的说道:“陛下,微臣愿往太原,协助樊留守平定贼寇!”
“陈爱卿,知道就肯定有你。”隋炀帝笑了,向陈应良说道:“怎么?想你的樊爷爷了?”
“回陛下,确实如此。”陈应良赶紧点头,恭敬说道:“微臣听闻樊留守病倒之后,简直就是如同晴天霹雳,既担心樊留守的病情,更担心汾水贼寇乘机坐大,微臣愿领一万军队北上太原,协助樊留守平定贼寇,也为陛下分忧,恳请陛下答应。”
见陈丧良抢了先机,裴仁基顿时急了,顾不得给同在朝上的堂弟裴弘策面子,马上就举笏说道:“陛下,微臣不需一万军队,微臣只需陛下一道诏书,独自一人北上接替樊留守主持汾水战事,管保在两月之内平定汾水贼乱!如若不然,微臣愿领妄言欺君之罪!”
“陛下,微臣认为应该让裴大夫担任此职。”萧瑀萧国舅不出预料的跑出来恶心陈丧良,举笏说道:“裴大夫戎马半生,德高望重,正是担任此职的最佳人选,况且裴大夫自信能够仅凭太原兵力就平定叛乱,又可以为朝廷节约钱粮开支,一举两得,岂不妙哉?”
大萧国舅带了头,小萧国舅和八大门阀的人自然少不得跑出来帮腔附议,唆使隋炀帝派遣裴仁基北上增援樊子盖,得道多助的裴仁基正心中暗喜间,不曾想哭泣声音却突然钻入耳中,众人惊讶循声看去时,却见陈丧良已经向隋炀帝稽首跪倒,抱笏流泪哭泣,嘴里却一句话都不说。
见此情景,裴仁基和萧国舅等人当然是恨不得当朝一脚踹死陈丧良,无不在心中大骂,“不要脸!这么耍无赖的招数也用得出来!你的脸皮,简直比东都城墙还厚啊!”从东都出军一支,北上增援樊爱卿,主持汾水平叛事宜,不知那位爱卿愿意担此重任?”
“微臣愿往!”裴仁基果然和陈应良同时站出班列,和陈应良一起异口同声的说道:“陛下,微臣愿往太原,协助樊留守平定贼寇!”
“陈爱卿,知道就肯定有你。”隋炀帝笑了,向陈应良说道:“怎么?想你的樊爷爷了?”
“回陛下,确实如此。”陈应良赶紧点头,恭敬说道:“微臣听闻樊留守病倒之后,简直就是如同晴天霹雳,既担心樊留守的病情,更担心汾水贼寇乘机坐大,微臣愿领一万军队北上太原,协助樊留守平定贼寇,也为陛下分忧,恳请陛下答应。”
见陈丧良抢了先机,裴仁基顿时急了,顾不得给同在朝上的堂弟裴弘策面子,马上就举笏说道:“陛下,微臣不需一万军队,微臣只需陛下一道诏书,独自一人北上接替樊留守主持汾水战事,管保在两月之内平定汾水贼乱!如若不然,微臣愿领妄言欺君之罪!”
“陛下,微臣认为应该让裴大夫担任此职。”萧瑀萧国舅不出预料的跑出来恶心陈丧良,举笏说道:“裴大夫戎马半生,德高望重,正是担任此职的最佳人选,况且裴大夫自信能够仅凭太原兵力就平定叛乱,又可以为朝廷节约钱粮开支,一举两得,岂不妙哉?”
大萧国舅带了头,小萧国舅和八大门阀的人自然少不得跑出来帮腔附议,唆使隋炀帝派遣裴仁基北上增援樊子盖,得道多助的裴仁基正心中暗喜间,不曾想哭泣声音却突然钻入耳中,众人惊讶循声看去时,却见陈丧良已经向隋炀帝稽首跪倒,抱笏流泪哭泣,嘴里却一句话都不说。
见此情景,裴仁基和萧国舅等人当然是恨不得当朝一脚踹死陈丧良,无不在心中大骂,“不要脸!这么耍无赖的招数也用得出来!你的脸皮,简直比东都城墙还厚啊!”
第281章 四大留守
“陛……,陛下,微……,微臣……,微臣…………。”
也不能是完全一言不发,稽首跪在金銮殿上,陈丧良的眼泪就象是断了线的珍珠,噼里啪啦的直往下掉,转眼间就哭得是梨花带雨,杜鹃泣血,嘴里泣不成声,连一句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那痛苦神情,象极了死鬼陈应良的老爹老娘从坟墓里站起来,转眼又倒头重新死去,真正的伤心欲绝,真正的生不如死。
看到陈丧良这副猥琐模样,裴仁基和大小萧国舅简直一脚踹死陈丧良的心思都有了,但很可惜,裴仁基和萧国舅等人不仅不敢真的踹死陈丧良,还连谴责陈丧良的语气都不敢说得太重,再是恨陈应良恨得蛋疼,大萧国舅也不敢乘机弹劾陈应良举止不端,只能是硬着头皮呵斥道:“陈熊渠,请注意你的言行举止,这里是金銮殿,不是菜市场,也不是你的后宅!”
“萧大夫教训得是。”陈丧良哭泣着点头,又向隋炀帝顿首,哽咽说道:“微臣失礼,请陛下恕……,恕罪。”
言罢,陈应良的眼泪却流得更快更多,萧瑀也越来越想把陈应良踹死,心中大骂,“不要脸的东西,哭什么哭?想和裴仁基抢功劳就明白说,你他娘的这是哭给谁看?想让天下人知道你忠孝两全,知恩图报?你他娘{长}风{文}学 fw.的把戏演得再好又怎么样,还不照样是一个在小人得志的跳梁小丑?你他娘的哭去吧,本官不管了,反正你这次是和裴仁基争,争得赢争不赢都对本官有利!”
萧瑀萧国舅也真没办法管下去,封建时代的统治阶级为了给被统治者洗脑以巩固自己的地位,倡导的道德观念第一条就是以忠孝为本,现在陈丧良恳求率军北上增援樊子盖,本来就是忠于国事,因为无法去报答长辈兼恩人而当朝放声大哭,又明摆明是义举孝行,萧国舅真敢胡乱斥责陈丧良,不要说隋炀帝不答应封建道德观念不答应,就是萧国舅背后的关陇八大门阀也不会答应门阀为了与皇权抗衡,对孝道的提倡可是远胜于忠君。
本来一度动心让裴仁基去增援樊子盖,可是看到陈丧良哭成了这个鬼样,隋炀帝也没了办法,只能是笑着问道:“陈爱卿,为何如此伤心欲绝?朕又没有说不让你去,急着哭什么?”
“微臣失态,请陛下恕罪。”陈丧良抽抽噎噎的说道:“军情大事,微臣不敢强求陛下派遣微臣率军北上,微臣只求陛下赐假一月,让微臣北上太原,到樊爷爷……,到樊留守身边伺候汤药,以报答樊留守对微臣的提携眷顾之恩。”
听到这话,隋炀帝还能有什么说的?苦笑了一声后,隋炀帝也只能是一挥大手,道:“告什么假?你不是请求率军一万北上吗?朕准了,去为朕平定汾水贼乱,也去你樊爷爷身边伺候汤药吧。”
“谢陛下。”陈丧良顿时破涕为笑,赶紧向隋炀帝叩拜,恭敬说道:“微臣叩谢陛下,陛下天恩,微臣即便粉身碎骨,也难报答万一。”
带着欣慰的笑意让陈应良平身,隋炀帝少不得又交代了几句陈应良,让陈应良替自己好生照顾樊子盖,需要什么药物尽管上表奏报,千万不能让樊子盖受什么委屈,陈应良忙不迭的答应,喜笑颜开的重回班列。一旁的裴仁基和大小萧国舅恨得牙痒,却又彻底的无可奈何,文官那边的裴矩、裴蕴和裴弘策几兄弟也是对视苦笑,拿陈丧良这个耍无赖的远房侄子毫无办法,更无法开口指责老裴家总不能陈丧良说,你小子得学会以怨报德,要学会不忠不孝知恩不报吧?
这一天的早朝十分重要,决定派遣何人率军增援樊子盖这样的大事,在今天的早朝上都还只是一个开场戏,东都留守的人选商议才是真正的重头戏,虽说留守这个职位只是隋炀帝自己发明的一个临时官职,可是这个官职的权力之大大家都知道,之前樊子盖担任东都留守时,一句话不对连建设部长裴弘策都可以先宰后奏,整个都城就樊子盖一个人说了算,权势熏天,完全就是东都洛阳的临时土皇帝。同时担任这个官职后,也可以立即跻身于隋炀帝的信臣之列,将来卸任后也注定是继续手握重权,所以不仅关陇门阀的人早早就瞄上了临时职位,朝廷里只要够点分量的文武官员,也全都惦记上了这个职位,志在必得者大有人在。
“诸位爱卿,朕在昨日已经让虞爱卿晓谕百官,决定三日后移驾大兴,但东都重地,不能不留重臣辅佐越王镇守,议一议吧,诸位爱卿认为朕当任命一位爱卿留守东都?”
随着隋炀帝的亲自问话,重头戏正式开场,隋炀帝的问话才刚刚说完,萧瑀萧国舅马上就跳了出来,举荐太府正卿元文都担任此职,然而萧国舅的话音未落,民部侍郎韦安石也跳了出来,极力举荐金紫光禄大夫段达就任东都留守,一场新的较量,也立即随之展开。
这是一场难分胜负的较量,出身于关陇门阀的元文都素有能名,当差任职很少出差错,也颇得隋炀帝信任,段达则是隋炀帝还是皇子时的晋王府旧人,正对隋炀帝喜欢用近臣旧人的胃口,但吃亏在政绩不够,还曾经在起义军面前吃过一些败仗,也曾经因为施政失当而被罢官,政绩方面有些拿不出手,不过好在元文都干脆连统兵作战的经验都没有,两人基本上难分高下,再加上关陇门阀和新兴权贵之间的斗争,为了各自的利益各自力推元文都和段达,这场较量自然也更加难以决出胜负。
“陛下,元太府素来清直,办差施政从无差错,微臣认为由他留守东都,最是合适不过。”关陇门阀的官员都跟着萧国舅这么说。
“陛下,元太府虽然也合适担任此职,但是他从来没有军务经验,东都地处天下腹心,抵御外寇,平定叛乱,大都是由东都出兵,元太府若是留守东都,只恐军务有所欠缺。段大夫则不同,他曾经追随陛下亲征吐谷浑,也曾经留守涿郡主持平叛大事,正是最合适的东都留守人选。”
朝廷上的新兴权贵抓住元文都没有军功的弱点大做文章,力推有一些军事经验的段达留守东都,关陇代表则立即反唇相讥,指出段达的所谓战功都水分十足,不是跟在隋炀帝的屁股背后拣便宜,就是靠杨善会和郭绚等地方官员统兵作战,躲在后方白拣战功,事实上军事政治无一所长,惹得新兴权贵马上又指出元文都干脆连调兵遣将都不会,碰上军机大事恐怕连派遣什么将领统兵作战都不知道。而与此同时,其他一些资历足够的文武官员也在同党亲戚的支持下,逐渐开始加入角逐,把本来就够浑的水搅得更浑浊。
和房玄龄的分析一样,隋炀帝在这件大事上也有一些举棋不定,虽然元文都和段达都是隋炀帝的考虑对象,但多少有些识人之能的隋炀帝却非常清楚,元文都没有军事经验这一点,确实是他的巨大弱点,同时元文都的家族背景也有一些让隋炀帝忌惮;而段达则完全吃亏在表现太差,几次胜仗确实靠得力部下一手获取,自己统兵作战却乏善可陈,在起义军面前吃过不少败仗,被义军戏称为段姥姥,性格也有一些软弱,远不如樊子盖那么敢做敢当,所以段达就算曾经是隋炀帝的王府旧吏,还算有点识人之明的隋炀帝对他也是不够放心。
至于为什么要说隋炀帝有些识人之明呢?朋友们只要稍微留心一下就可以发现,隋炀帝当政后,他的朝中绝对算得上人才济济,隋炀帝所宠信重用的裴矩、苏威、樊子盖、薛世雄、宇文述和来护儿等人,甚至虞世基和裴蕴等著名奸佞,无一不是人中龙凤,即便品德有差也绝对算得上才具出众,可遇而不可求的能臣干吏,隋炀帝如果不是能识人,也不会把这些杰出人才提拔上来。顺便说一句,其实就连李密,隋炀帝也曾经只见他一面,就断定他是杰出人才,让宇文述替自己留心和培养李密。
言归正传,东都留守的人选难以决出,这点当然给了不怀好意的陈丧良大好机会,通过察言观色发现隋炀帝难以决断,陈丧良也没有犹豫,不顾自己年仅二十年少言轻,果断出列举笏奏道:“陛下,微臣也想为陛下举荐东都留守,请陛下恩准。”
正在争执的关陇门阀代表与新兴权贵代表稍微安静了一下,看向陈丧良的目光也多少有些不屑,无不心说你这个黄毛小子跳出来插什么话?这样的人事大事,你有什么资格发言?隋炀帝也有些不满的看了陈应良一眼,然后还是顺口问道:“爱卿打算举荐何人担任东都留守?”
“启禀陛下,微臣举荐太府卿元文都、金紫光禄大夫段达、内史侍郎萧瑀、光禄大夫裴仁基四人,共同出任东都留守,共同辅佐越王殿下镇守东都。”
陈丧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惹得满朝顿时大哗,被陈丧良点到名的大萧国舅和裴仁基更是双双大吃一惊,看向陈应良的脸色也全都无比惊诧这两位爷当然也不是没有垂涎过东都留守这个重职,只可惜从来没有独当一面机会的裴仁基是资历严重不足,萧国舅则是除了资历不足外,更因为紧抱关陇门阀的大腿触怒姐夫,在隋炀帝的面前已经有些失宠,全都很有自知之明的退出了角逐,现在陈丧良却主动跑出来举荐他们也留守东都,萧国舅和裴仁基当然少不得万分惊奇。
“陈爱卿,你一口气举荐四位同僚出任东都留守?”隋炀帝也吃了一惊。
“陛下,正是如此。”陈应良点头,不等隋炀帝吩咐,马上就振振有辞的说道:“微臣认为,陛下任命四位留守辅佐越王殿下,有两利所在,第一利便是互相弥补不足,元太府与萧内史擅长治政,段大夫与裴大夫擅长治军,让他们四人联手辅佐越王殿下,既有主政之人,又有主军之人,互补不足,互相帮助,东都政事便可确保无虞。”
“第二利,微臣斗胆,觉得此举可以为陛下考较新人。”陈应良接着说道:“微臣向陛下举荐的四位前辈,都是对陛下忠心耿耿的朝廷栋梁之才,仅仅只是因为欠缺独当一面的机会,没能大展拳脚,为陛下分忧,为大隋造福。陛下若是让他们四人共同辅佐越王殿下留守东都,既可以让他们有机会各展所长,又可以乘机考验观察,看这四位前辈那一人更能担当大事,可以寄托重任。”
“还有一点。”陈应良又赶紧补充道:“东都洛阳,距离大兴西都,驿站快马只需一天多点时间,就可以把东都消息送抵大兴,陛下身在大兴,也可以做到随时对东都情况了如指掌,陛下任命四位前辈辅佐越王殿下,即使有所偏差,也可以随时纠正。这是微臣的一点愚见,万望陛下采纳。”
如果不考虑互相之间的争权夺利和推委扯皮,陈丧良这个主意其实绝对不算馊,历史上隋炀帝第三次巡游江都时,在没有心腹重臣可用的情况下,事实上也是任命了多名留守共同辅佐杨侗治理东都然后就便宜了王世充,所以听了陈丧良的馊主意后,隋炀帝顿时就为之动心,暗道:“不错,是个好主意,既可以互相弥补不足,又可以让朕乘机考较新人,看看这几个臣子能否接卫爱卿和樊爱卿的班,他们都是七十出头的老人,年纪都太大了。”
隋炀帝动心的同时,文武百官也大都在窃窃私语,还大都觉得陈应良这个主意不错,既保证了自己的利益,又可以避免让对手独占东都,影响自己在东都的利益,所以点头赞同的人相当不少。而萧瑀萧国舅和裴仁基则是紧张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还全都恨不得亲上陈丧良一口,一起在心中骂道:“臭小子,想不到还有点可爱的时候。”
这时,意外发生,三百锤子打不出一个屁、十天半个月不说一句话的蔡王杨智积,突然出列奏道:“陛下,陈熊渠所议,臣弟十分赞同,但臣弟觉得,任命元太府、段大夫与裴大夫三人辅佐越王殿下留守东都足矣。”
朝中又是一片低声惊哗,倒霉的萧瑀萧国舅也顿时恨不得扑上来把杨智积掐死老子那里招你惹你了,凭什么要不给老子这个机会?丧尽天良的陈丧良也是脸色微微一变,暗道:“糟糕!应该是被这位蔡王殿下识破了。”
“贤弟,你为什么要把萧爱卿排除在外?”隋炀帝疑惑的问道。
“那家伙只会坏事。”杨智积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嘴上却恭敬说道:“陛下,臣弟并非是建议将萧内史排除在外,臣弟只是觉得萧内史人才难得,不必再做考验,陛下应该把他带在身边,随时听取采纳他的朝政建议。况且萧内史还是皇嫂之弟,若不追随陛下身边,皇嫂思念亲人之时,无人可以安慰皇嫂的思乡之苦。”
因为不敢说实话,杨智积这个反对借口有些牵强和勉强,结果不仅没能打动隋炀帝,还又往死里得罪了萧国舅一把,惹得萧国舅马上出列,奏道:“陛下,微臣自入仕以来,少有建树,一直愧对陛下提拔信任,今蒙陈将军不吝举荐,微臣愿与元太府共同留守东都,辅佐越王殿下,微臣行事若有偏差,愿领一切应得之罪。”
隋炀帝有些犹豫,又稍微盘算了一下后,隋炀帝突然向陈应良问道:“陈爱卿,朕知道你与萧爱卿,今天为何要举荐他留守东都?”
“因为只有这根搅屎棍子在,元文都和裴仁基他们才永远没有出头之日。”陈应良在心里如实回答,嘴上却恭敬说道:“回禀陛下,微臣举荐的不是素来不和的萧国舅,微臣是建议陛下给萧内史一个机会,萧内史既是皇亲国戚,又正值壮年,青春鼎盛,还素来才干过人,所以微臣认为陛下不妨考虑对萧内史的任用。”
听到这话,萧国舅突然觉得陈丧良比刚才更可爱了,杨智积却斜了陈应良一眼,心中甚是郁闷,暗骂陈应良不怀好意,摆明了是想公报私仇,让萧国舅这个真正的小丑死得更惨。隋炀帝则是微微点头,赞道:“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丑,爱卿果然心胸广大。”
不长眼的称赞了陈丧良一句,隋炀帝又稍一盘算,很快就说道:“这样吧,时间也不早了,这事容朕仔细思虑,后日早朝,朕再决定是否采纳陈爱卿的提议。散朝。”
百官山呼谢恩,隋炀帝乘舆离去,隋炀帝刚走,百官马上就各依党派三五成群,陈丧良当然也马上乖乖的来到裴家前辈面前聆听教诲,结果让陈应良颇有些意外的是,肯定应该能看出自己险恶用心的裴矩和裴蕴竟然没怎么不满,还对自己言笑如常,接着更让陈应良意外的是,至少已经半个月没和自己说话的裴仁基,竟然主动对自己说道:“多谢贤侄保举,若能成功,老夫不会忘了贤侄这份恩情。”
“伯父客气,小侄不过是为国而贤,不敢言谢。”陈应良恭敬回答。
裴仁基点点头,突然又说道:“贤侄,能不能把报国军留在东都?汾水那边的情况,老夫也有所了解,应该用不着调动右武卫的头号精锐报****。”
“没问题。”陈丧良含笑答应,“请伯父放心,这次北上增援樊留守,小侄不会把报国军带去。”
时隔数月,裴仁基第一次在陈应良面前露出微笑,旁边的裴弘策如释重负,赶紧邀请堂兄与侄子到自家小坐共饮,陈丧良和裴仁基都毫不犹豫的答应,裴弘策更是欢喜,又邀请裴矩和裴蕴也去自家聚会时,裴矩和裴蕴却借口公务繁忙,婉言谢绝,裴弘策无奈,也只好由他们去,自己则赶紧与堂兄、侄子继续交谈,努力促使自己的两个亲戚重归于好。
看着裴弘策和裴仁基等人的背影,走在后面的裴蕴突然微微一笑,低声对裴矩说道:“兄长,应良贤侄这一手,够狠的啊,仁基也是我们的族人,是否该给他一点提醒?”
“用不着多事,该给他一点教训。”裴矩冷笑说道:“背着我们和宇文述、萧瑀勾勾搭搭,真把我们当傻好人?给他点教训,让他知道谁才是他真正的靠山更好!”
“呵呵,兄长所言极是,是该给仁基贤弟一点提醒了。”裴蕴低声笑道:“以为把报国军留下,他就可以大展拳脚大干一场了?有萧瑀那根搅屎棍子在,应良贤侄就是把所有的右武卫精锐都留给他,他也别想拿到什么功劳。”
笑着讥讽完了,裴蕴又向远方一努嘴,再次低声笑道:“兄长,看到没有?效果出来了,萧国舅今天没和元太府走在一起,元太府也快有苦头吃了。”
斜眼一瞟,见萧瑀萧国舅果然没有象往天那样和元文都打得火热,自己拉了几个同党部下自成一队,老于城府的裴矩也忍不住微微一笑,低声说道:“帮他一把,陛下如果问起我们意见,赞同应良贤侄的提议。”了,杨智积却斜了陈应良一眼,心中甚是郁闷,暗骂陈应良不怀好意,摆明了是想公报私仇,让萧国舅这个真正的小丑死得更惨。隋炀帝则是微微点头,赞道:“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丑,爱卿果然心胸广大。”
不长眼的称赞了陈丧良一句,隋炀帝又稍一盘算,很快就说道:“这样吧,时间也不早了,这事容朕仔细思虑,后日早朝,朕再决定是否采纳陈爱卿的提议。散朝。”
百官山呼谢恩,隋炀帝乘舆离去,隋炀帝刚走,百官马上就各依党派三五成群,陈丧良当然也马上乖乖的来到裴家前辈面前聆听教诲,结果让陈应良颇有些意外的是,肯定应该能看出自己险恶用心的裴矩和裴蕴竟然没怎么不满,还对自己言笑如常,接着更让陈应良意外的是,至少已经半个月没和自己说话的裴仁基,竟然主动对自己说道:“多谢贤侄保举,若能成功,老夫不会忘了贤侄这份恩情。”
“伯父客气,小侄不过是为国而贤,不敢言谢。”陈应良恭敬回答。
裴仁基点点头,突然又说道:“贤侄,能不能把报国军留在东都?汾水那边的情况,老夫也有所了解,应该用不着调动右武卫的头号精锐报****。”
“没问题。”陈丧良含笑答应,“请伯父放心,这次北上增援樊留守,小侄不会把报国军带去。”
时隔数月,裴仁基第一次在陈应良面前露出微笑,旁边的裴弘策如释重负,赶紧邀请堂兄与侄子到自家小坐共饮,陈丧良和裴仁基都毫不犹豫的答应,裴弘策更是欢喜,又邀请裴矩和裴蕴也去自家聚会时,裴矩和裴蕴却借口公务繁忙,婉言谢绝,裴弘策无奈,也只好由他们去,自己则赶紧与堂兄、侄子继续交谈,努力促使自己的两个亲戚重归于好。
看着裴弘策和裴仁基等人的背影,走在后面的裴蕴突然微微一笑,低声对裴矩说道:“兄长,应良贤侄这一手,够狠的啊,仁基也是我们的族人,是否该给他一点提醒?”
“用不着多事,该给他一点教训。”裴矩冷笑说道:“背着我们和宇文述、萧瑀勾勾搭搭,真把我们当傻好人?给他点教训,让他知道谁才是他真正的靠山更好!”
“呵呵,兄长所言极是,是该给仁基贤弟一点提醒了。”裴蕴低声笑道:“以为把报国军留下,他就可以大展拳脚大干一场了?有萧瑀那根搅屎棍子在,应良贤侄就是把所有的右武卫精锐都留给他,他也别想拿到什么功劳。”
笑着讥讽完了,裴蕴又向远方一努嘴,再次低声笑道:“兄长,看到没有?效果出来了,萧国舅今天没和元太府走在一起,元太府也快有苦头吃了。”
斜眼一瞟,见萧瑀萧国舅果然没有象往天那样和元文都打得火热,自己拉了几个同党部下自成一队,老于城府的裴矩也忍不住微微一笑,低声说道:“帮他一把,陛下如果问起我们意见,赞同应良贤侄的提议。”
第三百七十三章 炉火之上
反复盘算了一段时间,隋炀帝最终还是决定了采取陈应良的建议,任用多名留守共同辅佐杨侗坐镇东都,原因也很简单,一是隋炀帝现在确实找不出一个可以对信赖的人来代替自己主持东都大局,二是隋炀帝也想考察一下新人,看看朝中还有什么人能接樊子盖和卫玄这些老臣的班,而大兴距离东都也还算进,就算这样的安排有什么差池,隋炀帝也可以随时做出调整。
期间向左右近臣咨询意见时,宇文述、裴矩和来护儿等重臣也都觉得陈应良的主意不错,但是还算尽职尽力的宇文述也对萧踽萧国舅有些不放心,隐晦的小心提醒隋炀帝慎重考虑对萧踽的任用,因为萧国舅吃里爬外的性格实在太烂了一些,心胸肚量也稍微狭窄了一些,这样的人很难寄托重任。
宇文述的难得忠言没能收到效果,原因是萧皇后也搅进了这件事来,虞世基把宇文述的反对悄悄告诉给了利益同盟萧国舅后,萧国舅当然是马上找到姐姐软磨硬泡,架不住亲弟弟的苦苦哀求,萧皇后在隋炀帝的耳边吹了枕头风,恳求隋炀帝给她弟弟一个考验机会,看看她的弟弟到底是不是于大事的材料,如果弟弟实在不成器,自己将来也绝不会再为他求什么。抱着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赶的理,隋炀帝也就点头接受了妻子的恳求,把萧国舅的名字定格在了东都留守的人选名单上。
然后到了第三天的早朝上,隋炀帝也就按照陈应良的建议公布了留守名单,任命元文都、段达、裴仁基与萧国舅四人共同出任东都留守,要求他们遇事商议而行,倘若争执不下,则以越王杨侗的决断为准,也可以用快马请示自己的意见,裴仁基和萧踽欢天喜地的接过任命,对留守职位志在必得的元文都和段达虽然万分失望,却也知道这么安排怎么都好过自己竞争失败,便也恭敬唱诺,接受了隋炀帝的任命。
“四位爱卿,朕也不瞒你们,这是朕的从权之计。”隋炀帝又对四个新留守说道:“留守一职事关重大,为了避免分歧争端,朕向来都是以一人为留守,这次让你们四人出任留守,是从权,也是朕给你们的机会,用心替朕辅佐好越王,如果你们中间谁能表现出色,让朕满意,那么下一任的东都留守,朕就用不着任命这么多人了。”
隋炀帝这番话当然是出自鼓励好意,但这样的鼓励对于互不服气的元文都、段达和野心勃勃的裴仁基、萧国舅来说,却无疑是往烈火上浇了一盆汽油,一起热血沸腾的同时,元段裴萧四人少不得悄悄偷看了对方一眼,一起在心中咬牙切齿的誓,“一定要过他们,下一任的东都留守,一定要由本官独自一人担任”
安排好了东都留守的事,隋炀帝又向陈应良问起增援樊子盖的准备工作,陈丧良如实奏道:“启禀陛下,援军队伍已经调拨完毕,武器粮草也已经准备完善,明日便可全部集结于孟津侯命。此外,微臣为了给东都洛阳留下足够的精锐,征得宇文柱国与段尚书的同意,决定只率领四千右武卫府兵北上,其余六千军队从河南郡的其他县抽调乡兵补充,包括报**在内的右武卫精锐,全都被微臣留在了东都听用。”
“爱卿果然是顾全大局之人,朕很满意。”隋炀帝赞赏了陈丧良的大公无私一句,又说道:“既然爱卿的援军明天就可以集结完毕,那么爱卿后天就出北上了,朕明天启驾返回大兴了,就不送你了,在大兴城里等你旗开得胜的捷报。”陈丧良赶紧应诺,恭敬谢了隋炀帝的祝福。
就这样,隋炀帝第二天就领着以宇文述、裴矩为的文武百官返回大兴了,陈应良也在当天带着一些帮凶走狗离开了大兴入驻孟津行营,第二天就渡河北上赶往太原,而当隋炀帝和陈丧良等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之后,东都洛阳也马上就变成了四大留守的天下,一场争权夺利、抢功争功和推委扯皮的好戏也随之拉开了序幕。
连陈丧良也没想到这场大戏会上演得这么快,隋炀帝离开东都的第二天,当陈丧良还在率军北渡黄河时,东都皇城里就爆了四大留守的第一场冲突。冲突的起因则是元文都现,在恭送隋炀帝离开时,东都城内搭建的花楼帐目开销不对,至少有三百来贯钱对不上帐,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物价逐渐飞涨的大业后期,三百来贯钱还真算不上什么大数目,基本上顺便揪一个九品官出来,都能从他家里搜出这笔钱,但是现了这一点后,元文都却是如获至宝,因为负责搭建花楼的衙门是礼部,负责核对拨给钱粮的是民部(户部),礼部侍郎陈府君是吴兴人,和民部侍郎韦安石一样,都是新兴权贵的代表,也都是当初在朝上力推段达出任留守的官员,所以这件事只要操作得好,最少也可以砍掉段达的两个羽翼,说不定还可以把段达给拖下水彻底踢出局。
大好机会放在面前,咱们的元留守当然不会客气,马上就直奔宫城找杨侗告状,只有十一岁的杨侗被元文都一忽悠,也马上命令元文都彻查此事,严惩贪赃官员。结果元文都大肆收集陈府君和韦安石罪证的时候,段达也跳了出来,一边谴责元文都小题大做,一边插手参与此案,拼命为两个支持者开脱罪名,与元文都在皇城里吵得天翻地覆,脸红脖子粗,差点没挽起袖子直接打架。
也是因为段达的及时于涉,罪魁祸很快查清,是几个礼部和民部的低级小吏联起手来中饱私囊,陈府君和韦安石并未参与贪赃——这两位实权官员也看不上这点小钱。但公报私仇的元文都却说什么都不肯罢休,说什么都要追究陈、韦二人的失察之责,还请杨侗同意自己罢黜陈、韦二人,结果萧国舅这根搅屎棍也有了用武之地,一边在暗中怂恿元文都坚决把事闹大,一边命令族弟萧怀静暗中收集元文都在这件事里滥用刑罚逼供的罪行证据,准备一举搞倒元文都和段达两个竞争对手,独占东都留守宝座。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东都皇城里简直就变成了一个菜市场,元文都和段达更拥党羽,围绕着这件花楼案吵得天翻地覆,斗得死去活来,一方拼命要把事闹大牵涉更多的人,一方拼命的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仅仅是在杨侗的面前,元文都和段达就为了这件事吵了三架,搅得东都皇城鸡犬不宁,也在不知不觉间荒废懈怠了不少公务政事。
还好,四大留守里不仅有萧国舅这根搅屎棍,还有相对比较厚道的裴仁基,为了不至于隋炀帝刚走东都就闹出大事故,裴仁基力劝杨侗息事宁人,重罚那几个中饱私囊的小吏了事,被这件事闹得头疼的杨侗也不胜其烦,果断下令流放了那几个小吏结束这场闹剧。结果这么一来,段达虽然倒是颇为感激裴仁基了,萧国舅和元文都却恨得牙痒了,赌咒誓要把裴仁基搞倒,一雪此仇。
收拾裴仁基的机会如愿以偿的到来,东都城里明争暗斗了一段时间后,东都城外的河南郡境内,因为县中驻军被抽调离开的缘故,本来之前就已经出现民变苗头的河南郡宜阳县——也就是死鬼陈应良的老家宜阳县,突然爆民变暴动,一些不堪苦役重税的百姓在一个叫荀令君的壮士率领下,杀死了下乡征税的官吏差役,攻占了宜阳西南的熊耳堡,宜阳百姓纷纷响应,短短两天时间变民数量就接近万人,不仅直接威胁到宜阳县城的安全,还间接威胁到了东都安全,驻军被调空的宜阳官府无力镇压,只得赶紧向东都求援。
终于轮到名将裴仁基一显身手了,然而就在裴仁基主动请缨率军平叛,摩拳擦掌准备大于一场的时候,元文都和萧国舅却跳了出来,力主让陈丧良的彳得力,助手大隋名将刘长恭去打这一仗,然后裴仁基自然少不得和段达联手争抢这个功劳,为了谁出兵作战的事又吵了一天,最后还因为民变规模不够大的缘故,杨侗最终同意了让刘长恭出兵去打这一仗,裴仁基恨得牙痒,却同样是无可奈何。
不得不承认,咱们的刘大将军这一次出兵平叛还是十分卖力的,除了带上右武卫头号精锐报**外,刘大将军还又率领五千右武卫精兵,在实力方面绝对足以直接碾压刚起步的宜阳起义军,但是不知道那个环节出了问题,刘长恭军西进平叛的消息,竟然提前传到了宜阳义军的耳朵里,亲眼看到过报**狠劲的荀令君也不敢怠慢,赶紧带着部下向弘农境内流窜,逃进了地势复杂的熊耳山山区,刘长恭带着军队赶到战场时,荀令君早就跑得没影了。
碰到这样的情况,大部分的统兵将领肯定是追杀到底,把民变叛乱扼杀在萌芽之中,可惜咱们的刘大将军却是属于少部分人,说什么不肯去山高林密的熊耳山脉和起义军捉迷藏,夺回了失陷坞堡就向东都上表报捷,请求率军凯旋回东都喝酒吃肉睡美女。元文都和萧国舅见自己的荐人之功已经得手,不肯节外生枝,也就见好就收同意刘长恭凯旋,段达和已经被搅出火气的裴仁基也没有反对,冷笑着任由元文都和萧国舅瞎搞,也等着看他们的好戏。
果不其然,刘长恭前脚刚回到东都,荀令君后脚就钻出了熊耳山区,重新杀回宜阳县内,并且向东面的兴泰和6浑两县流窜,导致这两个同样隶属于河南郡的县也局势动荡,逐渐出现糜烂之势。元文都和萧国舅无奈,只好再次派出刘长恭出兵平叛,并且要求刘长恭务必要生擒荀令君献于殿前,只可惜刘长恭这边刚一出兵,荀令君又马上逃进了山区,刘长恭被迫追入山区和荀令君捉迷藏,虽然也打了一些胜仗,却始终无法歼灭荀令君的主力。
终于轮到段达和裴仁基看笑话了,面对着刘长恭接二连三的催粮催援诏书,焦头烂额的元文都和萧国舅有心想让更靠谱的裴仁基统兵平叛,却又拉不下这张脸,更担心裴仁基成就大功压过自己,进退维谷,左右为难之至。然而就在这时,隋炀帝的一道呵斥诏书突然送到了东都,把元文都和萧国舅给骂了一个狗血淋头,原来隋炀帝也一直在关心着东都局势,对宜阳叛乱的事早就心知肚明,又见东都军久战不能成功,隋炀帝也压不住火气来了诏书,命令东都军队务必要在半个月内彻底平定叛乱,还点名道姓直接任命了裴仁基担任平叛主帅
别无选择,元文都和萧国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裴仁基面带微笑接过平叛任务,欢天喜地的出城去组织军队增援刘长恭,心中暗恨不过,在离开宫城的路上,元文都和萧国舅就低声商量起了对策,元文都低声说道:“国舅,情况不妙啊,刘长恭是你我联名举荐的平叛大将,却久战不能成功,本来就已经让陛下对我们十分不满,裴仁基这一次如果平叛成功,三下两下解决了宜阳贼,岂不是马上把我们都比了下去?陛下下一次任命东都留守时,还能有我们的份?
往日里馊主意一个接着一个的萧国舅难得有些沉默,直到快要走出宫门时,萧国舅才长叹了一声,仿佛很惋惜的说道:“裴大夫的差也不好当,熊耳山那边山高林密,地势复杂,乱贼只要往深山老林里一钻,裴大夫就是想找到他们都难。这还不算,陛下还给裴大夫指定了半个月的期限——这宜阳贼要是知道这个期限,往山里躲上半个月,裴大夫的麻烦就大了去了。”
眨巴眨巴了眼睛,元文都不再说话,出了宫城就拱手告辞,看着元文都匆匆离去的背影,萧国舅微微一笑,暗道:“老不死,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了。”
冷笑间,宫门中又走出了段达,尽管早就和萧国舅在暗地里斗得不可开交,但是出于礼节,段达还是对萧国舅点了点头,萧国舅微笑还礼,本想抬步走开,却心中突然一动,忙又叫住了段达,道:“段大夫去那里?一起走如何?
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见不是从西边出来,段达这才疑惑的说道:“萧国舅,你是对我说话?”
“那是当然。”萧国舅笑着点头,又邀请段达与自己并肩前行,走了几步才又向段达问道:“段大夫,陛下亲自任命裴大夫为征讨宜阳贼的主帅,这件事不知你怎么看?”
“当然是陛下圣明烛照,明察万里。”段达冷笑了一声,又忍不住讥讽道:“德本兄久经沙场,精通韬略,本来就是征讨宜阳贼的最佳人选,只可惜有人故意捣乱,硬拉着不让德本兄去,偏要派刘长恭那个草包去剿贼,这才让宜阳贼乘机坐大。”
“大夫所言极是,以刘长恭为主帅,确实是我们的失策。”
萧国舅十分难得的主动承认了一次错误——结果也让段达忍不住再次抬头看太阳是从那个方向出来,然后萧国舅又微微一笑,道:“不过段大夫,下官有一点很搞不懂,同为沙场老将,宇文柱国获罪期间,大夫你还一度兼任十六卫府之的左翊卫大将军,陛下怎么会放着你这样更资历威望的朝廷重臣不用,点名任命裴大夫为讨贼主帅?其中深意,似乎很耐人寻味啊。”
段达的脸上有些变色了,半晌才说道:“萧国舅不必这么云山雾里的挑拨离间,同为沙场老将,陛下当然要留下我和裴大夫的其中一人坐镇洛阳,确保东都城防安全。”
“那为什么不留裴大夫,偏偏要留你段大夫?”萧国舅微笑追问道。
神色微微一变后,段达这才没好气的说道:“这是陛下的圣裁,萧国舅你问我,我问谁去?老夫还有公事,告辞
“段大夫再留一步。”萧国舅再次叫住段达,微笑问道:“段大夫,你可还记得裴大夫与裴左相、裴御史的关系?有他们在,再加上裴大夫立下的功勋,下一次陛下指定东都留守时,谁的把握更大?”
笑着问完了这个问题,萧国舅扬长而去,留下段达在原地暗骂他卑鄙无耻,挑拨离间,但骂归骂,一想到裴仁基立功后过自己,段达的脸色还是忍不住有些阴沉。
还是来看裴仁基这边的情况吧,考虑到熊耳山那边的复杂地形,对平叛战事早就有过详细研究的裴仁基很快就拿出了两个应对策略,第一是不带骑兵只带步兵出征,还只带三千有着山地战经验的步兵出征,第二个策略则是命令刘长恭暂时停止进攻,撤出山区休整,恢复体力和战斗力,也引诱荀令君义军暂时停止流窜,同时乘机多派斥候侦察荀令君的主力所在,方便自己的下一步战事。
这一切都安排好了以后,收到隋炀帝旨意后的第三天早上,裴仁基率军离开东都,赶往一百二十里外的宜阳战场主持平叛,又经过了一天多的行军后,裴仁基顺利抵达熊耳山的山区外围,然而让裴仁基怒不可遏的是,本应该奉命撤出山区的刘长恭军主力,竟然至今都还在山区里和荀令君捉迷藏,并且还都快把荀令君给撵到伏牛山了,平叛难度陡然加大。狂怒之下,裴仁基立即派人追赶刘长恭,当面责问刘长恭为何不听命令?
“命令我停止追赶撤出山区?什么时候的命令?我怎么从来没收到过这条军令?”
这是刘大将军面对裴仁基使者质问时目瞪口呆的回答,然后刘大将军又抬起了自己的脚,让裴仁基使者看自己已经露出大拇指的鞋子,嚷嚷道:“有这条命令,我早就撤了,你以为在深山老林里跑步很轻松?连马都骑不了,我是虎贲郎将,都还得步行追杀乱贼”
如果不是在报**任职的亲儿子裴行俨也做证,证明刘长恭确实没有收到这条来自东都的命令,裴仁基都不敢相信会出这样巨大的纰漏,然而正当裴仁基暴跳如雷的追查传令使者失踪之谜时,更加让裴仁基暴跳如雷的消息再次传来,负责军粮供给的宜阳县令竟然在这个关键时刻,因为贪墨罪被缉拿到东都问罪,宜阳县库暂时封存,也暂时无法为裴仁基提供军粮补给。
“什么狗屁东都留守?这样的东都留守,是把我架在炉火上烤啊”
第三百七十四章 太原隐忧
也来看看陈应良这边的情况吧,当东都四大留守互相扯皮拉后腿拉拉扯扯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经过小半个月的行军,陈应良率领的一万援军顺利抵达太原城下,也立即见到了正卧病在床的樊子盖。
还是那句话,汾水战情陈应良根本没有半点的担心,那怕一个援军都不带,仅凭太原郡的三万多军队,陈丧良就有把握攻破流窜在汾阳一带的义军敬般陀和柴保昌部,太原郡这一边唯一让陈应良有些担心的,还是樊子盖的身体问题——毕竟,陈丧良的良心确实还没被狗吃光。
还好,樊子盖这场病有一小半是因为久战不能破敌给愁出来的,也是因为愧对朝廷和隋炀帝给愁出来的,得到朝廷消息说隋炀帝派遣陈丧良率军前来增援自己后,樊老顽固也马上就明白了隋炀帝没有责怪自己,对自己仍然信任和关怀有加——否则也不会把自己亲手提拔的陈丧良派来。愁闷大消间,樊老顽固的病情顿时就有了好转,再到陈丧良率军抵达太原城后,卧床不起多日的樊子盖还亲自率领太原文武出城迎接陈丧良。
正确来说绝对算得上有着师生之情的樊老顽固与陈丧良久别重逢,场面也颇为感人,官职品级已经与樊子盖持平的陈丧良远隔里许就主动下马,大步冲到樊子盖的面前,先是行了官场礼节,然后立即单膝跪下行晚辈大礼,大声说道:“孙儿陈应良,拜见樊爷爷,有劳祖父抱病出迎,孙儿死罪。樊爷爷,你的病情怎么样了?”
一句话把樊子盖感动得眼泪汪汪,也让旁边的太原虎贲郎将高君雅和郡丞王威等人唏嘘万分,无不感动于陈丧良的尊敬长辈,知恩图报。末了,陈丧良还必恭必敬的把樊子盖请上马车,亲自挥鞭为樊子盖驾车入城,以报答樊子盖对自己的种种恩情——还别说,陈丧良这次还真不是装模作样的演戏,因为没有樊子盖的破格提拔与眷顾爱护,陈丧良还真走不到今天。
一路把樊子盖送回他的留守府,陈丧良本想马上把樊子盖送回病床上休养,奈何老顽固却提出国事要紧,坚持要先召开了军事会议再回去休息,陈应良和高君雅等人都扭不过老顽固的固执脾气,乖乖从命,然后在会议上,樊子盖又当场要求太原文武官员全部听从陈应良的号令,全力配合陈丧良的剿贼工作,不得有任何懈怠顶撞,违令者一律重处,直到太原文武恭敬领命,樊子盖又交代了高君雅和王威尽快帮助陈丧良熟悉太原情况,这才在陈丧良的搀扶下回到卧室休息。
亲手给老泪纵横樊子盖喂了一碗药,陈丧良本想再陪陪老顽固,奈何老顽固的脾气却比陈应良更加尽职尽责,硬逼着陈应良离开他的卧房,先去处理公务军务,陈应良无奈,又叮嘱了几句樊府下人好生照料樊子盖,便匆匆离开了留守府,出城去安排军队立营驻扎,同时为了指挥军队方便,陈丧良还下令把援军营地建立在太原隋军的营地旁边,也乘机大概观察了一下太原隋军的情况。
樊子盖治军的脾气习惯陈丧良也知道,那就是严格严格再严格,不许出现任何的疏忽失误,一番观察下来,陈应良现樊子盖在治理太原军队时也是如此,与半年前雁门大战时相比,太原隋军在纪律方面明显有了提升,旗帜营帐整齐异常,营地构造如同描画,毫无半点参差,军令传达后士兵将领执行迅,如臂使指,具备一支精锐军队应有的基本素质。但是陈丧良却又现,与之前的太原隋军相比,现在的这支太原隋军显得死板许多,即便正在休整休息,营地也几乎没有任何的欢声笑语,颇有一些死气沉沉的味道。
现了这点后,陈丧良难免有点皱眉,因为陈丧良非常清楚,军队里的纪律固然重如泰山,但是在细节方面却必须灵活执行,要给士卒放松泄的机会,因为靠刀头舔血为生的士兵本就心理压力巨大,如果得不到泄放松,心理象一根弓弦一样,一味只是绷紧,就迟早会有绷断的一天,而眼下太原隋军的状态,就很象一根已经绷到了极限的弓弦。
“得想办法活跃一下太原隋军的气氛。”陈应良刚拿定了这个主意,却突然又现了一个异常,当初在雁门战场上表现颇为出色的太原鹰扬府司马许世绪,竟然正穿着普通队正的服色,领着一队隋军士兵在太原营内巡营。见此情景,陈丧良难免更是疑惑,暗道:“怎么回事?许世绪这小子除了嘴巴臭以外,在雁门战场上打得不错啊?怎么雁门大战结束后,不但没有获得升赏,还被降为了队正?”
这时,传令兵来报,说是高君雅与王威来到营中求见,陈丧良也没犹豫,马上就打马回到了中军大帐,雁门大战时与陈应良已经认识的高君雅和王威也果然正在帐中等侯,见陈应良进帐还马上稽行礼,陈丧良忙一一搀起二人,笑道:“高将军,王郡丞,咱们都是老熟人了,何必要行这样的大礼?当着外人的面那是没办法,没外人在就不必那么拘束了,放松点,快请坐,请坐。”
和陈丧良确实比较熟悉,知道陈丧良性格随和,高君雅说话也就没什么隐晦,直接就笑道:“大将军莫怪,在樊留守麾下养成习惯了,上下级见面一定要行礼,礼节不够端正还得受罚,否则樊留守就要火,所以就算知道大将军你不在意这些,也忍不住按他老人家的规矩来。”
“樊爷爷的脾气是有些固执,你们受苦了。”陈丧良笑笑,又道:“不过,你们也算不错了,当初东都保卫战时,东都将士就没人敢抬头和樊爷爷对视,否则就得受罚,从五品的虎牙将吴杰不过就是在值夜时偷懒睡觉,马上就被樊爷爷砍了脑袋。和那时候相比,樊爷爷现在的脾气已经算好得多了。”
“这事我们也知道,樊留守常拿来恐吓我们。”高君雅笑道:“我们这里也有例子,一个校尉在值夜时偷懒回帐睡觉,被樊留守现,四十军棍加倍打八十,打到六十多棍时扛不住断了气,樊留守还不肯饶他,又命令军法队把剩下的军棍打完,这才把尸体拖出去埋了。从那以后,我们也都算是怕了他老人家了,确实够刚强啊。”
陈应良也没心没肺的笑了笑,说了一句自己会劝劝樊子盖别再这么固执,然后才问起高君雅和王威的来意,高王二人则立即呈上汾水战况的军情汇总和地图沙盘,说是樊子盖命令他们送来的,让他们帮助陈丧良尽快制订破敌计划,陈丧良含笑笑了,接过后一边随意翻看军情战报,一边随口问起叛军目前情况,高君雅忙在地图沙盘上标注了一个大概位置,陈丧良一看位置有些惊奇,疑惑道:“凌井店?这地方距离太原不远啊?樊爷爷就算有病不能出兵,怎么不派几名战将率军去征讨?”
高君雅和王威苦笑了,苦笑后,王威说道:“不瞒大将军,高将军是请令出征过,下官也自告奋勇率军守卫城池,让高将军可以放心出击,但樊留守却没同意。担心敬柴二贼象往常那样一打就跑,又逃进深山老林和我们兜圈子,决定继续采取他老人家的坚壁清野策略,先切断贼军的粮草补给,等大将军你的援军抵达再去破贼。”
陈应良有些沉默了,片刻后才向高君雅问道:“高将军,军队里一定很不满吧?”
“是有些不满。”高君雅点头,还又看了看左右,低声说道:“大将军,有一句话你别告诉樊留守,军队里有不少将领士卒都在埋怨樊留守偏心,说太原军队是后妈生的,明明有机会立功却不许他们去杀贼,只想把功劳留给你,对樊留守的怨气相当不小。”
又沉默了片刻,陈丧良这才说道:“高将军,我带来的援军远来疲惫,需要一点时间休整,明天你率领一万太原隋军去凌井店讨贼,走平舒这条路,今天就把话放出去,告诉太原将士,就说我已经征得了樊留守的同意,明天这一战若能取胜,斩赏赐加三成,生擒俘虏加五成”
“大将军,这么做太冒险了吧?万一樊留守不同意怎么办?”高君雅担心的问道:“他老人家的脾气,那可是出了名的固执,万一他不同意加赏,士卒岂不是怨言更大?”
“放心,我有把握。”陈丧良微笑说道:“樊爷爷自己都曾经说过,普天之下,除了我们的皇帝陛下之外,也就只有我一个人能说动他,他老人家不会打自己的嘴。还有,也不瞒你们,擅自提高赏格这事我以前在东都就干过,樊爷爷除了把我臭骂一顿,还是乖乖的掏钱替我擦了屁股。”
见陈应良都这么说了,高君雅也顿时乐了,还兴奋的搓手说这下子终于可以⊥士兵高兴一下了,陈应良也微微一笑,又道:“高将军,记得让士兵多抓俘虏,抓到后送到太原来交给我,不得虐待和伤害。”
“这……。”高君雅犹豫了一下,然后才说道:“末将尽力而为,但大将军你也要体谅一下末将的难处,之前樊留守把抓到的战俘全部活埋,搞得现在那些贼军不管男女老幼,现在都是宁死不降,所以末将恐怕抓不到多少。”
“没事,尽力而为就行。”陈丧良随口回答,心里则在盘算如何说服樊老顽固同意自己的怀柔策略,然而就在此时,帐外又突然来报,说是晋阳宫监裴寂求见,陈应良一听大奇,忙问道:“怎么裴寂还是晋阳宫监?刚才樊爷爷率领文武官员迎接我的时候没看到他,我还以为他已经被撤换了。”
“裴宫监没被撤换。”王威如实答道:“虽然樊留守一直不喜欢他,但他是朝廷的直属官员,樊留守也拿他没办法,刚才他没去迎你,也是樊留守故意没叫他。”
暗叹了一句樊老顽固还真会得罪人,陈丧良赶紧让传令兵召唤裴寂入帐,不一刻,在历史上颇有名气的裴寂进到中军大帐,向陈应良恭敬行礼时,陈应良亲手把他搀起,也没问他为什么没去城门迎接自己,只是以裴氏旁枝晚辈的身份与裴寂拉关系套交情,对裴寂尊称叔父,裴寂则满脸的受宠若惊,一边呈上见面礼物,一边赶紧解释自己是恰好有公务在身,所以没能去城门前迎接陈丧良,恳请陈丧良不要介意。
大笑着连说没关系的时候,陈丧良也仔细打量了一下之前只见过一面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的裴寂,现他四十出头的年纪,眉目甚是清秀算得上一个美男子,个头也颇高不象文官反而更象武将,说话行事却文质彬彬,甚有气质风范,只可惜陈丧良和他没有什么象样的话题可谈,所以当马三宝和程咬金等将进帐禀报立营事务时,裴寂便主动告辞离开,没敢打扰陈丧良办理军务。
很小心的命令军队立木为栅,陈应良又请高君雅帮忙提供木材,高君雅一口答应,立即就要赶往太原隋军的营地给陈丧良调拨木材,陈丧良又顺手把裴寂送给自己的礼盒递给了高君雅,吩咐道:“高将军,拿去告诉太原士卒,这是我无意中得到的东西,明天出兵凌井店,谁杀敌最多,这里面的东西就归谁,赏赐也继续照例拨给。”
“大将军真明白士兵的心思,末将替那些丘八谢你了。”高君雅倒也没有推辞,笑着就接过了礼盒,再好奇的打开一看时,高君雅还惊叫出声,“这么多?”
惊讶的扭头一看,陈丧良这才现裴寂给自己送的见面礼确实不薄,礼盒内竟然装有整整十块银饼,还有一对玉壁,不过陈丧良倒也没有心疼,只是笑道:“想不到裴宫监出手这么大方,那就改一改吧,斩最多的人得玉壁,抓到头十名俘虏的士兵,得这十块银饼。”
高君雅欢天喜地的答应,旁边的王威则惊讶说道:“老裴这次可真是铁公鸡拔毛了,出手这么大方,他该不会是有什么事想要恳求大将军你吧?”
如果换成了别人,陈应良肯定不会有什么疑问,但因为知道裴寂是什么货色,王威这句无心之意却马上引起了陈应良的警觉,让陈应良赶紧问道:“王郡丞,听你这话,裴宫监的性格很吝啬?”
“岂止吝啬?”王威冷笑了一句,道:“出了名的雁过拔毛,蚊子肚里刮油,鹭鸶腿上割肉,又抠又贪。”
“山西老抠本来就出名,这个裴寂直接外号山西第一抠。”高君雅也对裴寂很不待见,冷笑了一声,又道:“大将军,你可要小心了,这个老抠给你送这么重的礼,肯定是有什么大事要求你。”
陈丧良的脸色有些严肃了,片刻后,陈丧良才重新露出笑容,微笑说道:“管他什么事,看在他的重礼份上,只要他求我的事不违国法,做个顺水人情也没什么关系。不过这事你们可别让樊爷爷知道,他老人家是出了名的清廉,知道我无缘无故的收人礼物,八成就要打我屁股了。”高君雅和王威一起大笑,全都点头称是。
不一刻,高君雅匆匆来到太原隋军营地,一边给陈丧良带来的援军调拨木材,一边把陈丧良的决定当众公布,结果鼓舞士气的效果也是立杆见影,不过片刻时间,之前还死气沉沉的太原隋军营地中就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一阵接着一阵,久久不歇,请求跟随高君雅出兵讨贼的太原将领成群结队,把高君雅包围得水泄不通,还个个都是喜笑颜开,情绪高涨。
压抑许久的太原将士终于放声欢笑的同时,晋阳宫监裴寂也回到了晋阳宫内,在这座整个太原城樊子盖唯一无权于涉查处的隋炀帝行宫内,一身仆役服色还做了化装的李二正在裴寂的签押房内等候,神情还异常的平静镇定,见裴寂突然推门进来,李二也不惊讶,还微笑问道:“怎么样?送出去没有?”
“送出去了。”裴寂点头,又叹息道:“只可惜高君雅和王威都在旁边,不方便说话,所以求他替我保全宫监职位的话没能说出口。”
“没事,等有机会再说也不迟,反正他一时半会也不会离开。”李二微笑说道。
裴寂点头,又很小心的问道:“二公子,他真能说服樊子盖不再弹劾于我?那个老东西可是一直都看我不顺眼,一直想把我弄走,这次好不容易抓住晋阳宫宫人逃亡的把柄,他恐怕很难善罢甘休啊。”
“放心,那小子的屁股也不于净,只要把他喂饱了,再加上你又是闻喜裴氏的人,他是不会不念点香火之情的。”李二安慰道:“樊老顽固和他十分投缘,别人的话樊老顽固不肯听,那小子的话樊老顽固还能听得进几句。而且就算他不能说动老顽固,老顽固的奏章送到了陛下面前,我父亲也会想尽一切办法保住你。”
裴寂点头,又惋惜的说道:“可惜唐国公就是下不定决心,不然的话,前些天就已经是最好的机会了,老顽固刚愎自用,把太原军队得罪了一个遍,军队里对他恨之入骨的人到处都是,那时候唐国公如果能下定决心,事情就肯定成了。”
“那有那么容易?”李二笑笑,又道:“父亲派我来这里,本来是想让我看看有没有机会动手,但我仔细看了看后,现机会是还没有成熟,老顽固确实有些不得军心民心,但他毕竟清廉自律,威望太高,真要动手成功的把握并不大,所以我也没办法,只能是先保住你,保住我父亲留下的旧部,慢慢等机会出现。”
裴寂点头,恭敬谢了李二的保全之恩,李二则又说道:“就这么办吧,陈应良小子那里,你跑勤点,一有机会就向他开口求情,打着闻喜裴氏的招牌求他,如果还需要钱财活动,尽管向我开口。”
“多谢二公子。”裴寂再次道谢,又道:“唐国公都已经被那个小子害成这样了,还要让二公子这么破费,让唐国公雪上加霜,下官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客气什么?谁叫裴叔父你和我父亲是生死之交,你的事就是我们李家的事,叔父你遇到麻烦,小侄自然要尽力相助。”李二微笑着谦虚,心里却说道:“真用不着和我客气,只有保住了你,这座晋阳宫里的东西才有可能随时姓李。十万斛军粮,几十万领甲胄,堆积如山的绸缎彩绢,有这些东西在手,就是拉起十万军队也易如反掌啊。”
第284章 埋下祸根
把再一次擅自加赏的陈丧良臭骂了一顿后,樊子盖老顽固果然还是无可奈何的同意了陈丧良的赏赐计划,然后咳嗽着冲正在给自己锤背的陈丧良骂道:“臭小子,就这一次,别想再有下一次!你在谯郡擅自加赏,朝廷里本来就有些非议,跑来这太原也瞎搞,还有没有把朝廷法令放在眼里?你不怕被御史言官弹劾,老夫还怕辱没了自己的一世清名。”
“就这一次,就这一次,下次孙儿绝对不敢了。”陈丧良嬉皮笑脸的瞎保证,又一边继续给老顽固捶背揉肩,一边问出了一个之前就埋藏在心里的疑问,道:“樊爷爷,孙儿今天看到,以前担任太原鹰扬府司马的许世绪,怎么被降为队正了?孙儿记得,他在勤王战场上的表现不错啊?雁门决战那天晚上,他还辅助着李建成硬扛住了突厥主力猛攻,事后孙儿也给他记功一次,怎么反倒被降职了?”
“我降的。”樊老顽固随口答道:“老夫整肃太原军队期间,发现他和李渊过往甚密,私下里往来极多,觉得他不可靠,又找不到什么证据杀他的头,就找了一个借口罢了他的司马职位,贬为校尉。后来他在平定敬柴贼军的战事中又表现不佳,就又把他贬成了队正,原意是想把他赶出军队,谁知道这匹夫脸皮奇厚,竟然到现在还赖在军队里不(长)(文学)走。”
陈应良有些走神了,替樊子盖捶背的节奏也慢了下来,老顽固察觉这一变化,便稍微回过头来,问道:“怎么?你觉得老夫这么安排不妥?”
“不是不妥,许世绪与唐国公的关系是非同一般,这点早在雁门战场时,孙儿就已经有所察觉了。”陈应良沉吟着说道:“爷爷你故意贬斥他,也是为了预防万一,并无不妥。孙儿只是觉得有点奇怪,爷爷你这么收拾他许世绪,把他驱逐出军的态度已经十分明确,他怎么还要继续赖在太原军队里?”
“应该是无路可走,只能留在军队里混饭吃吧。”樊子盖随口说道:“寻思熬到老夫被调离太原,或者熬到老夫断气,他也许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正常情况下,樊子盖的分析或许很正确,无路可走的许世绪为了活命,确实只能忍气吞声的赖在军队,等待看自己不顺眼的樊子盖被调走或者年老断气,但是对于一个穿越者来说,李渊的铁杆死党许世绪死皮赖脸坚持留在太原军队里,这一点却难免让陈丧良有些警觉。又盘算了一下后,陈丧良这才说道:“樊爷爷,能不能让孙儿看看你整肃太原军队的公文记录?孙儿也曾经指挥过太原军队,对唐国公的心腹党羽也有些了解,想替你参谋参谋,看看有没有需要补充的地方。”
“当然可以。”樊子盖一口答应,吩咐道:“一会老夫会让记室书吏把这些记录交给你,给老夫仔细看清楚,如果老夫有什么遗漏,马上告诉我,该杀就杀,该抓就抓,一个都别放过!”
陈丧良恭敬答应,又亲手侍侯了樊子盖汤药后,直到樊子盖睡下,陈丧良才轻手轻脚的离开,带着樊子盖对太原军队的整肃记录,回到城外营地休息。然而说是休息,实际上陈丧良又是一夜未眠,除了研究军情和亲自巡视营地外,再有就是查阅太原军队的整肃记录,分析樊子盖到底把李渊对太原隋军的控制削弱到了地步。
不看还好,仔细查阅了整肃记录之后,陈丧良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樊老顽固对李渊亲信的打击不可谓不狠,刘弘基和长孙顺德两个倒霉蛋都被直接流放到了岭南,为突厥联络李渊的侯君集被斩首示众,高斌廉、唐宪、唐俭和王康达等十余名文武官员被贬为平民,另外又宰了三十多个有案底在身的太原隋军低级将领,替李渊阻止山西商人卖粮给勤王军队的武士彟,家产全部被查封没收,武士彟本人虽然侥幸逃脱,家人却一个都没跑掉,男丁全被诛杀,女眷也全部被贬为奴婢只可惜武士彟那个著名女儿现在连液体都不是,否则陈丧良只要张嘴,从樊子盖那里要来当丫鬟肯定没什么问题。
整肃手段确实够狠,但陈丧良却可以断定还有遗漏至少李密的姻亲刘文静就没有出现在这份名单之上,同时让陈丧良更加不安的是,以许世绪、窦琮、张道源和殷开山为代表的一部分李渊旧将,因为家世清白、个人干净并且立有战功的缘故,虽然都遭到了降职削权,却依然被留在太原军队里任职,变成了一颗颗不定时的隐藏炸弹。
除此之外,还有李渊的宝贝侄子李孝恭,他虽然与李建成一同辞官离开了太原军队,但是在整肃记录上,陈丧良却没有发现李孝恭部下也被清理的文字记录,这也就是说,只要李孝恭重新出现在太原军中,或许就有可能重新拉起一帮旧部为己所用。
综合这些情况,陈丧良得出结论,这是一次并不成功的清洗整肃,清洗失败的关键原因是李渊的罪行并不昭彰,导致他的心腹党羽也没有彻底暴露罪行,使得樊子盖找不出充足理由把李渊在太原军队里的隐藏势力彻底铲除。除此之外,陈丧良甚至还怀疑,卖力帮助樊子盖整肃太原军队的好友李建成,也可能在事件中担任了不光彩的角色毕竟,李建成的性格再是厚道大度,也不太可能真的帮着樊子盖把他父亲在太原军队里的势力连根拔起。
“也亏得这次的太原留守是由樊爷爷担任了,不然的话可能已经出事了。”陈丧良得出结论,暗道:“樊爷爷虽然脾气暴躁,手段粗暴直接,但他在个人品德方面却无可指责,清廉自律不收贿赂,对腐败的打击力度很大,治军虽然严格,却不徇私不舞弊,军队和地方就算对他再不满,也不太可能站出来造他的反。如果换了别人,这次的汾水贼乱,说不定就是老李家动手的最好机会了。”
话虽如此,但陈丧良仍然还是万分担心,因为太原军队的隐患还是太多了一些,樊子盖的脾气也太粗暴严格了一些,再加上樊子盖头上还有一个脑袋喜欢进水的隋炀帝,一旦再颁布什么不得人心政令,樊子盖再不折不扣的执行间,说不定就会发生什么意外,此外这个遍地烽烟的隋末乱世,出现突发事件的可能也太大了一些,稍有疏忽,樊子盖不仅可能晚节不保,甚至都有可能不得善终!
“是否应该给樊爷爷提过醒,把李渊留在太原的隐患彻底铲除?”陈丧良一度如此打算,但考虑到一些其他的问题,陈丧良却又难免犹豫万分,举棋不定。
“算了,再等等看吧。”陈丧良终于下定了决心,暗道:“樊爷爷年纪已经太大了,汾水战事结束后,太原留守这个职位未必就继续干下去,如果是我接任,那么我就接着清洗太原军队,彻底铲除老李留下的祸根。如果不是我接任,那么……,让历史回到正常轨道也不错。”
陈丧良拿定主意的同时,第二天的清晨,高君雅率领的一万太原隋军也向敬柴贼军活动的凌井店开拔了,士气被重赏鼓舞起来的太原隋军也没让陈丧良失望,一路急行下来,当天下午就抵达了战场,之前已经逐渐打出信心的敬般陀和柴保昌欺负隋军来兵不多,鼓起勇气与高君雅正面交战,结果却被士气高昂的太原隋军几巴掌打得满地找牙,急匆匆逃入北面山区,得到过陈丧良交代的高君雅也没追进山区和敬般陀、柴保昌捉迷藏,肃清平原残敌便收兵了事,同时也按照陈应良的要求,给陈丧良抓了两百多名俘虏回来。
上万军队一战下来只抓到两百多俘虏,其原因当然是因为樊子盖对待俘虏的粗暴手段,为了不至于不被俘虏活埋,起义军将士不管男女老幼都是宁死不降,宁可战死也不当俘虏,太原隋军再想抓俘虏当然是难如登天,如果不是陈丧良许下了重赏,还增加了额外赏赐,贪图赏赐的隋军将士卖力生擒敌人,高君雅这一战能否抓到俘虏都还是一个大问题。但即便如此,这两百多名俘虏还是大都遍体鳞伤,也无不是战战兢兢,做好被活埋痛苦惨死的心理准备。
这些俘虏很快就发现他们是白担心了,当他们被押到太原城下后,陈丧良不仅亲自接见了他们,还对他们好言安慰,给药给粮,让这些俘虏稍微放下心来后,陈丧良又宣布了自己的招降条款,宣称说只要没有参与奸淫掳掠,没有杀害无辜,投降者一律不杀,并且立即释放,让他们回家耕种,率众前来投降者,还可以给予赏赐,青壮投降者,也可以酌情收编。而如果取得敬般陀和柴保昌首级前来投降,立赏百金!
宣称完了自己的招降条件,陈丧良立即下令释放这些俘虏,还亲自将路费干粮发放给这些俘虏,亲自把他们送给汾水,再当樊子盖收到消息赶来时,这些俘虏早已走得远了,然后陈应良自然少不得磨破嘴皮劝说樊子盖改弦易辙,怀柔安抚与出兵镇压双管齐下,平定这场汾水贼乱,并且还从经济角度为樊子盖列举安抚百姓的种种好处。好说歹说,足足花了一天时间,这才让老顽固勉强点头同意陈丧良的平叛策略老顽固也是没办法,他之前的平叛策略已经证明行不通,还被迫向隋炀帝求援,为了不至于彻底无法向隋炀帝交代,樊老顽固也只能是尝试一下陈丧良的平叛计划。
如同陈应良所料,两百多名俘虏把陈丧良的招降条款带回汾水北岸后,早就盼着过太平日子的汾水百姓纷纷劝说被迫投贼的亲人向官军投降,同时陈丧良也一边命令高君雅紧守凌井店盆地,不给起义军向南流窜的机会,一边亲自率军北上,屯兵东黄水与高君雅呈掎角之势,而后频频出击,不断扫荡下山就粮的敬柴贼军,不给他们到汾阳就粮的机会,期间抓到的俘虏,陈应良也下令立即释放,不再滥杀任何一人。
双管齐下的效果出奇的好,纯粹乌合之众的敬柴贼军正面交战根本不是隋军正规军的对手,每战必败,只有被动挨打,毫无还手余地,看到生路的贼军士兵也纷纷投降,还不到半个月就有超过万人的义军男女放下武器向隋军投降,陈应良仅处死其中百余名滥杀无辜和****民女的凶徒,余者全部释放回家,被迫为贼的百姓降者更多,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义军男女下山投降,还有无数在汾阳以西活动的小股义军也主动来到陈应良面前投降,敬般陀和柴保昌赖以生存的流窜土壤也越来越小。
招架不住陈丧良的胡萝卜加大棒攻势,敬般陀和柴保昌被迫率领向东北方向突围,妄图流窜到忻口一带继续为祸,奈何身边却出了叛徒,有一些士兵逃亡间把消息报告给了陈应良,陈应良立即命令程咬金率领骑兵北上设伏,敬般陀和柴保昌刚逃出山区就遭到了程咬金的迎头痛击,陈丧良也亲自率军从南面杀来,两相夹攻之下,敬柴贼军大败,彻底土崩瓦解,敬般陀被牛进达当阵斩杀,柴保昌率领少许余党向杨兴山区逃亡,却又再次惨遭出卖,在睡梦中被自己的亲兵割下了脑袋,献给陈丧良换取赏赐。
就这样,前前后后只用了二十多天,陈丧良就彻底歼灭了敬柴贼军的主力,被樊子盖逼反的大小义军也八九投降,仅有少数凶顽之徒拒绝投降,但也不敢在汾水以北继续活动,大都逃往了北方去给陈丧良的表叔李靖添麻烦,陈丧良下令收兵,一边安抚百姓一边撤回太原城,樊子盖再次率领文武官员亲自迎出城外,还因为战事顺利的缘故,老顽固的病情顿时为之大好。
是日,樊子盖自然少不得在自己的留守府里大摆宴席为陈丧良庆功,太原文武基本到齐,就连没收到邀请的裴寂也厚着脸皮不请自到,祝贺陈丧良的汾水大捷,樊子盖虽然故意不理会他,裴寂却毫不在意,一个劲的只是讨好陈应良,死缠着陈丧良不放,陈应良也看在了闻喜裴氏的面子上与虚与委蛇,惹得一直看裴寂不顺眼的樊老顽固很是有些不满。
樊子盖毕竟已经是七十二岁的老人了,即便心情大好身体也有一些扛不住,被迫中途退席,陈丧良亲自把他搀回房中休息,结果在回到大堂上的时候,陈丧良却又被裴寂在走廊上拦住,恳求陈应良给他一点时间单独说话,陈应良知道他必有事,看在老裴家的面子上没有拒绝,便也与他到了花园中单独交谈。然后裴寂又向陈丧良恭祝汾水大捷时,陈应良这才有些不耐烦的挥手说道:“裴叔父,区区小胜不足挂齿,叔父有事就请直说吧,高将军和王郡丞他们还在堂上等我。”
“大将军,那下官就直说了。”裴寂点头,这才说道:“其实上次见面时,下官就想说起这件事的,只是当时有高将军和王郡丞在旁,下官不方便开口,其后大将军又去了平叛战场,也一直没机会,眼下情况紧急,下官就直说了,下官斗胆,想请大将军伸出援手,帮下官一把。”
“叔父你碰到什么事了?”陈应良好奇问道。
“下官管理晋阳宫不善,导致三名宫人私自出逃,还逃得无影无踪,至今没有抓回。”裴寂哭丧着脸说道:“樊留守闻讯后大怒,已经上表弹劾了下官,请朝廷罢免下官,下狱问罪。下官还听到风声,说樊留守在半个月前就已经把奏章送出去了。”
“奏章都已经送出去半个月了,我还怎么帮你?”陈应良疑惑说道:“如果奏章还没送走,我倒是可以替你向樊留守求个情,或者奏章刚送走,还可以派快马追回来,这道奏章都已经送出去半个月了,我还怎么帮你?”
“大将军,只要你肯伸手,就一定能帮到下官。”裴寂又是拱手又是作揖,解释道:“下官不过是一个七品小吏,陛下国事繁忙肯定不会亲自裁处,下官的事肯定是由御史台裁定量罪,御史大夫裴蕴与大将军你亲如叔侄,所以只要大将军你一句话,下官就能保住官职饭碗,下官斗胆,还请大将军高抬贵手,请裴大夫高抬贵手,放下官一马。”
说罢,裴寂赶紧又说道:“大将军,你肯定要问下官为什么自己不向裴大夫开口,下官也不敢欺瞒你,下官确实与裴大夫沾点亲,但是隔得实在太远,闻喜裴氏的族人成百上千,裴大夫也未必一一眷顾得过来,再加上下官位卑职微,平时就算想见裴大夫一面也是难如登天,眼下临时抱佛脚,裴大夫未必就会因为下官这个远亲,驳了樊留守亲自上书弹劾的面子,但大将军你如果开口,下官就或许有救了。”
陈丧良盘算,象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随手拉裴寂一把本来无可厚非,但是拉裴寂这一把会导致什么后果,却值得陈应良掂量掂量拉裴寂一把,保住他的位置,那么历史走是不同轨道,没有人在太原起兵造反,那么裴寂就是注定消失在历史长河,晋阳宫的丰厚物资只会落入最终的胜利者手中,于自己无利也无害。
保住了裴寂,自己如果能接替樊子盖就任太原留守,裴寂这枚棋子就能发挥重要作用,对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
保住了裴寂,如果历史在强大的惯性下走回正常轨道,至今在太原还有余力的李家继续在太原起事,那么晋阳宫的物资就注定是继续便宜老李,对自己害利同大。
但如果不保住裴寂,让他被罢官免职回家抱孩子,那么自己如果能够接任太原留守,想要拿到晋阳宫物资自然得花费无数手段,而自己如果不能接任太原留守,裴寂这个李渊在太原最重要的内应又落马下台,那么历史就将彻底改变,自己的历史先知优势就将彻底丧失…………
短短片刻之间,陈应良就权衡完了利弊,也立即下定了决心,点头说道:“那好吧,既然裴叔父你开了口,那么小侄就尽力而为,我会把替你求情的书信,连同报捷奏章一同送往大兴,至于来得及来不及,能不能求到裴蕴伯父,就只能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裴寂一听大喜,赶紧向陈应良千恩万谢,陈应良则微笑敷衍,心中暗道:“樊爷爷,对不起住你了,这个裴寂太过重要,为了雨儿,也为了我自己,我必须暂时留下这个太原的祸根。”
与陈应良一起回到了大堂,又陪着众人饮了几杯酒,裴寂也就借口不胜酒力提出告辞,高君雅和王威等太原文武没有一个人待见裴寂,自然也就没有挽留,裴寂顺利脱身后,第一件事当然是立即返回晋阳宫,向正在那里等待消息的李二禀报喜讯,李二一听大喜,又马上说道:“叔父,既然你的事已经问题不大了,那我也得告辞了,今天就走。”
“二公子,用不着这么急吧?再休息几天再走不迟。”心情已经大好的裴寂劝道。
“不了,我得马上回大兴。”李二脸色凝重,解释道:“我得回去联络关陇门阀,让他们全力劝说陛下把陈应良调回东都,不然的话,陛下一旦一时兴起,就命陈应良留在太原,接任樊子盖的职位,或者给樊子盖担任副手,那我们就彻底完了。”
第285章 恶人白做
坏水不少的脑袋里既然盯上了樊老顽固的太原留守位置,手里当然不能没有动作,凯旋回到太原的当天晚上,陈丧良就让随军前来太原的魏徵给自己写了一道奏章,除了向隋炀帝报捷之外,又在奏章中向隋炀帝禀报,说樊老顽固的病情尚未痊愈,还需要时间休养,再有就是请示自己的下一步动作,拐弯抹角试探隋炀帝有没有把自己留在太原的打算。
陈应良也是一个很守信用的人,用日行三百里的马上飞递把报捷奏章送往大兴的同时,陈应良还真的顺道给裴蕴送去了一封书信,帮着裴寂向裴蕴求情,以远房亲戚的身份恳求裴蕴对他的族人高抬贵手,目的也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卖一个人情给裴寂,待到自己接任太原留守之后,让裴寂发挥更大作用。
奏章和书信都送出去了,陈应良也稍微放松下来,一边卖力照顾病情逐渐好转的樊子盖,一边耐心等待隋炀帝的答复,但陈丧良说什么都没想到的是,奏章送出去的第三天,一道加急书信却抢先从东都洛阳送到自己的面前,来信人还是陈应良特意留在东都帮助自己主持后方大事的房玄龄,送信人也是陈丧良的谯彭旧部亲兵,知道房玄龄的稳重性格,陈丧良也不敢怠慢,赶紧拆开书信仔细一看,然后陈丧良的一张小脸就拉得比驴还长了。(长)(文学)
“大将军,出什么事了?你的脸色为何如此难看?”随军参谋魏徵好奇问道。
陈丧良不答,只是把书信递给了魏徵,然后坐在帅案后翘起二郎腿盘算,魏徵再仔细一看书信时,这才发现房玄龄在信中是先向陈丧良禀报东都情况,说是东都洛阳现在的情况已经是一团糟,四个留守互相掣肘互相扯后腿,把政事搅得一团稀烂,继而影响到平叛战场,陈丧良的同乡大寇荀令君久剿不灭,宜阳起义军越闹越欢腾,还已经影响到了周边的弘农、淅阳、淯阳和南阳四郡,那怕是裴仁基亲自率军征讨,平定宜阳贼乱仍然是遥遥无期,四大留守共同辅佐杨侗的策略也已经证明完全失败。
鉴于此情,房玄龄分析隋炀帝肯定对东都局势万分不满,很可能将在近期对东都官场做出调整,也有可能提前回銮东都,所以房玄龄建议,如果陈丧良已经平定了汾水贼乱,那就尽快上表隋炀帝,请求回师平叛,如果还没有平顶汾水贼乱,也要全力加快动作,尽快上表请求回师,争取捞到这个平叛任务。这么建议的原因有二,第一当然是讨好隋炀帝,让隋炀帝觉得陈丧良不辞劳苦忠于国事,对大隋朝廷忠心耿耿,第二则是弥补陈丧良在隋炀帝面前的印象,以免隋炀帝将来追究陈丧良举荐四大留守共镇东都的失败策略。
陈丧良对太原留守这个职位不怀好意的心思,魏徵也是早知道的,所以看了房玄龄这道书信后,魏徵也难免有些为难,但是再仔细一盘算后,魏徵还是说道:“大将军,虽说眼下你有希望接替樊尚书留守太原,但是把握并不大,所以下官认为,与其被动等待朝廷决定,不如就按乔松兄的建议,主动上表请求回师平叛,先巩固了你在朝廷里的位置,然后再图长远打算。”
陈丧良阴沉着小脸不说话,半晌才叹了一句,道:“我和这太原,怎么就这么没缘分?上次陛下任命樊爷爷出任留守时,本来我就应该主动请缨给樊爷爷担任副手,可惜那时候我偏偏昏了过去,这次好不容易又有机会留在太原,还连试探朝廷态度的奏章都送了出去,乔松兄又来劝我尽快回去?”
“大将军,乔松兄也是为了你好。”魏徵指出道:“奏请陛下任命四名留守辅佐越王殿下,这个策略是你提出来的,眼下四大留守把东都洛阳搅得乌烟瘴气,陛下肯定已经是龙颜震怒,大将军你如果不尽快做出弥补,只怕陛下会对你生出不满,影响你在朝廷里的地位,到时候大将军你想接替樊尚书出任太原留守,只怕更没希望。”
魏徵说的道理陈丧良当然懂,但越是这样陈丧良也越郁闷,向隋炀帝举荐四大留守共镇东都确实是不怀好意,目的是为让四个留守互相牵制办不成事,但陈丧良万没料到效果会如此之好,把东都政局搅得一塌糊涂不说,还让宜阳县这样的小叛乱都在东都洛阳眼皮子底下闹大,坐拥数万精兵东都朝廷竟然能拿这股小贼寇毫无办法和陈丧良之前在青徐战场收拾的起义军比起来,荀令君确实只能算一个小角色。结果现在好了,四大留守干得太出色,以至于连陈丧良这个举荐之人都得担心受到牵连。
郁闷归郁闷,房玄龄的善策陈丧良却不能不听,无奈的盘算了片刻,陈丧良还是只能命令道:“玄成先生,替我传令下去,让军队做好出发准备,我们明天就回师东都。”
“大将军,明天就走?”魏徵大吃一惊,忙提醒道:“没有朝廷敕令,擅自回军,那可是重罪一条,是不是先请示了陛下再说?”
“陛下喜欢有担当的臣子。”陈丧良随口答道:“当初杨玄感叛乱,来护儿来柱国才刚抵达蓬莱,刚收到叛乱消息,来柱国也是没有朝廷敕令就擅自回师平叛,陛下不仅没有责怪他,还称赞他以国事为重,加以重赏。现今我已经平定了汾水贼乱,为了国事擅自回师,陛下也肯定不会怪我。”
“大将军,还是悠着点,你可不比来柱国。”魏徵还是有些担心,又道:“最起码,你得和樊留守商量一下,看看他老人家是什么意思,最好是和他联名上表向朝廷禀明情况,樊留守德高望重,陛下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有什么不满也不会过于责怪你。”
觉得魏徵的建议有理,陈丧良也没有犹豫,一边让魏徵去安排军队准备回师,一边匆匆进到了太原城,直接来到樊子盖的留守府求见,再来到樊子盖的病榻旁边时,陈丧良的小脸上还留下了虚伪的眼泪,声音也带上了哽咽,弄得樊老顽固顿时大吃一惊,赶紧坐起身体问道:“应良,出什么事了?为了何事哭泣?”
“樊爷爷,孙儿有一件事十分为难。”稽首跪在樊老顽固的面前,陈应良倒也没有隐晦,流着眼泪就把东都乱局直接告诉了樊老顽固,又把自己举荐四大留守失当的事如实相告,末了,陈应良哽咽着说道:“爷爷,孙儿斗胆,想要明天就回师东都,剿平宜阳乱贼,可是现在却没有朝廷敕令,你老人家也卧病在床,需要我侍侯汤药,孙儿实在不知道……。”
“不必多说了,老夫明白。”樊老顽固挥手打断陈丧良的话,表情也十分严肃,说道:“你回去吧,我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太原这边的善后老夫会主持。没有朝廷敕令也不要紧,老夫兼管着西河郡,你可以先回师到西河郡最南端的灵壁关去等候命令,老夫这就用五百里加急,把情况向陛下禀报,请求陛下准许你回师平叛。”
“樊爷爷……。”陈丧良的声音哽咽了,这次还真有些不是装的,道:“孙儿舍不得你啊。”
“没事,没事,起来吧。”樊老顽固亲自搀起了陈丧良,把陈丧良按坐到自己旁边,按着陈丧良的手,面带微笑的说道:“知道你忠孝两全,但忠孝忠孝,忠在孝前,爷爷与你身为人臣,自然要以忠字为先,以国事为重,你做得很对。老夫已经七十二了,能活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在闭眼之前,老夫能为陛下和朝廷挖掘出你这样忠孝两全的后生晚辈,接替老夫辅佐朝廷,老夫就是闭了眼,也可以含笑九泉,挺着胸膛去见先皇了。”
听了樊子盖这番发自肺腑的言语,干了无数亏心事的陈丧良破天荒的有些愧疚难当,忍不住把头埋进了老顽固的怀里,抱着老顽固放声大哭,老顽固则轻轻拍着陈丧良的脊背安慰,同时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
也顺便来看看隋炀帝这边的情况吧,和房玄龄分析的一样,隋炀帝不仅对东都洛阳的近来情况万分不满,还直接是暴跳如雷,原因无他,元文都、段达、萧国舅和裴仁基这四位爷为了争权夺利,把东都政局搞得实在是太极品了,成天就只知道吵架扯皮,军务政事耽搁无数,眼睁睁让一场小叛乱在眼皮子底下坐大,隋炀帝亲自命令裴仁基出兵平叛,在距离战场只有一百多里的情况下,竟然能出现粮草供应不足和传令使者失踪这样的奇葩事,贻误无数战机,导致宜阳贼军越来越是猖狂,连累原本太平的周边四郡也是风声鹤唳,出现贼乱苗头。
更让隋炀帝不满的还有一点,因为宜阳贼军故意流窜在诸郡交界处的缘故,焦头烂额的裴仁基竟然请旨约束东都南部的四郡兵马,联合东都与四郡之力剿贼结果这也让隋炀帝气得当场把裴仁基的奏章撕得粉碎,一股只有几千人的小流寇,坐拥数万精兵的东都军队竟然还要四个郡的兵马帮忙,这要是换成了青徐山东那一带屡剿不灭的老油子贼军流窜进东都所在的河南郡,隋炀帝还不得把全天下的军队都交给裴仁基指挥啊?
当然,如果隋炀帝能够知道,宜阳贼军之所以故意在诸郡交界处和裴仁基捉迷藏,是因为有人暗中向宜阳贼军通风报信,让宜阳贼军知道裴仁基只有半个月的剿贼期限和一些进兵计划,那么隋炀帝肯定会当场气得把龙案砸了。
给裴仁基的半个月期限转眼过去,在仍然没有收到捷报的情况下,隋炀帝也只能是在早朝上仰天长叹了,道:“真是一滩扶不墙的烂泥啊,没办法了,传旨下去,朕后天返回东都,亲自去那里收拾残局吧。”
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的文武百官各怀心思的答应,其中家在东都的还好些,家在大兴的文武官员则无不郁闷,刚回大兴与家人团聚没几天就又要离开,换了谁都有些郁闷。见隋炀帝的神情不爽,关陇八大家之一的于氏家主燕国公于世虔乘机出列,奏道:“陛下,东都政事混乱,起因还是右武卫大将军陈应良献策不当,劝说陛下任命四名留守辅佐越王殿下,东都混乱,四位留守固然罪不容辞,陈应良的谏言失当之过,也不可不究。”
于世虔吹响了八大门阀向陈丧良反攻的号角,以蜀国公独孤纂嗣为代表的关陇门阀权贵官员,当然是马上跳出来帮腔,异口同声的指责陈丧良不懂政事,胡乱进谏,蒙蔽圣上,是东都乱局的真正罪魁祸首,罪过还远在成天窝里斗的四大留守之上,也无不恳求隋炀帝重惩陈丧良,以儆效尤。
还好,陈丧良在朝里还有几个帮忙说话的人,至少裴矩和卫玄就站出来替陈丧良说了几句公道话,故意扶持陈丧良当靶子的隋炀帝也很清楚这是关陇门阀的反攻倒算,尽管心中对陈丧良的进谏不当还是有些不爽,但为了削弱门阀权力故意没去理会,还又忍不住说了一句,“如果陈爱卿还在东都就好了,有他在,东都贼乱那用得着朕操心?对了,虞爱卿,陈爱卿近日可有奏章送到大兴?他去协助樊爱卿平定汾水贼乱,进展如何了?”
“禀陛下,昨天晚上收到的陈熊渠奏章。”负责进抵奏章的内史侍郎虞世基出列,表情十分恭敬的说道:“微臣原本打算刚才就向陛下禀报汾水战情,但是见陛下心情不好,微臣就没敢立即进呈。”
听到虞世基这话,裴矩和卫玄等陈丧良的靠山眼睛一斜,全都知道虞世基肯定要进谗了,关陇门阀的文武官员则全都是眼睛一亮,知道陈丧良肯定要倒霉了,隋炀帝则是大吃一惊,赶紧问道:“怎么?连陈爱卿都平定不了汾水贼乱?”
“启禀陛下,汾水战事请陛下不必担心。”虞世基也确实是能人,明明是好消息也能使出哀痛的口气,道:“汾水贼乱已然被陈熊渠平定,敬般陀与柴保昌二贼也已经被斩首正法,但是陈熊渠却似乎不愿退兵,想要留在太原。”
说着,虞世基双手呈上陈应良用每天三百里路程送来的奏章,殿中太监把奏章转递到了隋炀帝的面前后,看到了陈丧良在奏章中希望留在太原的试探语气,心情本来就很不好的隋炀帝果然也有些来气,忍不住恼怒了一句,“樊爱卿的病情尚未痊愈,身边还需要人照顾?在他眼中,是樊子盖的病情要紧,还是朕的国事要紧?”
隋炀帝这边刚露出一条缝,陈丧良的一帮政敌们马上就象一群苍蝇一样扑上来,七嘴八舌的谴责陈丧良只顾长辈不顾国事,不是一个合格臣子,不可寄以重望,不能托付重任,隋炀帝的脸色也多少有些难看。见情况不妙,还算讲点义气的裴矩也没了办法,只能是硬着头皮出列,奏道:“陛下,应该是陈熊渠还不知道东都情况……。”
“禀陛下,五百里加急。”匆匆进殿的太监打断了裴矩的辩解,将无需虞世基转递的五百里加急奏章举过头顶,奏道:“启禀陛下,兵部刚送来的五百里加急,是樊留守的奏章。”
“樊爱卿的五百里加急?太原又出什么事了?”隋炀帝大吃一惊,因为隋唐时期的驿报制度规定,除非是十万火急的军情大事,否则一般都不允许用五百里加急,尤其这道五百里加急还是来自素来稳重的老臣樊子盖,熟知老顽固性格的隋炀帝当然也更加震惊。
“我们的春天来了?”虞世基、封德彝和于世虔等陈丧良仇敌眼睛更亮了,都已经准备开口为陈丧良辩解的裴矩也赶紧闭上嘴巴,心中还有些叫苦贤侄,你可别又出什么差错啊。
樊老顽固的五百里加急被太监急匆匆送到了隋炀帝面前,赶紧拆开封条取出奏章仔细观看,看着看着,隋炀帝脸上的紧张神情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欣慰微笑,然后隋炀帝还难得说了一句笑语,道:“想不到樊爱卿也有假公济私的时候,这样的事也用五百里加急,差点没吓着朕。”
“敢问陛下,樊尚书在奏章说了什么?”与樊子盖交情过命的卫玄好奇问道。
“没什么,求朕准许他的孙子回军东都平定叛乱。”隋炀帝笑笑,言语甚是温和,笑骂道:“老家伙,也真不会爱惜他自己,陈爱卿听说东都贼乱久久难平,担心东都安全,又担心老家伙的病情,左右为难,把情况对老家伙说了后,老家伙就马上让陈爱卿回师到了灵壁关待命,又用五百里加急向朕禀报,请求朕答应让陈爱卿立即回师东都,平定叛乱。还说他一时半会死不了,他那个还算得力的孙子也用不着陪在他身边,先替朕办差要紧。”
这次轮到陈丧良的一干政敌全都闭嘴了,还连樊子盖滥用五百里加急的过错都不敢有半句话提及,卫老顽固也有些默然,半晌才骂道:“老不死,活该没人送终!还有陈小子,待老夫下次患病的时候,敢不来老夫面前侍侯汤药,看我怎么收拾他。”
还是没有人敢弹劾卫老顽固的当朝失言之罪,隋炀帝还煞有其事的点头,附和道:“爱卿骂得对,陈爱卿是你和樊爱卿共同为朕发掘的,他是得象孝顺樊爱卿一样孝顺你,不然的话,朕第一个不答应。”
附和完了卫玄,心情大好的隋炀帝又吩咐道:“替朕拟诏,五百里加急给陈爱卿,准许他回师东都主持平叛。告诉他,最好在朕回到东都前平定贼乱,不然的话,朕可就要追究他的荐人失当之罪了。”
“娘的,早知道会这样,老夫何必要做恶人?”虞世基心中郁闷暗骂,“现在好了,恶人白做不说,还帮着樊老不死和陈小子更讨皇帝欢心了。”百里加急,差点没吓着朕。”
“敢问陛下,樊尚书在奏章说了什么?”与樊子盖交情过命的卫玄好奇问道。
“没什么,求朕准许他的孙子回军东都平定叛乱。”隋炀帝笑笑,言语甚是温和,笑骂道:“老家伙,也真不会爱惜他自己,陈爱卿听说东都贼乱久久难平,担心东都安全,又担心老家伙的病情,左右为难,把情况对老家伙说了后,老家伙就马上让陈爱卿回师到了灵壁关待命,又用五百里加急向朕禀报,请求朕答应让陈爱卿立即回师东都,平定叛乱。还说他一时半会死不了,他那个还算得力的孙子也用不着陪在他身边,先替朕办差要紧。”
这次轮到陈丧良的一干政敌全都闭嘴了,还连樊子盖滥用五百里加急的过错都不敢有半句话提及,卫老顽固也有些默然,半晌才骂道:“老不死,活该没人送终!还有陈小子,待老夫下次患病的时候,敢不来老夫面前侍侯汤药,看我怎么收拾他。”
还是没有人敢弹劾卫老顽固的当朝失言之罪,隋炀帝还煞有其事的点头,附和道:“爱卿骂得对,陈爱卿是你和樊爱卿共同为朕发掘的,他是得象孝顺樊爱卿一样孝顺你,不然的话,朕第一个不答应。”
附和完了卫玄,心情大好的隋炀帝又吩咐道:“替朕拟诏,五百里加急给陈爱卿,准许他回师东都主持平叛。告诉他,最好在朕回到东都前平定贼乱,不然的话,朕可就要追究他的荐人失当之罪了。”
“娘的,早知道会这样,老夫何必要做恶人?”虞世基心中郁闷暗骂,“现在好了,恶人白做不说,还帮着樊老不死和陈小子更讨皇帝欢心了。”
第286章 又出贱招
命令勤于国事的陈丧良返回东都主持平叛,隋炀帝自然少不得给东都这边也送来了一道旨意,命令剿贼第一线的兵马全部接受陈丧良指挥,也命令四大留守全力配合陈应良的剿贼行动,务必要在隋炀帝回銮东都前剿平贼乱,不然的话,新帐老帐一起算!举荐四大留守失策的陈丧良也一同问罪!
可想而知东都四大留守看到这道旨意后的郁闷,尤其是主持前线战事的裴仁基,更是郁闷得简直想要放声大哭,因为宜阳这场叛乱根本就不难平定,正面对阵的话,裴仁基只需要出动三成力量就有绝对把握大破荀令君义军,裴仁基之所以久久不能成功,完全是因为东都方面猛扯他的后腿,再加上荀令君狡诈异常,故意专门在地形复杂的熊耳山和伏牛山一带活动,死活不肯与裴仁基正面交战,裴仁基这才一直不能得手。
顺便说一句,宜阳义军之所以能够坚持到现在,也与获得当地百姓拥戴有关,官军的很多次行动都被当地百姓提前报告给荀令君,那里有粮草可以劫持补给,也随时有不堪暴政的当地百姓透露给宜阳义军,所以在条件极端艰苦的情况下,宜阳义军这才能够坚持将近一个月。
郁闷之后当然是极端的恐惧,隋炀帝的狗熊脾气四大留守都知道,当初独当一面的左骁;长;风;文学 cf+卫将军彭城留守董纯,在平叛战场上打了多少胜仗,就因为始终无法彻底平定境内叛乱,被隋炀帝给抓回了东都处死,元段萧裴这四位爷虽说不象董纯那么朝中无人只能干倒霉,但是把洛阳东都搞成了这个鬼样,四位爷就算背景深厚有人帮腔搭救,掉脑袋的可能不大,一场狗血淋头的臭骂却是说什么不掉,降职罚俸板上钉钉,丢官罢职也是大有可能。
恐惧之下,在萧国舅的牵头下,除正在前线的裴仁基外,身在洛阳城中的三大留守终于暂时放弃争斗坐下来,好好生生的商量对策,然后萧国舅还带头说道:“元太府,段大夫,下官有言在先,今天我们是商量如何向陛下交代,平息陛下对我们的怒气,之前的恩恩怨怨,我们今天绝对不能提,可以不?”
元文都和段达这对死对头都不吭声,但看向对方的目光仍然满是怨恨,萧国舅则又说道:“两位,情况你们都知道了,东都这段时间的情况确实有些糟糕,陛下龙颜震怒也很正常,我们三人和裴大夫首当其冲,肯定跑不掉被陛下责罚,好在大兴到东都有八百里路程,陛下的銮驾怎么都要用上十一二天才能抵达东都,我们还有十来天的时间补救,不知两位可有什么妙策,在这十来天的时间里做出些事讨陛下的欢心,平息陛下对我们的怒气?”
“这么短的时间,我们还能做什么?”段达瓮声瓮气的说道:“除了尽力把迎驾仪仗办好外,我们还能做出什么事讨陛下欢心?”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元文都难得附和段达一次,琢磨道:“陛下第二次巡游江都结束后回銮时,东都曾经搞过一个千乘万骑入都城的回銮仪仗,陛下十分满意,不知道我们能否再现一下这个仪仗?”
“元太府,你是还没睡醒说梦话吧?”段达没好气说道:“就算雁门大战缴获的战马大都在东都,马匹足够,战马和骑兵装备一时半会上那里找去吗?当时的彩车全是雕花镂纹,绸缎彩绢披盖,珍禽羽毛和黄铜装饰,上千辆这样的彩车,十天半个月你准备得齐吗?别画虎不成反类犬,惹得陛下更加大怒!”
难得附和段达一次,结果却被段达如此抢白,元文都当然是要多火大就有多火大,也马上就反驳道:“这能怪我吗?谁叫你把民部和礼部看得那么严,搞得我倒现在都不知道民部库房还有多少钱粮,怎么能知道十天之内无法备齐这么多彩车?”
段达脸色一青,正想与元文都争辩,萧国舅赶紧阻止道:“二位,二位,刚刚是怎么说的?别追究之前的事了,过去的事今天不能再提,东都国库现在无法置办千乘万骑的仪仗,那段大夫只要说明白就行了,用不着动怒,动怒无益,留给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好说歹说,好不容易让段达气鼓鼓的闭上嘴巴,萧国舅又说道:“二位,既然在迎驾仪仗方面我们无法超越前者,我们就只能是尽力而为,尽量让陛下满意我们的仪仗,另想办法让陛下满意。”
“时间仓促,我们再想做出什么政绩让陛下满意,恐怕已经绝对不可能了。”元文都再次提议,道:“依我之见,陛下对我们最不满的一点,应该还是宜阳贼久久不能平定,危及东都安全,也波及到了南部四郡,陛下先是点名指定裴大夫为平叛主将,这次又指定陈熊渠接管平贼战事,足以证明陛下一直把这场贼乱放在心上。所以,我们如果能按照陛下的要求,在他回銮东都之前剿灭宜阳贼,那么陛下怎么都会怒气大消,对我们就算有所责备,也不会太过严重。”
段达大点其头,也难得赞同了元文都一次,萧国舅却一听不高兴了,立即说道:“二位,恕我直言,这么做岂不是显得我们太无能了?陈应良奉命北上征讨汾水乱贼,前后只用了不到一个月时间,就已经扑灭了汾水贼乱,本来就已经把我们都比了下去,再让他回师平定宜阳贼乱,并且是在陛下要求的期限之内平定了宜阳贼乱,那我们的脸还能往什么地方搁?与陈应良相比,我们岂不是都成了酒囊饭袋,饭桶草包?”
元文都和段达的脸色都有些难看,虽然都觉得萧国舅的话太过难听,却也明白这都是实情,真要是再让陈应良按期平定了贼乱,那东都四大留守确实就没有脸见人了。
“所以,我们只有分两步走!”萧国舅恶狠狠的总结道:“第一步,是帮着裴仁基在陈应良回师东都前平定宜阳贼乱,把我们丢了的面子多少找补一些回来。第二步,如果裴仁基还是不争气,没办法在陈应良回师东都前成功,那我们就联起手来,让陈应良小子无法按期平贼,把他也拖下水,和我们平摊陛下的责罚!”
说罢,看了看神情的元文都和段达,萧国舅伸出了一只手,阴阴说道:“二位,请不要忘了,这次的东都留守,按理来说是应该在你们二位之间决出,是陈应良小子唆使陛下任命四名留守,这才把事情弄到了这一步,如果陛下当时只任命你们其中一位担任留守,东都局势又何至于如此?如果二位愿意被这个后生晚辈超越,让你们无地自容,那这话就当我没说。如果二位不甘如此,那我们就联个手吧。”
咬了咬牙,元文都缓缓的伸出了右手,抿了抿嘴,段达也慢慢的伸出了手,三只罪恶的魔爪,终于握在了一起,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
与此同时,履顺坊的陈应良家中,奉命留守在东都的陈丧良走狗房玄龄、长孙无忌和袁天罡等人,也终于象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的盼来了陈丧良的书信,看完了陈应良的亲笔书信后,房玄龄和袁天罡等人先是惊奇于陈应良的未雨绸缪,然后立即依计而行。同时长孙无忌亲自出马,赶往前线联络正在追随裴仁基剿贼的马三宝,把陈应良的要求交代给了马三宝,让马三宝帮助房玄龄派出的人行事,也执行陈丧良交给马三宝的任务。
…………
同时动手的还有萧国舅,与元文都、段达统一了意见之后,萧国舅立即亲自赶到东都南部的伊阙县,打开县库向前线供粮,给正在三涂山南部一带剿贼的裴仁基送去了五天粮草,每天都在为粮草供应不足犯愁的裴仁基先是大喜,看到粮草只够五天之用后,裴仁基自然少不得又是一阵暴跳如雷,不过当萧国舅把裴仁基拉进了后帐,单独对裴仁基解释了只带五天粮草来此的原因后,裴仁基却又陷入了沉默,许久才沙哑着嗓子对萧国舅问道:“真要这么做?”
“裴大夫,我们都商量好了,如果你反对,那我们也可以不当这个恶人,粮草你要多少都行。”萧国舅微笑说道:“一句话,愿不愿意?”
又迟疑了许久,裴仁基这才艰难的说道:“我尽力而为吧,五天之内,我能剿灭宜阳贼当然最好,如果不行,到时候反正粮草发放大权在你们手里,随便你们怎么做都行。”
萧国舅笑了,还笑得十分开心,拍着裴仁基的肩膀笑道:“那就这么定了,北面的陆浑小县粮草早被我们调空,想要补充粮草最近也是陆浑北面的伊阙县,再运粮到前线至少也得一天多两天时间,到时候仁基兄你这里再稍微拖延一下,陛下也就回到大兴了。”
裴仁基一声不吭,仅仅只是向萧国舅拱了拱手,然后转身就出去布置平叛战事,并且亲自率军杀进了伏牛山区,穷追猛打深入山区的宜阳义军,然而伏牛山这一带的地形实在太过复杂了,也太过辽阔了,东西长四百余里,南北宽度平均下来达百里,已经只剩下两三千人的宜阳义军往山区里一钻,裴仁基本事再大也难以把他们揪出来歼灭,所以又在山区里白白辛苦了三天时间后,四月二十九这天,裴仁基不仅依然没有能找到宜阳义军的主力所在,还在回师路上的陈丧良也以总指挥的名誉,用快马给裴仁基送来了第一道命令。
陈丧良给裴仁基的第一道命令,和裴仁基当初给刘长恭那道失踪的命令如出一辙,同样是命令军队撤出山区,到平原处休整,诱使宜阳义军停止流窜,同时多派斥候侦察寻找宜阳义军的主力所在,接到命令的裴仁基冷笑连连,很是直接的执行命令退出山区,退到三涂山脚下休整,同时前线粮草用尽后,萧国舅和元文都等人借口道路崎岖流寇作乱,运粮艰难,继续每日只给前线军队送来一天粮草吊命,象之前掣肘裴仁基一样,故意让前线军队没有粮草库存不提。
和萧国舅等人估算的时间差不多,五月初二这天上午,陈丧良率军一路急行回到了东都,越王杨侗在萧国舅等三大留守的劝说下,亲率东都文武官员出城迎接,并且邀请陈丧良入宫赴宴。萧国舅等人这么做,当然是害怕陈丧良连城都不近就直奔前线,故意拖延陈丧良的时间,还故意把越王杨侗拉出来让陈丧良不好拒绝,结果陈丧良也果然中计,招架不住杨侗和三大留守的殷勤挽留,让远来疲惫的军队回营休整,接受杨侗的犒劳,自己则回城入宫,接受杨侗和三大留守的宴请。
席间自然少不得山珍海味、交杯换盏和丝竹舞女,让过惯了苦日子的陈丧良很是沉迷其中,一边与杨侗亲热的互叙别来之情,一边尽情享乐,丝毫不提剿贼大事,萧国舅等三大留守当然是心中暗喜,一个劲的起哄给陈丧良灌酒,最后还是樊老顽固当年在东都的死党卢楚看不下去,站出来结结巴巴的说道:“大……,大将军,恕下……,下官提醒一句,陛下已经……,已经送来诏书,他的銮……,銮驾,将在五月初八回……,回抵东都,你……,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听到这话,萧国舅和段达等人当然是恨不得一脚把卢楚这个口吃结巴踹死,只有十一岁的杨侗则惊讶说道:“皇爷爷已经诏布回銮日期了?我怎么不知道?”
“殿……,殿下……,你不知……,知道?”
卢楚艰难的惊叫,又立即转目去怒视萧国舅和元文都等留守,在座的裴弘策也是脸上变色,萧国舅则是尴尬的笑笑,向杨侗拱手说道:“殿下勿怪,臣等昨天傍晚是收到了陛下的回銮诏书,原本是想今天向你禀报,但是又正好赶上陈熊渠凯旋归来,殿下你亲自出城迎接,臣等就还没来得及向你禀报,不过殿下也用不着担心,七天之前,我们就已经着手安排布置陛下的回銮仪仗了,保管让陛下和殿下满意。”
毕竟年龄太小,有些胆怯的看了一眼满面笑容的萧国舅,杨侗抿了抿嘴,这才转向陈丧良说道:“大将军,我真不知道皇爷爷初七就回来,皇爷爷命令你在回銮之前就剿平宜阳贼寇,你该忙就去忙吧,我这里没关系。”
“殿下放心,不会耽搁的。”陈应良笑着拱手,说道:“不瞒殿下,微臣早在昨天上午,就已经派快马联络裴仁基裴大夫,命令他将军队暂时移交给刘长恭将军统率,返回东都向微臣介绍前线军情,三涂山一带到洛阳有水路可通,算路程,裴大夫最快今天晚上,最迟明天上午,就能回到东都,微臣与他商议一天,也做一下出兵准备,后天就发兵讨贼,耽搁不了。”
掐指算了算时间,杨侗还是有些担心,又道:“大将军,可就算你后天出征,你也只有三天多的时间可以平贼啊?这么短的时间,够吗?”
“殿下,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陈丧良微笑答道:“如果微臣对前线军情了解不足,肯定只会更加浪费时间,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就是这个道理。”
见陈应良如此自信,杨侗也不再多说什么,卢楚也对陈丧良颇为信赖,见陈丧良如此胸有成竹,便也点了点头,不再多话。萧国舅和元文都等三大留守则是心中暗喜,赶紧继续溜须拍马,没口子称赞陈丧良的汾水平乱之功,勤于国事千里回军平叛之劳,丝毫没有提及前线战情半句,与陈丧良尽情而欢。
答应第二天再给杨侗送来一些冰糖葫芦,陈丧良醉醺醺的回家去向长孙小箩莉和王雪姬缴纳拖欠多日的公粮去了,萧国舅和元文都等人则是立即派出人手到水陆码头等候裴仁基,结果到了夜里二更过半的时候,裴仁基还真的在收到陈丧良的命令后,乘船从伊水回到城外码头,萧国舅等人闻报大喜,不顾夜色已深,立即来到了裴仁基的家中求见,与裴仁基连夜商量对策。
见面之后,萧国舅等人自然少不得把今天在宫城发生的情况仔细介绍给裴仁基,结果裴仁基一听马上更是冷笑了,道:“三天破贼?也不怕说大话把舌头闪了,宜阳贼是不堪一击不假,但他陈小子也要在三天时间里找到宜阳贼主力再说。”
“裴大夫,还请小心。”萧国舅很是谨慎的说道:“陈小贼素来诡计多端,难保他不会突生奸计,真的在三天时间里办成此事。”
“没错,这个陈应良确实不简单。”段达也说道:“德本兄,陈应良小子把你从前线调回来,嘴上说是向你了解军情,只怕真正的目的还是为了不让你掣他的肘,扯他的后腿,心机如此之深,不得不防。”
“放心,他做不到。”裴仁基一挥手冷笑说道:“就算他是故意把我从前线调回来,他就能够顺利平叛了?他还有几天时间?明天就初三了,就算快马赶到前线,也得一个白天时间,剩下的时间,他能干成啥?”
“裴大夫,小心为上。”萧国舅更加谨慎的说道:“如果有可能,仁基兄你最好也拖延一下陈小子的时间,留给他的时间越少越好。”
裴仁基稍一沉默,突然说道:“三位,明天烦劳你们给我告一个假,就说我在前线操劳过度,回东都时在河上受了风寒,病倒了。”舅等人自然少不得把今天在宫城发生的情况仔细介绍给裴仁基,结果裴仁基一听马上更是冷笑了,道:“三天破贼?也不怕说大话把舌头闪了,宜阳贼是不堪一击不假,但他陈小子也要在三天时间里找到宜阳贼主力再说。”
“裴大夫,还请小心。”萧国舅很是谨慎的说道:“陈小贼素来诡计多端,难保他不会突生奸计,真的在三天时间里办成此事。”
“没错,这个陈应良确实不简单。”段达也说道:“德本兄,陈应良小子把你从前线调回来,嘴上说是向你了解军情,只怕真正的目的还是为了不让你掣他的肘,扯他的后腿,心机如此之深,不得不防。”
“放心,他做不到。”裴仁基一挥手冷笑说道:“就算他是故意把我从前线调回来,他就能够顺利平叛了?他还有几天时间?明天就初三了,就算快马赶到前线,也得一个白天时间,剩下的时间,他能干成啥?”
“裴大夫,小心为上。”萧国舅更加谨慎的说道:“如果有可能,仁基兄你最好也拖延一下陈小子的时间,留给他的时间越少越好。”
裴仁基稍一沉默,突然说道:“三位,明天烦劳你们给我告一个假,就说我在前线操劳过度,回东都时在河上受了风寒,病倒了。”
第287章 弹指刹那
天色才刚微明,已经习惯了这个时代作息规律的陈应良就已经自己睁开了眼睛,懒洋洋的伸个懒腰,惊醒了一左一右睡在旁边的长孙小箩莉和王雪姬,二女蠕动呻吟,粉臂玉腿动弹间,被单滑落,顿时春色满堂。
“夫君,天才刚亮,你怎么就醒了?”长孙小箩莉迷迷糊糊的问。
“习惯了,每到这时候就自然醒。”陈丧良打了一个呵欠,左手搂住长孙小箩莉,右手抱住王雪姬,抓紧时间享受难得的左搂右抱幸福时光以前当刑警队长时,陈丧良偶尔也干过一些打老虎拍苍蝇的好事,当时陈丧良嘴上虽然严厉谴责苍蝇老虎的腐败荒淫生活,内心里却是既羡慕又向往,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机会,陈丧良自然是说什么都要亲身体验一把。
“才刚回来,没事的话多睡会吧。”王雪姬含糊的劝说,又抓住了陈丧良的魔爪掐了一把,道:“别乱捏,一会还要去给你儿子喂奶。”
“雪姬姐姐,你还有奶吗?”长孙小箩莉吃吃的笑了,道:“昨天晚上,你的奶水,好象都已经被人偷吃光了吧?”
王雪姬的嫩脸红到了脖子根,探身过来呵长孙小箩莉的痒,小箩莉早娇笑着躲进了被窝里,陈丧良也乘机在王雪姬身上大吃豆腐,王雪姬报复不了$长$风$文学 ..长孙,也只好把气撒在先上车后买票的丈夫身上,抓着陈丧良又掐又捏,陈丧良杀猪一样的惨叫间,长孙小箩莉也钻出了被窝给王雪姬帮忙,严惩到处乱找小三的丈夫,满室融融。
折腾了许久,陈丧良正要把胆敢犯上的王雪姬按住惩罚时,王雪姬却耍赖要去给儿子喂奶,还跳下了床直接开溜,陈丧良无奈,也只好把躲进被子里的长孙小箩莉按住,不顾她已有孕在身,很是发泄了一通野蛮兽性,直到长孙小箩莉捂住肚子再三求饶,陈丧良这才心满意足的起床洗漱。
出了名贤惠的长孙小箩莉照狸亲自服侍陈丧良洗漱更衣,替陈丧良梳头的时候,小箩莉还主动提起了陈丧良的公事,问道:“夫君,你说陛下让你在回銮前平定宜阳贼乱,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你怎么还要在东都耽搁?这不是你平时的作风啊?”
“我去得再急也没用。”陈丧良打着呵欠答道:“伏牛山那边地形太复杂,萧国舅他们又故意不给前线供应足够的粮草,我去得再急,找不到贼军主力决战,也是白辛苦,与其白辛苦,倒不如抽点时间陪陪你们。”
“那你怎么向陛下交代?”长孙小箩莉担心的问道。
“放心,我自有打算。”陈丧良笑笑,又说道:“再说了,陛下又没有逼着我一定要在他回銮之前平定贼乱,就算不能按期平贼,了不起就是挨点骂,不会把我怎么样。”
小箩莉似懂非懂的点头,这时,下人来到门外禀报,说是房玄龄和袁天罡求见,陈丧良这才不再磨蹭,一边在小箩莉的帮助下迅速更衣,一边吩咐下人把早饭送到客厅,让自己和房玄龄等人共进早餐。
不一刻,穿戴整齐的陈丧良人模狗样的来到客厅与房玄龄、袁天罡见面,刚一碰头,房玄龄马上就对陈丧良说道:“贤弟,皇城传来的消息,裴仁基裴大夫,已经在昨天晚上回到了东都,但今天马上就向越王殿下告了假,说是在回程路上受了风寒,不幸病倒。”
“不出预料。”陈丧良的笑容颇带讥讽,道:“病了,当然就无法和我在皇城宫中共叙军情,我再去探望他,他再来一个病得迷迷糊糊,高烧不退,前言不搭后语,今天的时间就算过去了。”
“想不到裴大夫也是这样的人。”袁天罡感叹道:“平时里,大将军也算对得起他了,这次他能够出任东都四留守之一,也是因为大将军你的极力保荐,真没想到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他竟然会这样扯你的后腿。”
“人之常情,我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陈丧良冷笑了一声,又挥手说道:“别管他了,先吃早饭吧,吃完了我们同去皇城拜见元留守、段留守和萧留守,看看他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贤弟,最好把卢楚卢司郎也叫上。”房玄龄眨巴眨巴眼睛,笑着说道:“卢司郎是个直脾气,敢说敢当,让他看到三位留守的精彩表演,贤弟你也用不着在陛下面前当恶人了。”
陈丧良放声大笑,夸奖了一句房玄龄果然够阴损,这才与房玄龄、袁天罡共进早餐,然后领着他们直奔皇城,先借口了解前线粮秣器械情况和卢楚搭上了线,然后拉着卢楚同去联络三大留守,要求三大留守为前线提供足够的粮草武器,还有山区作战的各种必需物资。
和陈丧良、房玄龄等人预料一样,三大留守果然打起了太极拳和玩起了蹴鞠,萧国舅借口他是内史侍郎主管诏令政令,钱粮发放不归他管,对陈丧良爱莫能助,暗中控制着民部的段达躲着不见陈丧良,元文都倒是立即接见了陈丧良,却借口如此大事要与其他两位留守共同商量,要陈丧良入宫去召集三留守共议此事,然后陈丧良进宫去找到了杨侗颁令之后,三大留守再磨磨蹭蹭的来到宫城共商大事,时间早已过了正午,比金子更加宝贵的平叛时间也一下子浪费了大半天。
对此情况,早有心理准备的陈丧良倒是不动声色,性格鲠直的卢楚却是气得七窍生烟,赌咒发誓要上表弹劾故意拖延政事的三大留守,不过还好,三大留守好不容易在杨侗面前聚齐之后,倒是很爽快的议定了给陈丧良的粮秣辎重数目只不过天色已然不早,今天之内无法发放完毕,要等第二天早上才能把陈丧良所要求的军需辎重如数发放。
末了,萧国舅还假惺惺的对陈丧良说道:“对了,陈熊渠,裴大夫的情况不知道你知道没有?裴大夫在军中连日操劳,回程路上又在河上受了风寒,被迫告假,暂时无法入宫与你会面,你打算怎么办?”
“听说了。”陈丧良点头,神情很是无奈的说道:“裴伯父既然抱病在床,那我也不能逼着他进皇差办公,我一会就去拜访他,看看他现在的情况,也看看他能否为我介绍前线军情,如果实在不行,我就先到前线去,一边了解前线情况,一边指挥作战。”
萧国舅含笑点头,还十分难得的称赞了几句陈丧良尊敬长辈和体贴同僚,然后陈丧良又和三大留守约定了粮草辎重的领取时间,还真的告辞了前去探望裴仁基,萧国舅等人满脸笑容的恭送陈丧良离开,同时自然少不得互相挤眉弄眼,庆幸得计。
裴仁基的府邸位于北城的富教坊,距离陈丧良居住的履顺坊不算太远,但是由于各种原因,陈丧良还从来没有来过一次,以至于陈丧良来到裴府门前求见时,老裴家的门子竟然都不认识陈丧良。不过还好,陈丧良现在的显赫身份放在了这里,报上了身份来意后,门子立即飞冲进去禀报,又过了片刻后,一个中年人就飞奔出来了迎接,还一见面就点头哈腰的赔罪,道:“大将军恕罪,我家老爷卧病在床,公子又去了平贼前线,都无法前来迎接,就只好让小人这个管家来代为迎接。失礼之处,万望大将军恕罪。”
陈应良当然不会计较谁来迎接这样的小事,还多少有些同情裴仁基年纪都这么一大把了,只有裴行俨这么一个儿子,女儿又死活不肯嫁人,家中人丁单薄至此了,父子俩还得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冲锋陷阵,确实有些可怜。所以陈应良立即表示没关系,又要求裴府管家引路,领自己去拜见裴仁基。
一路进到了远不及自家宽大豪华的裴府后院,陈丧良被领进了一个充满药味的房间,裴仁基高卧榻上闭目不醒,床边有两女守侯,一女年约四旬满身珠翠,想来定是裴仁基的妻子,另一女则做闺女打扮,还故意面向裴仁基,不肯回头来看陈丧良。再接着,那中年妇女起身,一边向陈丧良行礼,一边自我介绍身份说她是裴仁基的妻子,陈丧良慌忙稽首行礼,恭敬说道:“伯母在上,请受小侄陈应良一拜。”
“贤侄快快请起。”裴妻招呼陈丧良起身,又温柔的说道:“久仰贤侄大名,果然是一表人才,贤侄,你与我们裴家如此亲近,为什么从来没有来过这里走动?”
“伯母恕罪,小侄本来早就想来拜见的,但一言难尽,各种阴错阳差,始终没能成行。”陈丧良苦笑着含糊过去,又赶紧转移话题,问道:“伯母,伯父的病情如何了?用过药没有?”
“药用过了,刚睡下没多久。”裴妻也不知道是否知情,又问道:“贤侄,是否需要把你伯父立即叫醒?”
看了一眼闭目不醒的裴仁基,心中苦笑了一句如果能叫醒装睡的人就好了,然后陈丧良才拱手说道:“伯母,不必了,既然伯父才刚睡下,那就让他好生休息了,军中操劳的滋味我最清楚,是无比辛苦。”
说罢,陈应良又呈上了探望裴仁基的礼物,裴妻谢了收下,再问起陈应良来意时,陈应良如实相告说自己是来向裴仁基了解前线军情,裴妻忙又提出叫醒裴仁基,结果这次不等陈应良婉拒,始终背对着陈丧良的少女突然开口了,冷冰冰的说道:“娘,爹都累成这样了,让他休息一会好不好?陈大将军用兵如神,百战百胜,还需要爹提供那点粗浅军情么?”
“果然还在恨我。”陈丧良又在心中苦笑一声,这才对裴妻说道:“伯母,翠云贤妹所言极是,是应该让伯父好好休息。”
“谁是你贤妹?我和你有什么关系?”裴翠云气鼓鼓的接过话茬,道:“大将军身份尊贵,小女不敢高攀。”
裴妻当然知道女儿和陈丧良那点糊涂事,闻言顿时尴尬异常,陈丧良也是有苦难言,场面陷入尴尬,不过还好,恰在此时,门外又有下人来报,说是萧国舅、元文都和段达三人联袂前来探望裴仁基病情,裴妻慌忙命令管家再去代为迎接,然后没过多少时间,萧国舅等三大留守就一起来到了房间里了。
看到裴仁基睡在床上闭目不醒,多少还有些担心的萧国舅等人这才松了口气,一边假惺惺的打听裴仁基病情,一边询问陈丧良与裴仁基的交谈结果,陈丧良苦笑答道:“晚辈来的时候,裴伯父才刚睡下,就没敢叫醒他,所以还没来得及了解前线情况。”
“哎呀,那怎么能行?”萧国舅假惺惺的说道:“军情似火,陈熊渠如果急的话,那我们替你叫醒仁基兄如何?”
“不必了,不必了。”陈丧良那肯领萧国舅的假人情,摆手拒绝,又道:“没关系,我能等到伯父睡醒就等,等不到的话,那就到了前线再说,好在刘长恭将军正在那里,也可以帮着我了解敌情。”
萧国舅假惺惺的又坚持一下,陈应良还是婉言拒绝,裴妻又邀请众人到客厅小坐,众人都接受了邀请,随着裴妻到了堂上坐下,下人再奉茶时,怪事发生了,萧国舅、段达和元文都面前都放上了茶水,陈应良面前却是空空荡荡。见此情景,萧国舅等人当然是心中暗乐,幸灾乐祸,裴妻却是向下人呵斥道:“瞎眼了?为什么不给陈大将军上茶?”
“夫人恕罪,是小姐不许我们给陈大将军上茶。”下人哭丧着脸说道:“小姐说,陈大将军只喜欢喝通济渠的河水,不喜欢我们家的茶,所以不许我们给大将军上茶。”
听到这话,陈丧良和裴妻的表情再次尴尬了,然后裴妻赶紧出去训斥女儿,知道内情的萧国舅却是笑得连眼睛都眯上了,接着故作惊讶的说道:“陈熊渠只喜欢通济渠的河水?贤侄女此言何意?陈熊渠,你和裴侄女之间,与通济渠难道有什么故事?”
看到萧国舅脸上的坏笑,元文都和段达虽不知情,却也明白肯定有什么陈丧良的难言事,便也立即附和追问,忘恩负义的陈丧良出于愧疚,倒也很老实的说了裴翠云曾经在通济渠上救过自己小命的事,也顺便说了自己查点和裴翠云结亲的事。结果元文都和段达也终于明白闻喜裴家出身的裴仁基为什么会对陈丧良这么不满了,乐不可支之下,段达还说道:“陈熊渠,贤侄女对你如此情深义重,你怎么也不知道报答一下贤侄女?”
“我怎么报答?”陈丧良无比郁闷的说道:“当时我已经重新定亲,难道要我再次毁婚不成?”
“谁要你毁婚了?”厅外突然传来了裴翠云的愤怒声音,“你从雁门回来的时候,我是怎么对你说的?你又是如何回答我的?”
陈丧良彻底的闭嘴了,一边哀叹着男人魅力太大也是一种罪过,一边拒绝再回答萧国舅等人不怀好意的任何问题。这时,可能是明白事情难以收场的缘故,裴仁基也在妻子搀扶下来到了客厅上,裴翠云也赶紧过来帮忙把裴仁基搀进客厅,众人互相见礼间,裴仁基神色很不善的对陈应良说道:“大将军,关于前线的军情,想问什么就问吧,老夫尽力回答就是了。”
听到这尽是不满的声音,又看到裴翠云小脸冰冷的绝情模样,其实有些对不起裴仁基父女的陈丧良连大气都不喘一口,倒是萧国舅在一旁上蹿下跳,一边劝说裴仁基保重身体,一边劝说陈应良不要让裴仁基过于劳累,让陈丧良更加无法开口。见陈丧良迟迟不说话,本来就对陈丧良极度不满的裴仁基火气更大,便又说道:“大将军,其实前线的军情也很简单,只要你能找到宜阳贼军的主力所在,就可以马上歼灭这股贼军。但如果你想问老夫如何找到贼军主力,老夫就只能向你谢罪老夫要是能找到贼军主力,也就不用劳烦大将军千里回援了。”
陈丧良把脸扭开,心里也多少有些火气,心说我是对不起你女儿,但我绝对对得起你,左屯卫闹赏那件事,我没往深里追究下去,就已经报答了你女儿的恩情了,你要是执意和我过不去,也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大将军,还有什么问题没有?”裴翠云也开口了,不顾裴妻的阻拦,直接就恶狠狠说道:“如果没问题的话,就慢走不送,我父亲还要休息。”
萧国舅等人更加眉开眼笑了,陈丧良也赌气想要离开的时候,门外却又有下人来报,说是右武卫大将军府的左司阶房玄龄求见,点名来见陈丧良,还说有紧急军情呈报。陈丧良听了也不犹豫,马上就喝道:“快请。”
“这是你家?”裴翠云一听更火大了,喝道:“这是我家,你有什么资格叫人进来?”
还好,裴仁基和裴妻及时拦住了裴翠云的发飙,命令下人去请房玄龄进来,裴翠云的脸色更加难看间,只过片刻,房玄龄就在下人引领下飞奔进了客厅,一边向众人行礼,一边向陈应良说道:“大将军,事成了,红旗报捷,马三宝将军,已经在昨天晚上生擒到了荀令君贼首!”
“什么?!”裴仁基和萧国舅等四大留守同时惊叫出声,难以置信的惊叫道:“你说什么?宜阳贼头荀令君,已经被生擒活捉了?”
裴翠云的小嘴也张得可以塞进两个鸡蛋,陈丧良则是神色如常,微笑说道:“不错,动作够快,本来我还以为,大概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晚上才能得手。”
“马将军的运气不错。”房玄龄微笑答道:“昨天下午他率军进入山区后,刚到夜里就收到了我们的内线信号,也马上就找到了贼军主力的位置所在,当时荀令君贼首又吃了我们另一队内线加了料的馒头,拉得一塌糊涂,跑都跑不动,就被马将军生擒拿下了。”
陈应良笑了,裴仁基却是更加难以置信的大叫道:“你在荀令君的身边安插了内线?什么时候安插的?我怎么不知道?”
“不瞒伯父,八九天以前就动手安插了。”陈丧良微笑答道:“小侄收到陛下的旨意后,马上就致书房司阶,命令他派遣几个我的亲兵南下,化装成流寇深入伏牛山中,寻找宜阳贼军的主力所在,并乘机潜伏到贼首荀令君的身边。”
“前天请你返回东都时,小侄又顺道给刘长恭将军送去了一道密令,让他配合我的谯彭旧部马三宝行事,又派了一些士兵化装成了贼军潜往山中寻找宜阳贼的主力所在,又带去了一些加了巴豆的馒头馅饼,专门拿去给贼军下毒。”
“昨天下午,马三宝将军又按照我的书信命令行事,率领一千精选出来熟悉山地战的士兵深入山中,寻找前后两队内线留下的秘密路标,尽可能的靠近贼军主力。再到夜间,马三宝将军先是点火为号,我派去的内线也用烟花发出信号,指出宜阳贼军的主力所在,马三宝再率军突袭,就侥幸得手了。不过我也真没想到能这么快,昨天晚上就能顺利得手。”
大概解释了战情经过,陈丧良又向已经目瞪口呆的裴仁基微笑说道:“伯父,小侄也是托了你的福啊,如果不是小侄故意把你调走,惧怕你威名的宜阳贼又如何会掉以轻心,疏忽大意?如果不是你之前几次把贼军打散,致使贼军残部散落各地,小侄安插的内线,又如何能轻松混进贼军主力潜伏?”
“老夫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这样的办法?”裴仁基连装病都忘了,跺着脚只是大吼,“老夫为什么就没想到,派遣一些士兵冒充贼军士兵混入贼军内部?在黑夜里发出信号,标明乱贼的位置所在?”
“你想得到,也办不到。”陈丧良心中冷哼,“我派去那些亲兵,可是我之前就精选出来的起义军降兵,个个都精通山地作战,熟悉起义军的内部情况和黑话切口,化装成起义军士兵是天衣无缝,不然的话,你以为贼军主力是那么容易混进去的?还有,如果没有袁天罡亲手制作的烟花信号,在黑夜里点火发信号,普通的内奸不是找死么?”
心中冷哼完了,陈丧良又看了一眼完全陷入呆痴状态的萧国舅等人,笑了一笑,再把目光转向裴翠云时,见小丫头也是张口结舌,然后无意中注意到自己,马上又把小脸一扭,满脸的不服气。陈应良不由又是一笑,暗道:“如果能把这丫头也弄上床,再把无垢和雪姬也拉上去,那该多好啊?”屯卫闹赏那件事,我没往深里追究下去,就已经报答了你女儿的恩情了,你要是执意和我过不去,也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大将军,还有什么问题没有?”裴翠云也开口了,不顾裴妻的阻拦,直接就恶狠狠说道:“如果没问题的话,就慢走不送,我父亲还要休息。”
萧国舅等人更加眉开眼笑了,陈丧良也赌气想要离开的时候,门外却又有下人来报,说是右武卫大将军府的左司阶房玄龄求见,点名来见陈丧良,还说有紧急军情呈报。陈丧良听了也不犹豫,马上就喝道:“快请。”
“这是你家?”裴翠云一听更火大了,喝道:“这是我家,你有什么资格叫人进来?”
还好,裴仁基和裴妻及时拦住了裴翠云的发飙,命令下人去请房玄龄进来,裴翠云的脸色更加难看间,只过片刻,房玄龄就在下人引领下飞奔进了客厅,一边向众人行礼,一边向陈应良说道:“大将军,事成了,红旗报捷,马三宝将军,已经在昨天晚上生擒到了荀令君贼首!”
“什么?!”裴仁基和萧国舅等四大留守同时惊叫出声,难以置信的惊叫道:“你说什么?宜阳贼头荀令君,已经被生擒活捉了?”
裴翠云的小嘴也张得可以塞进两个鸡蛋,陈丧良则是神色如常,微笑说道:“不错,动作够快,本来我还以为,大概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晚上才能得手。”
“马将军的运气不错。”房玄龄微笑答道:“昨天下午他率军进入山区后,刚到夜里就收到了我们的内线信号,也马上就找到了贼军主力的位置所在,当时荀令君贼首又吃了我们另一队内线加了料的馒头,拉得一塌糊涂,跑都跑不动,就被马将军生擒拿下了。”
陈应良笑了,裴仁基却是更加难以置信的大叫道:“你在荀令君的身边安插了内线?什么时候安插的?我怎么不知道?”
“不瞒伯父,八九天以前就动手安插了。”陈丧良微笑答道:“小侄收到陛下的旨意后,马上就致书房司阶,命令他派遣几个我的亲兵南下,化装成流寇深入伏牛山中,寻找宜阳贼军的主力所在,并乘机潜伏到贼首荀令君的身边。”
“前天请你返回东都时,小侄又顺道给刘长恭将军送去了一道密令,让他配合我的谯彭旧部马三宝行事,又派了一些士兵化装成了贼军潜往山中寻找宜阳贼的主力所在,又带去了一些加了巴豆的馒头馅饼,专门拿去给贼军下毒。”
“昨天下午,马三宝将军又按照我的书信命令行事,率领一千精选出来熟悉山地战的士兵深入山中,寻找前后两队内线留下的秘密路标,尽可能的靠近贼军主力。再到夜间,马三宝将军先是点火为号,我派去的内线也用烟花发出信号,指出宜阳贼军的主力所在,马三宝再率军突袭,就侥幸得手了。不过我也真没想到能这么快,昨天晚上就能顺利得手。”
大概解释了战情经过,陈丧良又向已经目瞪口呆的裴仁基微笑说道:“伯父,小侄也是托了你的福啊,如果不是小侄故意把你调走,惧怕你威名的宜阳贼又如何会掉以轻心,疏忽大意?如果不是你之前几次把贼军打散,致使贼军残部散落各地,小侄安插的内线,又如何能轻松混进贼军主力潜伏?”
“老夫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这样的办法?”裴仁基连装病都忘了,跺着脚只是大吼,“老夫为什么就没想到,派遣一些士兵冒充贼军士兵混入贼军内部?在黑夜里发出信号,标明乱贼的位置所在?”
“你想得到,也办不到。”陈丧良心中冷哼,“我派去那些亲兵,可是我之前就精选出来的起义军降兵,个个都精通山地作战,熟悉起义军的内部情况和黑话切口,化装成起义军士兵是天衣无缝,不然的话,你以为贼军主力是那么容易混进去的?还有,如果没有袁天罡亲手制作的烟花信号,在黑夜里点火发信号,普通的内奸不是找死么?”
心中冷哼完了,陈丧良又看了一眼完全陷入呆痴状态的萧国舅等人,笑了一笑,再把目光转向裴翠云时,见小丫头也是张口结舌,然后无意中注意到自己,马上又把小脸一扭,满脸的不服气。陈应良不由又是一笑,暗道:“如果能把这丫头也弄上床,再把无垢和雪姬也拉上去,那该多好啊?”
第288章 前功尽弃?
什么叫打脸?陈丧良回到东都洛阳的作为就叫打脸!回到东都才一天一夜多点时间,连剿贼前线都没有去,仅用几道命令就解决了久剿不灭的宜阳起义军,将一度威胁到东都安全的宜阳起义军首领荀令君生擒活捉,这一举动就象一记沉重耳光,重重的抽打在了元文都、段达、萧国舅和裴仁基这四大留守脸上,把他们抽得是满脸开花,满地找牙,彻底的颜面无存。
羞愧之下,原本只是装病的裴仁基真的病倒了,元文都和段达在皇城里说话也不敢大声了,萧国舅虽然恨得牙痒,却也一时半会无可奈何了。但事还没完,五月初四这天,越王杨侗又突然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要亲自处理这近两个月来积压的政务公务,元文都和萧国舅等人大惊下入宫拜见了解情况时,却见杨侗坐在殿上吃着不知从那里得来的冰糕,陈丧良则领着房玄龄和魏徵埋首在公文堆中奋力挥毫,替杨侗剖断批阅各种公文。
马上猜到杨侗亲自处理公文是出自陈丧良的唆使,神情十分难看的元文都和萧国舅当然是马上就想到了鸡蛋里挑骨头,拿起陈丧良等人审断的公文政务找毛病,结果找来找去,萧国舅等人却又目瞪口呆的发现,陈丧良、房玄龄和魏徵等人批断的公文政事竟然毫无差错,桩桩件件条理清楚,合法长-风-文学 cfwx. net合理兼顾全面,同时还反倒查出了不少四大留守之前批示公文的弊端遗漏,重新改正。不过这也不奇怪,看看陈丧良身边的搭档是谁就知道原因了。
叔可忍,婶婶也不能忍了,陈丧良把四大留守欺负到了这个地步,那怕平时里与陈丧良没什么利益冲突元文都和段达也忍不住额头青筋暴跳,愤怒指责质问陈丧良为何越权?结果得到过陈丧良指点的杨侗却说道:“诸位卿家,这是本王的意思,皇爷爷是命令本王留守东都,有权决定由谁协助我处理公务,陈将军兼着检校河南内史的职位,也有权参与东都政事,协助我署理政务又如何算是越权?皇爷爷再有三天就回来了,东都却积压下了这么多的政务公务,本王如果不尽快批断,皇爷爷回来,我怎么向他交代?”
理直气壮的把几个留守堵得哑口无言,杨侗又转向了陈丧良,说道:“陈将军,冰糕我已经吃完了,还有吗?我还想吃。”
“殿下,少吃些,小心吃坏了肚子。”陈丧良头也不抬的说道:“休息一个时辰再吃,反正随时都有,殿下如果觉得无聊,就请看看微臣替你批断的公文,如果你觉得合适,就请签名用印吧。”
“陈将军批断的公文,还能有什么错?”杨侗呵呵的笑,拿起陈丧良批断就直接签名用印,看都不看一眼,也完全把萧国舅等人当做不存在。末了,杨侗还一边签名一边说道:“陈将军,初八那天,你可得多准备一些冰糕,天气热,我要孝敬给皇爷爷和祖母。还有,你要多教我几首诗词,我要在皇爷爷面前念诵。”
陈丧良笑着答应,旁边的萧国舅等人却益发是气得七窍生烟,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退到了一旁低声议论了片刻后,由萧国舅出面说道:“陈熊渠,既然越王殿下决定让你协助处理公务,那么正好,延庆坊里近来接连发生命案,已有五人丧命,还至今没有查到真凶,在东都民间影响颇大,洛阳县却束手无策,陈熊渠文武全才,想来定然能在陛下归来之前侦破此案,不知……。”
“没问题。”陈丧良头也不抬的说道:“请国舅命令洛阳县将案卷送来,这个案子就交给我了,陛下归来之前,我一定将真凶绳之以法。”
萧国舅等人全都阴笑了,因为延平坊这五起命案实在太过复杂神秘,三男两女五名死者彼此间似有联系,又似乎毫无瓜葛,洛阳县令盖琮虽然号称能臣,却也至今无法找到真凶,上报后兼着河南赞治的裴弘策也拿这些命案束手无策,只能是奏请三使司出面查案,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各自派人查案之后,在无法破案的情况下也玩起了蹴鞠,互相推委都不敢接这个烫手山芋,现在陈丧良自告奋勇接手这个案子,还表示要在三天之内破案,马上就有把柄借口弹劾陈丧良的萧国舅等人当然得开心欢笑。
不过萧国舅等人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刑警大队长出身的陈丧良本来就是靠破案吃饭,最拿手的当然也是查案破案,接手延平坊命案之后,仅仅只用了一天多点时间,陈丧良就查出了这五桩命案竟然是提前千年出现的一鸟五命奇案,通过蛛丝马迹揪出了幕后真凶洛阳县尉,又拿出铁一样的证据迫使真凶认罪伏法,顿时轰动洛阳全城,也使得萧国舅等人更加的颜面无存,再也不敢刁难挑剔。同时多少还算尽职尽责的元文都和段达二人,也逐渐改变了对陈丧良的态度,由嫉妒憎恨变为钦佩尊敬,开始全力配合起陈丧良了结积压政务,一度糜烂东都政事也终于在隋炀帝即将归来前有所改善。
忙忙碌碌间,五月初八转眼已到,隋炀帝的銮驾如期抵达洛阳近郊,杨侗亲率东都文武出城十里迎接,然后见面之时,杨侗立即献上陈丧良用硝石制成的冰糕,让在夏天里赶路的隋炀帝消暑降温,隋炀帝赞不绝口间一度贪凉多食,事前得到过陈丧良指点的杨侗又立即开口,劝说隋炀帝保重身体少食冰凉之物,搏得隋炀帝龙颜大悦,对杨侗更是喜爱宠溺当然也对带着孙子学好的陈丧良更加满意。
看到杨侗在御辇上被隋炀帝搂着放声大笑的模样,这一次捞够了功劳又出尽了风头的陈丧良当然是欣慰微笑,萧国舅等四大留守却是腿肚子都在打颤了,果不其然,欢笑着把目光转到了四大留守身上后,隋炀帝脸上的欢笑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冷漠狞笑,然后隋炀帝还冷冷的说了一句,“亏你们还有脸来见朕!”
“臣等无能,罪该万死,请陛下处置。”四大留守赶紧一起跪下,稽首请罪。
隋炀帝又重重的哼了一声,这才说道:“元文都,段达,裴仁基,各降一级,原职留用,罚俸半年。萧瑀罚俸一年,官降两级,贬为河池太守,限期五日之内离开东都。”
元段裴三人松了口气,赶紧叩首谢罪,萧瑀萧国舅却傻了眼睛,赶紧说道:“陛下,为何对微臣处罚要重于他人?微臣与他们只是同罪啊?”
“只是同罪?”隋炀帝冷笑了,问道:“真要朕不给你留面子,把你在背后干的好事都当众公布出来?”
萧国舅面如土色了,明白姐夫肯定已经知道了自己在背后搞的那些小动作,却不明白姐夫是全部知道,还是只知道一部分,惧怕之下,萧国舅也只能是老老实实的顿首领罪,旁边的元文都、段达和裴仁基三人却是心中大快,一起心道:“活该!这次如果没有你这根搅屎棍子搅风搅雨,事情能到这一步?”
恨铁不成钢的又重重冷哼了一声,隋炀帝这才把目光转向陈丧良,脸上也重新露出了一些笑容,微笑说道:“陈爱卿,朕还真是低估你了,想不到你这么小的年纪,也能做到上马治军,下马治政,是个宰相之才,我大隋朝廷,后继有人矣。”
“陛下谬赞,微臣愧不敢当。”陈丧良赶紧行礼谦虚,又主动说道:“而且微臣还要向陛下请罪,微臣年少荒唐,劝说陛下任用四名留守辅佐越王殿下,不曾想却使东都政事荒废,逆贼猖獗,微臣进谏失当,请陛下降罪。”
听到这话,不等隋炀帝开口,杨侗已然抱住了隋炀帝恳求,道:“皇爷爷,你宽恕陈将军吧,他是举荐失当,可是他本人很能干,能破贼又能辅政,这几天帮着孙儿做了很多事,劳苦功高,孙儿斗胆,想替他求一个情。”
隋炀帝放声大笑了,然后才说道:“好吧,看在朕的孙子求情份上,陈爱卿你的举荐失当之罪,朕就不追究了,就当你是功过相抵,你这一次的功绩朕也不赏了,起来吧。”
“谢陛下隆恩,谢越王殿下。”陈丧良赶紧行礼道谢,不仅丝毫没有在意隋炀帝不给自己奖赏的事,相反还有一些庆幸自己才刚二十岁的年纪,就已经是从二品虚衔加正三品实权,隋炀帝再升赏下去,说不定很快就是功高无法赏只能杀了。
于是乎,随着萧瑀萧国舅的降职外放,后樊子盖时代的东都留守风波终于告一段落,隋炀帝用来取代樊子盖辅佐杨侗的四大留守全都灰头土脸,不仅没有一人能够坐定留守宝座,还被证明全都无才无德能够单独留守东都,相反倒是樊子盖亲手提拔的陈丧良出尽了风头,南征北战两破反贼,延续不败威名,也在内政事务上崭露头角,证明自己不仅能统兵,也能辅政,最终虽然没有捞到什么物质奖励,却在隋炀帝心中留下文武双全的好印象,打开了由军入政的道路。
接下来的时间里,陈丧良采纳房玄龄的建议,刻意保持低调不再张扬,除了努力当差外就是拼命拉近与杨侗的关系,骗取杨侗的信任与依赖,一度重归平静。然而正当陈丧良身边逐渐平静的时候,大隋天下却象一锅煮开了的水,益发的沸腾不宁,民变起义益发的多如牛毛,贼乱的版图也越来越大,大大小小的起义军盗贼军活动越来越猖獗,各地隋军为了平定叛乱疲于奔命,叛军乱匪却是越打越多,隋军也越打越少,大隋江山,也越来越动摇。
当然,如果隋炀帝和陈丧良一样,也突然被人穿越附体的话,大隋江山肯定还有救药,陈丧良这条野心勃勃的白眼狼也肯定会有遭到报应的一天,可惜的是,这样的情况却始终没有出现。在江山社稷逐渐风雨飘摇的时候,隋炀帝不仅没有反思改正,还更加的喜欢鸵鸟战术,右丞相苏威仅仅只是说了一句实话,说起义军一度已经威胁到虎牢关的安全,就惹得隋炀帝勃然大怒,陈丧良的好伯父裴蕴也站出来落井下石,唆使党羽诬告苏威得手,导致苏威全家三代被剥夺仕籍,贬为平民,然后自然就再没有任何人敢对隋炀帝说一句关于起义军越来越壮大的实话。
苦巴巴的刻意低调熬了两个月,大业十二年的七月上旬,江都方面督造的龙舟水殿终于送到了东都洛阳,得知这一喜讯,陈丧良当然马上联想到了隋炀帝三巡江都等等历史大事,也立即知道这是自己争取东都留守的唯一机会和最后机会。心痒难熬和激动难当之下,陈丧良不再被动等待,主动找到了自己的最大靠山裴矩,向他打听隋炀帝对三巡江都的态度,也准备顺便争取使裴矩劝说隋炀帝让自己留守东都。
毕恭毕敬的向裴矩献上了一份厚礼后,陈丧良拐弯抹角的说明了来意,打听隋炀帝是否有意第三次巡游江都,裴矩却很疑惑的反问道:“贤侄,你问这件事干什么?难道你想去江都?”
“回禀伯父,小侄不是想去,是不想去。”陈丧良如实说明心声,又狡辩道:“不瞒伯父,小侄的妻子长孙氏已经怀孕七月,再有三个来月就要生了,这时候小侄实在不想离开她的身边,所以才来向叔父打听此事,也顺便想求求伯父,如果陛下决定南巡江都,还请伯父务必恳求让小侄留在东都。”
素来才思敏捷的裴矩难得有些沉默,片刻后才说道:“不瞒贤侄,老夫其实也在担心这件事,虽说陛下目前还没有流露三巡江都的意图,但是以陛下的脾气,伯父担心这只是迟早的事,也在为此忧心忡忡。”
“伯父,你觉得陛下不该三巡江都?”陈丧良大吃一惊,都有些不敢相信这话出自著名奸佞裴矩之口。
“当然不该再次出巡。”裴矩对陈丧良也多少有了些信任,直言道:“眼下天下大乱,盗贼烽起,陛下正应该坐镇东都,亲自主持平叛大事,不应该再继续出巡,否则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说到这,裴矩看了一眼张口结舌的陈丧良,平静说道:“很奇怪伯父为什么会说这话吧?道理也很简单,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只有大隋朝廷还在,伯父与你才能继续享受陛下赐予的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如果大隋朝廷都不在了,我们又上那里去找高官厚禄,荣华富贵?”
“只要你帮我,我可以给你啊!”陈丧良在心中大吼,“你帮我把隋炀帝弄到扬州去,再帮我获得东都大权,将来我打下天下,照样可以给你荣华富贵!”
心中大吼归心中大吼,这样的话陈丧良目前当然没胆量说出来,只能是继续拐弯抹角,假惺惺的好意提醒道:“伯父,恕小侄冒昧一句,这样的话,最好不要在陛下面前直接说出来。”
“伯父又不傻,这样的话怎么会当做陛下的面说?”裴矩微微一笑,又突然说道:“贤侄,假如陛下决议南巡,你有没有胆量劝谏?”
“伯父,你就是杀了小侄,小侄也不敢劝啊。”陈丧良一听差点没哭了。
“知道你不敢,我也不敢。”裴矩苦笑了一句,又道:“不过,我们或许能找出几个不怕死的来,劝说陛下不要再南巡了。对了,你最近和来柱国的关系如何?”
“还不错,伯父为何突然问起此事?”陈丧良顺口回答并反问结果这句话也让陈丧良悔青了肠子。
“还不错就好。”裴矩一听大喜,压低了声音说道:“告诉贤侄你一件事,今天陛下带着我们去城外参观龙舟水殿时,来柱国的神情十分不善,还低声说了一句‘陛下可千万不要三巡江都’。伯父由此推断,来柱国也不愿陛下再次南巡,有意进言劝谏。贤侄你既然与来柱国相善,何不去试探一下他的态度?”
陈丧良恨不得抽自己一记耳光了,暗骂这就是嘴欠的下场啊。裴矩则又低声说道:“满朝文武之中,陛下真正信任的人不多,但来柱国正好是其中之一,贤侄你如果能说动来柱出言劝谏,这件事未必就没有转机。如果来柱国真能说动陛下,贤侄你岂不是就不用担心随驾南巡了?”
“你自己怎么不去?!”陈丧良恨不得当场把裴矩掐死,然后哭丧着脸说道:“伯父,如果来柱国拉着小侄一起联名劝谏怎么办?”
裴矩让陈丧良出头,自己躲在后面,当然也是怕来护儿来这一手把自己拖下水,所以听了陈丧良这番哭丧话语后,裴矩不但没有体贴同情,还反过来鼓励道:“没事,有伯父在,来柱国就算把你也拉下了水,陛下也不肯采纳你们的逆耳忠言,伯父也会尽力护你周全,不会让你受到任何责罚,你放心就是了。”
隋炀帝的狗熊脾气放在了那里,陈丧良敢相信裴矩的这个保证才怪,可惜裴矩却半点机会都不留给陈丧良,又拍着陈丧良的肩膀说道:“就这么定了,你出面去试探一下来柱国的态度,有了答复马上告诉我,伯父等你的好消息。”
陈丧良真的想要放声大哭了,心中暗道:“这叫什么事?我来这里打听一下隋炀帝南巡的消息,怎么会摊上了联络来护儿反对隋炀帝南巡的差使?这来护儿真要把我拖下了水,我岂不是所有之前的努力都泡汤,前功尽弃了?”不多,但来柱国正好是其中之一,贤侄你如果能说动来柱出言劝谏,这件事未必就没有转机。如果来柱国真能说动陛下,贤侄你岂不是就不用担心随驾南巡了?”
“你自己怎么不去?!”陈丧良恨不得当场把裴矩掐死,然后哭丧着脸说道:“伯父,如果来柱国拉着小侄一起联名劝谏怎么办?”
裴矩让陈丧良出头,自己躲在后面,当然也是怕来护儿来这一手把自己拖下水,所以听了陈丧良这番哭丧话语后,裴矩不但没有体贴同情,还反过来鼓励道:“没事,有伯父在,来柱国就算把你也拉下了水,陛下也不肯采纳你们的逆耳忠言,伯父也会尽力护你周全,不会让你受到任何责罚,你放心就是了。”
隋炀帝的狗熊脾气放在了那里,陈丧良敢相信裴矩的这个保证才怪,可惜裴矩却半点机会都不留给陈丧良,又拍着陈丧良的肩膀说道:“就这么定了,你出面去试探一下来柱国的态度,有了答复马上告诉我,伯父等你的好消息。”
陈丧良真的想要放声大哭了,心中暗道:“这叫什么事?我来这里打听一下隋炀帝南巡的消息,怎么会摊上了联络来护儿反对隋炀帝南巡的差使?这来护儿真要把我拖下了水,我岂不是所有之前的努力都泡汤,前功尽弃了?”
第289章 来护儿
当然,裴矩不愿自己露面却让远房侄子陈应良出头,去鼓动中二壮年来护儿出言劝谏隋炀帝不要再次南巡,陈应良也不是没有办法应对惹不起陈应良躲得起,寻思着拖延上几天,等裴矩把这事忘了就算了,或者等隋炀帝确定了南巡江都,自己再借口没来得及和来护儿联系就行了。
然而计划没有变化快,事情仅仅只过了一天,一天后正午,在当天没有早朝的情况下,日理万机的裴矩就突然主动派人来右武卫大将军府传话,让陈应良立即去尚书台见他,有要事商议。第六感颇强的陈丧良预感到情况不妙,可是又不敢推辞,只能是赶紧随着传话人来到尚书台拜见裴矩,结果也不出所料,挥手赶走了签押房里的所有人后,裴矩第一句话就劈头盖脸的问道:“联络来护儿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回禀伯父,时间仓促,小侄还没来得及去与来柱国联络。”陈丧良有些心虚的答道。
“抓紧时间,今天之内,你务必要摸清楚来柱国的态度!”裴矩难得对陈应良用上严厉口气,斩钉截铁吩咐道:“明天清晨早朝前,把来柱国的答复告诉我!不得有误!”
“伯父,出什么事了?”陈应良更加觉得情况不妙了,赶紧追问道:“难道说,陛下已经流露出南巡意图~长~风~文~学~www~cfwx~net了?”
裴矩点点头,神情甚是严峻,低声说道:“宫内消息,陛下今日偶游西苑,欣赏苑内花草时,突然感慨万千,说洛阳百花虽好,却无一花一草及得上他最喜欢的琼花,又眺望东南,说江都的琼花肯定开得正盛。由此我可以断定,陛下已经存有三巡江都的念头了。”
“陛下喜欢琼花,这点百官人所共知。”陈应良有些疑惑的说道:“就算是这样,伯父为何要小侄在今天之内摸清楚来柱国的意图?”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裴矩没好气的白了陈应良一眼,低声说道:“百官之中,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和陛下身边的内侍暗中交换消息?陛下游园时说的这番话,能传到我的耳朵里,怎么可能传不到别的官员耳朵里?伯父我倒是不愿陛下再次南巡,可是谁又敢保证,别的官员不去故意奉承讨好陛下?而且这些马屁精为了让陛下欢喜,肯定会早劝快劝陛下南巡!我敢打赌,明天的早朝之上,很可能就有官员上表进谏,劝说陛下再次南巡江都!”
听到这话,陈应良也总算明白裴矩为什么当上文官老大而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刑警队长了,忙不迭的点头感谢裴矩指点间,裴矩又催促道:“明白就行,今天之内,你务必要摸清楚来柱国的态度,也可以把陛下游西苑时说的话告诉他,只要来柱国敢当这个出头鸟,并且稍微说动一下陛下,我就可以暗中联络百官,设法劝说陛下放弃南巡。”
“老滑头,自己没胆量劝说,还要逼着我去煽动来护儿,万一来护儿硬把我也拖下水怎么办?”陈丧良心中叫苦,嘴上也不敢说出来,只能是硬着头皮答道:“伯父放心,小侄尽力而为就是了。”
看出远房侄子的愁眉苦脸,裴矩便又说道:“贤侄,可不要说伯父没有警告你,陛下如果真的决定南巡,你有九成可能出现在随驾巡游的名单上!不要忘了,陛下南巡江都必走通济渠,通济渠一带贼乱猖獗,而你之前又曾经长期负责保证通济渠畅通,陛下为了銮驾安全,很可能会把你也一同带上!到了那时候,你的妻子即将分娩的借口,在我面前倒是说得通,在陛下能否说得通,伯父可就不敢担保了!”
听到裴矩这变相威胁的话,陈应良自然也更是愁眉苦脸了,裴矩却不由分说,一挥手就吩咐道:“去吧,我还有公务要办,何去何从,你自己决定。”
…………
愁眉苦脸的辞别了裴矩,又更加愁眉苦脸的回到了右武卫大将军府,束手无策又左右为难的陈应良只能是赶紧找来自己的智囊房玄龄,把事情经过对房玄龄做了大概介绍,然后说道:“兄长,这下子我麻烦大了,裴矩伯父的暗示已经十分明白,我如果还想置身事外,他就不会帮我留在东都,更不可能帮我谋取东都留守的职位。可我如果搀和进了这件事,不但东都留守更没希望,说不定还会被来柱国拖下水,激怒陛下,左右为难,我可真是没办法了。”
这次就连足智多谋的房玄龄都有些皱眉,听裴矩的话要被迫站队,进而激怒隋炀帝,不听裴矩的话,就很可能要随驾南下,就算勉强留在东都洛阳,东都留守这个宝座也几乎再没有什么希望,确实是左右为难,进退无路。所以迟疑了不少时间,房玄龄才缓缓说道:“贤弟,裴左相的吩咐,你不能听,你本就已经开罪了关陇门阀,又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无比遭人嫉恨,如果再失去裴左相和他背后的闻喜裴氏支持,后果只会不堪设想。”
“这道理我当然懂,我也不是不想为裴左相做事。”陈丧良神情沮丧的说道:“可问题是,我去替他鼓动来柱国劝谏陛下要南巡,来柱国肯定要反问我为什么不去当这个恶人?然后肯定就要拉着我一起劝谏,到时候我的麻烦就更大了。”
“是啊。”房玄龄点头感叹,眉头也皱得更紧,道:“如果来柱国是什么阿谀谄媚的宵小之辈,那么事倒不好办,他不出头你不出头,大家一拍两散就是了。可惜的是……,可惜的是……。”
“可惜的是,来柱国偏巧不是这样的人。”陈丧良苦笑着接过话头,道:“出了名的敢作敢当,才十几岁就敢闯入仇人家的婚礼大堂,手刃主人为他的伯父报仇,二征高句丽敢未得圣旨就擅自退兵,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句话,满朝文武中只有他一个人说到做到,我去鼓动他,他很可能回答应,也肯定会拉我下水。”
“来柱国是位顶天立地的英雄。”房玄龄点头,随口附和道:“满朝文武之中,真正做到忠心为国的臣子屈指可数,来柱国就是其中之一。我还知道,他不但擅长治军,还……,咦?”
说到这,房玄龄突然咦了一声,惊讶道:“我刚才说了什么?”
“乔松兄,你怎么也和我一样有这毛病?自己说的话马上就能忘。”陈丧良有些苦笑了,随口复述道:“你刚才说,来柱国顶天立地,满朝文武中,真正忠心为国的臣子不多,他是其中……,咦?”
说着,陈丧良也猛然打住,先是与房玄龄大眼小眼,然后一起露出微笑,异口同声说道:“莫非,我们俩想到同一点了?”
………
议定之后,时间还比较早,陈应良就干脆直接来到了邻近的右翊卫大将军府拜见来护儿,还好,来护儿此刻正好就在衙门里办公,他最得力的儿子来整还亲自到门前迎接陈应良,很是恭敬的把陈应良请进了来护儿的签押房。见面后,来护儿还和陈应良开起了玩笑,道:“陈熊渠,稀客啊,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该不会是又要纳偏房了,来请老夫到你府上赴宴?”
“来柱国,你就饶了晚辈吧。”陈丧良接过话题,还装出了一副可怜相,道:“晚辈这点嫩胳膊嫩腿,有一门正妻一门偏房就已经招架不住了,再纳一门偏房,晚辈就得上表陛下,奏请陛下赏赐十全大补汤了。”
来护儿放声大笑,很客气的起身邀请陈丧良坐下,并且立即问起陈应良的来意,陈应良则神秘兮兮的看了看左右,欲言又止,来护儿会意,立即挥手让下人全部出去,只留下儿子来整在房中侍侯,然后才说道:“没外人了,贤侄有话就直说吧。”
“不瞒前辈,晚辈今天是来有事相求。”陈应良拱手,又说道:“这件事非常难办,如果柱国前辈觉得不可行,可以直接拒绝,晚辈绝不会介意,当晚辈没有说过这些话。”
“你还没说,我怎么知道能不能行?”来护儿对陈应良的态度还算和蔼,微笑说道:“说吧,先说来听听。”
“前辈,小侄听到风声,陛下打算再次南巡江都了。”
陈应良把自己的神情弄得十分郑重,压低声音把隋炀帝今天游西苑时发生的事,仔细介绍给了来护儿,结果来护儿的神情也很快变得十分严肃了,还在陈应良说完后立即问道:“消息是否可靠?”
“绝对可靠。”陈应良点头,又低声说道:“晚辈还担心,可能明天在早朝上,就会有人上表进谏,请陛下三巡江都。”
来护儿的神情更加严肃,沉默着盘算了半晌,来护儿才突然说道:“贤侄告诉老夫这个消息,又说有求于我,莫非是贤侄是想请老夫与你联名劝谏陛下,不要再南巡江都?如果是,老夫可以答应你。”
“父亲!”旁边的来整一听急了,忙道:“父亲,不能劝谏啊,陛下的脾气……。”
“不必多言,国事为重。”来护儿挥手制止住儿子的劝说,严肃说道:“如今天下大乱,盗贼蜂起,陛下正当留在东都这个天下腹心指挥平叛,岂能再次南巡而贻误国事?应良贤侄,你放心,联名劝谏也行,你先开口我给你帮腔也行,我们身为人臣,尽忠进谏乃份内之事,你这个忙我帮定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哭笑不得的陈丧良差点没吼出来,赶紧摆手说道:“前辈,你误会了,晚辈不是这个意思,晚辈不是想请你联名劝谏,也不是想请你给晚辈帮腔。”
“那贤侄你是想求我何事?”来护儿奇怪的反问道。
“这个……。”被刚才的节外生枝一搅,陈丧良早就酝酿好的话变得有些难说出口,神情也变得十分的尴尬,喃喃道:“晚辈,晚辈,晚辈冒昧,想请前辈出面劝谏,尽力劝说陛下放弃南巡打算。”
“请我出面?”来护儿楞了一楞,然后又误会了陈应良的意思,便问道:“应良,莫非你想让老夫起头,你随后帮腔?”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陈应良难得有些脸红,道:“晚辈斗胆,想请前辈出头劝谏,然后再见机行事。”
来护儿气得都说不出话来了,来整的脸色也有些发青了,怒道:“陈熊渠,我是否听错了?你想劝谏陛下放弃南巡,自己不开口挑头,还想请父亲打头阵,你躲在背后看风色见机行事,便宜让你独占,风险全让我父亲承担,天下还有这样的好事?”
“来将军,你请息怒,听我把话说完。”陈丧良叹了口气,然后才向来护儿拱手说道:“来叔父,小侄惭愧,我确实是想求你出面劝谏,阻止陛下南巡,让我自己躲在后面看风色,但我这么做,也有我的苦衷。”
“你有什么苦衷?”来护儿冷笑问道。
“小侄承担不起陛下的雷霆之怒。”陈应良沉声说道:“陛下的脾气,叔父你比小侄更清楚,发起火来连苏右相都能直接贬职为民,小侄年轻才浅,若是贸然进谏激怒陛下,下场必然比苏右相更惨。”
“你承担不起,那老夫就承担得起了?”来护儿更是冷笑。
“前辈,你承担得起。”陈应良郑重说道:“陛下三次亲征高句丽,连宇文柱国都必须在陛下面前听令,惟有前辈你三次独统水师,自成一体,足以证明陛下对你的信任宠爱还在宇文柱国之上,所以就算前辈你进谏失败,陛下也最多只是不予采纳,不会对你有什么重的处罚。”
“小侄就不同了。”陈应良苦笑道:“小侄的根基太浅,如果进谏失败,惹恼陛下,不要说是丢官罢职了,杀头抄家都有可能。”
“当然,小侄也不是怕送命,小侄只是想留下有用之身,为陛下、为朝廷、为大隋天下多做一些事。”陈应良又补充道:“小侄知道,以陛下的暴躁固执脾气,那怕是叔父你出面劝谏,陛下都不一定会听从采纳。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小侄就必须得继续留在东都这个天下腹心之地,为陛下保卫东都,也为朝廷平定四方叛乱,但小侄如果因为劝谏陛下而遭到不测,就是想为陛下和朝廷做这些事都再没有机会了。”
虽说是无耻狡辩,但陈丧良这番话还是打动了一点来护儿,让来护儿陷入沉思盘算,旁边的来整却是越听越来气,又怒道:“陈熊渠,你要留下有用之身,为朝廷平定四方叛乱?那为什么不让我父亲留下有用之身,为朝廷和陛下平定四方叛乱?”
“来整兄,因为陛下每一次出巡,都把来叔父带在了身边。”陈应良轻声答道:“来叔父又是江都人,陛下再次出巡江都,来叔父几乎是注定要跟随陛下南巡。我却不同,我有机会留在东都。”
说到这,陈应良顿了一顿,又柔声说道:“叔父,兄长,我再说一句厚颜狂妄的话,眼下的东都洛阳城内,能够辅佐越王陛下确保东都洛阳安全无虞的人不多,我就是其中之一。你们总不希望象上次一样,让一场弹指可灭的小叛乱,也直接威胁到东都的安全吧?”
来整终于闭上了嘴巴,心里也颇认同陈应良的狂妄言语,现在东都城里能够帮着杨侗镇守东都而不出意外的人确实不多,陈应良也确实是其中之一。但认同归认同,来整稍一盘算后,还是又转向了来护儿,劝说道:“父亲,不能冒险,你虽然深获圣宠,但是陛下的脾气还是太暴躁了一些,根本听不进逆耳忠言,那怕是你劝谏,也都要冒很大风险。”
陈应良来劝来护儿当这个出头鸟,本来就是为了给裴矩一个交代,来护儿不答应陈应良还更省事,所以陈应良马上又拱手说道:“叔父,小侄知道这件事风险很大,你不答应也没关系,你就当小侄从来没有说过这些话就行了。小侄只想说,如果陛下决议南巡,那么还请叔父在陛下进言,让小侄辅佐越王殿下……。”
“不必多说了。”一直在沉默盘算的来护儿突然开口,打断了陈应良想留在东都的话,然后来护儿又说道:“我答应你,出面劝谏陛下不再南巡。”
“答应了?”根本就不希望来护儿答应的陈丧良顿时傻了眼。
“父亲!”来整也是惊叫出声。
“不必多言。”来护儿挥手让儿子闭嘴,神情还异常的庄重,平静说道:“就算没有应良贤侄的劝说,陛下倘若决定南巡,我也会极力劝谏。你我父子身为人臣,在主忧国难之际,若不尽到人臣之责,又如何能对得起似海君恩,大隋江山社稷?我意已决,孩儿不必再劝。”
素来听话的来整乖乖闭嘴,来护儿又转向陈应良说道:“应良,虽然你没有说,但我还是猜得到,你今天不是代表你一个人,你也没有能力和胆量在宫中设置耳目回去告诉裴左相,这个出头鸟我来当,风险我来冒,但我只要稍微说动陛下,还请他们尽快伸出援手,帮助我力劝陛下放弃南巡。”
“麻烦了,看来护儿这副模样,好象是下定决心了,万一他真的带着裴矩他们说动了隋炀帝怎么办?”陈丧良心中一度有些叫苦,但是联想到隋炀帝的狗熊脾气,陈丧良却又觉得这个可能不大,同时陈应良还反倒有些担心来护儿的安全,便赶紧提醒道:“叔父,那你可要千万小心,陛下如果真的龙颜震怒,该放弃时就得放弃。”
“这个我当然明白。”来护儿苦笑了一声,又随口说道:“如果真的把陛下激怒,陛下降罪于我时,还望贤侄求情一二。”说了。”一直在沉默盘算的来护儿突然开口,打断了陈应良想留在东都的话,然后来护儿又说道:“我答应你,出面劝谏陛下不再南巡。”
“答应了?”根本就不希望来护儿答应的陈丧良顿时傻了眼。
“父亲!”来整也是惊叫出声。
“不必多言。”来护儿挥手让儿子闭嘴,神情还异常的庄重,平静说道:“就算没有应良贤侄的劝说,陛下倘若决定南巡,我也会极力劝谏。你我父子身为人臣,在主忧国难之际,若不尽到人臣之责,又如何能对得起似海君恩,大隋江山社稷?我意已决,孩儿不必再劝。”
素来听话的来整乖乖闭嘴,来护儿又转向陈应良说道:“应良,虽然你没有说,但我还是猜得到,你今天不是代表你一个人,你也没有能力和胆量在宫中设置耳目回去告诉裴左相,这个出头鸟我来当,风险我来冒,但我只要稍微说动陛下,还请他们尽快伸出援手,帮助我力劝陛下放弃南巡。”
“麻烦了,看来护儿这副模样,好象是下定决心了,万一他真的带着裴矩他们说动了隋炀帝怎么办?”陈丧良心中一度有些叫苦,但是联想到隋炀帝的狗熊脾气,陈丧良却又觉得这个可能不大,同时陈应良还反倒有些担心来护儿的安全,便赶紧提醒道:“叔父,那你可要千万小心,陛下如果真的龙颜震怒,该放弃时就得放弃。”
“这个我当然明白。”来护儿苦笑了一声,又随口说道:“如果真的把陛下激怒,陛下降罪于我时,还望贤侄求情一二。”
第290章 无辜获罪
寻摸着以隋炀帝的狗熊脾气,放弃第三次南巡江都的可能微乎其微,陈应良对来护儿不能说服隋炀帝放弃南巡这点倒是充满了信心,所以敷衍完了裴矩交代的任务后,陈应良也就立即把精力集中到了如何争取东都留守这个宝座上,还与房玄龄议定了主意,准备在隋炀帝与群臣商议这个职位人选的时候,主动站出来毛遂自荐一把,先摆明了车马,再走其他渠道争取让隋炀帝同意。
信心满满间,一夜时间很快过去,第二天的卯时将至时,陈应良也领着从人来到了皇城门前准备参与早朝,结果因为来得稍迟,裴矩和裴蕴等人已经提前赶到,看见陈应良到来,裴矩还很主动的向陈应良招了招手,陈应良会意,立即来到裴家几兄弟面前,一边行礼问安,一边向裴矩低声说道:“伯父放心,事成了,今天如果真出现了那种情况,来柱国必然会站出来劝谏。”
听到这话,素来老于城府的裴矩难得露出些欣慰神情,还和旁边的裴蕴对视一笑,神情中似乎早就料到来护儿不会推辞。然后裴蕴还低声问道:“贤侄,来柱国有没有提到我们?”
“提到了。”陈应良低声答道:“来柱国也猜到小侄出面,背后肯定有两位伯父的指使,便让小侄给你们带一句话,倘若他能稍微说动陛下文学cfwx. net,还请你们尽快伸出援手。”
裴矩和裴蕴都露出了笑容,一起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又低声议论了起来,也是乘着这个机会,裴弘策附到了陈应良的耳边,低声说道:“贤侄,有来柱国打头阵就行,你千万不要胡乱开口。”
恭敬谢过了裴弘策的好意提醒,乘着裴家几兄弟都在,陈应良也没有客气,又低声说道:“几位伯父叔父,小侄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倘若陛下不肯采纳来柱国的进谏,执意要南巡江都,那么小侄会主动毛遂自荐,恳求陛下允许小侄留在东都,辅佐越王殿下守卫洛阳,届时还望几位伯父叔父成全一二。”
“到时候再说吧。”裴矩随口说道:“眼下的要紧大事是劝说陛下放弃南巡,先尽力把这事办成,不成的话我们再重新商议。”
陈应良赶紧唱诺,知道裴矩很不愿隋炀帝再次南巡,不敢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又见来护儿也已经来到了皇城门前,便赶紧告辞过去和来护儿交谈。结果陈应良前脚刚走,刚才还在盘算劝谏隋炀帝的裴矩后脚就醒过味来,心中暗道:“应良这么早就提出希望留在东都干什么?莫非这小子……?好小子,怪不得对劝谏陛下放弃南巡的兴趣不大,原来还有这样的野心。”
裴矩醒过味来的同时,陈应良也来到了来护儿的面前,低声说自己已经把话带到了裴矩等人的面前,决心当出头鸟的来护儿点了点头,并不说话,脸色也甚是平静镇定。这时,卯时正已到,宫中鼓响,皇城大门开启间,陈应良赶紧站到了冯盎的身后,随着百官列队入城,直至大业殿上朝。
时值盛夏,早起不难,所以隋炀帝来到大业殿召开朝会时,神情心情还算不错,但隋炀帝的好心情很快就被虞世基的奏请搅了见隋炀帝心情甚好,虞世基难得称了一次职,一边如实禀报荥阳境内近来贼乱猖獗,已经严重威胁到荥阳郡和邻近的河南郡安全,一边奏请隋炀帝增兵驻守洛口仓,确保这个天下第一大粮仓的安全。
坏事做得太多,虞世基的难得尽职没能收到什么好报,听了虞世基的奏请,隋炀帝再一次脑袋突然进水,不仅没有采纳虞世基的难得忠言,还呵斥道:“胆小如鼠!荥阳蟊贼,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弹指可破,有什么可值得忌惮的?因为这几个小蟊贼,朕就得往几百里外的洛口仓增兵,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笑掉大牙?不准!”
虞世基垂头丧气的闭嘴,隋炀帝又怒气冲冲的下旨,诏令荥阳太守郇王杨庆限期平定境内贼乱,确保虎牢关和通济渠安全,虞世基赶紧恭敬唱诺,同时也赶紧把其他肯定要惹隋炀帝不高兴的奏章压下,不敢再往上报。而看到虞世基已经不小心把隋炀帝的心情搅坏,包括陈应良在内的其他文武官员也是全都闭嘴,不敢胡乱开口惹祸上身。
当然也有例外,大隋军方第一人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突然出列,举笏奏道:“启禀陛下,江都督造之龙舟三千六百艘,水殿一十八座,前日已然送抵东都,方今天下太平,国富民安,正宜陛下巡游四海,扬威八方,微臣奏请陛下三巡江都,抚慰百姓,教化万民,恳请陛下准允。”
宇文述的话还没有说完,金銮殿上的文武百官已经大都变了脸色,裴矩和裴蕴等人心中叫苦,说什么都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唆使隋炀帝南巡江都的竟然是无法扳倒的宇文述,内心里巴不得隋炀帝早点滚去江都等死的陈应良也是脸色微微一变,暗道:“是宇文述!来护儿这次的压力,大了。”
果不其然,听了宇文述的进谏之后,隋炀帝的狗熊脸上顿时就露出了笑容,微笑说道:“宇文爱卿所议,甚合朕心,朕也有意三巡江都,不知诸位卿家以为如何?”
除了宇文述的死党云定兴站出来叫好外,百官没有一人敢吭声,全都是眼观鼻,鼻观心,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也全都以沉默表示不愿隋炀帝再次巡游江都。结果隋炀帝也顿时不高兴了,喝道:“为什么都不说话?朕问你们,朕有意再次巡游江都,你们以为如何?!”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因为这个道理,也因为很清楚隋炀帝这时候绝不能再次出巡,包括虞世基和裴蕴等著名奸佞都嘴皮微动,几次想要开口劝谏,却又没有这个胆量,裴矩把头低得恨不得把脑袋揣进怀里,陈丧良倒是很想站出来给宇文述、云定兴帮腔,劝说隋炀帝到江都去找死,可惜却不敢得罪背后靠山闻喜裴氏,也只能是乖乖保持沉默。
关键时刻,绝对算得上大隋忠臣来护儿下定了决心,不顾隋炀帝已经露出怒色,也不顾上奏请隋炀挡游的人是军方老大宇文述,,一咬牙一跺脚就站出了班列,举笏奏道:“陛下,微臣以为,万万不可再次出巡!”
“是条汉子!”裴矩和虞世基等文武百官无不心赞,隋炀帝却是立即脸上变得,大喝道:“为何?”
“陛下恕罪,请听微臣一番肺腑之言。”来护儿向隋炀帝稽首跪下,神情庄严的缓缓说道:“大业八年至今,因高句丽寇酋郑元逆命为祸,陛下三兴军旅于辽东,本是为中原长治久安计,然而百姓无知,对此怨言甚深,以至盗贼并起,天下动荡不宁,社稷有倾覆之险。在此时刻,还请陛下驻驾洛阳,与民休息,出师命将,扫清群丑,平定天下,切不可再此巡游,远离东都腹心之地,如若不然,后果难料!”
听到来护儿的这番逆耳忠言,狗熊脾气的隋炀帝脸上的表情当然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了,来护儿却是毫无惧色,又朗声说道:“陛下知道,江都本是微臣故乡,随驾还乡,微臣正可享受衣锦之荣,然而微臣身负如山国恩,却不能为了自己的一人之荣而耽误国事!微臣斗胆,还请陛下弃议出巡,专注国事,扫四海八方之贼,救大隋社稷于将倾!”
裴矩兄弟和他们暗中联络的官员都打起精神留心隋炀帝的表情了,只等隋炀帝稍微动摇就立即附和劝谏,其中替隋炀帝掌管玉玺的符玺郎崔民象沉不住气,不等隋炀帝动摇就出列奏道:“陛下,来柱国所言甚是,如今天下盗贼充斥,四海不宁,百姓穷困,府库空虚,陛下正应留驻东都,亲自主持平贼大事,万不可再次巡游!三巡江都既劳民伤财,又远离天下腹心之地,于国于民于陛下,有百害而无一利!”
崔民象的沉不住气立即害了自己,唆使隋炀帝三游江都的宇文述对来护儿还有点忌惮,收拾崔民象这个小小符玺郎却是连眼皮都不用眨一下,立即出列奏道:“陛下,崔民象危言耸听,出言不吉,罪在不赦,微臣叩请陛下立即将崔民象推出殿外斩首,以正国法!”
“准奏!”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的隋炀帝大吼出来,“把崔民象推出殿外,立即斩首!”
毕竟余威尚在,殿中侍卫虽然同情敢于直言的崔民象,却也立即上前拿下崔民象,崔民象则挣扎大喊,“陛下,微臣身受国恩,死不足惜!但万万不可再次出巡,万万不可再次出巡啊!”
隋炀帝的脸色更加难看,再次喝令侍卫把崔民象立即推出殿外斩首,而随着崔民象的叫嚷声逐渐远去,原本还有些帮着来护儿劝谏的裴矩等人也心下一片冰凉,彻底死了阻止隋炀帝三巡江都的心。
不一刻,侍卫将崔民象的首级呈上殿来,犯了狗熊脾气的隋炀帝再次脑袋进水,竟然命令侍卫把崔民象的带血首级放在来护儿面前,然后沙哑着嗓子说道:“来护儿,朕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收回之前奏请,朕就不再追究。你如果不肯,崔民象就是你的下场!”
大殿中鸦雀无声,不少人额头上还渗出了冷汗,来护儿内心里也是天人交战,既害怕继续激怒隋炀帝,真的人头落地,又想起了眼下的困难时局,隋炀帝再次南巡的危险后果,迟疑了许久都不敢吭声。隋炀帝心中怒火却是越来越旺,突然又大吼道:“说!你是否收回奏请?”
“臣不收回!”被忠君爱国彻底洗脑的来护儿突然热血冲头,大声答道:“微臣坚持恳请陛下弃议南巡,留驻东都,以国事为重!”
说什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宠臣来护儿也会如此顶撞自己,隋炀帝的脸色顿时就成了铁青色,狰狞笑道:“很好,看来朕还真是小看你来爱卿了,既然你执意要自己找死,朕成全你!来人,将来护儿推出殿外斩首!”
来护儿的身份放在了那里,这次连殿中侍卫都不敢随便听从命令了,全都惊讶的看向隋炀帝,隋炀帝则怒气更盛,又大吼道:“没长耳朵?把来护儿推出去斩了!”
侍卫磨磨蹭蹭的上前,来护儿昂首等死,朝中文武百官面面相觑,有心想拉来护儿一把却不敢出这个头,陈应良也是犹豫万分,有心想为来护儿求情却不敢开口,不过当看到侍卫将来护儿按住时,陈应良也下定了决心,出列稽首奏道:“陛下,来柱国于国有功,还请陛下刀下留人。”
来护儿的眼睛斜了陈应良一下,并不说话,隋炀帝则怒喝问道:“怎么?难道你也要反对朕再巡江都?”
“微臣不敢。”陈丧良战战兢兢的答道:“微臣只是恳请陛下看在来柱国的累累功勋份上,法外开恩,饶他不死。”
“陛下,万不可听陈应良虚言狡辩,他与来护儿本就是一党!”
意外的声音突然响起,蜀国公独孤纂嗣大步出列,向隋炀帝奏道:“启禀陛下,就微臣所知,陈应良昨日下午,曾经主动进到右翊卫府,与来护儿密议许久!今日早朝之前,陈应良又与来护儿低声密议,至宫门开启方散!微臣怀疑,陈应良与来护儿早已暗中勾结,实为一党!请陛下明查!”
“陛下,微臣也看到陈应良与来护儿密议!”燕国公于世虞也站了出来,举笏奏道:“今日早朝之前,陈应良与来护儿在皇城门前密议,然后朝上就发生了来护儿顶撞陛下,陈应良为之求情的事,微臣怀疑陈应良与来护儿对此事早有预谋,联手作乱,意图不轨,请陛下明查!”
“微臣也看到了,微臣也看到了。”朝上关陇门阀的官员纷纷出列,一起证明陈应良确实与来护儿在皇城门前单独密议,其中最狠最刁的还是小萧国舅萧怀静,不仅做证看到陈丧良与来护儿单独密谈,还奏道:“陛下,刚才你问陈应良是否反对再巡江都,陈应良只是不敢,却没有否认,由此可见,陈应良心中仍然还在腹诽陛下不可南巡!理应与来护儿同罪!”
听到这些七嘴八舌的攻讦诬陷,只不过是替来护儿求一下情的陈丧良也彻底傻了眼睛,下意识的扭头去看来护儿时,见来护儿对自己苦涩一笑,陈应良也终于想起了一件大事,顿时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记耳光来护儿是江都人,是关陇门阀最痛恨的新兴权贵代表还是杰出代表,关陇门阀当然不介意把自己和来护儿一网打尽!
还好,陈丧良在朝廷里还有几座比较靠谱的靠山,至少裴弘策就马上出列奏道:“启禀陛下,百官在宫门外低声交谈,本是常事,陈应良事前也绝对想不到来护儿会在今日因为顶撞陛下而获罪,绝无事前议定可能,请陛下明查。”
裴弘策带了头,与他交好的裴矩和裴蕴也只能赶紧站出来为陈应良辩解求情,然后在历史上同样反对隋炀帝三巡江都的右侯卫大将军赵才,也站了出来为来护儿和陈应良求情,带动了冯盎、段文振和皇甫无逸等十六卫府的重要将领也出来求情大隋朝廷里的正人君子其实也有几个,只是因为隋炀帝的狗熊脾气,这些正人君子为了自保只能闭嘴。
到了后来,连宇文述和云定兴都碍不过十六卫府的众人情面,出列替陈应良和来护儿求了情,但关陇门阀却不依不饶,坚持鼓动隋炀迪格惩治来护儿顶撞皇帝的大不敬之罪,还有陈应良党附阴和及腹诽朝政之罪。最后,怒气已经稍消的隋炀帝这才喝道:“来护儿,陈应良,既然你们都不想让朕南巡,那你们也不用再进皇城了,都给朕滚回家去等候定罪。”
“微臣谢恩。”陈丧良跟着来护儿一起叩首谢恩,然后陈应良自然少不得在心中大吼,“谁他娘的反对你去江都了?我早就巴不得你去江都被绞死了!你不死,我怎么有机会把你闺女抱上床?!”
就这样,犯颜直谏的来护儿和无辜遭到株连的陈丧良都被赶出皇城了,还被当殿摘去了官帽,垂头丧气的与来护儿并肩走出了皇城后,始终一言不发的来护儿这才对陈应良说道:“多谢贤侄仗义施援,不然老夫这颗人头或许就真保不住了。连累了贤侄无辜受罚,老夫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叔父客气什么?”陈应良苦笑说道:“是我鼓动了叔父你劝谏陛下不要南巡,叔父你因此被逐出皇城,小侄心里才过于不去。”
“与你无关,这是我自愿的,就算没有你的鼓动,我也会这么做。”来护儿摇头,又低声说道:“贤侄,回家后,马上把你家里的面街大门封上,你的家人出入只能走坊内小门,你本人深居简出,能不出门就最好别出门,过了这阵风头再说。你得罪关陇门阀太深,要防着他们对你落井下石。”
“多谢叔父指点,小侄明白了。”陈应良点头道谢,又苦笑说道:“小侄与你一同获罪,今天晚上,真不知道会有多少关陇门阀的官员设宴庆祝?然后又不知道有多少人做梦都能笑醒啊?”
“贤侄,你还是太小看他们了。”来护儿的笑容更加苦涩,道:“他们不仅会设宴庆祝,做梦笑醒,还更会挖空心思的给我们寻找罪名,不把我们置于死地,他们就绝对不会罢休。”
第291章 妾意狼心
陈应良被隋炀帝逐出皇城回家待罪,陈应良的一干政敌们何止是设宴庆祝,做梦笑醒?散朝后连皇城都还没出,直接就在东都皇城里,众多的关陇门阀官员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欢呼雀跃开了,早在杨玄感之乱时就和陈应良有过节的蜀国公独孤纂嗣喜笑颜开,与老李家、独孤家同气连枝的于世虔眉开眼笑,小萧国舅萧怀静更是不停的对关陇成员感叹,“恶有恶报!恶有恶报!苍天终于开眼一次了!”
与笑容满面的关陇门阀不同,新兴的权贵官员却大都神情不善,因为来护儿、陈应良二人虽然与他们没有太多的利益瓜葛,却都是朝中非关陇出身的权贵官员的杰出代表,是他们的榜样,更是他们的挡箭牌,替他们承担了绝大部分来自关陇集团的政治压力,现在这两个杰出榜样同时倒台,之前一度受到沉重打击的关陇集团肯定要乘势反扑,到时候不知道会有新兴权贵跟着倒霉,这些非关陇出身的新兴权贵对来护儿和陈应良当然多少都有一些兔死狐悲的同情感觉。
神情同样不善的还有闻喜裴氏的几大重臣,文重武轻的闻喜裴氏好不容易在旁支中出了陈应良这么一个军方重臣,现在却突然倒台,裴矩和裴蕴等人当然不会心情愉快,与陈应良关系最好的裴弘策表现更甚,出宫的路上脸色阴沉~长~风~文学 得几乎可以出水。出了宫门后,裴弘策还立即向裴矩和裴蕴低声问道:“两位兄长,应良贤侄可有希望脱罪?”
城府极深的裴矩难得有些脸色严峻,半晌才低声说道:“目前还无法判断,关键还是看陛下把闷气生到何时?如果陛下能够迅速消气,那么应良贤侄当然有希望,但如果陛下的闷气越生越大,事就难办了。”
说罢,裴矩把脸微微转向裴蕴,低声说道:“贤弟,这件事,你不能顾忌什么避嫌,要把给来柱国和应良堪定罪名的差使抢过来,尽量拖延时间,时间越长,陛下越有可能消气,我们也有时间周旋腾挪,但时间如果急了,陛下就有可能冲动了。”
裴蕴点头,裴矩刚想再吩咐裴弘策去暗中命令陈应良低调行事,不曾想很少与裴家兄弟走在一起的裴仁基却突然追了上来,一边给裴矩和裴蕴见礼,一边压低了声音问道:“二位兄长,弘策贤弟,应良贤侄无辜受罪,我们不能袖手旁观,是否联络一下朝中官员,联名保一保应良贤侄?”
听到裴仁基这话,裴矩不吭声了,裴蕴白白胖胖的脸上也有些阴沉,倒是裴弘策有些动心,附和同问是否联名为陈应良求情?裴矩也逮住了发泄机会,冷冷说道:“弘策贤弟,如果你想要应良侄子的命,那你就这么做吧!陛下现在正在气头上,以他的脾气,这时候为应良贤侄求情的人越多,他死得越惨!”
“还有。”裴蕴也语气冰冷的说道:“弘策贤弟,如果你真心疼你替我们领进门的侄子,你最好想办法联络一下应良贤侄的军中旧部,让他们老实呆着,别给外人有借口要应良贤侄的命!尤其是报****,更是绝对不能出任何的意外!”
故意把‘外人’两个字说得很重,然后狼狈为奸的裴矩和裴蕴竟然扬长而去,还故意看都没有看裴仁基一眼,留下裴弘策和裴仁基这对堂兄弟在原地发呆,直到裴矩和裴蕴走远,裴仁基才尴尬的对裴弘策说道:“贤弟,愚兄真不是故意的,愚兄真不知道,这时候上表为应良贤侄求情,会对贤侄这么不利。”
看了一眼满脸尴尬的裴仁基,差点中计的裴弘策强压怒火,低声说了一句小弟明白,然后也是拂袖而去,留下裴仁基独自一人在原地暗暗叫苦,心中哀叹道:“贤弟,你要相信我,我这次真不是故意想要害他,我只是知道两位族兄都很重视他,想尽力拉他一把,乘机缓和一下与两位族兄的关系。这两年发生的事,真的已经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做打断骨头连着筋,什么叫做血浓于水,天下只有自家人最可靠。”
无意中把血缘关系很近的裴弘策都给大大得罪了,更激怒了原本就看自己不顺眼的两位靠山族兄,裴仁基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加上裴仁基这个光禄大夫本就是毫无实权的闲职,散朝后留在皇城里也根本无事可做,心情不佳的裴仁基干脆直接离开皇城,然而裴仁基才刚走到皇城门前,后面却有小萧国舅萧怀静追了上来,一边大声向裴仁基打招呼,一边笑嘻嘻的说道:“裴大夫,这就回家了?正好小弟也打算回家,到小弟家中小坐片刻如何?”
“多谢萧谏议好意,有事,多谢了。”心情正不好的裴仁基一口拒绝。
“那咱们同路如何?”萧怀静也不生气,笑嘻嘻的硬缠上了裴仁基,还硬是随着裴仁基回到了富教坊,然后又借口从没到过裴仁基家中拜访,厚颜无耻的不请自进了裴家大门,接着很自然的,小萧国舅就当然提出与裴仁基把酒共欢,同叙友情了…………
………………
在此情景,垂头丧气的陈应良也已经回到自己位于履顺坊的豪华府邸,按照来护儿的指点,回到家后,陈应良第一件事就是命令家人封闭面对大街的正门,出入只许走坊内小门,陈老三和王玄策等家人惊问其故,陈应良倒也没有隐瞒,很直接就把自己已经获罪的情况告诉给了家人,要求家里人低调行事,不要再给自己找什么麻烦。
在书房里孤坐了一会,长孙小箩莉和王雪姬双双来到了书房探望陈应良,与两个老婆见面后,陈应良也没客气,笑着就向两个老婆说道:“无垢,雪姬,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们,从现在开始,我不用天天进皇城办公了,可以天天留在家里陪你们了,你们高兴不?”
“夫君能够留在家里陪伴我们,妾身当然求之不得。”长孙小箩莉表现得很镇定,一边给陈应良斟茶,一边柔声安慰道:“夫君,仕途险恶,官场上起起落落十分正常,只要你本人没事就好,富贵荣华再宝贵,也没有夫君你的安全宝贵。”
“无垢妹妹说得对,只要你本人没事就好。”王雪姬也难得露出些温柔神态,一边替陈应良锤腿,一边温柔说道:“刚才我和无垢妹妹已经商量过了,就算夫君你被罢官免职也不要紧,我们可以把大宅院卖了,换一个小宅院居住,用节余的钱好生过日子。”
“不错,看来我还是挺有眼光的,找的两个媳妇都不错。”陈应良笑得甚是欣慰,把两个老婆一左一右抱了,一人香上一口,笑道:“本来我还担心,我官丢了职免了,两个媳妇说不定就不要忘了,看来我还真是白担心了。”
长孙小箩莉和王雪姬一起不依,联手惩罚陈应良对她们的小觑,其乐融融,末了,长孙小箩莉还挺着大肚子亲自下厨,给陈应良做了几个小菜,送到房中来给陈应良下酒,陪着难得有空休息的陈应良饮酒放松,尽到一个贤妻良母的职责,身体方便的王雪姬还抽空陪着陈应良胡天胡地了一把,力争帮陈丧良给再造一个小陈世美出来。
差不多到了下午的时候,房玄龄、魏徵、袁天罡和长孙无忌等帮凶走狗才回到家里,看到陈丧良正在长孙小箩莉和王雪姬的陪伴下饮酒,房玄龄和魏徵等人顿时就乐了,房玄龄笑道:“贤弟,会享受啊,我们在路上还担心你会一蹶不振,想不到你居然在陪着两位弟妹喝酒,够洒脱。”
“什么洒脱?官丢了,借酒浇愁而已。”陈应良笑得甚是没心没肺,又向两个老婆吩咐道:“无垢,雪姬,再去弄些酒菜来,我要乔松兄、玄成先生他们一起对饮痛哭,哀伤我失势,还有他们跟着我一起倒霉,看看今天谁先在酒后哭出声来。”
房玄龄等人放声大笑,长孙箩莉和王雪姬则一人掐了陈应良一把,责怪陈应良出言不吉,然后才一起下厨去准备酒菜,也是到了两女走后,房玄龄才对陈应良说道:“贤弟,我们这时候才回来,是我的安排,收到你被逐出皇城消息,我马上就带着玄成先生他们出城去了右武卫营地,把你的情况告诉给了你的谯彭旧部,还有刘长恭将军他们,以你的名誉命令他们老实呆着,不许做任何动作,更不许军队出任何岔子。”
“报国军交代了没有?”陈应良问道。
“当然有交代。”房玄龄答道:“我们回来得晚,就是因为郭将军和陈将军有些冲动,想联名上奏为你求情,我们花了不少时间才对他们说明道理,让他们冷静下来。”
“还是你们知道我的心思啊。”陈应良感叹了一句,还向房玄龄等人拱了拱手,微笑道:“多谢,这下子我终于可以放心了,要是军队方面按捺不住出什么问题,那我才叫真的完了。”
房玄龄等人微笑谦虚,表示这是自己的理所应当之事,然后才赶紧问起陈应良究竟倒了什么霉突然失势,陈应良把事情的前后经过仔细说了一遍后,房玄龄等人这才恍然大悟,然后以善于直谏的魏徵还皱眉说道:“我们这位陛下,实在……,太那个了,来柱国的劝谏也是为了他的江山社稷着想,他听不进去就算了,还把来柱国给逐出了皇城,连累了大将军你也跟着倒霉,这样的陛下……,唉。”
房玄龄和袁天罡一起低声轻叹,和魏徵一样,都对隋炀帝彻底失去信心,惟有长孙无忌担心的问道:“兄长,你是否有机会脱罪?陛下会不会真的给你加罪?”
陈应良沉默,半晌才说道:“陛下喜怒无常,我也不知道他下一步会怎么做,好在我的几个靠山都还在,掉脑袋的可能很小。”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等人心思复杂,既为陈应良担心也为自己担心,陈应良心里也开始盘算,自己如果真的被一撸到底,下一步究竟该如何行事?是去投奔李靖或樊子盖?还是干脆拉上一支队伍当乱贼,投入隋末农民起义军温暖而又宽广的怀抱?一时间众人对坐无语。
这时,管家陈老三突然来报,说是有人正在敲打陈家的面街大门,还说一定要马上见到陈应良,心情正不爽的陈应良断然拒绝,陈老三却又说道:“公子,敲门的是位姑娘,她说她叫裴翠云,是你的旧相识,请你务必要见她。”
“裴翠云?”长孙无忌的耳朵竖起了,陈应良的脸色也开始尴尬了,盘算了一下,还是无可奈何的说道:“请她到后客厅,她救给我的命,不能对她太绝情。”从没见过裴翠云的陈老三一听来人救过陈丧良的小命,当然是马上飞奔出去迎客,陈应良向众人道了一个罪,到后客厅接见裴翠云,长孙无忌自然是马上跑到后宅向妹妹告密,说妹夫的小三又来勾搭陈丧良不提。
刚进后客厅,裴翠云就在陈老三的亲自引领下进来,小丫头的眼睛红通通的,脸上还挂着泪痕,似乎刚刚才哭过,本就有些愧对这个小丫头的陈应良难免有些心疼,还道小丫头是因为自己失势倒霉而哭,便一边挥手让陈老三出去,一边微笑说道:“哭什么哭?我只是被逐出皇城,陛下还没下旨罢我的官,也没有下旨杀我的头,掉脑袋的可能不大,用不着为我伤心。”
眼泪缓缓流下了裴翠云的白嫩脸颊,哽咽了许久,裴翠云突然说道:“我父亲要害你,我父亲和一个叫萧怀静的人勾结,准备要你的命。”
“你说什么?”陈应良大惊问道。
“我说,我父亲和萧怀静勾结,准备害你。”裴翠云哽咽说道:“刚才他把那个萧怀静带回家里,我无意中听到他们的谈话,萧怀静鼓动我父亲要你的命,还给我父亲指出了三个办法,第一个是让我父亲出面,鼓动裴左相放弃你这个旁支子弟;第二是我父亲出面,拉着一些文武官员上表为你求情,火上浇油故意更加激怒皇帝;第三是让我兄长,鼓动的右武卫军队闹事,逼皇帝让你官复原职,让你彻底的死无葬身之地。”
陈应良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了,裴翠云又抽泣着说道:“那个萧怀静,还一个劲的挑拨我父亲和你的关系,说你和我的事,让我父亲丢了脸,我父亲不能顺利接任右武卫大将军,也是因为你横插一杠,还一个劲的说,上次你举荐我父亲出任东都留守,是想故意让我父亲难堪,知道留守越多越办不成事,故意让我父亲被降职罚俸,然后又故意只用几道命令就抢了功劳,让我父亲彻底没脸见人,劝我父亲乘机报仇……。”
陈应良还是不说话,裴翠云却哭得更伤心,断断续续的哽咽道:“我已经明白了,你回东都后,一直没去看我,不是你忘了我,是我父亲对不起你,他在官职上争不过你,就故意针对你,你不去看我,是我父亲逼的……。”
陈应良把脸扭开,变相的承认确有此事,裴翠云也不再多说什么,还渐渐的收住了哭声,自己抹去了脸上眼泪,哽咽道:“我的话说完了,你自己保重,既然我父亲做了对不起你的事,那我和你之间的恩怨,就算扯平了,我不会再逼你什么,忘了我吧。”
说罢,裴翠云还真的转身就往门外走,然而打开房门时,裴翠云却又大吃了一惊门外,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名挺着大肚子的年轻女子。看到裴翠云吃惊的模样,那年轻女子甜甜一笑,很自然的说道:“翠云姐姐,认识一下,我叫长孙无垢,是应良哥哥的妻子,你好。”
“你……,你好。”裴翠云有些手足无措。
“翠云姐姐,你和应良哥哥的话,我都听到了。”长孙小箩莉温柔说道:“谢谢你给应良哥哥的提醒,你是一位好姐姐,因为我的缘故,应良哥哥没能和你好事成双,是他的运气不好……。咦?姐姐,你脸上怎么有巴掌印?是谁打的?”
听到了长孙小箩莉这句话,始终沉默的陈丧良立即一个箭步冲到了裴翠云的面前,当着老婆的面把小三扳了面向自己,再仔细一看时,陈丧良也终于发现,裴翠云的左脸颊上,确实有只一个尚未消尽的五指印,陈丧良再细一分析,立即问道:“是你父亲打的对吗?你和他吵架了对不对?”
裴翠云红肿的双眼中再次涌出委屈的泪水,还情不自禁的扑进了陈应良的怀里,抱住陈应良放声大哭,结果这么一来,陈应良再是陈世美也难免有些尴尬,赶紧胆怯的去看自己老婆,长孙小箩莉则向陈应良做了一个可爱的鬼脸,嫣然笑道:“别看我,我没看到,当我不存在,好生安慰翠云姐姐吧。”
尴尬的向老婆笑笑,陈应良这才拍着裴翠云的秀发低声安慰了起来,连说自己不要紧,不怕裴仁基和萧怀静等人在背后搞鬼,又劝裴翠云想开一些,不要为了这样的小事和亲生父亲怄气,好说歹说了许久,这才终于让裴翠云安静下来。也是到裴翠云红着脸主动离开陈丧良的怀抱后,长孙小箩莉这才主动拉起裴翠云的手,亲切说道:“翠云姐姐,你的事慢慢再说,我带你去见雪姬姐姐和应良哥哥的儿子去。”
“应良哥哥的儿子可是到现在都还没取名字,本来我和雪姬姐都觉得刘大哥他们取的陈世美不错,但应良哥哥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同意……。”
亲切的说着,长孙小箩莉硬是把已经面红耳赤的裴翠云拉走,结果媳妇和小三前脚刚走,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等人马上就鬼鬼祟祟的从院中假山和花坛背后钻了出来,长孙无忌说兄长你现在知道我妹妹有多好了吧,房玄龄和魏徵等人则是向陈应良连连翘大拇指,钦佩道:“到底是大将军,厉害,能让人家姑娘为了你,和她的亲生父亲吵架。”
陈应良尴尬笑笑,这才低声说道:“裴仁基裴伯父恨我,这点我早就知道,但我真没想到,他会和萧怀静走在一起。”
“贤弟,这是好事,是一个能让你脱罪的机会。”房玄龄低声说道:“你可以带裴姑娘去见裴左相,把事情经过告诉裴左相,裴相必然大怒,再请裴相让陛下也知道这件事,陛下在大怒下迁怒到裴大夫和萧怀静身上,拿他们出了气,对你的怒气基本上也就可以消了。”
长孙无忌和袁天罡等人一听叫好,陈应良却神情沉默,还突然说道:“如果我这么做了,裴大夫就死定了,我就更没脸见对我有救命之恩的翠云贤妹了。”
“兄长,你怎么又来妇人之仁了?”长孙无忌一听大急,忙道:“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不必多说,我明白。”陈应良挥手打断长孙无忌,正色说道:“我会把裴姑娘暂时留下,有她在,裴大夫不敢乱来,就算他真敢和萧怀静勾结,裴姑娘也是一个可以随时置他们于死地的人证。”
长孙无忌无奈的放弃劝说,但还是有些不死心,便又问道:“兄长,那你打算如何避过这一劫?”
“静观其变,等。”陈应良答道:“我的靠山都还在,陛下喜怒无常,今天发火明天也有可能消气,再加上越王殿下也应该会为我说几句话,我只要老实等上几天,未必没有脱罪希望。”
“如果真的被彻底贬为平民也没关系。”陈应良心中暗道:“那我就先去太原,帮着樊子盖先铲除那里的李家余孽,让老李家彻底丧失东山再起的希望,然后自己拉队伍造反打天下!”沉默的陈丧良立即一个箭步冲到了裴翠云的面前,当着老婆的面把小三扳了面向自己,再仔细一看时,陈丧良也终于发现,裴翠云的左脸颊上,确实有只一个尚未消尽的五指印,陈丧良再细一分析,立即问道:“是你父亲打的对吗?你和他吵架了对不对?”
裴翠云红肿的双眼中再次涌出委屈的泪水,还情不自禁的扑进了陈应良的怀里,抱住陈应良放声大哭,结果这么一来,陈应良再是陈世美也难免有些尴尬,赶紧胆怯的去看自己老婆,长孙小箩莉则向陈应良做了一个可爱的鬼脸,嫣然笑道:“别看我,我没看到,当我不存在,好生安慰翠云姐姐吧。”
尴尬的向老婆笑笑,陈应良这才拍着裴翠云的秀发低声安慰了起来,连说自己不要紧,不怕裴仁基和萧怀静等人在背后搞鬼,又劝裴翠云想开一些,不要为了这样的小事和亲生父亲怄气,好说歹说了许久,这才终于让裴翠云安静下来。也是到裴翠云红着脸主动离开陈丧良的怀抱后,长孙小箩莉这才主动拉起裴翠云的手,亲切说道:“翠云姐姐,你的事慢慢再说,我带你去见雪姬姐姐和应良哥哥的儿子去。”
“应良哥哥的儿子可是到现在都还没取名字,本来我和雪姬姐都觉得刘大哥他们取的陈世美不错,但应良哥哥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同意……。”
亲切的说着,长孙小箩莉硬是把已经面红耳赤的裴翠云拉走,结果媳妇和小三前脚刚走,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等人马上就鬼鬼祟祟的从院中假山和花坛背后钻了出来,长孙无忌说兄长你现在知道我妹妹有多好了吧,房玄龄和魏徵等人则是向陈应良连连翘大拇指,钦佩道:“到底是大将军,厉害,能让人家姑娘为了你,和她的亲生父亲吵架。”
陈应良尴尬笑笑,这才低声说道:“裴仁基裴伯父恨我,这点我早就知道,但我真没想到,他会和萧怀静走在一起。”
“贤弟,这是好事,是一个能让你脱罪的机会。”房玄龄低声说道:“你可以带裴姑娘去见裴左相,把事情经过告诉裴左相,裴相必然大怒,再请裴相让陛下也知道这件事,陛下在大怒下迁怒到裴大夫和萧怀静身上,拿他们出了气,对你的怒气基本上也就可以消了。”
长孙无忌和袁天罡等人一听叫好,陈应良却神情沉默,还突然说道:“如果我这么做了,裴大夫就死定了,我就更没脸见对我有救命之恩的翠云贤妹了。”
“兄长,你怎么又来妇人之仁了?”长孙无忌一听大急,忙道:“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不必多说,我明白。”陈应良挥手打断长孙无忌,正色说道:“我会把裴姑娘暂时留下,有她在,裴大夫不敢乱来,就算他真敢和萧怀静勾结,裴姑娘也是一个可以随时置他们于死地的人证。”
长孙无忌无奈的放弃劝说,但还是有些不死心,便又问道:“兄长,那你打算如何避过这一劫?”
“静观其变,等。”陈应良答道:“我的靠山都还在,陛下喜怒无常,今天发火明天也有可能消气,再加上越王殿下也应该会为我说几句话,我只要老实等上几天,未必没有脱罪希望。”
“如果真的被彻底贬为平民也没关系。”陈应良心中暗道:“那我就先去太原,帮着樊子盖先铲除那里的李家余孽,让老李家彻底丧失东山再起的希望,然后自己拉队伍造反打天下!”
第292章 造孽药引
在尚书台的官署门前踌躇了许久,裴仁基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提出了拜见左仆射裴矩的请求,这是裴仁基自打首告右骁卫大将军李浑谋反之后,事隔一年有余,第一次主动来到尚书台求见族长裴矩,但这也是裴仁基没有办法的选择,因为他的宝贝女儿裴翠云,已经住进了陈应良家中三天,至今都还没有回家的迹象。
受封光禄大夫的裴仁基官职品级是正二品,官拜尚书左仆射的裴矩官职品级是从二品,名誉上裴仁基的官职要比裴矩高,但实际上呢,裴仁基想要拜见裴矩也得和其他的普通官员一样,排着队轮流接受裴矩的召见,尚书台那些眼高于顶的记室、书办和差役也没什么好声气,连杯茶都懒得给裴仁基上,裴仁基也不敢吭声。
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一个五品官员从大堂出来后,大堂门前终于响起了有请光禄大夫裴仁基的声音,裴仁基不敢怠慢,慌忙整理了衣冠,匆匆上到大堂与裴矩见面,还不顾左右坐满书吏,抱拳向裴矩一拜到地,恭敬说道:“小弟裴仁基,见过族兄。”
“大夫多礼了。”裴矩的神情甚是平静,语气不冷也不热的说道:“公堂之上,大夫还是互叙职称为好,来人,快为裴大夫设座,放在上位。”
堂上差役答应,裴长-风-文学 cfwx. net仁基却连连摆手,连说不敢,然后又小心说道:“兄长,不知能否借一步说话?小弟冒昧,有一些话想与兄长单独叙谈。”
“大夫有话就直说吧,何必单独叙谈?”裴矩似乎公务正忙,一口拒绝了裴仁基的请求,裴仁基厚着脸皮坚持再三恳请,最后裴矩也实在碍不过闻喜裴氏的同族面子,便只得无奈的说道:“好吧,随我来。”
亲自把裴仁基领进了签押房,裴矩很不客气的直接坐到书案背后,顺手操起一道公文就看,裴仁基则亲手关上了房门,然后稽首跪在了裴矩的面前,连大气都不吭一声,更别说开口说话。裴矩则继续翻阅公文,就好象裴仁基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一样,直到把公文看完,持笔在公文上做出了批示并且签名之后,裴矩才放下了书笔,很是惊讶的说道:“光禄大夫,你这是做什么?你的官职品级在我之上,为何要对我行此大礼?”
“兄长恕罪,兄长恕罪,小弟知道错了。”裴仁基连连顿首,战战兢兢的说道:“还请兄长看在同族份上,看在一笔写不出两个裴字的份上,宽恕小弟一次。”
裴矩笑了,微笑说道:“亏你还知道,一笔写不出两个裴字,亏你还有脸说这句话,背着我与宇文述勾搭,首告李浑谋反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一笔写不出两个裴字?”
“小弟利欲熏心,小弟该死。”裴仁基哭丧着脸说道:“小弟贪图宇文述许诺的官职,做出了糊涂事,小弟糊涂,小弟糊涂做错了事,请兄长宽恕。”
“你贪图官职,就拿自家兄弟的脑袋当垫脚石了?!”裴矩终于发出飙来,重重一拍案几,铁青着脸喝道:“你知不知道,因为审不定李浑案,连裴蕴贤弟都差点被卷进去!他本来就因为不孝子裴爽背过黑锅,如果再卷进这种谋反案,会有什么下场?”(李浑案的第一任主审是裴蕴,但因为没有找到谋反证据,裴蕴未能审结,遭到隋炀档斥。)
“还有弘策贤弟!”裴矩又怒喝道:“李浑的儿子李敏,是弘策贤弟的将作监副手,你和宇文述为了拿到李浑谋反的证据,竟然唆使李敏的妻子出面密奏陛下,揭发他的丈夫和公公谋反,差点又把弘策贤弟牵连进去!他的祖父和你的祖父,那可是亲兄弟,也亏你下得去手!也只有弘策那样的滥好人,才相信你对他的解释,继续把你当做了亲兄弟!”
“为了一个右武卫大将军,你可以牵连两个同族兄弟,现在来护儿已经倒了,十六卫府第二人的位置已经腾出来了,如果宇文述再许你一个右翊卫大将军的职位,你是不是还要把我全家一百多颗脑袋拿去,给你做升官发财的垫脚石?!”
裴仁基早就改单跪为双腿跪地了,连连顿首,全身冷汗淋漓,小声只是哀求裴矩原谅,裴矩却是越说越气,又怒道:“还抱怨我们不提拔你,你自己说,我们没给你机会么?董纯被捕后,我们没有举荐你去担任彭城留守,给你立功升官的机会?”
“是你自己怕苦怕累,怕去接那个烂摊子,更怕重蹈董纯的覆辙,自己不肯去,应良侄子一声不吭的接过了那个烂摊子,辛辛苦苦的干得好了,升官了,你居然还有脸去眼红他!你自己说,你当时如果在青徐战场稍微有些表现,现在还至于是这样么?!”
“还在背后抱怨什么,连云定兴那个马屁精都能出任左屯卫大将军,你这个当世名将的唯一实权只是虎贲郎将!”裴矩又拍着案几喝道:“你自己说,你的表现及得上云定兴吗?”
“那个老不羞是马屁精怎么了?他就算被发配到了少府,也照样把本职差使干得漂漂亮亮,监造的兵器甲仗连皇帝陛下都赞不绝口,给宇文述争了多少脸面?知道自己不懂军事,可以不远千里到谯郡去找孙子辈的陈应良不耻下问,拼命学习用兵打仗重用陈应良送给他的军事人才,那怕再小的贼乱也不辞劳苦亲自去督师平定,踏实做好每一件本职差事,一点一点的积攒功劳往上爬!这样的人,别说宇文述会不吝提拔,就算是我,我也会尽力提拔他!”
“和那个马屁精相比,你就是一摊扶上不墙的烂泥!亏你还有脸嘲笑他只会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亏你有脸还在背后抱怨我和裴蕴贤弟不拉你,你自己不争气,我们怎么拉你提拔你?!”
裴仁基干脆以额贴地,汗水滚滚的只是哀求裴矩息怒,表示自己已经知错,决心悔改,恳求裴矩给他一个机会。而裴矩发泄了一通后,怒气也多少有些消散,这才喝道:“说吧,找我什么事,我前面事还多,有事直说。”
“小弟想恳求兄长出面,替小弟化解与应良贤侄之间的矛盾误会。”裴仁基颤抖着说道:“或者,请兄长发一句话,让应良贤侄把我的女儿送回家中。”
说罢,裴仁基又赶紧补充道:“小弟也知道,这样的事本不应该劳动兄长大驾,但小弟实在是无计可施了,翠云离家出走,住进了应良贤侄家中,这件事不知为何传遍了东都全城,小弟去找弘策,他也一直不肯见我,小弟无计可施,只能来求兄长开口,也来恳求兄长宽恕小弟之前的糊涂过错。”
裴矩并没有因为这样的小事发火,还又问道:“你的女儿,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住进应良侄子家里?”
“她……。”裴仁基犹豫了一下,这才硬着头皮说道:“她不懂事,听说应良贤侄蒙难,要我出面营救贤侄,小弟得到过兄长教诲,加以拒绝……。”
“事情都到这一步了,你还不打算对我说实话?”裴矩冷冷的打断。
胆怯的抬头,见裴矩的脸色冰冷凶狠,裴仁基的声音重新开始颤抖,问道:“兄长,你已经知道了?”
“弘策贤弟告诉我的,他不肯见你,也是因为对你伤透了心。”裴矩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还可以明白告诉你,弘策贤弟是从你女儿口中知道事情经过的,应良侄子阻拦不及,就又恳求弘策贤弟不要把这事告诉我,免得我也跟着伤心生气。应良是外姓不假,但是说到对我们闻喜裴氏的维护,比你强出百倍都不止。”
“兄长,小弟可以对天发誓,我没有答应萧怀静啊!”裴仁基的声音都带上了哽咽,赌咒发誓道:“萧怀静是唆使小弟对应良贤侄落井下石不假,但小弟真的没有应诺他,小弟还准备把他赶走,翠云却突然冲了进来呵斥我,我拉不下脸面,这才借着酒劲打了她,小弟真没有陷害应良贤侄的意思啊!”
“好事做多了,连你女儿都不肯相信了,是不是?”裴矩冷笑着嘲讽,裴仁基不敢接口,只是继续低声求饶,裴矩又哼了几声,这才说道:“去见弘策吧,就是我让你去见他的,他应该会给我这个面子见你。至于见面后如何负荆请罪,是你自己的事。”
裴矩的面子在大隋朝廷里还真没几个人敢不给,裴仁基闻言后顿时松了口气,赶紧连连顿首道谢,再提出告辞时,裴矩却突然心中一动,忙喝道:“且慢!你刚才说什么?你的女儿离家出走,住进了应良侄子家里,这件事已经传遍了东都全城了?”
“回禀兄长,确实如此。”裴仁基赶紧顿首说道:“也不知道是那里走漏了风声,这件事已经在东都城里传开了,小弟也成了皇城里的笑柄。”
“是不是你家里有什么人走漏了风声?”裴矩追问道。
“不可能,小弟自信家教还算严格,家里人不敢胡乱嚼舌头。”裴仁基回答,又道:“或许是应良侄子那里不小心漏风,但小弟绝不敢怪他。”
“放屁!”裴矩骂了一句脏话,怒道:“应良侄子正戴罪在身,怎么可能主动往自己身上揽事?给外人找把柄整他?这件事摆明了是萧怀静干的!这都看不出来,蠢货!”
“萧……,萧怀静干的?”裴仁基的脸色大变了。
“当然是他干的,这时候应良侄子身上脏水越多,对他就越有利!”裴矩没好气的喝道:“这么做,还可以让你陷入难堪境地,引诱你对应良下黑手,一箭双雕你懂不懂?”
“萧怀静!”裴仁基的额头上青筋开始暴跳了。
“你别急着去见弘策贤弟了,先去见萧怀静。”裴矩飞快吩咐道:“去告诉他,你来求我原谅,被我赶走,在他那里借酒浇愁,然后把他下一把的打算弄清楚,再告诉我。”
裴仁基赶紧答应,裴矩则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道:“别说我是对应良侄子偏心,我也不怕明白告诉你,应良侄子是为了替我做事,才不幸被来护儿牵连,我也得防着萧怀静和他背后的人往我身上泼脏水。这件事干好了,我可以考虑宽恕你,你如果还是执迷不悟,到时候再想求我宽恕,我就是想再宽恕你,也找不到说服自己的理由了。”
…………
有了家主的这番交代威胁,裴仁基这次终于不敢再耍花样,离开了尚书台后,马上就无比老实的跑到修行坊去见萧怀静,结果也与在尚书台截然相反,裴仁基在小萧国舅府上受到了无比热情的接待,小萧国舅不仅亲自把裴仁基请进了后堂设宴款待,还安排了好几名的美貌侍女侍侯裴仁基饮酒,对裴仁基极尽礼遇,敬若尊长。
到底是在官场上厮混了几十年,政治智商虽然有些偏低,但最起码的官场演技裴仁基还是有点,坐在席间一直都是长吁短叹,满面愁容,小萧国舅见了当然要见缝插针,好心打听裴仁基是为了何事烦恼?裴仁基则按照裴矩的指点,说自己刚才去了尚书台拜见裴矩,结果却被裴矩赶出了门外,小萧国舅听了当然是心中狂喜,脸上无比惊讶的说道:“怎么可能?裴左相怎么能如此对待你德本兄?你和他,可是同族兄弟啊?”
“还不是你害的?”裴仁基叹了口气,道:“那天我那不孝女儿,和我闹翻了以后,就住进了陈应良家里,还把所有的情况都告诉给了陈应良,陈应良又把事情捅到了族兄那里,族兄就勃然大怒了。还有弘策,也和我绝了交。”
满脸难以置信的惊讶了几句,小萧国舅又乘机煽风点火道:“德本兄,恕小弟直言一句,你这几位同族兄弟,对你的态度,似乎远没有对陈应良那么重视啊?一个十七八秆子打不着的外姓侄子,把他抬上右武卫大将军的重职就算了,竟然还为了这么一个外姓旁支与你绝交,把你赶出门,这还能叫同族兄弟吗?”
裴仁基不答,只是一个劲的喝着闷酒,小萧国舅用眼色示意侍女尽力给裴仁基灌酒,待到裴仁基逐渐酒力不支时,小萧国舅才神秘兮兮的对裴仁基说道:“德本兄,有个消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到据小弟所知,今天有一道弹劾陈应良的奏章送到了陛下面前,奏劾陈应良在杨玄感叛乱及北上平定汾水贼乱时,曾经两次擅自提高赏格,收买士兵,意图不轨。”
裴仁基停住喝酒动作,盘算了一下才问道:“陛下看到奏章后,是什么反应?”
“当然是勃然大怒。”小萧国舅微笑说道:“此外,昨天也有人上表弹劾来护儿,弹劾他在攻入平壤之后,约束军队不力,纵容士卒大肆劫掠,导致高句丽贼军乘机反扑,将来护儿杀得打败,被迫放弃几乎得手的平壤城。这件事以前虽然也有人提过,但是这一次,陛下见了之后,同样是龙颜震怒,责令有司严查。”
“就只有这些?”裴仁基追问道。
“暂时只有这些。”小萧国舅微笑说道:“不过德本兄放心,有人开了头,自然就有人会帮腔,时间越长,弹劾陈应良和来护儿的奏章就会越多。”
“好!越多越好!”裴仁基终于露出一些獠牙。
听到这话,小萧国舅当然笑得更开心了,一边亲自给裴仁基上酒,一边又低声说道:“好是好,但小弟觉得,这些弹劾力度还是太轻了,未必就能致陈应良小贼于死地,擒贼要擒王,打蛇要打七寸,想要彻底扳倒陈小贼,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必须要抓住他唯一的要害穷追猛打,这样才能促使陛下下定决心,将他明正典刑,斩首问罪。”
“陈小贼有什么要害?”裴仁基赶紧问道。
“年轻!年轻就是他唯一的要害!”小萧国舅恶狠狠说道:“请德本想一想,陈应良小贼今年才二十岁,就已经展现出了过人才华,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纵横南北,百战不败,若假以时日,天下谁人还能制他?德本兄不妨可以想一想,如果让陛下也明白了这个道理,他陈应良小贼,还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吗?”
裴仁基的脸上变色了,又盘算了一下,裴仁基再次问道:“萧贤弟,难道你想让陛下明白这个道理?”
“小弟当然会设法让陛下明白这个道理。”小萧国舅微笑说道:“但是小弟这一剂药虽然对症,却还缺少一个药引,少了这个药引,这剂药就可能见效很慢,但如果有了这个药引,小弟开出的药方,就能立即奏效了。”
“什么药引?”裴仁基又问道。
小萧国舅笑而不语了,直到裴仁基再三追问,小萧国舅这才挥手让陪酒侍女下去,然后一边给裴仁基满上酒,一边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微笑说道:“德本兄,这就是药引,请兄长过目。”
接过了纸打开仔细一看,裴仁基的脸色顿时就有些苍白了,因为纸上写有四句诗:‘心在庙堂身在舍,飘摇风雨谩嗟吁;他朝若遂凌云志,敢笑曹操不丈夫!’
“德本兄,现在知道这药引有多重要了吧?”小萧国舅笑吟吟的说道:“德本兄若是上一道表章,向陛下禀明此诗为陈应良小贼所作,那么你的大仇岂不是立即可以得报?陈应良小贼被杀后,来护儿也跟着彻底倒台,十六卫府岂不是立即腾出了两个位置?到时候,再为陛下揭发谋逆反贼立下盖世奇功的德本兄你,岂不是可以就此得偿夙愿?”
裴仁基不吭声,只是慢慢的把那张纸折了揣进袖中,然后拿起面前酒杯,举过头顶一饮而尽,再重重将酒杯放下间,裴仁基咬牙说道:“多谢贤弟指点,愚兄受教了。”
是日,裴仁基在小萧国舅府上大醉而归,而亲自把裴仁基送出了坊门后,小萧国舅赶紧又回到了自家的后院,寻到了正在后院中读书的某位亲戚次子,笑容满面的把裴仁基已经动心的好消息告诉给了亲戚次子,那亲戚次子一听大喜,道:“好!只要裴仁基能够下定决心,事情就必然能够成功了!”
“贤侄放心,裴仁基一定会下定决心。”小萧国舅微笑说道:“我明天就会让人在坊间散播消息,就说裴仁基的女儿已经与陈应良圆了房,心甘情愿的做了陈应良侍妾,祖宗八辈都跟着丢人,裴仁基就一定会下定决心。”
“怎么老是往下三路做文章?”那亲戚次子笑笑,却没有反对,又感叹道:“听说龙舟水殿已经送来东都,来探听一下陛下南巡的消息,想不到能碰上这样的好机会,父亲若是知晓,定然会痛饮三斗美酒。”
“还是贤侄的计妙,诗好。”小萧国舅笑道:“如果没有贤侄的妙计好诗,以陛下那喜怒无常的性格,说不定那天就会给那小贼小丑跳梁的机会。”
“小侄也不愿如此,但迫不得已。”那亲戚次子摇摇头,没来由的叹了口气,暗道:“可惜,原本想和你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一决胜负,看来是没机会了。”
叹罢,那亲戚次子又伸出了手,道:“叔父,那首诗在那里?现在就烧掉,不留半点痕迹。”
“那首诗?”小萧国舅一楞,然后才说道:“让裴仁基带走了。”
“让裴仁基带走了?”那亲戚次子脸都白了,跳起来就大吼道:“你疯了还是傻了?怎么能让裴仁基把原件带走?!那一首诗,是我口述你书写,上面是你的笔迹!万一裴仁基是裴家派来反间,或者他突然反悔,把那首诗的原件往陛下面前一送,再拿你的笔迹一比对,你马上就是杀头抄家的下场!”
面如土色的同时,小萧国舅赶紧连滚带爬的冲出去追赶裴仁基,还骑着快马一路追到了裴仁基居住的富教坊,然而裴仁基家里的下人却说道:“老爷还没有回来。”
“还没有回来?”小萧国舅差点没瘫在地上,心说天色已经不早,已经喝醉的裴仁基怎么可能还不回家?再想到亲戚次子提到的某个可能,小萧国舅也顿时当场瘫在地上,两腿打颤,差点又是当场小便失禁。
象打摆子一样的坐在地上颤抖了不知多少时间,脸上还带着酒意的裴仁基突然打马回到了自家门前,本已经绝望的小萧国舅顿时大喜,赶紧迎上去对裴仁基点头哈腰,表示自己担心裴仁基喝醉后不能回家,过来探望一下好兄弟裴仁基,又问好兄弟为什么现在才回来?裴仁基则带着醉意说道:“多谢贤弟好意,我没事,我顺道去了一趟清化坊拜见族兄裴左相,所以现在才回来。”
“你去见了裴左相?”小萧国舅的脸色重新苍白了,颤抖着问道:“那见到没有?”
“见到了。”裴仁基打了一个酒嗝,道:“族兄还让我给你带句话,多谢你亲笔所书的绝妙诗句,你如果想把那首诗要回去可以商量,明天联络些人上表为应良贤侄求情,让应良贤侄脱罪就行,不然的话,那首诗自然会出现在应该出现的地方。”
砰一声,小萧国舅重新瘫坐在地上了,还再也无法遏制的小便失禁,股间顿时一片精湿,裴仁基则捏了捏鼻子,大步进了自家大门,然后又亲手关上了大门,关门的声音还颇大。天下谁人还能制他?德本兄不妨可以想一想,如果让陛下也明白了这个道理,他陈应良小贼,还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吗?”
裴仁基的脸上变色了,又盘算了一下,裴仁基再次问道:“萧贤弟,难道你想让陛下明白这个道理?”
“小弟当然会设法让陛下明白这个道理。”小萧国舅微笑说道:“但是小弟这一剂药虽然对症,却还缺少一个药引,少了这个药引,这剂药就可能见效很慢,但如果有了这个药引,小弟开出的药方,就能立即奏效了。”
“什么药引?”裴仁基又问道。
小萧国舅笑而不语了,直到裴仁基再三追问,小萧国舅这才挥手让陪酒侍女下去,然后一边给裴仁基满上酒,一边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微笑说道:“德本兄,这就是药引,请兄长过目。”
接过了纸打开仔细一看,裴仁基的脸色顿时就有些苍白了,因为纸上写有四句诗:‘心在庙堂身在舍,飘摇风雨谩嗟吁;他朝若遂凌云志,敢笑曹操不丈夫!’
“德本兄,现在知道这药引有多重要了吧?”小萧国舅笑吟吟的说道:“德本兄若是上一道表章,向陛下禀明此诗为陈应良小贼所作,那么你的大仇岂不是立即可以得报?陈应良小贼被杀后,来护儿也跟着彻底倒台,十六卫府岂不是立即腾出了两个位置?到时候,再为陛下揭发谋逆反贼立下盖世奇功的德本兄你,岂不是可以就此得偿夙愿?”
裴仁基不吭声,只是慢慢的把那张纸折了揣进袖中,然后拿起面前酒杯,举过头顶一饮而尽,再重重将酒杯放下间,裴仁基咬牙说道:“多谢贤弟指点,愚兄受教了。”
是日,裴仁基在小萧国舅府上大醉而归,而亲自把裴仁基送出了坊门后,小萧国舅赶紧又回到了自家的后院,寻到了正在后院中读书的某位亲戚次子,笑容满面的把裴仁基已经动心的好消息告诉给了亲戚次子,那亲戚次子一听大喜,道:“好!只要裴仁基能够下定决心,事情就必然能够成功了!”
“贤侄放心,裴仁基一定会下定决心。”小萧国舅微笑说道:“我明天就会让人在坊间散播消息,就说裴仁基的女儿已经与陈应良圆了房,心甘情愿的做了陈应良侍妾,祖宗八辈都跟着丢人,裴仁基就一定会下定决心。”
“怎么老是往下三路做文章?”那亲戚次子笑笑,却没有反对,又感叹道:“听说龙舟水殿已经送来东都,来探听一下陛下南巡的消息,想不到能碰上这样的好机会,父亲若是知晓,定然会痛饮三斗美酒。”
“还是贤侄的计妙,诗好。”小萧国舅笑道:“如果没有贤侄的妙计好诗,以陛下那喜怒无常的性格,说不定那天就会给那小贼小丑跳梁的机会。”
“小侄也不愿如此,但迫不得已。”那亲戚次子摇摇头,没来由的叹了口气,暗道:“可惜,原本想和你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一决胜负,看来是没机会了。”
叹罢,那亲戚次子又伸出了手,道:“叔父,那首诗在那里?现在就烧掉,不留半点痕迹。”
“那首诗?”小萧国舅一楞,然后才说道:“让裴仁基带走了。”
“让裴仁基带走了?”那亲戚次子脸都白了,跳起来就大吼道:“你疯了还是傻了?怎么能让裴仁基把原件带走?!那一首诗,是我口述你书写,上面是你的笔迹!万一裴仁基是裴家派来反间,或者他突然反悔,把那首诗的原件往陛下面前一送,再拿你的笔迹一比对,你马上就是杀头抄家的下场!”
面如土色的同时,小萧国舅赶紧连滚带爬的冲出去追赶裴仁基,还骑着快马一路追到了裴仁基居住的富教坊,然而裴仁基家里的下人却说道:“老爷还没有回来。”
“还没有回来?”小萧国舅差点没瘫在地上,心说天色已经不早,已经喝醉的裴仁基怎么可能还不回家?再想到亲戚次子提到的某个可能,小萧国舅也顿时当场瘫在地上,两腿打颤,差点又是当场小便失禁。
象打摆子一样的坐在地上颤抖了不知多少时间,脸上还带着酒意的裴仁基突然打马回到了自家门前,本已经绝望的小萧国舅顿时大喜,赶紧迎上去对裴仁基点头哈腰,表示自己担心裴仁基喝醉后不能回家,过来探望一下好兄弟裴仁基,又问好兄弟为什么现在才回来?裴仁基则带着醉意说道:“多谢贤弟好意,我没事,我顺道去了一趟清化坊拜见族兄裴左相,所以现在才回来。”
“你去见了裴左相?”小萧国舅的脸色重新苍白了,颤抖着问道:“那见到没有?”
“见到了。”裴仁基打了一个酒嗝,道:“族兄还让我给你带句话,多谢你亲笔所书的绝妙诗句,你如果想把那首诗要回去可以商量,明天联络些人上表为应良贤侄求情,让应良贤侄脱罪就行,不然的话,那首诗自然会出现在应该出现的地方。”
砰一声,小萧国舅重新瘫坐在地上了,还再也无法遏制的小便失禁,股间顿时一片精湿,裴仁基则捏了捏鼻子,大步进了自家大门,然后又亲手关上了大门,关门的声音还颇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