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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吴老狼     隋末我为王txt下载     隋末我为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82章 鼠目寸光

    王世充的不祥预感变成了现实,次日上午,杜李联军并没有象前几天早早那样出动千人规模的军队攻打官军营地,迟滞和破坏官军的营地工事修建速度,然而正当王世充一大家子松了口气的时候,也正当疲惫不堪的江都隋军庆幸终于可以好生休息片刻的时候,噩耗突然传来,杜伏威与李子通的联军竟然一起倾巢出动,联手南下,直接向江都军的营地杀来。

    听到这一消息,正骑着马巡营并督促士兵抢修工事的王世充手中马鞭落地,脸色苍白如纸,足足有半盏茶时间没说一句话,旁边的王氏家族成员也是个个脸色阴沉,脾气不好的王世恽还一脚踢翻了不小心把泥土洒在他鞋上的倒霉士兵,额头青筋暴跳,脸色铁青得十分可怕。

    还是那句话,王世充虽然不怕和乱贼联军打正面决战,却不愿意打这种必须要付出惨重代价的正面决战,尤其是在还有一支友军躲在旁边虎视耽耽随时准备抢功劳的情况下,老奸巨滑的王世充就更不想打这种正面决战了。

    毕竟是隋末唐初扳指头数得着的乱世枭雄,度过了初闻噩耗的震惊之后,王世充迅速的冷静了下来,也立即安排自己早就盘算了用来预防万一的应对战术,大声命令道:“传令全军,即刻准备迎战,各军严守岗位,依托营防工事抵御贼军进攻。这一战,我们以守为主,守住营地,顶住了贼军主力的猛攻,胜利就是我们的!”

    身边隋军众将齐声唱诺,然后又有几名将领赶紧说道:“郡丞,可我们的营地工事还没修建完善,还有一些破绽,乱贼如果猛攻我们的工事不完善的防区,怎么办?”

    “怎么办?”王世充淡淡答道:“那就拿命填,难道你们想让乱贼杀进营来拿下你们的脑袋?”

    隋军众将一凛,这才飞奔了下去传令,然后王世充又马上向王世恽命令道:“派快马联络王世纬,让他率领我之前从南线抽调的一万后军加快前进,三天之内务必要赶到淮水战场,预防万一。”

    “三天之内,三弟恐怕到不了。”王世恽答道:“贤弟忘了?三弟今天清晨才派人来和我们联络,说江都与高邮一带连降秋雨,道路湿滑,行军速度受到很大影响,请求你宽限抵达日期,你也答应了给他宽限。”

    得王世恽提醒,王世充这才想起了确实有这件事,只是自己在紧张之下突然忘了。稍一盘算后,王世充改口道:“那就让三哥尽快北上,告诉他情况紧急,越快越好。再有,派快马联络玄应,让他把情况把告诉给陈应良,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让陈应良小子立即出兵南下,接应我们。”

    王世恽也知道情况紧急,不敢再浪费时间询问王玄应是否有把握求得陈应良南下的问题,只是立即飞奔下去安排信使传令。也是到了这时候,王世充才接过了亲兵递来的落地马鞭,面无表情,突然又重重一挥马鞭,大骂道:“杜伏威小儿,老夫与你无冤无仇,你他娘的是吃错药了?怎么非要和老子拼一个你死我活?”

    号角不断吹响,训练有素的江都军将士各按编制归队集结,然后飞奔至自军队伍所负责的区域守御,鉴于贼军队伍是倾巢而来,肯定是要从地势开阔的大营正面发起主攻,王世充不仅把主力队伍集中到了正面,也亲自坐镇到正面战场指挥作战。营地的左右两翼,则被王世充安排给了王世恽与宋颢各率一军守卫,王世充最信任的侄儿子王仁则负责率领预备队,同时颇有韬略的王世充深知这一场大战必然非同小可,又下令辅兵赶制干粮火把,预防夜战。

    这些安排刚布置好,乱贼联军的主力就已经出现在了江都军的视野中,让每一名江都军将士都有些心头发毛的是,乱贼联军这一次的声势十分惊人,密密麻麻的旗帜士兵漫山遍野,一眼望不到尽头,前队已到江都军的营外,后队还在源源不绝的开来,缓缓向两翼展开,象洪流潮水一般,逐渐的将江都军营地包围淹没。

    王世充也在有些心惊胆战,因为在帅台上居高临下,王世充已经看到,杜伏威的帅旗之下,集结的贼军队伍绝非自己以前见到起义军队伍可比,个个人高马大明显比江南士兵高出一截就算了,身上还都披着铁甲或皮甲,不少校团装备的还是长达一丈的威猛陌刀,且队伍整齐,纪律严明,很明显就是杜伏威压箱底的精锐队伍。这点也又一次让王世充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杜伏威怎么会舍得拿这样的精锐来与自己决战?

    王世充没有猜到,集结在杜伏威帅旗下的贼军队伍,确实是杜伏威麾下最精锐的上募兵,年初时被陈应良以少胜多大败之后,杜伏威痛定思痛,终于明白了兵贵精而贵多的道理,便从各营各军挑选强壮士兵组建精兵,也提前了一段时间组成了自己在历史上赖以成名的上募兵,只是之前为了保存实力一直没舍得拿出用,所以王世充这才第一次见到。

    片刻后,乱贼联军立定阵脚,与事前议定的一样,军队多本钱厚的杜伏威负责攻打官军营地正面,李子通则负责两翼战场。同时让杜伏威有些不解和不满的是,自己并没有看到李子通麾下最精锐的铁甲兵队伍,对此杜伏威也没有客气,直接就向李子通问道:“李大哥,你的铁甲兵呢?说好了大家都不再藏私,你怎么不把铁甲兵带来?”

    “杜兄弟放心,老哥我不是言而无信的人。”李子通微笑答道:“今天你要是看不到老哥的铁甲兵上阵,晚上你就是用大耳掴子抽我,大哥我也绝无怨言。”

    “杜大王,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毛文深也平静说道:“突然使出来的杀手锏,才是最能致敌于死命的杀手锏,王世充为人奸诈,我们得防着他早做准备。”

    见李子通和毛文深神态自信,杜伏威倒也选择了相信,便点头说道:“那就拜托了,王世充老贼肯定会把主力集中在正面,你们如果能够从侧翼打开一个缺口,这场决战我们就赢定了。好,时间不早,李大哥请归队吧,保重。”

    李子通拱手还礼,与杜伏威互道了一声保重,这才领着毛文深返回自己的旗阵,然后杜伏威也没客气,直接就命令道:“擂鼓,进攻!”

    战鼓声中,残酷至极的决战开始了,兵力多本钱厚的杜伏威第一次进攻就投入了三千步兵冲击官军营地正面,又命心腹西门君仪率领五百刀斧手担任督战队,恶狠狠的宣称说退后一步者立斩,率先攻入敌营者赏黄金三百两!美女三名!官升三级!重赏加威逼之下,注定要成为炮灰的三千贼军以一往无前的态势杀向了官军营地正面,江都军依托简陋且不完善的壕沟土垒迎战,与贼军队伍展开残酷血腥的营防工事争夺战。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尽管江都军利用远程武器杀死杀伤了不少的贼军士兵,后方有督战队监视无路可退的贼军队伍还是十分顽强的冲到了官军营前,将装满泥土的草袋抛入官军辛苦挖掘的壕沟中,砍鹿角毁拒马,拼死打开前进道路,然后冲到垒墙旁边与官军近身血战。

    不够完善营防工事让江都军付出了不少惨重代价,很多位置的垒墙都是不够高也不够厚,不够高墙段的能给江都军带来的居高临下优势相当有限,不够厚的土墙很容易就会被推倒破坏,开战不过片刻,江都军的营防工事就被冲出了几个小口子,逼迫江都军只能拿人命与鲜血在缺口处抵挡贼军进攻,伤亡数字也开始逐渐扩大。

    也是到了这时候,杜伏威才真正相信毛文深的推测与分析,如果自己再不赶紧发起决战,很可能就是连决一死战的机会都没有了,因为江都军大营以营门为中心的工事完善处,贼军队伍不管攻势如何猛烈,始终都没有任何办法冲上垒墙,始终都是被官军居高临下的压着打,只有在营地工事不足的位置,贼军队伍才取得了有限的突破。暗自庆幸自己从善如流之余,杜伏威也没客气,立即就下令前军集中兵力猛攻官军营防薄弱处,全力扩大已经打开的缺口,为后军精锐打开前进道路。

    杜伏威的正确战术让王世充伤透了脑筋,不死守薄弱处是一起死,全力死守注定伤亡惨重,别无选择下,王世充又想出了一个颇天才的主意,命令士兵一边迎战一边堆砌土袋修补缺口。而杜伏威发现了王世充的这个企图后,也立即又投入了两千生力军加入战斗,拼着老命的与王世充对耗兵力,打王世充最害怕的消耗战。

    血花在江都军大营内外飞溅,喊杀声、惨叫声、号哭声与刀枪碰撞声在战场上回荡,一个接一个的两军士兵摔倒在血泊中,人头断肢在地上翻滚,鲜血顺着低洼处流淌,尽管江都军的伤亡要明显小于贼军,王世充的心中却仍然在流着血泪,到现在都不明白杜伏威为什么会在这个要命时刻发起决战?更不明白杜伏威为什么不去宿豫找友军麻烦,偏要来淮水这里找自己的麻烦?

    江都军大营的两翼战场也打得如火如荼,不过李子通队伍在江都军大营左翼的攻势要明显大于右翼,就象杜伏威负责的正面战场一样,投入大量兵力猛攻江都军左翼薄弱处,右翼这边不仅兵力不多,攻势也是雷声大雨点小,仿佛走过场一样的象征性进攻,对官军的右翼威胁几乎没有。

    很奇怪的是,尽管右翼战场这边比较风平浪静,杜伏威却始终没有要求李子通加强对官军右翼的进攻,同时王世充也很奇怪的十分重视右翼战场,一再要求负责右翼的王世恽小心谨慎,还命令率领预备队的王仁则也提防右翼生变因为杜伏威和王世充同时发现,李子通布置在右翼战场上四千军队中,始终只有两千军队在轮流冲击官军营地,另外两千军队却躲在很远的位置席地休息,始终按兵不动,蓄势待发!

    惨烈的战斗从上午一直持续到下午未时过半,杜伏威先后两波派上去的五千炮灰也已经伤亡过半其中至少五百人是被贼军督战队砍死,尸体在江都军营前堆成小山,贼军士兵已经可以踩着尸山直接冲过土垒杀入官军营内,同时官军营地的薄弱处也已经被打开两个十几丈长的大口子,逼迫王世充放弃一边作战一边修补工事的天才战术这个战术到现在为止也只有天才将领朱文正玩得转,被迫全力迎战,阻止贼军杀入营内。

    仗打到这个地步,实际上投入精锐作战的时机已经成熟,但杜伏威却在这一刻犹豫了起来,因为到目前为止,自己与王世充、李子通打的都是炮灰消耗战,三方都还没有投入真正的核心精锐作战,杜伏威如果首先把上募精锐投入战场,不仅伤亡注定会比较大,还很可能被迫独力迎战官军精锐力量,白白便宜友军李子通的队伍。

    正犹豫的时候,毛文深打马来到了杜伏威的面前,建议道:“杜大王,是时候投入精兵作战了,精锐队伍一旦占据战场上风,我们就可以发起全面总攻,利用兵力优势一举拿下官军大营!”

    杜伏威犹豫了一下,这才指向了右翼战场,指着李子通那两千至今按兵不动的步兵说道:“如果你们让那两千军队进攻,我就马上投入上募精兵!”

    “那么杜大王请下令吧。”毛文深轻松的说道:“不瞒你说,学生除了来建议你出动精锐,再有就是替李大王去指挥那两千军队进攻的。”

    说罢,毛文深还真的毫不犹豫的打马冲向了那两千步兵,在马上大声呼喊下令,那些席地而坐的贼军士兵也纷纷起身,一边检查武器一边列队准备出击。见此情景,杜伏威当然是大喜过望,喜道:“李大哥够意思,真不愧是一起从长白山(山东长白山)出来的兄弟,言而有信!”

    大喜之下,杜伏威当然也是立即命令上募精兵准备出击,而上募军这边刚准备完毕,右翼战场上已经是战鼓如雷,被交战双方同时关注那两千李子通军步兵排着整齐的队形,以重步兵特有的密集横队前进,脚步不快却无比稳重,如同一道道铜墙铁壁,缓慢而又坚定的推向官军营地右翼。

    见此情景,杜伏威大笑三声,立即大吼道:“上募,出击!”

    杜伏威队伍里最核心的上募兵,在杜伏威麾下首席大将王雄涎率领下出击了,同样是密集的横队大步向前,打头的还是战斗力十分强悍的陌刀队。看到这些陌刀队,又看到李子通那两千步兵的模样,王世充简直都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了,打破脑袋也不明白,杜伏威和李子通这对貌合神离的联盟怎么会这么齐心协力,竟然舍得同时投入重步兵队伍攻打自己?怎么就没有一个想过要保存实力?

    欲哭无泪之下,王世充也只得赶紧下令迎敌,大吼道:“重步兵出击。替换缺口处的轻步兵,不惜代价给我拦住乱贼重步兵!传令王仁则,分一半预备队增援右翼!”

    王世充的命令得到了立即执行,江都军最核心的重步兵立即出击,替换下缺口处的轻步兵,正面拦住杜伏威麾下最精锐的上募兵,只是王世充在情急下没有把命令交代仔细,让他的侄子王仁则钻了一个空子,得知李子通已经投入重步兵攻打右翼后,担心老爸安全的王仁则干脆亲自率领一半预备队去了右翼增援,还带走了预备队里所有的重步兵,只留下了全是轻步兵的预备队给副手王行本率领侯命…………

    王世充起家于淮南,杜伏威和李子通起家于山东,这两个地区都不产马,重步兵自然就成大家的核心主力,基本上重步兵的胜负就决定了整场战事的胜负,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所以当大家都同时投入了重步兵决战后,王世充和杜伏威的心脏难免都一起提到了嗓子眼…………

    为了方便指挥,杜伏威的旗阵距离战场较近,在旗阵下集结的上募兵自然也距离战场较近,出击后也首先与江都军的重步兵交上了手,率先展开钢铁与钢铁之间的碰撞,铁与血的生死厮杀。而李子通的重步兵距离虽然较远,却也很快就赶到了右翼战场上,与王世恽、王仁则父子的队伍展开较量,然而也是到了右翼激战展开了一段时间后,王世恽父子才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发现,对面的贼军重步兵衣服虽然看似臃肿沉重下藏铁甲,但划开或者砍开之后,里面塞的竟然全都是稻草和芦花!

    王世恽父子发现这个奥秘的同时,毛文深也已经悄悄回到了李子通的旗阵中,向李子通微笑说道:“大王,成了,官军的重步兵,不是被杜伏威的上募缠住,就是被我们骗到右翼战场了。”

    “先生果然妙计。”李子通笑得十分开心,低声说道:“是现在动手,还是再等一等,等杜伏威和官军多消耗一些?”

    “大王,不能等。”毛文深赶紧答道:“这是千载难逢的破敌良机,必须立即投入我们的精锐,一举破敌。不然的话,官军那边一旦发现中计,及时掉过头来,我们也许就会前功尽弃,把奇袭战打成消耗战。”

    决定胜负的时刻已经到来,掌握胜负关键的李子通却在这关键时刻犹豫了,迟疑了片刻后,李子通竟然说道:“再等等,等杜伏威和王世充老贼多消耗一些,然后我们再动手不迟。”

    “大王,不能等啊!”毛文深脸色都变了,赶紧说道:“大王,必须马上出手,必须马上动手啊!官军一旦反应过来,学生之前的种种布置就要前功尽弃了!”

    “没事,再等等。”李子通还是坚决摇头,还慢条斯理的说道:“文深,你是后来才加入我的队伍的,不知道我起家时的艰难,也不知道我费了多少力气和钱粮,才组建起这两千铁甲军,他们是我的命根子,必须善用。”

    毛文深瞠目结舌,半晌才无力的垂下了脑袋,暗道:“鼠目寸光!我们唯一的速胜机会,已经被你这个蠢货葬送了。错过了这个机会,我们就只能是和王世充继续对耗了。”

    与此同时,王世充也终于得知了右翼战场上的贼军重步兵全是假货的消息,听到这个报告,重步兵预备队已经用光的王世充差点没昏过去,立即就歇斯底里的疯狂大吼,“马上给王仁则传令,让这个蠢货带着重步兵回援左翼!回援左翼!快!快!马上!快!”

    火急火燎带着重步兵队从右翼回援到左翼战场上的王仁则队伍,险之又险的迎住了李子通突然投入左翼战场的重步兵队伍,毛文深调虎离山与实则实之的连环妙计也顿时宣告破产,战场局势重新陷入均衡,李子通懊悔惨叫的同时,王世充则大大擦了一把冷汗如果李子通提前一柱香时间让重步兵加入战场,那王世充的左翼战场很可能就已经彻底崩溃了,到时候还肯定会引起连锁反应,导致正面战场也彻底崩溃,江都军赖以容身的淮水营地也就不复存在,王世充本人能不能活着逃过淮河,到时候都将是一个大问题!

    暗自庆幸了自己的运气还算不错,碰上敌人指挥官突然脑袋进水,王世充抖了抖已经被冷汗浸逃的里衣,心中暗道:“看来消耗战已经不可避免了,三哥那边一时半会还赶不到战场,老夫这两万嫡系到底还能保留多少,就看陈应良那个小贼什么时候出兵了。但愿苍天继续保佑老夫,让陈应良小贼良心发现,赶紧南下来接应我!”

    祈祷完了,王世充头一次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生出后悔念头,又暗骂道:“操他娘的,早知道陈应良这个小贼这么狡诈,老夫当初就不应该北渡淮河抢功劳!”指挥,杜伏威的旗阵距离战场较近,在旗阵下集结的上募兵自然也距离战场较近,出击后也首先与江都军的重步兵交上了手,率先展开钢铁与钢铁之间的碰撞,铁与血的生死厮杀。而李子通的重步兵距离虽然较远,却也很快就赶到了右翼战场上,与王世恽、王仁则父子的队伍展开较量,然而也是到了右翼激战展开了一段时间后,王世恽父子才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发现,对面的贼军重步兵衣服虽然看似臃肿沉重下藏铁甲,但划开或者砍开之后,里面塞的竟然全都是稻草和芦花!

    王世恽父子发现这个奥秘的同时,毛文深也已经悄悄回到了李子通的旗阵中,向李子通微笑说道:“大王,成了,官军的重步兵,不是被杜伏威的上募缠住,就是被我们骗到右翼战场了。”

    “先生果然妙计。”李子通笑得十分开心,低声说道:“是现在动手,还是再等一等,等杜伏威和官军多消耗一些?”

    “大王,不能等。”毛文深赶紧答道:“这是千载难逢的破敌良机,必须立即投入我们的精锐,一举破敌。不然的话,官军那边一旦发现中计,及时掉过头来,我们也许就会前功尽弃,把奇袭战打成消耗战。”

    决定胜负的时刻已经到来,掌握胜负关键的李子通却在这关键时刻犹豫了,迟疑了片刻后,李子通竟然说道:“再等等,等杜伏威和王世充老贼多消耗一些,然后我们再动手不迟。”

    “大王,不能等啊!”毛文深脸色都变了,赶紧说道:“大王,必须马上出手,必须马上动手啊!官军一旦反应过来,学生之前的种种布置就要前功尽弃了!”

    “没事,再等等。”李子通还是坚决摇头,还慢条斯理的说道:“文深,你是后来才加入我的队伍的,不知道我起家时的艰难,也不知道我费了多少力气和钱粮,才组建起这两千铁甲军,他们是我的命根子,必须善用。”

    毛文深瞠目结舌,半晌才无力的垂下了脑袋,暗道:“鼠目寸光!我们唯一的速胜机会,已经被你这个蠢货葬送了。错过了这个机会,我们就只能是和王世充继续对耗了。”

    与此同时,王世充也终于得知了右翼战场上的贼军重步兵全是假货的消息,听到这个报告,重步兵预备队已经用光的王世充差点没昏过去,立即就歇斯底里的疯狂大吼,“马上给王仁则传令,让这个蠢货带着重步兵回援左翼!回援左翼!快!快!马上!快!”

    火急火燎带着重步兵队从右翼回援到左翼战场上的王仁则队伍,险之又险的迎住了李子通突然投入左翼战场的重步兵队伍,毛文深调虎离山与实则实之的连环妙计也顿时宣告破产,战场局势重新陷入均衡,李子通懊悔惨叫的同时,王世充则大大擦了一把冷汗如果李子通提前一柱香时间让重步兵加入战场,那王世充的左翼战场很可能就已经彻底崩溃了,到时候还肯定会引起连锁反应,导致正面战场也彻底崩溃,江都军赖以容身的淮水营地也就不复存在,王世充本人能不能活着逃过淮河,到时候都将是一个大问题!

    暗自庆幸了自己的运气还算不错,碰上敌人指挥官突然脑袋进水,王世充抖了抖已经被冷汗浸逃的里衣,心中暗道:“看来消耗战已经不可避免了,三哥那边一时半会还赶不到战场,老夫这两万嫡系到底还能保留多少,就看陈应良那个小贼什么时候出兵了。但愿苍天继续保佑老夫,让陈应良小贼良心发现,赶紧南下来接应我!”

    祈祷完了,王世充头一次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生出后悔念头,又暗骂道:“操他娘的,早知道陈应良这个小贼这么狡诈,老夫当初就不应该北渡淮河抢功劳!”

第183章 神医出马

    “贤侄,我是不肯立即出兵,是我的病情又反复了啊……,咳咳,都怪我不该逞能,病刚有好转就到河边吹风,咳咳。”

    “叔父,不是小侄逼你,是局势太危险了啊!”王玄应直接就向陈应良跪下了,满脸焦急的说道:“父亲他派来的信使说,今天上午,杜伏威与李子通两个贼头,突然一起倾巢出动,尽遣精锐猛攻我军大营,我父被迫率军迎战,目前胜败未知,还请叔父你尽快出兵,协助我军夹击贼军!不然的话,我军一旦有什么闪失,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啊!”

    “既然是胜败未知,那贤侄你怕什么?”陈应良痛苦的咳嗽着说道:“世充兄长他连刘元进的十万贼军都不怕,还怕杜伏威和李子通的区区五万大军了?没事的,不用担心,我相信世充兄一定能打败乱贼联军,贤侄你就放一百个心了。”

    “叔父,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然的话,我父亲也不会这么求你增援了。”王玄应差点没哭出来,又一咬牙,干脆说道:“叔父,你是晚辈的长辈,小侄也不敢瞒你,我父亲是破过刘元进不假,可我父亲接手平叛战场时,实际上刘元进的主力早就被吐万绪与鱼惧罗两位老将军给歼灭了,这才让我父亲拣了一个大便宜,所以现在我父亲以寡敌众,那怕是小侄自己,心里也没底啊!”

    “原来是这样,可怜了吐万绪和鱼惧罗。”陈应良在心里暗叹了一声刘元进主力实际上是吐万绪与鱼惧罗歼灭的,这一点陈应良早就听说过传闻,还知道隋炀帝临阵换将之后,吐万绪与鱼惧罗两员老将还一个被贬为平民,一个被斩首于市,现在从王世充儿子口中得知这个传闻不假,陈应良心里怎么都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同时也下定决心一定要紧报裴家大腿真到了自己出事时,在朝廷里起码有一个说话的人。

    暗叹过后,陈应良又咳嗽着说道:“贤侄,别紧张,再等等,再等等消息。再说你急也没用,现在已经是二更了,我怎么出兵南下?乱贼名将夏大虫又拦住我军南下道路,我就是想要立即出兵,也必须先把这个拦路虎干掉……,咳咳,咳咳。”

    正痛苦咳嗽间,陈应良的眼角突然瞟到马三宝进帐,便又咳嗽着说道:“贤侄,天色不早,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明天,明天我再给你答复。来人,替我送贤侄回城里休息,军营里条件不好,别让玄应贤侄受委屈。”

    亲兵领命邀请王玄应离开,王玄应有些不愿走,坚持还要求陈应良,直到马三宝帮腔说如果让陈应良休息不好,病情一旦加重,自军更加无法立即出兵,王玄应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告辞离去,同时少不得在肚子里大骂陈应良狼心狗肺,禽兽不如,发誓再也不和陈应良联手作战。

    王玄应前脚刚走,一直在痛苦咳嗽病得快死的陈应良自然是马上痊愈,迫不及待的问起马三宝情况,马三宝则拱手低声说道:“禀副使,王玄应这次没撒谎,我军斥候来报,今天上午,杜伏威与李子通确实出动了主力大军,猛攻王世充的大营,王世充据营而守,没敢迎战,但王世充的营地工事并不完善,被贼军主力打开了好几个缺口,战况异常激烈,双方均死伤惨重。”

    “很好。”陈应良满意点头,又迫不及待问道:“可分出胜负?”

    “来报信的斥候离开战场时,还没有分出胜负。”马三宝低声答道:“不过我们还有斥候眼线在那里盯着,一旦分出胜负,我们在半天之内就能收到消息。”

    陈应良满意点头,并不说话,马三宝则又迫不及待的问道:“副使,我们什么时候动手?要不干掉拦在我们前面的夏大虫,先打开南下道路再说?”

    “别急,也不能急。”陈应良摇头,说道:“夏大虫不足为惧,举手可灭,用不着为他担心,我们再等等,等淮水战场的局势明了再说。”

    “可王世充真的被叛贼主力灭了怎么办?”马三宝有些担心,道:“到时候我们不仅要单独面对刚刚取得大胜的乱贼联军,副使你在朝廷里也不好交代啊?”

    “没事。”陈应良还是摇头,微笑说道:“我早就考虑过后果了,用不着怕,王世充没那么容易被消灭,即便王世充真的大败,乱贼主力也肯定是元气大伤了,我们再拣便宜也可以轻松许多。至于朝廷那边,上次东都大战时,我还不是病了一次,有这样的先例在前,我在朝廷里靠山有的理由替我开脱。”

    “再说了。”陈应良又补充道:“我们如果急着南下,到时候如果王世充和乱贼主力都还有余力再战,那我们可就被动了,以王世充的人品,肯定是放任乱贼主力和我们决战,绝不会出动一兵一卒给我分担压力,那我们就只能是硬着头皮和乱贼联军打一场野外决战了。”

    觉得陈应良的分析很有道理,马三宝这才没再说什么,拱手告辞,不敢打扰陈应良休息,陈应良则又命令道:“三宝,让军队暗中做好出兵准备,随时准备出兵。但记住,千万别大张旗鼓的准备,不要让贼军斥候探到这个消息。”马三宝答应,这才告辞离去。

    一夜时间很快过去,第二天的天才刚亮,王玄应就又来到了军中求见,陈应良嫌麻烦,干脆借口自己还在休息,让亲兵打发王玄应先回去等消息,根本就没让王玄应进中军来烦自己,耐心只是等待淮水大战的进一步消息,同时密令军中暗备十天粮草与三天干粮,随时准备出兵南下去拣现成便宜摘成熟果子。

    耐心等候到了正午,第二个报信的斥候终于回到了宿豫大营,陈应良闻讯大喜,赶紧率领一干文武在中军大帐中接见斥候了解情况,而那风尘仆仆的斥候刚向陈应良行了礼,马上就说道:“副使,太激烈了,太激烈了!小人长这么大了,还从没见过这么激烈的大战,死的人堆起来恐怕我家后面那座山还高,血流得把淮河的河水都给染红了。”

    “胜负如何?”陈应良迫不及待的问道。

    “不分胜负。”报信斥候答道:“乱贼联军从昨天上午的巳时过半开始攻打王世充大营,一直激战到昨天晚上的二更过半,足足打了七个时辰,可最后还是不分胜负,乱贼联军没能攻进王世充大营,晚上收兵的时候,王世充也没有出兵追击。”

    “乱贼夜间收兵,王世充没有追击?是军力已竭?还是故意保存实力?”

    陈应良心中盘算,旁边的袁天罡和马三宝等人则迫不及待的向那斥候问道:“两边的伤亡如何?有没有大概数字?”

    “诸位大人,诸位将军,你们请恕罪。”那斥候苦笑答道:“小人不敢靠得太近,昨天的大战又是一直打到深夜才结束,所以小人无法掌握双方的伤亡数字,只知道他们的伤亡绝对不小,死的人海了去。”

    “唉,怎么连一个大概的数字都没有?”袁天罡跺脚,惋惜道:“如果能知道一个大概的数字就好了,我们就能知道该不该马上出兵了。”

    “没事,有人会告诉我们答案。”陈应良抬起头,命令道:“马上派人严密监视夏大虫队伍,一有异常动静,不管什么时候,立即报我!”

    马三宝唱诺,立即安排了斥候去侦察夏大虫队伍的动静,接着陈应良先让报信斥候下去休息,然后又向袁天罡问道:“今天清晨过后,王玄应可曾又来找过我?”

    “巳时初刻过后,又来过一次,被学生借口你还在沉睡打发走了。”袁天罡答道。

    “巳时初刻?”

    陈应良心中盘算,知道那个时候王玄应肯定还不知道淮水战场的具体战况,着急来找自己很正常,而王世充如果派快马给王玄应传递消息,因为王世充需要统计伤亡的缘故,怎么都得比自己的斥候稍晚一些才能抵达。所以陈应良很快就得到了需要的答案,“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内王玄应又来找我,那就证明王世充的形势危急,贼军占上风。如果王玄应一个时辰后还不来找我,那就是王世充占上风,用不着向我求援了。”

    “报。”陈应良的主意刚刚拿定,新的意外又突然发生,帐外有传令兵飞报,说是混血小姑娘王雪姬求见,还说要请陈应良立即接见,有大事要向陈应良当面禀报。王玄应没来却来了王雪姬,还来得这么快,陈应良难免有些惊讶,稍一思索后,还是决定在寝帐里接见王雪姬,同时又赶紧回了满是药味的寝帐继续装病。

    刚脱下盔甲外衣在床上躺下,帐外就已经传来了王雪姬的求见声,陈应良赶紧咳嗽着同意接见,接着帐帘掀开,黑发碧瞳的王雪姬就又出现在了陈应良的面前,陈应良也很会装腔作势,继续咳嗽着说道:“贤侄女请坐,请随便坐。”

    今天的王雪姬仍然是一身胡人猎装打扮,猎装紧身,将她姣好的身材衬托得展露无遗,可惜这具姣好身材的主人现在却是柳眉紧蹙,俏颜如罩寒霜,看着陈应良的模样,就象是陈应良欠她八百贯钱三年没还一样。再然后,王雪姬还突然做出了一惊人举动,突然一脚踢翻了旁边火炉上的药罐,把正在给陈应良熬药的亲兵吓了一大跳,忙问道:“你干什么?”

    听到帐内声响,帐外的亲兵也赶紧进帐查看情况,王雪姬却不动声色,只是冷冷说道:“你们都出去,我有话要单独对你们的副使说。”

    众亲兵为难的看向陈应良,陈应良也有些为难,王雪姬却顺手把腰上宝剑扔给了陈应良的亲兵,抬起双手,冷漠说道:“如果你们怀疑我是刺客,可以搜身。”

    丧尽天良陈丧良带出来的亲兵,当然个个都想在王雪姬充满青春气息的姣好身材上仔细搜上一搜,可惜陈应良却没给他们这个机会,犹豫了一下后,陈应良还是点了点头,众亲兵这才退出了寝帐,留下王雪姬与陈应良在帐中单独相处,同时自然少不得竖起耳朵倾听帐内动静至于是担心王雪姬乘机刺杀陈丧良,还是想听别的什么动静,就只有这些丧良亲兵自己心里清楚了。

    没有了外人在场,王雪姬更加不客气,直接就走到了陈应良的床前,在与陈应良仅一步之隔的地方站定,板着俏脸说道:“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病,说吧,你到底要什么条件,才肯出兵去救我爹?”

    “贤侄女,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陈应良咳嗽着装糊涂,有气无力的挣扎坐起,奄奄一息的说道:“我都病成这副模样了,那怎么说我装病?”

    王雪姬不说话,只是做出了一个让陈应良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的动作竟然自己动手脱起了衣服!然后王雪姬还一边脱着衣服,一边平静的说道:“我有办法证明你没病,我证明了,你就出兵救我爹,好不好?”

    墨绿色的猎装缓缓落地,绣着花朵的红色肚兜映入陈应良的眼帘,肚兜很美,却及不上王雪姬的身体之万一,肤色洁白如玉,光滑细嫩的肌肤缮闪动着白莹莹的光泽,晶莹得仿佛掐上一把就能出水。亵裤落地,雪白修长的双腿也展露无遗,没有东方女子常见的萝卜腿,修长苗条,娇嫩欲滴,脂肪多一分嫌肥,少一分显瘦。

    如玉双臂搂住了陈应良的后颈,比鲜花还要娇艳的脸庞凑到了近前,红润的樱唇中吐气如兰,声音甜美而又充满诱惑,轻轻问道:“剩下的,你帮我脱?还是我自己脱?”

    “王姑娘,你别开玩笑好不好?”陈应良额头上有些冒汗了,颤抖着说道:“我可是你的叔父,我们怎么能……?”

    “那又怎么样?胡人可不在乎这些。”王雪姬多少还是有些羞涩,低声说道:“我们大隋的义成公主,不也是先嫁给了启明可汗,然后又嫁给了启明可汗的儿子始毕可汗?”

    羞涩说完,王雪姬又更加羞涩的补充了一句,“放心,我以前没有过,我的几个堂姐妹虽然都是十一二岁就有了男人,可我没有。”

    天地间第一诱惑主动上门,陈应良嘴巴发干了,脑海里也是一片空白,喃喃道:“可你这么做,值得吗?”

    “为了救我爹,当然值得。”王雪姬轻声回答,又主动抓起了陈应良的一双魔爪,轻轻按到了自己的高耸胸脯上,闭上美目,温柔说道:“兄长已经告诉我了,你不肯出兵,是我父亲先对不起你,我拿我自己替父亲恕罪,你总该满意了吧?”

    手中尽是香软嫩滑,陈应良却是连动都不敢动,犹豫着不敢有下一步动作,最后还是王雪姬主动把陈应良压到了床上,鲜嫩胴体紧贴陈应良的身体,轻闭着美眸轻轻说道:“求你了,现在只有你能救我爹,我三伯率领的援军,在路上遇到秋雨,不能按时赶到战场,求你救救我爹。”

    “王世充还有后军!”陈应良突然恢复了理智,一团怒气又顿时烧满胸膛,暗道:“操你娘的老滑头!原来早就调动了后军北上,还故意没有知会我,王玄应也没告诉我这件事,想用这支突然出现的生力军和我抢功劳对不对?好!老子让你抢!”

    带着对老狐狸王世充的无尽愤慨,也带着对无耻友军的切齿痛恨,陈应良再没有半点客气,翻身就把王雪姬压到了身下,魔爪迫不及待撕扯王雪姬身上的最后衣服,再紧接着,寝帐里就发生了一些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事了,隐约还传出野兽一般的喘息,还有娇嫩的呻吟。

    “别咬,轻些,好叔叔,轻些……。”

    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王雪姬才秀发有些蓬松的走出寝帐,守在帐外的亲兵赶紧把宝剑递还给她,还对她说道:“王姑娘,刚才你的兄长来了,正在中军营外等你,我们说你在中军帐内等候副使的接见答复,让他等了你一会了。”

    红着脸点点头,王雪姬脚步有点别扭的慢慢走出了中军营地,王玄应果然正在中军营门外走来走去的焦急等待,见到妹妹终于出来,王玄应大喜,赶紧迎上来说道:“你果然在这里,一个人从驿馆里悄悄跑出来,我就猜到你会来这里,怎么样?见到陈应良小子没有?”

    王雪姬犹豫了一下,刚想开口说话,王玄应却把她一把拉到了旁边,低声说道:“陈应良一定又找借口坚决不见你对不对?没事,咱们用不着真的求他了,你先回去,一会我再去求求他,告诉他我们的形势危急,再求一次他,他拒绝后我假装生气,我们今天下午就乘船回淮水战场。”

    “为什么?”王雪姬惊讶抬头。

    “千万别对外说。”王玄应露出了一些笑容,用很低的声音说道:“天大的好消息,昨天晚上,杜伏威乱贼亲自率军攻营,被我军流矢射中,被迫退兵!乱贼那边虽然在拼命封锁消息,可是他中箭的情况却被我们五哥王行本亲眼看到,爹现在也不声张这件事,就是怕陈应良小贼乘机南下拣便宜。”

    王雪姬美目瞪得滚圆了,打破脑袋也不敢相信有这样的巧事,王玄应还道妹妹是惊喜表情,便又低声说道:“还有一个好消息,昨天我们和乱贼联军打得两败俱伤,我们的两万前军虽然元气大伤,暂时无力反攻,但乱贼那边也一样,杜伏威和李子通的重装步兵基本上都打光了,只等三叔的后军一到,我们就稳操胜券了。所以我们现在一定要隐瞒消息,让陈应良小贼觉得乱贼还有足够实力不敢南下,给三叔增援争取……。”

    王玄应的话还没有说完,中军营地已经出来了一名传令兵,大声说道:“王公子,陈副使同意接见你了,请随我去拜见陈副使。”

    王玄应先顺口答应,低声叮嘱了一句让妹妹先回驿馆收拾行礼,然后才过去与那传令兵并肩入营,留下王雪姬在原地茫然发呆,脑海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与此同时,王玄应也发现了那传令兵是把他领向了中军大帐的方向,不由惊奇问起原因,传令兵则如实答道:“我们副使说,有一位神医给他开了一剂发寒的方子,两剂下去就出了一身汗,身体感觉大好,就决定在中军大帐里接见你了。”脚步有点别扭的慢慢走出了中军营地,王玄应果然正在中军营门外走来走去的焦急等待,见到妹妹终于出来,王玄应大喜,赶紧迎上来说道:“你果然在这里,一个人从驿馆里悄悄跑出来,我就猜到你会来这里,怎么样?见到陈应良小子没有?”

    王雪姬犹豫了一下,刚想开口说话,王玄应却把她一把拉到了旁边,低声说道:“陈应良一定又找借口坚决不见你对不对?没事,咱们用不着真的求他了,你先回去,一会我再去求求他,告诉他我们的形势危急,再求一次他,他拒绝后我假装生气,我们今天下午就乘船回淮水战场。”

    “为什么?”王雪姬惊讶抬头。

    “千万别对外说。”王玄应露出了一些笑容,用很低的声音说道:“天大的好消息,昨天晚上,杜伏威乱贼亲自率军攻营,被我军流矢射中,被迫退兵!乱贼那边虽然在拼命封锁消息,可是他中箭的情况却被我们五哥王行本亲眼看到,爹现在也不声张这件事,就是怕陈应良小贼乘机南下拣便宜。”

    王雪姬美目瞪得滚圆了,打破脑袋也不敢相信有这样的巧事,王玄应还道妹妹是惊喜表情,便又低声说道:“还有一个好消息,昨天我们和乱贼联军打得两败俱伤,我们的两万前军虽然元气大伤,暂时无力反攻,但乱贼那边也一样,杜伏威和李子通的重装步兵基本上都打光了,只等三叔的后军一到,我们就稳操胜券了。所以我们现在一定要隐瞒消息,让陈应良小贼觉得乱贼还有足够实力不敢南下,给三叔增援争取……。”

    王玄应的话还没有说完,中军营地已经出来了一名传令兵,大声说道:“王公子,陈副使同意接见你了,请随我去拜见陈副使。”

    王玄应先顺口答应,低声叮嘱了一句让妹妹先回驿馆收拾行礼,然后才过去与那传令兵并肩入营,留下王雪姬在原地茫然发呆,脑海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与此同时,王玄应也发现了那传令兵是把他领向了中军大帐的方向,不由惊奇问起原因,传令兵则如实答道:“我们副使说,有一位神医给他开了一剂发寒的方子,两剂下去就出了一身汗,身体感觉大好,就决定在中军大帐里接见你了。”

第184章 摧枯拉朽

    “叔父,小侄在来之前就知道你的答案,既然你还是不肯出兵,那小侄也不多说什么了,叔父你有难处小侄理解,小侄不求你,小侄只是向你告辞,小侄这就和妹妹一起返回淮水战场,与父亲并肩杀贼,那怕战死沙场,也无怨无悔!就此告辞,有缘再会!”

    以上是王玄应憋在肚子里的话,只等陈应良再次拒绝自己的求援请求,然后马上发表这番大义凛然的宣言,带着妹妹返回淮水战场与王世充会合,接着再等到三伯王世伟的后军赶到淮水战场,老王家就可以大破已经元气大伤的乱贼联军独吞功劳了。

    至于为什么还要走过场,当然是因为陈应良太过奸诈狡猾,王玄应如果带着妹妹直接不告而别,很可能会让陈应良明白淮水战场已经出现了重大变故,江都隋军已经用不着谯郡隋军增援就能独自攻破贼军,导致陈应良这个不要脸到了极点的叔父马上提兵南下,趁火打劫抢走功劳。

    王玄应很快就发现了情况有些不对了,当他再一次提出请求陈应良立即增援淮水战场后,陈应良不仅没有象往常那么装病拒绝,相反还流露出了无比犹豫的神色,好象有些想答应,又好象有些不想答应。觉得不妙,王玄应赶紧又说道:“叔父,时间不等人,我父亲刚才派人送来消息,说我军昨天虽然守住了营地,但伤亡十分惨重,多员战将身负重伤,乱贼联军下次攻营是否还能守住,我父亲已经没有半点把握。还请叔父尽快发兵,缓解我军倒悬之危!”

    陈应良这次真的是在犹豫,杜李联军在昨天的大战中究竟伤亡如何,实力被折损到了那个程度,陈应良至今都没有收到准确消息,在本钱不多的情况下,陈应良当然不想弄险出击,可是要象往常那么装病拒绝,陈应良这会却是说什么都拉不下脸了。而犹豫了许久后,良心还算没被狗吃光的陈应良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点头说道:“好吧,我立即出兵。贤侄可以先回去禀报世充兄,就说两天之内,我军定然抵达战场增援。”

    “什么?答应了?”

    旁边的袁天罡、魏徵和马三宝等人全都傻了眼睛,全都怀疑陈应良是否真的发高烧说胡话,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竟然会答应出兵增援?不过让袁天罡和马三宝等人傻眼的还在后面,听到陈应良终于答应出兵后,王玄应不仅没有欣喜若狂,还脱口惊叫道:“你真的出兵?”

    “当然。”内心有愧的陈应良一时没反应过来,又点头说道:“贤侄放心,我向来是一诺千金,后天日落前,我军一定赶到淮水战场增援。”

    王玄应更加瞠目结舌了,半晌才颤抖着说道:“叔父,那你的病?”

    “没事,今天用了两剂良药,出了一身汗,已经好多了。”

    陈应良很轻松的回答,然后陈应良也终于发现不对了王玄应不仅还没有半点喜色,相反神情还无比的呆滞。见此情景,前些年就是靠破案吃饭的陈应良立即明白情况不对,便又说道:“不过也不敢保证,如果夏大虫舍命拦截我军,也许我军要多花一些时间才能抵达战场。如果真遇到这样的情况,贤侄务必要替我向世充兄请罪,再请他放心,我一定会尽最快速度赶到淮水战场增援。”

    “这家伙又在打观望风色的主意。”王玄应心中一喜,忙向陈应良拱手说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叔父请放心,如果贵军遭到乱贼阻击无法按时抵达战场,我们也会理解你的苦衷,绝不敢有半点责备。”

    听到王玄应这个答复,陈应良只点头不说话,王玄应心中更是欢喜,赶紧行礼告辞,陈应良也没挽留,嘱咐了一句路上小心就让王玄应离开。然而就在王玄应即将走出大帐时,陈应良又突然说道:“贤侄,忘了件事,你父亲派来的信使,可曾说过乱贼联军的伤亡情况?”

    王玄应抿了抿嘴,这才回头说道:“叔父恕罪,父亲在信上并没有介绍乱贼的伤亡情况,但乱贼联军毕竟有五万之众,兵力是我军的一倍还多,伤亡就是再多,在兵力方面肯定仍然还在我军之上。”

    陈应良点头不再说话,王玄应这才再次告辞离开,而王玄应前脚刚走,袁天罡和马三宝立即就凑到了陈应良的面前,异口同声说道:“副使,你看出来没有?刚才王玄应的情况不对,嘴上说向我们求援,实际上却似乎不愿意我们立即出兵。”

    “当然看出来了。”陈应良冷笑说道:“而且我还可以肯定,淮水战场一定发生对王世充十分有利的重大变故,所以王玄应才跑来我这里欲擒故纵,嘴上说求援,实际上是想让我继续按兵不动!”

    “什么重大变故?”袁天罡大喜问道。

    “不知道。”陈应良摇头,又微笑说道:“不过没关系,等我们打到淮水战场时,就什么都明白了!”

    微笑说完,陈应良腾的站了起来,大喝说道:“程咬金、马三宝听令,你二人立即各率一千军队联手出击,强攻乱贼夏大虫部,今天之内,务必要给我攻破贼营,打通我军南下道路!”

    “诺!”

    程咬金与马三宝立即毫不犹豫的抱拳唱诺,然后飞奔出帐去组织军队出击,陈应良又命令阚稜、牛进达与李义等将集结余下军队,只带十天粮草轻车简从,由自己亲自率领担任后军,即刻出发,还让传晓全军,要求务必第二天下午申时前赶到百里外的淮水战场,不得有半点耽搁!早就等得不耐烦的阚稜与牛进达等将也是抱拳唱诺,立即出帐准备去了,留下陈应良在中军大帐里冷笑,“王世充老贼,想占老子便宜?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不一刻,马三宝与程咬金率领两千军队率先出营东进,风驰电逝一般杀向三十里外的乱贼夏大虫营地,为了争取时间尽快完成任务,程咬金还率领四个团的骑兵全力东进,马三宝则率领步兵随后而行,蓄势已久的谯郡将士人人争先,人加速马加鞭,速度极快,程咬金率领的八百多骑兵,还只用了一个时辰多点赶到夏大虫的营地外。

    与此同时,得知谯郡军队出击的消息后,夏大虫竟然还率军出营列阵迎战,结果这也正给了著名猛将程咬金大显身手的机会,不等夏大虫列阵完毕,就已经率领着八百多骑兵直接冲击夏大虫的中军,贼军大惊之下仓促迎战,结果却被程咬金一槊一个连挑三员贼将下马,贼军顿时大乱,被如狼似虎的谯郡骑兵冲得七零八落,夏大虫心惊胆战,带头撒腿逃命,程咬金率军紧追不舍,逼得夏大虫连大营都不敢回,直接绕过营地向东南方向逃命,谯郡骑兵尽情砍杀,大败贼军出营之兵,再到马三宝率领步兵赶到增援时,留守大营的贼军队伍心惊胆战下连营地都不敢守,纷纷弃营逃命,让谯郡步兵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贼军营地可惜,里面没多少象样的战利品。

    轻而易举的拿下了夏大虫贼军的营地,陈应良连战场都没有打扫,直接把打扫战场的任务交给宿豫乡勇百姓,乘着太阳才刚开始落山,领着谯郡军队继续向东南方向挺进,直到夜间二更,陈应良才命令军队露宿休息,而与此同时,体力充沛的谯郡军队距离淮水战场已经只剩下了区区五十里距离,距离杜伏威与李子通的贼军营地更是只有区区四十里!

    象缩头乌龟一样的躲在宿豫许久的陈应良突然出手,出手速度还如此之快,消息传到了淮水战场,王世充简直是想杀人的心思都有了,大骂儿子和女儿无能,连欲擒故纵的小把戏都玩不好,更大骂陈应良卑鄙无耻,竟然在这个要命时刻出手拣便宜抢功劳,王氏家族的成员也是个个吼声如雷,把陈应良生吞活剥凌迟活剐都有,一只胳膊吊在胸前的王仁则还气得把面前的案几都砸了,狂吼的声音连淮河南岸都可以清楚听到,“我要宰了他!我一定要亲手宰了这个无耻小贼!”

    再怎么的疯狂怒吼也没用了,一场空前惨烈的生死决战下来,王世充带过淮河的两万大军已经所剩不到一半,并且伤兵多得连填埋营前死尸的人手都不足,只能是紧急从南案的山阳县调来一千民夫帮助打扫战场和清理尸体,主力精锐重步兵更是伤亡殆尽,大将宋颢、陈林双双阵亡,余下战将几乎个个带伤,在这样的情况下,王世充别说是马上发起进攻独吞功劳了,就是想在陈应良与贼军决战时多分一杯羹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别无选择之下,王世充也只得退而求其次,命令道:“把没有受伤的士兵和伤势较轻的士兵单独编制成军侯命,再把山阳的乡勇调五百人过来,等到陈应良小贼和乱贼决战时,能抢多少功劳就抢多少吧。”

    头上包着带血纱布的王世恽垂头丧气答应,然后又说道:“贤弟,你主意多,能不能想过办法,暂时稳住陈应良小贼几天?只要三哥的援军到了,我们就有希望拿下最多功劳了。”

    “缓兵之计我有的是,可你认为陈应良小贼会上当吗?”王世充苦笑反问,王世恽哑口无言,大半带伤的王氏家族成员也是个个垂头丧气,全都对陈应良这个所谓战友伤透了心碰上陈应良这样的战友,老王家真是祖上不积德啊。

    “唯今之计,也只有希望杜伏威和李子通两个贼头能争些气,别急着逃命远离我们,多支撑几天。”王世充叹了一口气,又叹道:“三天!我多的不要,只要他们能支撑三天时间,我们就有希望拿下这场大战的最大战果。”

    王世充一家还只是咆哮大骂,与此同时的贼军营中,以杜伏威、辅公祏和李子通为首的大贼头们却是在歇斯底里了,尤其是小腹被流矢射中的杜伏威,不顾自己的伤口还在流血,砸着桌子只是怒吼,“无耻小人!卑鄙至极!有本事你早些时间南下啊,等老子和王世充打得两败俱伤了才跑来拣便宜,算什么本事!宰了你,总有一天我要宰了你这个无耻之徒!”

    咆哮怒吼间,动作剧烈扯动小腹伤口,痛得杜伏威难免又是一阵脸青嘴白,辅公祏慌忙上前问安,杜伏威却一把推开他,冲着刚从前线逃回来报信的夏大虫问道:“陈应良奸贼的队伍,和以前比起来情况怎么样了?战斗力是增是减?”

    “干爹,说了你可别生气。”夏大虫战战兢兢的答道:“和谯郡大战时比起来,陈狗官的队伍明显变得厉害多了,儿子今天率领两千军队出战,阵形都还没有布好,就已经被他的一千骑兵冲垮,如果不是我也骑着马跑得快,恐怕就没办法回来给你送信了。”

    “陈狗官有这么多骑兵?”杜伏威脸上又有些变色,见夏大虫郑重点头,旁边的李子通、辅公祏也是脸色有些发白,寻思陈应良既然能组建起这么多骑兵,那么麾下的重步兵也肯定少不到那里。

    当然,如果乱贼联军没有在昨天和王世充打那一场两败俱伤的大决战,也用不着害怕陈应良的区区五千多兵力,可是现在却不行了,一场惨烈大战下来,乱贼联军的主力精锐已经是折损过半,活着的也几乎是全部带伤,短时间内根本无法作战,剩下的辅兵杂兵再多也是乌合之众,在装备精良的正规军面前完全就是不堪一击,所以那怕是痛恨陈应良如杜伏威,这会也不敢再生出和陈应良决一死战的念头。

    盘算了许久后,杜伏威和辅公祏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实际上的总军师毛文深身上,可惜往日里在讨论军情时滔滔不绝的毛文深这会却是嘴巴紧闭,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杜伏威无奈,只得开口问道:“毛先生,事到如今,你还有没有什么破敌妙计?”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学生也无计可施了。”毛文深无可奈何的答道:“杜大王你的重步兵和我们的重步兵都打光了,主力精锐折损过半,活着的也大半带伤,剩下一些凑人数的乌合之众,学生就算是诸葛亮再世,姜子牙复生,也是毫无办法了。”

    “那总不能坐着等死吧?有什么应对之计就直说,用不着吞吞吐吐!”杜伏威没好气的大吼。

    “大王如果一定要问应对之策,那就只有两个办法。”毛文深答道:“一是逃,二是和陈应良拼死一战,杀出一条生路。”

    “怎么逃?又怎么拼?”杜伏威追问道。

    “逃的话,只能是往淮河下游逃,那里水流缓慢,人烟稀少,我们可以在那里渡河南下,就粮盐城,再设法东山再起。”毛文深答道:“战的话就是集中我们的所有可战之兵,和陈应良堂堂正正的决一死战,杀败陈应良然后向北进兵,去劫掠下邳北部。但学生有言在先,我认为就我们现在的情况,能够打败陈应良的希望已经很小,陈应良的兵力虽然不多,却以逸待劳,蓄势已久,我们昨天才打了一场苦战,体力和士气都受到很大影响,碰上陈应良的生力军凶多吉少。”

    “什么陈应良?陈丧良!丧尽天良陈丧良!”杜伏威发自肺腑的大吼了一声,然后喘了几口粗气,这才气喘吁吁的说道:“那就逃吧,我现在这情况没办法指挥作战,再把剩下的军队打光,我们就是连东山再起的本钱都没有了!逃!”

    “要逃就马上!”毛文深赶紧说道:“陈应良这次来得很快,明天之内肯定能赶到这里,留给我们的撤退时间已经不多,我们想撤退就只有立即走,连夜走,这样才有希望保存最多的力量渡过淮河。”

    “好。”杜伏威倒是很能听得进毛文深的意见,立即吩咐道:“辅大哥,你马上去安排,带上粮食、武器和盔甲马上走,其他的破烂家什都不要了。”

    辅公祏答应,立即出去布置安排,李子通和毛文深也赶紧告辞回去安排连夜撤退,期间自然少不得又商量一些什么缺德诡计,让杜伏威的队伍抵挡追兵,让自己的队伍抢先渡河。

    托了王应玄和王雪姬兄妹的福,让陈应良在无意中抓到了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最好战机,那怕是晚一天都会错过的绝佳战机,刚刚结束了一场长达十四个小时的惨烈激战后,仅仅只休息了一天的贼军主力伤口还在流血,体力还没恢复,斗志和士气也正处于最低谷,还连主帅杜伏威都被流矢射成了重伤,根本经不起任何一支生力军的打击,在这么恶劣的条件下,乱贼队伍能够做出连夜脱逃的选择,实际上也已经是最聪明的选择了。

    更妙的是,近在咫尺的江都隋军也是同样的筋疲力尽,无力再战,明知道对面的敌人已经不堪一击了,却没有半点力气再发起进攻,拿下最终的决战胜果,那怕是在收到了乱贼主力弃营而逃的消息后,王世充也只能是勉强派出两千不到的军队发起追击,尽最大力量扩大战果。

    这么好的机会放在面前,陈应良如果再抓不住那就不配被叫做陈丧良了,刚收到乱贼弃营东逃的消息,陈应良立即率领仅仅休息了两个多时辰的谯郡隋军发起追击,而与此同时,王世充的追兵虽然追上了贼军后军,却被兵力仍然占绝对优势还困兽犹斗的贼军杀得大败,不仅没有捞到功劳还反倒又贴出几百士兵的生命大家都是又累又伤,兵力和求生意志占据优势的贼军收拾王世充的追兵当然没有半点问题。

    第三天的清晨,体力充沛的谯郡军队终于在涟水以东的淮河渡口处追上敌人,杜伏威军主帅重伤,李子通只想偷奸耍滑,正在渡河的两路贼军都是无心恋战,还没开始交战队伍就已经自行大乱,将领士兵争相抢渡逃命,陈应良则亲自率军冲锋,对数量仍然有三万以上的贼军主力大开杀戒,陌刀、横刀、强矛箭弩狂风暴雨一般往乱成一团的贼军队伍里招呼,杀得贼军血流成河,尸积如山,最终杜伏威在王雄涎的背负下侥幸逃过淮河,与辅公祏带领不到一千五百人的残部逃往盐城。

    与此同时,李子通和毛文深又十分狡猾的耍了一次诈,乘着杜伏威的队伍与谯郡军队交战时,马上带着军队向更下游方向渡河逃命,可惜陈应良却立即分兵紧追,最后李子通还是没能找到渡河机会,仍然也被程咬金率领的追兵击溃,最终只能带着几百人逃过淮河,狼狈逃向盐城与杜伏威会合。

    是役,谯郡军队在自身死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情况下,斩首超过八千具,俘虏近两万人,缴获牛马骡羊超过五千头,牢牢抓住了淮水大战的最大胜利果实,向隋炀帝上表报捷时,奏章上帐面数字也绝对比王世充漂亮许多隔着几千里地,隋炀帝可分不清楚谁杀的是精兵,谁杀的是杂兵。不过最让陈应良开心的还不是这些,而是…………

    “终于开张了!终于开张了!”站在一具穿着皮甲的贼军士兵尸体前,这次大战亲自冲锋陷阵的陈应良举着手里的带血横刀哈哈大笑,“苍天有眼,从东都保卫战开始,到现在大小三十余战,我终于是亲手杀了一个敌人开张了!”

    “副使,别怪小人多嘴。”一个亲兵怯生生的说道:“你的刀是砍在了这具死尸的肩膀上,这具尸体的脊背上,还有一道枪伤,好象还是恰好捅进了后心窝。”

    “还有这事?”陈应良有些疑惑的亲手翻动尸体,然后陈应良又看一眼那名亲兵,牢牢记住他的名字相貌,决定下次如果有敢死队的任务就让他去参加。诡计,让杜伏威的队伍抵挡追兵,让自己的队伍抢先渡河。

    托了王应玄和王雪姬兄妹的福,让陈应良在无意中抓到了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最好战机,那怕是晚一天都会错过的绝佳战机,刚刚结束了一场长达十四个小时的惨烈激战后,仅仅只休息了一天的贼军主力伤口还在流血,体力还没恢复,斗志和士气也正处于最低谷,还连主帅杜伏威都被流矢射成了重伤,根本经不起任何一支生力军的打击,在这么恶劣的条件下,乱贼队伍能够做出连夜脱逃的选择,实际上也已经是最聪明的选择了。

    更妙的是,近在咫尺的江都隋军也是同样的筋疲力尽,无力再战,明知道对面的敌人已经不堪一击了,却没有半点力气再发起进攻,拿下最终的决战胜果,那怕是在收到了乱贼主力弃营而逃的消息后,王世充也只能是勉强派出两千不到的军队发起追击,尽最大力量扩大战果。

    这么好的机会放在面前,陈应良如果再抓不住那就不配被叫做陈丧良了,刚收到乱贼弃营东逃的消息,陈应良立即率领仅仅休息了两个多时辰的谯郡隋军发起追击,而与此同时,王世充的追兵虽然追上了贼军后军,却被兵力仍然占绝对优势还困兽犹斗的贼军杀得大败,不仅没有捞到功劳还反倒又贴出几百士兵的生命大家都是又累又伤,兵力和求生意志占据优势的贼军收拾王世充的追兵当然没有半点问题。

    第三天的清晨,体力充沛的谯郡军队终于在涟水以东的淮河渡口处追上敌人,杜伏威军主帅重伤,李子通只想偷奸耍滑,正在渡河的两路贼军都是无心恋战,还没开始交战队伍就已经自行大乱,将领士兵争相抢渡逃命,陈应良则亲自率军冲锋,对数量仍然有三万以上的贼军主力大开杀戒,陌刀、横刀、强矛箭弩狂风暴雨一般往乱成一团的贼军队伍里招呼,杀得贼军血流成河,尸积如山,最终杜伏威在王雄涎的背负下侥幸逃过淮河,与辅公祏带领不到一千五百人的残部逃往盐城。

    与此同时,李子通和毛文深又十分狡猾的耍了一次诈,乘着杜伏威的队伍与谯郡军队交战时,马上带着军队向更下游方向渡河逃命,可惜陈应良却立即分兵紧追,最后李子通还是没能找到渡河机会,仍然也被程咬金率领的追兵击溃,最终只能带着几百人逃过淮河,狼狈逃向盐城与杜伏威会合。

    是役,谯郡军队在自身死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情况下,斩首超过八千具,俘虏近两万人,缴获牛马骡羊超过五千头,牢牢抓住了淮水大战的最大胜利果实,向隋炀帝上表报捷时,奏章上帐面数字也绝对比王世充漂亮许多隔着几千里地,隋炀帝可分不清楚谁杀的是精兵,谁杀的是杂兵。不过最让陈应良开心的还不是这些,而是…………

    “终于开张了!终于开张了!”站在一具穿着皮甲的贼军士兵尸体前,这次大战亲自冲锋陷阵的陈应良举着手里的带血横刀哈哈大笑,“苍天有眼,从东都保卫战开始,到现在大小三十余战,我终于是亲手杀了一个敌人开张了!”

    “副使,别怪小人多嘴。”一个亲兵怯生生的说道:“你的刀是砍在了这具死尸的肩膀上,这具尸体的脊背上,还有一道枪伤,好象还是恰好捅进了后心窝。”

    “还有这事?”陈应良有些疑惑的亲手翻动尸体,然后陈应良又看一眼那名亲兵,牢牢记住他的名字相貌,决定下次如果有敢死队的任务就让他去参加。

第185章 胡人就有一点好

    淮水这一战,被隋炀帝处死的老将鱼俱罗可以瞑目了,被无辜贬为平民的老将吐万绪也可以吐出一口恶气了,仿佛是他们当初平定刘元进叛乱的翻版,这一次仗是王世充打,力是王世充出,人也是王世充死,最后战功却被陈应良独吞,末了王世充还又搭上一些利息,鱼俱罗和吐万绪再不满意就是苛责了。

    鱼俱罗瞑目,吐万绪解恨,王世充一家却在咆哮怒吼,恨不得把厚颜无耻的陈应良凌迟活埋,带着援军好不容易赶到战场的王世伟更是怒不可遏,直接就要带着队伍去涟水找陈应良算帐。还好,王世充还算有些理智,及时制止道:“别发疯!陈应良是朝廷命官,官职还在我之上,你带着军队去找他火并,他马上就能给你安一个谋反的罪名,到时候再想后悔就晚了!”

    “那就这样算了?”王世伟红着眼睛大吼,“这场仗,我们的伤亡差不多有一万人,好不容易耗光乱贼的主力,结果便宜全让那个陈小贼占了?我们还连声都不能吭一声?”

    “这笔帐,我们当然要和陈应良小贼算,但不是现在。”王世充摇头说道:“现在陈应良小贼对我们还有用,我们也还得有求于他,所以现在绝对不能和他翻脸。”

    “我们还要求他什么?”王世恽和王世伟等王家成员都是一楞。

    “求他和我联名上表报捷。”王世充解释道:“我们北渡淮河的基本目的,是赶紧打一场仗立一次功,让皇帝和朝廷知道我们江都军的重要性,以免军队闲置太久被皇帝下旨裁撤,但我们这一仗却只是和乱贼联军打了一个平手,不仅没能歼灭乱贼,还死伤近万,皇帝一旦得知此事,难保不会认为我们江都军太过无能,生出裁撤心思……。”

    “但乱贼的精兵是我们消灭的啊。”王世恽赶紧打断说道:“一万精兵比十万辅兵都重要,我们只要让皇帝知道这点,还怕什么裁撤?”

    “别说这些没用的话了行不?”话被打断的王世充有些不满,没好气的说道:“按你这么说,那么剿灭刘元进的功劳就应该是鱼俱罗和吐万绪的,根本和我们无关。皇帝在奏章上只能看到官兵伤亡数、斩首数和俘虏数,看不到那些是精锐那些是杂兵!就算皇帝突然在乎谁杀的是精锐,到时候陈应良如果也一口咬定他消灭的是精兵,我们斗得过他不?不要忘了,他的后台是闻喜裴氏,裴矩和裴蕴那两只笑面虎是不会帮着我们和他们的党羽抢功劳的!”

    喝退了没脑子的四哥,王世充又说道:“所以惟今之计,我们只能是和陈应良小贼联手上奏报捷,把斩获数字平分,这样皇帝才会觉得满意,才会认为应该留下我们江都军队,不然的话,皇帝一旦下旨裁撤,我们就完了,明白不?!”

    王家众人点头,这才明白王世充的真正意图,但王仁则还是有些担心,问道:“叔父,如果陈应良那个小贼不肯和我们联名报捷怎么办?以这个小贼的心狠手辣脸皮厚,未必就会答应和我们分功啊?”

    王世充面无表情,片刻才说道:“只能牺牲些金银珠宝了,玄应,你马上带一笔厚礼去涟水,借口答谢陈应良小贼的救援之恩,再请他到我们大营里来一趟,就说我想见见他,与他共叙兄弟之谊。”

    王玄应拱手答应,王世恽却骂了一句脏话,怒道:“他娘的!便宜让那个小贼占足了,末了咱们还得给他送礼,这叫什么事啊?!”王家众人纷纷点头,也全都是忿忿不平。

    于是乎,在吃够了大亏后,为了保住命根子嫡系军队,以王世充为首的老王家还得忍气吞声的给陈应良送上厚礼,恳请陈应良大驾光临。结果王玄应把礼物送到陈应良面前后,陈应良还真被吓了一跳,差点以为王世充是大怒之下想设鸿门宴把自己干掉,仔细一想王世充应该还没这个胆子后,在这次大战里占了无数便宜的陈应良左思右想,终于还是给了王世充一个面子,带着牛进达和一队亲兵西进来到王世充大营,与事实上的老丈人王世充见面。

    也是到了王世充的大营,陈应良等人才真正明白王世充与乱贼主力的决战究竟有多么惨烈,战事都已经结束四天了,期间还下了一场秋雨,但空气中仍然还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道,被土填平的护营壕沟也随处可见没有掩埋完全的残骸尸体,护营土垒上更到处都是暗红血迹与枪孔箭孔,布满密密麻麻的刀痕,列队迎接的江都军将士也是大半带伤,不少士兵脸上身上都还裹着带血的纱布,到处都是激战过后留下的痕迹。

    与此同时,陈应良也终于见到了自己的便宜老丈人王世充,四十出头的年纪,金发碧眼皱纹不多,神情和蔼,脸上还带着无比亲切的笑容,见面后行了拜见上官礼,然后马上就一把握住了陈应良的双手,亲切说道:“贤弟,我们终于见面了,真是没有想到啊,贤弟你这么年轻就已经名震天下,将来必定是前途无量啊,愚兄以后可就要靠你了。”

    “兄长客气了。”陈应良赶紧谦虚,道:“兄长这次主动来援,小弟至今还没有当面道谢,今天借着这个机会,还请兄长接受小弟代表十二郡军民百姓的感谢。”

    王世充很爽朗的哈哈大笑,连说自己的行为是理所当然,不必言谢。旁边满肚子窝火的王世恽却是忍无可忍,指着满目疮痍的自军大营说道:“陈副使,谢就不必了,只要你知道我们的辛苦和牺牲就行了,副使请看看,我们的大营现在都什么模样了?也是尸体都已经搬走了,如果那些尸体还在,陈副使恐怕还没有见过那么多尸体堆在一起吧?”

    “见过,还见过更多的。”陈应良不动声色的答道:“当初我带着五千残兵败将和杨玄感的五万贼军决战时,把杨玄感的贼军杀得尸体在路上铺起一人多高,在崤函道里连绵好几里,血多到可以淹没膝盖。”

    听到陈应良的这个回答,王世恽不由万分错愕,根本找不到什么话来回答陈应良,王世充则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上臭嘴,别在吃过见过的陈应良面前显摆。然后呵呵笑道:“贤弟功勋累累,杀敌无数,这样的小场面当然是难入法眼了。呵呵,营外风大,贤弟快大营里请,然后愚兄再给你介绍我的家人。”

    一路有说有笑的随着王世充进到遍地都是伤兵的大营,江都军早已经在中军大帐里摆下了酒席,各分主次落座后,王世充还真给陈应良介绍了在场众人,同时又让自家的一干子侄给远房叔父陈应良行晚辈礼,也是到了这个时候,陈应良才发现江都军基本上可以说是王家军,主要将领基本上都是王世充的兄弟子侄,只有几个外姓将领还级别都比较低,这个发现也让陈应良打消了设法吞并王世充队伍的念头根本没这个可能。

    与此同时,陈应良也理所当然的又一次与心爱侄女王雪姬见了面,可惜王雪姬这个不孝侄女在勾引了远房叔父红杏出墙后,却吃干抹尽不认帐,对陈应良没有半点好脸色,象征性的行了一个礼就站到了旁边,板着脸一声不吭,神情还有一些憔悴,似乎还在不满陈应良的粗暴野蛮,不懂怜香惜玉。见了心爱侄女这副憔悴模样,陈丧良再是丧尽天良也难免有些愧疚,暗暗发誓如果再有下次,自己一定要对晚辈温柔一些。

    换陈应良给众人介绍了牛进达后,酒席正式开始,陈应良与王世充都是城府极深又奸诈过人,彼此之间虽然互相憎恶,场面话却一个比一个说得精彩漂亮,表面看上去言谈极欢,亲热得就好象是亲兄弟一样。同时也是到了酒至半酣时,王世充才逐渐把话转入正题,微笑说道:“贤弟,这次你我联手征讨乱贼已然成功,还斩获极多,也该到上表朝廷向皇帝报捷的时候了,不知贤弟觉得我们是该分别上表报捷的好,还是应该联名上奏的好?”

    “兄长觉得应该如何上奏?”陈应良微笑着反问道。

    “你我兄弟,亲如手足,还用分什么彼此你我?”王世充很是豪爽的说道:“依愚兄之见,我们现在就书写奏章,联名报捷!贤弟,你意下如何?”

    “原来是这样。”陈应良恍然大悟,马上就明白了王世充是想和自己平分功劳,也立即有些犹豫迟疑。

    陈应良犹豫是有原因的,如果换成了别人提出平分功劳,在这次大战里占足了便宜的陈应良很可能就是眼皮都不眨的就答应了,但王世充提出这个要求,陈应良就必须得仔细掂量一下后果了。因为陈应良很清楚,王世充是一条蛇,还是一条长着剧毒牙齿的毒蛇,自己这一次本来就已经在暗地里和他结下了大仇,如果再帮他保住了嫡系军队,将来说不定那天就会被他反噬一口,一击致命。

    下意识的想要拒绝,但仔细一想后,陈应良却又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答应,因为王世充这一次吃的亏确实太大,自己占的便宜也太多,如果再拒绝平分功劳,将严重损害自己的良好名声和信誉,不利于将来与其他友军合作联手。同时自己就算拒绝了王世充的请求,也未必就能确保让王世充的嫡系军队被裁撤,自己监管的四个郡又有两个郡和他接壤,别到时候王世充的嫡系没被裁撤,自己又把他得罪到了死,那下次就不好再见面了。

    “算了,看在乖侄女的份上,做个顺水人情吧。做人留一线,日后也好见面啊。”暗叹了一声,陈应良拿定了主意,但又暗道:“不行,我得再试一试王世充的为人气度,也得把人情做大点。”

    陈应良转着酒杯盘算沉思的时候,王世充和王世恽等人表面上神情轻松,内心里却是紧张到了极点,生怕心狠手辣的陈应良又找什么借口坚持拒绝。不过还好,陈应良运思很快,稍顿了顿就抬起头来,微笑说道:“世充兄,你如果早说就好了。”

    “贤弟此言何意?”王世充大吃一惊。

    “我已经把报捷奏章送出去了。”陈应良微笑说道:“统计完了斩获与伤亡,小弟就马上把报捷奏章送往了东都去了,所以……。”

    “砰”一声响,王世恽手里的酒杯重重摔在地上,惊得牛进达赶紧跳起手按刀柄,好在并没有什么刀斧手冲出来把丧尽天良的陈应良砍死,王世恽也只是说了一句我的酒已经够了,出去散散心,然后就怒气冲冲的大步冲出了中军大帐,然后王世伟和王仁则等人也是纷纷跟上,还都连一句告辞的场面话都懒得说。很快的,中军大帐里姓王的人,就只剩下了王世充和他的两个儿子,还有一个王雪姬。

    陈应良示意牛进达重新坐下时,再微笑着去观察王世充的反应,发现王世充的表情十分复杂,青红皂白都有,放在桌上的手握得指关节都在发白,显然内心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他的大儿子王玄应和二儿子王玄恕则是额头青筋暴跳,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尽是阴狠怨毒,只有王雪姬还是板着一张俏脸,显然对这件事根本就不关心。

    陈应良笑笑,又把目光转回王世充的脸上,而王世充脸上青一阵黑一阵后,终于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些笑容,举起酒杯强笑说道:“既然贤弟已经先行上表,那就算了,来,我们兄弟俩继续畅饮,贤弟请。”

    “兄长请。”陈应良笑着举起酒杯,然后又微笑说道:“兄长,如果你觉得联名上奏报捷比较好,那也可以,小弟这就派人去把报捷使者追回来,收回单独报捷的奏章,我们兄弟联名报捷。”

    “还能追回来?”王世充大喜过望了。

    “当然能。”陈应良笑道:“小弟的报捷使者才走了两个时辰,我派快马,很轻松就能追回来。我这就派人去追回使者,兄长你现在就起草报捷奏章,我马上就在奏章上签名用印如何?”

    “哈哈哈哈。”王世充放声大笑了,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干了这杯酒,愚兄我就写奏章,请贤弟签名。来,我们干!”

    “干。”陈应良微笑举杯,一边喝酒一边心中冷哼,“不过如此,连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都做不到,不足为惧。王仁则那帮混血杂种更是没用,难怪被李二轻而易举就灭了。”

    喝完了这杯酒后,怕夜长梦多的王世充还真的立即提笔书写报捷奏章,同时收到消息的王世恽等人也赶紧回到了中军大帐,一边打着哈哈说自己不胜酒力,一边拼命讨好陈应良弥补自己刚才的无礼举动,而当王世充写好了平分功劳的报捷奏章,陈应良真的在奏章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后,老王家一帮子人这才长松了一口气,知道嫡系军队肯定能保得住了,这次大战怎么都不是白白辛苦了。

    放下了心中大石,王世充对陈应良这个远房兄弟当然是更加亲热,但王世充似乎也觉得自己和陈应良的亲戚关系实在有些远得过份,想要更拉近一些,便在交杯换盏间又突然问道:“贤弟,还忘记问你了,你定亲了没有?”

    “兄长为何要问起此事?”陈应良故作惊讶,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偷瞟了一眼王雪姬。

    “随便问问。”王世充笑着说道:“愚兄听说贤弟曾经与大兴柴家定亲,只是柴慎父子有眼不识金镶玉,竟然在贤弟微末时,逼着贤弟退了亲,所以关心一下……。”

    说到这,王世充突然换了一个称呼,微笑说道:“如果陈副使还没有定亲的话,那么下官有意高攀,倒是想和副使结下一门亲事。”

    王世充只有一个女儿,听到王世充这番话,所有人的目光自然都集中到了王雪姬的身上,陈应良也忍不住扭头看向王雪姬,却见王雪姬正好偷眼来看自己,四目相交,曾经与陈应良深入了解过的王雪姬顿时满脸飞红,赶紧把俏脸扭开。见此情景,一直在注意女儿与陈应良举动的王世充心里顿时有了底,便微笑说道:“副使,不是下官自夸,我这女儿容貌还不算差,不知……。”

    “兄长恕罪。”陈应良赶紧结束这个话题,拱手说道:“小弟已经重新定了一门亲事,也是大兴人,复姓长孙。”

    “已经定亲了。”想用婚姻把陈应良捆上自家战车的王世充大失所望了,但稍一盘算后,王世充竟然又说道:“那不知副使是否有意纳一房妾室?如果副使愿意,下官愿将女儿献与副使为妾!”

    大帐里的王家众人都不吭声,只有纯正汉人血统的牛进达和其他异姓江都将领面露诧异,陈应良更是惊叫出声,“王郡丞,你不是开玩笑吧?你唯一的女儿,你舍得让她嫁为妾室?”

    “我是胡人,我一家都是胡人。”王世充难得坦白了一次,微笑说道:“我们胡人不象你们中原人,重视什么妻妾之分,我们不在意,只要你对雪姬好就行。如果副使愿意,今天就把雪姬领走,收房为妾!”

    “想不到胡人还有这点好?”决定人生命运的时刻突然来临,早就盼着收一个美妾过冬的陈应良欣喜若狂之余,却犹豫了一下,因为陈应良很清楚野心勃勃的王世充想和自己联姻的用意,同样野心勃勃的陈应良当然要权衡一下与枭雄王世充联姻的利弊,然而犹豫这一下就坏了大事,顿时就惹恼了其实一直在偷偷注意陈应良的王雪姬……

    “我都那么的便宜你了,我爹还直接说明只是做妾,你还要考虑?难道觉得我配不上你?”

    生出了这个念头,骨子里十分高傲的王雪姬忍无可忍,立即就站了起来,说道:“既然副使不愿意,我更不愿意,父亲你要是敢逼我给他做妾,我就马上跳进淮河,死给你看!”

    说罢,到现在连筷子都没碰过的王雪姬快步冲出了大帐,扬长而去,留下陈应良在座位上傻眼发呆,心中惨叫,“我没说我不愿意啊?人这一辈子能把上几个混血儿?这么的好机会,我怎么可能舍得错过?”

    “麻烦了,这事又黄了。”王世充也是心中叫苦,知道女儿说出的话就绝不收回,自己真要再敢逼着她给陈应良为妾,她就真的敢跳进淮河!

第186章 疲于奔命

    陈应良和王雪姬的好事还是没能成,陈应良原本想去和王雪姬单独谈谈,可是找不到这个机会,知道女儿倔强脾气的王世充怕闹出人命,也没敢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最后直到酒宴结束,王世充都没再提一个字,陈应良纳个漂亮小妾过冬的美梦也就稀里糊涂的彻底破灭了。

    本来只有时间相处,陈应良是肯定还有机会把王雪姬重新弄上床的,可惜陈应良的桃花运和杀敌运一样的烂到极点,宴会结束的第二天,陈应良突然收到下邳郡丞裴哲的快马飞报,说是下邳北部固守城池严防李子通西进的期间,郯县境内有一个叫赵大喜的贼头乘机聚众作乱,杀死官差掠乡里,招揽从琅琊南下的流民壮大队伍,规模已经超过万人,裴哲无力剿灭,只得向陈应良求援。

    郯县位于琅琊、东海、彭城与下邳四郡的交界处,是陈应良监管四郡的心脏位置,一旦发生意外四个郡都得受影响,裴哲是闻喜裴氏的族人,是陈应良决不能坐视不理的地方官,同时这个赵大喜又是陈应良从没听说过的贼头,随着历史的逐渐改变,陈应良当然不敢肯定赵大喜是不是一个被历史埋没的大贼头人才,所以没办法了,陈应良只能是赶紧辞别了王世充一家,领着军队匆匆北上平叛剿匪,到出兵为止都没能和心爱侄女王雪姬再说上一句话。

    还好,赵大喜这个颇有领导组织才能的贼头只是在起步阶段,队伍缺乏施展锻炼,战斗力也还在成长阶段,陈应良率领军队赶到郯县后,还算是比较顺利的迅速镇压了这支农民起义军,还生擒到了赵大喜车裂处死,以儆效尤,但因为赵大喜败亡前向山高林密的琅琊流窜的缘故,陈应良还是被迫追击了两百余里,先后耗时二十余天才剿灭这股贼匪,把陈应良本人和谯郡军队都累得够戗。

    按下葫芦浮起瓢,陈应良和谯郡军队很快就体会到了张须陀与齐郡隋军那种疲于奔命的痛苦,这边刚剿灭赵大喜,东海那边又接连告急,被李子通、杜伏威和赵破阵等大贼头轮流洗劫过的东海郡流民遍地,为了不在冬天被冻死饿死,这些流民少不得又要揭竿而起和落草为寇,境内盗匪多如牛毛,并且还不断向钱粮情况比较好的下邳流窜,陈应良再一次别无选择,只能是又带着军队东进剿匪。

    好不容易把东海北部的盗匪乱贼扫荡了一遍,时间已经是大业十年的年底,原本陈应良还想在东海郡治过一个年,让谯郡将士也好生休息一下,可新的噩耗又突然传来彭城留守董纯也不知道那里得罪了什么人,被人弹劾消极畏战,贪生怕死,致使境内盗贼横行,惹得已经从辽东回到大兴的隋炀帝大怒,下旨锁拿进京,交部议罪!

    董纯不太服气自己陈应良当然知道,但他毕竟是左骁卫将军,彭城北部的定海神针,也是替陈应良分担压力最多的帮手,他突然倒台入狱,彭城北部与琅琊难保不会出现什么变乱,陈应良毫无办法,只得赶紧又率军赶回彭城主持大局预防万一。结果到了最后,大业十年的大年夜,陈应良是雪花纷飞的徐山脚下的年,孤零零一个人睡在到处漏风的帐篷里,凄惨孤单得几乎想要放声大哭。

    大业十一年的正月初三,筋疲力尽的陈应良顺利来到彭城,见到了已经被打入囚车正准备押往东都的董纯,曾经闹过不和的上下级第一次见面,却是隔着囚车见面,陈应良与董纯难免是对面唏嘘,陈应良也找不出什么话来安慰董纯,只能是握着董纯被冻得僵硬枯瘦老手,哽咽说道:“老将军,我没办法救你,但你放心,你在彭城家人我替你照顾,绝不会让他们饿着,冻着。”

    听到这些话,董纯顿时老泪纵横,一边大哭谢罪,一边对陈应良说道:“陈副使,彭城交给你了,老夫留下的旧部也交给你了,他们都是很忠诚很勇敢,只是他们太累了,你给他们一点休息时间,他们就能生龙活虎的为你冲锋陷阵,杀贼平叛……。”

    风雪中,满身冰雪的陈应良与囚车里的董纯洒泪而别,囚车慢慢远去,逐渐消失在漫天风雪之中,陈应良脸上的眼泪逐渐结成冰霜,身旁则跪满了董纯的家眷,还有董纯留下的彭城将士,这些彭城将士,很多人脸上身上都伤痕累累,许多人都是眼窝深陷,皮包骨头,不是饿的,是累的…………

    董纯被抓走了,隋炀帝却没有任命新的彭城留守,陈应良也只能把自己的治所搬迁到监管四郡中最重要的彭城来,实际行使彭城留守的职权考核大权在手,也没那个地方官敢不听话。然而董纯留给陈应良的除了九千多在剿匪战场上累得筋疲力尽的彭城将士外,再有就是满目创痍的烂摊子,数之不尽的流民饿殍,怎么杀都杀不光的土匪流寇。被迫无奈之下,陈应良只得接受程咬金的建议,鼓励各乡各村修建坞堡,大量组建地方乡勇,借以抵御流寇盗匪洗劫。

    即便修建了坞堡也只是暂时能保护百姓不被立即伤害,无法计数的盗贼土匪为了吃饭,少不得要聚众围攻坞堡,陈应良也必须得一次又一次的出兵剿匪,虽然每战都胜,但每一次都是把军队累得够戗,山贼盗匪也象野草荆棘一样,怎么割都割不尽,刚把这片区域的盗贼杀光,那边区域的土匪乱贼又起来作乱,军队前脚刚走,后脚这里又冒出新的土匪流寇,真正的疲于奔命,却收效始终不大。

    最后不要说隋军将士受不了,就连不用领兵出征的大舅子长孙无忌也受不了了,跑到陈应良的面前问道:“兄长,乱贼流寇怎么杀都杀不光,再这么下去,我们的队伍就算不被累垮,军心士气也会受到严重影响,我听说军队里都有人开始当逃兵了,别抓到后说他不是怕死,是累得受不了,宁可被斩首行军法,也不想再这么打下去。”

    “我知道这事。”累得明显瘦了一些的陈应良答道:“那两个逃兵都是董纯留下来旧卒,已经在平叛战场上作战五年都没有回家过一次,想家所以当逃兵,我已经把他们正法了。没事,这是正常现象,我们的谯郡嫡系目前还比较正常。”

    “可再这么下去,那怕是我们的谯郡军队,也迟早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得想个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啊。”长孙无忌又说道。

    陈应良苦笑了,轻叹说道:“碰上了我们现在这个好皇帝,我能有什么好办法?天下流寇遍地的根子在那里,你又不是不知道,光治标不治本,盗匪流寇当然是越打越多。”

    长孙无忌哑然,陈应良则又叹口气,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别担心,再坚持一段时间,我向你担保,今年之内,我会带着你离开这个已经没治的青徐战场,到比较太平的地方去休息休整,也顺便和你妹妹完婚。”

    “今年之内?”长孙无忌一听大喜,忙问道:“兄长,你打算怎么离开这个烂摊子?是不是动用裴家的关系,把你调走?”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陈应良摇头,不肯回答这个问题也无法回答,因为陈应良很清楚,就青徐山东战场现在的情况,隋炀帝是肯定不会答应把自己这个镇压起义相当得力的刽子手调走,那怕裴矩恐怕都未必会答应让自己走人,导致本就一片糜烂的青徐战场更加无法收拾,自己想要离开这个烂摊子,只能指望那件历史大事出现…………

    这时,袁天罡突然来到了陈应良的面前,把一道书信呈到了陈应良的面前,恭敬说是张须陀刚刚派人送来的书信,陈应良打开一看时,顿时就更是苦笑了,长孙无忌和袁天罡见陈应良神色不善,忙问书信内容,陈应良苦笑答道:“张须陀问我,能不能腾出手来帮他一个忙,出兵到齐郡帮他收拾涿郡大寇卢明月?”

    “卢明月?”长孙无忌有些吃惊,道:“他不是一直在黄河以北活动么?什么时候过了黄河了?张须陀怎么可能连黄河这样的天险都守不住?”

    “卢明月渡河时,张须陀正在东莱蹲狗山剿杀左孝友,分不出身来守卫黄河,被卢明月乘机渡河得手。”陈应良把书信递给了袁天罡和长孙无忌,叹道:“刚刚剿完了拥有十万之众的左孝友,马上又跑回齐郡迎战同样有十几万人的卢明月,张须陀和他的队伍,比我们更累啊。”

    仔细看了张须陀的亲笔书信,袁天罡和长孙无忌马上就明白陈应良为什么要同情感叹了,二月上旬张须陀才在东莱郡的蹲狗山经过苦战剿灭了左孝友,连气都没能喘上一口,马上又得回师六百多里迎战卢明月,齐郡将士和张须陀那怕是铁打的也受不了啊。心高气傲的张须陀之所以向陈应良求援,也是因为军队太过疲惫,士卒太过辛苦,不得不请陈应良帮忙分担一些压力。

    同样的暗叹过后,长孙无忌又向陈应良问道:“兄长,那我们是否出兵救援?”

    “太远了,几百里路跑去齐郡,我们的军队也受不了。”陈应良摇头,说道:“你替我给张须陀回信,就说我军疲惫,急需休整,无法北上救援。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把卢明月赶入鲁郡,我再设法诱使卢明月南下,以逸待劳在彭城北部破他。”

    “张须陀能答应吗?”长孙无忌有些担心。

    “他不答应,我也不去。”陈应良答道:“说好了我只监管南部四郡,他无权逼迫我北上齐郡。对了,顺便再给他的建议,让他的军队好生休息一下,这场大战让我来打。”

    长孙无忌答应,这才下去提笔写信,陈应良则又向袁天罡吩咐道:“袁先生,给滕县县令陶光去一道命令,只要卢明月南下进入鲁郡,就让他出面联络卢明月,随便找什么借口许诺献出城池,引诱卢明月南下滕县。事成之后,我举荐他为彭城郡丞。”袁天罡答应,赶紧也去提笔拟令。

    两道书信都分别送走了,结果当然是位于彭城北部的滕县县令陶光先送来答复,而看完了答复后,陈应良又忍不住苦笑出声来,原来陶光不仅一口答应保证完成任务,还谢绝了陈应良的赏识提拔,仅仅只是提出他听说情况比较好的谯郡酂县县令出缺,如果他替陈应良办成诱敌大事,想求陈应良把他平调到酂县担任县令…………

    “陶光?名字取得真好,确实是逃光!逃光啊!”陈应良长叹了一声,暗道:“张须陀,最后帮你这个忙了,帮完了,对不住,我也要逃了,山东青徐这个无可救药的烂摊子,就只能是还给你了。”

    ………………

    与此同时,急急忙忙从东莱跑回老家齐郡救火的张须陀,也在郡治历城收到了陈应良的回信,看完内容,为了着急赶路的已经两天没有合眼的张须陀勃然大怒,把书信往地上一摔,一巴掌拍在帅桌上,咆哮道:“老夫就知道,这个小滑头就一定不会老老实实的出兵!果然如此!果然如此!把卢明月赶入鲁郡,再由你诱使卢明月南下彭城,以逸待劳在彭城北部决战,说得好听!沿途的百姓怎么办?沿途的乡村又怎么办?”

    换成了孟海城大战之前,看到张须陀这么发火,齐郡众将肯定是早就大操陈应良的祖宗十八代了,可是这次却十分意外,中军大帐里竟然是鸦雀无声,包括脾气火暴的罗士信和木兰都是沉默不语,不肯附和大骂。张须陀一时间也没察觉这个异常,只是又拍着桌子大吼道:“传令下去,让军队休息一夜,明天兵进祝阿,与卢明月逆贼决战!”

    “诺。”大帐里响起参差不齐的唱诺声,声音还有些有气无力,正在气头上的张须陀一听更是不满,立即怒道:“都没吃饭么?重新回答!”

    “诺。”声音整齐了,但力气还是不大,这么一来张须陀终于发现不妙了,打量着帐下众将问道:“你们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没力气?不可能都病了吧?”

    “回禀大使,不是病,是都有些累了。”秦琼硬着头皮答道:“包围左孝友乱贼,把他逼得投降,然后又追杀他不肯投降的余党解象和李畹,好不容易都剿灭了,又马上回师六百多里,我们都有些累了。”

    张须陀楞了一楞,然后马上说道:“再坚持一下,等灭了卢明月,我们就回家乡休整,让将士们也回家和家人团聚一段时间。”

    “大使,你是第十三次说这句话了。”唐万彻小心翼翼的说道:“还有,我们已经回到家乡了,我们的家乡就是这历城啊。”

    张须陀哑然,再仔细打量帐中众将时,张须陀这才发现,自己麾下的一干勇将们虽然都站得笔直,可人人都是风尘仆仆,脸上却都带着无法掩饰的疲倦与困乏,健壮那怕如天才儿童罗士信,也已经累得两只眼睛的眼圈发黑,娇弱的小姑娘木兰更是脸蛋苍白,额头上隐现汗迹。再去看自己的帐内亲兵时,张须陀又看到,这些在战场上能够用身体为自己挡箭的忠勇亲兵,全都是双眼通红,眼圈发黑,不少人还已经瘦得颧骨凸起,神情憔悴可怜,让人心疼。

    默默的低下头,张须陀盘算了片刻,起身亲自拣起刚被自己摔出去的书信,重新细看,再一次看完后,张须陀长叹了一声,“陈小子,老夫错怪你了,你不是偷奸耍滑,你是真正想为老夫分担压力啊。”

    叹罢,张须陀吩咐道:“传令下去,全军就地休整,坚壁守城,把军队分为五队,轮流回家两天,告诉全军将士,如果卢明月向东向西流窜,我们就出兵打击,把他们往南赶,如果卢明月向南进鲁郡,我们就继续休息,让陈应良替我们去收拾卢明月。”

    “诺!”齐郡众将全都来了精神,一起抱拳唱诺,声音整齐而又有力,张须陀听了苦笑,挥手散帐。

    齐郡众将欢天喜地的出帐传令去了,然后军营里很快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喜悦声音,还一阵接着一阵,此起彼伏,久久不歇,听到这些发自肺腑的欢呼,张须陀难免万分自责,明白自己确实太过滥用军力,军中厌战思家的情绪已然十分强烈,只是惧怕自己,此前不敢流露而已。再次摇头间,张须陀突然看到木兰竟然还在帐内,便问道:“木兰,你怎么没走?”

    木兰没有回答,张须陀顿时醒悟过来,抚额说道:“老夫还真是粗心大意啊,你也想家了对不对?要不老夫给你一个月假,让你回家去看看父母和兄弟?”

    “大使,你误会了。”木兰摇头,低声说道:“我不是在想家,我是在觉得自己对不起他,此前一直误会他,觉得他是卑鄙小人。但现在,我终于明白,是我错怪他了。”

    张须陀笑了,微笑问道:“那你想他不?想不想和他再见上一面?”

    木兰苍白的脸蛋有些泛红,也不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好吧,老夫给你这个机会。”张须陀笑道:“这次如果时间上赶得急,待到卢明月逆贼南下后,老夫和你率领一军南下追击,给他帮忙,也顺便让你见见他。”

    木兰还是不吭声,心中却暗叹道:“见了又有什么用?他都已经定亲了,难道去做妾?妾?做妾……?”

第187章 轻松诱敌

    没有了张须陀的拦截迎击,不消引诱威迫,卢明月自己就选择了向南面流窜。

    原因无他,第一是齐郡这一带太穷了,隋末山东境内象样一点的大贼头,象什么左孝友、王薄、杜伏威和李子通等等等等,几乎全都是从齐郡起事发家的,几次三番的扫荡下去,齐郡除了几座县城还维持生机外,乡村里已经是连人烟都很难看到,没有人种田种粮,卢明月抢谁去?总不能在张须陀的眼皮底下围攻齐郡的县城吧?

    第二是张须陀屯兵历城,堵住了卢明月的东进道路,人多势众的卢明月虽然不怕张须陀,却也不远和声名远播的张须陀正面硬拼,白白折损自家实力,同时齐郡的东部也全都是穷地方,地头蛇如王薄、郝孝德和孙宣雅之流又凶又多,卢明月即便硬要东进,也抢不到足以维持十余万人消耗的粮食,还有可能增添新的敌人。

    在选择不多的情况下,卢明月当然选择了比较安全也相对比较容易就粮的南面流窜,筋疲力尽的张须陀队伍也没有拦截,小心守住历城了事,眼睁睁的看着卢明月大军从身旁南下,没有再象历史上那样,以疲惫之军与卢明月硬拼到底。而卢明月也很聪明的没有去踏足张须陀的防区,很谨慎的以主力监视住张须陀队伍,掩护着全军走出齐郡,南下进入了济北郡境内。

    程咬金的老家济北郡东部同样是个穷得老百姓连裤子都穿不起的鬼地方,卢明月仍然没有就粮的机会,本来卢明月打听到济北西部情况稍好,一度打算西进就食,但他的弟弟卢明星却警告说济北紧邻齐郡,张须陀又屯兵历城,如果不赶紧走远点,说不定隋末农民起义军的最大刽子手张须陀又会突然出兵征讨,届时说不定就会偷鸡不着蚀把米。与其冒险在穷苦凋零的济北就粮,倒不如继续南下,去到处都是钱粮美女的南方就粮。

    觉得弟弟说得很有道理,卢明月就带着军队继续向南进入鲁郡了,孔圣人的故乡鲁郡钱粮情况当然要比济北好点,同时因为世道太过混乱的缘故,当地豪强地主早就已经象程咬金一样修起了自卫坞堡,组织乡勇守卫,但凡有点粮米的百姓也全都迁居到了坞堡之内,所以卢明月想要劫粮自给就只有一个办法,打破坞堡屠城取粮。

    还好,卢明月的麾下别的没有,贼军士兵那是要多少有多少,从涿郡一路流窜到这鲁郡境内,卢明月不断吸纳流民散贼加入,队伍早已扩大到了十万之上,欺负只有几百乡勇守卫的坞堡那是没有半点问题,结果杀入鲁郡之后,短短十天时间,卢明月的队伍就攻破了四座坞堡,将堡中居民屠杀殆尽,尽得坞中存粮,同时又吸纳了一些当地的小股流寇和大量流民饥民,队伍壮大到十二万人以上,也靠着这些当地盗匪的介绍,对青徐一带的各种情况有了一定了解,更加方便了劫掠就粮。

    也是凑巧,卢明月新吸纳的一支小股流寇的首领,恰好就是昔日济北大寇吕明星的漏网副手霍小汉,还因为吕明星的名字与卢明月之弟卢明星十分相似的缘故,得到了卢家兄弟的注意与重视,也因为霍小汉常年在山东腹地流窜劫掠熟悉地形民情的缘故,很快就被卢明月兄弟提拔到了身边,当做了参谋使用,结果很自然的,丧尽天良陈丧良的鼎鼎大名,也就理所当然的传进了卢家兄弟的耳中了。

    卢明月兄弟最先听到陈应良的名字,是在卢明月贼军攻破了第五座坞堡之后,这第五座坞堡也是一个非常难啃的硬骨头,贼军队伍足足用了两天时间,付出了六百多人命,好不容易才攻让堡内,结果让卢家兄弟气歪鼻子的是,这座得来不易的坞堡中,屯粮竟然只有区区六百来石,还不够卢明月的大军吃上一天,得知情况后卢明月当然是勃然大怒,立即下令将堡中居民不管男女老幼全部活埋,同时又找来霍小汉,当面问他周围可有什么屯粮众多的坞堡?

    “大王恕罪,没有,小人可以肯定,这一带任何一座坞堡都没有太多屯粮。”霍小汉苦笑答道:“不是季节,山东的粮食以冬麦为主,现在才是二月下旬,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不管那座坞堡都不可能有太多屯粮,必须要等到了四月小麦收割后,这些坞堡里才有可能屯有多的粮食。这座坞堡能够屯有六百来石粮食,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

    “难道要屯兵一段时间,等到小麦收获后再出兵劫粮?”卢明月一度生出过这个念头,然后马上又放弃了这个打算军中粮食虽然勉强够支撑到四月,但是让军队闲着不动未免太过浪费,便又向霍小汉问道:“那么这个鲁郡境内,还有什么地方粮食比较多?”

    “粮食多的地方当然有。”霍小汉如实答道:“鲁郡的郡治瑕丘城里最多,曲阜、泗水和博城这些县城里粮食也多,但这些地方都有城池保护,城里的官兵也是打精了的,看到我们人多肯定闭门不出,我们想要拿些城池没那么容易。”

    “谁问你城里屯粮了?”卢明星没好气的插口说道:“兄长是问民间,那一带的民间存粮比较多?”

    “民间……?”霍小汉仔细回忆了一会,然后才说道:“邹县和任城那一带的民间存粮情况应该好一些,那里靠近郡治,官军时常出兵保护,民间应该粮食多一些。”

    说到这,霍小汉又赶紧补充道:“不过卢大王,小人可有言在先,那一带的粮食可不好拿,因为郡治瑕丘就在旁边,我们一旦到那里就粮,肯定得和官军交战,那里又和彭城郡接壤,听说小陈庆之也正屯兵在彭城郡治,我们越过瑕丘到邹县和任城就粮,威胁到彭城北部,招来小陈庆之出兵讨伐,那我们就麻烦了。”

    “小陈庆之?就是那个大破杨玄感的小陈庆之?”卢家兄弟倒是听说过小陈庆之,便一起好奇问道。

    “对,就是他!”霍小汉赶紧点头,又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个王八蛋的真名叫陈应良,不过我们这些本地的义师都是叫他丧尽天良陈丧良,既狠又毒,最是奸诈不过,很多头领是宁可碰上张须陀,也不愿意和这个陈丧良交手,张须陀只是狠,他是毒,又奸又毒,吕明星吕大哥,就是被这个陈丧良给活生生阴死的!”

    大骂着,当事人之一的霍小汉,把当初通济渠运河发生的事仔细介绍了一遍,尤其强调了陈应良拿一个假人质就坑死了吕明星的奸诈阴险,让卢明月兄弟听得咋舌不已。末了,霍小汉又好心说道:“卢大王,小的多一句嘴,我们能和这个奸贼交手,就最好别和他碰面,这个奸贼,实在是太狡诈了,我们义军只要碰上他,就没有一个能有好下场。”

    “本大王连张须陀老狗都不怕?还怕陈丧良这条小走狗?”卢明月轻蔑的说道:“他有本事就尽管放马过来,只会投机取巧的卑鄙小人,看我怎么收拾他。”

    轻蔑说完,卢明月再稍一盘算,很快就决定道:“往南走,去任城和邹县就粮,先把青黄不接这段时间熬过了,我们再回过头来收粮食。”

    “兄长,霍小汉刚才说了,任城和邹县都紧邻鲁郡郡治,到那里去,我们只怕得和官军交手。”卢明星很小心的提醒道。

    “我们用得着怕吗?”卢明月冷笑反问,见卢明月如此自信,也知道自军多达十一万足以威慑一般官军不敢出手,素来对兄长言听计从的卢明星再不说话,立即派人传令,组织军队南下就粮。

    于是乎,就这样,为了不让庞大队伍白白闲着浪费粮食,也为了不再浪费人命力气攻打没有几颗粮食的鲁郡北部坞堡,卢家兄弟大摇大摆的带着军队南下来了,结果也正如卢明月所料,探听到了卢明月的队伍规模之后,驻扎在郡治瑕丘城外的鲁郡官军果然乖乖滚回了城里闭城坚守,不敢出动一兵一卒拦截迎战,曲阜、任城与邹县等县城更是大白天里都城门紧闭,生怕卢明月杀进城来屠城取粮,任由卢明月的庞大队伍在城外杀人放火,除了拼命向张须陀和陈应良求援外,再有就是祈祷苍天保佑,让卢明月早些滚蛋。

    对官府这边来说,卢明月的庞大队伍南下,唯一的好处就是方便了受命诱敌的滕县县令陶光与卢明月联络,此前因为世道太乱几次派遣信使与卢明月联络都无功而返,为了早些逃离青徐战场这个无可救药的烂摊子,陶光也下了狠心,干脆派出了自己的小舅子担任信使,携带自己的诈降信北上联络卢明月,同时为又派快马向陈应良飞报军情不提。

    陶光的小舅子找到卢明月的队伍时,卢明月刚刚攻破了任城(济宁)周边的一座坞堡,从中抢得了千余石民粮,算是小有收获,但队伍太过庞大的卢明月仍然还是极不满意,正在派人四处探听什么地方屯有更多粮食,恰在此时,声明有机密大事要禀报的陶光小舅子也被押到了卢明月的面前,陶光小舅子没有犹豫,一边稽首行礼,一边主动报出身份来历,强调说明自己和陶光是郎舅之亲绝对可靠,然后赶紧呈上了陶光的亲笔书信。

    未来的无上王帝卢明月也是一个狠角色,看完了盖有县令大印的陶光亲笔书信后虽然心中大喜,脸上却不动声色,再稍一盘算,卢明月还突然喝道:“来人,把这个胆敢骗我的官府走狗推下去,斩首示众!”

    亲兵唱诺,把陶光小舅子拉起就走,陶光小舅子当然急了,赶紧大喊道:“卢大王,我没骗你啊,没骗你啊,我真的是来替我姐夫送信啊。”

    “你也许没骗我,可你姐夫却在骗我!”卢明月大喝道。

    “大王,我姐夫那里骗你了?”小舅子大声喊冤,“他是真心想要把滕县献给你,这才派我来给你送信,怎么可能会骗你?请大王你想想,我姐夫如果是来骗我,干嘛要让我这个小舅子来送信和带路?这不是让我来白白送死?我可是他的小舅子,他孩子的亲舅舅,他怎么舍得让我白死?”

    “话虽有理,但我问你。”卢明月举起了手中书信,冷笑说道:“陈应良狗官要罢你姐夫的官,贬为平民,这样的事何等机密,你姐夫陶光怎么可能提前知道?这不是在骗我是什么?”

    “我姐夫和陈副使的心腹钱向民是好朋友。”小舅子赶紧解释道:“钱向民钱参军上次来滕县公干时,我姐夫给了他不少好东西,又送了一个黄花闺女陪他睡觉,钱向民就和我姐夫搭上线了,这次陈副使准备罢免我姐夫,钱向民就悄悄给我们送了信,让我姐夫早做准备,把该毁了的东西全毁了,免得查出证据死得更惨。我姐夫害怕掉脑袋没办法,又恰好听说大王你带军队南下,就派我来送信请降了。”

    “你姐夫为什么要害怕掉脑袋?”卢明月又追问道。

    陶光小舅子有些犹豫,看了看左右,这才低声说道:“滕县是彭城官军北线屯粮地,我姐夫悄悄卖了一些军粮养家,本想等一个月后小麦收获时补上,但陈副使突然决定要罢免我姐夫,这事被查出来肯定要掉脑袋,所以我姐夫才这么害怕。”

    “滕县是彭城官军的北线屯粮地?”卢明月眼睛一亮,赶紧追问,还挥手让士兵放开陶光小舅子。

    “嗯。”小舅子点头,如实答道:“滕县位于彭城最北部,又和盗贼众多的琅琊接壤,陈副使为了出兵方便,就在滕县城里设了一个军粮仓库,把周边数县的余粮全部囤积在滕县。这件事彭城的人都知道,大王你可以马上派人去打听,如果小人撒谎,你把我剁了都行。”

    卢明月眼睛更亮了,忙把目光转向了旁边的霍小汉,霍小汉会意,忙上来附耳说道:“大王,他没说谎,小的早就听说腾县这里是陈丧良的屯粮地,只是城池太坚固,守军也很多,没人敢打这里的主意。”

    卢明月一听更是欢喜,赶紧亲自搀起了陶光小舅子,好言安慰,赔罪说自己误会了小舅子,又问起陶光打算如何献城,小舅子则如实说陶光准备在卢明月包围县城后,在夜里以三盏红灯为信号,悄悄打开一座城门接引卢明月入城。然后小舅子又按照陶光的指点,恳求卢明月在入城之后,把县里黄大户家里的小女儿赏给自己。卢明月一听更是大喜,忙拍着小舅子的肩膀笑道:“好,本大王答应你,只要你姐夫遵守承诺打开城门,那个黄大户的女儿,不管有几个,全都归你。”

    小舅子大喜,忙向卢明月行礼道谢,卢明月大笑着打发小舅子下去,待出兵时再给自军引路,早已经准备好脱身之计的小舅子也不害怕,点头哈腰的下去接受看押。而小舅子前脚刚走,卢明星马上就凑上来,提醒道:“兄长,听说那个陈应良奸贼诡计多端,尤其擅长坑蒙拐骗,需得提防这是他的诱敌之计。”

    “是啊,大王,必须小心啊。”霍小汉也提醒道:“陈丧良是出了名的喜欢打埋伏,这如果是他的诡计,他又在滕县城外我们南下的路上布置埋伏,我们进了他的陷阱那麻烦就大了。”

    “南下滕县这条路你走过没有?”卢明月反向霍小汉问道。

    “走过一次。”霍小汉如实答道。

    “那路有没有什么山高路险的路段?”吕明星追问,又问道:“还有,滕县城外,可有什么地方适合埋伏大量军队?”

    “这……。”霍小汉仔细回忆,半晌才答道:“没有,从这里南下到滕县,全是一马平川的平原,没有山高路险的路段。滕县城外也没什么可以埋伏大量军队的地方,当初张大虎败亡过,小的来这里招揽张大虎的余部,本想占个险山建立山寨,但滕县旁边连一个象样的山峰都没有,就一座抱犊山适合建立山寨,但是离滕县县城足足有一百三十里,周边又没有可以劫掠的村庄,小的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不就结了?”卢明月大笑说道:“连一座象样的山峰都没有,陈应良小贼能布置什么样的埋伏?我们还用怕他什么?”

    “兄长言之有理。”卢明星醒悟过来,点头说道:“不错,就道路和地形来说,陈应良狗官不可能伏击我们,我们南下滕县,最危险的后果就是和陈应良狗官的主力正面决战,但是听说这个狗官的麾下兵马并不算多,咱们用不着怕他。”

    “当然用不着怕。”卢明月大笑,然后大吼道:“传令下去,大军就地休息,清点车马粮草,明日南下滕县。先拿下滕县粮仓,然后再和陈狗官的救兵决战!”

    ………………

    卢明月贼军向北部挺进的动向,被鲁郡官军用快马消息送到张须陀面前后,带着经过休整的军队正在缓缓南下的张须陀有些张口结舌,惊讶说道:“陈小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怎么说引诱卢明月向彭城进兵,卢明月就真的往彭城北部去了?准得简直就象他在指挥贼军队伍一样,这也太神了吧?”

    “九成九又是坑蒙拐骗。”旁边的木兰撇嘴,不屑的说道:“耍诈引乱贼南下,乘机在险要路段设置埋伏,说不定又会下毒下巴豆,然后再突然杀出,投机取巧捞功劳,这样的事就数他最拿手。”

    张须陀笑笑,刚想说话,脸色却突然一变,脱口道:“不对,陈小子这次绝对不是这么打!彭城北部老夫去过,那一带全是平原开阔地,没有任何地方适合布置埋伏!”

    “那他怎么投机取巧和偷奸耍滑?”木兰惊讶问道。

    张须陀盘算了半晌,这才缓缓说道:“如果老夫没有料错的话,陈小子这次应该是准备和卢明月堂堂正正的决一死战,正面攻破卢明月贼军!”

    “堂堂正正的决一死战?正面攻破?”木兰和坚持要随张须陀南下的秦琼、罗士信二将面面相觑,一起心说,“堂堂正正?这还是陈应良小子吗?那小子那次打仗不是要先弄出十个八个花样,占尽了先机才肯出兵?”

    “对,堂堂正正的决战。”张须陀点头,说道:“陈小子继承了董纯留下的近万兵马,再加上他自己的军队,和卢明月正面有得一拼,他有这个底气。只是,只是……”

    “大帅,只是什么?”秦琼赶紧问道。

    “只是他的兵力还是少了些。”张须陀犹豫着答道:“卢明月足足有十二万人,陈小子除去守城军队和保护后方的军队,最多也就只能出动一万两千左右的兵力,卢明月的军队是他十倍,这次决战,他有得打。”

    “大帅,那么我们就加快速度吧。”秦琼忙说道:“赶紧去彭城北部,给他帮一个忙。”

    早就习惯了把军队当成机器的张须陀下意识想要下令,但话到嘴边却改了主意,摇头说道:“不必急,还是继续一天只走四十里,让军中将士可以得到充足休息,陈小子体恤军力喜欢以逸待劳,老夫必须要学习他这个优点,不能再让你们象以前那么劳累了。”

    “那么陈……?”木兰还是无比担心,却又不好意思在知情人张须陀面前说出担忧的话。

    “放心。”张须陀一挥手,平静说道:“陈小子既然敢在地形不利的彭城北部决战,自然就有他的把握,老夫相信他能坚持到我们的增援抵达。”

    说完,张须陀又微微一笑,道:“说不定那小子又会给我们一个惊喜,我们的援军还没有抵达战场,他就已经解决卢明月了。”

第188章 堂堂正正

    在滕县县令陶光的小舅子带路下,卢明月的队伍真的向着滕县来了,未来的无上王帝卢明月也确实很有些组织才能,十二万来自华北各地的贼军队伍秩序严整,旗帜分明,兵分多路并头南下,黑压压的贼军士兵仿佛一道又一道黑色的江河,沿着官道缓缓流淌,淹没田野草地,树林村庄,场面壮观无比,声势浩大异常。

    顺便说一句,隋末时期最能拉队伍壮声势的卢明月目前还只是开始,历史上他的队伍规模,最鼎盛时曾经达到过惊人的四十万人!

    卢明月也是一个很小心的人,虽然知道南下滕县的路上没有适合伏击的路段,但为了谨慎起见,卢明月还是派出了大量的斥候上前开路,侦察前方动静,还把斥候直接撒到了滕县城下,结果斥候的回报让卢明月很是得意了一把,得知了他大军南下的消息,沿途的乡勇队伍逃了一个精光不说,滕县也早早就关上了城门全城戒严,没敢出动一兵一卒当道拦截,同时还有许多的彭城流民主动北上恳求加入卢明月的队伍,为卢明月提供了许多有价值的官军情报。

    通过各种渠道收集到的情报显示,滕县城里的守军数量并没有任何变化,仍然是一千出头的正规军守卫城池,辅以一部分地方乡勇帮忙守城,同时也还没有探察到陈应良的彭城主力北上的情况。见机会难得,卢明月便下令军队加快速度南下,只用了三天多时间就从任城赶到滕县城下,着手布置立营围城。滕县守军不敢出城,只是闭门死守,依赖坚固城池与卢明月贼军抗衡。

    抵达滕县的当天晚上,卢明月就期盼约定献城开门的联络信号出现,然而一个晚上过去,滕县四门都是只有火把照明,并没有出现约定的三盏红色灯笼,让卢明月很是心焦的白等了一夜,找来陶光的小舅子询问原因时,小舅子则回答说滕县守军是由彭城副都尉邱升控制,陶光即便身为县令,想要打开城门也必须等到机会出现。卢明月觉得言之有理,又听看押士兵说小舅子从来没有过任何试图逃跑的举动,卢明月更是放心,便下令全军一边全力修建营寨栅栏包围城池,一边耐心等待陶光开城投降。

    耐心等待说起来轻松,真正等起来可不是什么闹着玩的事,卢明月的十二万大军如果按照正规军的伙食标准,一天就是二十四万斤粮食的开支,就算卢明月的贼军内部等级差别巨大,大部分的辅兵杂兵每天只能喝些稍微搀点粮食的野菜粥充饥,一天照样最少也得吃掉六七万斤粮食,所以又等了一夜还是不见联络信号后,卢明月逐渐的就开始焦躁了,少不得又把陶光小舅子叫到面前询问一番。

    被陶光小舅子用之前的理由又搪塞了过去,卢明月又耐心等了两天两声,结果三盏红灯笼不仅没有出现在滕县城头,相反倒收到了陈应良亲自率领一万官军北上来救滕县的消息好在来得不快。结果这一次,卢明月再不相信陶光小舅子的鬼扯搪塞了,拍着桌子吼道:“今天!今天晚上如果再见不到你姐夫的信号,那明天你就死定了!”

    陶光小舅子也不慌张,只是又拱手说道:“大王,要不这样吧,你派一个使者携带你的书信入城招降,乘机见我姐夫,提醒他赶紧动手如何?”

    觉得陶光小舅子的建议不错,卢明月也没有犹豫,马上派了一个使者携带自己的招降信入城,借口劝说城中守军投降,乘机警告陶光赶紧动手,不然他的小舅子必定没命。结果使者入城之后,与小舅子之间早有约定的陶光也明白卢明月是没有耐心再等了,便马上让守将邱升依计行事,把卢明月使者的脑袋砍下,又把一个死囚的脑袋拿下,和卢明月使者的人头一起挂到城墙上,让守军声称是自己的人头。

    陶光这个小花招十分有效,他的假人头挂到城墙上,守军又声称说是卢明月使者不慎泄露了陶光是内奸的消息,这才果断斩下陶光首级预防万一,同时破口大骂卢明月的祖宗十八代,卢明月虽然勃然大怒,却果然没有把陶光小舅子千刀万剐凌迟处死,相反还很是安慰了放声大哭的陶光小舅子一通,答应替痛哭流涕的小舅子为陶光报仇,然后无比愤怒的下令攻城,决心乘着陈应良还在缓缓北上的机会,以武力攻下彭城隋军的北线屯粮地。

    背靠坚固城池,城中又粮草与守城物资充足,陶光和邱升当然用不着害怕卢明月的十二万大军,在攻城武器严重不足的情况下,卢明月贼军虽然先后三次发起大规模攻城,却都被滕县守军轻松击退董纯留给陈应良的彭城隋军只是累坏了,可不是不能打,相反战斗经验甚至还在陈应良的嫡系谯郡隋军之上,打起占尽一切优势的守城战来自然是十分轻松。

    三次大规模攻城下来,死伤不小的贼军队伍不仅没有占到半点便宜,相反倒是每天只走四十里保存体力的隋军主力距离滕县已经只剩下一天路程,卢明月被迫无奈,只得把军队分为两队,留一军继续包围腾县提防守军反击,主力则掉转头对付滕县援军,与陈应良亲自率领的隋军主力决战于滕县南郊。

    一天后,陈应良亲自率领的隋军主力抵达战场,与贼军营地相隔十里下寨,以随军带来的木材迅速建起栅栏,并且立即着手挖掘壕沟,准备先立定营寨,然后再与卢明月决战。而卢明月则听从了贼将苏畅的建议,欺负陈应良立营未稳,立即派遣苏畅率领一军袭击隋军营地,迟滞隋军的立营进度,借以创造有利战机。

    卢明月的这一拳打在了铁板上,陈应良这次带来的不仅有倾巢而出的谯郡精锐,还有五千董纯留下的百战之师,战斗力全都十分强悍,苏畅的军队甚至都没摸到隋军营地边沿,马上就遭到了隋军大将阚稜的迎头痛击,被阚稜麾下的陌刀队杀得死伤惨重,然后程咬金又率领骑兵迂回冲击苏畅贼军的侧翼,苏畅贼军很快就彻底崩溃,留下四百余具尸体狼狈逃回大营向卢明月报信,卢明月闻报大惊,这才收起小觑之心,开始重视陈应良这个对手。

    首战就旗开得胜,隋军队伍当然是士气大振,而收兵回营后,阚稜、程咬金与众将在刚刚立定的中军大帐里欢庆胜利之余,又迫不及待的向陈应良问道:“副使,现在可以布置破敌妙计了吧?我们的军队刚打了胜仗士气正盛,正是破敌的好机会啊。”

    “破敌妙计?什么意思?”陈应良被问得有些糊涂,反问道:“谁说我想用计破敌了?”

    “不是用计破敌?”董纯留下的彭城大将元利贞最是惊讶,忙说道:“副使,末将等跟你的时间虽然短,可也听说过你每战都必先用计,不把敌人阴一个稀里哗啦就绝不出手,是大隋朝廷里出了名的智将,怎么这次……?”

    “以前用计,那是因为我们的实力太弱,不得以才被迫出奇制胜。”陈应良笑笑,说道:“但这次不同了,我们的兵力虽然不及贼军的十分之一,但战斗力却远胜过对方,即便正面决战,也不会落下风,所以这一战我不打算用计破敌,只打算和卢明月乱贼堂堂正正的决一死战。”

    “堂堂正正的决一死战?”马三宝和阚稜等老走狗面面相觑,熟知陈应良性情的袁天罡和魏徵也是大眼对小眼,无不心说这还是丧尽天良陈丧良吗?两军对阵之际,竟然不去用阴谋诡计坑蒙拐骗,只想堂堂正正的决一死战?惊奇之下,袁天罡干脆问道:“副使,你不是说笑吧?这可不象你平常的为人啊?”

    陈应良放声大笑了,道:“当然不是说笑,我还可以明着告诉大家,这场大战我是有一支伏兵,我在之前安排了一千军队化装成流民百姓,化整为零先进了滕县城池帮助守城,有机会就在乱贼大军的背后捅上一刀。但那支军队基本上就是预防万一用的,收不到出奇制胜的效果,我们要想获胜,就只有正面破敌这一个办法。”

    笑着说完,又看了一眼帐中满脸不解的一干走狗,陈应良收起笑容,严肃说道:“各位,我知道你们很不解,我之前也曾经考虑过以计破敌,但我再仔细一想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因为自古以来的兵家正道就是正面取胜,出奇制胜只是实力不济时或者条件不允许时的被迫下策,一味的用计破敌,弄险获胜,只会形成惰性,一旦碰上计策失效,那更将是马上面临灭顶之灾,所以,我们这一次必须要做出一些改变了。”

    “这也是一个可遇可不求的练兵机会。”陈应良又平静说道:“这一次,我们带来了一个月的粮草,足以和敌人正面对峙,时间上我们不必急着结束战斗。滕县这一带地势开阔,没有任何的山川河流天险可以藏兵,我们无法出奇,敌人也无法用计,只能是正面决战,正面取胜!”

    滔滔不绝的说了一通,陈应良又环视了一圈已经听入神的帐下诸将,露出了一些笑容,问道:“怎么?都没信心从正面打败敌人?我们对面的敌人虽多,却都是是一些乌合之众,难道你们连一群乌合之众都这么害怕?”

    “当然不怕,我们只是觉得这次太意外了。”马三宝等精明之辈赶紧回答,然后其他隋军将领也是如此回答,都说自己不是害怕对面敌人,只是意外陈应良这次用兵的一反常规竟然不想坑蒙拐骗了。

    “那么正面破敌,你们有没有信心?”陈应良又问道。

    “有!”隋军众将整齐回答。

    “很好。”陈应良满意点头,这才又说道:“阚稜,程咬金,今天首战得胜,是你们俩的麾下队伍立的功,去年在淮水战场打破乱贼联军,还有后来剿杀彭城、下邳和东海的乱贼,也是你们俩的队伍立功最多,我觉得你们够资格增加一件装备了,一会我就派人给你们送去,你们的麾下将士,每人装备一件。”

    “什么东西?”程咬金大喜问道:“是不是火药瓶?”

    “不!”陈应良摇头,又语气坚定的说道:“是白袍!我觉得,你们的队伍够资格装备上我赖以成名的白袍披风了!”

    “谢副使!”阚稜和程咬金一起大喜,赶紧整齐抱拳道谢,其他的隋军众将则是羡慕万分此前谯郡与彭城的隋军将领,不知有多少人在陈应良的面前提出过这样的请求,请求让自己的队伍披上陈应良赖以成名的白色披风,靠着这些白色披风掘得第一桶金的陈应良却每一次都笑着拒绝,还不肯解释原因,现在陈应良主动提出给程咬金和阚稜的队伍披上白袍,其中意义之重大,隋军众将当然心知肚明。

    又看了一眼满脸羡慕的隋军众将,陈应良淡淡说道:“各位,很羡慕是吧?羡慕的话就努力吧,你们的麾下队伍,是否配在我小陈庆之的麾下披上白袍作战,这一战就是你们最好的机会,不要让我失望。”

    “决不让副使失望!”隋军众将整齐拱手回答。

    “很好。”陈应良再次点头,又站起了身来,大喝说道:“传我将令通告全军,从今天起,从现在开始,我军之中身披白袍的将士,伙食每顿加发一升,每月军饷禄米加倍发放!再为我准备一面报****阵亡将士灵牌,我要亲自灵牌前焚香祷告,请他们的在天之灵,亲眼观看我军将士身披白袍!”

    无耻的收买人心和鼓励士气表演又开始了,夕阳下,隋军将士列队观看大戏,陈应良亲自在报****将士灵位之前焚香祷告,说是历时将近两年之后,自己麾下终于有成建制的队伍够资格穿上报国军赖以名震天下的标志白袍,请报国军众将士的在天之灵,保佑这些后辈能够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然后又在整齐嘹亮的军歌声中,程咬金麾下的四个团骑兵,和阚稜麾下的五个团重步兵,郑重接过白色披风,不少人还激动得热泪盈眶。

    陈应良亲手为程咬金和阚稜披上白袍,又郑重握了他们的手,程咬金与阚稜全都是虎目含泪,一起恳请在决战的战场上担任先锋,率先冲击敌阵,陈应良笑着答应,已经披上白袍的隋军将士欢声如雷,士气高涨,余下的隋军将士则无不羡慕异常,纷纷幻想自己能够有那么一天披上这样的威风白袍,获得超过旁人的特殊待遇。

    次日,贼军又来营外搦战,立营未稳的陈应良懒得理会,命令士兵以乱箭招待了事,卢明月贼军攻坚乏力,也没敢强行进攻,只是仗着兵多人多在营外叫嚣挑战,肆意漫骂,试图激怒陈应良在野外决战,可惜却碰上了脸皮奇厚的陈应良,这一招毫无作用,折腾到下午就悻悻退走。

    如此过去三天时间,正当粮草开支浩大的卢明月考虑是否强攻陈应良营地时,立营已稳的陈应良却派俘虏送来了一道约战书,邀请卢明月次日在贼军营前决战,语气还十分傲慢,极为小觑卢明月,卢明月览书当然大怒,当即亲笔批阅答应约战,派人送回陈应良大营。而使者走后,卢明星又赶紧对卢明月说道:“兄长,陈应良小贼是出了名的奸诈狡猾,他的兵力不到我们的一成,却还敢寄书约战,我们得防着他突出奇兵,偷袭我们。”

    “这一带那来的突出奇兵地形?还用怕他?”卢明月很是轻蔑的反问。

    “夜袭,需得提防他乘夜偷袭。”卢明星答道:“听说他当初第一次和杜伏威交战时,就是用夜晚偷袭获胜,还有谯郡的田家兄弟和张迁,也是被他夜战破了的,这点说明陈应良奸贼很擅长夜战,我们必须小心。”

    卢明月点了点头,认可卢明星的这个判断,然后立即下令军队夜间加强戒备,安排一支精兵夜间守在营前,提防陈应良夜间偷袭。

    一直到了第二天清晨,卢家兄弟才发现自己们是白白担心了,让全军队伍小心警惕了一夜,却整个晚上都没见到一名隋军将士来自军营地捣乱,而正当卢家兄弟奇怪出了名喜欢坑蒙拐骗的陈应良为什么一反常态这么忠厚老实时,更加惊人的消息突然传来斥候探报,陈应良还真的率领着八千军队出营北上,正向贼军营地这边行来。

    手握十二万大军,卢明月当然不用害怕陈应良的区区八千军队,闻报后除了觉得有些惊奇,也更加的大喜过望,赶紧下令出兵五万,在营前列阵,与陈应良正面决战。卢明月麾下的大小贼头更是个个欢喜,赶紧组织兵马出击,准备仗着兵多人多,在野战中一举干掉双手沾满起义军将士鲜血的著名刽子手陈应良。

    不一刻,五万贼军在颇有组织力的卢明月率领下出营,在营前迅速布下庞大方阵,与此同时,高唱着的隋军队伍也出现在了乱贼大军的视野中,布置了一个便于机动作战的鹤翼阵,而随着隋军阵形的缓缓展开,颇得卢家兄弟信任的小贼头霍小汉突然瞪大了眼睛,脸色大变的惨叫道:“白袍兵!东都的白袍兵!东都的白袍兵怎么会在这里?!”

    “霍小汉,什么是白袍兵?把你吓成这样?”旁边几个没文化没见识的大小贼头都问道。

    “就是陈丧良起家时组建的东都白袍兵啊!难道你们没听说过?”霍小汉惊讶反问。

    几个没文化没见识的贼头都摇头,霍小汉这才说道:“这些白袍兵都是疯子,在战场上是出了名的不要命!最擅长以少胜多,当初我和吕大王在通济渠旁边和他们交过一次手,这些疯子才四百来人,就楞是把我们的三千多军队杀得死伤过半!”

    “你吹的吧?能有这么厉害?”一个贼头将信将疑。

    “信不信随便你。”霍小汉没好气的回答,又赶紧转向了卢家兄弟,提醒道:“卢大王,二大王,小心了,这些白袍兵不好对付。”

    听到霍小汉这番绝对算得上动摇军心的话,卢家兄弟不仅没有动怒大骂,相反还一起的脸色异常严峻,然后卢明月还主动说道:“传令下去,小心应战,集中弓弩,专门招待这些白袍兵。”

    “卢大王,你们也碰到过这些白袍兵?”霍小汉惊讶问道。

    卢明月脸色阴郁的点点头,冷声说道:“去年暴君第三次亲征高句丽时,在涿郡我们有一次碰上这些白袍兵的两个团,见他们装备特别的好,周围又没有其他官军,就仗着人多和他们拼了一次,想把他们的装备和战马抢过来。”

    “结果如何?”霍小汉赶紧又问。

    “被他们杀了差不多一千人。”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卢明月的声音有些颤抖,答道:“这些王八蛋,确实是一帮疯子,看到血就发狂,我带去围攻他们的四千多军队,楞是被他们杀得招架不住,只能逃跑,还被他们追着砍了二十几里路。”

第189章 大练兵

    有节奏的战鼓敲响声中,继弘农决战之后,陈应良第二次指挥的大型会战展开,与上一次不同,这次轮到陈应良指挥攻守兼备的鹤翼阵发起攻势,兵力远胜过隋军的贼军队伍却摆下了一个利守不攻的庞大方阵,采取守势。

    贼军的方阵让陈应良一眼看出了卢明月的战术企图,也马上笑道:“想不到卢明月这个贼头还有点本事,知道扬长避短,战术头脑清醒,算是难得。”

    “副使,卢明月逆贼如何的扬长避短了?”旁边的参谋袁天罡好奇问道。

    “卢明月是打算以多取胜。”另一边董纯留给陈应良的老将元利贞抢着说道:“我军兵少却精锐,单兵战斗力强悍,贼军兵多却不如我军精锐,单兵战斗力低下,和我们打运动战十分吃亏,所以卢明月乱贼才排下这个密集方阵,不给我们打运动战的机会,然后再利用兵力优势,把我们的精兵一点一点的吃掉。副使,末将没有说错吧?”

    “没说错。”陈应良点头,微笑说道:“真不愧是左骁卫老将,元老将军果然经验丰富,我军将士比较缺乏决战经验,老将军如果有空,要多给他们传授一些会战经验。”

    元利贞很是得意的答应,袁天罡则又问道:“副使,那我们该怎么应对?”

    “简单,让乱贼首先动起来就没问题了。”陈应良微笑回答,又顺口吩咐道:“去给右翼的马三宝传令,让他去骂阵,不管用什么手段什么句子,都要给我把卢明月骂得先动起来。”

    传令兵飞奔到了右翼传令,陈应良麾下口才最好的马三宝也不含糊,马上单骑出阵,小跑到贼军方阵外破口大骂,从卢明月的十八代祖宗一直骂到卢明月儿媳妇她外婆,卧秽语层出不穷,花样不断翻新,直把卢明月骂得是七窍生烟,暴跳如雷,不顾兄弟卢明星反对,首先派遣两千军队出阵,冲击马三宝退往的隋军右翼。

    战鼓大作,右翼的激战率先展开,两千贼军猛攻隋军右翼,仅有一千轻步兵的马三宝队伍则从容应战,立即以强弓硬弩等远程武器招呼正面来敌,弓弩乱发间,贼军士兵纷纷中箭倒下,未及近身队形就已经自行凌乱,集团冲锋的惯性优势消逝于无形,再零零散散的勉强冲到隋军近前时,马上又遭到隋军枪矛手的热情招待,被长枪长矛捅得人仰马翻,尸横满地,根本无法达到冲散马三宝队伍展开混战的目的。

    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隋军右翼,陈应良却几乎连正眼都没看过右翼战场一眼装备、训练和单兵战斗力的差距放在那里,马三宝要是连两千贼军都杀不退,在历史上也不配被封为左骁卫大将军了。所以陈应良的注意力始终放在对面的卢明月主力身上,耐心等待卢明月的下一步动作。

    果不其然,见两千军队冲阵无效,队伍还损伤不小,卢明月果然又派了两千军队出阵,加入右翼战场继续猛攻马三宝。见此情景,隋军众将纷纷请令增援右翼,陈应良却摇头不理,只是派人给马三宝传令,要求马三宝继续死扛下去,继续充当引诱贼军打运动战的诱饵。

    接到陈应良的命令,已经积累了不少战场经验的马三宝果断下令全军收缩,组成圆阵对抗四倍于己的敌人,刀斧手居外,枪矛兵次之,弓手居中,有条不紊的与敌人厮杀交战,兵力充足的贼军队伍则把马三宝的队伍彻底包围,两军将士刀来枪往,杀声震天,贼军多次试图冲进隋军圆阵中间,却每一次都被隋军队伍杀退,迅速又形成了僵持之势。

    见此情景,卢明月当然更是勃然大怒,仗着兵力充足,大手一挥,又是两千步兵出击,呐喊杀向隋军右翼,与此同时,陈应良也终于有了动作,命令道:“传令左翼程咬金,半途劫杀这支贼军,给他一柱香时间,务必要给我杀散敌人的第三波军队,然后救援马三宝。”

    命令传达,早就等得不耐烦的程咬金大喜过望,立即率领麾下刚披上白袍不久的骑兵出击,呐喊冲锋,杀向第三波贼军的侧翼,贼军队伍这边则是个都睁大了眼睛,争相目睹传说中的白袍兵究竟有多么威猛。

    程咬金和他麾下的白袍骑兵没有让陈应良失望,八百骑兵马蹄如雷,带着滚滚黄沙,势不可挡的一头扎进贼军侧翼,不用刀砍槊捅,仅仅是战马的冲锋力就把无数贼军士兵撞得凌空飞起,惨叫着远远飞出,擅长使槊的程咬金更是第一槊就捅穿了两名贼军士兵的身体,余下的白袍骑兵也是个个争先,用手中马槊疯狂捅砸对面敌人,挥舞马刀亡命砍杀身旁贼兵,喊杀声此起彼伏,全由步兵组成的贼军队伍被杀得难以招架,不到半柱香时间就全线崩溃,纷纷败逃回自家本阵。

    杀散了贼军的第三波援军,程咬金率领白袍骑兵又马不停蹄的增援右翼,从背后冲击围攻马三宝的贼军队伍,马三宝也乘势冲锋反击,与程咬金联手前后夹击,很快就把包围自军的贼军队伍杀得招架不住,继而溃散败逃,程咬金与马三宝率军追击,拼命砍杀扩战果,还试图直接冲击贼军大阵,陈应良却立即下令鸣金,命令程咬金与马三宝的队伍各回左右两翼重新列阵,不要冒险冲击敌人严阵。

    一场阵战下来,隋军队伍以少胜多,以不到两千的兵力大破六千贼军,阵脚丝毫不乱还斩杀甚众,所以程咬金与马三宝的队伍即便是主动撤退,隋军主力阵中仍然还是欢声大作,贼军那边则是士气大挫,卢家兄弟也是脸色铁青,赶紧低声商议破敌之策,商量的结果则是不敢再分兵进攻,让全军缓缓推进,仗着人多与兵少而精的隋军打消耗战。

    卢明月也确实很有组织领导才能,全军缓缓推进的命令传达后,将近五万的贼军队伍徐徐如林,犹如一团巨大的海洋,缓缓向南流淌,逐渐逼向隋军中军方阵。见此情景,陈应良顿时放声大笑,立即下令全军保持严整阵形向后撤退,不给卢明月任何打消耗战的机会,与卢明月比拼耐心。

    很不要脸的临阵后撤开始了,接受过严格军事训练的隋军队伍一边努力保持阵形,一边向后大步撤退,后退的速度还明显快过贼军主力的推进速度,贼军队伍则不敢加速使队伍混乱,不仅没能拉近与隋军主力的距离,距离还反倒被迅速拉远。

    如此你进我退的对峙了两三里路,卢明月也失去了信心,一咬牙干脆下令擂鼓总攻,五万贼军不再保持阵形,呐喊着如潮扑上,陈应良则迅速命令程咬金和马三宝的两翼队伍分别向左右撤退,暂时脱离战场,待听到火药瓶爆炸的信号再发起反击,自己率领六千主力扎定阵脚,以密集方阵正面硬撼贼军主力。

    汹涌扑上的贼军主力如同奔流潮水,迅速淹没隋军方阵旁边的空旷土地,把隋军方阵象一座孤岛一样重重包围,又象惊涛骇浪一样,不断拍击孤岛海岸,可惜战场胜负从来就不是靠人数兵力,装备和经验都远不及隋军的贼军队伍兵力虽众,战斗力却远不及正规军,每一次冲锋冲击都象浪花拍打在礁石上,除了把自己砸得粉碎外,再无任何的收获。

    轮到阚稜麾下的白袍陌刀兵一展身手了,站在保卫陈应良帅旗的最前沿,阚稜队伍当然承受了最为巨大的压力,但这也正好给了阚稜队伍证明他们够资格穿上白袍的机会了,五个团重装步兵上千柄陌刀上下翻飞,带着风声砍砸刺挑,一起一落间对面敌人非死即伤,身先士卒站在最前排的阚稜更是陌刀一挥就能格杀数敌,直把对面敌人杀得是心惊胆战,惊叫不绝,那怕是卢明星亲自率军冲击,都被阚稜麾下的陌刀队杀得狼狈而逃,连陌刀兵的第一道防线都无法冲破。

    喊杀声震耳欲聋,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身处重围的隋军将士为了胜利更为了活命,只能拼命的挥舞刀枪砍刺捅杀,口中吼声不绝,那怕杀得全身是血都不敢有半点停歇,贼军队伍则仗着兵多人多,同样是不断挥舞着简陋的武器反复冲击隋军阵列,尝试杀进隋军阵内捣毁方阵,天空中羽箭来往如蝗,地面上刀来枪往,血花飞溅,每分每秒都有双方士兵倒下,扭抱着在地上翻滚同归于尽的双方士兵屡见不鲜。

    嗖的一声响,一支流矢擦着陈应良的头盔飞过,把旁边的袁天罡和亲兵都吓得叫出声来,陈应良却不动声色,表情依然无比平静,默默的只是看着血肉横飞的两军战场,袁天罡几次小声提议陈应良赶快动用火药武器扭转局势,陈应良都是充耳不闻,只是平静观察着两军战场,神态镇定之至。

    事实上,滕县这一带虽然都是开阔平原,但真要陈应良用计破敌,陈应良也不是想不出什么投机取巧的办法,但陈应良现在太需要锻炼一下麾下队伍的硬战能力了,因为这个即将发生更大动荡的时代,留给陈应良的准备时间已经少得可怜,一支只会投机取巧的军队,不可能让陈应良在这个动荡时代中脱颖而出,只有一支能打硬仗不怕牺牲的嫡系军队,才是陈应良获得安身立业的最大本钱。而战斗力一般却兵力十倍于己的卢明月贼军,正是陈应良最理想的正面硬战练兵对象这样就算情况不对,骨子里其实十分贪生怕死的陈应良,也有逃命的机会和把握不是?

    还好,嫡系军队在这场正面硬战中的表现让陈应良十分关系,不管是从谯郡带出来的老嫡系,还是董纯留给陈应良的新嫡系,全都在大战中表现得相当出色,基本做到了每一支队伍都能死战不退,即便被兵力远远超过自军的敌人包围,谯郡队伍和彭城队伍都能做到临危不具,互相之间配合娴熟,作战力量轮换有序,没有任何慌乱,守在后方的督战队也几乎没有开张,没出现丝毫的崩溃迹象。

    战局陷入了僵持,兵力充足的贼军队伍虽然包围了隋军也发起了多次冲锋,却始终没能冲散隋军展开混战,隋军队伍靠着装备与训练的优势,虽然杀死杀伤了大量的贼军士兵,却苦于兵力较少难以反攻。见此情景,手里还有无数底牌没有打出来的陈应良当然是不慌不忙,耐心只是练兵,卢明月兄弟却万分的沉不住气了,除了一再逼迫军队冲杀之外,还双双亲自上阵,亲临第一线鼓舞士气。

    如此激战了近一个时辰,察觉到自己的队伍有些体力下降,为了不至于让军队无谓可打,陈应良终于下达了反击命令,二十名亲兵在陈应良老邻居三狗子的率领下,每人拿出一个包着稻草的火药瓶大步上前,轮流点燃引线后奋力抛向正面的敌人人群中,这些亲兵都是经受过专门的投掷训练,扔出的原始手雷当然是又远又准,全都砸进了贼军士兵最密集的位置。

    轰隆轰隆轰隆的爆炸声开始在战场上回荡了,接着很自然的,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这种武器的贼军队伍当然是一片大乱,全都被这种能够发出恐怖巨响的古怪武器吓得手脚无措,一片大乱,隋军这边则是战鼓齐擂,发出总攻信号,来到这时代连鸡都没杀过的陈应良也象模象样的拔出了刀,举刀大吼,“杀!跟我上!”

    隋军的大反攻开始了,已经撤退到两翼远处休整的程咬金与马三宝两军毫不迟疑,立即一起左右杀来,隋军主力则是以阚稜麾下的白袍陌刀兵为先锋,如墙推进,被陈应良亲手披上白袍的阚稜照例冲在最前面,大吼着手中拍刃当头直劈,当场将对面一名敌将从头至胯劈成两半,直把对面敌人吓得屁滚尿流,惨叫着撒腿就跑,陌刀兵乘机冲上,把对面敌人杀得节节败退。

    战局陡然逆转,手中兵力仍然远在隋军之上的卢明月兄弟却还是不肯放弃,再次逼迫麾下队伍继续冲锋,还喊出了拿下陈应良人头赏黄金百两的巨额悬赏,可惜贼军队伍最不擅长打的就是逆风仗,打顺风仗时倒是可以一往无前,处于下风时却马上就是士气斗志一起狂降,转眼间就开始出现逃兵,卢家兄弟的督战队只得赶紧上前,砍杀这些动摇分子。

    关键时刻怎能少了金手指?卢明月兄弟在这边拼命维持局面,陈应良的亲兵队伍却又投出了二十枚手雷惊扰贼军,被爆炸巨响震得耳膜嗡嗡作响的贼军士兵心慌意乱下更加不敢恋战,纷纷向后逃命,还直接就冲垮了贼军督战队。而与此同时,身披白袍的隋军骑兵也已经回援到了战场上,毫不犹豫的直接冲击贼军侧翼,加速贼军主力的崩溃,贪功心切的程咬金还和阚稜一起都把矛头指向了卢明月的帅旗,活捉卢明月的吼叫声比火药爆炸声还大。

    贼军队伍开始潮水一般的败退了,发现情况不妙,卢家兄弟也放弃了垂死挣扎,一起掉转马头向后逃命,贼军队伍迅速彻底崩溃,无数贼军士兵掉头就跑,四散逃命,逃得漫山遍野都是,隋军队伍则是士气如虹,在陈应良的亲自率领下穷追猛打,拼命砍杀贼军败兵,程咬金率领的白袍骑兵更是在贼军队伍中来往驰骋,尽情杀戮,贼军兵败如山倒,根本不敢反抗,一个劲的只是向着大营逃命。

    卢明月兄弟的冷静救了他们一命,及时的放下了帅旗让隋军无法寻找他们的行踪,又很聪明的没有从正门逃回大营逃命,而是绕过大营正门从侧门入营,然后马上组织弓弩手掩护自军败兵回营,同时留守大营的贼将卢繁星和苏畅也立即率军出营,守在大营门外掩护自家败兵撤退,还毫不客气的放箭射杀自家败兵,这才避免了大营被自家败兵直冲垮的厄运,然后再到隋军追杀到了面前时,卢繁星和苏畅虽然又被隋军队伍迅速杀败,贼军队伍却已经在大营的栅栏内仓促组织了一道防线,以羽箭猛烈压制隋军的攻营队伍。

    如果陈应良舍得下本钱,隋军乘胜一脚踹掉贼军大营也不是没有这个希望,可惜手里本钱不多的陈应良舍不得拿嫡系打伤亡极大的攻坚战,所以两次冲击贼军营地无果后,陈应良果断放弃了攻营行动,下令全力砍杀未及入营的贼军败兵,以削弱卢明月贼军的可持续作战能力。

    当然也有隋军将领不甘心,建议陈应良乘势攻营,陈应良则答道:“这场大战,我们的主力队伍体力消耗不小,再打下去肯定会增加无谓伤亡,还未必一定有把握能攻破敌营,与其让将士白白牺牲,不如暂时放弃攻营,让弟兄们养足了体力再想办法破贼。”

    “可是给了乱贼喘息机会,卢明月又收拢败兵和我们决战怎么办?”元利贞有些担心的问道。

    “那怕什么?再打一次不就行了?”陈应良微笑着答道:“败军之师不言勇,卢明月这次出动五万军队和我们的八千军队决战,仍然被我们打得大败,士气斗志必然受到巨大影响,下一次决战,贼军必然是未战先怯,胜利也必定仍然属于我们。既然如此,与其让将士付出重大伤亡攻破他们的大营,倒不如让他苟延残喘片刻,等下次决战再破他,也顺便让我们的军队再积累一些决战经验。”

    元利贞还是有些觉得可惜,但陈应良是主将坚持放弃攻营,元利贞也不好多说什么,陈应良则又叫来了袁天罡,在他耳边低声吩咐道:“用信鸽和滕县守将邱升联络,让邱升今天晚上出兵偷袭敌人围城军队,告诉邱升,我不需要他的多少战果,只要他让卢明月知道滕县还有出城作战的余力就行。”

    “副使,滕县这个杀手锏提前暴露了太可惜吧?”袁天罡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事,滕县这支军队我只打算当做牵制用,从背后牵制贼军兵力,让我们正面可以轻松点。”陈应良低声答道:“这么一来,我在正面才可以放开手脚的锻炼军队。”

第190章 一报还一报

    嫡系军队的首次大规模正面决战,效果总体来说还算是不错,在兵力与敌人悬殊巨大的情况下,也在一度被敌人重重包围的情况下,隋军队伍以不到七百人的死伤,斩获敌人首级超过七千,俘虏约千人,战果虽然比不上之前陈应良用计设伏投机取巧时那么辉煌,却证明了麾下队伍具备硬战能力与临危不惧的良好心态,锻炼了队伍的正面决战能力,陈应良对此还是比较满意,也多了许多与敌人正面较量的底气。

    别看谯郡隋军的斩获只有七千余人,从数字上看对于拥有十二万众的卢明月贼军来说似乎是无关痛痒,其实不然,因为谯郡隋军所斩杀的这七千贼军,实际上大部分都是卢明月贼军的主力战兵,而卢明月贼军表面上有十二万之众,真正能够上战场与官军抡刀对砍的主力战兵也不过一万多人,余下的除了在打顺风仗时能够派上些用场的辅兵外,全都是些干苦役搬军需壮声势的杂兵民夫,连武器都是些锄头竹枪,到了战场能发挥多少作用自然可想而知,所以谯郡隋军这一战的斩获看上去不多,实际上却已经重创了贼军的元气,重伤到了贼军的筋骨。

    还有对贼军队伍士气斗志的沉重打击,以五万大军与八千隋军野战,结果却大败而归,卢明月贼军的军心士气自然受到严重影响,结果这也给了滕县守军反击机会,接到陈应良的飞鸽传书后,大战结束后的当天晚上,滕县守将邱升又亲自率领八百精兵潜行出城,突然向围城贼军发起奇袭,士气低落的贼军队伍措手不及,被邱升队伍斩首超过五百具,烧毁营寨一座,再到卢明月匆匆派军回援时,滕县隋军早已逃回城中继续坚守,县令陶光的小舅子也乘乱逃回了城中,让卢明月气得咬牙欲碎,也不得不放弃从后军抽调战兵增援前军的打算。

    成功让贼军队伍分兵两处不敢聚于一团,陈应良也益发的嚣张跋扈,次日又派俘虏给卢明月寄书约战,还给卢明月送了一套女人衣服,书信中直称卢明月为卢大嫂,把卢明月气得是七窍生烟,不顾卢明星和苏畅等大小贼头的劝说反对,坚持又出动了三万军队与陈应良决战,也再一次给了陈应良练兵机会。

    当然,陈应良也为自己的恶意挑衅付出了一定代价,第二次决战的规模虽然不如第一次决战那么浩大,却远比第一战激烈,怒火冲天的卢明月亲临第一线指挥军队作战,并一度亲自率军冲击陈应良的旗阵,口口声声只是要陈应良的狗头,还差一点就冲破守在陈应良旗阵前方的阚稜拦截队伍,武艺低微的陈应良则很不要脸的一直躲在被重兵精锐保护隋军旗阵中,说什么都没胆量象卢明月一样亲自率军冲锋。

    还好,惨烈恶战了两个多时辰后,只会背捅刀子的陈应良终于还是抓住了一个破敌机会,利用卢明月贼军大量增沿第一线后侧翼空虚的破绽,命令程咬金率领白袍骑兵冲击贼军侧翼得手,冲垮了贼军侧翼又直捣中军,最后程咬金还亲自砍倒了卢明月的帅旗,贼军队伍顿时齐声哀号士气狂降,隋军队伍这才得以发起反击,再次大败卢明月贼军,还在追击战中用箭射伤了卢明月本人。

    与此同时,滕县那边也有了些动作,探到卢明月再次出兵与隋军主力决战后,为了给隋军主力分担压力,滕县守军再次出城突袭围城贼军,在付出不小代价后击败了贼军迎战队伍,差点又捣毁一座贼军营寨,贼军队伍腹背受敌,打得十分痛苦,以乱箭射退滕县隋军后,连象样的追击都没有发起。

    第二次决战隋军队伍的伤亡达到了千人以上,但也又一次重创贼军主力与士气,陈应良信心大增,当众放出第三次决战必破卢明月贼军的狂言,只是军队怎么都有些疲惫,陈应良不得不让军队暂时休整疗伤,准备休整几天之后再发起决战破敌。然而恰好就在第二次大战结束的第二天上午,北线那边却突然传来消息,张须陀亲自率领的一万齐郡隋军,已然越过了邹山,正在向着滕县战场这边杀来,张须陀还叫信使告诉陈应良,说是让陈应良放心守御营地,待到齐郡隋军抵达,再南北夹击共破卢明月。

    “张须陀怎么来了?”听到这本应该是喜讯的消息,陈应良不仅没有半点欢喜兴奋,相反还捶胸顿足的惨叫,“张大使,你这是麻子不叫麻子叫坑人啊,我又没有向你求援,你跑来破坏我的决战大计干什么?我早就说过,这场大战我打,我打,你怎么就不听?”

    “张大使也太会拣便宜了!”陈应良的麾下众将也是个个气愤填膺,纷纷怒道:“我们好不容易基本消灭了贼军主力战兵,重创了贼军的作战力量,只要休息几天就可以一战破敌,根本用不着他增援,他现在跑来这里那是帮忙,简直就是抢功嘛。”

    “没错!就是抢功!”马三宝满脸的悲愤,“我还说,第三次大战我说什么都要给弟兄们弄一件白袍穿上,现在好了,没机会了!这让我怎么向弟兄们交代啊?”

    隋军众将纷纷点头,无不谴责张须陀此来纯粹是恶意抢夺战功,简直比土匪、强盗和乱贼还要可恶!也一起选择性遗忘了去年的十月,谯郡隋军就是用这种无耻手段把王世充的功劳抢跑的。

    还好,张须陀的为人远比陈应良高尚,这一点连陈应良自己都承认,所以陈应良很快就摇头说道:“恶意抢功劳倒不至于,张须陀还不是那样的人,如果我没料错的话,他应该是担心我们独力难支,这才主动提兵来援,完全是出自好意。只是,只是……。”

    “只是他来得太不巧了!”说到这,陈应良又一次忍无可忍了,拍着桌子吼道:“他来抢功我可以不在意,可他来得太不巧了!我军昨天才再次大破卢明月贼军,重创了卢明月的主力,我们的军队也十分疲惫,卢明月乱贼如果收到消息弃营逃命,我们怎么追击啊?!”

    “报!”陈应良的乌鸦嘴再次灵验,吼叫的话还没有说完,帐外就有一名斥候飞奔进来,向陈应良稽首拱手奏道:“禀副使,卢明月贼军突然解除滕县包围,围城贼军全部南下与主力会合。除此之外,还发现贼军主力大营内有异常调动,大量贼军正在收拾帐篷车辆,似乎有撤退迹象!”

    “果然是这样!”陈应良哀号了起来,“卢明月果然要跑了,还把没打恶仗的围城军队调回来殿后,我们的军队还十分疲惫,怎么追啊?”

    “现在能否确认贼军的撤退方向?”彭城老将元利贞追问道。

    报信斥候摇头,表示现在还无法确认卢明月的撤退方向,元利贞皱皱眉头,忙转向陈应良说道:“副使,卢明月逆贼如果向其他方向流窜逃跑,咱们了不起就是少要些功劳可以放弃追击,但卢明月如果向东面流窜逃跑,那我们就只能穷追到底,彭城东面的几个郡全是由我们负责,如果坐视不理,那将来只会麻烦更大。”

    陈应良点点头,也知道如果让卢明月向东逃跑流窜进了琅琊、下邳和东海,到头来还是得由自己负责剿灭,为了将来不会有大麻烦,陈应良也只能是赶紧吩咐道:“快,把没有受伤的士兵都集中起来,临时编制成军,每人发放五天干粮。如果卢明月往西跑,咱们就用不着理他,如果卢明月往东跑,咱们就追杀到底。”

    紧急动员没有受伤的士兵集结,七拼八凑出了四千多兵力,又紧急准备了追击路上用的干粮,陈应良再能做的就是祈祷卢明月千万别往东跑了,可惜淮水大战中陈应良占的便宜实在太多,这次好不容易情况颠倒了过来,老天爷也憋足了劲要收拾丧尽天良的陈应良,斥候很快又飞报说发现卢明月的队伍果然向东面流窜逃跑。陈应良别无选择,只能是赶紧率领这四千多军队发起追击,马三宝和牛进达陪同陈应良出征,两次大战中出力最大的阚稜和程咬金队伍因为体力消耗过大,军中伤员众多,被留了下来守卫大营。

    这是一场很憋屈的追击战,陈应良率领的隋军将士虽然都没有受伤,却都已经在两次正面决战中消耗了不少体力,战斗力受到一定影响,卢明月贼军却有一万多没有参加决战的生力军殿后,体力方面要胜过隋军一些,所以陈应良虽然顺利追上了贼军队伍,却只与殿后贼军打了一个平手,厮杀多时都没有分出胜负,最后还是滕县守将邱升带着一千生力军赶来战场增援,这才帮着陈应良击溃了贼军殿后队伍,但贼军主力却也已经乘机脱离了战场,大步逃向了没有官军阻拦的彭城东北部。

    痛苦的追击战开始了,为了不给卢明月东窜进琅琊、下邳与东海三郡为祸的机会,在兵力远逊于敌人的情况下,陈应良仍然只能硬着头皮冒险追击,卢明月贼军则是日夜兼程的东进逃窜,一边和陈应良比拼速度,一边不断组织殿后军队与陈应良交战,一个晚上楞是和陈应良打了三仗,每次都是败而不溃,屡败屡战,丝毫不给陈应良把他主力击溃的机会,也严重消耗了陈应良队伍本就不够充足的体力。

    发现士卒过于疲惫,马三宝和邱升等将都在陈应良面前表示过担忧,担心再这么追下去搞不好会反胜为败,小心建议陈应良考虑放弃追击,陈应良却是有苦难言,解释道:“不能放弃,我们累,卢明月也同样的累,我们如果继续紧追不舍,咬住贼军主力的尾巴,卢明月贼军就不敢放心东进,我们后面的张须陀就有追上贼军主力机会。可我们如果放弃追击,卢明月贼军放心东进速度肯定飞快,张须陀再想追上他们就难了,我们将来也有得麻烦了。”

    就这样,抱着不让将来更麻烦更辛苦的念头,陈应良带着五千多军队追着数量仍然将近十万的卢明月贼军,楞是在一天时间里追击了一百二十多里,结果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第二天的下午时分,陈应良终于还是在抱犊山(今抱犊崮)脚下追上了贼军主力,并且看到了卢明月的帅旗。

    卢明月的踪迹倒是找到了,可是被陈应良撵着屁股砍了一百多里的卢明月在此一刻也来了火气,不顾军队已经是疲惫不堪,士卒掉队和逃亡严重,突然下令掉过头来和陈应良决一死战,而贼军队伍在逃亡过程中虽然出现了大量的掉队失散情况,但瘦死的骆驼怎么都比马大,卢明月身边仍然还有着超过六万的军队,仍然还对隋军追兵形成压倒性优势,鹿死谁手也还没有定论。

    这绝对算得上陈应良这辈子最艰难的一战,对面的敌人虽然已经是疲惫不堪,但陈应良身边的隋军将士也同样已经是筋疲力尽,发现规模仍然十分庞大的贼军队伍突然掉头杀来,陈应良也知道决定胜负的时刻来了,赶紧让军队暂时停下休息,抓紧时间恢复体力,然后发表宣讲鼓舞士气,说明如果这一战不能彻底击破卢明月,那么卢明月一旦东窜到了其他郡县,那么隋军队伍就要付出不止十倍的代价才有可能再抓到这样的机会,要求麾下将士拼死一战,无论如何都要取下卢明月的首级。

    没有战鼓助威,残酷血战直接开打,仗着兵力十倍于官军,贼军主力直接把陈应良再次包围,陈应良却指挥军队直接冲击卢明月的帅旗位置,筋疲力尽的两军将士都是拿出了最后的力气拼命挥舞刀枪杀敌冲锋,刀刀见肉,枪枪见血,那怕是陈应良贵为一军主帅,十二郡剿匪副总司令,在这一战中也必须亲自挥舞横刀杀敌,脸上带着血迹的呐喊冲锋,带着隋军队伍在汹涌波涛中艰难挺进,一步一步的艰难杀向卢明月的帅旗所在。

    活捉陈丧良的口号声此起彼伏,无数同伴家人惨死在刽子手陈应良刀下的贼军士兵也在疯狂冲击杀向陈应良的帅旗,当年只要举刀就能砍死陈应良的贼军大将霍小汉,为了这几年来无辜惨死在陈应良刀下的义军将士报仇,还身先士卒的冲在了最前面,最后也成功的逼近了陈应良的身旁,虽然迅速被陈应良的亲兵乱刀砍死,临死前却还是抱着一个陈应良的亲兵同归于尽。

    身上带着箭伤的卢明月一直在人群中大喊杀出一条生路,鼓励将士奋勇上前斩杀陈应良,陈应良也在血肉狂飙的生死战场奋力苦战,脑海里一片空白,眼中所能看到只有穿得乱七八糟的贼军士兵,心中所想的就是尽量砍死对面敌人,不知不觉间终于开了亲手杀敌的张,脸上身上也不知不觉间沾满了敌人和自己的鲜血,破天荒的战斗中带上了伤。

    战局依然还在僵持,如雷的马蹄声却突然传来,再紧接着,在隋军将士欣喜若狂的欢呼声中,也在贼军队伍绝望的惨叫声中,一支数量相当庞大的隋军骑兵率先出现在了交战两军的视野内,然后是大步杀来的隋军步兵,还有张须陀的十二郡剿匪总司令大旗。

    接下来的战斗已经毫无悬念,看到张须陀的援军到来,还没有来得及接战,贼军队伍就如沙子组成的堡垒一般迅速崩溃瓦解,无数的贼兵直接四散逃命,卢明月也是连半点抵抗的心思都没有,直接就打马向东逃命,身边也仅有一些骑马的士兵和将领跟随,贼军步兵逃得漫山遍野,许多已经无力逃跑的士兵直接跪地逃命,卢明月好不容易从滕县战场带到这里的辎重粮草,也都被扔在了战场上供隋军将士缴获。

    谯郡隋军的包围圈几乎是在转眼间就土崩瓦解,但包围解除后,包括陈应良都无心再去追杀,全都选择了原地休息,陈应良本人更是一屁股坐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大口大口的喘粗气,象极了一条离水的鱼,还是将死的鱼。

    齐郡的骑兵从谯郡队伍身边掠过,直接追向了东逃的贼军大队,接着是齐郡步兵从身边冲过,陈应良全都没有抬头,只是垂着头大口大口的喘气,直到几匹马在陈应良的身前停下,马上骑士下马走到了面前,陈应良才艰难的抬起头来,果不其然,出现在陈应良面前的,正是张须陀那张生着花白胡须的慈祥面孔这一次,陈应良还真想一拳砸在这张带着微笑的慈祥面孔上。

    “陈副使,老夫必须声明,这次我真不是故意的。”张须陀也知道自己这次把陈应良坑得太苦,直接就解释道:“老夫真不知道会这么巧,早不到晚不到,偏偏在你结束一场大战的第二天早上赶到,让你辛苦了。”

    陈应良带着血迹的俊脸露出苦笑,声音沙哑的说道:“大使,我这不是辛苦,是受罪,你如果早一天到,或者晚一天到,我都不会这么被动,偏偏在我前力已尽、后力未生的时候到,简直是逼着我必须拼命啊。”

    “老夫真不是故意的,这一切都是凑巧。”张须陀再次解释,还亲自来搀陈应良起身,笑道:“放心,功劳和战利品,咱们一人一半。”

    陈应良差点想杀人了,心说这场大战明明就全都是我打的,人我死仗我打力我出,你跑来拣便宜还要和我平分功劳战利品,这么不要脸的行为,你是跟那个卑鄙无耻的家伙学的?

    “江都郡丞王世充可以出口恶气了。”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很恶毒的说道:“听说上次淮水大战结束后,因为某人,王世充把桌子都给掀了,这次终于是一报还一报了。”

    “木兰,别胡说八道。”张须陀赶紧呵斥,“王世充是不义在先,陈副使对我们是义薄云天,快向副使赔罪。”

    白皙脸蛋上干干净净的木兰唱诺,向陈应良拱拱手敷衍,然后又笑嘻嘻的说道:“副使,不管怎么说,我们这回也算是救了你一次,你怎么谢我们?”

    “怎么谢你们,我倒没有想好。”陈应良咬牙切齿的说道:“但是怎么谢你,我倒是早就想好了。”

    “怎么谢?”木兰赶紧追问。

    陈应良不答,只是招招手让木兰到自己面前,然后才附到了木兰的耳边低声说道:“给你找个好婆家!”

第191章 大战过后

    正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在劫难逃。淮水大战,仗是王世充打,力是王世充出,人是王世充死,大便宜是陈应良占,滕县大战又颠倒了过来,仗是陈应良打,力是陈应良出,人也是陈应良死,最后大便宜被张须陀占,天理循环,报应不爽,造化之无常,让陈应良难免为之唏嘘。

    还好,陈应良是个涵养还算不错的人,相信人品不错的张须陀确实不是故意来占这个便宜,又木已成舟无法挽回,苦大仇深的陈应良也就只好含着眼泪把这笔帐记暂时在黑帐本上了,发誓有朝一日必然要把这笔帐连本带利的收回来,同时自然少不得忍气吞声的安慰手下将领,要求怒火冲天的谯郡彭城诸将学习自己的宽宏大度,要学会吃得亏打得堆,千万不能因为一点点蝇头小利,坏了联手剿贼平叛的朝廷大事,好说歹说,这才总算是把众将给安抚下去。

    陈应良这边忍下了气,张须陀那边则是乐开了怀,自打大业六年加入了平叛战场后,张须陀麾下的齐郡队伍除了四处救火,就是到处增援友军,给无能友军擦屁股收拾烂摊子,几时拣过这样的大便宜?这次好不容易碰到了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齐郡队伍当然是从上到下都笑开了花,对出了大力做出这个大蛋糕的谯郡队伍感激不尽,争先恐后的向陈应良道谢,希望陈应良再接再厉,将来再干几票这样的好心事。

    当然,更悲苦的大有人在,可怜的卢明月兄弟就比陈应良惨得多,先是被陈应良拼光了主力,然后又在极端疲惫的情况下张须陀的生力军撵上,十二万大军被打了一个全军覆没,到处杀人放火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粮草军需也丢了一个精光,最后卢明月兄弟能够带着几百骑兵摆脱追杀逃出生天,这都已经是祖上积德的结果了。

    抱犊山大战结束后,鉴于军队十分疲惫,同样疲惫不堪的陈应良下令让山清水秀的抱犊山休息一天再撤兵,张须陀也很讲义气的留了下来陪伴陈应良,主动接过营防重任让陈应良的疲惫之师可以放心休息,又杀猪宰羊的犒劳陈应良队伍这些猪羊当然是从卢明月那里抢来的,本应该属于陈应良所有。同时张须陀自然少不得摆下酒宴庆祝大胜,邀请陈应良等谯郡将领入席共庆。

    宴席期间,轻松打了一个大胜仗的齐郡将领当然是喜笑颜开,欢声四起了,以陈应良为首的谯郡将领却个个都是垂头丧气,神情沮丧,尤其是陈应良本人,那更是愁眉苦脸,毫无笑容,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最后张须陀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向陈应良呵斥道:“陈小子,你是真的半点亏都不能吃啊?老夫这次无意间占了你一个便宜,功劳和战利品也分你一半了,脸色还这么难看干嘛?你怎么不想想,当初你在淮水战场是怎么占王世充便宜的?”

    “张大使,你误会了,晚辈不是因为这个脸色难看。”陈应良愁眉苦脸的说道:“和卢明月对峙这十来天,我就昨天晚上睡了一个好觉,前些天根本就没敢放心合眼,身上又受了伤,精神气色能好么?”

    “知道厉害了吧?”张须陀的声音有些幸灾乐祸,呵斥道:“你才十来天没睡好,你知不知道,上个月老夫在蹲狗山和左孝友对峙,曾经有三天三夜没能打一个盹,和老夫比起来,你算是走运了。”

    呵斥了晚辈,张须陀又挥手说道:“好吧,既然你累得受不了,就先回去休息,别在这里坏了大家兴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又累又伤的陈应良确实困得厉害,也没客气,告了一个罪就先行离开了中军大帐,留下谯郡众将在大帐中继续饮酒庆祝,结果在领着几名亲兵返回寝帐路上,陈应良又无意中遇到了一身甲胄的木兰,还是十分不巧的当面碰上,想装看不见都不行,无奈之下,陈应良只能是硬着头皮打了招呼,“木兰将军,怎么没去大帐里喝酒庆祝?”

    木兰和往常一样,在陈应良的面前没什么好脸色,这次还有些变本加厉,板着脸答道:“我不喜欢那种闹腾场面,就向大帅讨了巡营的差使。”

    陈应良点点头,抬步又往自己的寝帐走,看到陈应良半个字不多说的扬长离去,木兰突然有些没来由的火大,抿了抿红润的嘴唇,干脆掉头跟上了陈应良,陈应良还道她是巡营也没理她,直到木兰一直跟到了寝帐门前,陈应良才发现不对,忙回头问木兰有什么事,木兰板着脸说道:“有几句话,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见木兰神情不善,陈应良也不敢招惹这只历史上排得上号的母老虎,赶紧点头答应把木兰请进了自己的寝帐,又请木兰坐下,强撑着疲惫之身坐到木兰对面,这才打着呵欠说道:“木兰将军有话请直言,不过请尽量简短些,我实在太累了。”

    寝帐里当然光线不足,即便只是隔着案几,木兰脸上的神情也让陈应良有些看不清,只听到木兰用很冰冷的声音向自己问道:“行,我直接问你,昨天那句话,你是什么意思?”

    “昨天那句话?”筋疲力尽的陈应良一时有些糊涂,而反应过来后,陈应良顿时心中一凛,开始后悔自己在气头上说的气话。

    果不其然,木兰的声音立即变得更加冰冷,压低了声音恶狠狠说道:“别装傻!昨天你说给我找个好婆家,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和那些嘴臭的丘八一样,在背后叫我假姑娘?笑话我不长胡须不长喉结,象个娘们一样?”

    陈应良有些犹豫,疲惫不堪的大脑无法决定是否把真相告诉木兰自己早在念小学时就知道木兰是女扮男装,代父从军混进了连蚊子都是公的军队大营。木兰则紧盯着陈应良的脸庞,追问道:“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这样故意羞辱我?”

    “这……。”又累又困的陈应良万分为难,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倒不是故意羞辱你,只是和你开个玩笑,你如果不喜欢这样的玩笑,我以后不开就是了。”

    陈应良的回答让木兰有些愕然,没想到陈应良会这么爽快承认是开玩笑,一时间心思复杂万分,低头迟疑了许久后,木兰这才低声问道:“你真的只是开玩笑?”

    回答木兰的,是陈应良的低沉鼾声,木兰疑惑抬头时,却见陈应良已经趴在了案几上昏昏睡去,木兰不由万分失望,低声骂了一句笨蛋,起身本想离开,可是看到陈应良扶案而睡的疲惫模样,木兰又改了主意,扶身将陈应良拦腰抱起,抱到了床上放下,替陈应良小心盖上了被子,又犹豫了一下,这才做了一个动作,低声说道:“抱歉,以前我真的是错怪你了,你是好人,和张大使一样,都是品德高尚的真君子。”

    说罢,木兰这才转身离开了寝帐,而木兰前脚刚走,陈应良紧闭的眼睛又突然睁开,还变得贼亮贼亮,冷哼道:“臭丫头,学什么不好,非要去学什么傲娇摆谱?直接向我承认错误多好?再穿上女装让我仔细看看你到底如何,如果满意的话,我可正缺一个靠谱的亲兵队长。”

    冷哼说完,陈应良又揉了揉脸颊,心中纳闷,“刚才什么东西碰到我脸了?那丫头的手上尽是拔刀砍人留下的老茧,不可能那么柔软啊?”

    经过了这个小插曲,好生休息了一整天后,多少恢复了一些精神的陈应良带着军队返回滕县了,张须陀也押解着俘虏和战利品同行,也是到了并骑凯旋的时候,张须陀才向陈应良问道:“你这次是怎么了?临阵之际,竟然不耍什么花招直接和卢明月乱贼硬拼,这还是你么?”

    “滕县战场没什么合适出奇制胜的合适地形,只能硬拼。”陈应良随口鬼扯。

    张须陀信以为真,点点头,说道:“难为你了,这次没你替老夫分担压力,老夫就算能够攻破卢明月逆贼,也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代价,让将士何等疲惫。老夫替将士们谢谢你,因为你,他们得到了一个机会与家人团聚。”

    陈应良假惺惺的谦虚,张须陀倒也没有客气,马上又说道:“再和你商量一件事,流窜于荥阳和梁郡一带的瓦岗乱贼,这段时间活动越来越猖獗,已经先后四次劫掠漕运得手,皇帝对此虽然还没有下旨呵斥你我,但这么下去肯定不行,正好我们又合兵一处,干脆我们再联一次手,直接西进去把瓦岗贼剿灭如何?”

    目前最不想和瓦岗军交战的陈应良一听叫苦,忙说道:“大使恕罪,不是下官不肯答应你,是滕县这场大战打得太过辛苦,我的军队太疲惫了,伤兵满营,还连我本人都受了伤,急需时间休整。再说了,卢明月乱贼这次并没有被生擒活捉,还直逃往了东面,他如果聚拢逃亡余党东山再起,下官如果不赶紧出兵平叛,防止他重新坐大,很可能马上又是野火燎原啊。”

    “知道你小子就会用这个借口推托。”张须陀有些不满的哼了一声,然后又说道:“行,你不去也行,反正瓦岗贼也没多少人,老夫还有把握破得了他们。老夫唯一没把握的,就是找到这群瓦岗贼决战,你点子多,帮我想个办法制造一个决战机会,助我破贼。”

    陈应良又一次为难万分,找到瓦岗军主力决战的办法,陈应良并不是想不出来,但现在陈应良最不想的就是太过改变历史进程,让自己完全失去先知优势,更不想引发更为严重的蝴蝶效应,导致自己所期待的历史大事不再发生,而帮助张须陀剿灭目前还在成长阶段的瓦岗军,就肯定会严重改变历史进程。

    等了半天不见陈应良说话,张须陀便微笑着追问道:“怎么,这点小忙都不能帮?”

    “不是不想帮。”陈应良硬着头皮答道:“是用计诱敌,引蛇出洞,必须因地制宜,随机应变,大使要晚辈现在就想出诱敌之计,实在有些难为晚辈。”

    说罢,陈应良赶紧又补充道:“不过晚辈觉得,瓦岗贼的根基其实并不是他们的营寨,而是通济渠漕运,大使你即便攻破了瓦岗寨,也伤不到瓦岗贼的根本,一座破山寨贼军队伍随时都可以放弃,等大使你一走马上又能死灰复燃。而瓦岗贼不事生产,为了收买人心又从不劫掠本地乡里,粮食补给全都是靠劫掠通济渠,大使你出兵西进,只要围绕通济渠做一下文章,就不难找到瓦岗贼主力。”

    张须陀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道:“是个好办法,老夫到了梁郡后,是得围绕通济渠漕运做做文章,引诱那伙乱贼决战。”

    陈应良松了口气,暗说只要在野外决战就好,翟让那个老实人就算打不过你,也有逃命的机会,只要翟让和李密这对极品搭档不死,历史应该就不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想到了历史上弄死张须陀的李密,内心里很尊敬张须陀的陈应良又下意识的脱口说道:“大使,还有……。”

    提醒张须陀千万小心李密的话刚到嘴边,陈应良又猛的打住,因为陈应良很清楚,翟让和李密这对极品搭档现在还不能死,张须陀却可以死,而且张须陀如果不幸提前战死,说不定还会给自己制造出更好的机会。

    “还有什么?怎么不说话了?”张须陀有些奇怪的问道。

    “还有,千万别用烽火台之类的办法。”陈应良改口说道:“瓦岗贼能够在荥阳和梁郡横行多年,肯定有他们自己的情报渠道,在通济渠沿岸建立烽火台,固然可以迅速传递军情,但瓦岗贼一旦察觉我们的用意目的,使出假烽火之类的诡计,大使你就只能是在东西几百里长的通济渠沿岸疲于奔命,说不定还会被乱贼诱入陷阱,遭到伏击。”

    “承蒙指点。”张须陀难得在陈应良面前用了谦虚语气,还笑道:“亏得你小子提前提醒,不瞒你说,老夫刚才就已经在考虑建立烽火台了。也幸亏你这小子是朝廷的人,如果你也当了乱贼,大隋天下就有得罪受了。”

    说罢,张须陀先被自己的玩笑逗得笑出声来,陈应良却没有半点笑容,心里还十分的迷茫,“将来的我,是死保这个其实还有药可救的大隋朝廷?还是象李渊一样,反出这个完全不用救的大隋朝廷,自立门户?”

    带着难解的迷茫,陈应良与张须陀率领隋军队伍顺利回到滕县战场,然而就在同一天,一道震惊天下的圣旨突然送到了陈应良和张须陀的面前伟大圣明的隋炀帝鉴于天下群贼并起,起义不断,纳税户口逃亡严重,决定实行堡垒政策,命令全国百姓城居,郡、县、驿、亭、村、坞全都筑城,百姓移居城内,田地随近给授,目的是方便管理百姓,也让乱贼流寇无粮可就,无兵员可以补充。

    听到这道别出心裁的圣旨,陈应良和张须陀全都是苦笑连连了,知道这么做只会劳民伤财适得其反的陈应良鉴于良心还没被狗吃光,一度还考虑过拉着张须陀联名劝谏,可听传旨太监说这个主意是裴矩和虞世基联手出的,陈应良又赶紧闭上了嘴巴现在这个情况,陈应良可是说什么都不敢得罪背后靠山闻喜裴氏了。

    还好,张须陀也没有拉着陈应良联名劝谏让陈应良为难,同时这道旨意也是让地方官执行,用不着让十二郡剿匪正副司令头疼,所以陈应良和张须陀也就是老老实实的领旨谢恩,然后张须陀还主动对陈应良说道:“看来老夫也不能急着去剿灭瓦岗贼了,这道旨意一旦开始执行,地方上必出变乱,老夫得留着军队预防万一。你也一样,回彭城后,让军队抓紧时间休整恢复,一有****,你就得尽快剿灭,不能再让乱贼乘机坐大。”

    “通济渠那边怎么办?”陈应良假惺惺的问道。

    “没办法,只能是让杨汪和杨庆出兵护送漕船了。”张须陀叹道:“先全力保证漕粮运输的安全,其他的慢慢再说吧。”

    陈应良同样是长叹出声,不再说话,旁边的木兰则插嘴问道:“大使,副使,那民船怎么办?来往通济渠的可不止是官府的漕船,还有无数的民船啊?瓦岗贼劫不到漕船,民船岂不是更遭殃?”

    张须陀和陈应良都被问得一楞,然后对视了一眼,又一起长叹了一声,沮丧不语。

    木兰不肯罢休,又拉着张须陀的袖子追问,张须陀继续沉默不语,陈应良却低声说道:“木兰姑娘,别为难张大使了,这么做,张大使比你心里更难受。我们如果不保住漕粮畅通,就保不住我们自己,保不住我们自己,就会有更多的百姓遭殃受罪,为了更多的人,我们只能做出一些牺牲。”

    木兰默然,然后又猛的抬起头来,攥紧拳头怒视着陈应良,咬牙切齿的问道:“等等,你刚才叫我什么?你怎么说话不算话,上次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陈应良有些傻眼,在愤怒的木兰面前无言可对,好在急匆匆赶来的袁天罡救了陈应良一条狗命,说是军中有紧急事务需要陈应良去亲自处理,陈应良一听大喜,赶紧撒腿开溜,留下木兰在原地继续咬牙切齿,张须陀却是神色疑惑,低声向木兰问道:“你是不是被他看出来了?他刚才那句话,好象说得很自然,不象是其他人一样,和你说笑啊?”

    木兰一楞,然后飞快扭头去看陈应良离去的方向,心中暗道:“是啊,那怕是张大使,在知道真相前,对我说这方面的话都是万分小心,这混蛋没张大使人品好,却远比张大使狡诈!怎么?怎么他对我的态度,就好象是一直对小姑娘的态度一样?叫我姑娘,给我找婆家,语气里半点说笑的意思都没有,就象真把我当成姑娘对待一样?”

第192章 人品伟大

    不出所料,卖力表演花样作死大全的隋炀帝让全国百姓城居的诏书,果然又引发了新一轮的大规模民变,让这本就已经无比混乱的天下变得更加动荡。

    当然,隋炀帝这道诏书的出发点是好的,目的是为了坚壁清野和保护百姓,让到处流窜的盗贼土匪不能轻松劫粮,不能补充兵员,陷入无粮无兵的窘境,也让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有一个比较安全的容身之所,还无比细心要求地方官对百姓就近授田,以方便百姓耕种劳作和撤回城中寻求保护,在一定程度上确实可以限制隋末起义军的壮大和发展。

    出发点很好,但问题是,修筑城堡的钱粮物资那里来?就算人工可以征集百姓做苦役,可老百姓做工要吃饭,砖瓦木石要钱买,全天下一百九十个郡一千二百五十五个县,每个县的驿亭村坞都要修建城堡,这是一个何等庞大的数字?又要耗费何等恐怖的钱粮物资?这笔天文数字一般的钱粮物资,还不是要从老百姓头上盘剥,难道你还能指望大隋公仆自掏腰包为老百姓修筑城堡房屋?不要说生产力低下的古代了,就是现在,各位应该也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好事吧?

    退一万步说,就算老百姓为了自家的安全,愿意集资修建房屋城堡,也愿意倒贴伙食干苦役,可是这么大规模的工程,廉洁奉公的大隋公仆们那有不上下其手、敲诈勒索和中饱私囊的道理?还有就近授田耕种这条,田地有肥有瘦有水有旱,重新划分田亩,你在官府里有点关系送点礼,难道还想去要那些贫瘠干瘦的薄田?没钱没关系的普通百姓,又如何舍得把自己好不容易开垦种熟的水浇田交给别人?领导干部楞把你的肥田抢走送给他们的开发商小舅子,你能没有想拼命的念头?

    于是乎,理所当然的,本来就乱的大隋天下马上就因为这道旨意而更乱了,而且效果还是立竿见影,诏书通传天下不到一个月,大隋一百九十个郡超过一半冒出了新义军,到处杀官造反抢钱抢粮,天下烽烟四起,闹得厉害的上谷老贼头王须拔直接自立国号为燕,公开勾结突厥卖国称王,还有涿郡也冒出了一个狠人叫杨仲绪,直接率军围攻北平城。已经被迫逐渐把作战力量转入国内的大隋正规军四处平叛救火,却依然是按下葫芦浮起瓢,顾此失彼,收效几乎没有。

    本就已经一塌糊涂的山东青徐战场当然也是如此,原本就已经起事的大小贼头乘机壮大队伍势力自然不说,新冒出来的大小贼头更是多得连官府都无法统计归纳,甚至就连情况比较好的陈应良大本营谯郡境内也冒出了起义军,好在伽罗魔王朱粲早就已经被陈应良借云大少卿的手收编,谯郡贼乱这才没有扩大,很快就被已经从辽东战场返回到谯郡的府兵剿灭,没有浩大到逼迫陈应良回师老巢的地步。

    债多不愁,虱子多了不痒,面对着这糜烂局面,其他郡县的地方官自然是叫苦连天,焦头烂额,身为十二郡剿匪正副司令的张须陀和陈应良却是不以为然准确来说是都已经麻木了,都知道不可能剿光山东青徐境内的土匪流寇,也都知道怎么的操心劳累都没用,所以干脆就都不去操那份心受那份罪,全都是盯着自己治下有威胁的乱贼了事。

    流民遍地的彭城南部果然冒出了一个大贼头叫魏麒麟,聚众万余起事造反,本来陈应良看不上这样的规模都已经懒得理他了,可这家伙好死不死的偏要学翟让劫掠漕运,领着贼军队伍去打漕粮的主意,触动了陈应良的底线,为了不给隋炀帝发飙的机会,也为了不给政敌对头弹劾自己的借口,陈应良也只能是赶紧领着军队南下,在通济渠以南逮住这伙乱贼就是一通暴揍,边打边骂,“叫你娘的给我找麻烦!叫你娘的给我找麻烦!”

    招架不住陈应良的凶残暴虐,魏麒麟只能赶紧西南方向逃命,还不敢逃进陈应良安排了重兵保护的老巢谯郡,选择了逃往官军实力较弱的汝阴,本来彭城与汝阴的接壤线十分狭窄,北面的山桑县又正好有谯郡副都尉吴缺坐镇,一个南下拦截一个从后追杀,彻底剿灭魏麒麟残部易如反掌,谯郡众将也纷纷建议陈应良这么做,陈应良却大手一挥,很大方的说道:“随他去吧,只要别留在彭城当祸害就行。”

    陈应良突然变得这么大方,谯郡众将当然不解,纷纷询问原因,陈应良则很无奈的答道:“剿得过来吗?剿完了南边这股,北边又冒出来了,与其为了一股乱贼残部浪费时间,倒不如省点力气,留下来应付其他乱贼。”

    听了陈应良这番话,谯郡众将都不言语了,已经逐渐把精力放在军事上的袁天罡则还是有些担心,在私下里对陈应良提醒道:“副使,通济渠这边不怕外来流寇,怕就怕熟悉地形情况的本地乱贼,魏麒麟逆贼是彭城本地人,如果不把他赶尽杀绝,我军撤走后,他如果重新回来东山再起,通济渠只怕会永无宁日。”

    陈应良叹了口气,也不肯详细解释,只是含糊的说道:“没办法,因为一些原因,我不能让军队太过疲惫,所以我们今后的剿贼策略也要调整,能不出兵就尽量不出兵,乱贼能打跑就打跑,尽量别打恶战血战,把军力留下来有用。”

    “为什么?”袁天罡有些糊涂,赶紧又提醒道:“还有,副使你这么做,朝廷如果追究下来怎么办?”

    “没事,再等几个月就没事了。”陈应良继续含糊的回答,又说道:“朝廷那边,我当然有办法和把握,你用不着担心。对了,还有件事,今后朝廷一旦有邸报,马上送给我看,我有大用。”袁天罡大为不解,但是看到陈应良态度坚决,袁天罡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唱诺领命。

    就这样,日出日落,潮生潮息,春去夏来,一转眼已经到了大业十一年的六月底,在此期间,陈应良也确实是按照自己的既定方略用兵,能不用主力出动就尽量不出动,贼乱只要稍微小点就交给地方官府收拾,专心只是操练麾下主力,同时很十分难得的铁公鸡拔毛,用谯郡和监管四郡的钱粮扩了一次军,把直接控制的主力队伍扩大到一百个团两万多人,也暗中做了一些火器的准备,耐心只是等待一件历史大事的发生。

    与此同时,陈应良也确实留心每一份朝廷邸报,尤其留心隋炀帝的出巡路线,然而素来闲不住的隋炀帝这次好象是终于安生了一些,除了频繁往于大兴与东都之间,不仅没有再大张旗鼓的巡游天下,还再一次下诏大量建造龙舟这点也让陈应良万分担心,生怕历史轨迹改变太大,隋炀帝今年就南下跑到扬州去我梦江都好,到时候管着好长一截通济渠运河的陈应良可就有得是罪受了。

    顺便说一句,陈应良在此期间还留心到了一件怪事自己颇尊敬的伯父裴仁基,竟然上表首告右骁卫大将军李浑企图谋反,惹得隋炀帝勃然大怒,把李浑全家都砍了脑袋。陈应良一度还有些好奇想要深究,但听说这个案子是宇文述和裴蕴主审,还牵涉到裴弘策的副手将作少监李敏,陈应良又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仅仅只是在心中提高了对裴仁基的警惕这位德高望重的裴伯父,也不是什么善茬啊。

    在朝廷里有得力的靠山就是舒服,监管四郡境内虽然都已经是大小盗贼多如恒河沙数了,可是陈应良照样敢能瞒报就瞒报,能避战就避战,小日子过得十分安逸,只是隋军众将对此十分不解,在休整已经足够充分的情况下,隋军众将不止一次请求出战建功,陈应良则每一次都找各种借口拒绝,说什么都肯再让主力打滕县那种规模的大战决战。

    出工不出力当然会有报应,大业十一年七月初三,刚进入下半年的第三天,东海那边突然送来急报,说是今年正月在齐郡起事的大寇颜宣政,成功甩开了虎贲郎将高建毗的追杀后,已经沿着海岸线南下侵入东海郡内,又收拢了东海郡内的大批流民盗匪,聚众四万余人,严重威胁东海全郡安全,还停止了继续向南流窜,盘踞在目前官军和大股乱贼都十分空虚的东海郡内赖着不走,摆出了要把东海郡当做老巢经营的架势。

    听到这消息,陈应良当场就傻了眼睛,因为颜宣政的贼军规模已经足够了分量放上隋炀帝龙案,自己如果坐视不管,不要说张须陀饶不了自己,隋炀帝说不定也会因此大发雷霆,把自己这段时间一直以来出工不出力的新帐老帐一起清算。可如果出兵剿灭的话,现在又已经是七月初三,那件历史大事很可能就会在近期爆发,东海又距离太过谣言,那件大事如果在自己用兵期间爆发的话,那自己逃离青徐战场的如意美梦可就要彻底落空了!

    看完东海急报,早就已经从元宝藏那里辞职的魏徵也知道情况严重,赶紧对陈应良说道:“陈副使,这次我们绝对不能再坐视不理了,我们的主力已经有半年没有去东海扫荡群寇了,那边肯定已经是流寇遍地,盗贼四起,颜宣政想要发展壮大简直易如反掌,我们如果不尽快铲除这个隐患,一旦让颜宣政在东海坐大,后果必然不堪设想!”

    “没错,我们是不能再按兵不动了。”袁天罡也赞同立即出兵,还提醒道:“副使,自从破了卢明月后,我们的主力就基本上没怎么动弹过,张大使对此已经几次来信表示不满,这次再不出兵,你就没办法向张大使和朝廷交代了。”

    袁天罡和魏徵提醒的道理,陈应良当然都懂,但是迟疑了许久后,陈应良却还是哭丧着脸说道:“你们说的话当然对,可是有个原因,我还是不想出兵。”

    “什么原因?”袁天罡和魏徵一起惊讶追问。

    陈应良有苦难言,只能沉默,心里也把颜宣政的祖宗十八代操了个遍,大骂颜宣政不是东西,专门拣自己绝对不能出兵的时机来作乱。

    跟了陈应良也有一段时间了,魏徵和袁天罡还是第一次见到陈应良这么有苦难言的模样,顿时不由都是大为疑惑,然后袁天罡还直接问道:“副使,你这段时间是怎么了?怎么一直都要按兵不动,保存军力?我们的周边,没什么值得我们蓄势出击的敌人啊?”

    “是啊。”魏徵也疑惑说道:“上个月杨汪杨通守请你出兵梁郡,帮他剿灭越来越猖獗的瓦岗贼,你也找种种借口拒绝了,宁可得罪你的杨伯父也不肯出兵,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瓦岗贼?”陈应良的心中一动,顿时想到了充足借口,忙说道:“事情到了这步,我也不瞒你们了,我这段时间一直按兵不动,蓄力备战,就是因为这群瓦岗贼。因为我发现,这群瓦岗贼现在已经渐成气候,实力越来越强大,作战为祸也越来越狡猾,还有明确的目的与行事风格,宁可挨饿也不劫掠乡里,只是打劫通济渠,深得梁郡、东郡与荥阳等地百姓的拥戴,这股乱贼如果不尽快剿灭,必成大害!”

    “不错,这伙乱贼是不能轻视,为了收买民心能够做到对东郡乡里秋毫无犯,是不能小觑的角色。”魏徵点头,然后又疑惑问道:“那上个月杨通守向你求援,你为什么又不答应?”

    “还不是因为张大使!”陈应良鬼扯时向来就是道理一大套,这次也不例外,马上就说道:“上个杨通守向我求援时,张大使的主力恰好就在东平郡的雷泽剿匪,与瓦岗贼的老巢瓦岗寨距离只有两百来里,我如果出兵征讨瓦岗贼,不是又象上次滕县大战一样,力我们出,仗我们打,便宜让张大使拣了?”

    说罢,陈应良又神秘兮兮的说道:“本来和张大使分分战功倒是没什么,可是瓦岗贼为祸通济渠四年有余,抢到的金银财物和奇珍异宝,全都窖藏在老巢瓦岗寨内,我们如果让张大使抢先破了瓦岗寨,我们的将士岂不是要白白辛苦一场?”

    魏徵和袁天罡一起恍然大悟了,心中大骂陈应良宁死不吃亏和拼命占便宜之余,袁天罡又赶紧说道:“原来副使是如此打算,那也行,我们先出兵东海,待破了颜宣政乱贼之后,再回过来攻灭瓦岗贼不迟。”

    “不行啊。”陈应良又愁眉苦脸了,继续鬼扯道:“梁郡杨通守是我伯父,与我的叔父黎国公是刎颈之交,又一直对我疼爱有加,我上次是不能答应,但如果不尽快出兵给他帮忙,就没办法向他和裴叔父交代了。所以我早就拿定了主意,再过几天就出兵瓦岗寨,剿灭这股贼寇。”

    “那么颜宣政怎么办?”袁天罡苦笑说道:“如果让他乘机坐大,你怎么向朝廷和张大使交代?”

    “是啊,颜宣政怎么办呢?”

    陈应良难得揪起了头发,绞尽脑汁冥思苦想,还好,关键时刻,陈应良的三角眼突然停留在墙壁上的东海地图上,又猛的看到与东海仅隔一条淮河的江都郡,顿时就有了主意,大喜之下脱口说道:“有办法了!向王世充求援,求他出兵东海,帮我剿灭颜宣政乱贼!”

    “王世充?!”袁天罡和魏徵一起惊叫出声,然后魏徵也是脱口说道:“副使,你疯了还傻了?上次我们把王世充阴得那么惨,得罪得那么狠,他怎么可能再帮我们?”

    “有办法!肯定有办法!”陈应良挥手,咬牙切齿的说道:“不管想什么办法,我都要求他王世充出兵帮我剿灭颜宣政,那怕是想他求亲,求他把女儿嫁给我做偏房,给他做晚辈,我也要求动他帮这个忙!让我可以腾出手来,专心剿灭翟让这股瓦岗乱贼!”

    袁天罡和魏徵又一起傻眼了,然后魏徵还伸手去摸陈应良的额头,很小心的说道:“副使,你没有发高烧说胡话吧?或者是你还不知道吧?王世充的女儿不知道和谁乱搞,竟然还没嫁人就已经怀了孕,你去向他女儿求亲,难道想被大隋朝廷当做笑柄?”

    “王世充的女儿怀孕了?真的假的?”陈应良惊得一跃而起。

    “千真万确!”魏徵点头,沉声说道:“是永城宫监谢维平亲口告诉卑职的,王世充虽然一直在拼命隐瞒这件丑事,但纸里包不住火,这件事还是私下里在江都官场传开了,因为王世充还兼着江都宫监差使,与谢宫监多有公文往来,所以谢宫监从江都行宫的官员口中得知了此事,当做笑话悄悄告诉了我们。”

    袁天罡也点头承认有这件事,陈应良也顿时瞠目结舌了,良久后,陈应良终于回过神来,又稍一盘算,这才满脸郑重的说道:“没关系,为了朝廷的平叛大计,为了剿灭翟让这股瓦岗乱贼,也为了我们麾下将士的功劳赏赐,我情愿成为这个笑柄!”

    “副使,你该不会是说笑吧?”魏徵和袁天罡一起傻眼了。

    “当然不是说笑。”陈应良咬牙切齿的说道:“为了大隋,我连命都可以不要,更何况这区区声名?!”

    魏徵和袁天罡继续傻眼,呆痴痴的看着陈应良,说什么都没想到陈应良能有这么伟大,为了求王世充出兵竟然自愿去当接盘侠?!

    仿佛是体会到了帮凶走狗的惊讶与不解,陈应良又叹了口气,语气温柔的说道:“再说了,雪姬姑娘未婚先孕,即便她身上有一半的胡人血统,在这注重礼法道义中原大地上,也肯定是无颜见人,倍受煎熬,我又怎么忍心让她这么一个小姑娘受这样的痛苦折磨?”

    说罢,陈应良又长叹了一声,仰天说道:“算了!佛家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自己受一点嘲笑,能够让她摆脱无依无靠的孤苦命运,也算是值得了。”

    许久后,见陈应良神色郑重绝对不象说笑,魏徵这才向陈应良郑重行礼,拱手朗声说道:“副使,卑职弃元宝藏随你,真是跟对人了!若副使不弃,卑职愿去出使江都,为你求亲和求援,那怕是磕头磕破脑袋,卑职也要求得王世充出兵!”

    “让我去吧!”袁天罡的声音里带上哽咽,道:“副使为了平叛大业,能够做出如此牺牲,卑职也愿去江都拜见王世充,无论如何都要求得他出兵剿灭颜宣政乱贼,让我们可以腾出手来剿平瓦岗贼!”

    说着,袁天罡还真的流下了真诚的泪水,陈应良却又叹了口气,道:“还是算了,你们都别去,让钱向民去,这种负荆请罪的事,还是让他去替我挨打比较好,我心里比较过得去让你们去替我受罪,我实在不忍心。”

    “负荆请罪?什么意思?”袁天罡和魏徵又一起傻了眼睛。

    “王世充女儿王雪姬,肚子里的孩子。”陈应良有些扭捏,还有些脸红的说出真相,“是我的,是我的孩子。”

    袁天罡和魏徵的哽咽一起戛然而止,然后都有一拳砸碎陈应良鼻梁骨的冲动,还忍无可忍的异口同声大吼道:“那你他娘的早说啊!说那么伟大干什么?!”,你去向他女儿求亲,难道想被大隋朝廷当做笑柄?”

    “王世充的女儿怀孕了?真的假的?”陈应良惊得一跃而起。

    “千真万确!”魏徵点头,沉声说道:“是永城宫监谢维平亲口告诉卑职的,王世充虽然一直在拼命隐瞒这件丑事,但纸里包不住火,这件事还是私下里在江都官场传开了,因为王世充还兼着江都宫监差使,与谢宫监多有公文往来,所以谢宫监从江都行宫的官员口中得知了此事,当做笑话悄悄告诉了我们。”

    袁天罡也点头承认有这件事,陈应良也顿时瞠目结舌了,良久后,陈应良终于回过神来,又稍一盘算,这才满脸郑重的说道:“没关系,为了朝廷的平叛大计,为了剿灭翟让这股瓦岗乱贼,也为了我们麾下将士的功劳赏赐,我情愿成为这个笑柄!”

    “副使,你该不会是说笑吧?”魏徵和袁天罡一起傻眼了。

    “当然不是说笑。”陈应良咬牙切齿的说道:“为了大隋,我连命都可以不要,更何况这区区声名?!”

    魏徵和袁天罡继续傻眼,呆痴痴的看着陈应良,说什么都没想到陈应良能有这么伟大,为了求王世充出兵竟然自愿去当接盘侠?!

    仿佛是体会到了帮凶走狗的惊讶与不解,陈应良又叹了口气,语气温柔的说道:“再说了,雪姬姑娘未婚先孕,即便她身上有一半的胡人血统,在这注重礼法道义中原大地上,也肯定是无颜见人,倍受煎熬,我又怎么忍心让她这么一个小姑娘受这样的痛苦折磨?”

    说罢,陈应良又长叹了一声,仰天说道:“算了!佛家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自己受一点嘲笑,能够让她摆脱无依无靠的孤苦命运,也算是值得了。”

    许久后,见陈应良神色郑重绝对不象说笑,魏徵这才向陈应良郑重行礼,拱手朗声说道:“副使,卑职弃元宝藏随你,真是跟对人了!若副使不弃,卑职愿去出使江都,为你求亲和求援,那怕是磕头磕破脑袋,卑职也要求得王世充出兵!”

    “让我去吧!”袁天罡的声音里带上哽咽,道:“副使为了平叛大业,能够做出如此牺牲,卑职也愿去江都拜见王世充,无论如何都要求得他出兵剿灭颜宣政乱贼,让我们可以腾出手来剿平瓦岗贼!”

    说着,袁天罡还真的流下了真诚的泪水,陈应良却又叹了口气,道:“还是算了,你们都别去,让钱向民去,这种负荆请罪的事,还是让他去替我挨打比较好,我心里比较过得去让你们去替我受罪,我实在不忍心。”

    “负荆请罪?什么意思?”袁天罡和魏徵又一起傻了眼睛。

    “王世充女儿王雪姬,肚子里的孩子。”陈应良有些扭捏,还有些脸红的说出真相,“是我的,是我的孩子。”

    袁天罡和魏徵的哽咽一起戛然而止,然后都有一拳砸碎陈应良鼻梁骨的冲动,还忍无可忍的异口同声大吼道:“那你他娘的早说啊!说那么伟大干什么?!”

第193章 负荆请罪

    “呀!呀!呀!”

    受到惊吓的乌鸦叫着从院子里的梧桐树上飞起,掠过王世充的头顶,刚低下头,一只黑猫又从王世充的脚边跑过,纯种胡人又从小接受中华文化教育的王世充见了,怎么都得皱皱眉头,然后右眼皮也忍不住剧烈跳动了起来,心悸的感觉顿时笼罩全身,让王世充心中不由‘刚当’了一下,暗道:“要出什么事?”

    这里说明,这可不是王世充迷信,是乱世枭雄王世充的第六感向来就很强也很灵验,上次淮水大战时,王世充一度从梦中惊醒,心悸不安,到了第二天果然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生死决战,打得既惨烈又莫名其妙,最后与杜伏威贼军打了一个两败俱伤,让躲在旁边看热闹的陈应良拣了大便宜。每当回想起这点,王世充除了无比懊悔与奸诈小人陈应良携手合作外,更悔恨自己当时没有当机立断,连夜撤过淮河暂避乱贼联军的锋芒。

    事还没完,那场大战结束后,王世充又莫名其妙的走了背字,首先是淮水大战伤亡惨重,结果却连一点象样的战利品都没有捞到,没有战利品犒赏士卒,在大战中吃了大苦头的江都军将士当然是满腹牢骚,导致王世充威信受损;接着是到了朝廷嘉奖时,因为江都军伤亡太过惨重,谯郡军却伤亡微乎其微,脑子越来越不正常的隋炀帝竟然觉得这是王世充的无能所致,不仅给王世充的赏赐远比给陈应良的赏赐少,还在旨意里呵斥了王世充几句,把在朝廷里没什么强硬靠山的王世充吓了个半死,生怕那天又惹恼隋炀帝,被要求交出兵权或者解散军队,甚至丢官罢职,杀头抄家!

    这还没完,最让王世充愤怒和尴尬到了极点的是,他的宝贝女儿王雪姬从淮水战场回来后,居然莫名其妙的怀了孕,问是谁干的王雪姬死活不说,叫王雪姬悄悄把孩子堕胎王雪姬也死活不肯,最后还不知道从那个渠道走漏了风声,弄得满城风雨,让王世充马上就变成了江都官场的笑柄。王世充是胡人不假,对这些事看得很淡也不假,但王世充现在所处的环境是中原,还是在风气最为保守的南方,王世充就算看得再淡,也没办法面对满城嘲笑而无动于衷吧?

    “都是陈丧良那个王八蛋害的!老夫就是碰上了他,运道才突然转坏!”这是王世充总结出来的连走背字原因。

    又往前走间,在中原娶的老婆突然出现,拦住了王世充,带着哽咽低声说道:“产医刚才来看过,说雪姬应该是下个月的事了,这怎么办啊?一个大姑娘,还没嫁人就生下孩子,以后叫她怎么做人啊?”

    “她自找的!”王世充怒不可遏,大吼道:“早就叫她用药做了,还连药都熬了送到她房里,她自己摔了药碗能怪谁?别问我,老子没这个女儿!她爱怎样就怎样!”

    “夫君,你就别说气话了。”王世充老婆流下了眼泪,拉着王世充袖子只是哽咽,道:“不管怎么说,雪姬都是你的女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一时糊涂做了错事,你怎么能不管?她现在连一个婆家都没有,我们要是真不管她,她就是死路一条了……。”

    毕竟是亲生女儿,还是唯一的女儿,被老婆一再哀求后,王世充终于还是心软了一些,叹气说道:“生就生吧,生下来就把那个小孽种掐死,然后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将来等我寻到了合适的塞外胡人,再把她嫁出去,反正胡人不在乎这些。”

    把唯一的女儿嫁到冰天雪地的塞外去吃风喝沙,王世充的老婆当然舍不得,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再想让王雪姬在中原寻一个门当户对的丈夫那也是绝不可能,所以王世充的老婆也只能是抹泪饮泣,心中深恨那个坑害女儿的罪魁祸首到底是那个王八蛋干的好事?!

    也是凑巧,偏在此时,院外突然奔来一名亲随,向王世充行礼奏报,说是谯郡兵曹参军事钱向民奉十二郡讨捕副使陈应良之命,从彭城赶来此地求见王世充。王世充一听大奇,忙问钱向民此来是为何事,亲随如实答道:“禀郡丞,他说是来递交公文,代表陈副使向你请求援助。”

    “请求援助?那个不要脸的东西,还有脸向我求援?”那怕是泰山崩于前,恐怕也无法让王世充比听到这话更惊讶。然而目瞪口呆过后,王世充的脸上很快又露出了狰狞笑容,狞笑道:“很好,是来向我求援就好,淮水大战之仇,终于有机会报了!”

    狞笑过后,王世充立即大吼下令,要求在家里的王氏家族成员全部到大堂集合,陪同自己一同接见陈应良的求援使者,然后赶紧到了大堂上等候,同时王世充还细心的交代下人一定要热情招待钱向民比方说别上茶只上水、别用敬称要直呼其名之类的。

    王世充在大堂上坐定后,不一刻,收到命令的王氏家族成员先后来到堂上,从王世充口中得知情况后,深恨陈应良入骨的王家众人难免是个个狞笑出声,赌咒发誓这次一定要给丧尽天良陈丧良一点颜色看看,也是待到正在家中的家族成员都到齐后,王世充才下令召见钱向民。

    又过了片刻,硬被陈应良逼来江都求援的钱向民进来了,战战兢兢的向王世充稽首行礼,报出官职身份自称下官,憋足了劲要报仇雪恨的王世充也不叫钱向民起身,只是语气傲慢的问道:“钱参军一路辛苦,陈副使近来情况如何?上次在宿豫患的病好了没有?”

    早就知道这次来不会看到什么好脸色,钱向民也不介意,只是继续稽首答道:“禀王郡丞,托郡丞的福,我们陈副使近来还算不错,没再染什么病,就是上次抱犊山战场受了些伤……。”

    “陈副使上次在战场上受了伤?伤到那里了?”王世充故作惊讶的打断,很是关心的问道:“断手没有?断腿没有?伤得重不重?”

    “会不会致命?”老王家最恨陈应良的王世恽也赶紧问道:“要不要去吊孝?灵堂放在了那里?”

    王家兄弟完全是把媚眼抛给了瞎子,听到这些刻薄恶毒的话语,同样火大这趟差使的钱向民不仅没有生气,还连连点头的说道:“谢王郡丞关心,谢王将军关心,不过有些遗憾,我们陈副使没断手没断腿,也不需要吊孝,只是被刀划伤了左胳膊,腿上被枪刮伤,稍微出了些血,将养了十来天就好了,不致命。”

    “可惜!”王世恽毫不客气的大声惋惜,钱向民也悄悄点头,和王世恽一起暗骂那些轻伤陈应良的贼兵不长眼更不争气。

    没能刺激到陈应良的使者,王世充也只好问起钱向民的来意,钱向民则一边拿出陈应良的书信,一边恭敬说道:“王郡丞,事情是这样的,东海郡急报,说是齐郡大寇颜宣政流窜南下,在东海郡治朐山城西南盘踞,聚众为祸,目前已经把队伍扩大到了四万余人,严重威胁到了东海郡治与东海全郡的安全,东海方面向我们陈副使求援,可我们陈副使却因为在准备西征瓦岗贼的战事,腾不出手来征讨颜宣政逆贼,只能向王郡丞求援,还请郡丞看在朝廷大事的份上,尽快出兵北上,帮助我军剿灭颜宣政乱贼。”

    大概说明了来意,钱向民又赶紧双手呈上书信和礼单,恭敬补充道:“王郡丞,这是我们陈副使的书信,还有一份礼单,请郡丞莫嫌微薄,务必笑纳。”

    接过亲兵转过来的书信和礼单,先大模大样的看了礼物清单,见钱向民这次带来的礼物确实不轻,丝毫不亚于自己当初在淮水战场收买陈应良的礼物价值,王世充这才怒火稍息,然后又看书信时,发现内容与钱向民的介绍大同小异,陈应良除了请求自己出兵征讨颜直政外,还说明了他必须出兵征讨瓦岗贼的原因梁郡境内的通济渠被瓦岗军祸害得太惨,再这么下去主管梁郡军事的通守杨汪搞不好就得掉脑袋,所以与杨汪渊源深厚的陈应良必须得帮这个忙。

    看了陈应良这道基本上都是实话的书信,王世充竟然有些动心,因为王世充很清楚,六个月前才在齐郡起事的颜宣政并不难对付,区区半年时间,没办法让颜宣政练出一支精锐战兵,又是到了官军空虚的东海才发展壮大起来,目前完全可以说还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江都军只要找他的主力,收拾颜宣政易如反掌。同时剿灭了颜宣政后,不仅可以在功劳薄上增添浓墨重彩的一笔,还可以同时卖人情给陈应良和杨汪,甚至还可以乘机搭上陈应良和杨汪背后的闻喜裴氏这条线,让自己在朝廷里多一个政治保险。

    动心归动心,但想到淮水大战时陈应良的所作所为,还有陈应良带来的一身霉运,王世充就气不打一处来,把陈应良的书信往面前案几上一扔,大模大样的说道:“钱参军,不是本官不想出兵帮助你们剿灭颜宣政,是没办法,杜伏威和李子通两个贼寇渡淮南下后,已经流窜到了江都郡旁边的钟离郡和淮南郡境内,我如果出兵北上,岂不是给了他们入侵江都郡的机会?”

    “你他娘的少骗人了,谁不知道你是在养寇自重,故意让杜伏威和李子通逃到你的邻居家,让朝廷不敢裁撤你的军队,不然的话,淮水那仗你说不定就已经完蛋了!”

    跟着陈应良学了不少这些弯弯绕的钱向民肚子里大骂,脸上却满是谄媚笑容,恭敬说道:“王郡丞谦虚了,有你坐镇,杜伏威和李子通这些逆贼就是吃了豹子胆,也肯定是不敢窥视江都半眼。我们陈副使说了,如果王郡丞你肯帮这个忙,事成后他不仅如实上报朝廷向你请功,再有重礼相谢,还会去书黎国公裴弘策,向黎国公如实说明这次的情况,请黎国公也答谢郡丞你的恩情。”

    说到这,钱向民又小心翼翼的补充道:“想必王郡丞也听说过,我们陈副使与黎国公是什么样的关系,下官也不敢欺瞒郡丞,我们副使这次准备出兵征讨瓦岗贼,也完全是因为杨通守和黎国公是刎颈之交,关系太过亲密,我们陈副使绝对不能推辞拒绝,黎国公得知此事后,心里自然明白。”

    陈应良让钱向民把话说到这步,王世充难免更是动心结交上大隋建设部长裴弘策这样的朋友,不仅经济上肯定可以受益,还可以乘机搭上裴弘策背后的裴矩和裴蕴,而一旦能抱上他们的大腿,得到裴矩和裴蕴的认可,别说是再打一场两败俱伤的仗了,就是输上个一两次,王世充也绝对不用担心朝廷会下旨治罪。

    考虑这点,王世充又拿起书信看了一遍,再盘算了片刻,这才说道:“那本官考虑一下,你先回驿馆休息,等本官答复。”

    钱向民倒也爽快,谢过后立即告辞,王世充也没挽留,挥手就让钱向民滚蛋,而钱向民前脚刚走,王世恽和王世伟等家族成员马上就凑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王世充为什么不断然拒绝,为什么不把钱向民乱棍打走,为什么还要答应考虑?其中王仁则还恶狠狠的说道:“叔父,要不直接告诉陈小贼,求我们出兵可以,先背着荆条到我们门前来负荆请罪!还有就是向朝廷如实奏报,上次淮水大战到底是谁出力最大,是谁立功最多!”

    “别胡来。”王世充赶紧摇头,沉声说道:“陈小贼这次的请求并不难办到,开出的条件我也有些动心,对我们而言完全是百利而一害,所以我才没有立即拒绝。”

    说罢,王世充又把自己的分析与权衡对一帮自家人说了,尤其强调了搭上裴弘策这条线后,再想搭上裴矩和裴蕴的线可以容易许多的事。而老王家一帮人仔细听完后也是万分担心,王世充在军事上的副手王世伟还赶紧说道:“贤弟,你没拒绝做得对,古话就说朝里有人好当官,我们王家来自西域,在朝廷里毫无根基,你也完全是靠陛下亲临江都时,卖力侍奉挣到的圣宠,才走到今天这步,但伴君如伴虎,圣宠也有盛有衰,我们如果不幸走错一步就有可能万劫不复。这次我们如果真能乘机抱上闻喜裴氏的大腿,在朝廷里就有了人替我们说话,即便偶有不慎,也可以不用担心一败涂地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听到这次给陈应良帮忙有这么多好处,老王家的人也马上就忘了以前的深仇大恨,争先恐后的点头附和,赞同王世伟的盘算。最恨陈应良的王世恽还迫不及待的说道:“贤弟,那我们就答应吧,反正颜宣政这个乱贼才刚刚聚拢一群乌合之众,不难对付,我们用不着担心吃上次的亏。”

    “别急。”王世充摇头,阴阴说道:“陈小贼的这个忙是可以帮,但是我们不能白帮,要捞足了好处才能帮,还得防着这个奸诈小贼言而无信,利用完了我们就忘恩负义,食言而肥不肯替我们给闻喜裴氏牵线搭桥。”

    “对!是得防着这小贼忘恩负义!”早就吃过陈应良忘恩负义大亏的王家众人又是一惊,赶紧点头称是,然后又赶紧问起王世充如何应对。

    “别急,让我想想。”王世充盘算着答道:“我得想个办法,让陈应良小贼不敢食言而肥,不敢言而无信,然后……。”

    “报!”突然传来的奏报声打断了王世充的盘算,众人惊讶抬头看去时,却见门外飞奔进来了一名差役,未及行礼就大叫道:“郡丞,快出去看看吧,外面热闹了,刚才那个钱向民,居然……!”

    ………………

    好吧,现在让我们回过头来,看看咱们钱向民钱参军现在的情况,得到回驿馆等待消息的答复后,钱向民倒是很爽快的告辞滚蛋,然而在出门的路上,钱向民的脸色却变得无比难看了起来,表情沮丧得简直想哭,嘴里还念念有词,喃喃不知道在说什么,弄得送钱向民出府的差役莫名其妙,还道钱向民是突然发了什么神经病。

    出得了王世充的郡丞府大门,陈应良安排给钱向民的随从队长何二立即迎了上来,先把钱向民领到了旁边偏僻处,然后才低声向钱向民问起求援情况,钱向民表情哭丧说了王世充让自己回驿馆等消息,何二松了口气,低声说道:“被副使料中了,王世充果然没有断然拒绝,钱参军,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准备好了吗?”钱向民愁眉苦脸的问道。

    当年被马三宝在通济渠河畔救来的小匪兵何二点头,拿出了一根绳子和一根荆条,还低声说道:“参军放心,荆条上的刺,我替你仔细都摘了,就算真打,也不用担心刺。”

    钱向民的表情更想哭了,颤抖着说道:“何二,你说咱们是不是跟错人了?天下还有这样的上司么?他自己把人家的女儿肚子搞大了,却要我这个下属替他请罪?这样的上司,综观史册也没有见过啊!”

    “参军,我知道你不愿意,可是没办法。”何二万分同情的说道:“谁叫你最适合呢?小人倒是想和你换,可是小人不够这个资格啊。”

    钱向民更是垂头丧气,长叹了一声后,这才当街解开衣带,脱去外衣和上面的里衣,露出瘦骨嶙嶙的上半身,然后何二也不客气,马上就用绳子把钱向民的双手反捆到了背后,接着又把那根荆条插在了钱向民的背后。结果这么一来,何二和钱向民所处的位置虽然偏僻,还是马上吸引了无数的路人百姓围观,惊讶议论,还有人直接问道:“两位,你们这是干什么?”

    何二没脸回答,钱向民更没脸回答,只是默默的走回王世充的郡丞府大门前,然后在无数路人与郡丞府差役惊讶的目光中,钱向民竟然向门里一跪,大声喊道:“河南郡河南县人钱向民,替同郡宜阳县好友陈应良负荆请罪!”

    “烦请诸位差爷通报王世充王叔父,就说钱向民替亲如手足的知交好友陈应良负荆请罪来了!”

    钱向民仰天大吼,眼角边还带上了委屈的泪花,发自肺腑的在心中暗道:“想当官,真是太不容易了!”向民是突然发了什么神经病。

    出得了王世充的郡丞府大门,陈应良安排给钱向民的随从队长何二立即迎了上来,先把钱向民领到了旁边偏僻处,然后才低声向钱向民问起求援情况,钱向民表情哭丧说了王世充让自己回驿馆等消息,何二松了口气,低声说道:“被副使料中了,王世充果然没有断然拒绝,钱参军,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准备好了吗?”钱向民愁眉苦脸的问道。

    当年被马三宝在通济渠河畔救来的小匪兵何二点头,拿出了一根绳子和一根荆条,还低声说道:“参军放心,荆条上的刺,我替你仔细都摘了,就算真打,也不用担心刺。”

    钱向民的表情更想哭了,颤抖着说道:“何二,你说咱们是不是跟错人了?天下还有这样的上司么?他自己把人家的女儿肚子搞大了,却要我这个下属替他请罪?这样的上司,综观史册也没有见过啊!”

    “参军,我知道你不愿意,可是没办法。”何二万分同情的说道:“谁叫你最适合呢?小人倒是想和你换,可是小人不够这个资格啊。”

    钱向民更是垂头丧气,长叹了一声后,这才当街解开衣带,脱去外衣和上面的里衣,露出瘦骨嶙嶙的上半身,然后何二也不客气,马上就用绳子把钱向民的双手反捆到了背后,接着又把那根荆条插在了钱向民的背后。结果这么一来,何二和钱向民所处的位置虽然偏僻,还是马上吸引了无数的路人百姓围观,惊讶议论,还有人直接问道:“两位,你们这是干什么?”

    何二没脸回答,钱向民更没脸回答,只是默默的走回王世充的郡丞府大门前,然后在无数路人与郡丞府差役惊讶的目光中,钱向民竟然向门里一跪,大声喊道:“河南郡河南县人钱向民,替同郡宜阳县好友陈应良负荆请罪!”

    “烦请诸位差爷通报王世充王叔父,就说钱向民替亲如手足的知交好友陈应良负荆请罪来了!”

    钱向民仰天大吼,眼角边还带上了委屈的泪花,发自肺腑的在心中暗道:“想当官,真是太不容易了!”

第194章 求亲闹剧

    因为接驾得力的王世充还兼着江都宫监的差使,地方事务方面他又主要只负责江都的军事,所以他的治所和郡丞衙门就在江都城里。

    江都自古就是富庶繁荣之地,商贸发达,城中居民众多,路上的行人自然也比寻常郡城多得多,大白天里,一个穿着讲究的男子突然脱光上衣,露出瘦骨嶙嶙的上半身,反绑双臂,背上还插了一根手腕那么粗的荆条,跪在了王世充的郡丞府大门台阶下,高声大喊负荆请罪,这份轰动效应当然如同往厕所里扔了一个炸弹份量十足!几乎是在眨眼之间,钱向民和何二的身边就变成了水泄不通,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并且数量还在迅速增加之中。

    最惊讶的当然还是江都郡丞府门口的差役,他们可是都知道钱向民的身份来历的,见一个堂堂朝廷命官突然脱了衣服背着荆条跪在门前,众差役难免都是瞪大了眼睛,满头雾水,赶紧打听钱向民这么做是什么意思?钱向民则是有苦难言,还连官职都不敢自称,只是磕头喊道:“烦请诸位差爷通报王世充王叔父,就说钱向民替亲如手足的知交好友陈应良负荆请罪来了!”

    围观百姓的已经是人山人海,有差役企图搀起钱向民,钱向民却挣扎不肯,只是大喊求见王世充,江都郡丞府的差役无奈,只得赶紧入内飞报王世充,结果很自然的,刚好就在大堂里的老王家一伙人听了报告傻眼之余,赶紧又簇拥着王世充出来查看情况了。同时听到前面喧哗的后院诸人也少不得出来查看情况,其中还包括王世充的老婆。

    出了大门一看,除了看到水泄不通的人群外,王世充当然又马上看到了精赤上身背着荆条跪在台阶下的钱向民,大奇之解之下,王世充赶紧下来搀扶钱向民,惊讶问道:“钱参军,你这是干什么?你可是堂堂朝廷命官,这么做成何体统?”

    “王叔父,你说错了。”钱向民强忍羞涩憋屈,大声纠正道:“小侄现在不是以朝廷命官的身份拜见你,而是以大隋河南郡的子民身份拜见你,向你负荆请罪!”

    “钱参军,你这是什么意思?”王世充彻底被钱向民纠正糊涂了,王世恽和王世伟等王氏成员也是面面相觑,搞不懂钱向民在玩什么花样。

    “叔父,请叫小侄的名字钱向民。”钱向民再次大声纠正,又大声说道:“至于为什么小侄要自称晚辈?是因为小侄与陈应良是河南郡同乡,又是早在东都大战时就并肩作战的好友,同生共死,亲如手足,小侄与他同辈,在叔父你的面前,自然要自称晚辈!”

    “你到底什么意思?”王世充更糊涂了,疑惑说道:“就算你和陈副使是同辈,可我和他也是平辈啊?”

    “王郡丞又说错了,陈应良他是你的晚辈,永远都是你的晚辈!”钱向民大声反驳,心里则大骂陈丧良不仅是丧尽天良,还禽兽不如竟然连远房侄女都下得去手!

    “你的话,我怎么越听越糊涂?”王世充更加的满头雾水了,只得亲自去搀钱向民,说道:“好吧,我们暂且不去深究辈分的问题,别在这里跪着了,有什么话进去再说,别在大庭广众下这个样子,象什么话?”

    做梦都想让全天下人都跪爬在自己脚下的王世充难得真心搀一个人起身,咱们的钱向民钱参军却不肯领情,挣扎着不起身,还又大声说道:“不!小侄必须要在这里说,小侄要当着全江都人的面,替陈应良向你请罪,替陈应良向你负荆请罪!”

    搀了几下没能搀起钱向民,王世充也没了办法,只得赌气说道:“好,那随便你,你爱跪在这里就跪!说,你为了什么替陈应良向我负荆请罪?!”

    “为了……。”话到嘴边钱向民却有些犹豫起来,因为旁边看热闹的江都百姓实在是太多太多,钱向民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的人说得太直接。但是不请罪又没办法回去交差,无奈之下,钱向民只得吞吞吐吐的说道:“叔父,小侄代表手足兄弟陈应良向你请罪,是因为上次淮水大战时……。”

    “糟!陈小子派来这个使者怎么这么蠢?连那样的事都敢在大庭广众下直接说?”

    王世充心中一惊,还道钱向民为了上次淮水大战时发生的各种事替陈应良请罪,换取自己不计前嫌出兵北上,暗骂陈应良傻冒钱向民更傻冒的同时,王世充赶紧打断钱向民的话,飞快说道:“原来是那件事啊,不用说了,我早就知道了!”

    “叔父,你早就知道了?”终于轮到钱向民大吃一惊了,飞快抬头,惊叫问道:“你真的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王世充怕的就是钱向民当众抖出自己当初与陈应良的钩心斗角,互相利用又互相陷害,为了堵住钱向民的嘴,王世充只得赶紧点头说道:“当然早就知道了,都过去那么久的事了,你还提他做什么?”

    “难怪能当上江都郡丞,还能兼任江都行宫的宫监,果然有城府有风度!”钱向民对王世充钦佩万分了,心说如果换了我碰上这样的倒霉事,不把那个王八蛋剁了才怪,这个王世充早就心知肚明,竟然还能隐忍不发到现在,了不起!

    钦佩过后,钱向民又悄悄松了口气,知道既然王世充早就知情,自己这次就用不着吃太过多苦头了。放心之下,钱向民赶紧磕头说道:“叔父,既然你早就知情,那小侄就替手足陈应良向你请罪了,请你把我当成他,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吧,你就是把我打死,我也心甘情愿!陈应良是我兄弟,他做错了,我就要替他担责。”

    果不其然,王世充果然笑着说道:“好了,都过去的事了,还计较什么?快起来吧,老夫不计较了。”

    “叔父恕罪,小侄还不能起。”钱向民还是摇头,恭敬说道:“陈兄弟请我替他请罪时,曾经说过,只有叔父你亲自开口饶恕他,当着全天下的面宽恕他的一切罪过,小侄才能替他起身,不然的话,小侄就是在你的面前跪死,也绝不能起身。”

    “好,好。”王世充也没了办法,只得苦笑着大声说道:“起来吧,我饶恕他了,他之前做错的事,我保证不再追究计较了,这总行了吧?”

    “谢叔父。”还道肯定要吃些苦头的钱向民大喜,赶紧又磕了一个头,这才挣扎着站起,但跪的时间有点长,爱摆官架子严重缺乏锻炼的钱向民的腿有些麻,站到一半就又跌了下去,幸得王世充就在他的面前,及时一把又搀住他,钱向民赶紧道谢,说道:“谢叔父,对了,王叔父,你是打算让小侄把令爱接走?还是另外派人送去?”

    “什么意思?我怎么还是听不懂?”王世充又糊涂了。

    “卑职没说明白?”钱向民也糊涂了,疑惑问道:“卑职是问,你是想让卑职把令爱王雪姬姑娘直接带回陈副使身边?还是由你安排可靠人手,把令爱送到陈副使身边?”

    “我为什么要让雪姬跟你们走?”王世充脱口惊叫。

    “王郡丞,你不让你的女儿跟我们走?”钱向民更加惊讶,也是脱口说道:“可是陈副使算日子,你的女儿下个月就要生了啊?难道你想让你的女儿留在江都生孩子?!”

    砰一声,王世充的拳头直接砸在钱向民的脸上,一拳把钱向民砸翻在地,接着王世恽和王仁则等王氏族人也是勃然大怒,一轰而上对着钱向民就是拳打脚踢,个个暴跳如雷的大吼,“陈小贼是派你请罪?还是派你来羞辱我们郡丞的?我们王郡丞的女儿还没出嫁,怎么可能生孩子?”

    围观看热闹的路人百姓早已笑得前仰后合,被王家众人围殴的钱向民却是杀猪一样的惨叫,“王郡丞饶命,王郡丞饶命,说你女儿要生孩子的人不是卑职,是陈副使啊!是陈副使听说你的女儿王雪姬姑娘未婚先孕,这才派我来……,哎哟!饶命啊!痛死我了!”

    路人老百姓的笑声如潮,无数人直接笑出了眼泪,就连江都郡丞府的差役也忍不住纷纷捂嘴偷笑,在这么猛烈的嘲笑声中,王世充的脸皮再厚也忍不住了,赶紧推开一帮亲戚,一把揪着钱向民的衣领,把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钱向民提了起来,先是狠狠一记耳光抽得钱向民闭嘴,红着眼睛大吼道:“回去告诉陈应良小贼!他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污蔑羞辱本官,那怕他的官职比我高,权力比我大,我也要上表弹劾于他,请皇帝请朝廷为我主持公道!”

    “王郡丞,我们陈副使他没有羞辱你啊。”嘴角都在出血的钱向民喊冤,含泪说道:“王郡丞你的女儿未婚先孕,这个消息我们早就打听清楚了,绝不会……。”

    钱向民的含泪哭诉又被王世充的大巴掌打断,看热闹的百姓路人则笑得都有人直接跌坐在地,同时郡丞府的门前也传来了嚎啕大哭声,众人惊讶扭头看去时,却见是王世充的老婆正在门前掩面大哭,王世充见了更是心疼,忍不住又一脚把钱向民踹了一个四脚朝天,血红着眼睛大吼,“放你娘的狗臭屁!谁说我的女儿未婚先孕了?”

    快被打死的钱向民杀猪一样嚎叫,哭喊道:“王郡丞,纸里包不住火,你还瞒什么?你女儿的事,不要说江都城里,就连我们谯郡永城都知道了。”

    王世充的老婆更是大哭了,气急之下干脆直接冲里上来,亲自对钱向民拳打脚踢,边打边哭喊,“匹夫!你胡说!你胡说!谁说我女儿未婚先孕了?谁说我女儿要生了?我女儿她只是病了,暂时出不了门,你再敢玷污她的名声,老娘我亲手撕烂你的嘴!”

    “王夫人,王夫人,你别伤心了,别伤心了。”钱向民彻底被打傻叉了,只得赶紧大吼道:“你放心,你的女儿虽然怀了孕,但……。”

    “匹夫!你够了没有?”王世充彻底发狂了,又一把提起了钱向民,抢过王仁则已经出鞘的宝剑,举剑大吼道:“你再敢说一句关于我女儿的话,我现在就宰了你!”

    看到王世充怒发冲冠的模样,又看到雪亮的宝剑举着自己的头顶,钱向民赶紧精乖闭嘴,王世充则又大吼道:“回去告诉陈应良小贼,这个梁子我和他结定了!本官就写奏章弹劾他,朝廷要是不管,我就亲自去彭城找他拼命!”

    已经头破血流的钱向民也哭了出来,无比委屈的说道:“王郡丞,你这是何必呢?我们陈副使他又没说不负责?他是实在抽不开身,要不早就来向你这位岳父大人磕头请罪了,他还说了,他对不起你的女儿,但他一定会负责到底,就算是做偏房,也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王世充的愤怒表情凝固在了脸上,在场的王家成员也全都傻了眼睛,王世充老婆也是张口结舌忘记哭泣,然后又迅速回过神来,颤抖着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女儿怀孕,是你们陈副使做的?”

    钱向民哭丧着脸点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道:“所以他才要我来负荆请罪,顺便求亲迎娶王姑娘,王夫人,陈应良是我同乡也是我的手足兄弟,他抽不开身来这里,你如果想出气,就打我吧,就是杀了我都行,谁叫我是……,谁叫……,谁叫我和他是兄弟呢?”

    说着,钱向民还真哭了出来,王世充老婆却反而冷静了下来,突然问道:“你们陈副使,今年多大?又几房妻妾?官居何职?有没有爵位?”

    “我们陈副使今年才十九岁。”钱向民哭哭啼啼的答道:“他只有一房没有过门的妻子,没有别的妾室,官居河南道十二郡讨捕副使,兼任谯郡通守,爵位是皇帝亲封的许昌侯。”

    刚才还哭得死去活来的王世充老婆突然笑了,笑着埋怨道:“那你早说啊?早说清楚多好?不错,门当户对,年龄也十分相当,我答应……,等等,你们陈副使的相貌如何?是丑是俊?”

    “这……。”钱向民有些傻眼了,心说这我怎么回答?按实话说陈应良没有我长得英俊,这门亲事还不得马上黄了?

    “王夫人,你请放心。”还好,陈应良还派来了一个比较靠谱的小匪兵何二,赶紧凑上来如实答道:“禀王夫人,我们陈副使可是河南道十二郡加谯郡公认的英俊小生,即便已经定了亲,仍然有许多大户人家主动提亲,想把女儿献给我们陈副使做妾,只是我们副使公务繁忙,就一个都没答应。还有,王郡丞也见过我们陈副使,不信你可以直接问他,小的如果敢说半句假话,你马上就宰了小的!”

    王世充老婆赶紧把目光转向了王世充,王世充则是既尴尬又犹豫,好不容易才点点头,说道:“不错,无论相貌家世,陈应良那小子都配得上雪姬,我也和他提过关于雪姬的事,就是不知道雪姬那丫头吃错了什么药,竟然一口拒绝了。现在看来,应该是在和那个小子赌气。”

    女儿的倔脾气王世充老婆当然知道,也立即恍然大悟,明白了女儿死活不肯交代罪魁祸首的原因还在赌气!然后王世充老婆也没客气,马上就跑回自己家里去找女儿求证事实了,脚步还显得十分轻快虽然把王雪姬嫁过去也只能做偏房了,但这结果却还是让让王雪姬未婚生子强上百倍,已经足够让一度彻底绝望的王世充老婆满意。

    王世充老婆脚步轻快的走了,仍然被王世充揪住衣领的钱向民却还是在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的向王世充问道:“王郡丞,令爱与我们陈副使的事,你怎么……,怎么打算?”

    围观的百姓早已停歇了笑声,虽然还有不少路人脸上还在带着笑容,却再没有之前的嘲讽讥笑神情,让王世充的心里多少好受了一些,再仔细一回忆后,王世充很快就发现今天的事完全就是误会,都怪自己急着打断钱向民的话,怪不得钱向民没把话说清楚,胸中怒气这才散去。然后王世充也就放下了钱向民,把宝剑扔回给了王仁则,恶狠狠喝道:“进来说!”

    “谢王郡丞。”都已经满脸鼻涕、口水和鲜血的钱向民松了口气,再赶紧命令何二去召集其他随从搬来求亲礼品,和自己一同进府求亲。

    这几年的平叛剿匪当然不是白辛苦,连手机都要公款购买的陈丧良当然也不会手脚很干净,这会向王世充呈上的求亲礼品当然也不会太寒微,光是彩绢就有足足三百匹,铜钱五百贯,另有绫罗绸缎、首饰衣物与金银珠宝无数,堆满了王世充的府邸前院。看到了这笔厚礼后,看热闹的百姓咋舌艳羡,王世充也是微微点头,暗道:“臭小子!算你还有点诚意!”

    “兄长,好事。”就连最恨陈应良的王世恽也凑了上来,在王世充的耳边低声说道:“陈应良小贼虽然可恨,但是他的靠山强硬,和他联上姻搞好了关系,对我们只会有百利而无一害。”

    王世充点点头,低声命令道:“传令下去,立即着手准备出征事宜,等我把雪姬的事了啦,我们就出兵北上,剿灭颜宣政。”

    ………………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最新一期的邸报也终于送到了彭城,送到了正在苦苦等待的陈应良面前,看到邸报上终于出现了隋炀帝北巡山西的消息,陈应良长长的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的辛苦等待没有白费,只要历史按照正常轨迹发展,自己就有希望逃出这个无可救药了青徐山东战场了。

    暗喜之下,陈应良赶紧召集袁天罡、魏徵、长孙无忌和马三宝、程咬金等一干文武,命令立即着手准备出征事宜,宣布将在近期出动主力大军北上,攻打瓦岗军的巢穴瓦岗寨,并要求准备两个月的粮草,以备长期久战。

    主力队伍闲了不少时间,程咬金、马三宝与阚稜等将当然是早就等得十分不耐烦了,听到陈应良的命令当然是喜笑颜开,击掌相庆。但魏徵和袁天罡等文官却都有些糊涂,都向陈应良问道:“副使,瓦岗寨距离彭城不算太远啊?用得着准备两个月粮草吗?”

    “围寨打援,这次我们要用围寨打援的战术。”陈应良象模象样的鬼扯说道:“瓦岗贼流窜于梁、东、荥阳三郡,偶尔还会逃进济阴郡,我们如果去找他们的主力决战,只会被他们牵着到处跑,疲于奔命还没有把握,所以我打算长期包围瓦岗贼的巢穴,拿里面的叛贼家眷做人质,逼着瓦岗贼回师救援巢穴,我们以逸待劳迎头痛击,破贼易如反掌!”

    陈应良说的这个战术很有疑惑性,也很有可操作性,魏徵和袁天罡等人听了当然是大点其头,却全都没有留心到,瓦岗寨正北面的七十里外,正是大名鼎鼎的白马渡!而从白马渡过了黄河后,谯郡隋军再取道河内,只需要三天时间,就可以踏足山西境内!

第195章 贼窝难离

    为了所谓的征讨瓦岗行动,借口充足的陈应良花了大力气准备这次大战,准备了足够两个月之用的粮草,准备了大量的军需辎重,还准备出动九十个团超过一万八千的兵力北上,同时又让负责机密事务的长孙无忌带上所有的火药武器,并带上让徐敏廉组织百姓种植的大批特殊药物,卯足了劲要打这场仗,简直把剿匪战当成了战略决战来准备。对这场战事的重视程度之高,就连陈应良的文武心腹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陈应良为什么要如此在意这场剿匪战。

    如此大规模的备战当然需要浪费大量的时间,好在陈应良最不怕的就是浪费时间,同时为了给同僚一个交代也为了合法合理的率军西进北上,陈应良少不得去书张须陀和杨汪,向他们说明自己征讨瓦岗寨围寨打援的战术,让他们知道自己出兵瓦岗的原因和目的,也请他们帮助自己散播假消息,说自己出兵北上是为了征讨活动在外黄与济阳一带的乱贼王当仁,以免瓦岗军探得消息,提前转移走家眷妇孺,导致陈应良队伍失去攻之必救的效果。

    当然,能不能包围住瓦岗军的家眷老小,陈应良其实并不在意,甚至能不能成功诱使瓦岗军主力回救巢穴,陈应良也根本不在乎,陈应良所需要的,就是一个在黄河白马渡邻近长期驻扎的借口。

    陈应良也有些低估了自己的同僚与敌人,收到了他的知会书信后,正被瓦岗军搞得焦头烂额的梁郡通守杨汪倒是长舒了一口气,除了大骂不孝侄子终于舍得爬出乌龟壳外,再有就是喜笑颜开的按照陈应良的要求,让文武部下到处散播陈应良出兵征讨外黄贼寇,全力帮助不孝侄子实施围寨打援的战术计划,对陈应良的用心目的没有半点怀疑。然而张须陀收到了陈应良的书信后,却顿时生出疑心了。

    “出兵东郡围寨打援?”翻看着陈应良的书信,张须陀满肚子的疑惑,回忆着说道:“老夫记得滕县大战结束后,那小子曾经说过啊?要想对付瓦岗贼,就别打瓦岗寨的主意,那座破山寨没什么作用,瓦岗贼随时都可以放弃,即便放火烧光了也没用,我们前脚走,瓦岗贼后脚就能在那里死灰复燃,建议老夫围绕通济渠做文章剿灭瓦岗贼。可是到了这小子出兵的时候,怎么一出手就盯着瓦岗寨来了?”

    “大使,陈应良小子该不会又在耍什么花样吧?”滕县大战后才从辽东战场回到张须陀身边的齐郡鹰击郎将贾务本开口,很是谨慎的说道:“末将虽然没有见过陈应良,却也久闻他是诡计多端,狡诈如狐,用兵作战不出手则已,出手必然用诈,瓦岗贼寨位于东郡,瓦岗贼也是一直活动在我们辖区内,陈应良放着他辖区内的乱贼不去理会,主动跑进我们的辖区实施围城打援战术,只怕其中大有文章,还请大使详查之。”

    考虑到丧尽天良陈丧良的无良性格,张须陀马上大点其头,无比认同贾务本的猜测与担心,再仔细的盘算了许久后,张须陀有些醒过味来,自言自语的说道:“老夫该不会被陈应良小子涮了吧?当初他反对老夫直捣瓦岗寨,莫非是想留下来自己打?”

    “留下来自己打?为什么?”贾务本与齐郡众将都是大为好奇。

    “很简单,瓦岗贼的山寨里油水肯定很足。”张须陀随口分析道:“河南道十二郡境内,目前作乱时间最长的就是这股瓦岗贼了,老夫虽然也和瓦岗贼交过几次手,也每次都打败瓦岗贼,但一直没有伤到他们的元气根本,也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没能兵临贼巢拿下瓦岗寨,瓦岗贼作乱已经四年有余,还是专抢油得流油的通济渠,肯定在他们贼巢里积攒了大批的金银财物,贼巢里的油水之丰厚,绝对算得上十二郡贼巢之首!”

    随口分析到这里,张须陀猛的一拍面前案几,大吼道:“绝对错不了!老夫差点上当了!当时向他求计时,他的军队正十分疲惫,难以出兵作战,所以他才反对老夫直捣瓦岗贼寨,故意唆使老夫到通济渠去找瓦岗贼主力决战,目的肯定是想利用老夫消灭瓦岗贼主力,然后他休整后的队伍就可以马上直捣瓦岗贼寨,拿下瓦岗贼多年的丰厚积蓄!”

    “奸贼啊!”齐郡隋军众将怒吼震天了,每杀一个敌人都要割下鼻子换赏钱的罗士信更是暴跳如雷,大吼道:“肯定是这样!陈应良的为人就是这样,只想拣便宜不喜欢出力!大使,我们的油水不能让陈应良独吞,我们要赶紧出兵,抢先拿下瓦岗寨,查抄那里的所有贼赃!”

    罗士信此言一出,齐郡隋军众将包括木兰在内,全都是连连点头附和,张须陀的军中副手贾务本也微笑着说道:“大使,士信的话言之有理,既然陈应良耍诈在先,先对不起我们齐郡友军,那我们也别和他客气,直接告诉他,瓦岗寨是在我们辖区,用不着他帮忙出兵,我们自己就能铲除剿灭。”

    张须陀有些动心,差点就想接受贾务本的建议,彻底扼杀陈应良的美梦,好在张须陀是个以国事为重的人,稍一盘算后,很快又摇头说道:“不行,不能拒绝他出兵,陈小子的用心虽然不善,但他的围寨打援战术确实可行,如果成功的话,我们就可以一举剿灭为祸通济渠四年有余的瓦岗贼,这也是为了国家大事,我们不能拦着他。”

    “大使,我们也可以自己去瓦岗贼寨围寨打援啊?何必一定用他帮忙?”罗士信抗议道。

    “我们有陈小子奸诈吗?”张须陀微笑反问,又说道:“久闻瓦岗贼作战灵活,狡诈奸猾,尤其擅长下套设伏,坑蒙拐骗,围点打援是个需要因地制宜的战术,咱们未必玩得过瓦岗贼,只有姓陈这小子去了,才有把握把这个战术玩得转。”

    “那瓦岗贼巢穴里的油水怎么办?”罗士信可怜巴巴的问道。

    “你这个小财迷急什么?老夫又没说让他独吞?”张须陀笑骂了爱将一句,神情轻松的吩咐道:“立即着手准备出征瓦岗寨,多备粮草军需,时刻报告陈应良小子的进兵情况,咱们再见机行事,争取和他同时抵达瓦岗贼寨,让他想独吞瓦岗寨油水的美梦落空。”

    隋军众将欢呼唱诺,张须陀也是面露微笑,暗道:“小子,想占老夫便宜?做梦!”

    ………………

    与此同时,陈应良准备出兵外黄征讨王当仁的假消息,也通过各种渠道,传到了济阴郡境内的另一支起义军的队伍之中,听到这消息,这支起义军的首领王伯当倒是长松了口气,庆幸苍天保佑,丧尽天良陈丧良这次是来找邻县家门王当仁的麻烦,没有直接冲着自己来,到时候自己只要迅速率军逃开,就用不着担心被殃及池鱼。可还是听到这些,王伯当半年前认下的老师却万分狐疑了。

    王伯当的老师是谁,想必大家都知道,但这里还是要罗嗦一下,不是别人,正是咱们陈丧良陈小正太的老对头黑脸李密。一年多前在孟海城战场被陈应良故意错放后,李密西逃到了瓦岗军的主要活动区域,奔走于各路大小义军之间,贡献夺取天下、削平群雄和统一全国的计策,也曾不只一次见到瓦岗军的目前领袖翟让,虽然始终没有得到翟让的信任重用,却意外得到了小股义军首领王伯当的尊重与敬佩,被王伯当拜为老师,也理所当然的成了王伯当义军的智囊军师。

    “征讨王当仁?”李密满肚子的不解,暗道:“王当仁算什么玩意,有什么资格值得陈应良小贼出兵征讨?王当仁麾下那三四千乌合之众,陈应良小贼吐口唾沫就能把他淹死,那用得着亲自率军征讨?陈应良小贼,这次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难道是冲着我来的?!”盘算到这,李密的心中一凛,一度以为陈应良是冲着自己来的,但是再仔细盘算过后,李密又发现绝对没这个可能陈应良已经态度明确的要把自己养肥再杀,也让自己可以压制张须陀显示他的重要伟大,而现在的自己是既不够肥,也没有任何的能力可以压下张须陀衬托陈应良,自己是陈应良真正目标的可能也许有,却肯定微乎其微。

    又盘算了片刻,李密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忙向王伯当问道:“伯当,陈应良即将出兵征讨王当仁的消息,我们的眼线是从那里探得的消息?这点你问过报信人没有?”

    “问过。”王伯当答道:“我们的眼线是在梁郡考城打探到的消息,当地官军都传遍了,说丧尽天良陈应良很快就要出兵征讨王当仁,所以要盯紧王当仁的动向,以免王当仁听到消息跑了。”

    “以免王当仁听到消息跑了?”李密更是疑惑了,暗道:“考城距离外黄只有区区四十里,当地的官军都传遍了这个消息,王当仁就算是傻子也能听到风声吧?陈应良小贼何等奸诈,他的行动怎么可能出这么大的纰漏,竟然走漏这么多的风声出来?是梁郡的官军无意中泄密,还是得到命令故意走漏风声?”

    “如果故意走漏风声,陈应良小贼就必然是为了掩饰他真正的出兵目的,让他真正的目标不去提防,那么在王当仁的周边,有没有什么值得陈应良小贼出手的目标呢?王当仁的旁边,除了我以外,还有谁够资格给陈应良小贼做对手?还有谁……?”

    “翟让!瓦岗!”李密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这两个词,所有的疑问也顿时迎刃而解,因为李密非常清楚,别看外黄和济阳这一带的变民义军多如牛毛,够实力入陈应良法眼的也就是翟让的瓦岗军这一支队伍,而且陈应良当初故意错放李密时,还特地提起过瓦岗军这支队伍,这点也更加证实了李密的分析判断!

    “恩师,你怎么了?”王伯当也终于发现有些不对,向神情飞快变化的李密问道:“你突然问消息的来源干什么?难道你担心其中有诈?”

    “其中当然有诈。”李密冷笑了一声,然后又赶紧问道:“伯当,翟让他们最近在什么地方活动?你有没有办法迅速联系上他们?”

    “没办法。”王伯当摇头,答道:“瓦岗军的行踪一向飘忽不定,这点恩师你是知道的,各地百姓又在拼命帮着他们隐藏行迹,想要找他们,只能是靠运气。”

    听到王伯当的回答,李密又是呆了一呆,这才想起了一个大问题,深得活动地百姓拥戴的瓦岗军主力行踪一向飘忽不定,连同是起义军队伍的王伯当都得靠运气才能找到他们,那么几百里外的陈应良又有什么把握找到瓦岗军的主力决战?想到这,李密不由心中暗道:“如果我是陈应良小贼,该怎么做才能找到瓦岗军的主力?我又是为了什么,要故意散播征讨王当仁的假消息?”

    想到了这个重要问题,再设身处地的站在了陈应良的思路上仔细想了一想,李密很快就又露出了笑容,不仅完全确定了陈应良的真正目标就是瓦岗军,还猜到了陈应良的战术就是围点打援,突然包围瓦岗寨以瓦岗军的家眷老小做人质,逼迫瓦岗军主力回师救援,然后再以逸待劳,与瓦岗军主力决战。

    想通了这点后,李密也没有迟疑,马上提笔写了一到书信,向留守瓦岗寨的头领告急,说明自己的分析预测,建议他们立即转移妇孺家眷与值钱物件,化整为零隐藏在民间,让陈应良无法反客为主;或者就是赶紧向主力告急,让瓦岗军主力提前返回瓦岗寨加强防御,利用瓦岗寨的天险、工事与陈应良抗衡。同时李密少不得代表王伯当表态,说是瓦岗军如果选择决战,王伯当军愿意北上与瓦岗军联手抵抗陈应良的进剿。

    代表王伯当表态自然少不得要让王伯当先看书信,而王伯当看完了书信后,自然少不得问起李密可有把握确定陈应良的目标就是瓦岗寨,李密又把自己的思路分析详细说明给了王伯当听后,王伯当先是盘算了片刻,这才说道:“恩师,你的分析很有道理,学生受教,但学生相信的你的分析猜测,瓦岗军却未必相信啊?他们如果坚决不信,那我们怎么办?”

    “没事,他们不相信也没关系。”李密微笑答道:“他们现在相信当然最好,他们不肯相信也无所谓,等陈应良小贼兵临瓦岗寨下的时候,他们就会什么都明白了。到了那时候,我们再说什么话,就会有分量得多了。”

    听了李密的话觉得有理,王伯当倒也没有犹豫,立即在信上签名用印,派人火速送往瓦岗寨联络那里的留守贼头,同时又接受李密的建议,派人联络王当仁告知消息,卖一个空头人情给外黄友军,以便将来联手合作给陈应良找麻烦。

    ………………

    济阳距离瓦岗寨并没有多远,才一天多时间后,李密的书信就送到了瓦岗寨中,送到了此刻留守巢穴的瓦岗军大将单雄信面前,看完了李密的书信后,单雄信只是将信将疑,有些不太敢相信陈应良的真正目标是易守难攻的瓦岗寨。然而瓦岗军的前期智囊邴元真仔细看了李密的书信后,却认为李密的分析很有道理,忙建议单雄信赶紧联络翟让率领的主力,做好立即回援瓦岗寨的准备。

    “你也觉得陈应良狗官的真正目标是我们?”单雄信有些惊讶的向邴元真问,又提醒道:“邴兄弟,这事可开不得玩笑,让翟大王立即回师瓦岗寨,不仅会耽误我们劫掠通济渠补充粮草的大事,还会马上暴露我们的主力位置,到时候陈狗官的目标即便不是我们,也会真的马上冲着我们瓦岗寨来了。”

    “单兄弟,我们不能冒险。”邴元真反过来提醒道:“如果王伯当那边的分析是真的,陈狗官假借征讨王当仁来到我们的周边,又突然北上来包围我们瓦岗寨,那我们的主力再想回援就太晚了,到时候翟大王回援就得被迫和官军主力决战,不回援我们瓦岗寨守军不足,就没把握挡住官军的进攻,到时候稍有闪失,我们山寨里的老弱妇孺可就是想跑都难了。”

    觉得邴元真的话有理,又反复盘算了片刻,单雄信这才说道:“那这样吧,谨慎起见,我们先写一道书信给翟大王,向他报告此事,建议他的活动不要太过远离山寨,严密监视陈狗官队伍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陈狗官有进兵企图就马上回援山寨,不给陈狗官把我们围寨打援的机会。”

    邴元真点头,同意单雄信的这个稳妥决定,然后又建议回书答谢王伯当的好意提醒,邀请王伯当有空到瓦岗寨做客,单雄信也点头同意,然而单雄信正要亲自提笔写信时,门外却有亲兵飞报,说是有人擅自登上了寨中点将台,还召集了一帮半大孩子在那里操练军队战阵,单雄信一听大怒,拍案喝道:“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敢到点将台上胡闹?为什么没有把他拿下?”

    “二大王,我们不敢拿啊。”亲兵哭丧着脸答道:“是你妹妹单盈盈在点将台上胡闹,我们敢拿吗?”

    “又是这个臭丫头!”单雄信一听就头疼了,可是又无可奈何,只得把写信的事放到了一旁,起身匆匆去找调皮妹妹算帐。

    …………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利用备战工作又拖了一段时间的陈应良终于完成了战前部署,在彭城城外的点将台上宣布出征,留下老将元利贞率领十个团的兵力守卫彭城,自己则率领九十团一万八千余人出兵西进,决定取道萧县、砀山、虞城与考城兵进外黄,然后突然北上兵发瓦岗寨,在那里达到自己逃出青徐战场的目的。

    元利贞率领全城文武到城外给陈应良送行,仔细交代了元利贞要固保城池谨慎用兵后,陈应良上马出发,在临走时,陈应良又回头看了一眼驻扎已有半年的彭城,再眺望了一眼西南方向的前老巢永城,心中暗叹,“彭城,永城,青徐山东的黎民百姓,再见了,不是我不想给你们太平,是我现在还没这个能力,只能暂时离开你们。不过你们也可以放心,我下次再回来时,就一定能让你们恢复太平,让你们可以安居乐业,过上好日子。”

    “兄长,队伍已经开始出发了,我们走吧。”旁边头一次被陈应良带着出征的长孙无忌提醒道。

    “好,我们走。”陈应良点头,突然一夹胯下战马,小跑向了离开彭城的方向,离开这个无可救药烂摊子的方向。

    “但愿一切顺利,别生什么枝节。”陈应良心里是这么想的,“我也不想和你们瓦岗军主力决战,更没想过一定要拿下你们的瓦岗寨,我只是想找借口到有利出兵的位置去,等待隋炀帝那道召集天下兵马勤王的诏书。所以,翟让,徐世勣,单雄信,你们千万不要真的带着主力来拼命给我找麻烦啊。”被迫和官军主力决战,不回援我们瓦岗寨守军不足,就没把握挡住官军的进攻,到时候稍有闪失,我们山寨里的老弱妇孺可就是想跑都难了。”

    觉得邴元真的话有理,又反复盘算了片刻,单雄信这才说道:“那这样吧,谨慎起见,我们先写一道书信给翟大王,向他报告此事,建议他的活动不要太过远离山寨,严密监视陈狗官队伍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陈狗官有进兵企图就马上回援山寨,不给陈狗官把我们围寨打援的机会。”

    邴元真点头,同意单雄信的这个稳妥决定,然后又建议回书答谢王伯当的好意提醒,邀请王伯当有空到瓦岗寨做客,单雄信也点头同意,然而单雄信正要亲自提笔写信时,门外却有亲兵飞报,说是有人擅自登上了寨中点将台,还召集了一帮半大孩子在那里操练军队战阵,单雄信一听大怒,拍案喝道:“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敢到点将台上胡闹?为什么没有把他拿下?”

    “二大王,我们不敢拿啊。”亲兵哭丧着脸答道:“是你妹妹单盈盈在点将台上胡闹,我们敢拿吗?”

    “又是这个臭丫头!”单雄信一听就头疼了,可是又无可奈何,只得把写信的事放到了一旁,起身匆匆去找调皮妹妹算帐。

    …………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利用备战工作又拖了一段时间的陈应良终于完成了战前部署,在彭城城外的点将台上宣布出征,留下老将元利贞率领十个团的兵力守卫彭城,自己则率领九十团一万八千余人出兵西进,决定取道萧县、砀山、虞城与考城兵进外黄,然后突然北上兵发瓦岗寨,在那里达到自己逃出青徐战场的目的。

    元利贞率领全城文武到城外给陈应良送行,仔细交代了元利贞要固保城池谨慎用兵后,陈应良上马出发,在临走时,陈应良又回头看了一眼驻扎已有半年的彭城,再眺望了一眼西南方向的前老巢永城,心中暗叹,“彭城,永城,青徐山东的黎民百姓,再见了,不是我不想给你们太平,是我现在还没这个能力,只能暂时离开你们。不过你们也可以放心,我下次再回来时,就一定能让你们恢复太平,让你们可以安居乐业,过上好日子。”

    “兄长,队伍已经开始出发了,我们走吧。”旁边头一次被陈应良带着出征的长孙无忌提醒道。

    “好,我们走。”陈应良点头,突然一夹胯下战马,小跑向了离开彭城的方向,离开这个无可救药烂摊子的方向。

    “但愿一切顺利,别生什么枝节。”陈应良心里是这么想的,“我也不想和你们瓦岗军主力决战,更没想过一定要拿下你们的瓦岗寨,我只是想找借口到有利出兵的位置去,等待隋炀帝那道召集天下兵马勤王的诏书。所以,翟让,徐世勣,单雄信,你们千万不要真的带着主力来拼命给我找麻烦啊。”

第196章 气势惊人

    根本不需要赶时间,陈应良也就用不着急于赶路,领着主力大军日行五十里,不紧不慢的沿着官道西行,结果在路上时,脸上身上还带着伤的钱向民也赶了上来,给陈应良带来了两个消息,一是王世充已然出兵渡淮,深入北海,替陈应良解决后顾之忧;二是老王家已然答应把王雪姬许给陈应良做偏房,只是王雪姬即将分娩,不敢路途颠簸,被王世充老婆要求留在了江都,准备等王雪姬生了孩子再送来与陈应良团聚。

    钱向民带回来的两个消息都在陈应良的预料之中,因为王世充虽然是一个不在乎礼义廉耻的胡人,所处的环境却决定了他不敢拒绝陈应良的求亲,接受了求亲与陈应良结成了亲戚后,王世充当然得卖陈应良一个面子,出手解决颜宣政这个并不棘手的麻烦。而再看到钱向民带回来的王世充亲笔信后,陈应良顿时笑得更轻蔑了,第一次跟随陈应良出征的长孙无忌在旁边见了,便好奇问道:“兄长,你笑得怎么这么古怪?”

    “没什么,只是笑他王世充的胃口不小。”陈应良亮亮王世充的书信,冷笑说道:“让我帮他送礼给黎国公,确定他与黎国公的亲戚关系,不出意外的话,下一步就是该托我帮他给裴相和裴大夫送中秋礼物了。”

    “不奇怪,王世充是靠迎驾得力起的家,在朝廷里没什么强硬靠山,有机会当然要赶紧抱大腿。”长孙无忌也是轻蔑的冷笑一句,又随口提醒道:“兄长,就这一次噢,这次是木已成舟,我理解你的难处不说啥。下次你如果还想纳什么姬妾,没有我妹妹点头,你就别怪我这个大舅子出面反对。”

    “知道了,你要罗嗦几遍?”陈应良有些心虚,故作坦荡的说道:“王雪姬这次真是意外,当时我如果不答应她,就没机会出兵南下抢功劳,出了事这才被迫娶她,怎么可能还有下一次?再说了,就算我想,又那来的时间和机会纳第二房姬妾?”

    长孙无忌冷哼,对无良妹夫的承诺保证嗤之以鼻,陈应良则更加心虚,又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杨雨儿,还有裴翠云与木兰,小心眼不由有些犯愁,暗道:“不能再胡来了,真的不能再胡来了,再胡来既对不起无垢,也对不起这些好姑娘,还是等先和无垢成了亲,然后再考虑纳妾大事。好在无垢那丫头是出了名的温柔贤淑,正式成了亲后,我纳几房妻妾她应该都不会管。”

    做着这个如意美梦,由谯彭两郡队伍组成的隋军主力很是顺利的越过砀山和虞城二县,途经梁郡郡治宋城边缘时,杨汪北上与陈应良见了面,犒师答谢陈应良的救援之情,又带来了几个熟悉地形道路的可靠向导,为陈应良领路前往瓦岗,同时杨汪自然少不得要求陈应良务必一战歼灭瓦岗主力,免得这帮祸害天天盯着漕运,害得杨汪三天两头被朝廷责难。陈应良口不对心的敷衍,又很谨慎的问道:“伯父,你可有探到瓦岗主力的最新位置?”

    “找到这帮乱贼的主力位置,我也用不着两次向你求援了。”杨汪叹了口气,很郁闷的说道:“瓦岗这帮乱贼太得民心了,不抢掠不烧杀,还经常拿出抢来的漕粮周济百姓,百姓都争先恐后的替他们隐瞒行踪,反过来向他们报告我们官军的动向,有时候还有不怕死的百姓,故意给我们指错路报告假位置,让我们到处白跑,累死累活都找不到他们的主力所在,还一不小心就会被他们乘机劫掠漕运得手,白辛苦还挨朝廷骂。”

    “很正常,某党开始还不是这样,等到成功后,蜕化得还不是比谁都快?”陈应良心中大不敬的嘀咕。

    “不过这些对你来说没关系。”杨汪又拍着陈应良的肩膀说道:“我仔细分析过,觉得你的围点打援战术确实很对,只要围住了乱贼的家眷,就不怕他瓦岗贼不回头去救,总之这次就拜托你了。放心,如果粮草不足的话,尽管向我开口,我尽量提供。”

    陈应良拱手道谢,心里却暗道:“但愿瓦岗军的主力没在山寨里,不然的话,我就没那么轻松的以逸待劳了,说不定还得被迫迎战,更伤元气,到时候输了伤军心伤士气,赢了的话一不小心就会严重改变历史,两难啊。”

    暗暗祈祷着别和瓦岗军打硬仗,陈应良的队伍辞别了杨汪,继续向着外黄开拔了,而随着远离官军重点保护的通济渠运河,路上的流民贼寇也逐渐的多了起来,好在陈应良的队伍规模庞大,气势压人,这些小股流寇都没敢上来找死,全都是早早就撒腿开溜,望风逃出数十里,谯彭隋军一路毫无阻拦,又只用了三天多时间就顺利抵达了外黄。

    力量悬殊巨大,谯彭隋军所谓的征讨目标王当仁自然是早已逃得无影无踪,陈应良当然也不介意,只是下令军队突然加速,以急行军的速度北上瓦岗寨,抢占围寨打援的战术主动,不给瓦岗军主力抢先回援的机会,日行不过五十里的谯彭隋军体力充足,接令后立即加快脚步,人加步马加鞭,大步北上,同时杨汪安排给陈应良的向导也到了前面领路,以便谯彭隋军能够以最短时间赶到瓦岗寨下。

    外黄距离瓦岗寨只有区区一百三十里路程,陈应良正午从外黄出兵,估摸着第二天下午就能轻松赶到瓦岗寨下,然而计划远远变化快,当天下午陈应良就遇到了一个小麻烦济阳城旁边的所有济水桥梁,不知道被那些缺德鬼全部破坏得干干净净!又时逢初秋水量较为充沛,谯彭隋军难以淌水过河,随军携带的大批粮草辎重更是难以通过,不得不停下来搭建浮桥和抢修桥梁,当天傍晚进入东郡休息的既定进兵计划自然也因此告吹。

    得知这一消息,陈应良当然是震惊加大怒,赶紧派人提来济阳县令责问原因,济阳县令则哭丧着脸报告陈应良,说这些桥梁都是昨天晚上被人连夜破坏的,当时夜色太深守军也不敢开城,只能躲在城里眼睁睁看着济水桥梁在一夜之间被破坏殆尽!陈应良闻报更是大惊问道:“可查明是谁干的?是不是瓦岗贼?”

    “不是,是本地乱贼王伯当的队伍。”济阳县令如实答道:“今天上午卑职已经派人查实,昨夜捣毁桥梁的贼人,就是本地的大贼头王伯当。卑职还查到,济阳城上下游三十里的内木桥石桥,全都被王伯当贼军给彻底破坏了。还有,卑职真不知道副使你的大军今天要过河,不然的话,昨晚上卑职那怕是让乱贼杀进城里,也肯定要出兵保住桥梁啊。”

    陈应良的脸色有些难看了,好半天才向济阳县令挥手说道:“没事,既然你是不知者不为罪,我不怪你,去组织百姓抢修桥梁吧,明天清晨之前,务必要给我修复城下桥梁,让我军粮车可以渡河北上。再多修几道浮桥,方便我军过河。”

    济阳县令唯唯诺诺,千恩万谢的赶紧去组织百姓修桥了,陈应良则又吩咐道:“传令全军,放弃急行军北上的计划,渡过济水后,仍然是日行五十里,保存体力缓缓北上。”

    “兄长,那瓦岗贼主力抢在我们前面回师怎么办?”长孙无忌大惊问道。

    “没用,瓦岗贼已经抢在我们前面了。”陈应良没好气的说道:“我敢打赌,瓦岗贼主力九成九已经越过了济水,日夜兼程的回援巢穴去了,不然的话,他们破坏济阳这一带的济水桥梁干什么?吃多了?”

    “可是刚才济阳县君说了,昨天晚上破坏桥梁的是王伯当逆贼啊?”长孙无忌不解的追问道。

    “王伯当已经和瓦岗贼联手了!”陈应良更没好气的说道:“不然的话,王伯当傻了才会给我们的大军找麻烦,他就不怕惹火了我,带着军队把他全家灭了?王伯当既然敢给我们找麻烦,帮助瓦岗贼主力抢在我们前面回援巢穴,足以说明他是有恃无恐,已经和瓦岗贼联上手了!而且我还敢打赌,王伯当绝对不是只破坏了济水桥梁,我们北上瓦岗的道路桥梁,肯定也多多少少遭到了破坏!”

    长孙无忌等人恍然大悟,旁边的阚稜则难得开口,说道:“副使,那我们怎么办?末将虽然没有去过瓦岗寨,却也听说那座瓦岗寨易守难攻,周边积丘绵延百里,草木丛生,沟河纵横,地形十分复杂,既不利于我们把兵力展开,又很难防范熟悉地形的瓦岗贼偷袭夜袭,现在瓦岗贼主力又已经抢先回援寨中,我们再去攻打肯定很吃亏啊?”

    “没事,我早有准备。”陈应良一挥手,轻描淡写的说道:“我傻了才进复杂地形和瓦岗贼打游击,等到了瓦岗寨后,我们在开阔地带立下大营,深沟高垒和瓦岗贼对峙,瓦岗贼不事生产,粮草补给全靠劫掠通济渠补给,贼窝里能有多少屯粮?等把瓦岗贼的粮草耗得差不多了,就不愁他们不出兵决战了。”

    隋军文武恍然大悟,赶紧高赞陈应良庙算如谟,神机妙算,未雨绸缪,未及交战就已经稳操胜券。陈应良却没有理会这些马屁话,只是在心里哼道:“能够猜到我的出兵目标,提前破坏桥梁道路,给瓦岗军主力争取回援时间,李密,这一定是你的手笔吧?可惜,你大概是做梦都没有想过,我这次来,根本就没想过要打瓦岗寨,你就算再聪明再诡诈,也猜不到我此来的真正目的!”

    和陈应良的乌鸦嘴预言的一样,好不容易修好桥渡过了济水后,很快就发现济水北面的道路桥梁果然也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一些路段就是连步行都很难穿过,就别说满载着粮草军需的辎重车了,好在陈应良已经放弃了围点打援的既定战术,也就用不着急于赶路,耐心的只是一边修葺道路桥梁,一边缓缓北上,最后又用了两天时间,这才来到瓦岗寨南面十五里外的开阔地带,安营扎寨准备与瓦岗军长期对峙准确来说是准备拖延时间。

    军队安营的同时,陈应良少不得要亲自巡视一下营地和周边地形,又登上高地,仔细端倪了一下远方的瓦岗寨,结果发现这座在历史上从没被正面攻破过的瓦岗寨确实名不虚传,巧妙的利用这一带的黄河冲积地形修筑寨墙工事,夯土结构的寨墙连绵起伏少说也有二十余里,却利用丘陵、土山、树林、溪流和沼泽水洼的掩护,遮挡住绝大部分的寨墙对外接触面,使得进攻方无法向大部分的寨墙发起进攻冲击,只能是走正面这条人工开拓出来的狭窄道路攻打山寨正门,届时进攻方的兵力无法展开,瓦岗寨守军却可以利用土墙顶端展开队伍,以远程武器迎头痛击拥挤在狭窄官道上的官军,确实算得上是易守难攻,坚固异常。

    本来陈应良还想到瓦岗寨的后方去参观游览一番,但是还未曾下得高地,就已经有传令兵飞奔而来,说是瓦岗寨有使者来访,还带来了瓦岗军首领翟让的亲笔书信,陈应良也没客气,马上就让士兵把瓦岗军使者带到这里,直接就在野外高地上接见来使。然后过得片刻,一个三十来岁的儒雅长须文士就被带到了陈应良的面前,很有礼貌的向陈应良行礼问候,然后双手呈上书信,说明是翟让的亲笔。

    接开了翟让的书信一看,让陈应良哑然失笑的是,当过法曹书法还算工整的翟让,竟然在书信上大肆嘲笑自己的愚蠢无能,妄图假借讨伐王当仁之名偷袭瓦岗寨,结果却是黄粱美梦一场空,被神机妙算的瓦岗将士轻松识破,迅速回援山寨成功,假途灭虢的雕虫小计可笑之极,根本就没有半点成功的希望。而嘲笑辱骂了陈应良后,翟让又在书信上向陈应良挑衅,要陈应良放马过来攻打瓦岗寨,自己必然奉陪到底!

    看完了翟让的书信,脸皮比瓦岗寨寨墙还厚的陈应良当然是笑出了声来,向那长须文士笑道:“你们翟大王今年多大了?”

    “我们大王今年五十三岁,副使你为何要这问题?”长须文士很纳闷的反问道。

    “原来有五十三岁啊,我还以为只有五岁。”陈应良笑着举起那道书信,笑道:“用这种顽童伎俩激怒我,是否想让我大怒下发起正面进攻,然后依靠天险工事打一个开门红,重创我军士气?想得倒是挺美,可惜你们应该没听说过一件事吧?当年在东都城头,我一通骂差点就要了杨玄感的命,用这种小花招挑衅激怒我,不是班门弄斧是什么?”

    那长须文士脸上变色了,半晌才向陈应良拱手说道:“副使果然高明,草民佩服,既然我军目的已被副使看破,那草民就只能告辞了。不知副使是否有话语或者书信让草民带回寨中,草民乐意效劳。”

    “当然有。”陈应良笑笑,招手说道:“附耳过来,我告诉你一个口信,你带回去给翟让。”

    带口信还要附耳倾听,那长须文士难免有些疑惑,但还是好奇的被陈应良亲兵反抄住双臂上前,把耳朵凑到了陈应良的面前,陈应良也没客气,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回去告诉翟让,他选的山寨位置太烂了,这一带的山丘沟渠,稍微懂点水利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是洪水冲刷而成,这一带的大河又只有北面的黄河,说明这一带就是传说中的黄泛区,既然如此,他就不怕惹火了我,挖开黄河堤坝引河水淹他?”

    长须文士猛的抬头,看向陈应良的目光中尽是震骇,脸色也不由自主的有些苍白,陈应良则笑道:“放心,我不会那么做,我是朝廷命官,还是一个在百姓中口碑不错的朝廷命官,这么坑害百姓的事,我还做不出来。不过我也不止这么一个办法破你们,回去告诉翟让,他聪明的话就赶紧开寨投降,省得我动手,不聪明的话就洗干净脖子等死。”

    长须文士呆若木鸡了,半晌才点头表示记住,然后又在隋军士兵的看押下离开土山,陈应良则又突然说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叫什么?”

    “学生陈升平,东郡卫南人。”长须文士赶紧答道。

    “呵呵。”陈应良又笑出了声,随口说道:“装什么装?以为贴上假胡子我就认不出来了?你不叫陈升平,也不是卫南人,你叫邴元真,故县人,在瓦岗寨里也算是一个排得上号的贼头。”

    长须文士邴元真目瞪口呆了,半晌才颤抖着说道:“副使,你我首次见面,为何能一眼看出草民的伪装?”

    “我从不打无把握之仗。”陈应良微笑说道:“早在来你们瓦岗贼寨之前,我就已经派人潜入你们的寨中,偷偷画了你们的容貌五官送回去,所以你们几个大贼头的模样相貌我都知道。”

    “我们山寨里有内奸?!”邴元真大吃一惊,心头顿时狂跳,脸色也顿时大变。

    “用不着怕,为了与敌人联络方便,我从来没有亢和斩杀来使的习惯,也有点佩服你的胆量,所以我会放你走的。”陈应良又神情轻松的笑道:“再说了,你们瓦岗的大贼头徐世勣还曾经帮过我的大忙,也算是曾经救过一命,看在这一点份上,我不会为难你,回去顺便替我向徐世勣道个谢,就说通济渠之恩,我没有忘。”

    邴元真失魂落魄的被押走了,结果邴元真前脚刚走,长孙无忌马上就跳到了陈应良的面前,惊讶问道:“兄长,你什么时候往瓦岗寨里安插了内线?我替你掌管机密,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我是讹他的。”陈应良笑着说道:“刚才他凑到我面前时,我发现他的胡子是假的,就马上知道他的来历不简单,不然用不着化装。再仔细一回忆瓦岗大贼头的特征,翟让五十三岁年龄明显不对,徐世勣我见过,单雄信是著名猛将和他的瘦弱身板对不上号,其他的瓦岗贼头也大都是泥腿子,不可能有他身上的儒雅气质,只剩下曾经在故县当过县吏的邴元真符合他的举止特征,所以我就猜到他是邴元真了。”

    “兄长高明,这么短的时间,竟然能马上想到这么多,小弟佩服。”长孙无忌由衷的钦佩了一句,然后又赶紧说道:“那么兄长,你故意说有内线在瓦岗寨里,是想让瓦岗群贼互相猜忌,互相提防,然后生出嫌隙,我们好乘机从中取事对不对?”

    “聪明,有长进。”陈应良笑道:“虽然没全猜中,却也猜对一半。”

    长孙无忌一听大为好奇,赶紧问剩下的一半是什么,陈应良却笑着拒绝回答,心道:“剩下的一半,当然是先吓住瓦岗军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我军就可以在这个紧邻白马渡的有利位置安心驻扎,不必浪费军力和辎重武器以逸待劳,等那件历史大事发生。突厥的始毕可汗啊,拜托快点动手吧,我都等得不耐烦了。”

    再来看看邴元真这边的情况吧,被隋军队伍释放后,失魂落魄的邴元真在回寨的路上,脑海里完全就是一片空白,失神得以至于回到了瓦岗寨的门前都忘记下马,最后还是正在门前焦急等候的翟让率领了一大群瓦岗将领拦住了他,邴元真才回过一些神来,赶紧下马向翟让行礼,翟让则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我的那道亲笔书信,激怒陈应良狗官没有?”

    邴元真无力的摇头,翟让大失所望,旁边的单雄信则插口问道:“那你见到陈应良狗官没有?那个狗官是不是象传说中一样,生得獐头鼠目,猥琐不堪?”

    “今后谁敢再说陈应良獐头鼠目,猥琐不堪,我亲手剁了他!”邴元真突然咬牙切齿起来,恶狠狠说道:“我长这么大了,就还没有见过这么气势惊人的人!和他比起来,张须陀简直就是一介武夫,连他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我敢打赌,这个陈应良,绝对比张须陀难对付百倍!”的名字,你叫什么?”

    “学生陈升平,东郡卫南人。”长须文士赶紧答道。

    “呵呵。”陈应良又笑出了声,随口说道:“装什么装?以为贴上假胡子我就认不出来了?你不叫陈升平,也不是卫南人,你叫邴元真,故县人,在瓦岗寨里也算是一个排得上号的贼头。”

    长须文士邴元真目瞪口呆了,半晌才颤抖着说道:“副使,你我首次见面,为何能一眼看出草民的伪装?”

    “我从不打无把握之仗。”陈应良微笑说道:“早在来你们瓦岗贼寨之前,我就已经派人潜入你们的寨中,偷偷画了你们的容貌五官送回去,所以你们几个大贼头的模样相貌我都知道。”

    “我们山寨里有内奸?!”邴元真大吃一惊,心头顿时狂跳,脸色也顿时大变。

    “用不着怕,为了与敌人联络方便,我从来没有亢和斩杀来使的习惯,也有点佩服你的胆量,所以我会放你走的。”陈应良又神情轻松的笑道:“再说了,你们瓦岗的大贼头徐世勣还曾经帮过我的大忙,也算是曾经救过一命,看在这一点份上,我不会为难你,回去顺便替我向徐世勣道个谢,就说通济渠之恩,我没有忘。”

    邴元真失魂落魄的被押走了,结果邴元真前脚刚走,长孙无忌马上就跳到了陈应良的面前,惊讶问道:“兄长,你什么时候往瓦岗寨里安插了内线?我替你掌管机密,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我是讹他的。”陈应良笑着说道:“刚才他凑到我面前时,我发现他的胡子是假的,就马上知道他的来历不简单,不然用不着化装。再仔细一回忆瓦岗大贼头的特征,翟让五十三岁年龄明显不对,徐世勣我见过,单雄信是著名猛将和他的瘦弱身板对不上号,其他的瓦岗贼头也大都是泥腿子,不可能有他身上的儒雅气质,只剩下曾经在故县当过县吏的邴元真符合他的举止特征,所以我就猜到他是邴元真了。”

    “兄长高明,这么短的时间,竟然能马上想到这么多,小弟佩服。”长孙无忌由衷的钦佩了一句,然后又赶紧说道:“那么兄长,你故意说有内线在瓦岗寨里,是想让瓦岗群贼互相猜忌,互相提防,然后生出嫌隙,我们好乘机从中取事对不对?”

    “聪明,有长进。”陈应良笑道:“虽然没全猜中,却也猜对一半。”

    长孙无忌一听大为好奇,赶紧问剩下的一半是什么,陈应良却笑着拒绝回答,心道:“剩下的一半,当然是先吓住瓦岗军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我军就可以在这个紧邻白马渡的有利位置安心驻扎,不必浪费军力和辎重武器以逸待劳,等那件历史大事发生。突厥的始毕可汗啊,拜托快点动手吧,我都等得不耐烦了。”

    再来看看邴元真这边的情况吧,被隋军队伍释放后,失魂落魄的邴元真在回寨的路上,脑海里完全就是一片空白,失神得以至于回到了瓦岗寨的门前都忘记下马,最后还是正在门前焦急等候的翟让率领了一大群瓦岗将领拦住了他,邴元真才回过一些神来,赶紧下马向翟让行礼,翟让则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我的那道亲笔书信,激怒陈应良狗官没有?”

    邴元真无力的摇头,翟让大失所望,旁边的单雄信则插口问道:“那你见到陈应良狗官没有?那个狗官是不是象传说中一样,生得獐头鼠目,猥琐不堪?”

    “今后谁敢再说陈应良獐头鼠目,猥琐不堪,我亲手剁了他!”邴元真突然咬牙切齿起来,恶狠狠说道:“我长这么大了,就还没有见过这么气势惊人的人!和他比起来,张须陀简直就是一介武夫,连他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我敢打赌,这个陈应良,绝对比张须陀难对付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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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456/ 第一时间欣赏隋末我为王最新章节! 作者:吴老狼所写的《隋末我为王》为转载作品,隋末我为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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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末我为王介绍:
牺牲了,穿越了,是隋末,还在卖力表演花样作死大全的隋炀帝已经蹦达不了几天,王世充、李密、窦建德和翟让等一干猛人已经在迅崛起,老李家也已经在默默的积累实力,等待时机准备出手。
没钱没权没地盘,连吃饭都成问题,凄惨到未婚妻家人都一再登门退婚,陈应良一度打算去抱老李的大腿,上天却开了一个大玩笑,陈应良突然现,新的自己竟然和老李家有仇!
陈应良怒了!既然你老李家不给我出头之日,那你老李家也别想有什么出头之日!且看我如何报仇雪恨,夺你老李江山,抢你李二媳妇!
至于你其他的隋末牛人,都给哥为老李家陪葬吧!
我来隋末,我要比老李家做得更好!我来隋末,我做主!我为王!
隋末我为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隋末我为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隋末我为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