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嫂嫂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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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飞纵马如风,手中蛇矛螺旋刺出,卷起漫漫血雾,向着颜良杀至。
颜良却横刀而立,面sè冷静如水,不起一丝波澜。
凭心而论,颜良对张飞还是很欣赏的。
演义中此人曾与吕布、马超、许褚等当世绝顶的武将交手,除了失徐州那一次,因酒醉为吕布所胜,生平几乎未尝一败。
除了武艺超绝外,张飞用智能力也极强,义释严颜,计败张郃,无不体现着他的智谋。
可惜的是,这样一个为刘备征杀半生的名将,却落得个梦中授首的下场,实是可悲。
眼见张飞发狂如野兽一般狂扑而来,颜良却无一丝惧意。
两度逼退关羽,数月间的厮杀征战,已让他对自己的实力深信不疑。
莫道张飞,纵使吕布复生,又有何惧!
剑眉横,双腿猛一夹马腹,胯下大黑驹嘶鸣而出,一人一马,如黑sè的电流shè出。
血雾与尘埃之中,两道巨影轰然相撞。
巨大的金属激鸣声如惊雷而生,直将周遭士卒震得耳膜刺痛。
再度交手,两人的身形均是微微一震,张飞虽未落下风,心中却是深深的震撼。
当初他听闻白马之役,关羽为颜良所败时,心中是何等的不屑,只道那只是无聊的谣言而已,如今吕布已死,天下间谁还能是他二哥的对手。
今rì与颜良亲手过招,张飞方才知道那并非是传闻,颜良刀法之jīng,力道之强,都令张飞心为所震。
震惊之下,张飞更是大怒,拨马回头蛇矛再出。
颜良面sè沉静,不怒不急,手中长刀大开大阖,每一刀都挟着堂堂正正之气。
二人混战厮杀,战成一团,转眼间已走过五十余招。
刀锋与矛刃飞舞开来,但见重重的寒影四面激shè,只将周遭几丈内掀起滚滚的尘雾,那些不幸被波及的小卒,无不被斩得肢飞血溅。
颜良从容出刀之际,心中也颇为张飞武艺所折服,心道那长坂坡喝退百万曹军的张翼德,当真名不虚传。
蛇矛上的力道越来越强,张飞已进入到半狂状态,毫不吝惜气力的攻出每一招。
颜良渐感兵器上传来的力道愈强,从最初的从容应付,到现在渐渐的感觉到了压力。
敌人的步步强攻,激发了颜良的雄心,他陡然间一声暴喝,抖擞jīng神,臂上的力道如惊涛忽起。
张飞原还以为力道上压住了颜良,稍稍占据了上风,岂料一转眼间,颜良的气势突增,几招间又战至平手。
张飞心中惊怒,眼瞅着无法拿下颜良,而大批的敌骑又正在追击两位夫人的车马,他自是越发的焦虑。
颜良应战之际,一双鹰目却在暗中窥视着张飞的表情变化。
眼见他那狰狞的脸上,掠过丝丝焦虑,颜良便知他已经分神。
心念一动,颜良强攻几刀,口中笑道:“听闻刘皇叔有两位貌美如花的夫人,我颜良仰慕已久,这回就请那两位美人去新野,陪本将我好好喝上几杯。”
此言一出,张飞更是怒发冲冠,但心中的焦虑却有增无减。
赵云那边不过百余号步卒,追击而去的颜良骑兵却有近千,纵使赵云武艺超群,又如何能以一敌千。
徐州时他就丢过一次刘备的家眷,若是现下再丢了,还有何脸去见刘备。
心中忧惧,张飞不觉便分了神,手中蛇矛上的攻击力悄然减弱。
颜良知张飞易怒,他口出戏虐之词,为的就了激怒这位猛人。
几招一过,颜良觉察到张飞的招式有所迟滞,立时便意识到自己的计策奏效。
当下他尽起全身,刀锋如道道流光而出,施展平生武艺,发起了最猛的一波狂攻。
张飞陡觉压力倍增,一时只余下招架之力。
他二人武艺难分伯仲,若想分出个胜负,没有个千余招又岂能见分晓。
只是张飞心忧着那两位嫂嫂,心无恋战之意,招式上一旦落了下风,便是处处被动。
又是三十招走过,张飞已无心再战,强攻几招,抽得空隙拨马跳出战团,望着东面便撤奔而去。
“张翼德,你不是要取我xìng命么,有胆别跑,咱们再战三百回合。”
颜良也不奋起穷追,却是大声讽叫。
张飞明知颜良是在羞辱于他,恨得是咬牙切齿,却不敢回头再战。
逼退了张飞,颜良环视四周,那些敌方步军卒已被杀得七零八落,鬼哭狼嚎。
颜良纵马舞刀,如入无人之境,在战团中来回奔驰,凡所过处,数不清的人头飞落。
本就处于劣势的刘备军,而今主将一走,更是不堪一击,片刻之间便死伤几尽。
用最快的速度收拾了这班敌卒,颜良拍马东向,率领着得胜的神行骑,继续望东追击。
望东的大道上,早已是混乱不堪。
周仓所率的七百神行骑,颜良那边交战未久时,就已绕行追上了赵云护送的车马。
赵云虽勇武无双,面对着对方数倍骑兵的冲击,却也是无力回天。
片刻之间,整支车队便被冲散。
那七百神行骑生生将对方的车队撕成数截,然后借着居高临下的优势,横冲直撞,四面围杀。
赵云正苦战时,张飞带着数骑杀来会合,二人联手,拼死杀出一条血路。
只是,他二人只顾着冲杀,突出重围之后,却惊骇的发现,两位夫人的马车却被截断在了身后。
他二人岂敢抛下刘备家眷不顾,正待返身杀回时,却见乱军中嚎声大作,又一支兵马杀至,那一面“颜”字大旗高高飘扬,所过之处势无可挡。
颜良这边一到,本军的士气更是大作,千余神行骑只将百余敌卒杀得所剩无几。
眼见两位夫人身陷重围中,赵云和张飞一咬牙,yù待返身杀回营救。
这时,孙乾却将他二人挡住,劝道:“主公有令,若万一不利,两位将军全身而退才是首要,如今局势如此,两位岂可以身犯险。”
“可是,两位夫人若是落入颜良之手,我等岂有面目去见主公。”赵云面露悲愤。
孙乾却正sè道:“这是主公的命令,二位将军难道要违令吗?”
话说到这份上,那二人面sè黯然,不如还能说什么。
张飞眼睛瞪了许久,狠狠一咬牙拨马望东而去。
张飞一走,其余幸存的士卒也纷纷追随而逃,赵云回头看了一眼滚滚而来的敌骑,无奈一叹,也只得拨马而去。
挥军狂杀的颜良,本yù继续追杀,但见那几辆马车已被截住,料想刘备的家眷就在其中,便下令不必再追。
斜阳西照时,战斗结束,大道上血肉横飞,阵阵的哀嚎声在旷野上空回荡。
颜良驱马来到一辆马车前,长刀伸出,缓缓的将车帘挑起。
俯身望去,目之所见,却见一名脸sè苍白的美少妇,正双眸紧闭的端坐在那里。
第六十二章 糜氏与甘氏
少妇的相貌虽算不得沉鱼落雁,却也是极美,更有几分雍荣气质。
她面sè苍白如纸,细长的睫毛在微微的颤动,但整个人却正襟端坐,似是心中害怕,表面上却要强作淡定。
“你是糜氏还是甘氏?”颜良大声问道。
颜良知刘备有两位夫人,其中正室乃徐州巨富糜竺的妹妹,另一名甘氏则是历史上蜀汉后主阿斗的生母甘皇后。
那美少妇睁开眸来,瞪了颜良一眼,将目光移向别处,用沉默来回答颜良。
还敢给我脸sè,哼,别以为你是刘皇叔的夫人,我就要敬你三分。
颜良心中不爽,眉头一皱,便冷冷道:“不作声是吧,那本将就当你是寻常女人,正好赏给将士们泄泄火,快活一回。”
那美少女一听此言,花容变sè,急是喝道:“你若敢这般侮辱,我糜贞唯有自刎以全清白。”
急呼间,她从袖中抽出一柄短匕,毫不犹豫的架在了雪白的脖子上。
颜良方才的话,只不过是吓唬她而已,这少妇自也很配合的中招。
耳听她自称“糜贞”,料想便是刘备的正妻糜氏。
看看眼前这糜贞,年轻貌美,再想想刘备那中年大叔的样子,颜良心中不禁感慨,刘备这老牛当真吃了口好嫩草。
“刷”的一声,颜良收了刀,没再理会马车中要自杀的糜贞。
旁边周仓道:“将军,我看这女人刚烈的紧,要不让末将派人敲晕了她,夺了她的匕首,免得她真自杀。”
“放心吧,她绝不会自杀。”颜良头头也不回的说道,言辞何等自信。
颜良知道历史上糜贞几度被俘,却都没有自杀,只要颜良不施强迫,料她也没那个自杀的胆量。
驱马而过,颜良来到了另一辆马车前。
马车因为激战的原因已经毁坏了大半,残存的车厢内,一位秀美如jīng雕玉琢的少妇,正惶惶不安的缩在车厢一角。
前边那个是糜贞,眼前这一美人,自然就是甘氏了。
同样是一位绝sè的美人,而且最令人惊奇的是,这甘氏的肌肤雪白如婴,当真如玉人一般。
颜良冷峻的目光,肆意的在甘氏的身上扫来扫去。
同糜贞的故作淡定不同,甘氏的畏惧全都写在了脸上,那柔弱的身子也颤抖不停,仿佛一只受惊的羔羊,生怕被颜良吃掉一般。
“你叫什么名字?”颜良还是想确认一下。
那甘氏身子震了一震,颤声低低答道:“妾身名作甘梅。”
那一句“妾身”的自称,与糜贞的刚烈高傲全然不同,这让颜良听着就舒服了很多。
颜良微微点头,摆手道:“来人呀,把这两位夫送回新野,不可慢怠。”
号令下,周仓便挑了百余jīng锐,让甘糜二女共乘一辆马车,送往了新野前去。
这两个女人似乎已习惯了被俘,那糜贞见得颜良没有不轨行为,便将匕首收了,不再作声,甘梅则鼓起勇气,颤巍巍的从马车上钻出来,yù要换上糜贞那辆完好的马车。
颜良见她动作不利索,猿臂一伸便将她拎了起来,策马转身另一辆马车。
被夹在臂弯下的甘梅,万不料颜良会忽然如此,惊羞之意如cháo水而生,只是尚不及挣扎时,颜良却已将她放在了马车上。
那糜贞眼见颜良行此轻薄之举,心中亦是惊怒,却又不敢发作,只得怒瞪着颜良,赶紧将窘羞中的甘梅拉入马车中,还摊开手来护着她,似乎生怕颜良想把甘梅怎么样似的。
颜良却只冷笑一声,一扬马鞭,率众望安城方向而去。
车轮吱吱呀呀转动起来,向着西南方向而去。
透过窗户缝,甘梅眼瞟向安城方向,看着颜良那铁塔般的巍然身驱渐渐远去。
“妹妹莫要担心,夫君定会想方设法救我们的。”旁边的糜贞紧紧握住她冰冷的手,语气甚是坚定。
甘梅“嗯”了一声,轻轻点头,脑海中却不觉浮现起方才被颜良抱起的画面,秀美的脸畔,羞意悄然在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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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城以东四十里。
忽明忽暗的篝火不时噼剥作响,火堆旁,衣衫破损的刘备默然而坐,手中烧黑了的木棍随意的拨弄着火堆。
他的额头上满是血迹,眼睛微微的分开,嘴唇上的两撇小胡子仍沾着灰渍,张貌似平庸的脸上,看似没有任何的威严气势,却流露着一种含而不露的气势。
沉默如水的表情下面,却是一颗滴血的心。
刚刚纠结起来的万余人马,几天之内就损失殆尽,心中不痛才怪。
“颜良,颜良——”刘备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暗暗的在咬牙。
忽听远处传来一阵轻快的马蹄声,所有人的心顿时一紧,跟着就是此起彼伏的兵器出鞘声。
刘备的神经也跟着一紧,心说难道颜良当真穷追不舍,竟然追到了这里不成?
过不多时,听得了望的斥候兴奋的大叫:“是翼德将军和子龙将军!”
刘备悬挂着的心方始放松,眉宇间还流露出几分欣喜,他当即一跃而起,丢下手中的烧火棍,向着马蹄声方向奔去。
火光映照下,数骑飞奔而近,当先者,自是一身浴血的张飞和赵云。
二人面带愧sè,勒马于前,滚鞍下马,望着刘备垂首便拜。
张飞口中愧然道:“愚弟无能,致使两位嫂嫂陷于颜良那贼之手,请兄长责罚。”
听闻此言,刘备的眉头暗暗一凝,眼眸中瞬间浮现一丝yīn霾。
不过那yīn霾一闪即逝,刘备旋即将张赵二人扶起。
“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家眷虽被陷,料那颜良也不会谋害,只要翼德和子龙你二员大将无事,我就安慰了。”
张飞又是感动,又是愧疚,虎目中不禁涌出热泪。
赵云则垂首而立,面sè黯然。
旁边关羽叹道:“这一战皆是我等不利,使兄长损兵失地,眼下安城已失,汝南不可久留,下一步不知兄长打算如何?”
刘备也不是头一次面临山穷水尽的境地,他的心情很快就平伏下来,思索着下一步的方略。
左右诸如孙乾、简雍等谋士纷纷献言,大多数人建议还是先回袁绍那里,然后再图打算。
刘备沉默了许久,眉宇间渐露决意,腾的一下便站了起来。
“此役我虽败于颜良之手,但诸位谋士武将尚在,形势远胜于前番几次失败,如今我好不容易脱离袁绍,岂可再回去。”
刘备语气决然,似乎已有打算。
关羽拱手道:“听兄长的意思,似乎已有雄略?”
刘备捋着两撇胡须,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第六十三章 小别胜新婚
(感谢苍岚的记忆、陈雁鸿、windofdream、景璟王、厕所摆pose几位书友打赏)
时隔数月,颜良重新夺取了安城。
攻取安城后的第二天,颜良便下令将万余汝南之民,强行的迁往新野七县,将之编为屯田民。
在那里,满宠已经在新野附近,为这万余百姓选定了数处荒芜的田地,仿效曹cāo的屯田制度,令这些移民开耕荒地。
满宠jīng于治政,深知粮食的重要xìng,故归顺颜良后不久,就提议在新野附近进行屯田。
荆州虽鲜有大战,号称户口百万,但与天下大乱前相比,人口依然有大幅的减少,颜良所控的新野七县附近,自也有不少被遗弃的耕地。
颜良缺的不是土地,而是人口。
颜良命满宠清查户藉,虽然清出了不少逃编的户口,但以目前新野七县的丁口数量,显然仍不足以支撑颜良扩军,或是发动长期的战役。
有着历史先觉的颜良,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借用曹cāo的屯田制。
新野本土的土著民多有土地,若是强迫他们进行屯田的话,势必会引起激烈的反抗。
而从汝南迁来的这些难民,一来在当地没的势力,二来为战争所惊,盼着能够安定下来,用他们来充当屯田民自然是再好不过。
此时官渡之战已到是关键时刻,汝南这边虽然乱成了一锅粥,曹cāo却已分不出一兵一卒来插手,所以颜良得以从容赶走刘备,再从容的将万余丁口迁往新野。
三天之后,颜良率领着他的得胜之师回到了新野。
城门处,许攸、伊籍等候立恭迎。
“恭喜将军凯旋而归。”许攸策马上前,拱手贺道。
其余伊籍等诸吏,尽也上前恭贺,言语神情中,洋溢着对颜良敬畏。
颜良只淡淡一笑,摆手道:“区区小胜,何足挂齿。倒是若无先生的这条示弱之策,想要胜刘备只怕还没那么容易。”
“呵呵,将军过奖了,雕虫小技而已,若不是将军料定刘表不会趁机出兵,老朽这条计策也是无用。”
许攸恭维的言语中,亦有几分微微得意。
主臣二人皆笑,兴致高昂的入城。
免遭战火的新野百姓,闻知他们的颜将军大败刘备的消息,无不是惊喜欢欣,如今听闻颜良凯旋,皆涌上大街两旁迎接。
颜良拨马徐行,淡然的表情间,涌动着几分威严,从容的向迎接的士民点头致意。
“听闻将军此役还俘获了刘备的两位夫人,不知将军打算如何处置?”相隔一个马头,许攸问道。
“好歹也是刘皇叔的女人,岂能慢怠,就把她们安置在我府上吧。”颜良很干脆道。
许攸眉毛微微一挑,笑眯眯道:“听闻刘玄德那两位夫人,可都是绝sè的美人,将军将她们安置在府中,莫非是想……”
话未言尽,许攸笑中已有几分邪意。
颜良怔了一下,旋即明白了他言下之意,心道这个糟老头子,满脑子都是不正经。
糜甘二人确为美妇不错,不过颜良把她们安置于府中的初衷,当然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这二人,以免她们有个三长两短,世人会误以为他颜良没有气度,连两个女眷都容不下。
“先生说这话,就不怕被夫人听去了,在枕边向我抱怨先生你为老不尊吗。”颜良笑道。
许攸愣了一下,接着尴尬一笑,满脸自嘲的表情。
“那刘皇叔眼下败于将军,又成了丧家之犬,不知他逃回袁绍那里,又会遭逢纪那伙人多少白眼。”
笑声收敛,收敛把话题从女人身上引开。
颜良却冷笑道:“先生你还是不够了解刘备啊,我敢打赌,刘备此番必不会回袁绍那里。”
“将军说得也对,刘备好容易才脱离了袁绍,如今又打了败仗,更会没脸回去。”
许攸微微点头,却又喃喃道:“只是刘备眼下是身处群围之中,四面楚歌,除了重归袁绍,真不知他还能跑到哪里去……”
“这还用想,肯定是徐州。”
颜良截钉斩铁作出判断,打破了许攸的揣测。
“徐州?”
许攸稍有些吃惊,茫然了片刻,猛的恍然大悟。
徐州乃曹统区的最东方,属于曹cāo统治最薄弱的地区,由于杀戮太多的原因,那里的百姓对曹cāo向来心存怨恨。
眼下官渡之战分兵不暇,曹cāo只能委以陈登、臧霸等地言豪强世族统治,实际上徐州一直处于半dú lì的状态。
刘备曾在徐州经营多年,在百姓间颇有声望,跟当地的世族豪强也有结交,可以说有着良好的“群众基础”。
而今刘备若趁着曹cāo无暇东顾时,再入徐州,未必不能凭借着先前的声望,掀起一番波澜来。
想明白了这一切,许攸不禁对颜良面露敬服之sè,感叹道:“诚如将军所说,那刘备此番看来当真是唯有去徐州一途,将军的判断力,老朽当真不及啊。”
对于许攸的称赞,颜良只付之一笑。
几番闲说后,颜良回到了太守府。
此刻听闻颜良归来,黄月英早领在一众仆从在门口迎接。
拐过街角,颜良举目望去,却见一身红衣的黄月英,正翘首张望向这边,俏丽的容颜间涌动着期盼之sè。
小别胜新婚,更何况他二人才成婚不久,颜良就领兵出征,初为人妇的黄月英,焉能不惦念着丈夫的归来。
颜良也想念他的小娇妻,快马一鞭,转眼已至近前。
“夫君——”
黄月英面带喜sè,脚步匆匆的迎下阶来。
颜良一跃下马,笑着走了上去,一把便握住了她的纤纤素手,宽厚的手掌轻抚她的脸庞。
黄月英的脸畔立时泛起了些许红晕。
虽然她眼下已嫁与颜良,也经历了洞房之事,但被颜良当着这多下人面前亲昵,又怎能不生羞意。
羞涩之下,黄月英红着脸,低低道:“夫君,还有人看着呢。”
她这般娇羞之sè,更有一番惊心动魄的美,颜良心中怦然而动,脑海中不禁浮现起洞房花烛夜那一晚的**之景。
心中悸动之下,颜良忽然间将黄月英抱了起来,大步流星的便望内室而去。
第六十四章 大势将变(求收藏)
黄月英万想不到,丈夫不但当着众仆人的面抚摸自己,而且竟还抱起了自己。
本就已羞涩的面庞,瞬间红霞尽染,娇羞之意更如cháo水泛滥而生。
“夫君,你这是要做甚,快放妾身下来。”黄月英又羞又惊的求道。
颜良却笑眯眯道:“为夫新婚才几rì就远征在外,冷落了夫人,眼下当然是要好好补偿补偿夫人了。”
他言语肆无忌惮,极为“轻薄”,把左右那些婢女们听得也脸sè发红,暗暗羞笑。
说话间,颜良已大步进入内室,后脚跟一踢便将大门掩上。
黄月英知道了丈夫的意思,越发的窘羞,红着脸怨道:“这大白天的,怎能就做那事。”
颜良却不理会,将她轻轻放在榻上,那一身热气的身子便压了上去,腹下那硬物顺势便抵了上去。
新婚几rì的**,黄月英已熟知人事,只被颜良这么一挑拨,但禁不住chūn情涌动。
只须臾间,她如雪的肌肤上便阵阵红cháo,原本羞怯之意渐褪,取而代之的则是媚眼如丝。
眼见她这般chūn情泛滥的媚样,颜良心中烈火愈盛,亲吻着她的香颈玉面,一双虎爪上下游走,为她解衣。
黄月英双眸紧闭,贝齿轻咬着湿润的朱唇,娇喘哼吟着,半推半就的任由颜良为她宽衣解带。
须臾间,那如雪堆砌的曼妙身子,便是一丝不掩的呈现在眼前。
颜良只觉血脉贲张,身体中那种原始的狂躁如野兽般狂涌,他深深的吞下一口唾沫,身体紧紧的贴将上去,纵情的抚慰那娇躯。
黄月英则微微欠着身子,任由那双手在自家身上寻幽探秘,为所yù为。
酥峰只堪一握,雪臀甚承指揉,过不多时,黄月英已是香汗津津,气喘吁吁,本能的将**微分。
颜良虽已烈火焚身,却心生jiān滑,偏不肯入瓮。
黄月英已被勾得情火烧身,哪里还顾得什么害不害臊,只蹙着秀眉,细语轻求,鼻中轻颤更是如泣如吟。
颜良凑近她耳边,调笑道:“夫人,你今rì可是chūn江泛滥呢。”
黄月英被他戏得面如桃花,恨不得找个条地缝钻下去,一时间是羞意难当。
这般模样,只引得颜良心头大畅,再难自持,遂是雄心勃发,直取黄龙。
于是颜良便如发狂的狮子,奋力的挞伐着身下猎物,黄月英则如仙如醉,拼死承欢。
几番疯狂,直搅得天昏地暗,汗如雨下时,颜良方才尽兴收兵。
尽兴的颜良,全身倦得再无力气,只压在黄月英的身上,不一会就打起了鼾响,已是沉沉睡去。
黄月英被压得沉,素手轻推了几下,却推不动那虎躯。
见得颜良那疲倦的样子,黄月英知他是征战疲乏,便不忍心再叫醒他,只好自己撑着那重量,不知不觉中,禁不住眼皮渐重,也是进入了梦中。
颜良睁开眼时,已是rì近黄昏。
一缕金sè的阳光从窗牖shè入,细碎的阳光洒在黄月英的脸上,那张熟睡的俏脸散发着一种静谧的美。
颜良恍惚了一刻,方才意识自己竟是压在妻子的身上睡了一觉,不禁有些歉意,忙是将身子挪了下来。
他这般一动弹,睡梦中的黄月英被扰动,朦朦胧胧的也睁开了眼眸。
清醒过来的黄月英,看着丈夫紧盯的眼神,浅浅笑道:“夫君,你醒了。”
“我也是刚刚醒。”颜良轻抚着她鬓间青丝,面露歉然,“夫人怎也不叫醒我,却被我压了这么久。”
黄月英柔声笑道:“我看夫君身心疲惫,不忍心吵醒夫君。”
听得这般言语,颜良深为黄月英的细心体贴而感动,情难自禁,低头在她脸上又是深深一吻。
黄月英低眉浅笑,心中喜欢,却又含而不露,只紧紧偎在颜良的臂弯中,感受着他胸膛的那份温暖与坚实。
经此一番白rì的温存,夫妻二人的感情却又增进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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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rì后,许攸负责的司闻曹带回了官渡之战最新进展。
时近九月,从袁绍邺城发兵至今,官渡之战已打了快要接近一年。
至曹cāo退守官渡以来,就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袁绍以十万之众对官渡展开了长达数月的猛攻。
曹cāo顽强的扛下了袁绍一波接一波的猛攻后,袁绍似乎意识无法短期内攻破敌营,故而改变了速战速决的策略,改以持久鏖战。
正如颜良料想的那样,根据司闻曹细作传回密报,几月的鏖战已使曹cāo粮草消耗几近,曹cāo的存粮已不足一月。
而司闻曹另一条最新情报,则让颜良感到了一丝戏剧xìng。
心知粮草将近的曹cāo,无奈之下,选择了冒险夜袭袁绍乌巢之粮,结果因为深入敌后,对乌巢守备不明,失利而归。
“曹孟德也当真是胆大,乌巢重地,袁绍必是重重守备,他若无内应就能成功,那真是古往今来第一大奇迹。”
许攸拿着那份乌巢之战的情报,言语中透露着几分讽刺。
颜良心中却在暗笑。
历史上的官渡之战,曹cāo被逼到弹尽粮尽的地步,恐怕就算没有许攸的归降,也只有冒险奇袭乌巢这条路可选。
而许攸的归降,为曹cāo带去了乌巢守军的详细情况,以及骗过哨戒的暗号,正是如此,才能使曹cāo顺利深入袁军腹地,一把火烧了乌巢之粮。
只可惜,眼下许攸已被颜良“忽悠”在此,曹cāo就算勉强行奇袭乌巢之计,却难以成功。
“如此看来,官渡之战在一月之内就会结束,到时候无论谁胜谁负,天下都将进入一个全新的局面啊。”
一旁的伊籍感慨道。
颜良却冷哼一声,“没有谁胜谁负,现在形势已经很明显,曹cāo必败。”
他言语自信决断,一副成竹在胸之状。
无论是许攸还是伊籍,听得颜良如此肯定断定曹cāo必败,都感到有些惊讶。
“曹孟德虽劫乌巢失败,不过其内部上下齐心,而袁绍却内斗重重,两方的优劣各有千秋,将军何以这个时候就断定曹cāo必败?”
许攸表示了怀疑,他深知袁绍的为人,自对袁绍的获胜并不抱绝对判断。
颜良却摆手道:“曹cāo必败无疑,下月自会见分晓,诸位就不必在这事上浪费口水,还是想想曹cāo败后,咱们如何坐收渔利吧。”
作为一名主公,颜良并非事事都要向下属解释,他自有独断的权力。
颜良如此自信,那二人虽有怀疑,却也不敢再质疑。
沉吟半晌后,许攸捻着胡子道:“倘若官渡一役曹cāo失败,其麾下各部必会陷入分崩离析,咱们自当趁势发兵攻取宛城,全取南阳一郡,然后再做其他打算。”
颜良微微点头,对于许攸的提议深以为然,事实上,他早就取宛城,全据南阳之心。
南阳一郡,北邻洛阳,许都,西接上庸可抵汉中,出武关则可通往关中,南下则可取荆襄。
此地的战略位置之重由此可见。
攻取此地后,颜良的战略空间便将极大的拓展,而不是局限于南取荆州一途。
而且南阳土地富饶,近年虽屡经战乱,其人口总数依然冠居荆襄之首,有人口又有土地,颜良何愁不能招兵买马。
“嗯,先生的计策不错,看来……”
颜良话音未落,忽有斥候匆匆而入。
“启禀将军,刘景升送来的两万斛粮草,半路上被人给劫了。”
那刘表听闻颜良击败刘备后,对颜良更生畏惧,主动送了两万斛粮草来,声称作为盟友的一点支援。
颜良听罢,皱眉道:“是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劫本将的粮草。”
“回将军,据逃回的士卒声称,劫粮的乃是一伙身穿锦服、腰佩铃铛,来路不明的匪徒。”
第六十五章 一流猛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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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身着锦服,腰佩铃铛”这句话,颜良脑海里猛然间想起了一个人。
“莫非是那个人……”
颜良顿了一顿,喝道:“速去查明那伙盗匪的来历,本将倒想看看,到底是谁敢抢本将的粮草。”
话音方落,旁边伊籍却道:“将军不必再查了,属下知道是谁干的?”
伊籍久居荆州,对荆北一带了如指掌,他声称知道这伙匪盗来历亦属正常。
“机伯可知是何人所为?”颜良将目光转向了伊籍。
伊籍不紧不慢道:“如果属下所料不错,敢劫我军粮草的之人,当是一个名叫作甘宁的游侠。”
听到甘宁的名字,颜良心中微微一震,一股兴奋的感觉更是莫名而起。
颜良的脑海中,迅速的翻滚出诸般记忆。
百骑劫魏营,献计破黄祖,赤膀夺皖城,杀凌cāo,败曹洪,武艺过人,智计出众,堪称东吴第一猛将。
眼下颜良帐下正缺堪用之将,文聘虽属良将,却非一流将才,而且才华更偏重于守而非攻。
至于周仓、刘辟二人,虽然忠勇,不乏武艺,但统兵能力却着实一般。
像甘宁这样有勇有谋,武艺超群的猛将,对颜良来说正是求之不得。
颜良心中兴奋之际,伊籍继续道:“这甘宁原是巴郡人氏,去岁率八百部曲前来依附刘表,却不被刘表所用,便只好暂居于朝阳附近。”
顿了一顿,伊籍又道:“这甘宁暴躁记仇,勇猛过人,每遇待他轻慢之人,便放纵手下去抢掠对方资财,当地官吏深以为惧,常资以钱粮,以安抚此人。因是这甘宁和他的部曲多头插鸟羽,身佩铃铛,又喜欢穿锦服,并以锦绣维系舟船,所以当地百姓皆把他称为‘锦帆贼’。”
听到“锦帆贼”三个字,颜良确信了自己的猜测,这个敢劫他军粮之人,必定就是历史上那个猛将甘宁无疑了。
他依稀记得演义里说甘宁先投刘表,方才转投黄祖,因被黄祖轻视,最后转投孙氏,并助孙权攻破江夏,杀死黄祖。
掐指一算时间,此时正当是甘宁从巴郡来到荆州之时。
“甘宁,有意思……”
颜良手捋着下巴,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心中已在盘算着如此收服这员虎将。
许攸却道:“将军刚得新野不久,正是立威之时,这个甘宁竟敢劫了将军粮草,实在罪不容诛,将军何不趁机剿灭了此贼,以立威名。”
许攸到底是名士出身,对于甘宁这样游侠身份的武人,似乎天生存有几分敌意。
伊籍却忙道:“这个甘宁此番劫我军粮,很可能是朝阳换了地方官,对其有所怠慢。据伊某所见,此人勇武过人,颇有几分将才,将军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与其杀之,何不将其收为己用呢?”
甘宁乃是比文聘高出一个档次的武将,颜良又怎忍心杀之,伊籍的话其实正暗合他的心意。
“无论甘宁是否堪用,他敢抢本将的粮草,本将若视而不见,威名何在!”
颜良语气中杀气迸shè,混身散发出了的凛烈之意,令左右都微微一震。
伊籍小心翼翼道:“那依将军的意思,是打算发兵剿灭了这甘宁吗?”
颜良腾的站了起来,大声道:“你就替我修书一封给甘宁,令他三rì之内将所劫钱粮奉还,敢少一粒米,本将便发兵荡平了他。”
颜良这话形同下战书,伊籍心想着颜良已被激怒,看来那甘宁的覆灭是在所难免。
“属下这就修书。”伊籍心中感叹,拱手而退。
转身之际,伊籍却无法觉察,颜良刀削似的脸庞,悄然掠过一丝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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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城南,那一座背山的壁坞上,一面蜀锦所制的“甘”字大旗,正骄傲的迎风飘扬。
壁坞之中,一派欢腾。
诺大的校场上挤满了骡车,车上满载着一袋袋的粮食,几百妇孺们拥挤在车前,你推我挤接着分发下来的粮草。
那一员头插鸟羽,内着锦服,外披札甲的甘宁,正双手环抱胸前,高高的站在骡车上,得意洋洋的看着分粮的热闹场面。
“大哥,那颜良颇有些能耐,连曹cāo、刘表都耐何不了他,咱们如今抢了他的粮,会不会是惹祸上身啊。”
旁边一名部下,忧心忡忡的小声说道。
甘宁却冷哼一声,不屑道:“老子才不管他颜良有几分本事,他手下的县令敢慢怠老子,老子就要抢他粮草,给他点颜sè瞧瞧。”
“那颜良发兵来攻咱们的壁坞,却当如何应对?”部下又顾虑道。
甘宁嘴角斜扬,傲然道:“咱们的壁坞背山靠水,固若金汤,城中之粮足支数年,他颜良就算倾兵而来,我又有何惧。”
他的自信并非无缘无故而来,他这壁坞确实修得是坚不可摧。
话音方落,一名小卒却匆匆而来,声称颜良有一封书信送到。
“定是那颜良见识了大哥的威风,主动写信来结好。”旁边部下欣喜道。
甘宁的脸上亦流露一丝得意,似乎以为颜良此书,的确是结好之信,便不紧不慢的打开了那帛书。
方看几眼,甘宁的脸sè却陡然变得铁青。
“三rì之内奉还粮草,若少一粒,夷平尔甘家壁坞!”
短短一句话,命令式的严辞。
这不是结好之书,而是一封最后通碟。
甘宁勃然大怒,几下将那帛书撕了个粉碎,口中骂道:“好你个颜良,焉敢如此小视我甘宁,我必当报之!”
此言一出,整个校场顿时鸦雀无声。
甘宁将双戟一招,厉声道:“全军集合,老子要攻破朝阳城,狠狠给颜良那厮一个下马威!”
号令一下,校城上众锦服健儿立时沸腾起来,挥舞着拳头和兵器,叫嚣着要大杀一场。
甘宁嘴角扬起一丝傲然的冷笑,口中喃喃道:“颜良,你一定料不到,我甘宁会抢先一步,突袭你的朝阳城吧,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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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sè蒙蒙亮时,朝阳城头出现了铁塔般的身影。
颜良负手而立,遥望着西南方向,泰然的神sè中隐含着几分威严。
脚步声响起,文聘匆匆上得城头,眉宇中带着些许惊喜。
“禀将军,斥候回报,那甘宁果然尽起部曲,望朝阳城杀来。”文聘拱手道。
颜良微微点了点头,一切尽如他所料。
文聘忍不住又问道:“末将有些不明白,将军何以料定这甘宁会突袭朝阳城?”
新野时,颜良命伊籍修书一封,给那甘宁下最后通碟之时,当即便点起了四千步骑,星夜兼程,秘密的进抵朝阳城。
当时包括文聘等文武,皆不相信那甘宁一游侠,劫劫粮就罢了,竟还敢公然攻打朝阳城,故是对颜良这仓促的出兵都怀有一丝疑惑。
而今得到确实的情报,文聘又如何能不惊奇。
颜良却只淡淡道:“那甘宁心高气傲,看到本将那一封威胁之书,定然会恼羞成怒。此人又颇有些智计,所以我才料定他会误以为我全无防备,趁虚突袭朝阳城。”
听闻颜良一番解释,文聘恍然大悟,拱手叹道:“将军料事如神,末将实有不及。”
颜良微微一笑,目光转天际尽头,“朝阳城就交给仲业你了,本将就去亲手教训教训这个甘兴霸,让他知道本将的厉害。”
第六十六章 将计就计(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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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午时分,甘宁率领着他的八百健儿出现在了朝阳城西南。
甘宁驻马远望,却见朝阳城头旗帜不整,看不见几个巡城的士卒。
朝城西门也是大开,来来往往进出着一些百姓,城门口站着几个慵懒的士卒,甘宁甚至能够看到那些守门士卒们打吹欠的丑态。
一切迹象都表明,这是一座防备松懈的城池。
“人言那颜良用兵如神,这朝阳城却守备如此松懈,我看他也只是徒有虚名而已……”
甘宁心中不屑,英武的脸上渐生轻蔑。
观察片刻,甘宁双戟一扬,大声叫道:“弟兄们,随我杀进城去——”
话音方落,甘宁一骑如流火般纵出,身后那八百健儿,紧跟着喊杀而出。
八百人皆身披锦袍,这般狂奔而出,直若一股地火铺天盖地袭卷而来,气势甚是浩大。
顷刻之间,甘宁已一马当先的杀至护城河边。
城门就在眼前,只消要冲过吊桥,夺取城门,他的八百人马便可冲入朝阳城,肆意的抢掠。
甘宁信心大作,猛夹马腹,yù待抢过吊桥。
正当这时,猛听得朝阳城头一声炮响,陡然间有无数的旗帜树起,更有数不清的士卒齐齐现身。
紧接着,吊桥迅速拉起,城门也即刻关闭,原本一座看似毫无防备的城池,几乎在眨眼间就进入了全面的戒备。
甘宁大吃一惊,急是勒马,止步于护城河前。
身后杀至的部曲们,收止不住步伐,不少人竟被挤得掉进了护城河中,八百号人马很快便乱遭遭的挤在了一团。
甘宁再抬头时,惊见城头上,已有数百张弓弩指向了自己,那些全副武器的士兵,更如虎狼般俯视着他们。
“莫非那颜良竟是早有防备不成?”
甘宁心中闪过这个念头,眉宇间流露出惊疑之sè。
这时,文聘出现在了城头上,大刀指着城下,厉声道:“贼人甘宁,你已中了我家颜将军的中策,还不快下马归降,否则叫你死无葬生之地。”
文聘的轻蔑之词,立时激怒了甘宁。
他面露狰狞,挥舞着双戟,大叫道:“颜良何在,可敢下城与老子决一死战。”
甘宁这么一叫嚣,那八百混乱的锦衣贼们,皆也齐声叫嚷起来。
文聘却冷笑一声,大声道:“想跟我家颜将军过招,哼,先保住xìng命再说吧。”
话音一落,文聘大刀向前狠狠划下。
号令下,早已弯弓搭箭的弓弩手们立时松指,数百支利箭呼啸而下,如雨点般shè向敌人。
甘宁急是舞动双戟,将袭来的利箭挡落。
他武艺高超,区区几支箭自然奈何不了他,但身边那些部曲则尽皆中箭,只听得惨嚎声此起彼落,转眼间便有五六十人中箭倒落。
眼见不断有部下倒落,甘宁虽气愤难当,但知再这般死撑下去,只怕就要全军覆没。
无奈之下,甘宁只得大叫撤退,转身拨马而走。
嚣张而来,惶惶而去,几百号锦衣贼在箭雨的欢送下,狼狈不堪的逃离了朝阳城。
城头上的文聘,见得敌人被逼退,当即率三千步骑出城,随后穷追而上。
一轮箭雨洗礼后,甘宁的八百部曲损失过半,士气更是沉入谷底,眼见身后数倍的颜良军追来,无心恋战,只能一路望壁坞方向狂奔。
黄昏时分,甘宁和他的败卒终于看到了甘家壁坞的影子。
身后的尘雾依旧未散,文聘仍在穷追不舍。
不过此时的甘宁心已安了不少,只要顺利的避入壁坞,他相信凭着坚固的坞墙,莫说文聘区区几千兵马,纵使颜良尽起大军亲来,也休想攻破。
“颜良,害我折员了这么多弟兄,这个仇我早晚要报!”
甘宁咬牙切齿,恨意难当,却不敢久留,招呼着败卒们尽快撤入壁坞。
一百步,五十步,三十步——
壁坞就在眼前。
“还不快开门,把弓弩都搬上墙来,准备迎敌。”
甘宁大声喝令着,但令他奇怪的时,壁坞里边却没有半点动静。
须臾间,甘宁等败军已至大门前。
众锦衣贼们惶惶不安,大吵大闹着叫里边的同伴赶快开门放他们入内。
甘宁抬头仰望,看着空荡荡的壁墙,心中却渐渐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莫非——”
正自狐疑时,只听得喊杀声如惊雷而起,原本空无一人的壁墙上,陡然间现出无数全副武装的敌人。
那一面高高飘扬的大旗上,赫然绣着一个斗大的“颜”字。
“颜良!他怎会在此?”
甘宁骇然无比,原本狰狞的表情,瞬间就震惊所取代。
这时,颜良方才现身于城头,俯视城下,冷笑道:“甘兴霸,本将可是在此等候你多时了。”
先前在新野时,颜良料定甘宁会突袭朝阳,因此他便定下了将计就计之策。
当文聘率步军守城时,颜良却已率神行骑的轻骑,抄小道奔袭甘家壁坞。
甘宁为攻朝阳,将壁坞中大部分部曲带走,留守的不过是百余老弱,这些人又岂是颜良百战的jīng兵对手。
于是颜良不费吹灰之力,便轻易的攻破了这座甘家壁坞,接着便闲坐喝茶,坐等着甘宁败归。
眼下正如他所料想的那样,甘宁为文聘所败,仓皇的逃回壁坞,却万万想不到,自己的老窝早已被颜良所占。
壁墙外的甘宁惊怒之下,冲着颜良怒吼道:“颜良,你焉敢夺我壁坞!”
“人言甘宁xìng情暴躁,果然是名不虚传……”
颜良心中感叹,嘴上却冷冷道:“你无缘无故抢了本将的粮草,还妄想攻打本将的朝阳城,本将现在只是稍加教训而已,有何不可。”
颜良的话就如暗藏的锋矛,看似平淡,却极是锋利。
甘宁虽是怒sè满面,一时却不知如何以应。
他愤怒的神情中闪烁着惊异,仿佛不敢相信,颜良竟看穿了他的意图,用兵之能已到了这么厉害的地步。
这时,身后尘烟大作,文聘所率的三千步卒杀到。
甘宁和他的几百残部,便被困在了壁坞之前,无处可避,进退两难。
壁坞上的颜良见得文聘军到,便叫打开大门,自率兵马开了出来。
甘宁还道颜良打算趁势杀出,两相夹击灭了他,急令部众后退结阵,只是方才退出几十步,后面文聘的大军已围逼上来。
已入绝境。
到得这般地步,甘宁以为只有拼上xìng命,血战一场,但令他奇怪的是,颜良却迟迟没有动手。
颜良当然不会要甘宁的xìng命,他朝野设计,奇袭壁坞,为的不过是向甘宁显示自己的过人之处而已。
他很清楚,似甘宁这种身怀大才的武将,必定是心高气傲,最看不起的就是那种无能之主。
想要收服这种人,就必须要在实力上压倒对方,让他折服。
四千步骑,将甘宁几百残众团团围住。
一双双充血的眼眸,虎视着陷入重围中的贼人,恨不得一涌而下,将猎物撕成碎片。
不得号令,却无一人擅动。
甘宁结成圆形阵,凝眉环视着众敌,却也不敢擅自发动冲击,心中越发的狐疑,不知颜良围而不攻到底是何用意。
狐疑间,重围中分开一条路,颜良策马徐徐而入。
甘宁的身子微微一震,纵使傲然如他,一时间也为颜良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势所慑。
颜良手拖大刀上前,抬头看了一眼惶恐的敌众,朗声道:“甘兴霸,你若不服,可敢上前与本将一战。”
第六十七章 让你折服(三更求票)
颜良一语,声若洪钟,直令众人为之一震。
在这般绝对优势下,颜良本可挥军一涌而上,杀光那班锦衣贼,生擒下甘宁。
不过颜良却知道,似甘宁这种心高气傲的猛人,从来都是主动投归明主,若是生擒了他,只会令他觉得是莫大的羞辱,到时候他多半会宁死也不降。
颜良这也算是“因材施教”,他要用自己绝世的武艺,打到甘宁心服为止。
甘宁自是闻言大为惊异,却想不通颜良为何会在绝对的优势下,选择跟自己一战。
但见颜良气宇从容自若,俨然对自己完全没有忌惮的样子。
甘宁怒了。
一声暴喝,这锦帆贼纵马而出,挥舞着双戟,如一道流火向着颜良袭去。
戟锋未至,颜良已感觉到凛烈的杀气,如狂风般扑面而来。
那凶悍之极的杀势,直令观战之人无不变sè。
颜良却拖刀而立,面sè沉静如水,没有一丝的波澜。
瞬息间,甘宁人已杀至,双戟无声无息的,分从左右扇扫而出。
那戟上的劲力,看似平平无奇,但却如同无坚不摧的风暴,狂扑而至,斩向颜良的脖颈。
一声雷鸣般的暴喝,颜良剑眉一横,手中长刀如车轮般扇扫而出。
刀锋所过,仿佛吸尽了空气,气流从四百八方向真空处填shè而来,形成了一道宽阔的无形刀幕,挟裹着毁灭一切的力量横推而出。
三道流光迎面袭至,金铁交鸣之声响彻四野,巨响的余音在所有人的耳鼓中震荡,久久不散。
拥有着绝对信心的甘宁,一击之间,只觉山崩地裂般的巨力,顺着双戟直灌入身体。
那强悍之极的冲击力,仿佛无数沾水的皮鞭,肆无忌憧的抽击着他的五腑六腑。
血气翻滚,五腑yù碎。
一招交手的瞬间,甘宁所感受到的不仅是内腑的痛苦,更是对颜良武艺之强,深深的震撼。
“此人武艺竟如此之强,莫非我当真是小视了他!”甘宁心中大震,青筋涌动的脸上,迸shè着惊sè。
颜良的气血却只微微一荡,旋即便平伏下去。
他知甘宁演义中武艺之强,虽与太史慈这等东吴猛将不分伯仲,但比之关羽、张飞之辈还要稍逊一筹。
颜良虽欣赏甘宁的武艺,但他更对自己的武艺充满了信心,他深信自己强于甘宁,这也正是他敢单枪匹马与甘宁独战的原因。
一招交手,他已探明了甘宁的实力,欣喜于他果然是一员武艺超群的猛将,不枉自己费了这么多jīng力。
落了下风的甘宁,似乎还不甘心,双戟再出。
颜良挥舞大刀,大开大阖,从容而战。
这两人便在四千多双眼眸的注视下战成一团,只将众军看得胆战心惊。
甘宁不愧是猛将,这般发起狂来,道道戟影如流虹般shè出,如cháo的攻势极是凶悍。
只是,颜良却并未感到太过的压力,从容的逼退甘宁凶猛的攻势。
转眼之间,数十合已过,甘宁的攻势渐消,而颜良的刀法却如江河流水,绵绵不绝。
倘若颜良想要速胜甘宁,倾尽全力未必不可,但他却迟迟不下重手,也算是给甘宁一个面子。
如今几十招已过,颜良不yù再拖延时间,陡然间刀上的劲力剧增。
瞬息间甘宁就感到压力倍增,原本看似势均力敌的战斗,迅速的向一边倒发展。
几招走过,颜良一声低啸,手中长刀化做一道弯月,挟着至猛无比的力道,横扫而出。
那闪着幽光的刀锋,仿佛一块特殊的磁石,将周围的空气都拢吸咐而去,以甘宁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奇异的涡流。
那巨大的吸力,将甘宁的身体牢牢包裹其中,令其避无可避。
甘宁心中大骇,心知这已是颜良至强的一刀,如此强悍的劲力,自己只怕难以抵挡。
想要闪避却又不得,无奈之下,甘宁只能倾尽全力,双戟反挡而出。
吭~~
刀戟相撞,巨响嗡鸣。
激shè的气流刮面如刀,那鱼胶般的涡流四面八方的压向甘宁,仿佛数不清的无形重锤,无情的锤击着甘宁的每一寸肌肤。
巨力狂压之下,甘宁嘴角已浸出一丝血迹,身形更是坐立不稳,斜向歪去。
破绽已出。
颜良嘴角掠过一丝冷笑,猿臂探出,手中大刀趁势削向对手。
已失了重心的甘宁,根本不及躲避抵挡,只能眼看着那明晃晃的刀锋向着自己的脑袋削来。
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到了极点,心中都在想,这下甘宁是死定了。
甘宁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只等着被斩首那一刻的到来。
然而,意外发生。
那刀锋在削向甘宁脑袋的一刹那,突然间向上偏了三分,竟是贴着他的脸划过。
饶是如此,那猎猎的劲风,仍是将甘宁的脸刮出了一道血痕。
电光火石间,两马错身而过。
当甘宁翻身而起,勒马转身时,颜良已怀抱长刀,驻马而立,微微笑着看他。
在外人看来,颜良那一刀是没削中,但甘宁却知道,颜良是刀下留情,故意饶他一命。
死里逃生的甘宁,又是喜又是惊,眼中闪烁着奇sè,怎么也想不通,没有取他xìng命。
旁边文聘亦奇怪,心说以颜良的武艺,那一刀又怎会砍偏了。
颜良却在狐疑不解的目光下,朗声道:“人言甘兴霸武艺超群,果然是名不虚传,这一战我看就不用打了,兴霸以为呢。”
甘宁心头一震,他知颜良这话的意思,仍是故意保全他的颜面。
沉顿了片刻,甘宁道:“甘某技不如人,不是你的对手,颜将军手下留情,甘某记下了,那两万斛就是坞中,将军拿回去吧。”
甘宁此言一出,众人方才知道,原来颜良是故意放水。
颜良却笑了笑,长刀一收,下令撤兵。
众部下不知颜良何意,却又敢违令,四千多兵马遂是井然有序的撤围而去。
“那两万斛粮,就当本将送给甘兄弟你的见面礼了,你尽管享用吧。”说话间,颜良拨马扬长而去。
这戏剧xìng的转变,让甘宁越发的惊疑,忍不住大叫道:“颜将军,你到底是何用意?”
颜良头也不回,只摆手道:“我知兴霸你不为刘表所用,若你想在这乱世一展所长,两天后不妨来新野一见,本将煮酒一壶,敬侯你的大驾。”
说话间,颜良爽朗大笑,马鞭一挥,飞驰而去。
眼看着颜良和他的兵马远去,甘宁怔了半晌方才明白颜良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原来人家是想招抚自己。
看着那远去的身影,甘宁若有所思,口中喃喃道:“河北颜子义,果然是不凡之辈,莫非,他当真是我要寻找的明主……”
第六十八章 喜得良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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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良策马而去,心情甚是畅快。
“将军方才明明可以杀了那锦帆贼,却为何手下留情?”从后跟至的文聘,不解的问道。
颜良放慢马速,淡淡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这么一员猛将,本将怎舍得杀呢。”
听得此言,文聘方才恍然大悟,原来颜良种种作为,竟是为了收伏这个甘宁。
恍惚了一刻,文聘却又道:“那甘宁勇武过人,倒也是个人才,只是将军为何不将他拿下再行劝降,却反而放了他,还送他粮草,若是他不肯来归我们岂不大亏。”
颜良处处不按常理出牌,文聘心有疑惑倒也是正常。
“仲业你难道没听机伯说吗,这个甘兴霸恩怨分明,谁礼待于他,他便会拼死相报,区区两万斛粮草,换一个忠心的猛将,还有什么买**这一笔更划算。”
颜良缓缓而言,道出了他的用意。
文聘心中的困惑,这才迎刃而解,不禁为颜良对人心洞察之深而折服,不由面露敬佩之sè。
只是,他却仍存一丝疑虑,忍不住道:“话虽如此,可末将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万一那甘宁拿了粮草,却不来归顺,将军那时又当如何?”
“放心吧,他一定会来的。”
颜良自信一语,纵马提速,在这大道上畅快的飞奔。
文聘却眉头暗皱,脸上仍存有几分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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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新野。
太守府中,酒气飘香。
大堂中,好酒好菜皆已上案,除了外出巡视诸县税收的满宠外,许攸、文聘等皆列席。
只是酒香已勾得这些人馋虫大作,他们却只能干瞪着眼吞口水,无人敢动筷子。
因为主座上的颜良还没有开吃的意思。
文聘看了一眼外面的rì头,忍不住道:“将军,眼下已过了晌午,我看那甘宁应该不会来了吧。”
“酒还没凉,急什么。”
主座上的颜良随口一答,手捧着一卷书简,正读得津津有味。
文聘与许攸等相视一眼,皆暗暗摇头,神sè中流露出不信。
转眼又是一炷香过,席间的众人都饿到肚子咕咕叫,颜良却依然淡然闲定,大有等不到甘宁就一直让他们饿下去的意思。
便在这时,军士来报,言是一个叫甘宁的人,单枪匹马登门求见。
听到这个消息,在场之人无不愕然。
“这个甘宁真的来了……”
文聘更是满脸的惊讶,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望向颜良。
颜良心中也暗松了口气,面上却一派平静,只摆手道:“快请兴霸进来吧。”
颜良的自信,来源与他对历史的了解。
他深知甘宁是那种士为知己者死的人,自己向他展现了不凡的气度和过人的实力,明明可置其于死地却不为,而且还将两万斛粮草相送,种种所为,如何能不让甘宁信服。
在众人惊讶于目光中,颜良起身下阶,出得堂外。
此时甘宁正独身而来,颜良笑道:“兴霸,本将的好酒已煮了许久,你可是珊珊来迟啊。”
甘宁见得颜良,忙是紧走几步上前,拱手便拜。
甘宁是粗人,不善于表达,但这一拜却表明了他归顺的心迹。
颜良甚是欣慰,伸手将甘宁扶起,大笑着携其入内。
主臣坐定,未等颜良开口,甘宁便先端起酒来敬向颜良。
“将军气度非凡,实是当世英雄,宁一介草莽之徒,承蒙将军看重,愿为将军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甘宁面sè诚恳,言语决毅。
颜良心中大快,举杯道:“能得兴霸这等虎将,本将何愁大业不成,咱们干了此杯。”
主臣二人一饮而尽,两人都是豪爽之士,美酒饮罢,不禁都相视大笑。
当下颜良便开宴豪饮,庆贺甘宁的归顺,文聘、许攸等惊叹于颜良的识人之能,也纷纷敬酒赞叹。
这一场酒宴的气氛,自是十分的快活。
酒过三巡,甘宁移座近前,问道:“将军虽神武雄略,但眼下却只有新野七县,兵不过万余,终究非是长久之计,不知将军可有何大略?”
甘宁果然非一般的武将,方才归顺,就能问及颜良大略。
颜良心中当然有一套自己的方略,却也不明言,反问道:“兴霸可有何高见?”
甘宁也不拐角抹角,直言道:“荆楚之地,四通八达,户口百万,刘表不通军事,将军何不趁势夺取,以为立足基业,再顺江东下,攻灭孙氏,夺取江东,接着再西取巴蜀,全据长江。而后养jīng蓄锐,待中原有变,便可挥师北上,如此必成大业。”
听闻甘宁这一番洋洋洒洒之词,以智谋自诩的许攸不禁变sè,似乎为甘宁的献计而震惊。
纵使是颜良,心中也颇为惊奇。
甘宁这一套大略,竟然与历史上诸葛亮的《隆中策》暗合,以甘宁区区一游侠出身,竟然能有如此深远的见识,当真是非同一般。
人言甘宁乃智勇双全之将,果然是名不虚传。
颜良不禁暗暗点头,为自己能收得如此一员良将而得意。
不过,颜良却只微微笑道:“兴霸的方略,当真乃金玉良言,不过,依本将之见,却有所欠缺。”
甘宁一怔,忙道:“末将愿闻其祥。”
颜良站起身来,遥指壁上所悬的天下地图。
“全据长江,西取巴蜀,只能割据一方,本将可是很贪心的,我要的可不只是偏安一方。”
颜良头一次道出了他真正的雄心大志,言语虽看似平淡,却暗藏着锐意的锋芒,在座之人听着不禁都有几分热血渐沸。
甘宁也流露出兴奋,又道:“将军能有此大志,实乃我等之福。不过末将方才也说了,西取巴蜀之后,再挥师北上,到时将军的大业,绝非是偏安一方。”
“话虽如此,不过兴霸以为,单凭江南半壁,难道就能与整个中原争锋吗?”颜良淡淡的反问。
有着先知先觉的颜良,自然知道自古以来,统一天下向来是由北到南易,从南到北难。
这一方面是因为大部分时间里,北方的经济人口都强于南方,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南方无马,军事上处于劣势。
颜良这一句反问,顿时也惊醒了甘宁,这位智勇之士一时无言。
沉默了半晌,甘宁赞叹道:“将军的见识,果然非末将可比,但不知将军觉得,如何能能弥补末将这套方略的缺陷?”
话音方落,忽有司闻曹送来紧急的蜡丸情报。
许攸急将蜡丸拆开,原来是来自于宛城的细作,情报中称南阳守城夏侯渊已急率三千兵马赶往官渡。
“宛城守军不过五千,夏侯渊带走三千,岂不只余下两千余人,曹cāo这是想干什么?”伊籍率先奇道。
“还能干什么,必定是官渡势危,逼到曹cāo狗急跳墙,已经顾不得防范本将,官渡之战数rì内必见分晓。”
颜良一语,斩钉截铁。
此言一出,在座之人无不sè变。
第六十九章 曹操的抉择
曹cāo布署在宛城一线,用来防范刘表的兵马,总计约有八千余人。
前番颜良打掉了曹洪四千余众,宛城的曹军就只余下夏侯渊所统的四五千兵马。
如今夏侯渊又率三千人急奔官渡,也就是说宛城一线的曹军最多不过两千。
宛城乃重南阳核心所在,是曹cāo用来防范荆州的关键,如今曹cāo竟不惜将宛城的大部分兵力抽走,这只能说明,官渡之战曹cāo已处于极度危急的状态,迫使他不得不抽调南阳之兵。
颜良虽身在新野,但对官渡之战却时刻密切关注,他一听到这道情报,立时便有了这样的判断。
官渡之战见分晓,意味着整个北方的格局将发生重大的变化,而中原局势的变化,势必会影响到荆州,更会影响到这里每一个人的命运。
大变在眼前,机会就在眼前,如何能不叫人兴奋。
“兴霸,你方才问如何弥补你那方略的缺陷,现在机会就到了。”颜良淡淡道。
甘宁愣怔了片刻,陡然间恍然大悟。
不及多想,他忙道:“将军,末将明白了,眼下宛城空虚,咱们是否要趁势发兵北上,全取南阳,在中原狠狠的插上一枚钉子。”
甘宁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附合。
南阳一郡虽属荆州,但与中原的联系却更为紧密,此地北接洛阳,东临许都,西走武关可通关中,而这三片地方,乃是名符其实的中原腹地。
这也就是说,只要颜良占据了南阳,就可以轻松的对中原腹地发起攻击。
颜良是凭着先知先觉,所以才认识到南阳的重要xìng,而甘宁能任几点提醒,就领悟到这一步,当真是难能可贵。
颜良心觉欣慰,却微微笑道:“宛城我是一定要取的,不过眼下这个节骨眼上,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众人的眼中不禁流露出几分茫然,都想不通眼下除了取宛城,扩大地盘之外,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
颜良的目光遥望向北方,目光渐渐变得冷峻起来,朗声道:“传本将之令,全军准备,本将要克rì兵发许都。”
三天后,颜良率领着五千jīng锐步骑,踏上了北向许都的道路。
为了防止刘表从后捣乱,颜良留下了许攸、文聘、伊籍、满宠以及刘辟,率一万之众守新野,只带了甘宁和周仓两员猛将随征。
颜良之所以只带五千兵就敢兵进许都,却因他并非想夺城,只是想趁乱浑水摸鱼,捞上一笔。
以他的判断,官渡之役曹cāo一旦兵败,许都势必会乱成一团,到时候必定有不少文臣武将,因为形势混乱四散逃奔,而这些人才正是颜良所短缺的,正好借以收为己用。
由荆州北攻许都,从宛城发兵,沿大道进兵是最理想的路线。
而为了达到出奇不意,兵贵神速的效果,颜良选择了由新野向东,过比阳城后再折往北上,走山路直插许都之南。
根据司闻曹原先的情报,曹cāo为防刘表由这条路线袭许都,沿途曾布署了相当数量的兵马,但颜良此行却一帆风顺,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
曹军的抵抗越是微弱,颜良就越是预感到官渡方面曹cāo的势危,于是他传令下去,叫全军加快行军。
颜良知道,他必须抢在袁绍夺取许都前赶到,否则就将捞不到半点渔利。
几天之后的清晨,翻越最后一道山梁,颜良和他的五千步骑,终于进入了平原地带。
许都,就在正北一百里外。
正当颜良喘口气,打算稍适休整时,一骑斥候绝尘而来。
“禀将军,袁绍大军已攻破曹军主营,官渡曹军各营已全线崩溃。”
听闻此言,在场诸军微微变sè。
颜良屁股还没坐下,就腾的直起了身。
他目光遥望北方,神sè凝重,口中道:“没想到曹cāo败的这么快,不能再等了,传令全军停止休息,即刻向许都加速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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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都以北。
大道之上,数不清的士卒在狼狈狂奔。
一面面残破的“曹”字大旗,不断的被遗弃,被仓皇而逃的士卒践踏在脚下。
兵败如山倒。
身裹红袍的曹cāo,在许褚等亲军的保护下,匆匆疾奔着。
跟随在左右的,还有张辽、徐晃、于禁诸将,以及荀攸、郭嘉等谋士,所率之军,不过数千而已,其余官渡前线的文武部众,尽在那场全线溃败中失散。
奔行之中,曹cāo回望官渡方向,但见冲天的大火依然熊熊而作,袁军那震天的喊杀声,似乎依然在耳边回荡。
“苦战整整一年,终究还是挡不住袁绍,莫非果真是天要亡我曹cāo不成?”
心痛yù碎之下,曹cāo勒住了坐骑。
左右也纷纷停了下来。
一身浴血的张辽拨马上前,大声道:“丞相,袁绍追兵还在后面,前面不远就是许都了,为何却要停下。”
曹cāo苦笑了一声,叹息道:“数万jīng锐之师灰飞湮灭,就算逃回许都,不也是死路一条。”
素来自信的曹cāo,头一次说出这样绝望的话来。
左右文武,无不黯然垂首。
曹cāo环视了一眼众属下,眼眶中打转着苦涩的热泪,长叹一声。
“诸位都是当世英才,曹某实不忍诸位陪曹某走上绝路,眼下袁绍还没追到,诸位若想自寻一条明路就去吧。”
曹cāo言语之中,充满了伤感。
听闻此言,诸将不禁潸然泪下,亲军统领许褚慨然道:“我等誓死追随丞相,纵死无悔。”
“誓死追随丞相,纵死无悔!”
左右文武,齐声附合,尽皆神情激荡。
听得众属下的慨然之词,曹cāo欣慰了不少,脸上的伤感却仍有增无减。
纵然这些部下对他不离不弃,但如今官渡失败,大势已去,自己又能如何呢。
正当迷茫无路时,前方尘土飞扬,一队兵马匆匆而来,斥候来报,言是尚书令荀彧护送着汉帝刘协,以及曹cāo的家眷赶到。
听得荀彧到了,曹cāo情绪稍稍安稳,急是催马上前相见。
当曹cāo看到那位须发皆白,一身儒雅之气的第一谋士时,偏黑的脸上顿时涌起丝丝愧sè。
“文若啊,我让你望了,官渡这一仗,还是败了。”曹cāo言语中充满了无奈。
荀彧却微微拱手,淡淡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就是输了一仗,丞相何必灰心丧气。”
他言语轻描淡写,仿佛根本没有一丁点大势已去的绝望感。
荀彧的沉稳,让曹cāo渐渐重燃起了勇气,不禁问道:“眼下官渡已失,许都势不可守,文若莫非还有回天之计不成?”
“袁绍虽胜,但其内部纷争重重,就算他暂得中原,早晚也会分崩离析,丞相现在所要做的,就是重整旗鼓,以待袁家内乱,然后东山再起。”
荀彧手捋白须,不紧不慢的说道。
“中原若失,这重整旗鼓又从何说起。”曹cāo神sè渐振,却仍怀疑虑。
荀彧笑了笑,手指遥指西面,“为今之计,丞相当奉汉帝西迁关中,仿效汉高祖旧事,待时机成熟,再举兵出关,必可一举荡平中原。”
听闻“西迁关中”四个字,在场众人为之一震。
曹cāo的心中着实也兴奋了一下,但随即却忧虑道:“关中残破,且马韩等西凉诸侯林立,这些人名义上归附朝廷,实际上却并未真心归顺,如此形势,立足都难,又如何抵御袁绍的进攻。”
曹cāo这一番话也说出了其他人的心声,众人纷纷点头。
“丞相多虑了,那些西凉诸侯们最忌惮的就是袁绍,他们害怕袁绍攻取中原后会威胁到他们,就算不全力支持丞相抵御袁绍,也不会阻止丞相进入关中。”
说话之人,正是郭嘉。
“只要丞相能顺利退入关中,对西凉诸侯晓以利害,善加招抚,再凭借关中四塞之固,必能挡住袁绍的进攻。况且官渡鏖兵十月之久,袁军也已是强弩之末,袁绍又是好谋无断之人,短时间内未必会急于发兵西进,丞相只要能争得些许喘息时机,何愁没有翻盘的机会。”
听罢郭嘉一席话,曹cāo脸上的忧虑已烟销云散,那熄灭的斗志,又重新燃起。
第七十章 怪 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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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上,铁骑奔行如风。
颜良纵马提刀,率领着他的一千神行骑望北飞奔。
举目远望,许都城的轮廓已渐渐清晰,望南的原野上,到处是逃难的百姓。
颜良随便抓了几人一盘问,得知许都现下已一片混乱,军队似乎已放弃了守备,护送着达官贵人们纷纷向西而去。
“向西而去?莫非曹cāo打算退守关中,东山再起不成?”。
颜良奇了一刻,嘴角随即掠过一丝笑意。
曹cāo此举,正如他所料。
他深知曹cāo有不屈之志,当年兖州陈宫造反,只余下三城时,曹cāo都没有放弃,更何况是现在。
而且颜良也不希望曹cāo一败到底,只要曹cāo能成功退守关中,就可以对袁绍形成一定的牵制,那样的话,对自己也将有利。
得知了许都的混乱,颜良遂叫兵马加快前行。
奔行不多时,许都城已近在眼前。
正当这时,忽见一支几百人的兵马从城中而出,望南疾奔而来。
此时曹cāo既已下达退守关中的命令,老百姓可以四散而逃,军队却理应尽望西门而出,这南面却又为何会出现一支兵马?
颜良也不管这支兵马是何目的,现下他只想抢在袁绍在之前,在许都城大捞一笔,任何阻挡他之人,只有一个下场:
杀!
一声暴喝,颜良纵马挥刀而出,身后一千神行骑喊杀而出。
大道上逃难的百姓,如受惊的羊群一般四散而溃,颜良之军无所阻挡,如闪电一般杀至。
那几百曹军瞧见南边出现一支军队时,还只道是从南线赶来增援许都的友军,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临近。
当那一面“颜”字的大旗印入眼帘时,他们才赫然惊觉,颜良的军队竟然已杀至许都腹地来。
顷刻之间,几百曹军便陷入了混乱。
颜良一马当先,长刀扇扫而出,只听“噗”的一声,当先一员敌将被拦腰斩成两截。
铁蹄如飞,所过之处一命不留。
一千神行骑,便如最锋利的一柄利矛,轻易的将敌军贯穿。
嚎声四起,惨声大作,刀锋无情的斩敌惶溃的敌人,只杀得血肉横飞。
又是一刀舞过,颜良充血的眼眸中,一颗血淋淋的头颅飞上半空。
温热的鲜血洒满了征袍,杀至兴起的颜良,狰狞之极,只令左右敌人为之丧胆,纷纷鼠窜。
血雾之中,却有一员虎熊之士手舞大刀,疯狂的向着颜良杀来。
旁人对颜良这杀神是避之不及,此时却有一名敌人不知死活,敢主动上门求死,实在是令颜良意外。
透过血雾,颜良举目一瞥,却见那敌将健壮如牛,一脸的黄髯与钢丝无异,形容颇有几分胡风。
更令人惊奇的是,这大冬天的,此人竟然赤着半个膀子,浑然不怕寒冷。
“有意思,曹军中还有此等异人,我倒要看看你有几分能耐。”
颜良没有一丝惧sè,长刀擎起,挟着怒涛般的劲力扇扫而去。
那杀来的敌将咆哮如雷,手中大刀不避不挡,亦呼啸而至。
吭~~
两刀相击,一声雷鸣般的激鸣。
颜良只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大力灌入身体,竟是搅得他血气翻滚,握刀的手掌竟也隐隐发麻。
此人的力量,竟比关羽那前三刀还猛!
颜良心中惊异时,那敌将又一刀当头劈至,颜良不及多想,举刀向上一挡。
又是一声撞击巨响,那大力如泰山压顶般下来,竟把颜良逼得双臂屈下,运起生平气力才勉强撑住。
自从白马之役与关羽交手之后,颜良与多名高手过招,还从未有过如今这般压力。
颜良的脑海迅速翻动,实是想不起曹营之中,有哪一员用刀的名将,竟会有此等蛮牛般的力量。
惊奇之下,颜良虚晃一招,错马掠过。
回身时,颜良厉声道:“本将刀下不斩无名之辈,来将报上姓名?”
“老子乃是西凉胡车儿,你是何人?”那赤膀之将喉咙如滚珠般蠕动,报上了自家姓名。
听到“胡车儿”这三个字时,颜良心中的狐疑顿时烟销云散。
这胡车儿乃北地枪王张绣部将,身负怪力,号称“力能负五百斤,rì行七百里”,是个名符其实的怪胎。
当年曹cāo征张绣时,正是胡车儿把曹cāo贴身爱将典韦灌醉,并盗取其双戟,才使典韦死于宛城之战。
官渡之战前张绣归顺了曹cāo,或许是曹cāo欣赏胡车儿勇力,将他从张绣的麾下调到许都军中任职,此人方才会出现在这里。
“怪不得这厮的力量如此惊人,原来是胡车儿。”
颜良心中释疑,便朗声道:“本将乃颜良,胡车儿,曹cāo已败,你何不投归于我麾下。”
胡车儿虽没什么将才,但跟周仓一样都勇武过人,收其做一名亲军护卫倒也未尝不可,况且此人还身负怪能,将来也许还有用处。
胡车儿一听颜良之名,狰狞的脸sè不禁一变,那惊疑的表情,似乎无法相信颜良竟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只惊异了一瞬,胡车儿的脸上又重归狰狞。
“老子才不管你是颜良还是颜丑,别挡老子的路,快闪开。”胡车儿扯着嗓门大叫道。
这个胡车儿果然深有胡风,言辞极是粗鲁。
颜良却长刀一横,冷笑道:“想从此路过,先问问本将手中的刀答不答应吧。”
胡车儿闻言大怒,如一头发怒的野狼一般,舞着大刀就冲了上来。
明晃晃的大刀,挟着千斤的怪力,再度劈至。
颜良心知这胡车儿怪力惊人,自己若跟他在力量上较劲,必会落下风。
眼见敌刀呼啸而至,颜良拨马一闪,巧妙的避了开来,长刀顺势反扫而出。
胡车儿一刀劈空,急又嘶吼着回刀,怪力挟着猎猎风声斜向击出。
颜良眼急手快,却也不与他硬拼,刀势在半路上忽然一变,又斜斩向胡车儿的肩膀。
胡车儿几番劈空,不禁更怒,当真似疯了一般,左一刀左一刀,不惜气力的向颜良狂斩而去。
面对着这发疯的猛兽,颜良却在暗笑。
几番交手他已探明胡车儿的武艺,此人的力量之猛虽是当世无双,但刀法却稀松平常的紧,整体的武艺也就与文聘相差无几。
颜良却是身法敏捷,刀法变化多端,避实就虚,偏不与他硬拼硬。
数十合后,胡车儿已被玩弄得狂躁不安,刀法上的破绽顿露。
颜良瞅得空隙,尽起生平之力,长刀如电光般反shè拍出,只听一声沉闷的响声,那刀背狠狠的拍在了胡车儿的背上。
颜良的力量虽比不得胡车儿这等怪胎,但也非同常人,这重重一击下去,胡车儿张口便喷出一股血箭,诺大的身躯更是坐立不稳,竟生生的被从马上拍飞出去。
嗵!
胡车儿那铁塔般的身躯,重重的跌落在了血地上。
第七十一章 王佐之士
落地的胡车儿,吃了一嘴的泥巴,赤膀也沾满了血泥。
旁人若是被拍到口吐鲜血,只怕早就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但胡车儿在地上滚了几滚,却跟没事似的,两下就爬了起来。
“真是个怪胎……”
颜良暗中称奇,刀锋一指,喝道:“把这蛮牛给拿下,本将要活的。”
号令一下,十几名骑士翻身下马,一窝蜂的便扑了上去。
胡车儿失了兵刃,又受了内伤,但那一身的蛮力依然可怕,赤手空拳的左冲右突,竟将冲上来的士卒逐个放倒。
他那一双拳手跟铁锤似的,每一拳下去都能听到“咔咔”的骨头碎裂声,只片刻之间,周围便被他放倒了一大圈的人。
看着躺倒在地嚎叫的士卒,再看看那些虎虎生威的蛮汉,颜良越发起了兴趣,想要看看这厮究竟能撑多久。
“谁能放倒这厮,本将有重赏。”颜良大声道。
一听有重赏,这些虎狼健儿们血xìng更起,更多的人喊叫着扑了上来。
颜良则怀抱着大刀,饶有兴趣的观赏起这场以一挑百的徒手搏斗。
其实也是因为颜良要捉活的,故他的士卒们不敢用兵器,不然纵使胡车儿蛮力过人,也挡不住四面八方而来刀枪。
几番相搏后,地面上已有二三十人被胡车儿放倒,他这时狂用蛮力,不禁也气喘吁吁起来。
周围的士卒们趁此时机,十几号人一拥而上,那个抱腿,这个勒胳膊,如胶布一般把胡车儿全身缠了个结实。
“终于抓住这厮了,快拿绳索来把他绑了。”
那十几人奋力的拖住胡车儿,其余人则赶紧从马上卸了绳索。
看到这里,颜良的兴致渐消,心道胡车儿到底也是血肉之躯,终还是双拳难敌四手。
就在这时,意外突生。
被裹到脸红脖子粗的胡车儿,突然间一声怒吼,全身的肌肉暴涨,愤起全力往开一撑。
阵阵嚎叫声中,那些围裹的士卒,竟如炸开了泥巴一般,四面八方的被弹飞出去。
见得此景,颜良心中不禁大奇,却没想到此人蛮力之强,竟到了如此地步。
“好吧,也让你闹够了,给本将消停消停吧。”
颜良被激怒了,双腿一夹马腹,如电光般shè了出去。
正自威风的胡车儿感知背后有马袭来,急是回身,却已为时已晚。
只见一道寒光闪过,颜良长刀的刀背,如风而至,再次磕在了他的后脊上。
这一刀下去,颜良乃是用了平生之力,且磕向了他的软肋所在,胡车儿只觉眼目一眩,晃了几晃,诺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那些在地上摸爬的士卒,眼见那凶蛮无比的怪胎,竟被自己将军如此轻松的放倒,解恨之余,无不面露敬畏。
“把他绑起来吧。”颜良长刀一收,冷冷道。
一群士卒们这才惊醒,纷纷围了上来,报复似的把胡车儿里三圈外三圈,捆成了人肉粽子。
颜良环顾四周,那几百曹军已被杀得七零八落,遍地伏尸。
他拨转马头,正yù下令冲进许都城时,周仓从后快马而来,胳膊下面还夹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将军,你不是说有模有样的不可杀么,末将抓到了一个,你看看有用不。”
周仓大声叫着,如拎小鸡似的把那老者放在地上。
那老者直了直腰,喘过几口气,随手拍起了身上的尘土,一副自顾自的样子,俨然将周遭这班虎狼之士视若无物。
颜良对这个淡定的老头不禁起了兴趣,凝目上下审视打量。
却见这老者皮肤白嫩如婴,须发花白似雪,胡须稀疏,平整光洁的额头上有一条刀刻似的深深皱纹,一双细小的眼睛半开半阖jīng光四shè,仿佛蕴藏着yīn郁的沧桑,俨然一副处尊养优的大官僚的模样。
“有趣的老头……”颜良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旁边周仓眼见这老者如此,不由的怒了,大喝道:“老家伙,我家颜将军在此,还不快见礼。”
那老者听到“颜将军”三个字时,修长的身形顿时微微一震。
那一双细小的眼睛瞄向颜良,上上下下打量着,那般眼神,仿佛能识破人心,看穿颜良的思想一般。
颜良也没有不自在,刀锋似的目光反扫着那老者。
两人的目光交锋片刻,老者的眼眸中隐约闪过一丝惊异,却是避向一边,不再与颜良正面交锋。
“原来是颜子义将军,能在此相遇,真是缘份啊。”那老者忽然呵呵一笑,拱手作了一揖。
颜良微微拱手,还之一礼,淡淡道:“未知这位老先生尊姓大名?”
“咳咳——”那老者咽了口唾沫,捋着白须道:“老朽武威贾诩,幸会将军。”
听到“贾诩”二字,颜良的心头着实一震,一种莫名的兴奋陡起。
真没想到,眼前这老者,竟是传说中的“毒士”。
当年董卓伏诛,麾下诸将人人自畏,本yù解散军队逃归西凉,全因贾诩那一句劝,十万群龙无首的西凉军竟齐心反攻下长安,使刚刚得到一丝喘息的汉廷,重新又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一语乱世,当世能有几人?
而宛城之战,两败曹cāo,更见其智谋神妙。
更难能可贵的是,此人智谋无双,却更懂得明哲保身,最后竟以高龄善终。
古往今来,能做到这一步的人物,当真是屈指可数。
这样一个传奇般的人物,如今却如一名邻家老翁一般,就这么笑呵呵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颜良却很清楚,那一张极具亲和力的笑脸下,却是一颗城府深不可测的心。
不过,颜良却当真很兴奋。
此番他远赴许都,就是为了浑水摸一把鱼,无论是文臣武将,或是金银钱财,统统来者不拒。
眼下颜良身边虽有许攸、伊籍这样的谋士,但此二人终究算不上王佐之士,若yù成大业,身边还得有当世绝顶谋士辅佐不可。
贾诩,正是颜良急缺的人才。
“看来这一趟我真是不虚此行啊。”
颜良心中感慨,嘴上却淡淡道:“原来是文和先生,不过先生不是跟随在曹公左右的么,怎的会出现在这里?”
贾诩叹道:“曹公官渡失利,各军溃败,老朽与曹公失散,误逃至此,却不想与将军相遇。”
他那神情语气,一副无奈的样子。
颜良眼珠子转了几转,却很快判知他是在撒谎。
许都的达官贵人纷纷往关中方向去,说明曹cāo西撤关中的命令已传回许都,而贾诩乃曹cāo贴身谋士,却又如何能不知?
那胡车儿和贾诩原是张绣部下,又是西凉同乡,二人在这种时候纠合在一起,看样子分明是有目的南下,并非是贾诩所说的“误逃至此”。
诸般迹象表明,他这回多半是放弃了曹cāo,打算另寻出路。
贾诩此人最善明择保身,他这般做法也是正常。
而贾诩南下,以其识人之能,投奔刘表是断无可能的。
至于颜良自己,虽新近崛起,但势力毕竟弱小,再加上方才见面时贾诩的惊讶表情,估计也不太可能。
这样的话,那就只余下了一人。
颜良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说道:“我看文和先生恐怕不是误逃至此,而是想南下去投奔江东孙氏吧。”
此言一出,贾诩的眸中立时闪过一丝惊sè。
第七十二章 杀进许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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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诩那细微的神情变化,焉能逃得过颜良的眼睛。
颜良知道,自己戳穿了这位毒士的意图。
贾诩似乎不敢相信,颜良竟然能猜中自己的心思,瞬息间有些尴尬。
不过只是一转眼间,他的神sè便恢复自若,笑呵呵道:“这怎么可能呢,贾诩在朝廷之臣,怎么会去投奔孙氏。”
贾诩不愿意承认。
颜良也不勉强,只淡淡笑道:“这可真是巧了,颜某也是汉廷忠臣,此番前来许都,就是为了保卫天子,看来颜某跟先生是一路人呢。”
贾诩一时不知如何以应,只得讪讪而笑。
“既然咱们都是汉廷忠臣,那就是志趣相投了,我看先生眼下也无处可去,不妨就往我新野坐一坐吧,咱们也好共商匡扶汉室的大计。”
贾诩一听这话就急了,张嘴yù言。
颜良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摆手道:“来人啊,速将文和先生请往后军暂歇,谁敢怠慢我饶不过他。”
话音一落,几名士卒便上前,连拖带扶,硬生生的把贾诩架上了马。
“将军,老朽还有几句话要说,咱先不急……”贾诩急着大叫。
颜良却拱手打断,笑道:“来rì方长,待回新野后,咱们再慢慢聊一聊。”
说罢他一使眼sè,周仓便喝斥着一群士卒将贾诩带走。
想让贾诩这种毒士归顺,非只言片语可以说动,眼下颜良也没太多的时间跟他磨嘴皮子,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掳”回老巢再说。
掳走了贾诩,还有那五花大绑的胡车儿,颜良催兵急行,继续向着许都前进。
不多时,颜良率领着他的神行骑,终于进抵许都。
此时,许都城早已乱成了一锅粥,官渡失败的噩报,以及曹cāo西迁关中的命令,令这座汉帝国的都城陷入了无比的恐慌之中。
军队早已撤离,许都变成了一座不设防的城市,颜良的军队几乎未遇到任何抵抗就由南门入城。
放眼放去,大街小巷到处是逃难的人群,除了那些早就暗通袁绍的士吏,所有人都处在一种极度恐惧的状态。
颜良本是想趁乱掳掠一些曹cāo的文武人才,但这混乱的局面让他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无奈之下,颜良只好放弃了首要目的,转而命周仓率军径奔库府,搬运国库的钱财,同时命令甘宁所率的步军加快行军,尽快赶到许都协助搬运。
掳财的同时,颜良则率军直奔曹cāo的府邸,希望能够掠取曹cāo的家眷。
于颜良而言,许都一破,袁绍便将成为他最大的敌人,至于曹cāo,若是能在关中占稳脚跟,将来或许还能与之结成盟友,与之共抗袁绍。
倘若颜良能抓获曹cāo的家眷,也就多了一分制约曹cāo的筹码,无论曹cāo愿不愿意与自己联手,都会对自己有所忌惮。
策马狂奔,直抵相府。
视野中,曹cāo的相府却已是火光冲天,大门内外刀兵四起,竟有成百上千号人在厮杀。
颜良举目一扫,却见交战的双方中,一方是曹军士卒,另一方则皆是寻常仆丁装束的武装平民。
颜良知道官渡之战前,许都中不少世族豪强都不看好曹cāo,暗中跟袁绍勾结串通。
而今眼前这班武装平民,必是这些豪强见曹cāo兵败,趁机纠结门客仆丁发动兵变,试图攻占曹cāo的相府。
“人家曹cāo都走了,你们这班墙头草才敢跳出来显威风,有意思吗。”
颜良心有不屑,当即挥刀纵马,率领着部众杀进相府。
管你是曹军还是豪强部曲,阻我脚步者,格杀勿论。
三百身着黑甲的神行骑,如黑sè的铁莽撞入战团,从大门后直杀到后院,所过之处一命不留,直杀得两拨交战人马鬼哭狼嚎。
颜良的搅局,让交战双方都傻了眼。
曹军那边原还以为是救兵来了,还没来得及高兴,骑兵的大刀就呼啸而下,一颗颗人头滚落于地。
而那些豪强门客们,误以为这支兵马是哪家叛军同伙时,谁想人家的刀锋转眼又招呼向了自己。
鲜血飞溅,断肢横飞,诺大一座相府不多时便血流成河。
只是,一路杀过来,所看到的只是下人的交锋,并未看到什么有模有样之人。
“看来曹cāo反应挺快,早已把家眷接走,没必要在此再浪费时间了。”
颜良见无曹cāo家眷,便yù收兵往他处去,不想在此跟一班乌合之众纠缠。
杀意收敛,颜良便率军由后门杀出。
后门外依旧在交战,不过,此间的混战却引起了颜良的兴趣。
后门左首附近停着一辆马车,几十名豪强部曲将之团团围住,而残存的几名曹军士卒,则正在拼命的保护着那辆马车,似乎车上有什么重要人物。
此间离相府极近,曹cāo家眷众多,或许是有哪一个不及撤离,在此被叛众截了住。
心念于此,颜良马上又兴奋起来。
就在他思索之际,马车边残存的几名曹军寡不敌众,已被叛众围杀殆尽,几十名叛众一窝蜂的便冲向那马车。
掳获曹cāo家眷献于袁绍,自然是一笔最好的献降之礼,这伙叛军如此兴奋也是难怪。
只是他们却不知,这混乱的许都城中,会突然出现颜良这第三股力量。
颜良一声暴喝,胯下黑驹四蹄翻飞,一人一骑如闪电般shè出。
疾行如风,何其之快,那班叛众根本不及反应。
但见眼前黑光一闪,刚刚登上马车的一名叛众人头便飞上半空,断颈处,鲜血如泉水般喷上半空,那无头的躯体晃了几晃,从车下栽下。
叛众们大吃一惊,猛抬头时,却见一员黑甲骑士,巍巍如铁塔般屹立在眼前。
颜良目光藐视众敌,如视蝼蚁一般,冷冷道:“曹cāo的家眷要抓也得归老子,哪容得你们染指,不想死的就快滚。”
叛众们为颜良气势所慑,一时皆僵怔不敢动弹。
“哪里来的狗贼,敢跟爷们抢功劳,大家伙一拥而上,把这厮砍成肉泥!”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众叛军如梦惊醒,鼓起勇气喊杀而上。
土鸡瓦狗之徒,当真不惜xìng命。
颜良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刀锋似的眼眸中杀气迸shè,长刀如死神的微笑一般,四面八方挥洒而出。
只顷刻间,十余名叛众便如切豆腐一般被斩碎,直将余众吓得神sè惨然,仿佛见到了魔鬼一般。
这时,神行骑的骑兵杀到,如狼似虎一般将那些叛众肆意碾杀。
转眼之间,马车附近之敌便被一扫而空。
杀得过瘾的颜良跳上了马车,长刀一扫,将那车帘斩下。
马车内顿时发出一声女人的尖叫。
颜良凝目看去,却见车中有两个女人紧紧抱在一起,尖叫的那个穿着像是个丫环,此刻已吓得花容惨淡,眼泪汪汪。
另一名身着华服,容貌清艳的女子则要镇定的多,像是个见过世面的大家闺秀,只是她脸sè苍白,气息紧促,像是生病的样子。
“你们是什么人?”颜良大声问道。
他声音冷酷,只把那丫环吓得一哆嗦,哭哭啼啼不敢回答。
那华服女子却深吸一口气,面sè沉静,淡淡道出了自己的姓名。
第七十三章 末代皇后(求收藏)
“我乃曹丞相之女曹节。”
曹节?曹cāo之女?
颜良搜索着脑海中,关于三国人物的那些记忆,忽然间眼前一亮。
这个曹节,不正是历史上的那曹皇后么。
历史上汉献帝刘协授意其岳父伏完,想要谋害曹cāo,事泄之后,曹cāo诛灭了包括伏皇后在内的伏氏一族。
之后,曹cāo便将自己的三个女人嫁给献帝为妃,其中就有曹节,而过不多久,曹节就被立为了皇后。
却没想到,历史上的那个汉朝末代皇后,如今就在自己的眼前。
“你又是何人?是袁公的部将,还是谁家的叛将?”
曹节从容的发问,神情间平见半分惧sè,不愧是曹cāo的女儿。
颜良负刀而立,嘴角斜扬。
“本将颜良。”
听得“颜良”二字,曹节本是镇定的俏丽上,立时涌起丝丝惊sè。
“你——你是颜良?你不是在新野么,怎么会……”
曹节语气发颤,那般惊异的表情,似乎不敢相信,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刻,颜良竟然会出现在许都城中。
颜良却微微笑道:“曹公屡派兵攻打颜某,颜某这回本想礼尚往来,来亲自拜会他一下,没想到他已经溜之大吉。”
听得颜良语气中有几分讽意,曹节花容顿添怒sè,怒嗔道:“你休得——”
只是这怒言尚未出口,她眼眸忽然一眩,身子站立不稳,摇摇晃晃便软倒下来。
眼见她软倒,颜良不及多想,一伸手便将她揽在了臂弯中。
那软绵绵的身子,柔弱无骨,倒入怀中的一刻,不禁让颜良心中微微一动。
曹节晕眩了一刻,勉强的睁开眼来,却惊见自己竟躺在颜良怀中,俏脸上不禁涌起羞怒之sè。
“贼人,怎敢轻薄于我,还不快放开我!”
她气血激荡,这般一喝,气息顿又不畅,却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
颜良也不理她,细看她脸sè,果然是有病在身的样子,于是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将她搂得更紧。
“我看你身上有病,就省省力气吧,放心,本将会把你带回新野,好好请名医给你医治。”
曹节虽是女流,但好歹是曹cāo的家眷,总比没有强,颜良自要把他带回新野。
曹节一听却是大惊,急喝道:“谁要跟你去新野,快放啊——”
她这般一急,气血攻心,猛觉头晕目眩,当场便昏了过去。
颜良一惊,急去试她鼻息脉博,判知她只是一时气急昏过去方才松了口气。
他便向那丫环询问是怎么一回事,方才得知,原来是曹节身逢有病,不及跟大队家眷撤离,本想稍后再走,谁想却遇上城中叛乱四起,yù走而不得。
颜良微微点头,便安抚了那丫环几句,叫她不必害怕,只管好好的照顾她家小姐。
接着颜良便命部下将曹节护送出城,与那贾诩胡车儿一同星夜送往新野去。
曹节被送出城时,甘宁所率的步军也已抵达,许都中的库府尽被颜良所开,一箱箱的钱财被装车,南下送往新野。
乱世之中,招兵买马靠的就是钱财,颜良所据的新野七县税收有限,此番大发一笔横财,足够他大肆“挥霍”上一阵。
大掳一天,不觉已近黄昏,北面斥候来报,袁绍的大军已离许都不出十余里。
颜良名义上尚未公开跟袁绍撕破脸皮,这一次他当然也愿跟袁绍交手,闻知袁军将近,颜良便下令兵马撤出许都,原路返回新野。
颜良叫周仓率一千兵马,护送着曹节贾诩,以及百余车钱财先行,他自己则率神行骑,以及甘宁所率的两千步军压阵断兵。
两路兵马先后出城,rì落前已离许都有二十里之远。
“此番大捞了一笔,又俘得贾诩这样的大才,这趟许都之行是没白来,不过要劝降贾诩这个老滑头,似乎还得费些脑细胞……”
颜良拨马徐行时,脑海里已经在思索着下一步的方略。
正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却是甘宁从后飞奔而来。
“禀将军,斥候回报,一支袁军由许都南下,似乎正向我军这边追来。”甘宁喘着气道。
颜良眉头微凝,问道:“袁军有多少,敌将是谁?”
甘宁道:“敌军大约有五千步骑,打的似乎是袁绍长子袁谭的旗号。”
听到袁谭的名字,颜良顿时便没了压力。
此人虽是袁绍长子,但统兵能力和武艺只算得上是三流水平,如今又独自领军前来,颜良焉有所惧。
颜良的背弃,必定令袁绍大为肝火,这袁谭此番急追而来,必是想除掉他,以在父亲面前邀功。
“本将原不想跟袁绍起冲突,不过他儿子如此不识趣,那就别怪本将了。”
颜良冷哼一声,环看左右地形,旋即便有了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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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sè渐晚,一支志气高涨的军队,尚在疾行。
袁谭策马疾奔,意气风发。
官渡一战,终于击败了袁家的宿敌曹cāo,身为袁家的大公子,此时,在袁谭看来,天下已再无他袁氏的对手。
当他自以为抢先一步进占许都时,才得知颜良已先他一步入城,并把汉廷国库资财搬了个jīng光。
到手的功劳被颜良这个叛将搅局,袁谭一怒之下,当即率军追来。
“父亲深恨颜良,若我能将此贼斩杀,父亲定会大为高兴,我便又能压过显甫一头……”
袁谭心中以畅想着,嘴角悄然掠过一丝笑意。
这时,老将淳于琼从后追来,一脸忧虑道:“大公子,前方山势渐多,道路越来越窄,天sè也渐黑,末将以为不宜再追下去了。”
“颜良狗贼就在前面,岂能就容他这般走脱,今rì我非取下他项上人头不可。”
袁谭语气决然,毫不理会淳于琼的劝告。
淳于琼yù待再劝,前面哨骑忽然来报,言是前方道路上,发现了颜良军的运输队,大约有骡车百余辆。
袁谭神sè一振,大声叫道:“定是颜良狗贼从库府中掳走的资财,传我将令,全军急攻,取颜良人头者,重赏!”
“大公子——”
淳于琼不及开口时,袁谭已纵马而出,舞枪杀了出去。
那五千河北步军,亦轰然而动,喊杀而出。
五千人马,铺天盖地而来,气势极是骇人。
大道上那几百颜良军,眼见大敌袭来,无不惊慌失措,纷纷弃了骡车逃散。
袁谭纵马杀上前来,枪锋过处,接连刺死数名敌卒。
信心大增的袁谭,当即喝令士卒,继续沿着大道追击,他相信,仓促而撤的颜良本军,应该就在前方不远。
只是,他手下那几千兵马,一瞧见这一车车的钱财,顿时便红了眼睛,耳朵里哪里还有什么将令,纷纷止步,停下来抢夺起了钱财。
袁谭见状,怒喝道:“谁都不许擅抢缴获资财,给我继续向前追击。”
袁谭的怒喝声,显得那么虚弱无力,很快就淹没在了欢笑声中。
军纪散漫的袁军士卒,个个是见钱眼开,谁还顾得上去杀敌。
这时,一里外的山坡上,颜良却一脸讽笑的看着狭道上的这出抢钱闹剧。
“袁绍,感谢我吧,就你这种军纪,若不是我把许攸忽悠走,你能击败曹cāo才怪。”
讽刺过后,颜良刀锋似的目光中,杀机滚滚而生。
长刀抬起,狠狠的向前划出。
隆隆的战鼓声,如惊雷一般骤然而起。
进攻的号角发动,埋伏在狭道两侧的伏兵,一时骤起。
震天的喊杀声中,甘宁纵马舞戟冲出树林,径奔袁谭而去。
第七十四章 神勇兴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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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甘宁来说,此战当是他从军之后的第一战。
虽是他武艺过人,又颇有谋略,但在归顺颜良之前,充其量只能算是小打小闹的游侠而已。
沙场作战,毕竟与游侠那种江湖相搏,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
颜良深知玉不琢不成器,他今rì让甘宁统领伏兵,就是想给他一个锻炼的机会。
初上战阵的甘宁,却无一丝惧意,反而是兴奋得热血沸腾。
策马撞入混乱的敌群,手中双戟舞动如风,狂风暴雨般的光影四面激出。
戟风过处,鲜血漫空而起。
一名名的敌人被他刺落,甘宁越战越兴奋,仿佛与生俱就是一名战士,只有战场才能激起他的本xìng。
山坡上的颜良,远观着甘宁在敌丛中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不觉微微点头,面露欣赏之sè。
甘宁当真是一员武艺超群的良将,有此虎狼之士做左膀右臂,自己便不用每战冲锋在前,独担大梁。
只片刻间,狭道上的态势便成一边倒的形势。
五千袁军虽人多势众,但被颜良的辎重所诱,全无军纪秩序可言,如今伏兵骤起,五千袁军顿时便陷入了崩溃的境地。
袁谭惊觉中计时,却为时已晚,无论他如何喝骂,都镇止不住士卒的溃逃。
这时淳于琼拨马近前,大叫道:“大公子,咱们中了颜良那厮的计策,快撤兵吧。”
袁谭未听淳于琼的劝,如今身中埋伏,自然是极为难堪,更有些恼羞成怒。
不过袁谭却还保持着一分清醒,眼见己军土崩瓦解,心知无法再战,犹豫片刻,只得恨恨一咬牙,下令撤退。
只是,为时已晚。
如入无人之境的甘宁,早已盯住了大旗下的袁谭,那可是天下第一大诸侯袁绍的长子,若能擒杀此人,他甘宁的名字便将一战扬名天下。
在此激刺下,甘宁如饥饿的虎狼,奋力杀开一条血路,向着袁谭这只猎物扑来。
袁谭眼见颜良军中,一员不知名的敌将,无人可挡的杀向自己,不觉大为惊慌。
“大公子先走,末将来挡住此贼。”
淳于琼大叫一声,舞刀迎向甘宁。
而袁谭则心中惶恐,不敢恋战,急是拨马而逃。
甘宁原还不确定目标就是袁谭,被淳于琼这么一喊,立时兴奋到眼眸充血,纵马如电,狂扑而至。
淳于琼乃袁绍帐下老将,也算身经百战,而今见面对甘宁这般的无名小将,便心存轻敌之心,勒马横刀,一脸傲然的挡住了甘宁去路。
甘宁剑眉一横,双戟如两道流星探出。
淳于琼长刀斜劈,迎面劈向甘宁。
刀戟交锋,近在瞬间。
甘宁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原本平刺而出的双戟突然变招,左戟一拨,架住了敌方大刀,右手之戟如电光般探出。
那淳于琼没想到甘宁身手如此之快,一招就破了自己刀法,yù待闪避时却已来不及。
一声凄历的惨叫声中,那锋利无比的戟锋,生生将淳于琼洞穿。
淳于琼口喷鲜血,身形晃了一晃便栽倒于马下。
甘宁一招将淳于琼斩落马下,眉间掠过一丝不屑,双腿一夹马腹,继续向袁谭杀去。
山坡上的颜良,清楚的看到了甘宁斩将的一幕,不禁点头赞许。
不过,当颜良看到甘宁杀向袁谭时,颜良却暗生了几分疑虑。
眼见颜良毕竟还未公然打出反袁的旗贴,但若今rì杀了袁谭,那就意味着彻底与袁绍势不两立。
杀子之仇,袁绍岂能咽下,接下来必会对自己发起疯狂的报复。
只迟疑了一瞬,颜良冷峻的脸上便涌起豪然。
杀了袁谭又如何,你袁绍要报复就尽管来好了,我颜良又岂会惧你!
神思之际,山坡下面,甘宁已追近了袁谭。
袁谭眼见淳于琼一合被杀,对身后这敌将武艺之高,充满了恐惧,边是逃跑边喝令左右士卒阻挡。
而那些河北军卒,却如蝼蚁一般,被甘宁双戟摧枯拉朽般斩落。
甘宁纵马如飞,踏着一条血路穷追而上,转眼与袁谭只剩下一个马身。
惊怖的袁谭已是满头大汗,哪里还有袁家大公子的风范气度。
便在这时,北面尘土大起,一队骑兵突然杀至,如狼似虎般冲出战团。
袁军的骑兵!
这一支骑兵的突然出现,立时改变了战局。
袁军本就人多势众,只是因为中了埋伏,斗志瓦解方才溃散。
如今援军一至,又是jīng锐的骑兵,袁军的士气顿时复振,两相夹击之下,甘宁军反而是落入了下风。
山坡上,颜良眉头微微一凝,对于这突然杀至的袁军骑军有些意外。
不过他却并未急于出手施援,而是暂是按兵不动,先观敌情。
正自追杀袁谭的甘宁,忽见敌援杀至,心中也是一震,但他却并没有乱了阵脚,反而是加力追向袁谭。
只是斩下袁谭首级,袁军的士气必然大挫,即使有援军杀到又如何。
一寸一寸迫近,只差那么丁点的距离,甘宁就可是施展杀手。
便在这时,耳中响起一声闷雷般的暴喝。
“休得伤我家公子!”
暴喝声中,一骑斜刺里杀奔而来。
甘宁斜向一瞥,却见一员雄健的敌将,黝黑的刀疤脸狰狞无比,身形如铁塔一般,手中一杆大枪挟着猎猎劲风,如电袭至。
甘宁不及多只,只得弃了袁谭,转身双戟向前探出。
锵!
一声金属交鸣,甘宁只觉一股前所未有的大力撞来,身形剧烈一震,胸中气血翻滚,握戟的双手竟被震得隐隐发麻。
“此人力道如此之强,竟不逊于颜将军!”
甘宁心中吃惊,方知遇上了劲敌。
那刀疤枪将一招逼退甘宁,却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第二枪再如流虹一般突袭而至。
甘宁不及多想,急是倾尽全力再挡。
又是一声厉响,隆隆响声灌入耳朵,竟震得甘宁耳膜发麻。
尽起全力再挡下这一击,甘宁的身形又是震,胸中的气血更是翻滚如cháo。
两招交手,高下立判。
山坡上的颜良,亲眼目睹了这意外的一幕,当他看清那突然杀至的敌将时,眉头不禁暗暗一皱。
“竟会是他……”
第七十五章 上将文丑
(本来更新票是明天更才有效,不过众兄弟热心,都尉确实也没怎么爆发过,今天霍出去五更,新鲜出炉第二更到,拜求推荐票)
那刀疤脸的虎熊枪将,正是与颜良齐名的河北上将文丑。
演义中的文丑,曾在界桥之战中十合败公孙瓒,与初出道的赵云大战六十回合不分胜负。
以赵云之武艺超群,文丑能与之战成平分秋sè,其武力之高由此可见。
演义中的白马之役,文丑更是击败张辽与徐晃的连手,却在退兵之时,被关羽仗着马快从后袭杀。
颜良忽然心生感慨,如果不是自己的穿越,本尊这具肉身早就死于关羽刀下,山坡下那雄风大展的文丑,也早已成为刀下之鬼,他二人,又焉能在此相遇。
山坡下的甘宁,被文丑逼得戟法凌乱,败相毕露。
颜良深知文丑武艺之强,甘宁绝非是敌手,生恐这员新收的爱将有失,颜良拍马拖刀,率领着神行骑呼啸着冲下山坡。
一千铁骑,如泥流一般俯冲而下,生生撞入了战团中。
原已扳回劣势的袁军,万不料颜良还有第二路伏兵,这般被生生一冲,立时又陷入了败局。
颜良舞刀杀出一条血路,大黑驹四蹄如风,直奔甘宁而去。
“兴霸退下,我来对付此人。”
暴喝声中,颜良纵刀杀至。
甘宁正被文丑逼得招式凌乱,眼看就要有失,关键时刻见得颜良拍马来救,心中不禁大喜,急是虚攻几戟,拨马退出战团。
虎虎生威的文丑,还待再追时,颜良却已跃马横刀,挡在了面前。
文丑一见颜良,狰狞的面容立时一变,圆珠似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复杂的神sè。
“将军,我们一齐联手杀了这厮。”甘宁喘着气叫道。
颜良却头也不回,只令道:“此人交给我处置,你不必插手,只管去指挥兵马作战就是。”
甘宁只道颜良志在必得,不需旁人相助,却也没再多问,拨马便杀回乱军中。
颜良勒马而立,微微拱手道:“子勤,久违了。”
文丑与颜良并称河北上将,二人的私交甚好,号称情同手足。
而颜良穿越之时,已是官渡之战开始,并未与文丑有多少接触,但继承了本尊的记忆后,他也知道文丑跟自己关系不一般。
他深知文丑武艺不逊于己,今rì若生死相搏,只恐两败俱伤,既然如此,倒不如叙叙旧,能用言语化解这场死未尝不可一试。
文丑盯着自己,眉宇中渐露怒sè。
沉默片刻,文丑沉声道:“袁公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袁公?”
“不薄?哼。”
颜良冷笑了一声,“白马一役,我为袁本初旗开得胜,他却听令郭图谗言,险些要加罪于我,子勤倒说说看,这就是你说的不薄吗?”
文丑一时哑然。
颜良接着又道:“听闻此番官渡之役,子勤兄身先士卒,第一个率军冲破曹军大营,此等奇功,当真是可喜可贺。”
文丑眸中掠过一丝狐疑,他有点糊涂,不知颜良为何忽然间又恭维起了自己。
不过,紧接着颜良却又是一叹。
“当年的鞠义为袁绍夺取河北,同样立下奇功,最终却遭袁绍之忌,落得个功高盖主,身死名灭的境地,子勤你如此卖命的为袁家建功,难道就没有担心过,有朝一rì会步鞠义后尘吗?”
颜良终于道出了他的本意,他就是要借此来离间文丑跟袁绍。
这一番话,如针一般刺在文丑心头,令他浑身猛然一震。
一瞬间,文丑的眼中闪过了几分惧sè。
很显然,颜良的话戳中了他的要害。
见得文丑心有触动,颜良趁势道:“袁绍外宽内忌,麾下诸子争位,各派势力争斗不休,今rì虽胜,早晚必分崩离析。兄弟你与其冒险给袁绍卖命,何不弃暗投明,前来辅佐为兄,你我兄弟齐心,共创一番大业。”
颜良不失时机的抛出了橄榄枝。
文丑乃当世虎将,生平又奉自己为兄,若能得这样一位心腹猛将的相助,对于求贤若渴的颜良来说,自是如虎添翼。
而今难得撞上这等时机,颜良又如何能不借机说文丑归顺。
文丑的神sè却是一变,瞪着眼道:“袁公待我不薄,我岂能轻易背叛,兄长,我劝你也迷途知返,跟我去向袁公请罪吧。”
文丑并没有被说动,但那一句“兄长”,却表明他对颜良已无敌意。
这种态度的转变,让颜良意识到,文丑内心中其实已经动摇,只是碍于顾虑,不敢做出决断而已。
眼下袁绍到底还没有慢怠文丑,颜良也知三言两语说服不了文丑,却也不急于今rì。
他便哈哈一笑:“为兄心意已决,就算前路凶险,也会毫不犹豫的走下去,岂有半途而废之理。”
文丑见颜良决然,也不知如何以劝,只是摇头而叹。
身后,混战将近收尾,袁军步骑正纷纷溃散,这一仗的胜负已定。
颜良恐袁绍大军再来,不愿在此逗留,便拱手道:“兄弟你若是想清楚了,随时可以来新野投奔为兄,今rì就此别过,兄弟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颜良拨马转身,望南扬长而去。
文丑本就无心与颜良一战,而今军兵溃散,败局已定,更无战意全无。
驻马原地,拖枪而立的文丑,只能目送着颜良徐徐而去。
“我这兄长,胆sè与言语竟和原先大不相同,数月未见,竟似有一身枭雄之姿,当真是奇……”
文丑心中狐疑感慨半晌,眼见颜良兵马已远,便只好收敛败军,往许都方向退去。
行不过三里,文丑与袁谭会合。
那袁谭虽被文丑救下,但仍心中恐惧,一路狂奔数里方才停下。
他原以为凭着文丑骁勇,必能挽回败局,正待回军去捞上一功时,却不想文丑竟然败归而来。
二人相见,袁谭询问何故兵败。
文丑只说颜良另有伏兵杀出,自己无力挽回败局,不得已只好撤兵。
至于他与颜良单骑会交谈之事,文丑当然没傻到一并道出,以引得袁谭生疑。
只是文丑乃一粗鲁武夫,不善于言辞,说话的过程中言语略有不畅,听起来似有隐瞒什么的意思。
袁谭听着便心中狐疑,冷冷问道:“文将军,你到底是力战不敌呢,还是顾念着私交,故意放那颜良走脱。”
听得此言,文丑铁铮铮的脸sè顿时一变。
“我文丑向来公私分明,大公子何出此言!”文丑铁青着脸道。
文丑这么一露怒sè,袁谭稍有畏惧,嘴角跟着挤出一抹笑意来。
“我只是听说文将军与那颜良情同手足,怕文将军重义,做了什么错事来,所以才好意提醒,文将军何必生怒。”袁谭笑呵呵道。
袁谭这话,明显是笑里藏刀,那一张笑脸让文丑感到极不自在。
袁谭受汝颍士人一派拥护,而文丑属河北士人一派,袁谭对他心生猜忌也是自然。
只是文丑刚刚才救下袁谭一命,而袁谭却不顾这救驾之功,转眼又心生猜忌,这让文丑极是不爽。
当下文丑也没给他好脸,只冷冷道:“大公子若是不信,有什么话尽管去向主公说就是了,总之文丑没有做对不起主公的事。”
说罢,文丑也不理会袁谭,拨马率军而去。
看着扬长而去的文丑,袁谭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