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值得吗
第三百四十五章 值得吗
凌统乃东吴名将,历史上曾为孙权立下汗马功劳。
柴桑一役,凌氏父子更曾率水军攻击颜良的铁锁连舟之阵,最后虽然败下阵,但其勇猛与指挥水战的能力,却给颜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如此一员良将,不围则罢,如今既已围困在此,颜良当然便生了收降之心。
况且不久的将来,颜良与东吴开战再所难免,而若想彻底战胜吴军,水军将领的多寡优劣,自然是至关重要。
眼下颜良的水军将领中,只有甘宁与吕蒙二人,此二人的水战能力虽然超群,但面对着孙权手下数之不清的水战好手,却显的数量少的可怜。
而今若能收降凌统,为自己的水军再添一员良将,这对颜良来说自然是弥足珍贵。
念及于此,颜良便下令对土山围而不攻,他要给凌统一个归降的机会。
张辽旋即也领会了颜良的用意,便即压住战意,只指挥士卒加固围阵,万不可放凌统冲出。
……
不觉已是残阳西沉。
土山上,凌统仍在气喘不休,赤sè的残阳照耀下,一身是血的凌统,和他的十余名孤军,显得是那样的悲壮。
土山并不高,虽居山顶,凌统却将山下的敌人情形看的清清楚楚。
放眼望去,数不清的颜军士卒,密密麻麻的布列在土山四周,里三层来外三层,如铜墙铁壁一般将整座土山与外界隔绝。
残阳映照下,那密集的刀戟反shè着森森的寒光,几yù将这渐暗的苍天映寒。
那一面巨大的“颜”字将旗,则在风中高傲的飘扬,看起来极为扎眼。
望着这般强大的围势,凌统气息渐渐平伏,心情却在绝望中挣扎。
“难道,我凌统尚未扬名天下,今rì就要屈辱的死在这种地方吗……”
凌统仰望苍天,心中暗叹,一股悲凉的表情油然而生。
那十余名亲军也个个黯然,默默的看着他们的主将。
时间渐渐过去,太阳渐已落山,夜幕降临。
山下的颜军打起了火把,上千支火把将土山上下照得耀如白昼。
只是,那铁桶般的敌人,却始终不见攻上山来,这一围就是围了数个时辰没有动静。
本是心境悲惊的凌统,这个时候不由得渐生了狐疑。
“我这里只有十余骑人马,颜良只需一声下令,几千号人冲上山来灭了我又有何难,可是他却为何迟迟不攻山,这个颜良,他到底在盘算什么……”
原本抱了决死一战之心的他,却为颜良的围而不攻,搅得心情愈发焦虑起来。
每过去一秒钟,他的决死之心就消逝一分。
不知不觉中,凌统的眉头已是深深的凝成了一股。
……
山坡下,颜良却轻松闲然,他盘腿坐在大石头上,几近于无聊的在擦拭着手中的战刀。
马蹄声响起,张辽策马而来。
“主公,咱们已围了几个时辰,主公若想招降凌统,何不派人上山去说降,为何迟迟未有动作?”
张辽满脸的狐疑,显然没有体会到颜良用意。
颜良却连头也不抬,只问道:“文远我问你,当初你身陷绝境时,脑子里最初时可曾有想过归降本将吗?”
张辽一怔,却不知颜良何以会忽然提及自己。
“回主公,实话实说,没有。”张辽倒也坦然。
颜良笑了一笑,继续问道:“那你在陷入绝境时,最开始的时候,心里又在想着什么?”
张辽沉吟了片刻,忽然间仿佛领悟了些许,“当时末将所想的,只是抱得必死之心,拼死一战。”
颜良下了刀,起身望向山顶,“既是如此,本将若是急急忙忙的派人去说降,那凌统又焉会被说动。”
此时的张辽,方才恍然大悟,明白了颜良迟迟没有动作的用意。
先前凌统处于心情正处于极端的亢奋之中,激动之下拒绝投降,选择决死一战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今,随着时间的消磨,凌统的情绪也渐渐平伏下来,那决死之心想必也在减降。
人非草木,一旦冷静下来,必会思考。
一旦思考起来,生与死的抉择就会变成了一件极为艰难之事。
想明白这内中的深意,张辽不禁对颜良投以敬佩之sè,暗中感叹他洞察人心之能。
不知不觉中,又是半个时辰已过。
颜良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便是翻身上马,徐徐的向山上而去。
张辽见状,忙是率了一队jīng锐骑兵跟来。
颜良却摆手道:“尔等都留在这里吧,本将一人去劝降那凌统便足够。”
“那凌统虽是被围,但麾下尚有十余残兵,主公只身上山,岂不以身涉险。”张辽忙是劝道。
颜良却哼了一声,傲然道:“一个凌统,再加上十几名土鸡瓦狗之徒,难道就能威胁本将吗,笑话!”
张辽一愣,方才猛然想起,自己眼前的这位主公,那可是有着堪比吕布的武艺。
当初郦城一役,颜良以一己之力,战退曹仁等四将,以他武艺强悍如斯,凌统那一众人又焉能伤得到他。
念及一此,张辽便不再劝说,却问道:“若是那凌统不肯归降,主公打算如何?”
“他若不降,本将便顺便将他们杀个干净。”
颜良轻描淡写的留下句杀气腾腾之言,接着便提刀徐徐的走上土山去。
那一人一骑,穿过千军万马,直抵山顶。
而山顶处,正自狐疑的凌统,却猛听部下惊叫:“将军,山下有一员敌将上来了。”
凌统顿生jǐng觉,急是翻身上马,横刀jǐng戒。
见上山者只有一人,凌统便不急于动手,只满腹狐疑,当他认出那人竟然是颜良之时,心中不禁大为骇然。
“他竟然敢只身前来,此人的胆量,当真是非常人可及……”
虽为敌人,凌统的心中,却也不得不暗生敬意。
但旋即,凌统却意识到,颜良之所以敢单骑前来,并非仅仅是胆量,更是因为他的自信。
自信可以一己之力,杀尽他和他的这些手下。
想到这些,凌统不禁有些想要苦笑的无奈。
神思间,颜良已策马上得山顶,那刀锋似的目光,一眼就锁定了凌统。
瞬息之间,凌统忽然感到如芒在背,就像是那双锋利的眼光,竟将他的内心深处的思想窥破一般,只让他从脚底生出一股寒意。
对视半晌,凌统心神在按定,便中将手战刀一握,大声道:“颜良,你果然够胆sè,而今单骑前来,莫非是想与凌某决一死战不成。”
颜良却只微微一笑,“打打杀杀的多没意思,本将此番上山来,是来劝说凌公绩你归顺本将。”
颜良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挑明了来意。
“归顺于你,哼。”凌统冷笑了一声,似乎在讽刺着颜良小看了他的意气。
颜良也不急,只缓缓道:“本将如果说得没错的话,凌公绩,你凌氏父子眼下在东吴的rì子,应该不太好过,程普那班老家伙,只怕没少为难你父子吧。”
听得此言,凌统就像是被触动了某根神经一般,心头顿时一震。
颜良戳中了他的痛处。
当初柴桑一役时,他凌氏父子奉命进攻,老将韩当,正是死在凌家军的箭下。
尽管他父子乃是奉命行事,但战事结束之后,孙权却并没有为他二人澄清责任,便是因此,使得东吴上下,皆以为他父子为了争功,而不惜将韩当shè杀。
程普、韩当、黄盖三人,乃是孙氏三代元老,更是情同兄弟,闻知韩当的死因后,程普和黄盖虽表面上没有怨言,暗里却对他父子深有成见。
此二人在东吴军中地位极高,吴军的将领,偏偏又以江北人为主,对江东藉的将领,本就怀有几分戒意,程普和黄盖对他凌氏父子怀有成见,也连带着其他将领也对他们渐生成见。
便是因此,凌氏父子近年来在吴军中,便时常处于被排挤的尴尬处境。
颜良的细作遍布大江南北,对于凌氏父子的境遇自也深知,而今他提及凌统的痛处,自然是在“挑拨”凌统对孙权的忠诚。
当颜良看到凌统眼神的细微变化时,他就知道,自己的说辞已然奏效。
“本将还知道,令尊因是受不了被同僚的排挤,忧愤患病,如今依然在卧床不起。而今公绩你却拼着xìng命,与那些排挤你的人并肩而战,为孙权那个不庇护你的主公卖命。难道,你当真就这么心甘情愿吗?”
又一番话,如同在凌统的伤口上,再次洒了一把盐,直令凌统痛得暗暗咬牙。
见得凌统表情变化不定,颜良趁势又道:“眼下摆在公绩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归顺本将,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只要你有足够的本事,要多少本将就给你多少。而另一条路,就是为孙权那小子继续愚忠下去,成为本将刀下之鬼。是生是死,凌公绩,你可想清楚了。”
话说间,颜良的刀锋已然亮出。
颜良固然欣沉凌统的勇武,但对于一方诸侯的他来说,欣赏并不代表就是仁慈。
如果凌统敢说一个不字,他的长刀绝不会有一丝犹豫。
面对着颜良的威胁加“利诱”,凌统陷入了深深的沉默。(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三 刀
降?还是不降?
凌统在江东还有家眷,他凌家于吴中虽算不得什么大族,但好歹也是有产有业。
现如今,若是就此降了颜良,岂非就此舍家抛业,而那吴侯孙权,又是否会迁怒于他凌家,还是个未知数。
种种羁绊,凌统不得不顾忌。
然则若是不降,今rì就要丧命于颜良刀下,这入一死,什么功名利禄,什么家产田业,统统都跟自己没了关系,纵然富可敌国,又有何用。
况且,眼前这武艺绝顶,智谋双全的枭雄,无论胆识与谋略,乃至气度,都似要胜于吴侯。
追随于这样的雄主,扬名夭下,成就不世之功,或许未必没有可能。
想到这些,凌统的心不禁又在动摇,他便在这降与不降之间,犹豫徘徊,久久不决。
横刀而立的颜良,却已不耐烦,冷冷道:“大丈夫行事当雷厉风行,降与不降痛快一些,何必这般磨磨矶矶,跟那女入似的。”
听得颜良出言相讽,凌统眉头一凝,顿生怒sè。
这时,颜良却又道:“这样吧,本将再给你一个机会,凌公绩,你可敢与本将打一个赌吗?”
“赌什么?”凌统狐疑道。
“三刀之内,本将若不能败你,便敞开一条大道,放你走入。三招若胜,你就必须要即刻归降。”
颜良神然傲然,言语自信,那种强烈的自信,仿佛根本不将凌统放在眼里。
这狂妄与自信,在凌统听来,却是一种对他武艺的公然蔑视。
凌统怒了。
他虽知颜良武艺超绝,自己非是敌手,但他却不信颜良的武艺能强到自己连三招都接不下。
“怎么,凌公绩,莫非你连撑过三招的底气都没有,难不成要让本将再让你一招不成。”
颜良讽笑着,给凌统的怒焰上又浇了一把油。
凌统彻底被击怒了,厉声道:“颜良,你休得狂妄,凌某就跟你一赌便是,我就不信你三招就能赢我。”
惜名者,必有其软肋,凌统果然中了激将之计。
“很好,难得凌公绩你有这般勇气,还等什么,出招吧。”
颜良便是冷笑一声,长刀反而往怀中一抱,竞是不做起招的准备,俨然根本不将凌统放在眼中的样子。
颜良的这份自信与从容,愈发的让凌统感觉到了羞辱,尊严被刺痛,心中的怒火熊熊而生。
那滚滚而生的杀气,直令左右十余骑部卒而到畏惧,他们知道,接下来二入间的交手,将是一场超出想象的高手对决,其凶险程度远非他们所以想象。
这些残兵们暗生惧意,本能的都约马退后开来,生恐被二入的刀锋波及。
耀如白昼的火光映照下,两骑相隔数步而立,猎猎的杀气在疯狂的四散而开。
凌统紧握战刀,脸sèyīn沉,万般jǐng觉。
颜良却怀抱着长刀,昂首而立,嘴角还带着几分笑意,就那么闲然从容的看着对手。
一张一弛,二入的气势截然不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颜良那分轻松自信的笑容,如同刀刃一样,无情的在刺痛着凌统的自尊心。
忍无可忍!
“看招吧——”
暴喝一声,凌统双腿猛一夹马腹,如电光一般shè出。
他纵马呼啸着杀向颜良,手中那一柄战刀,寒光掠影,卷着流月般的光芒,瞬间横扫而至。
几乎在一个呼吸间,凌统已杀至近前,手中战刀当胸斩向颜良。
观战的吴兵尽皆屏住了住呼,他们惊奇的发现,颜良竞没有一丁点出手的征兆,仿佛为自家将军的气势震住了一般。
众吴兵的心头,顿时涌上一阵狂喜,自为他们白勺将军将要取胜。
就在那刀锋袭至前的瞬间,猛间颜良身形一动,肉眼尚未看清他如何动作时,原本怀抱的长刀,竞已拦腰斩向凌统。
后发而先至,那刀势竞快到先一步斩中凌统。
凌统心中大赅,万没想到颜良身法如此之快,不及多想之下,急是刀势一转,斜向架挡而去。
凛烈之极的刀锋,挟着凌统生平所未见的狂力,如流虹般袭至。
哐~~一声裂空般的巨响,飞溅出的火星,竞将凌统的手背灼痛。
错马而过之时,凌统更觉绵绵如长河般的力道,一瞬之间尽数灌入他的体内,如无数沾水的鞭子,一起抽打着他的五脏六腑。
翻滚的气血更是难以克制,禁不住,凌统张口便喷出一蓬血箭。
一招交手,不但后发而先至,而且那凶悍之极的力道,竞将自己震到吐血。
此时的凌统,剧痛之余,心中更是瞬间为前所未有的震赅所填满,他万万没有想到,传说中的那个颜良,真正的实力竞已强大到如此地步。
而勒马转身的颜良,却依1rì一脸云淡风轻,仿佛先前的那一交手,根本未受震荡一般。
“此入武艺,竞然强到如此地步,当真不可思议……”
凌统心中赅然,所有的怒意与信心,这一刀之间已被砍去了一半。
“让你一个先手,现在该本将出第二招了,小心吧。”
话音未落,颜良一入一骑已如电光shè出,那巍巍如铁塔般的身躯,眨眼间就袭至跟前。
手中那柄饮血无数的长刀,呼啸而出,挟着汹涌如怒涛一般的力道,当头劈至。
刀锋未至,那令入窒息的压迫之力,已是铺夭盖地的撞至,只压迫得凌统心神迟滞,几乎喘不过气来。
凌统深知这一刀凶险之极,他只能强镇住翻股的气血,大吼一声,倾尽全力的举刀相挡。
吭~~轰鸣声中,刀锋撞击,瞬息之间,夭崩地裂般的巨力,如决堤的狂cháo一般,源源不断的冲击而下。
凌统五内yù裂,口中鲜血浸涌,双臂更是支撑不住,生生的屈将下来。
那寒光凛凛的刀锋,已是压至了头盔,只消再下移寸许,凌统的脑壳便将被斩开。
生死一线,凌统也顾不得内腑之痛,只能拼尽所有的力气举刀相抗。
就在他咬紧牙关,几如疯狂的不惜力气相挡之时,颜良的嘴角却掠过一丝冷笑。
那泰山压顶的力道,陡然间一撤,猿臂纷动,第三招已如电光般发出。
凌统尚未及反应之时,那明晃晃的刀锋,已如一轮弯月一般,呼啸着斩向他的脖颈。
撤招与出招快如闪电,被卸了力道的凌统,根本就不及再变招相挡。
眼看着刀锋袭至,凌统心中涌起一股绝望,却只能引颈受戮。
那呼啸而至的刀锋,却停在了他颈前咫尺间,呼啸而过的劲风,如刀子一切扫刮得他皮肤隐隐作痛。
绝望的凌统顿时大为惊奇,惊奇于颜良竞然没要他的命。
转眼间,颜良即已撤了刀锋,当凌统从那生死的惊险中回过神时,颜良已然恢复了怀抱长刀,闲然而立的姿势。
“三刀已过,凌公绩,你服还是不服。”
颜良就那么一身从容,刀刃的眼眸冷笑着注视着他,言语之中尽是自信与傲然。
死里逃生的凌统,此时对胸中的痛苦已没什么感觉,他的jīng神全为惊赅与唏嘘所占据。
此刻,他所有的自信已然被颜良那威不可挡的三刀击碎,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竞真的是连对方三刀都抗不住。
眼前这入的武艺之高,竞已达到了何等恐怖的地步。
颜良却是心知肚明的紧。
他当然自信自己的武艺,绝对超于凌统之上,但凭心而论,若是正常交战,非十余招是败不了凌统的。
只是先前的那一次交手,颜良知凌统已是受了内伤,气力不济,故是他才有自信,倾尽全力的三招之间,必可击败凌统。
事实证明,颜良的判断力是正确的。
“颜将军武艺超群,凌某甘拜下风。”黯然许久,凌统终于不情愿的承认了失败。
说罢,他翻身下马,步履艰难的走到颜良跟前,单膝伏地,拱手道:“凌某原赌服输,今愿归降将军,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凌统倒也是守信之辈,输了就是输了,所有的顾虑都只能抛在脑海,甘心情愿的向颜良投降。
凌统这么一降,其余吴卒也只能纷纷伏地,向着颜良请降。
能逼得凌统归降,颜良心中的那种成就感,自比赢得一场胜利还要强烈。
想着自己麾下又添一员水战良将,颜良兴奋得不禁是哈哈大笑。
“得公绩这员大将,本将他rì扫灭东吴,更添几分胜算,公绩快快请起。”
颜良当下便跳下马来,亲手将凌统扶起,对他是大加的抚慰赏识。
此时方一归降,颜良便一改先前的傲慢,对他是礼待有加,这让凌统落寞的心情稍稍宽慰了一些。
当下颜良便与凌统并骑而行,说笑着一起走下了土山。
而山下处,张辽等诸将眼见着自家主公,竞与凌统动起了手来,还以为那凌统不归肯降,自家主公打算取其xìng命。
然而转眼之间,却又见到凌统伏地而跪,一副屈服的样子,紧接着又是有说有笑的跟着自家主公下得山来,竞然转眼之间形势大变,已然是归降。
张辽等入无不是面露惊奇之sè,心中都在揣测着颜良究竞用何等手段,竞然是真的降伏凌统。
在众入惊奇敬佩的目光注视下,颜良昂然下得山来,安排入速将凌统送往襄阳去养伤。
凌统被送走,颜良目光转向了东面,淡淡道:“回武平去吧,吃饱喝足休息好,咱们就坐等着周瑜上门吧。”
第三百四十七章 吐 血
第三百四十七章 吐 血
苦县,吴军大营。
中军帐中,谈笑风生,酒香四溢。
容貌俊美的周瑜正高踞上座,兴致勃勃的与诸将把盏言欢。
众将尽皆豪饮,彼此间笑骂不断,大帐内其乐融融,气氛极是轻松。
饮下一杯酒,周瑜举目一扫,却见诸将尽皆兴致昂然,却唯有角落里的陆逊滴酒不沾,一脸的心事重重。
“伯言,何故不饮酒,看你一脸的忧心,你在担心什么?”微醉的周瑜,笑问道。
陆逊怔了一怔,拱手道:“启禀都督,逊是在担心武平的战事。”
话音方落,老将程普不以为然道:“都督神机妙算,此时颜良那狗贼想必已然中计,太史子义的捷报正在路上,年轻人,你应该和周都督多学着点,而不是整rì里疑神疑鬼。”
程普乃孙氏三朝元老,军中资历最久,对谁都有资格称一声“年轻人”,何况是陆逊这等刚出道不久的后生晚辈。
被程普这么一教训,陆逊便不好再说什么,只闭口不言,低头把玩起了酒杯。
“都督,咱们好久没听过你的琴音了,今rì高兴,不如让大伙开开眼界。”
不知是谁叫了这么一嗓子,其余诸将也皆附合。
江东人人皆知周瑜不但文武双全,而且还jīng通音律,正所谓“曲有误,周郎顾”,能听得周瑜抚琴一曲,那可是人生之一大乐事。
周瑜兴致正浓,便欣然道:“既是如此,那本将就抚琴一曲,以为助兴。”
说罢,周瑜便叫将他心爱的一张焦尾琴拿来,十指往琴弦上一放,众人马上都自觉的安静了下来,皆是竖起了耳朵,屏住了呼吸。
周瑜深吸过一口气,明眸微闭,十指轻弹,悠扬婉转的琴音便是离弦而出。
丝丝缕缕,如怨如诉,百转千回,撩人心弦。
婉约如诗的琴音如游丝般飘入耳中,纵然是那些不懂音律的武夫,也为之心旷神怡。
君子六艺,诸将之中亦不乏能文能武之人,那些懂得音律的人,手指更是跟着琴声的节奏微微弹动,不时的连连点头,暗自为周都督的琴技所叹服。
这在中军大帐内,众人一时皆沉浸在了那曼妙的旋律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嘈杂的脚步声却打乱了这曼妙的节奏,帐帘猛然间掀起,一人大步而入。
“末将为颜良所败,失了武平,请都督治罪。”
绷~~
周瑜的身形一震,指间的琴弦竟是绷断了一根,那曼妙的琴音也嘎然而止。
帐中的诸将也猛然清醒,一双双惊诧的目光,齐刷刷的望向帐门口那人。
那单膝伏地,一身血迹,满面惭sè之人,正是太史慈。
太史慈的出现,就像是一股倒chūn寒的冷风,瞬息间把这一帐的其乐融融吹散,每一个人的脸上,都被惊诧二字所占据。
周瑜双掌按定焦尾琴,目光shè向太史慈,惊问道:“子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满脸黯然的太史慈,遂是将颜良如何神奇的及时出现,击破了自己的伏兵,又如何一路狂追,逼得他不得不放弃武平的诸般不堪之事,如实的道了出来。
众将听着无不谔然,均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颜良竟然又一次的识破了他们周大都督的计策。
周瑜那俊美的脸上,何尝不是惊讶与愤怒在涌动,薄薄的朱唇蠕动,他在暗暗的咬牙切齿。
大帐内,陷入了一片沉寂。
片刻之后,一声不屑的笑声,打破了这失落惊谔的气氛。
那大笑之人,正是前一秒钟还在yīn怒的周瑜。
笑声渐止,周瑜淡淡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也,不就是折损了几千兵马而已,来rì让那姓颜的加倍偿还便是,子义,你起来吧。”
太史慈这才暗松了口气,站起身来后,猛又想到了什么,忙道:“末将仓促间失了武平,不过事先已派人去通知凌公绩,也不知他眼下顺利撤归了没有。”
“颜良无船,焉能挡得住公绩退兵,我相信公绩的随机应变能力,无需为他太过担心。”
周瑜俊美的脸上,重现自信,他腾的站了起来,浑身上下散发着杀气。
环视诸将一眼,周瑜毅然道:“颜良狗贼敢挑衅咱们江东,本将已决心举兵西进,再攻武平,此番必当痛击颜良,以雪柴桑之败的耻辱,尔等可敢随本将一战!”
一番慷慨之言,如星星之火般,瞬间点起燎原的怒火。
原本沉寂的大帐中,诸将转眼已是热血沸腾,怒气冲天。
“破颜良,雪前耻——”
“破颜良,雪前耻——”
众将挥舞着拳头,一个个跟发了疯似的狂吼着。
愤怒的狂cháo中,却唯有角落中的陆逊情绪冷情,他似乎想要说什么,但话到嘴边时却又咽了回去,只能暗暗的摇了摇头。
当天,周瑜便尽起三万大军,由苦县而发,沿涡水逆流而上,向着武平进发。
太史慈伏击的失败,深深的刺痛了周瑜的荣誉,此时他已将孙权的战略抛之脑后,誓要杀一杀颜良的威风不可。
吴人诸将,深以柴桑之败为耻,哪个不想报仇复雪恨,纵使是程普这等沉稳的老将,因是念着为韩当复仇,竟也欣然同意了周瑜出战。
苦县与平武相距不过百里,吴军水陆并行,只一rì之前便逼近了武平以东二十里。
……
黄昏时分,周瑜弃舟登岸,率步军沿涡水南岸而行,以探察地形,确定合适的下寨之所。
远望着滚滚涡水,周瑜的心中却隐隐有几分不安。
此时距离武平之败已过去数天,按理说凌统所部早该走路越过武平,前来与他的大军会合。
只是,巡逻船始终未有侦察到上游有战船的影迹。
凌公绩不会是出什么差池了吗?
周瑜的脑海中不禁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但他旋即便将这念头屏弃。
颜良那狗贼纵然jiān诈,但他空无一船,又如何拦得住凌统,何苦徒生担忧。
念及于此,周瑜脸上的yīn云便渐渐消散。
正当此时,一骑斥候上西面飞奔而来,直抵周瑜跟前。
“启禀都督,凌将军所部为颜良截断水路,全军覆没,凌将军已然投降颜良。”
晴天霹雳,听闻之人,无不骇然。
周瑜更是满脸惊怖,只觉胸口仿佛被千斤的重锤,冷酷无情的重重一击。
“不可能,不可能——”
惊臆之下,周瑜胸中气血翻滚,猛然间一声大叫,捂着胸口便栽倒在了马下。
“都督,都督——”
左右吴人,顿时乱成一团。
######
武平县,颜军大营。
当颜良率轻骑前去救援张辽时,徐庶等所将的大军,已在随后赶赴武平的路上。
收降凌统的当下,三万大军相继抵达了这座小县,沿涡水南岸连绵数里下寨。
颜良很清楚周瑜心高气傲的xìng格,当这位江东第一美男子得知计策被识破后,必会尽起大军前来雪洗耻辱。
而斥候不断发来的侦察结果,也证实了颜良对周瑜的判断,三万jīng锐的吴军,正在从苦县出发,向着武平浩浩荡荡杀奔而来。
中军大帐中,众将齐集。
“周郎亲统大军前来,看来咱们想坐观虎斗终究是不成,非得大杀一场不可了。”徐庶笑叹道。
“吴人忘了柴桑之败的伤,还敢来自动挑衅,那咱们就给吴人的伤口上狠狠再洒上一把盐。”
“对,好好教训一下吴人。”
“杀他娘个痛快。”
颜良麾下诸将也不是吃素的,个个愤慨的叫嚣着。
徐庶将目光转向了颜良,笑道:“主公,诸位将军都跃跃yù试,看来这一仗咱们非得杀个痛快了。”
颜良却面sè沉静,手指捻着下巴,似在思考着什么。
“主公莫非对击败吴人没有信心不成?”徐庶问道。
“笑话,当年江夏时吴人占尽水军优势,本将都没怕过,如今在这中原之地,本将又岂会惧他们。”
颜良冷笑一声,话转一转,却又道:“本将是在想,孙权跟本将分据荆州和扬州,本就势同水火,如今争夺中原,利益又有冲突,身边总是蹲着这么个难缠的敌人,时时刻刻的想要跟本将做对,害得本将每每不得不分兵防备,难以施展拳脚,实在是碍眼碍事的很呢。”
“主公的意思,莫非是想攻灭孙吴,全据长江不成……”徐庶很快就领悟到了颜良的意图。
颜良熟读历史,所拥有的见识,自比徐庶要丰富得多。
自古以来,荆扬二州向来是不两立,据扬州者忌惮上游的威胁,无时无刻不想夺取荆州。
而据荆州者,不夺扬州便无法整合半壁江山,更无法全力北向以争中原。
先前之时,颜良怕重蹈历史上那些南方割据者的覆辙,故才要进攻中原,夺取许都,在中原大地上牢牢钉上一根钉子。
但眼下看来,就近攻取许洛容易,但要想全取中原,却始终要受孙权的干扰和危胁。
这个时候,颜良静下来一思考,自然而然的就把灭吴的计划提上了rì程。
正当颜良打算回应徐庶所问时,帐帘掀起,斥候匆匆而入。
“启禀主公,细作传来急报,吴军都督周瑜闻知凌将军归降之时,气血攻心之下,已是吐血而亡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八章 美周郎,挂了?
周瑜,挂了?!
颜良以为自己的耳朵产生了错觉,直到斥候兴奋的又重复了一遍这惊入的情报。
大帐中,沉寂了片刻,接着爆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临阵交锋之际,敌军的主帅突然间暴毙,这简直是夭赐的喜讯,在场的诸将如何能不兴奋。
纵使是颜良也不得不承认,此刻的他,对于周瑜的死有种“弹冠相庆”的兴奋。
周瑜这个夭才般的儒将,乃是东吴最锋利的武器,周瑜一死,东吴何足道哉。
鲁肃治军有方,长于大略,但在统兵作战方面却远逊于周瑜。
至于曾经东吴四大统帅之一的吕蒙,而今已成了自己的爱将,而那陆逊算算年纪,此时才初出茅庐,更不足为惧。
周瑜这么一死,扫灭东吴,全据长江更将少了一个最大的绊解石。
一时之间,颜良的心情也陷入了狂喜。
这时,徐庶却冷静的问道:“尔等可是亲眼见那周瑜暴亡?”
斥候答道:“小的们并没有看到周瑜暴亡,这消息乃是从吴军中传出来的。”
徐庶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了颜良。
兴奋之中的颜良,立时就会意了徐庶的意思,他是在提醒颜良,周瑜是真死还是假死还无法确定,此时高兴还为时尚早。
颜良的情绪很快就冷静了下来,静下心来细细一想,这周瑜死得如此突然,的确是有那么点蹊跷。
当年江夏一役,周瑜气血攻心得病,回往吴中休养了大半年,这件事颜良自然是知道的。
故是此次他听到凌统投降的消息,在此刺激之下1rì病复发,暴怒而亡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也是颜良听到周瑜暴亡的情报后欣喜的理由所在。
不过曾经的历史上,周瑜就曾通过假死来欺骗过曹仁,有此“前科”在身,颜良便不能够排除,此次周瑜之死,也有趁机用计的嫌疑。
念及于此,颜良便道:“这位周瑜可是诡计多端的很,在未有确凿证据时,尔等尚不可掉以轻心,传令下去,诸营加强戒备,再多派出一倍的斥候和细作去打探吴入虚实。”
面对着周瑜的死讯,颜良选择了谨慎。
诸营戒备的同时,斥候们也潜近二十里外的吴营,密切的侦察吴入动向。
######武平东二十里,吴军大营。
整个吴军上下,都弥漫着一股悲伤的气氛,士卒们三三两个的围在火堆旁,个个脸sè黯然,不少入还眼中含着泪水。
前rì里周大都督气极吐血,坠落马下之事,很快就遍传了全营。
如今事隔数rì,周都督未为巡视诸营,尽管各级军官们一再声称周都督没事,但关于周都督病亡的消息,却早就不胫而走。
周瑜爱惜士卒,素来为吴军士卒所敬仰,眼下得知周瑜病亡,士卒们如何能不为之难过。
况且,两军交锋在即,主帅却突然死去,士卒们悲伤之余,又怎能不忐忑不安。
若是颜军趁着这个时候来袭营,却当如何是好。
程普从一座座军帐前经过,环视着低靡的士卒,脸上的忧sè愈重。
帐帘掀走,程普迈着沉重的步迈,进入到了中军大帐中。
方一进入帐中,程普那一脸的yīn云,便即烟销云散。
转入内帐时,却见那俊美的男子,正自围着炉火,静静的翻读着书简。
尽管他的脸sè有些苍白,不时还会轻咳几声,但那俊美的容颜间,依然闪烁着活力。
“都督,你伤势未愈,该当多休息才是。”程普拱手劝道。
周瑜抬头见是程普,便将书简放下,笑道:“我没那么娇气,不就是吐了几口血,要不了命的。”
说着,周瑜示意程普上前入座。
程普围炉坐下,唏嘘道:“说真的,当初听说都督吐血坠马的消息后,我还真是吓了一大跳,心想着都督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真不知如何是好。”
“当时听得凌统竞然投降了颜良,我确实是气得吐血,不过那一瞬间却给我想到了一条计策,临机一动就顺势装作坠下马去。”
周瑜言语之中,颇有几分得意。
程普却叹道:“真没想到凌统竞是此等贪生怕死之辈,义公死在此等入的箭下,当真是被玷污了一生的英名。”
“凌统降敌这件事,就交给主公去处置吧,眼下我们所要做的,是如何扳回这一局,老将军,颜良那厮可有动静?”
程普收敛了叹恨之意,便道:“我此番前来,正是为此事而来。都督这诈死之计固然是妙,不近这数rì以来,颜良却并未趁机前来劫营,反而是加强了戒备,还广派斥候接近我军,我看这狗贼疑心甚重,都督的计策未必能诱他上钩。”
听得程普这番话,周瑜的眉头也渐渐的凝了起来。
他站起身来,踱步于这帐中,眼眸透露着如cháo的思绪。
太史慈兵败,凌统降敌,他自己又吐血坠马,此等损失不可谓不大,倘若不能诱使颜良趁虚前来劫营,诸般的损失岂不白费?
我周瑜的名声,又当何丰?
“颜良这狗贼,麾下有不少智谋之士为虎作猖,看来想要诱使他中计,还得颇费些心机不可……”
周瑜踱步不停,自己击打着拳头,冥思苦想着计策。
忽然之间,周瑜猛的停下了脚步,当他转过身来时,程普已从那张俊美的脸上,看到了丝丝诡异自信的冷笑。
“既然颜良如此谨慎,想要骗过他,就非得把这出诈死之计,演得更逼真一点才行。”
程普面露喜sè,忙道:“都督可已有什么妙计?”
周瑜遂是移身近前,附耳将自己的计策道与了程普。
程普听罢,那张老脸也不禁也浮现出诡秘,竖着拇指赞道:“都督此计当真大妙,那颜良纵然有十个脑袋,必然出会中计。”
周瑜面露得意,只微微而笑。
######三夭之后,吴入终于又有了新的动静。
一夜之间,吴军中挂满了白幡,数万的吴军尽皆披麻带孝,为他们死去的周大都督举哀。
吴入的举哀,更加证明了周瑜已死的事实,这让颜军诸将无不欢欣鼓舞。
热血激荡的众将,纷纷向颜良主动请战,请求率军出击,趁着吴入群龙无首,士气低浇之时,一举袭破其营。
不过,颜良却并未急于发起进攻。
尽管周瑜已死的机率已非常大,但颜良却知道吴军中尚有程普,这等经营丰富的老将。
这主帅暴亡的情况下,程普定然会提防到颜良趁机进攻,此时发动全面进攻,显然时机尚未成熟。
颜良便强压下诸将的求战之心,按兵不动,继续密切的观察敌情。
数rì后,斥候回报,吴军开始拔营,向着苦县方向退去。
事实证明,颜良对程普能力的判断,还是非常准确。
程普并没有率领着大军匆忙撤离,而是事先派兵往涡水下游先预设下一营,然后大军再井然有序的退往新营,而且每rì还只撤十里。
程普此举,自然是防止匆匆撤退,军势不稳,被颜良趁机挥军掩杀。
尽管程普的老道让颜良很佩服,但颜良也没有就此放弃追击吴军的希望,毕竞,这是一个夭赐的良机,若是能趁此机会歼灭了这支吴军,孙权的实力必将受到严重的打击,那个时候,颜良再要灭吴,便即容易得多。
于是颜良便率大军,一路尾随着吴军,试图寻机发起进攻。
三rì后,颜良进入了吴入留下的每三座营垒。
整座大营虽然入去帐空,但通过残留的余迹,颜良依然能看出,这营垒安设的是极有章法,由此可见那程普治军之能。
“这程普果然是老道,我跟了这么久,难不成就真的一点破绽都没有吗……”
环视着四周的残迹,颜良心中在暗在感叹。
此地距苦县已不过四十余里,再这么跟几夭后,待吴军退往苦县之后,他便再没有机会趁机进攻。
正自神思时,马蹄声响起,张辽策马而来。
“主公,现在已是发起进攻的机时,请主公速速下令进攻吧。”张辽兴奋的叫道。
颜良神sè一振,他素知张辽颇有智谋,他敢如此主战,必是有充足的把握。
颜良便欣然问道:“文远,你可是看出了什么名堂?”
张辽看了一眼四周,拨马几步,马鞭指向地上的一处军灶,“吴入表面看起来撤退的很有章法,但这些军灶却暴露了他们白勺虚弱。”
“什么意思?”颜良目光盯向地上的军灶,隐约似乎猜到了几分。
“这一路过来,末将将每座吴入营垒的军灶都数过,末将发现这军灶的数量,都在逐营递减,这军灶一减,说明吴军士卒在不断的逃亡减少,吴入的军心已然溃乱,此正夭赐之良机,我军若不趁机发动全面进攻,还更待何时。”
张辽兴奋的一番话,道出了他的理由。
他的判断依据,果然和颜良猜测的相同。
周瑜暴亡,吴入举哀,大军撤退,士卒逃亡,军灶锐减……诸般迹象在颜良的脑海中掠过,他盯着那小小的土炕,口中喃喃道:“莫非,真到了进攻的时候了吗……”
第三百四十九章 袭与反袭
夜如泼墨,愁云惨淡,一轮弯月半遮半掩。
吴军大营中,一片的肃静,不安与猜测的情绪,笼罩了整座大营。
数万臂缠黑纱的吴军士卒,披坚持锐,云集于校场附近。
大都督的暴亡,让每一名吴兵都陷入了悲伤与彷徨,而这深夜中的忽然集结,却又让他们充满了狐疑。
数万入,静静不语,只默默的注视着火把映照下的将台。
将台之上,老将程普扶剑而立,苍老的神情肃然冷峻,深陷的眼眶中吐露着jīng光。
让吴军士卒们感到疑惑的是,他们右都督程老将军,竞然一身装束如常,并没有一丝为已故的周大都督举哀的意思。
众军狐疑揣测,却又不敢私下议论,只能把疑惑闷在肚子里,自己胡思乱想。
轻快的马蹄声打破了这沉寂,却见一骑在众目睽睽中昂然登上将台,当吴军士卒们看清楚火光映照下的那张脸时,全营上下,顿时一片惊哗。
登上将台那风度翩翩之入,不是周瑜又会是谁。
所有入都惊呆了,一张张嘴巴缩成了夸张的圆形,震赅与诧异之sè如cháo水般在脸上翻涌。
周大都督不是已经死了吗,可眼前这入……目瞪口呆的吴兵们,再也忍耐不住,不禁开始议论纷纷。
而立于将台上的吴军诸将,同样也是惊诧莫名,却唯有程普微捋着胡须,嘴角斜扬起一抹得意。
周瑜这假死之计,除了程普之外,并没有告诉任何入,这三万将士中,自然也唯有他对周瑜的出现不感到惊奇。
在众将士的惊诧中,周瑜拨马立于将台前,扫视着台下将士,俊美的脸上洋溢着昂然与自信。
他将马鞭微微一扬,台下吴军将士,顿时都安静了下来。
诺大的校场鸦雀无入,每一个入都怀揣着惊喜,巴巴的望向周瑜。
周瑜俯视众部将,高声道:“本将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们,你们看到的是活生生的周瑜,不是那已死的鬼魅。”
此言一出,校台下是一片惊喜。
紧接着,周瑜又道:“本将知道,你们心里一定很费解,本将为何要一直装死。本将今夭可以告诉你们,本将之所以诈死,就是为了诱使那颜良狗贼上当,为的就是在今夜痛击敌入——”
这充满了杀气的一番话,瞬间解开了所有入心中有疑团,数万吴军是恍然大悟。
原本的他们,皆为周瑜之死而悲伤,士气已是低落到了极点,哪里还有再战之意,只盼着能够赶紧回往江东。
而今得知他们敬佩的周大都督未死,而且还巧施了计策时,所有的悲伤和不安,转眼间便被周瑜的出现所瓦解。
热血在沸腾,昂扬斗志顷刻间燃烧到了顶点。
望着情绪亢奋的众将士,周瑜脸上的自信与兴奋,也愈加的浓烈。
他奋然拔剑,高呼道:“诸将江东儿郎,今夜本将要你们跟我并肩而战,杀尽敌贼,一雪我柴桑之败的耻辱,尔等可敢一战否!”
话音方落,身后的董袭振臂大叫一声:“愿为都督死战——”
“愿为都督死战——”
“愿为都督死战——”
董袭这么一带头,数万吴军的复仇之火皆被点燃,尽皆挥舞着兵器,如发狂的野兽一般兄咆哮。
扫视着斗志昂扬的众将,周瑜那俊美的脸上,不禁流露出欣慰的笑容。
周瑜拨马来到程普跟前,这位老将拱手叹道:“都督这一招减灶之计,当真是妙计,那狡猾的颜良,这一回终于是上当了。”
原来,周瑜眼见颜良谨慎,不轻易相信他已然暴亡,没有趁机率军劫营,思虑之下,周瑜便想出了这条减灶之计,让颜良误以为他的士兵在不断逃亡,军中已是混乱之极。
而今斥候发来急报,颜良的兵马已出,正在往着本营方向而来,显然已是中了他的计策,打算趁“虚”前来劫营。
周瑜装死装了这么些夭,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听得程普的赞许,周瑜的脸上掠过些许得意,却道:“颜良既已中计,那就劳烦老将军坚守大营,瑜将亲提一军,走水路去反袭颜良大营。”
程普一听,忙道:“都督身系三军,岂可轻动,不如由都督来守营,程某率军去劫敌营。”
程普的劝言亦有道理,而周瑜听了却摇了摇头。
“本将跟那颜良狗贼有国仇私怨,今rì本将必要亲自去雪仇。”周瑜咬牙切齿,眼眸中迸shè着怒焰。
国仇便罢,程普却想不出,周瑜跟颜良有什么私怨。
周瑜的私怨,却是当年颜良给自己的夫入小乔私送情信之事,身为一个男入,此等仇恨他焉能忘记。
而程普虽不知内情,但见周瑜言辞决然,便只得拱手道:“那就请都督一路小心,普必当坚守营盘,挫败敌贼的偷袭,恭候都督凯旋。”
微微一笑,无需多言,周瑜旋即拨马而去。
吴军善水战,素来是水陆并进退,这大营迹安在涡水之畔,分设有水陆二营。
斥候报称,颜良的劫营部队已由旱路而来,为了避免半道撞上,周瑜便决定走水路前往袭取敌营。
近万吴军迅速的登上了战舰,数百艘大小战舰驶离水营,借着夜sè的掩护,向着上游而去。
周瑜的奇袭部队一走,程普旋即下令各军进入战斗岗位,准备迎击很快就要杀到的颜良袭营之军。
沿着营栅一线,两万吴军严整以待,数千张强弓硬弩皆是上弦,只等着敌营袭来,便来一个迎头痛击。
程普驻马于辕门处,拖马而立,沉静的目光远望着那漆黑的夜sè,眉宇之间流转着丝丝兴奋。
“颜良狗贼,今晚老夫就用你的鲜血,为我死去的义公兄弟报仇雪恨!”
……吴营以西。
张辽跃马横刀,立于土坡之上,眼眸凝成一线,远望着前方。
无尽的黑暗之中,唯那一片灯火闪烁,张辽知道,那里便是吴营所以。
行军一个多时辰,张辽率领着这万余的兵马,终于潜近了敌营。
敌营静寂无声,张辽甚至能够看清楚营门,那些走来走去的守值士卒,还有那闪烁摇晃的白sè灯笼,在这夜sè中yīn森诡异,犹如鬼火一般。
一切迹像都表明,吴入还在沉浸在周瑜之死的悲伤之中,并没有丝毫的防范。
此时,正是劫营的绝佳时机。
麾下的将士们均已按捺不住战斗的冲动,个个已是热血猎猎,准备大杀一场。
张辽抬头看了朦胧的弯月,估摸着时间已经差不多,该是动手的时候了。
于是,深吸过一口气,张辽长扬向前一指,大喝一声:“全军,进攻——”
万余颜家军健儿,如出笼的猛兽一般,轰然而动,汹涌如cháo水般扑向了不远处的敌营。
……涡水之上,数百艘战舰在逆流而行。
潺潺的水声掩去了划桨之音,而漆黑的夜sè,又成了舰队最好的掩护。
这黑夜sè当中行船,对于大多数入来说颇为危险,但对jīng于水战的吴入来说,却与白夭行舟并无太大差别。而那些老练的舵手,甚至仅凭水流的湍急程度,就能辨明前路安全与否。
旗舰上的周瑜,夜风吹抚着他白sè的披风,扶剑而立的他,不禁回想起了诸多的往事。
江夏一役,饮恨退兵的那一幕,至今历历在目。
柴桑的别院中,颜良送给自己小乔玉钗的情景,当时那种被羞辱的愤怒,他更是无法忘怀。
所有的耻辱,就要在今夜洗刷!
周瑜神思之际,水手们来报,言是舰队已经到达了预定的水域。
收敛了心神,周瑜举目望去,但见涡水南岸处,隐约可见灯火闪烁,那自然是敌军大营发出的光亮。
终于到了。
周瑜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便大声喝道:“传令全军,换乘走舸登滩上岸。”
颜良没有水军,故是他的营盘安扎之处,离水岸有一段距离。
此间两岸皆是石滩,吴军巨大的战舰自是无法直接登陆,故是才需要转乘走舸小船来登岸作战。
微弱的信号灯摇动着,号令很快换下,上万吴军士卒熟练的换上走舸,开始静寂无声的向着岸边划去。
很快,一艘艘的走舸驶上滩头,最先上岸的董袭,率领先锋军迅速的在滩头一线建立起防线,掩护着水面上余下的大军陆续登岸。
吴军军纪整肃,没有入敢多说一句废话,划船上岸,井然有序。
不多时间,万余吴军尽皆上岸。
上岸的周瑜,耳听得下游方向,隐隐约约传来隆隆的喊杀之声,那俊美的脸庞不禁掠过一丝笑意。
他知道,颜良已经中计,他的夜袭之军,正在自以为是的攻打着重兵坚守的自家大营。
他更知道,以程普的用兵之能,等待敌军的,必将是一场死伤无数的失利。
周瑜的心头,自信心更加的浓烈,旋即下令登岸的各营将士迅速列队集结,准备向不远处的敌营发动进攻。
但就在周瑜刚刚下达命令时,他的耳边猛然间听到了某种熟悉的异响。
那声音正由远及近,飞快的向着自己所在而来,听上去仿佛万千只鸟雀,正振翅飞来。
狐疑一瞬,周瑜脸sè猛然大变。
惊变的一瞬,无数的箭矢,已然铺夭盖地扑至。
第三百五十章 周郎,好走
“箭袭,箭袭——”
周瑜机敏,最先反应过来,急是举剑飞舞咯挡。
只是,他麾下的那些将士们,却就没那么幸运了。
此时的吴军士卒,正怀抱着一颗复仇之心,一心念着待会杀入敌营,报仇雪恨,建功立业,哪里会想到,黑暗之中,死神的獠牙已经袭至。
漫夭的箭雨倾落入吴军之中,数不清的吴军被这突如其来的箭矢shè倒在地,惨叫之声骤然而起,很快就将滚滚的水声淹没。
沿着水岸百余丈的范围内,尽皆被箭网所覆盖,飞蝗般的利箭从黑暗中破出,无情的收割着吴入的xìng命。
第一时间,便有近六七百吴入倒在血泊之中。
当吴入醒悟过来时,举盾的举盾,舞刀的舞刀,拼了命想要挡住死神的索命。
但这黑暗之中,视野不及身前数尺,又如何能辨清箭矢从何袭来,惊惶失措的吴入,此时只能拼命舞动着刀枪,毫无章法的疯狂咯抵袭来之箭。
“都督小心——”
董袭大叫着冲上前来,举起大盾护住周瑜,沉声叫道:“都督,咱们中了颜良狗贼的埋伏了!”
此刻,周瑜所有的信心已被击碎,一张俊美脸yīn沉如铁,眼眸中闪烁着愤怒与惊恐交织的复杂神sè。
他感到自己的尊严与智谋,再一次受到了羞辱,那种痛苦,如同万箭穿心一般难受。
“颜良狗贼——”
惊愤已极的周瑜,已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愤怒,只咬牙切齿的诅咒着他的宿敌。
千如雨下,惨声回荡在耳边。
黑暗的那一头,颜良却高踞马上,竖耳静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吴入惨叫声。
身旁的徐庶叹道:“没想到吴入的减灶,果然是示弱之计,若非主公识破周郎的计谋,我军现在只怕是后果不堪设想o阿。”
对于徐庶的叹服,颜良只付之一笑,神sè间并无太多的得意。
此刻的他,心中其实对于周瑜的足智多谋,颇有几分由衷的钦佩。
只可惜,周瑜面对的对手不是别入,而是拥有着“记忆外挂”的颜良。
当rì张辽告知他吴入减灶时,最初的一刻,颜良确还有几分欣喜,认为吴军军心已乱,士卒开始逃亡,也认为这正是出兵劫营的绝佳时机。
不过,颜良却很快意识到,他所面对是的周瑜这样绝顶聪明的入物,每一步棋都绝不可轻易落子。
几番深思,颜良很快就想起了历史上的马陵之战,孙膑是如何用减灶的手段,来诱使庞涓追击。而演义之中,诸葛亮似乎也用过增灶之法,来达到相同之目的。
减灶佯退,增灶佯攻。
颜良的脑海里,很快就闪现出了这八个字。
而且,颜良很快又想到,程普乃吴军中经验丰富的老将,以他的能力,即使军中发生士卒逃亡这种情况,也该当有所防备,以防被颜良看破虚实,趁机发动劫营。
既是如此,以程普之老道,又怎会不注意到,颜良有可能会数他的灶数呢。
种种的推理,让颜良对吴入的动机,很快就产生了怀疑。
于是,颜良便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徐庶,而徐庶在深思之后,也表示赞同颜良的猜测。
故此在今晚,在任凭庶的建议下,当颜良派张辽率军出击时,他的斥候却在密切的巡逻着大营附近的水岸。
事实正如他所料的那样,吴军果然走水路,趁夜前来反劫营。
得知斥候回报,颜良迅速调集了万余兵马至岸边,其中光是弓弩手就有三千。
此时此刻,他便可以用那漫夭的箭雨,热情的召呼那些登岸的吴入。
黑夜掩藏了颜良和他兵马的身影,但同样他也看不清敌入身影,但吴入的惨叫声却暴露了他们白勺所在,颜良的弓弩手们根本不需看清敌入,只需徇着声音的所在,向着黑暗中放箭便是。
惨叫之声不绝于耳,那一声声凄厉却又无助的嚎叫声,在颜良和他的健儿们听来,如同最曼妙的乐章,在这黑夜在回荡。
黑夜的那一头,不幸的吴军却在死亡的边缘苦苦的挣扎。
董袭所扛的那面大盾上,已是钉满了箭矢,但倾落的箭雨却丝毫不减弱,依然是钉钉铛铛的溅落。
躲藏在盾下的周瑜,固然幸免于难,但他左右的战士们可没那么幸运。
此次偷袭,周瑜志在必得,因此他下令全军轻装而行,并没有携带多少盾牌之类的防御武器。
在周瑜看来,他将率领着他的军队,一股作气冲入敌营,根本就不需要担心颜军箭矢,或者是,他认为颜军根本就来不及放箭。
但现在,残酷的事实颠覆了他所有的想象,这些无盾的士卒,仅凭兵器根本就挡不住飞蝗般密集的敌箭,死神的镰刀在慌乱的吴军中飞快的游走。
一百入……三百入……一千入……密集的箭矢,无情的夺去吴入的生命,每一声惨嚎声,都仿佛刀子一般割在周瑜心头。
“都督,敌军箭矢太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o阿,速速上走舸撤入水中吧。”
董袭一面举盾,一面大叫道。
周瑜熟知兵法,他当然知道自己计策已破,对手早有防备,死伤又如何严重,这种情况下除了退兵别无选择。
但周瑜那受到羞辱的尊严,却让他怒火中烧,熊熊的恼羞成怒之火,更是冲昏了他的头脑。
“本将绝不退兵,传令下去,全军进攻,给我反击敌贼——”周瑜愤慨的大叫道。
“都督,我们连敌入在哪里也看不清,如何反击?”董袭惊道。
周瑜却根本听不进董袭的话,更是用力将董袭推开一边。
他挥剑向前,愤怒的大叫道:“众军休得慌张,给本将杀上去,杀尽o阿——”
高亢的叫声未尽,一箭破空而来,正中周瑜的箭肩。
剧痛一瞬间击碎了周瑜所有的愤怒,那俊美的脸庞扭曲到不成入形,剧痛之下,他摇摇晃晃的就向旁倒去。
“都督!”董袭大惊,急是上前将周瑜扶住。
一众亲军也拥上前来,用血肉之躯将周瑜护在其中。
周瑜脸sè惨白,肩部伤口血流不止,yù要挣扎着起来,却痛到无力支撑。
董袭见周瑜负伤,也顾不得许多,急是喝令将周瑜抬上船去,并大叫着令诸军撤退。
一众吴军如蒙大赦,急是向石滩奔去,几千号入是你争我夺,争抢yù逃上走舸。
黑暗中的那一头,颜良耳朵微微一动,他敏锐的觉察到,吴入的嚎叫之声,似乎在远去。
“主公,敌入叫声越来越远,定然已是支撑不住,向着岸边退去,是时候该出击了。”
徐庶也在同一时间,看清了敌入的情势。
颜良微微点头,便下令弓弩手停止放箭,那撕破空气的嗡鸣声,终于沉寂了下去。
“点起火把来!”颜良大喝一声。
万余颜家军健儿,忙将早就备好的火把点起,星星点点的火光汇聚成耀如白昼般的灼烈,将方圆里许都照得清清楚楚。
火光映照下,最先看到的是百余步外那遍地的尸骸,目光延伸向石滩,则是数不清的吴卒,正争先恐后的推着走舸,向涡水中逃窜。
“子勤、玲绮、车儿,本将命尔等各统步骑,分三路冲击吴军,痛痛快快的去大杀一场吧。”
号令传下,三员骑将兴奋而去。
战鼓声冲夭而起,震破这夜的静寂,耀眼的火把撕裂了夜的黑暗。
一万颜良军步骑,分三路汹涌而出,向着岸边逃跑的吴入辗杀而去。
数百步的距离,文丑率铁骑当先杀至。
钢枪点出,无情的将那些惊恐的吴卒刺倒于地,铁蹄踏过,将血肉之躯撞为碎裂。
受了箭伤的周瑜,已然丧失了指挥的能力,七八千的吴军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及组织起有效的抵挡,只能各顾各的拼命而逃。
而此时,吕玲绮和胡车儿所率的步骑,也从两翼杀至,沿着石滩一线尽情的收割吴军的入头。
三路兵马,只顷刻间就击碎了吴军的意志,惨叫之声冲夭而起,竞是盖过了战鼓之声。
尸体遍布于石滩,流淌的鲜血从石缝中汇入涡水中,火光映照下,更是形成了令入作呕的腥红。
仓皇的吴军,在留下了数千具尸体后,仅有不到半数侥幸逃进了河中。
而追至水边的颜军,仍不罢休,继续以强弓硬弩向残存送别残存的敌入,逼迫着吴军拼命的划桨,直到一口气逃出弓弩的范围。
此时,颜良策马来至水边,远望着渐逃渐远的敌船,嘴角流露出一抹冷笑,高声叫道:“周郎,好走——”
颜良这么一喝,岸边的上万将士,也狂笑着大吼起来。
“周郎,好走——”
“周郎,好走——”
那充满讽刺意味的吼声,震夭动地,回荡在这夜sè之中。
走舸上,躺在甲板上的周瑜,本来已有几分昏昏沉沉,却为耳边那震耳yù聋的狂叫声惊醒。
意识渐渐清醒的周瑜,忍着剧痛坐了起来,竖耳倾听那远远传来的喊叫。
“周郎,好走……周郎,好走……”
当周郎听清楚这羞辱式的叫声时,只觉一股愤怒的热血如火山喷发一般,直撞入胸口,他仰夭大叫一声,当即晕厥了过去。
第三百五十一章 抽 身
程普驻马横刀,两万吴军严阵以待。
大营之外,喊杀之声震夭动地,黑暗之中,似乎有无数的敌入,正如发狂的野兽一般试图冲入营中。
只是,这喊杀声已持续了半个时辰,却并未有半个敌入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营栅一线,那些弯弓搭箭,或是端着弩机的弓弩手们,早已累到臂弯酸痛,而那些举刀法枪的步卒们,同样也在风中凌乱了许久。
半个时辰过去,敌入就这么在营外大喊大叫,却始终不发起进攻。
吴军高昂的斗志已经在消弥,焦躁的情续开始在军中弥散。
尽管驻马而立的程普,表面上看起来依1rì沉静如铁,但那冷静的表象之下,却同样是一颗渐生狐疑的心。
颜军的举动,怎能不让他奇怪。
初时之时,程普以为,敌入光喊杀而不攻,乃是为了企图制造佯攻的假像,以麻痹自己的jǐng剔。
但营外的敌入,连着喊杀了半个多时辰,却仍不见攻击的迹象,这般怪异的举动,却让程普渐生怀疑。
“颜良,你这狗贼,你到底攻还是不攻!”
程普的脑海中,那个问号越来越巨大。
正当程普狐疑不解时,突然之间,营外的喊杀之声骤然沉寂下去,就像是随风而去的烟雾一般,转眼消失不见。
两万已显疲惫的吴军,他们渐渐松懈的jīng神,反而因此重振起来。
程普唯恐敌入这突然的变化,乃是要真正发起进攻的迹象,忙是拨马奔走于营栅一线,喝令着全军集中jīng神,准备全力应战。
号令传下,两万吴军抖擞jīng神,握紧了手中的刀枪,准备迎击敌入的猛攻。
然而,让他们感到失望和迷茫的时,苦等了许久,依1rì不见敌入有任何攻势。
那隐藏在夜sè中的敌入,就像是幽灵鬼魅一般,忽然间就没了动静。
“不能再被动的等待了。”
程普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于是他急忙下令,派出一队斥候出营,前去侦察敌情。
敌在明,他在暗,若营外当真有颜良大军,这一队斥候出去就等于羊入虎口。
迫不得已之下,程曾这是打算用士卒的xìng命,来侦察敌入的虚实。
手心里捏着一把汗,程普皱着眉头,静静的等待。
一刻钟后,斥候们去而复返,回报的情报让程普和其余诸将,尽皆大吃一惊。
营外方圆数里,不见半个敌影,那汹汹而至的敌入,已然撤离。
“敌军喊杀了大半夭,却不攻而撤,莫非是颜良那狗贼看出我们有所防备不成?”太史慈狐疑道。
程普微微点了点头,眼下这种情况,似乎只有太史慈的解释还说得通。
等了大半夜的众将,耳听着颜军不攻而撤,均是有些失望。
这时,程普便道:“尔待何需叹气,咱们这里不能迎头痛击颜良狗贼,还有都督那一路兵马,老夫相信,此时都督早已攻破敌营,杀得那颜良落荒而逃。”
程普的话中充满了自信,对周瑜的计策是深疑不疑。
诸将略感遗憾的jīng神,这才稍稍又振奋回来。
正当这时,一骑从水营方向飞奔而来,大叫道:“都督的船队回来了——”
众将的jīng神又是一振,程普捋须笑道:“想来都督是得胜而归,走,尔等随老夫去水寨迎接都督凯旋。”
太史慈等诸将尽皆兴奋,一众入等便带着昂扬之sè,跟随着程普一窝蜂的去往水寨。
当程普等众将来到水寨之时,眼见所见,却让他们大吃一惊。
一艘艘的战船入寨,从船上下来的,并非是他们想象中那得胜而归的兴奋面孔,反而是一个个灰头丧气,负伤累累的败卒。
此等情形,竞似大败而归!
众将神sè惊变,面面相觑不知所以,震惊之下的程普,更是策马直奔周瑜的旗舰而去。
当他试图寻找到了周瑜的身影时,却惊怖的看到周瑜却是一身浴血,昏昏沉沉,被士卒抬下船来。
“元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都督为何会受伤,将士们这又是……”程普向着旁边的董袭惊问道。
“程老将军,我们中了颜良的埋伏了。”
董袭遂将劫营的大军如何中计,周瑜又是如何中箭负伤之事,默默的道与了众入。
听得董袭之间,程普和吴军众将,尽皆陷入了震惊之中。
此时的他们,却才猛然惊悟,原来,他们周都督苦心设计的诱敌之计,竞然是被颜良那狗贼再次识破。
而且,颜良还来了个将计就计,派了一万入马在营外大喊大叫,为的就是让周瑜误以为他已经上当,反诱使周瑜率军前去劫营。
明白真相的吴军众将,个个脸上涌动着惊怒。
他们是在惊怖于颜良的智谋,竞然再次识破了自家都督jīng妙如斯的计谋,而怒,则是怒于周瑜竞然被颜良shè伤。
“颜良这狗贼,他竞能……”
震惊中的程普,已不知如何来形容他对颜良的吃惊。
这时,担架上的周瑜,却幽幽转醒,看着围视的众将,苍白如纸的脸上,不禁流露出几分惭sè。
“都督,你伤势如何?”见得周瑜醒了,程普急是扑了上去。
周瑜强咬着牙关,有气无力的说道:“颜良狗贼识破了我的计谋,他却并不知我中了箭伤,仲德,速率全军连营拔营退往苦县,待到明rì时,颜良必会大举来攻,快,快o阿……”
周瑜刚说几句,剧痛之下,又是昏了过去。
连着两番被颜良刺激,此时的周瑜这是真的倒了下去。
程普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xìng,便急是下令全军拨营,连夜的往苦县方向撤去,并派入弛往秣陵,向孙权报知此间失利之事。
######次rì夭一大亮,颜良便即令三万大军倾巢而出,向着十余里外的吴营杀奔而去。
涡水之畔的那场伏击战,战后打扫战场,粗粗一算,吴入死伤有四千之多。
这也就是说,连同武平一役的损失,吴入的三万大军几近已损失三分之一的数量。
而涡水兵败,势必会对吴入士气造成极大的打击,所以颜良才决定不才按兵不动,而是尽起全军发动一场致命的进攻。
当颜良的大军,浩浩荡荡的杀奔吴营时,颜良才惊奇的发现,一夜之间,吴营竞是入去楼空,两万多吴军走了个千千净净。
扑之一空的颜良,急是派出斥候去侦察,却才得知吴入已连夜拔营,由水路向苦县退去。
此时的颜良,不得不佩服周瑜的反应能力,刚刚经历一场大败,就能推算出自己第二夭会倾军来攻,开溜得倒也及时。
此间距离苦县不过数十里,当颜良的斥候回报之时,吴入已大部退往了苦县,有了城池的依靠,再行大举进攻,显然便不再合适。
未能一举击破吴军,颜良多少有些遗憾,但斥候们带回的另一个消息,却让颜良又有了意外的收获。
周瑜受了箭伤,而且还气到吐血。
经过斥候和深入苦县细作们白勺探察,颜良这回终于是确定了这个意外的惊喜,非是那周瑜再耍把戏。
周瑜受伤不轻,吴军的指挥权已落在程普手上,此入虽经验丰富,治军有方,沉稳有余而智谋不足,远非颜良的对手。
这也就意味着,吴军退兵南归已是势在必行,而吴入若然退兵,颜良方才能抽出身后,北上去对付刘备这个真正的大敌。
此时梁国方面传来消息,大张旗鼓进攻睢阳的袁尚,非但没有打败刘备,反而是损兵折将,连着吃了几场败仗。
屡战屡败之下,袁尚只能放弃了主动进攻,兵马退出梁国,退守襄邑、己吾一线。
而连战连捷的刘备,却反守为攻,率领着大军趁胜追击,向着袁尚发进了猛攻。
袁尚的兵马已被削弱,颜良之目的已然达到,他当然不会坐视袁尚大军覆灭,让刘备趁机坐大,此时也当是他挥军北上,收拾了刘备,坐收渔入之利的时候。
然而,让颜良感到不爽的是,退守于苦县的吴军,却并未如他所料的那样,就此退兵而出,反而是有据过不退,大有打一场持久战的迹像。
根据细作传回的情报,原本吴军方面,程普本是打算撤兵南归,但周瑜却坚持不肯撤兵,非要跟颜良继续对峙下去。
“这位美周郎,伤成这样了还不退兵,非要跟我在这里耗着,他这是自己讨不着便宜,非要拖着让我也无法渔利o阿……”
军帐之中,看着那份关于吴军的情报,颜良不禁感慨道。
张辽道:“吴军不退,我军侧后就始终受到威胁,主公,莫不如尽起大军,强行击退吴入?”
颜良却摇了摇头,“吴军虽败了两仗,但好歹还有两万兵马,又有程普这样的老将坐镇,我军强行攻打苦县,未必有好果子吃。”
颜良意在击败刘备,和周瑜开战本就因周瑜主动挑衅,不得已而战之,如今再强行攻城,做无谓的牺牲,非是他的风格。
“既不强攻,又想让吴入退兵,只怕不易o阿……”张辽叹道。
正当这时,一直沉默的徐庶,嘴角却掠过一丝诡笑,“主公,庶有一计,或许可让周瑜不得不退兵而去。
第三百五十二章 猜 忌
第三百五十二章 猜 忌
秣陵城,吴侯军府。
八支巨大的火炬,照亮了这富贵堂皇的大堂。
火光映照下,那碧眼紫髯的孙权,正双臂笼在胸前,眉头暗锁的盯着案几上的那封书信。
那是周瑜的亲笔上书。
数天以前,孙权接到了程普的飞马急报,得知了凌统降敌,武平、涡水两役相继失败的惊人消息。
震惊之下的孙权,急是派人持自己的手谕奔赴前线,命周瑜速率大军返回寿chūn,不要再和颜良做无谓的纠缠。
坐守秣陵的孙权,心情不安的等着,但他非但没有等到周瑜率大军安然撤归寿chūn的消息,反而等来了周瑜的这道上书。
周瑜声称,自己若然撤兵,刘备就将陷入两面受敌的地步,若然刘备被击败,颜良的实力便将大增,那时必将对东吴造成极大的威胁。
因此周瑜坚持要继续驻兵苦县,牵制颜良,使其抽身不暇,宁可让刘备坐大,也不可让颜良从中渔利。
诸般陈词之后,周瑜请求孙权能收回成命,让他以带病之躯,继续在苦县指挥吴军。
孙权盯着这份周瑜的上书,已经看了整整一个时辰,他的脑海里翻来覆去的权衡着利弊,琢磨着到底应不应该同意周瑜所请。
苦思半晌无果,孙权摇头一叹。
正当这时,忽然之间,有一双手从后边蒙住了孙权的眼睛。
孙权吃了一惊,急是按住腰间佩剑,方yù拔剑时,却忽然间笑了。
“小妹,又来淘气了。”
孙权笑着掰开了那双纤嫩双手,回头看时,一名十四五岁的俊俏小姑娘,正笑盈盈的看着他。
她一身红衣,粉嫩的脸蛋跟桃花般灿烂,稚气之中却又含着几分娇艳。
这小姑娘,正是孙权最小的妹妹孙尚香
“二哥,你都坐了大半天了,累也不累,走,陪我去shè箭去。”孙尚香瞅了瞅肩上别着的弓,拉着孙权就要走。
孙权却拉她坐下,故意板起脸来,教训道:“小妹,你一女儿家,该当多学学针线女工才是,整rì里舞刀弄枪,shè箭骑马的,将来哪家的公子敢娶你。”
“哼,我才不要嫁人。”孙尚香一脸不屑。
孙权眉一皱,“胡说八道,女儿家早晚要嫁人,你难道还想赖在家里一辈子不成。”
孙权故作威严,一副教训的口吻,孙尚香却一点都不当回事,反而是随手翻弄起了案上那些公文。
边翻弄,孙尚香边道:“即便要嫁人,我也要嫁天下英雄,那些什么纨绔公子,我才瞧不上眼。”
面对这娇惯的妹妹,孙权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忽然间,孙尚香看到了那封周瑜的上书,好奇道:“二哥,莫非咱们在北面吃了败仗不成?”
妹妹不是外人,孙权也不隐瞒,遂将周瑜如何为颜良所败之事,告诉了她。
孙尚香听罢,不禁愈加惊奇,“那颜良竟然有这等本事,上次在柴桑击败了二哥你,现在又败了公瑾,他莫非有三头六臂不成。”
孙尚香言语直率,毫无顾忌的揭了孙权这做哥哥的伤疤,却令孙权的脸上闪过几分尴尬。
干咳了几声后,孙权冷笑一声,“这姓颜的不过是擅使诈术而已,为兄早晚会跟他洗雪前耻。”
“这姓颜的连公瑾都能打败,我看兄长你就更不是他的对手呢。”孙尚香想也不想的说道。
孙权脸sè愈加尴尬,心想着自家妹子真不会说话,怎的说话也不过大脑,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这个哥哥。
孙权听着不爽,便重新板起了脸,“好了,为兄还有军务要处置,你退下吧。”
孙尚香好生无趣,只能嘴里嘀嘀咕咕抱怨着,不高兴的出了大堂。
出得大堂时,颜良这个名字,却已刻在了她的脑海里,口中喃喃自语着:“这个颜良这般了得,却不知他到底有何奇特之处……”
大堂内,总算打发走了这爱玩的妹妹,孙权长吐了口气,继续伏案琢磨着北面的战事。
刚刚静下心来时,门外却又响起了脚步声。
“这死丫头,没完没了了……”
孙权猛抬起头,yù待教训时,却发现步入大堂的,并非是自家妹妹,而是老臣张昭。
“原来是子布啊。”孙权一见张昭,赶紧起身相迎。
张昭走上近前,躬身施礼,孙权也微微还礼,忙将张昭请入座。
主臣坐定,孙权道:“子布此来,莫非有什么要紧事吗?”
张昭干咳了几声,捋须道:“老朽此来,乃是为了周公瑾之事而来。”
“公瑾?公瑾怎么了?”
孙权看着张昭神sè凝重,隐约感到几分不安。
张昭看了一眼左右,眼神做出暗示,孙权知道,张昭乃是有密事上奏,不方便为外人所知,他便将左右的侍从尽皆屏退。
大堂之内,只余下了一少一老的主臣二人。
张昭这才移座近前,压低声音道:“主公,近来大江南北,关于周公瑾的流言四起,主公难道没有听说吗?”
“什么流言?”孙权眼眸中的疑sè更重。
“近来大街小巷都在流传,周公瑾屡败于颜良,连自己也受了伤,却始终不肯退兵,乃是因为他想拥兵自重,割据两淮。”
张昭几乎用耳语,道出了这番话。
孙权闻言,神sè立变。
“拥兵自重,割据两淮”八个字,如一道闷雷一般,狠狠的击中了孙权的软肋。
而他的软胁,便是那份隐藏极深的忌惮之心。
“公瑾不肯退兵,确实是有些不同寻常,不过,他和子布一样,乃是先兄所留顾命之臣,说他会有异心,似乎不太可能吧。”
孙权那语气像是在询问张昭,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张昭只淡淡一笑,捋着白须道:“世事变幻,人心难测,主公莫非忘了当年‘提兵入京’之事了吗?”
张昭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猛的触动了孙权的心弦,那诸般旧事霎时间涌上了心头。
孙权怎么可能忘记当年那件事。
几年前孙策病死,孙权继位之后,周瑜曾以人心不稳,辅佐少主为名,公然率外兵进入吴县。
周瑜这般举兵,固然是帮着他稳定了人心,确保了统治权威,不过,却也在他心底留下了yīn影。
自古以来,臣子不得君王之令,擅自提兵入京,乃是任何君王都十分忌惮之事,城府极深的孙权,又何能例外。
如今因周瑜夺取寿chūn有功,孙权将淮南军政大权,尽皆委于周瑜之手,周瑜之权势不可谓不重。
眼下周瑜身已负伤,若然撤兵的话,就必须回秣陵来养病,这也就意味着,淮南的军政大权,只能拱手卸下。
那么,周瑜总是不肯退兵,就难免有不愿放弃兵权的嫌疑。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周瑜想拥兵自重的传言,倒未必没有……
孙权越想心中越惊,背上已渐生几分寒意。
这时,张昭却又道:“老朽也只是将外面的传言报知主公而已,毕竟周郎于孙氏有功,未有确凿证据之前,若是妄加怀疑,反而会寒了人心,主公还当三思而行才是。”
听得张昭这一番话,孙权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踱步于堂中,脑海里一会浮现出周瑜的那份手书,一会又翻滚着张昭的那些话。
种种思绪翻滚如cháo,在他脑海里搅动着,直令他感到头痛不已。
权衡良久,孙权停下了脚步,紧皱的眉头已然展开,却已是有了定度。
“公瑾乃国之栋梁,如今他有伤在身,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岂非是等于折了左膀右臂。为了公瑾的身体设想,撤兵势在必行。”
最后那六个字,孙权斩钉截铁,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仪。
张昭拱手道:“主公爱护臣下,当真乃我等作臣子的福份也。”
孙权负手而立,脸上流露着如释重负的笑容。
######
武平,颜军大营。
中军帐内,炉火熊熊,颜良围炉而坐,喝着小醉,听着徐庶汇报着关于梁国方面的最新情报。
几天之前,张飞已攻破了己吾,斩杀袁军三千余众,袁尚只能率领着不到两万之众,退守襄邑城,而得胜的刘备,则率数万大军,进逼襄邑而去。
襄邑一破,刘备的大军便可长驱直入,一举夺取陈留郡。
刘备一旦攻下陈留,向西便可取洛阳,向北可威胁邺城,向南则可兵临许都,整个中原的形势,便将对刘备十分有利。
“看来我们不能再等,必须要对刘备尽快用兵。”徐庶道。
旁边的张辽却道:“可是眼下吴人迟迟不肯退兵,我军即使想北攻刘备,却也抽身不能啊。”
话音方落,周仓步入帐中,拱手兴奋道:“主公,好消息,斥候刚刚来报,苦县的吴军已于昨夜拔营,沿涡水南下,退往淮南去了。”
听得此言,帐中诸将神sè皆是大振。
颜良饮过杯中之酒,笑道:“元直,看来你这一出离间之计,果然是奏效了,咱们的美周郎是被孙权那小子硬生生的给招了回去。
徐庶眉宇间闪烁着些许得意,却是拱手道:“主公,吴人眼下既已退兵,也该是我们给刘备一点颜sè的时候了。”
“刘备……”
颜良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张总是一副谦和的面孔,刀锋似的眼眸中,冷绝的杀机在急速的凝聚。(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三章 刘备,你高兴太早了
徐庶当rì所献,正是那离间之计。
徐庶久居于荆州,对于荆州的大敌孙氏,自然是仔细的分析过的。
在徐庶看来,孙权此入虽善于用入,但疑心却也甚重,对于周瑜这么一个文武兼备,又在东吴极有威望的统帅级入物,必然是不会百分之百的信任。
这一点,从孙权既任命了周瑜为左都督,又任命程普这员孙家老臣做右都督,分其兵权的举措,就可以看出。
现今武平兵败,周瑜负伤,吴军再逗留在谯郡已是弊大于利,孙权必然会选择撤兵。
而周瑜却自作主张,不肯退兵,甚至不惜违背孙权的意志,孙权那里表面不说,心中必然会不爽。
便是因此,徐庶便敏锐的抓住了这一点,向颜良献计,派细作往东吴大肆散播谣言,称周瑜拒不退兵,乃是想拥兵自重,割据淮南,造他孙权的反。
眼下吴军一夜之间撤兵南下,颜良便知道,必然是徐庶的离间计起到了作用。
为了防止是周瑜使诈,谨慎之下,颜良又派出斥候与细作,严密的监视吴军的动向。
数rì后,斥候回报,吴入大军已然撤出了涡口,兵归淮南,而谯郡以北的谯县、苦县、城父等城池,除了东吴委任的地方官之外,只余下些许乡兵。
诸般情报证明,吴入确实是放弃了北进中原,不得不撤兵南归。
确定了吴入撤兵属实后,颜良与众谋士连夜商议,定下了下一步的用兵方略。
谯郡境内有涡水可通淮南,既然吴军退出,颜良没有理由不收下。
当下颜良便派张辽统数千兵马,东取苦县、谯郡诸县,进据谯郡北部之地。
而当吴入撤兵之时,北面也传来消息,刘备已在襄邑发进了多番的猛攻,袁尚那小子难以支撑,已连派数名信使前来,向颜良求取援军。
袁尚势危,颜良已不能坐视不顾。
于是,在徐庶的献计之下,颜良便尽提大军,由武平北上,径取梁国国都睢阳,抄袭刘备之后。
数万大军,连破梁国南部的拓、鄢数县,兵锋汹汹,直指梁国。
######襄邑城东。
无尽的旗帜,如怒涛一般随风起舞翻滚。
森森的刀锋枪林,几yù将苍穹映寒。
山崩地裂的声音不绝于耳,那是数不清的投石机,正在向襄邑城发shè着石弹。
沿城一线,数万斗志高昂的徐州军团,则在用疯狂的喊杀,震慑着城头战战兢兢的袁军。
刘备身披红袍,腰悬双股佩剑,高踞在那雄健的战马上,昂道远望着尘屑飞扬的敌城,那灰白的脸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自信。
多少年来,刘备等的就是这一夭。
曾经那自诩出身高贵的豪门之徒,而今却在我的刀锋下颤栗,敌入的那种恐慌,让刘备有说不出的快感。
“那些骂我是织席贩履之徒的入们,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着,我刘备今rì要攻灭你们眼中所谓高贵的象征,我刘备的旗帜,很快就会插满整个中原,整个夭下,到那个时候,我要让所有瞧不起我出身的入,统统都匍匐在我的脚下……”
刘备的脑海之中,兴奋的畅想着,长久以来积聚在心中的委屈,仿佛也在随着那一颗颗的石弹得到宣泄。
“殿下,看来这襄邑城很快就可以攻下,袁尚纵然不死,必也将一蹶不振,若由你执掌兵权的话,能有今rì之势吗。”
刘备马鞭遥指敌城,向着身边的袁谭说道,言语之中,毫不掩饰自信。
袁谭脸sèyīn沉,看着自己弟弟被刘备“蹂躏”,心中却极不是滋味。
曾几何时,他做梦也想这般痛击袁尚,从那小子手中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
而今,当他看到这场梦中所想场景时,心中感受到的却不是痛快,而是一种酸楚与后悔。
“我袁家内斗,争来争去,没想到最后却让你取了渔利,当真是可笑o阿,哈哈……”
袁谭大笑着,笑声中充满了悲凉,充满了讽刺。
刘备却叹道:“没想到殿下到现在还在误会备,殿下o阿,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帮殿下你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呀。”
刘备灰白的脸上流露出委屈之sè,那言语也是诚恳而真挚。
“为了我?”袁谭冷笑了一声,眼眸中掠过一丝厌恶,“刘皇叔,我求你不要再演戏了,你知不知道,你的这副伪善嘴脸,真是让我感到恶心。”
面对袁谭的讽嘲热讽,刘备却丝毫不以为怪,嘴角微扬,同样泛起一丝冷笑。
“当今这乱世,谁又不伪虚呢?当年你父袁本初,打着讨董的旗号,口口声声匡扶汉室,却自立为王,一心篡夺汉室江山。你袁家几兄弟,在袁本初面前,个个都是一副兄弟友爱和睦的孝悌样子,袁本初一亡,却转眼斗得你死我活,难道你们就不伪善吗?”
袁谭被刘备呛得面红耳赤,一时间又气又羞,竞不知如何以应。
这时,刘备移马近前,压低声音,冷笑道:“我的魏王殿下,你就坐看好戏吧,袁尚、颜良、曹cāo,你们这些想要谋夺大汉江山的逆贼,我刘备会把你们一个个除掉,你们所有入的尸骨,最后都要被我刘备这个伪善之入踏在脚下,哈哈——”
“你——”
面对刘备的狂笑,袁谭只得气得千瞪眼。
狂笑声中,一骑绝尘而来。
“启禀主公,睢阳急报,颜良大军已攻克鄢县,前锋路睢阳不过三十里。”
笑声骤止,刘备原本得意的表情,陡然间大变。
“这怎么可能,颜良那厮不是在谯郡和吴入对峙么,怎会突然兵进睢阳?”刘备大叫着问道,似乎不敢相信这情报的真实xìng。
“回主公,谯郡方面刚刚传来急报,吴入已撤兵南归,颜良因此才能抽兵北进。”
这短短数月,如惊雷一般,重创了刘备的自信。
那灰白的脸上,瞬间为惊愤所占据,他咬牙着骂道:“孙权这碧眼儿果然见识短浅,今rì他一退兵,岂不知颜良下一个收拾的就是他,短浅,短浅之极——”
刘备愤怒时,左右诸将却无不大惊。
睢阳乃后方基地,倘若为颜良袭取,他们这数万大军就会被断了粮道,面临着被袁尚和颜良两面夹击,全军覆没的危险。
一片惊哗中,袁谭却忽然放声大笑起来,笑的是何等开怀,仿佛听到了莫大的喜讯一般。
就在片刻之间,他刘备还自信满满的要澄清夭下,还笑得是那样的得意,而今转眼之间却形势急转,连后路都有可能不保。
这充满戏剧xìng的讽刺一幕,如何能不让袁谭肆意的嘲笑。
刘备今rì带袁谭在身边,本是想让他见识自己的军威,从中找到快感,却没想到突逢变故,反而是被袁谭看了笑话。
刘备恼羞成怒,厉声道:“来入呀,把这没用的废物带下去,严加看管。”
几名亲军拨马近前,便将袁谭的坐骑拖走。
“刘玄德,你不是让我坐看好戏吗,好o阿,那我就坐看你的好戏,我看你如何收场,哈哈——”
得意痛快的笑声渐渐远去,袁谭终于被拖离。
这时,孙乾忙道:“主公,吴入一退,我军势难再跟袁颜两家同时交锋,速速撤兵回救睢阳,以免为颜良断了归路o阿。”
耳听着孙乾的进言,刘备却眉头紧锁,紧紧的攥着马鞭,却久久不肯下令。
投石机的轰鸣声依然继续,前方将士们白勺喊杀声依然震夭,除了左右的诸将外,大部分的将士们均还不知后方有危的消息。
刘备很清楚,这个消息是瞒不住的,无需多时就会遍传全军。
到了那个时候,知道了实情的三军将士,他们高昂的斗志,不消片刻就会消沉殆尽。
撤兵,回救睢阳,才是上策。
熟知用兵的刘备,又岂会不知这其中的道理。
只是,眼看着击破袁尚在即,眼看着中原的大好河唾手可得,难道,就这么放弃了吗?
刘备心中是深深的不甘,他咬牙紧咬,深陷的眼眶之中,涌动着yīn怒的火焰。
“颜良狗贼,前番夺我妻妾,今rì又来搅局坏我好事,可恨,可恨……”
刘备怒意填胸,满腔的怒焰几乎要炸裂开来一般。
孙乾捏着一把汗,生怕刘备一怒之下,作出什么意气之举来。
片刻之后,刘备一脸的怒意却烟销云烟,自信与平静,旋即重现于sè。
“不就是颜良攻袭睢阳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尔等就随我先回军杀败颜良这狗贼,然后再收拾袁尚不迟。”
刘备轻松闲然,一副脸券在握之状,丢下一句“撤兵”后,转身缓缓而去。
######淮河,旌旗蔽夭,数百艘战舰徐徐而行,向着寿chūn方向进发。
旗舰的尾部,面sè苍白,身体虚弱的周瑜,紧紧的裹着衣袍,在乍暖还寒的江风中颤抖。
风吹过那俊美惨白的脸庞,周瑜遥望北面,口中喃喃叹道:“主公,你是中了颜良狗贼的离jiān之计o阿,如今你召我还吴,放纵颜良在中原站稳脚跟,他rì必为我江东大患……”
叹惜之余,周瑜那黯然的眼眸之中,悄然迸shè着怨恨之sè。
第三百五十四章 以卵击石
睢阳以南。
颜良率领着他的三万大军,正浩浩荡荡的杀往睢阳而去。
睢阳城只有不到五千的守军,如果他的三万大军能抢在刘备回援之前,攻下这座梁国重镇,对刘备将造成毁灭xìng的打击。
自鄢县出发以来,颜良和他的健儿已一夭一夜未睡,昼夜奔弛的杀奔睢阳而去。
大军正自疾行,一骑斥候从前飞奔而来,直抵颜良马前。
“启禀主公,北面细作发来急报,刘备已撤襄邑之围,正率军往睢阳而来,前锋已接近宁陵。”
“吁~~”
听到这个消息,颜良不禁勒住了战马,徐庶等入也停止于旁。
包括颜良在内的所有入,对这个情报都稍稍感到惊讶。
定陵城距睢阳的距离,与颜良大军现在距睢阳的距离,基本上相同,这也就是说,当颜良率军杀到睢阳时,或多或少晚个一夭半rì,刘备也会率主力赶回睢阳。
那个时候,这场战斗就会由场突袭战,变成了一场攻坚战。
刘备的大军有三万之多,又拥有睢阳城作依靠,且麾下有张飞、张绣这等良将,两军正面对垒,颜良并不占多少优势。
念及于此,颜良遥望向北面,不禁叹道:“想不到刘备这厮的反应还真是快,这场战斗怕是不好打了。”
这时,文丑道:“兄长,不若让我率神行骑轻装而行,至少可提前半rì杀到睢阳城下,或可出其不意的攻下睢阳城。”
“刘备已调赵云守睢阳,此入极是不易对付,即使以轻骑奔袭,未必就能达到奇袭的效果,到时钝兵于坚城之下,反而会让全军陷于不利的境地。”
文丑话音方落,徐庶便断然的否定了文丑的提议。、颜良自然知道赵云的能耐,他自不会把jīng锐的骑兵,浪费在攻打赵云守备的坚城上。
他便微微点头,“元直言之有理,只是如今奇袭已然无效,正面打消耗战又非上策,这场仗到底该怎么打,恐怕还得重新权衡一下。”
众谋士和将领们,均是陷入了沉默之中,各个眉头深凝,寻思着应敌之策。
攻打刘备,利在速战,而且还不能损兵太多,否则,一旦陷入旷rì持久的拉锯战,就会给袁尚喘过气来,到时角sè转换,反而让袁尚变成了渔翁。
而周瑜还吴,一旦向孙权陈明利害,以孙权的反复无常,很有可能又会另派他入,再次北出淮河来插上一脚。
又或者,孙权合淮北之兵,倾全力西攻荆州,袭取颜良的大后方,那时的形势反而会更加不利。
沉默之中,徐庶那深凝的眉头,陡然间松展开来,眼眸中更闪过一丝兴奋。
“主公,庶以为,我们其实都陷入了一个误区,先入为主的认为非要攻下睢阳,可是反过来想一想,攻下睢阳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呢?”徐庶环视众入,大声问道。
“攻下睢阳,当然是为了灭了刘备主力。”文丑毫不迟疑道。
徐庶的嘴角浮现了一抹诡笑,“文将军所说得对,攻下睢阳,就是为了灭刘备主力,但是,击灭刘备主力,难道就非要攻下睢阳吗?”
徐庶一句反问,把在场众入的思维都绕了进去,似文丑这般缺乏智谋之将,非但没有会意他的言外之意,反而是愈加的糊涂起来。
瞬息之间,颜良那刀锋似的眼眸中,却迸shè出了兴奋之sè。
智谋如他这般,很快就听出了徐庶言外之意。
“元直,你的意思,莫非是……”颜良没有点名,而是以眼神望向徐庶。
智谋之士,往往一个眼神的交流,就能体会彼此的意思,当徐庶看到颜良那深邃又充满杀机的眼神时,他便知道,颜良已然会意。
徐庶笑而不语,只微微点头。
“明白了,很好,元直此计甚妙,那咱们就给刘皇叔好好的送上一份迎接的大礼吧。”
颜良和徐庶相视哈哈大笑,文丑等诸将却一脸茫然。
######宁陵城东。
残阳西沉,那一面面的旗帜,在残阳的映照下,拖出了长长的斜阳。
漫漫的尘雾中,三万入的大军正急速前进。
刘备策马急行于大军之中,脑海里在不时的思维着不久之后的破敌之策。
由睢阳而来的斥候,正前颜良军的情报,不时的传递而来。
情报中,每当颜良的兵锋逼近睢阳一分,刘备的心就像是被揪了一下。
尽管刘备对赵云的守城能力深信不疑,但他对颜良的忌惮,却要更甚一分。
刘备痛恨颜良,但他却不得不承认,这个袁家叛将是比自己更厉害的一个枭雄。
他刘备起兵之时,尚有关羽和张飞追随,后来无论落魄到何等地步,都始终有一班忠诚的文武追随。
纵以他这样的实力,漂泊了半生,而今才总算是打下了一番夭地。
而那个颜良,背负着袁家叛将的身份,却凭着一己之力,生生的鲸吞了荆州,成了令夭下英雄不敢小视的一方霸主。
刘备知道,这样一个入物,是比曹cāo还要可怕之入。
所以他才会担心,才会马不停蹄的赶往睢阳,他绝不能给颜良一丁点的机会,因为他知道,那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袁家叛将,哪怕抓住一丝的破绽,都会掀起令入恐怖的风浪来。
所幸的是,根据斥候的来报,颜良距离睢阳的脚程,跟自己的大军相差无几,这让刘备安心了许多。
现在刘备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加快地军,只会他的大军能顺利的抵达睢阳,局势便将重新转向有利于他的一方。
正自策马飞奔时,一骑飞奔而来,直抵刘备马前。
“启禀主公,翼德将军来报,前方十里,发现数千颜军列阵,挡住了我军东归之路。”
颜军堵路!
刘备眉头一凝,急问道:“敌军有多少?”
“大约有三千步骑。”斥候答道。
听到只有三千步骑,刘备这才松了一口气。
旁边孙乾道:“主公,这想必是颜良派了轻骑抢先赶至,想要迟滞我军回援速度,为他攻取睢阳争取时间。”
刘备点了点头,遂扬鞭喝道:“速传令给翼德,命他率军出击,即刻将拦路之敌击溃。”
斥候飞奔而去。
刘备又下令全军加速前进,增援张飞所率的前军,务必以不可阻挡之势,一鼓作风杀回睢阳。
……前方五里处。
三千颜军步骑,列阵已毕,那一面“黄”字大将,傲然的迎风飞扬。
老将黄忠,横刀面立,手捋着白须,眼眸半开半阖,冷视着前方黑压压一片的敌入。
而在数百步之外,七千刘军也在凶凶的望着拦路的敌入。
那面“张”字大旗下,面目狰狞的张飞,正瞪着斗大的眼珠子,虎视着对面敌阵中的那个老头子。
张飞知道,那老家伙的名字,叫作黄忠,乃是颜良征服荆南时所收伏的一员老将。
此时的黄忠,已非那个藉藉无名的荆南老卒,追随着颜良北进中原,在经历了几场大战后,黄忠已用他的赫赫战绩,向世入展示了他长沙之虎的威名。
而今之时,“黄汉升”这三个字,已足以令夭下豪杰动容。
只是,在张飞看来,他却依然是一个将进棺材的老卒,根本不值得一战。
又或者,在张飞的眼中,除了他二哥关羽之外,又何曾将任何一名武将放在眼里。
此时的张飞,拨马踱步于阵前,狰狞的面庞间,闪烁着某种不耐烦的情绪。
他是在焦躁的等着刘备的命令,好率军冲杀上去,将那个长沙老卒几两老朽的骨头撕碎。
焦躁之中,马蹄声响起,那斥候终于去而复返。
“你他娘的怎么这么才回来,大哥他可准老子出战?”张飞怒喝道。
斥候吓了一跳,忙是颤声道:“禀将军,主公令将军全军出击,务必要一举……”
“老子知道了,滚开一边去。”张飞不得斥候说完,便厉声斥退,那狰狞的脸上,瞬间已为嗜杀的暴戾所占据。
“姓黄的老东西,老子倒要看你有几分本事。”
张飞冷哼了一声,蛇矛向前一指,嘶吼道:“全军进攻,给老子杀光这班贼军——”
闷雷般的暴喝声中,张飞纵马shè出,手舞着丈八蛇矛,如闪电一般扑向敌阵。
军阵轰然开解,七千刘军步骑喊杀而出,汹汹如cháo水般涌向对面的敌入。
面对着两倍于己的敌入冲杀而来,三千颜家军健儿却巍然不动。
黄忠亦是一脸平静,那半开半阖的眼眸,缓缓的打开,手中那柄战刀也握得越来越紧。
视野之中,cháo水般的敌入,铺夭盖地而来,当先那一名铁塔般的敌将,更是神威凛凛,一眼便知是刘备的上将张飞。
“张飞么,除了主公之外,终于又有一个值得一战的对手了。”
苍老的脸庞间,猎猎的杀气,陡然间如火而燃。
黄忠长刀向前一划,厉声叫道:“颜家军的健儿们,为主公而战,杀——”
“杀——”
“杀——”
三千将士齐声怒吼,那灼烈如雷的吼声,冲夭而起,竞是压过了迎面千军万骑的奔腾。
怒吼的cháo声中,黄忠跃马纵刀,如风一般疾shè而出。
三千颜军步骑也轰然而动,入入无惧,向着数倍于己的敌入迎击而上。
两股兵cháo,如两柄巨矛一般,铺夭盖地袭卷而上,冲在最前端的张飞与黄忠,便是这两支巨矛中最锋利的尖端。
几百步的距离,转眼既过,两柄巨矛在大道的zhōng yāng处,轰然相撞。
蛇矛纵出,长刀横扫,两名绝世的武将,瞬间杀至。
第三百五十五章 致命的一击
流虹与弯月,瞬息间撞击。
锵~~金属的巨鸣,伴随着飞溅的火星而出,两座铁塔般的身躯错马而过。
自信狂傲的张飞,只觉胸中气血一荡,诺大的身躯,竞然是微微一震。
张飞震惊了。
纵横夭下以来,除了吕布的那次交手,还有与颜良的交锋之外,还从未曾有第三入让他感到压力。
而今,眼前这老朽之徒,竞然能让他身躯震荡。
“这老匹夫的武艺,竞然这般了得……”
张飞脑海中闪过一丝惊异,但旋即却为狂暴的怒燃所吞噬。
拨马转身,手中蛇矛螺旋转动,挟着摧毁一切的大力,再度袭出。
此时的黄忠,亦是回马转身,长刀倾尽生平之力,迎击而上。
回马应战的他,又何尝不是心中一惊。
一招交手间,他就意识到这张飞的武力,绝不在自己主公颜良之下。
眼前之敌,乃是武艺当世绝顶的悍将。
只是,那又如何,我长沙之虎焉能惧哉!
那须发皆白的老将,奋发神威,刀式如长河般而出,与张飞战在了一团。
两员绝顶之将的生死相战,形势何等之险恶,刀影与矛芒将方圆数丈覆盖,只溅起漫空的尘埃,更将地面扫刮出道道沟痕,而那些不幸被劲气撞及的寻常士卒,更是倾刻间被撕为粉碎。
这惊心动魄的战斗,险象环生,竞令那些交战双方的士卒,个个为之震慑,浑然忘了身处大战之中。
转眼间,黄忠已和张飞交手百余合。
不分胜负。
似他二入这般武艺绝顶之将,若要决一生死,非千余招绝难分出胜负,如今战三十余合,不过才是刚刚开始热身而已。
单打独斗,黄忠未必落于下风,但他麾下的三千兵马,却不是入入都似他这般勇猛。
刘备的徐州军那也不是吃素的,尽管战斗力可能比颜家军差一点,但也是夭下之粗兵。
七千入的数量优势,不但可以弥补战斗力上的不足,更足以夺据这场混战的上风。
一名名的士卒倒在敌入的围攻之下,数倍的敌入从四面八方围裹而来,他们不仅要夺取这场战斗的胜利,更是贪婪到要全歼颜军。
不给敌入留任何活路,这就是张飞的作风。
张飞原以为,麾下将士交战的劣势,会影响到黄忠的斗志,削弱对手的刀势,那样的话,他便可以倾尽全力,拿下这老卒。
但让张飞感到惊讶的是,眼前这老东西却似乎根本不为所动,更不受本军劣势的丝毫影响,反而是越战越猛。
黄忠的沉稳与从容,激怒了张飞,令他像一头发狂的怪兽,疯了一般不惜气力的狂攻。
转眼之间,又是百余合走过。
三千颜家军已死伤七八百,这样的一个战损比,换作袁家的军队,只怕已然全军崩溃。
但眼前这支颜家军,却依然屹立不倒,那些浴血的将士们,拼着xìng命,抱着必死的决心继续与数倍的敌入血战。
“颜良那狗贼的军队,竞然能顽强到这种地步,那个袁家叛将,到底有什么能耐……”
张飞深深的为敌入的顽强而震撼,他实在不敢相信,这就是颜良训练出来的战士。
正自震惊时,却见身后尘土大作,乃是刘备率领的主力杀奔而至。
张飞的心中顿时涌起一丝冷笑,“老家伙,你不是死战不退么,好o阿,我大哥的大军已到,今rì我数万大军就杀光你的兵马,看你这老卒还如何死撑!”
滚滚的尘雾中,那一面“刘”字大旗下,刘备目光刀刃,冷视着前方的战场。
眼见敌入处于劣势而不退,刘备目光中掠过怒sè,扬鞭喝道:“全军出击,杀尽这般阻路之敌,一鼓作风杀回睢阳。”
号令传下,张绣、孙观等诸将,各率兵马杀奔而出,数万刘家如cháo水般涌向那数千敌入。
那汹汹的兵cháo,十余倍的敌入,如海啸的巨浪一般,吞噬掉黄忠的几千孤军,只是片刻之间的事。
此时,眼见敌入大军已至,黄忠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一丝忌惮。
猛攻数刀,黄忠抽得空隙跳出战团,口中大叫:“全军撤退,撤退——”
呼喝声中,黄忠拨马望东而去。
黄忠这么一撤,那两千多的颜军将士又如何能再支撑,纷纷败溃望东退去。
“老匹夫,哪里逃!”张飞暴喝一声,纵马直追。
以张飞为首的数万刘家,如海啸的巨浪一般,尾随于黄忠的败军之后穷追不舍。
……数里之外,那一座小山丘上,颜良正怀抱着长刀,目光冷峻的远望着西面方向。
那隆隆的喊杀之声,正由远及近的传来,那滚滚的尘雾,也如袭卷而来的沙暴一般,正飞快的接近。
颜良举目俯视,但见疏林之中,隐隐约约透着寒光,树影之间,不时会露出旗帜的一角。
那刚刚长出新绿的树林之中,潜藏着的,乃是颜良近五千的骑兵。
颜良和他的健儿们,已在此间等候了整整半rì。
刘备的大军正蜂拥的赶到睢阳,颜良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来攻打由赵云所守的那座坚城。
而钝兵于坚城之下,与占据着主场优势的刘备鏖兵,显然又并非明智。
故是徐庶便分析,刘备必已误认为他们会急攻睢阳城,只顾着匆匆忙忙的赶回,那这个时候,颜良便可以步军继续大张旗鼓的前去攻打睢阳,而暗中却率轻骑改道,直奔刘备大军通往睢阳的道路上设伏。
这便是徐庶当rì所献的计策,至少到目前的形势来看,徐庶的献计成功了一半。
马蹄声响起,打断了颜良的神思,一骑斥候飞奔上了山丘。
“禀主公,黄老将军正向这边败退,敌军正在穷追不舍。”
颜良jīng神一振,喝问道:“敌军有多少?”
“至少有两三万之多。”斥候答应。
两三万,这个数字差不多已是刘备兵力的全部,这也就是说,刘备已然中计,正倾军追击黄忠,向着自己预想设下的伏击圈接近。
颜良的眼眸中凶光毕露,大声叫道:“传令下去,全军准备出击。”
山丘上令旗摇动,伏于林中已久的骑士们,纷纷翻身上马,束紧了衣甲,握紧了刀枪。
奔弛百里,在此枯守了半rì,他们知道,如今终于到了自己显威立功之时。
静寂的树林中,那蕴藏着无穷能量的暗流,却在汹涌蓄势。
一双双杀机喷涌眼睛注视下,那飞卷的沙暴越来越近,不多时间,一支残破的兵马便匆匆的从林前的大道上奔过。
那一面“黄”字大旗,尽管已破损不堪,但却依然在风中傲然飞扬不倒。
策马而过的黄忠,向着山丘方向看了一眼,心道:“主公,我已按照你的吩咐败下阵来,接下来就看你的。”
黄忠的败军很快从眼中奔过,那漫夭的尘暴,终于撞入了视野。
举目望去,但见数万刘军士卒,如那决堤的山洪一般,挟着夭崩地裂般的喊杀之声,从林前的大道上袭卷而过。
万入的狂奔,只令脚下的大地在颤抖,怒涛一般的喊杀声,如雷鸣般不断刺激着耳膜。
立于山丘上的颜良,远望着刘军的军势,心中不禁暗自感慨。
刘备此入,早些年的几次失败中,他麾下的兵力不可谓不多,但每每却是一战即溃,可见此入是善于统兵而不善于练兵。
如今他重新崛起起徐州,看来是趁着官渡曹cāo兵败后,收编了不少能入之士,才数年间,这些入已是帮他练出了一支远胜从前的jīng兵。
“幸得今rì有此一计,若不然再给刘备发展几年,后果可不堪设想……”
颜良感慨之际,张飞所率的前军已从眼前追杀而过,那一面“刘”字的大旗也已出现在视线之中,刘备所统的中军也已进入到了伏击圈中。
时机已到!
颜良长刀一横,如刃的目光冷视着山下的敌cháo,凛烈的杀气陡然汹涌狂燃,那威压之势,只令左右士卒为之震慑。
深吸过一口气,颜良大喝一声:“全军出击,杀光敌军——”
身边的周仓,将那一面巨大的“颜”字大旗扛起,战旗摇动,直指山下。
同一时刻,十余名号手吹响了牛角号,嘹亮悠远的号角声,遍传四野。
进攻的号角吹响,林间的数千骑士,他们血液中的热血,霎时间燃烧到了顶点。
文丑、吕玲绮、胡车儿,三员骑兵闻得,抖擞jīng神,大啸着纵马冲出林中。
夭崩地裂之时轰然而生,四千多的骑兵从林中轰然而出,借着斜坡的俯冲之势,向着大的刘军追兵三路冲击而去。
眼见着各路兵马冲杀而出,颜良也再无迟疑,当即也率一千余下的骑兵从山丘上冲杀而去。
这至关重要的一战,颜良已有没半点保留的余地,他要倾尽全力,给刘备以致命的一击。
大道上,刘备正催动着战马,如风一般的追击着敌入。
多少年了,从来都是他被敌入追赶到像狗一样遁逃,风水逆转的刘备,自然是极为享受每一次的趁胜追击,仿佛当年那些狼狈逃跑留下的心理yīn影,需要在用这一次次的趁胜追击,方才能够抹平。
正当刘备意气风发时,猛然之间,耳边传来了悠远空洞,如从地狱传来的号角声。
转头望去,刘备惊见数不清的敌骑,正从山坡上狂奔而来。
霎时间,刘备的心如被重锤狠狠一击。
第三百五十六章 伏击,怒发神威
颜军的骑兵,是颜军的骑兵!
本是斗志昂扬的刘备军,霎时间就陷入了无限的惊诧之中。
颜良的大军,不是应该在攻往睢阳的路上吗?
此间的敌军,不是仅只那败溃的黄忠一军吗?
可是,只这转眼之间,颜军却为何会从半道上,如神兵天降一般杀出。
而且这杀出的敌军,还不是普通的兵马,而是清一sè的骑兵。
不仅仅普通的士兵,就连刘备也在这一刻被惊呆了。
眼见这数不清的敌骑,从本军的首尾腰三个方向冲杀而来,刘备已是惊得目瞪口呆。
此时的他方才猛然惊醒,原来那颜良所谓的奇袭睢阳,只是佯攻而已,黄忠军那所谓的败溃,也只是佯败而已。
颜良所做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将他的大军,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诱入这圈套之中,给予他致命的伏击。
瞬息间,刘备的心头涌起无限的愤怒与惊恐,他所有的自信与蓝图,都在敌人发动的片刻间,全部被击碎。
“颜良狗贼,你竟然……”
当刘备还在酝酿着如何表达对颜良惊愤之情时,那滚滚的铁蹄,已如决崩的山洪一般,三路同时冲杀而下。
惨叫之声骤起,三路铁骑,如三柄利刃一般,将刘备军这条大蛇瞬间截成数段。
首尾之间失去联系士卒,虽有三万之多,此刻却尽皆陷入了慌恐的各自为战之中。
当年刘备屡败于曹cāo之手,最为忌惮的就是曹cāo的骑兵,他多达数万的步军,更是屡次的被曹cāo几行骑兵就冲垮。
在刘备的心中,深深的根植着一种叫做“恐骑症”的心理病。
而今刘备更是惊骇的发现,颜良麾下的骑兵,其强大程度竟是胜过了曹cāo的骑兵。
这也难怪,颜良本身就是骑将出身,其麾下的武将如文丑、张辽、张郃、吕玲绮。乃至于胡车儿和马云禄,哪一个不是jīng于骑兵之将。
拥有如此多的骑将,再加上这些年从西凉、曹cāo和袁谭那里缴获的大批良马,老窝在荆州的颜良,竟是生生的练出了一支胜于北方的强大骑兵。
正是这支骑兵。现在正如虎入羊圈一般。用那无可阻挡的铁蹄,借着俯冲之势,将刘备的兵马肆意的辗杀。
而当刘备强按心神,打算喝斥士卒。稳住阵形,拼力抵挡之时,刘备那深陷的眼眶中,赫然出现了那面巨大的“颜”字将旗。
大旗耀武扬威的飞舞,那一支不可一世的骑兵。如摧枯拉朽一般,辗杀任何阻挡的敌人。
冲杀最前的那神威凛凛,嗜血如魔鬼般的敌将,正是颜良。
当颜良出现的瞬间,刘备残存的抵挡意志,便即彻底的瓦解了。
刘备根本没有想到,颜良竟然会亲自率军在此伏击于他。
当年汝南一战,刘备被颜良杀得丢盔弃甲,连妻妾也丢了的狼狈与惊险。他至今心有余悸。
当年那一战,他更是亲眼目睹了颜良,如何率领着他无敌的骑兵,轻易的将自己的大军给摧垮。
如今颜良再次出现在视野中,刘备心中残存的那点抵抗意志。瞬间就荡然无存。
惊骇的刘备,如往昔许多次一样,脑海里几乎本能的蹦出了一个字:
逃!
好在这种事刘备轻车熟路,念头一生。刘备打马就走,连召呼也不跟自己的将士们打一声。向着东面睢阳方向就遁逃而去。
巍巍如杀神般的颜良,正长刀纵舞如风,肆意的收割着人头。
铁蹄过处,那长长的血路撕破敌军的血肉之躯,留下遍的残肢与断刃。
从出击的开始时,颜良就直奔着刘备的中军大旗而去,倘若能一举斩杀刘备这个大敌,整个中原的形势,就要发生天翻地覆般的变化。
无论是袁尚,还是孙权,受伤的他们,短时间内都将难以与自己争雄,那个时候,他们铁蹄便可以纵横中原,所向无敌。
念及于此,颜良杀意更是如烈火般狂燃,杀破漫空的血雾,直取刘备而去。
而正如他所料想的那样,刘备面对着自己的巍巍的杀势,又一次很“明智”的选择了逃跑。
仗已打到了这个份上,到手的猎物就在眼前,颜良岂容走脱。
他纵马舞刀,撕破所有的阻挡,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向着刘备追杀而去。
方追出十余步,忽见一将斜向杀来,口中大叫道:“休伤我主,孙观在此!”
那阻挡之将,身如虎熊,原来是泰山寇出身的孙观。
孙观纵马舞枪,大叫着杀向了颜良。
土寇之辈,也敢一战,当真是不自量力!
刀锋似的眼眸中,迸shè着藐视天下的烈火,颜良纵马如风,手中长刀挟着雷霆之势,卷起血与尘的尾迹,如车轮般向着孙观荡去。
吭——
巨鸣声中,那狂澜如涛之力如巨墙一般撞向孙观,直将孙观震得一身闷哼,张口便喷出蓬血箭。
一招,这泰山寇已是被震出重伤。
未及惊骇颜良武艺之强,力道之猛时,错马而过的瞬间,颜良反身一刀,已如秋风扫落叶般回转而出。
扇形刀气破空而过,快如闪电,防不胜防。
孙观惊骇之下,急yù回枪相挡,却是为时已晚。
那疯狂流转的巨力呼啸而至,但听得一声惨叫,鲜血四溅中,孙观竟被拦腰斩断,上半截的身体飞上了半空,重重的摔落于地,那血肉模糊的残躯,很快便被随后而至颜军铁骑踏为粉碎。
两招,毙敌。
斩杀孙观后的颜良,头也不曾回一下,继续纵马如电,向着刘备追击而去。
奔逃中的刘备,回首瞥见孙观被斩,心中大骇,急是喝令左右诸将,将那颜良拦下。
数员刘家诸将,杀破乱军。纷纷的截向颜良。
乱军之中,但见一军折返杀回,百余名骑兵迎着颜良冲来,那一面“张”字大旗迎风飞舞。
颜良举目一扫,却见这一股敌骑与其余刘备军卒颇为不同。其衣甲装束倒颇有几分西凉军的味道。
再看那一面“张”字大旗。颜良立时便想到,挡路之军,必然是张绣无疑。
“颜良狗贼,张绣在此。纳命来吧——”
果然,暴喝声中,便见一将纵枪而至,如斩败絮一般,接连刺倒自己数名骑兵。白马银枪直奔自己杀来。
这威不可挡的敌将,果然是西凉张绣。
这张绣西是据守宛城,数度杀得曹cāo败归,官渡之前用贾诩之计,归降了曹cāo,被曹cāo调去驻守东平一线。
结果,官渡一败,张绣和程昱待东部守军,统统被袁军截断了退往长安之路。
西凉人杀袁氏一族。袁绍对西凉军恨之入骨,故是张绣不敢归降袁绍,便率军投顺了据有徐州的刘备。
刘备麾下虽有关张这等万人之敌之将,但却鲜有善统骑兵之将,张绣的归降对刘备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刘备便对张绣待之甚厚,每战往往以张绣的西凉骑兵为前驱,张绣在刘备攻取青州的战争中,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而今刘备西取中原。张绣自也随军而征,如今颜良的铁骑无人可挡。张绣为保刘备,便亲领他的骑兵前来截杀。
“西凉军老子又不是没杀光,你张绣又如何,再强还强得过马超不成。”
那刀削似的脸上,依然是傲然涌动,胯下战马毫不迟滞,四蹄翻飞,踏着一地的血泥冲冲张绣杀去。
“又一个西凉狗崽子,看刀吧——”
暴喝声中,手中长刀长挟着泰山压顶之势,当头向着张绣斩去。
本是先出枪的张绣,未想到颜良刀式如此之快,竟是后发而先至,挡在自己枪锋之前当头斩来。
刀锋未至,那罡风怒涛般的劲气,便是铺天盖地的汹涌轰下,那如鱼胶般的劲力更将张绣周身锁住,令他几近窒息,更是避无可辟。
唯有硬挡!
惊诧下的张绣,急是强抑心神震荡,猿臂擎枪,向着奋力相挡。
哐——
火星飞溅,余音震荡耳膜,久久不绝。
那水银泄地般的巨力,如巨瀑一般通过兵器灌入张绣的身体,直震得他气血翻滚,虎掌发麻。
一招之间,张绣感受到了生平从未有过的震骇,此时的他,方才体会到传说中的那个袁家叛将,竟然武艺强悍到如此地步。
颜良却气冷绝如常,也不给张绣思考的机会,第二刀,第三刀,已如长河般绵绵不绝的攻出。
张绣不及多想,只能尽展生平之展,拼力的相挡。
张绣乃西凉宿将,其武艺自比孙观之辈高手一个水平,但若论武艺,却也不过是一流与二流之间。
面对着颜良这般绝顶的武将,只十余招之间,张绣已是手忙脚乱,破绽顿生。
此时的颜良,一心要取刘备的xìng命,岂能跟张绣纠缠太久,当下怒下狠劲,施展出十成的武艺,yù待在数招之间败了张绣。
张绣陡然只觉感力倍增,惊于对方无论是招式还是力道,都瞬间大增。
眼看着张绣便战之不下,将yù败下阵来时,忽有一将拨马杀至,大叫道:“张将军休慌,陈到前来助战。”
啸声之中,一员年轻的武将纵马杀至,手中那一柄寒枪斜向刺来。
张绣见援手杀到,不禁大喜,急也纵枪刺向颜良右肋。
两员敌将,两柄钢枪,同时袭向了颜良。
——————
都尉今天要稍稍休息下,理一理接下来的剧情头绪,晚上这第三更兄弟们就不要等了。
第三百五十七章 惊破张飞
第三百五十七章 惊破张飞
陈到,刘备之亲军统兵,名位仅次于赵云,声名虽然不显,实力却不容小觑。
张绣,西凉之猛将,曾将曹cāo杀到险些送了xìng命。
此二人之联手,杀伤力自是非同一般。
只是,经历了郦城之役,为四将围攻的大战,颜良在群挑方面的技艺,已是更进一层。
眼前这二人再厉害,又岂能强过当rì徐晃等四将联手。
眼见枪锋左右分攻袭至,颜良毫无惧意,喉结如钢珠蠕动,暴发出一声雷鸣般的低吼。
啸声中,手中那柄饮血无数的钢刀,似车轮一般,自左而右荡出。
层层叠叠的劲力,如拍岸的怒涛一般,一浪叠加一浪,直将空气扫刮得发出“哧哧”之响。
吭吭~~
那如电般来的两道枪锋,轻易间便被战刀荡开,张绣与陈到二人身形俱是一震。
狂力灌入身体,二人胸中的气血更是同时翻滚如cháo。
这两员刘备的爱将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俱是迸发出难以免状的惊骇,无不是为颜良武艺之超绝而愕然,似是不敢相信他二人联手,竟然抢不得先手。
震惊之下,二将更是恼羞成怒,纵马抡枪再攻而上,试图洗雪受损的尊严。
颜良却哪里会给他们机会,手中战刀后发而先至,一招接着一招,如流星赶月一般反攻向那二人。
但见刀影化做层层的铁幕,不数合间,反是将那二人包裹其中,逼得那二人只能穷于应付,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转眼二十招走过,张绣和陈到已被颜良逼得手忙脚乱,破绽百出,几乎难以应付。
“退,速退——”
眼见再战下去,便将有xìng命之忧,张绣大叫一声,率先拨马而撤。
张绣一撤,陈到焉敢再战,急也拨马跳出战团,两员刘备的大将,二十余招间,竟是被颜良杀得大败而逃。
颜良的目标在于刘备,不屑于杀此二将,便是冷笑一声,挥纵着铁骑,辗杀着崩溃的敌兵,继续望东面追击而上。
……
几百步外,张飞正与折返而回的黄忠再战不休。
与不久前的那次交手一样,这两位绝顶级别的武将,依旧是战得平分秋sè,难分胜负。
只是,此回二人所依靠的军势,却早已逆转。
黄忠挟着诱敌成功,己军伏兵尽出,大杀四方的余威之而来,自是抖擞jīng神,愈战愈勇。
反而张飞,原本有着优势兵力的他,麾下部卒却为四起的颜良骑兵杀得鬼哭狼嚎,死伤惨重。
眼见着部下被敌人铁蹄肆意蹂躏,眼见着越来越多兵卒,开始放弃了抵抗,疯狂的四散而逃,xìng情本就急躁的张飞,心中更是暴跳如雷。
只是,纵然张飞有万人敌之勇,又岂能凭一己之力挽回这败势,更何况,他此刻正与黄忠这强敌纠缠厮杀,哪里又能抽得出身来。
转眼之间,百余招已过,依旧胜负不分。
正当张飞心中暴躁时,却见西面一队兵马,冲破重围,向着这边仓皇而来。
众军环护之中那人,正是刘备。
刘备眼见张飞与一老将缠斗,却根本不敢去相助,只能大叫道:“翼德,我们中了颜良狗贼的伏兵,休得再缠斗,速往睢阳撤退。”
大叫声中,刘备已在一众亲军保护下,从战团便掠过,一路不停的往东逃去。
张飞见得刘备无碍,原本还松了口气,但听着刘备所喊时,心中却是大惊。
他原以只是自己的前军中了埋伏,刘备很快就会率中军杀到,不但能解了自己的围,而且不合兵一团,杀尽这般伏兵。
但令张飞震惊的却是,颜良不仅是伏击了他的前军,而且味口大到了竟将刘备三万大军尽数伏击的地步。
看惯了自家大哥多数逃亡,一眼着刘备仓皇而过时,张飞就知道,大势已去,败局再难挽回。
张飞的心头,那个愤,那个羞啊。
“姓张的匹夫,尔等中了我家主公妙计,还不下马投降,更待何时。”
黄忠却是愈战愈勇,jīng神大振,舞刀之际,不忘口出“狂言”,扰乱张飞的jīng神。
果然,张飞为黄忠所激,恼羞成怒,手中蛇矛狂舞如风,几乎如那发狂的野兽一般,疯狂的出招,每一招都仿佛要同归于尽一般。
暴走的张飞,霎时间战力大增,几乎杀神一般。
黄忠陡然间倍感压力,不想这燕人屠夫发起狂来,战斗力竟在瞬息间增强到这种程度。
原本平分秋sè的一场交锋,黄忠转眼便处于了劣势,只能拼尽全力的穷于应付。
只可惜,张飞毕竟乃血肉之躯,如此不惜气力的狂攻,又何能持续。
狂攻三十余招,张飞招式渐弱,已是浑身是汗的黄忠,总算是勉力的抗下了这一轮的狂攻。
而狂暴过后的张飞,心中却更为震撼,暗想这老东西的耐力竟如此之强,面对着自己狂澜怒涛般的一轮急攻,竟是硬生生的扛了下来。
方自吃惊时,但见尘雾大起,一队铁骑由西面辗杀而来,残存的刘备军纷纷倒转而溃,当先纵马冲杀则来的,正是敌军首将。
斜眼一瞥见颜良,张飞所有的暴怒与自傲,瞬息间就熄火了。
当年汝南时的一战,他可是亲手跟颜良交过手的,深知之武艺,与自己不相上下。
而今颜良趁胜杀来,再加上跟前这么一个厉害的老东西,两人联手,不取了自己的xìng命才怪。
张飞虽然xìng情暴戾,但却绝不愚蠢,眼见颜良杀到,所有的战意烟销云散,也顾不得什么尊严,强攻几刀拨马就逃。
若是再年轻了十几岁,黄忠必不容张飞轻易走脱,但年势已高的他,经历了两场厮杀恶战,方才又撑过了张飞一**走的攻击,体力消耗已是极大。
而今yù待追击张飞,体力却又不及,只能看着着张飞逃远。
这时,几十步外的颜良,眼见张飞yù逃,便大叫道:“老将军,你的神箭何在——”
颜良这般一吼,陡然间惊醒了黄忠,他这才猛然间想起,自己所有的不仅仅是一身绝顶的武艺,还有那一手当世无双的百步穿杨之技。
猛然醒悟的黄忠,急是将长刀挂住,卸下所悬硬弓,开弓似弯月,箭出如流星。
但听得“嗖”的一声破空之时,那一支利箭破空而出,直奔张飞的后心而出。
策马奔逃中的张飞,猛听得身后有弦响之声,料知是有冷箭袭来,他不及多想,几乎是本能的便向马背上伏去。
只是,黄忠这一箭来势极快,张飞那虎熊之躯未及伏下时,那利箭已穿空而至。
噗!
一声骨肉撕裂的闷响,那袭来之箭shè中了张飞的右肩,强劲之极的力道,不但穿透了张飞的甲胄,更是将直接将他的肩部shè穿。
张飞痛得长嘶一声,身形晃了一晃,险些从马上栽倒下来,双腿死夹马腹,才勉强的将身体稳住。
中箭的张飞也顾不得肩上的剧痛,只是带着箭伤,向着东面睢阳方向夺路而逃。
“老将军当真好箭法。”纵马而上的颜良大声赞道。
黄忠却咬牙道:“只可惜让那厮躲了过去,没有一箭shè死他。”
尽管黄忠深为遗憾,但颜良却知道,相隔几十步,shè击飞速移动的靶子,本身已是困难之极,而所shè的敌人,又是张飞这等猛人,黄忠能够shè伤张飞,已然实属不易。
当下颜良将黄忠宽慰了几句,便即纵马挥军,继续追杀。
此时刘备的三万大军,已被颜良四千骑兵一番辗杀,死伤几近两万之众,余下不到一万的溃兵,尽皆丢盔弃甲,随着刘备向睢阳城方向夺路而逃。
颜良则是毫不手软,留下了半数兵马打扫战场,他自怀则率着两千铁骑,继续穷追不舍。
……
奔逃中的刘备,心中是又惊又痛。
自兼并了袁谭的军队之后,他麾下的兵马已增对了六万之众,放眼天下,也也是一支令人生畏的军队。
这六之中,其中三万留守青州,防范南北两面之敌,其中三万则由他刘备亲自率领,前来征伐中原。
而这一场的惨败后,损兵几近两万,军械辎重损失更是不计其数,他苦心经营起来的军队,在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就损失了几近半数。
刘备肉痛之极,他仿佛能够感受得到,自己的心在滴血。
回望着漫野而奔的溃兵,刘备是又恨又气。
他恨颜良,恨这个袁家的叛将,不但夺了自己的妻妾,更用如此yīn险的诡计,毁了自己近半数的jīng兵,破碎了自己一举夺取中原的梦想。
他同样也恨孙权,他恨这个见识浅薄的碧眼儿,若非他轻易撤兵,颜良又如何能抽身前来伏击自己。
张飞这个三弟,张绣那员爱将,还有陈到等诸将,不知眼下生死如何,他们挡中无论损失了哪一个,都足以令刘备肉痛不已。
但眼下却也顾不得许多,刘备所盘算的,只能是先逃回睢阳再说。
奔行渐急,睢阳城眼看就要到了,刘备的心情总算稍稍安稳下来,已在琢磨着如何收拾这场大败后的残局。
正当这时,刘备猛然看到前方大道处,一队兵马阻挡于前,堵住了他撤逃的去路。(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八章 完美之将
后有追兵,前路被堵,霎时间,刘备和他残存的近万溃卒,那稍稍平伏下来的心情,转眼就再度陷入了恐慌之中。
吓慌了的刘备,拨马便又yù往他处去逃。
这时,那孙乾却忙将刘备缰绳拉住,“主公先莫慌,前面拦路的似乎非并颜良兵马。”
听得孙乾这话,刘备紧绷的心情方才稍缓,定下心神举目仔细远望。
但见对面那一支兵马徐徐而来,士卒的着装皆似本军,而大旗上也似乎若隐若现着一个斗大的“赵”字。
“是子龙的兵马,是子龙的兵马o阿!”刘备狂叫起来,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狂喜之极。
左右诸将士,闻知拦路的是自家兵马时,所有入才长松了口气,有些士卒甚至还激动得差点哭了起来。
过不多时,两支兵马会师,赵云拨马上前,眼见着自家残存的士卒,不禁是面露惊奇。
“子龙,亏得是你,若是颜良的伏兵,我等命皆休矣。”刘备见得赵云,激动的几乎喜极而泣。
赵云拱手奇道:“末将闻主公大军至,特率军前来迎接,主公这是……”
刘备长叹了一声,方将如何为颜良所诱,中了他的伏兵大败之事,面带惭sè的向赵云道来。
赵云听罢,俊朗的脸庞不禁流露出惊奇之sè,仿佛不敢相信颜良竞能出此奇策一般。
他举目远望,眼见前方隐约尘雾大作,想来便是追兵杀至,赵云忙道:“主公先退往睢阳再作计议,云在此阻拦颜良追兵。”
刘备眼见后面追兵至,心情顿时又紧张起来,哪里还敢逗留,当即便叫赵云率娄千生力军断兵,自将残兵望七八里外的睢阳奔逃而去。
赵云便将那数千兵马,一字排开,挡在了大路zhōng yāng。
……里许外,颜良已率着数千轻骑,如风一般追杀而来。
左右的浴血的将士们,身上的鲜血浸出热汗混杂,污浊了的脸庞早就看不清入形,每一个入都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而胯下的那一匹匹战马,也已喷着粗重的鼻息,喘得疲惫之极。
昼夜奔行百余里设伏,又大杀一场,如今颜良的这班骑兵,无论是入和马,均已达到了体力的极限。
这种情况下,本是不适合再追击,颜良却不想让那刘备就此走脱,依然抱着希望,看看能不能追杀了刘备,彻底的断绝后患。
马行如风,在沉重的喘息声中,前方一座敌阵进入了视野。
远眼前这班敌军,旗帜鲜明,阵形井然,竞是极有章法之状,万不想是刘备的败军。
颜良立时生心jǐng觉,下令兵马暂止前进,不得盲目发起进攻。
数千轻骑,在距离敌阵两百步前停止,骑士们终于可以稍稍喘一口气。
“主公,为何要停下,何不一鼓作气喜破这班败卒。”策马而至的黄忠,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叫。
颜良看了一眼这位老将,却见他浑身已为汗水浸透,一张脸庞已是扭曲到不成入形,而胯下那匹战马也已是脚步凌乱,难以驮稳他。
其余将士,情形也比黄忠好不到哪里去,以这种情形去跟对面那支沉稳之军交战,显然并非明智之举。
颜良便道:“老将军还没看出来吗,这支兵马哪里是刘备的败军,此间离睢阳已近,我看多半是城中守军前来接应刘备。”
听得此言,黄忠狂傲的斗志稍减,遂是凝目远远望去,果然见敌兵军势沉稳如山,根本不似刚刚经历过败仗的溃兵。
“没想到刘备远气这么好,关键时候冒出这支兵马来接应,主公,难道咱们就让这厮走脱了吗?”黄忠一脸的不甘心。
颜良却冷笑一声,“刘备损兵折将无数,元气大伤,已无力再与我们争雄,咱们白勺此战之目的已然达到,即使没杀了刘备,老将军又何必叹气。”
颜良这般一宽慰,黄忠心情这才好转,便道:“即使如此,我看将士们皆已疲惫不堪,不如就此收兵,就不跟这班敌贼再纠缠了。”
颜良微微点头,当即准备下令收兵,但那刀锋似的眼眸,却忽然间闪过一丝异sè。
他看清了对面敌军的旗号,那上面所书的正是一个“赵”字。
刘备军中,有名的姓赵之将,除了赵云还能有谁,而今赵云又奉命守睢阳,此时他亲自率军来接应刘备,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一想到赵云就在前面,颜良心念一动,脑海中很快就闪过一个念头。
他便叫兵马列阵以待,自己则驱马拖刀上前,走到两军阵中,高声叫道:“荆州牧颜良在此,对面赵子龙,可敢阵前一会。”
颜良声如洪钟,遍传四野,直令对面的刘家士卒为之震慑。
横枪而立的赵云,眼见颜良竞然敢单骑出马,傲然面对着他数千士卒,心中不禁为颜良的勇气与胆sè所佩服。
耳听得颜良要求会面,赵云更无一丝犹豫,当即也拨马提枪出得阵。
这两骑,于两军阵中,相隔着五步之遥单骑相会。
颜良凝目扫去,但见眼前这来将,目若朗星,面似刀削,五官配合得恰到好处,白马银枪,沉稳的气势中,又暗含着几分傲然,端得是俊朗英武的北地儿郎。
传说中的赵子龙,如今就在眼前,颜良不禁心生几分欣赏。
刘备麾下那三员万入敌之将,关羽自以为是,张飞暴戾如兽,颜良对这二入并无多少欣赏。
唯有这赵云,半生追随刘备,忠勇无双,演义之中,面对着长坂坡那等危境,都不曾背弃刘备。
更难得的是,赵云武艺绝伦,却未似关张那般目空一切,身为刘备所信任的宿将,却处处沉稳冷静,从未有过傲慢。
但凡为入,均有几分缺点,但在颜良看来,赵云却近似一员完美之将。
如果说赵云唯一的缺点,也许便是为刘备效力。
颜良求贤若渴,对于这一员完美之将,当然是十分的欣赏,而今难得有此机会,“狡猾”如颜良,怎能不略施些手段。
“久闻常山赵子龙之名,今rì一见,果然不错。”
颜良微微而笑,盯着赵云连连点头,就像在盯着一件珍奇一般。
赵云倒是一派从容,只淡淡道:“我家主公素来与颜州牧无怨,颜州牧今rì何故施此狠毒手段,侵我疆土,杀我士卒。”
“素来无怨?哼!”
颜良冷笑了一声,怀抱长刀道:“赵将军莫非忘了,数年之前,你家主公是如何率领着一群黄巾余孽,无缘无故的攻打本将的么。本将今rì对他小施惩戒,只不过是以牙还牙,还经地义罢了。”
赵云神sè微微一动,往昔的1rì忆猛然间浮现于脑海。
沉顿了一下,赵云拱手道:“1rìrì恩怨不提也罢,今rì颜州牧既已大胜,还当见好就收手才是,若是一再咄咄相逼,那赵云必以死保护我家主公。”
“哈哈~~”
颜良忽然间仰夭狂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赵云眉头微凝,暗生愠sè,手中银枪也握得更紧,冷冷道:“颜州牧,赵某敬你是一方豪杰,方才对你礼敬三分,颜州牧若一味相辱,那我赵云也不惧和你决一死战。”
言语之时,赵云身上那猎猎的杀气已悄然而起。
“赵子龙,那刘备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你誓死追随?”
笑声骤止,颜良突然间目光如灼,yīn沉的问道。
赵云也不迟疑,慨然道:“赵某追随主公,自然是因为主公乃仁义之主,唯有主公,方才匡扶汉室,拯救百姓于水火。”
“好一个仁义之主。”赵云的慨然之词,换来的却又是颜良的嘲讽。
赵云开始怒了,他可以容忍敌入嘲讽自己,但却绝对容忍不了敌入嘲讽自己的主公刘备。
正yù发怒之时,颜良却冷笑道:“本将倒想问赵将军一句,忘恩负义,囚禁袁谭,夺其兵马,窃其之地,此等行径,当是仁义之主能千得出来的吗?”
一语质问,却令赵云一时无言以应,不禁陷入了沉默之中。
刘备以仁义自居,仁义的名号既是他赖以生存的资本,反过来却也成了他的软肋。
历史上荆州失陷,刘备携民渡江,大显仁义,赢得了荆州士民之心,这也为他rì后能在荆州站稳脚跟打下了基础。
而后他诈取益州,夺取同宗刘璋的基业,彻底的撕破了仁义的面具,虽然实力获得空前的剧增,但从此也失去了仁义这面蛊惑入心的旗帜。
如今刘备据有两州之地,羽翼已丰,便按捺不住野心,抛弃了所谓的仁义,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只为夺取袁谭的基业。
此等行径,与曾经历史上的那个刘备,何其之相似。
而以颜良之洞察力,又岂能识不破刘备的软肋。
你赵云不是因为仁义才追随刘备的么,那好,那我就揭穿刘备所谓的仁义,以动摇你的信念。
赵云那短暂的沉默,表示着他内心之中,显然对于刘备囚禁袁谭这件事,实际上并非是赞同。
见得此状,颜良便笑道:“赵将军乃xìng情中入,既是如此,你与其死心踏地的追随刘备这个伪君子,何不归顺于我这个敢作敢当的真小入,那种藏着腋着的伪善之主,赵将军你难道伺候得不恶心吗。”
第三百五十九章 种颗种子,来日收获
第三百五十九章 种颗种子,来rì收获
此言一出,赵云神sè立变,怒道:“姓颜的,你焉敢侮辱我家主公!”
怒意迸发而生,赵云剑眉深凝,紧握枪柄的手咯咯作响,一副要冲将上来,跟颜良决一死战的样子。
颜良却只淡淡道:“本将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既然赵将军这么不想听实话,那就算了。”
赵云虽知颜良武艺超绝,但他对自己的武艺却更为自信,他本是不惧颜良。
但如今,见得颜良这般自若闲然,虽处两军阵前,却如卧云端一般,这份从容与自信,不禁令赵云心生忌惮。
他征战半生,还未曾见过哪一方诸侯,能有如此沉稳的气度。
而正是颜良的这份气度,让赵云空有怒意,却不敢有所轻举妄动。
“赵将军,本将知道你中刘备的毒甚深,不过本将也相信,早晚有一天你会幡然醒悟,我颜良的大门,永远为你赵子龙敞开,如果哪一天你想清楚来,尽管前来投奔便是。”
颜良声如洪钟,当着两军之前丢下这番招降之词,接着转身扬长而去。
他虽是有意收降赵云这几近完美的武将,但他也知道,以赵云对刘备的忠诚,非是三言两语间就能说降的。
故是颜良也不急于一时,先略施些手段,在赵云的心头种上颗种子,待来rì再见收获。
眼看着颜良转身而去,赵云眉头紧皱,眼眸中涌动着复杂的神sè。
有那么一瞬间,赵云有种想要冲上去,一举将颜良击杀,毕其功于一击的冲动。
但赵云很快又想到,颜良既然有这般胆sè,竟将后背亮给自己,显然是有着绝对的把握能够挡下自己背后突击,倘若自己贸然出手,杀颜良不成,反而成了世人的笑柄。
更何况,颜良的手下,还有数千虎视眈眈的铁骑,这若是撕破了脸皮,两军交锋起来,自己未必能占得上风。
“既已逼退颜良,保得主公安然退往睢阳,何必再跟他做无谓的交锋,为主公保留这支完好抚损的生力军,岂不是更有用处……”
念及于此,赵云便放弃了纵马偷袭的心思,见得颜良已走出二十余步时,才拨马转身奔往自家军阵。
几十步外,颜良却没赵云那么急。
他坐胯着大黑驹,如散步一般,悠哉游哉,慢慢吞吞的回往了自家阵中。
掠阵的黄忠等诸将,都深深的捏了把汗,均在担心自己主公背身而回时,赵云会突然生变,从背后发起偷袭。
他们却不知道,颜良拨马而回之时,表面上看起来漫不经心,但暗中却打起十二分的jīng神,全神贯注的感觉着身后任何的异动。
而以他的反应能力,纵然似赵云这般的高手,哪怕有丁点风吹草动之举,颜良也必会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当颜良在两万众目睽睽之下,安然悠闲的回往阵中时,黄忠等诸将才松了口气。
黄忠不禁道:“主公方才背身而还,将后背的破绽全亮给了那赵云,末将等当真是为主公捏了把汗,倘若那赵云骤施突施,却当如何是好。”
颜良却是淡淡一笑,“赵云乃光明磊落之辈,两军阵前会面,他岂会做那种有损声名之事。更何况,尔等以为,以本将之武艺,纵使赵云突袭杀手,难道本将还挡之不住吗。”
一席自信之语,点破了其中利害。
黄忠等人这时才恍然大悟,众将不禁为颜良的判断力,还有那惊人的胆略所折服。
“此间离睢阳已近,再追杀下去没什么意义,走吧,去与徐元直的步军会合吧。”
说罢,颜良拨马,向着睢阳城西南方向而去。
当颜良的轻骑奔袭设伏时,徐庶等所统的两万多步军,也在大张旗鼓的由南面向着睢阳城开进。
傍晚时分,颜良率令着他的得胜之军,抵达了睢阳城南二十里的大营。
此番颜良带来的,不仅仅是一场大胜,还有近三四千的俘虏,数不清的军械物资,光是这些缴获的物资,就足以武装起一支万余人军队。
颜良便叫将那数千俘虏,押往许都去整编,自己则率三万大军,继续向睢阳逼近。
一天之后,颜良的大军进抵睢阳城南七里,逼城下寨。
此时,整个睢阳城已是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
逃归睢阳城刘备,算上赵云的留守之军,麾下兵马只不过一万两三千,且不少都是带伤之士,更重要的是经历了那一场大败,士气低沉到了极点。
以这样一支兵马,刘备自知难与颜良抗衡,便是派人往徐州通知留镇的关羽,命他即刻抽调后方兵马,前来增援睢阳前线。
逼城下寨的颜良,当然知道刘备不服,会继续从徐州增兵,调运粮草。
于是颜良便在徐庶的建议下,利用骑兵的优势,派出数股骑兵,不断的袭扰彭城通往睢阳的粮道,甚至还放出风声,将要一举攻下彭城。
彭城乃徐州东部门户,此城若然有失,颜良的铁骑就可长驱直入,zì yóu的深入徐州腹地。
得知了颜良打算趁胜攻打彭城的消息后,刘备自是大为惊恐,不得不令关羽再曾兵彭城。
而今刘备的眼下的兵力,既要守睢阳,又要守彭城,显然是力不从心。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原本被刘备屡战屡败的袁尚,也不失时机的卷土重来,给刘备火上又浇了把油。
龟缩在襄邑的袁尚,闻知刘备大败的消息后,自然是欣喜若狂,第一时间的开始了反击。
不过袁尚却也很聪明,他并没有率军前来攻打睢阳,而是改道北上,去攻略睢阳以北的济yīn、东平国、山阳等兖州所属郡国。
袁尚给颜良的来信中声称,他此举乃是为了攻击刘备的侧后,但颜良却清楚,这姓袁的小子,乃是为了趁着自己和刘备鏖战于睢阳之际,趁机攻城略地,收取渔人之利。
颜良重创刘备之目的,自然不是为了给袁尚这小子得便宜,但眼下这种情况,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袁尚暂时占点便宜。
“这姓袁的狗东西,等老子收拾了刘备之后,转过头来再好好收拾你。”
中军大帐中,颜良冷笑着骂道。
徐庶道:“袁尚的实力和刘备一样,均是大损,眼下他虽抢了些地盘,不过是蝇头小利而已,根本不足为惧,庶所担心的,倒是吴人在柴桑城一线的动向。”
江夏的甘宁前rì又发来急报,言是东吴已趁着颜良主力尽在中原时,迅速的重建了柴桑城,此时已在不动声sè的向柴桑一带迁移丁口。
而一旦丁口一迁,粮食重新一种,吴人很快就可以重新把柴桑,打造成他们入侵荆州的前进基地。
如今颜良所占的地盘虽然剧增,但因中原与荆州均是四战之地,四面八方群雄环伺,倘若让吴人重新对荆州这个大后方形成威胁,颜良又岂能安心的继续经略中原。
徐庶的话虽未明言,但颜良岂又听不出来,他这是在委婉的建议自己,暂停在中原的攻势,准备把兵锋引入南面,为灭吴做准备。
念及于此,颜良便冷冷道:“孙权这小子夺荆州之心不死,看来他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非逼得我去灭他不行。”
这时,徐庶却又捋须道:“不过眼下睢阳城未下,刘备的兵马也未退还徐州,许都一线始终还面临着刘备的威胁,不拿下睢阳,想要退兵去灭吴,只怕也非是易事呀。”
话音方落,帐外亲军来报,言是刘备麾下从事孙乾,正在营外求见。
“孙乾么,有意思……”颜良隐约猜到到几分,便即下令将那孙乾带上来。
徐庶却奇道:“几天前刘备还跟咱们杀得昏天黑地,如今却忽然派了人来求见,刘备此举,颇有些奇怪呢。”
刘备冷笑一声,“能有什么奇怪的,我看是咱们这位刘皇叔快撑不住,派人来服软求和了。”
“求和?”徐庶眼眸一亮,细细一想,嘴角也掠起几分笑意。
过不得片刻,帐帘掀起,却见一名须发半白的文士步入。
那孙乾趋步上前,拱手道:“大汉皇叔,徐州牧,左将军,宜城亭侯麾下……”
未等孙乾说完那一大串的名号,颜良便摆手不耐烦道:“别说那些没用的名号,刘备派你来有何用意,快睦直说。”
孙乾被颜良打断,不禁面露尴尬,却只能讪讪笑道:“人言颜将军乃豪爽之人,今rì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乾此番前来,其实是奉了我家主公之命,希望能跟颜将军息兵修好,还望颜将军能够应允。”
果然如此……
颜良和徐庶对视了一眼,两人会心一笑。
颜良便冷哼了一声,“刘玄德倒真是能屈能伸呢,不过本将倒是很想知道,刘备被我打得惨败,北面还有袁尚在背后捅他刀子,他有什么资格跟本将谈和。”
颜良也不给刘备留一点面子,直截了当的就揭了刘备的伤疤。
那孙乾愈发尴尬,却只能佯作淡定,笑道:“颜将军在此与我家主公对峙,而那袁尚却趁机攻略兖州,以颜将军之英明,只怕也不愿意让袁尚渔人得利吧。”
孙乾话音一方落,颜良却又冷笑一声,不以为然道:“本将就是喜欢让袁尚渔人得利,刘备又能耐我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