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大杀器
一听到自家主公说要跟袁谭决战,莫说徐庶这等谋士,纵使是文丑这等武将也有点蒙了。
若说主公咽不下这口气,非要给袁谭一点颜sè瞧瞧的话,那也当等着袁谭撤兵之时,再见机行事,方才符合兵法之道。
眼下人家袁谭还按兵不动,主公你却要公然跟人家正面决战,这又是怎么一个情况。
但见颜良杀气腾腾之状,又似成竹成胸,不容置疑,众人心中狐疑顿生。
“主公,若要教训袁谭,不如待其回军时再出兵追击,此时正面决战的话,似乎有些仓促。”
徐庶小心翼翼劝谏,众人虽未附合,却纷纷点头,显然徐庶是道出了他们的心声。
颜良却冷笑一声,傲然道:“尔等追随本将这么久,难道还对本将的决策能力有所怀疑吗?”
颜良这一问,徐庶就无言以应了。
自汝南起兵以来,虽处危机之时,颜良也无时不刻不保持着冷静,每每都做出决定胜局的决策,若不然,他们又如何能打出这一片地盘来。
而今颜良如今决毅,众人便在猜想,莫非自己主公心中已有什么破敌奇策不成。
可是左思右想,他们却又猜不透颜良的城府。
颜良环视了一眼众人,淡淡道:“难道你们已经忘了,上一次咱们怎么击败马超那个西凉屠夫的吗?”
颜良这般一提醒。众人的思绪很快就回到那一战,他们如何能忘记,正是主母黄月英所发明出来的元戎连弩,在最终的决战中,杀了马超一个措手不及,帮助他们彻底的将不可一世的西凉军团击垮。
那一役,主母黄月英虽未上阵杀敌,但没有人能否认。主母她才是那一战获胜的最大功臣。
而今主母又在关键时刻来到宛城,莫非……
联想到此节,众人的神sè陡然间一振,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什么。
“主公,莫非主母此番前来,又带了什么破敌利器不成?”文聘第一个兴奋的问道。
颜良却笑了一笑,摆手道:“尔等无需再多问。只管下去准备就是,明rì一战。本将自会令你们痛痛快快的大杀一场。”
颜良此语虽未明着答应。却已暗示的很明显。
众人的jīng神顿时大振,热血跟着沸腾起来,一想到明rì一战,终于能将压抑已久的怒火宣泄出来,又如何能不兴奋。
当下众也不再多问,个个心怀着坚毅与信心,拱手退去。为明rì之战做准备。
结束军事会议,回往后堂时。妻子黄月英却已一身戎装的等候在了那里。
一见她这副形容,颜良不禁想起了上回宛城之战时。她身着戎装,亲自上阵擂鼓助威时的英姿飒爽。
“夫人,你怎么亲自来了,身体若有个差池怎么办。”
颜良几步上前,将黄月英扶住。
“只是几步路而已,妾身没那么娇贵。”黄月英笑道。
二人相携坐下,颜良又询问了一番黄月英身体,确定她当真无恙后才放心。
“夫人,那弩车你也一并带来了吗?”私语之后,颜良转入了正题。
黄月英点了点头,“妾身不敢稍的担搁,催促匠人们rì夜赶工,进度总算比预期要快了不少,这两个月以来,妾身一共为夫君打造了二十五台弩车。”
二十五台,比预期的还多出了五台。
颜良眼眸之中不禁燃起兴奋,忙又问道:“但不知这弩车的杀伤力如何?”
“二十五台弩车妾身就实验过,shè力约有十石,一次可齐shè十支中型铁簇弩箭,shè程约有七百步,最强曾在五百步的距离,一支弩箭shè穿四支间距为两尺的马蹄靶。”
黄月英不紧不慢的回答,言语间似为自己的设计成果感到自豪。
听得妻子的话,颜良不禁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五百步,间距两尺的四支马蹄靶,如此强悍的穿透力,着实是超乎了颜良先前的想象。
袁谭的坚盾,如果碰上这种强劲的铁簇弩箭的话……
颜良想象着那般场景,嘴角不禁浮现几分冷笑。
兴奋之下,颜良大笑道:“夫人这弩车当真是神器,明rì的决定,本将就拿它来好好的袁谭那厮开开眼界。”
见得颜良兴奋如此,黄月英也为之欣慰,眉sè间泛起浅浅的笑容。
颜良感念于妻子的智慧,情心甚好,捧起黄月英的瓜子脸便狠狠的亲了上去。
黄月英格格笑着,却畔间生晕,迎和着丈夫的亲热。
“义兄,明rì——”
正当这时,吕玲绮脚下带风,闯进了堂中,却正撞见那亲昵的一幕。
吕玲绮愣怔了一下,脸畔红晕顿生,急是将头扭了过去,慌张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什么都没看见,还请义兄恕罪。”
黄月英不想会有外人不经通传就进来,羞意顿生,俏脸转眼红了半边,忙是将颜良轻轻推开,起身站了起来。
颜良干咳了几声,也站了起来,笑道:“没什么,都是自家人,哪里来的恕不恕罪。”
吕玲绮这才转过身来,转身之际,却正与黄月英双眼相对。
黄月英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仔细的将眼前这年轻女子打量了一番,却是奇道:“夫君,莫非这位就是你新认的那位义妹,温侯之女不成?”
颜良点了点头,摆手道:“琦绮,还不快来见过你嫂子。”
吕玲绮这才恍惚,忙是拱手一礼,口称:“小妹见过嫂嫂,方才唐突失礼之处。还请嫂嫂莫怪。”
“夫君都说了,都是自家人,有什么怪不怪的。”
黄月英忙是上前将她扶起,携着她手儿又是仔细端详一番,不禁啧啧赞道:“世人皆言‘人中吕布’,这温侯之女果然不同凡响,真真是位美极的巾帼英雄。”
吕玲绮听得黄月英夸她貌美,便有几分不好意思。忙道:“姐姐莫要说笑,姐姐才是真的美极。”
两个女人一见如故,在那里彼此夸起了对方美,却把颜良晾在了一边。
颜良不得不干咳几声,打断了她们的“闺蜜之谈”。
吕玲绮这才想起自己是为何而来,便红着脸道:“义兄,小妹此来。其实是想向义兄请战,明rì决战时。小妹愿做前锋。率铁浮屠冲破袁军的盾阵。”
原来如此。
很显然,吕玲绮并不知道颜良早已腹藏奇策。
那夫妻二人对视一眼,眼眸中都露出几分异样的笑。
颜良便笑道:“玲绮你乃为兄左膀右臂,为兄岂能让你以身犯险,白白去做那无谓的牺牲。”
“可是,总需要有人去冲破袁军盾阵,否则明rì一战就是凶多吉少。小妹对义兄的知遇之恩无以为报,愿拼上xìng命为义兄破敌之阵。”
吕玲绮的这份赴汤蹈之心。着实让颜良心中感动。
他却只微微点头,淡淡道:“小妹你有这份心。为兄也就欣慰了,不过明rì之战,为兄自有破敌之策,到时袁谭盾阵一破,你再率铁浮屠冲击不迟,为兄这回定让你杀个痛快。”
不以铁浮屠为前驱,却又如何能攻破敌人盾阵?
吕玲绮一下子就有些茫然了。
这时,黄月英却抚着她的手,笑道:“玲绮妹妹,你就放心吧,你的这位义兄可不是一般的人物,明rì之时,你自会见识到他的手段。”
话已至此,吕玲绮心中虽仍存狐疑,却不好再多问。
她重重的点了点头,心中所想,已是无论明rì一战如何,自己只要拼尽全力,为义兄血战杀场便是。
“玲绮呀,咱们里边去,跟嫂子说些闺房里的话,不让你义兄听到。”
正事说完,黄月英便拉着吕玲绮入往了内室,又把颜良晾在了外面。
看着那两个窈窕的俏影,颜良只能是无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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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rì,清晨。
朝霞东来,将那一片原野染上了一层金黄。
三万袁军陆续的出营,集结列阵,再次组成了那庞大的盾阵,形如一只饥渴的野兽,隆隆咆哮着,向着宛城方向缓缓推进。
那一面“袁”字大旗,在晨光下耀武扬威的飘扬。
袁谭高踞马上,身披金甲,一副威严之气。
他的眼眸中,复仇的烈焰在滚滚的燃烧,俨然要在今rì尽情的发泄出来。
多少天的挑战,颜良那厮终于按捺不住,决定今晨决战,这让本是焦头烂额,打算退军的袁谭jīng神大振。
没有一丝犹豫,他当即批复了颜良的战书。
今天,就是袁谭血耻之rì,他心中发誓,绝不会再让颜良像上一回那样溜掉。
“大公子,颜良主动挑战,只怕会有jiān计,还请大公子小心为妙。”
陪同于旁的张郃劝道,那粗眉间隐约闪烁着几分担忧。
袁谭却冷笑了一声,“颜良纵有jiān计又如何,无非就是仗着有什么连弩而已,他只要破不了我的盾阵,任何折腾都只是跳梁小丑,本公子根本不放在眼里。”
见得袁谭如此傲然,张郃便不好再多说什么。
庞大的军阵缓缓向前推进,千步之外,颜良的旗帜迎入了眼帘。
此时的颜良,正环抱着大刀,一脸轻松的在此等候了已久。
一万颜家军皆列阵于此,这已是他倾巢而出。
当那铺天盖地的庞大敌阵,如钢铁怪兽一般,缓缓的撞入眼帘时,纵使身经百战的这些颜良军将士,也暗暗吸了一口凉气。
此等铁阵,当真是坚不可摧,实在想不出,以他们的血肉之躯,如何才能攻破这钢铁之阵。
大部分的心中,都在这般不安的想着。
颜良英武的脸庞,却云淡风轻,丝毫不见一丝忌惮。
“袁谭,耀武扬威了这么久,也该是你收场的时候了,今rì,就让你体会体会什么叫作真正的恐惧吧……”
颜良的嘴角,悄然浮现一丝杀意凛然的冷笑。
第二百一十一章 击碎袁谭的梦
悠远绵长的号角声响起,大地开始颤栗。
那一望无际的旗海,在晨风的吹抚下,化为滚滚的怒涛。
那黑漆漆的铁甲与兵刃反shè出来的幽光,几yù将头顶的苍穹映寒。
森森如林的戟锋,如同死神的獠牙,迸shè着杀戮之气。
三万袁军轰然而动,迈着整齐而沉重的步迈,开始向颜良军稳步前进。
每一步下去,大地都为之一抖。
那坚盾开路的大阵,似钢铁巨兽一般,咆哮着,怒吼着缓缓而来。
左右颜家军将士,他们的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紧握兵器的掌心转眼已为汗水所浸湿。
颜良甚至能够听到他们狂动的心跳,还是那粗重如牛的喘息声,他知道,那是紧张的情绪在将士们的心头蔓延。
这般情形,与当初跟马超决战之时,如出一辙,而眼前的敌人,却比西凉军团更为强大。
颜良却稳如泰山,眉宇间镇定的仿佛将眼前强大的敌人视若无物,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颜良的冷静与淡定,固然是让左右将士们安稳了几分,但他们心中的狐疑却也愈发强烈。
纵使那些身经百战的将领们,此刻也渐起不安,实不知自家主公何来之自信。
也有敏锐的注意到,他们的军阵之中,这回多了一些不同寻常之物,那些以灰布所蒙的东西。看起来似某种武器。
他们在猜想,也许这武器就是自家主公克敌致胜的信心所在,但他们同样也猜不透,这世上能有什么武器,能够破解袁军那坚不可摧的大盾。
揣测之际,敌军大阵已越来越近,两军相距已不过五百余步。
袁军的大阵与前次几乎一模一样,以坚盾结成铁壁在前。戟手、弓弩跟随在后,两翼与侧后有骑兵护持。
怎么看,这都是一座无懈可击的铁阵。
上一次的临阵撤退,幸好有一道火沟挡住敌人追击,而此番他们背城列阵,身后除了宛城之外,已无路可退。
一旦再次撤军。那狭小的城门根本来不及让他们所有人都撤入城中,袁军的三万雄兵就会扑卷而至。
介时。便将万事皆休。
骑虎难下。唯有决一死战了。
一万颜家军的将士,只得鼓起一死的勇气,准备跟随着他的主公拼死一战。
转眼间,袁军推进至四百步,颜良甚至已经能够清楚的看到敌旗上的那个“袁”字。
颜良抬头凝视了一眼,淡淡道:“时候差不了多,弩手。准备。”
令旗摇动,一骑传令官同时直奔前军而去。
左右的诸将就有点纳闷了。心中皆在想,纵然是天下间的硬弩。最远的有效shè程也不过两百余步,如今主公却为何要在四百多步时就要发动弩shè。
而且,纵然是硬弩,又焉能贯穿袁军那蒙以牛皮的厚盾。
诸将的狐疑,随着那一面面的灰布被掀开,转眼却变成了各种惊奇。
灰布掀起,那神秘的武器终于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那是一台台半人多高的工器,全铜打造,形状极是奇特,若非是那一根弦的存在的,众人还看不出这竟似是架弩机。
全铜打造,jīng妙无比的弩机。
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中,前军戟手裂阵分开,百余名弩手将那些装有轮子的铜制弩机,分成三排推至了阵前。
十根长长的铁簇弩矢,反shè着幽幽青光,齐刷刷的瞄准了迎面而来的袁军。
颜良剑眉一凝,厉喝一声:“放箭!”
号令一层层传下,直抵阵前。
但听得一阵嗡鸣声骤起,八十多支铁箭一瞬间齐shè而出,如流光一般破空而去,直扑向袁军。
迎面的袁军见判知弩矢袭来,急是举盾相挡。
他们原以为,凭借着这等坚不可摧的大盾,可以挡下任何硬弩的攻击,他们躲藏在后面绝对的安全无危。
但瞬息之后,他们就惊骇的发现自己错了。
噗噗噗~~
八十多支铁箭如电而至,除了少部分外,绝大多数命中了目标。
强劲之极的力道,竟是不可思议的将坚厚大盾轻易洞穿,破盾而过的铁箭更是劲力不减,将躲藏其后的盾手,连甲带人一并shè穿。
惨叫之声如cháo而起,一名名盾手转眼倒毙于地,更有劲道强悍之极的铁箭,破盾之后,甚至将后面的两三人如同穿蚂蚱一般接连贯穿。
前排的弩车shè毕,弩手们忙拖着弩车退至后排,第二排的弩车旋即被推上前排,继续齐shè,第三排的弩车则被顶上第二排。
如此三排连shè,仿效元戎连弩的shè击方式,无休止的向袁军轮番箭袭。
正自稳步推进的袁军,一下子就陷入了sāo动之中,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被他们认为坚不可摧的盾阵,竟然就这样给敌人破了,而且还是用这等杀伤力惊人的强弩。
尽管shè来的敌箭并不密集,但那一箭贯穿三人的可怖场面,却比万箭齐袭还要可怕,只转眼间,前方的盾手们便陷入了恐慌之中。
身处在中军袁谭,这时候也蒙了。
那张高贵的脸上,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复仇的怒火,顷刻间就被颜良那难以置信的强弩击碎。
袁谭就像是见到了鬼一样,脸上涌动出前所未有的震惊,“这世上怎么……怎么可能有如此强弩……怎么可能……”
惊愕之下,袁谭颤声惊语,竟是有些语无伦次。
左将诸将无不骇然,纵使是自诩智谋的辛毗,也被场面震惊得目瞪口呆。
前军盾手们开始扛不住那强弩的打击,哪敢再往前走一步,千余号人慌张的往后退缩。
后边的戟手弩手们不得号令,依然向前,彼此间却前后推挤在一起,原本井然有序的钢铁大阵,很快就陷入了混乱之中。
而此刻,敌军的弩车又调整了shè击范围,开始前那可怕的箭矢倾向后排。
当那些戟手们体会到如此可怕的弩箭时,那种恐慌的情绪便迅速的向全军蔓延开始。
溃势已现!
颜良军中,同样是一片目瞪口呆。
文丑、文聘、吕玲绮、徐庶……
这些能力超人一等的文臣武将,无不是一脸的震惊,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难以置信的神sè。
他们仿佛也不敢相信,这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弩机,竟能相隔四百步的距离,洞穿那蒙以皮革的坚盾,而且余劲还能连穿三名敌卒。
这是何等不可思议的杀伤力,已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直到这时,他们才惊喜的恍悟过来,怪不得自家主公竟然敢傲然的决定与袁谭野战决胜。
原来,那并非是颜良的一时意气用事,而是他根本早就稳cāo胜券。
他们的主公,继上次的元戎连弩后,再一次的给了他们一个天大的惊喜。
众人恍悟过来时,不禁齐刷刷的望向颜良,眼神与表情间的那种敬叹之sè,更是难以克制。
“原来……原来义兄早有此破敌利器,小妹我真是多虑了。”
身旁侍立的吕玲绮,言语之中难掩惊叹之情。
颜良心中虽也有几分得意,但表情却一派平静,只淡淡道:“本将什么时候打过无把握的仗,早跟你们说过不要多想,安心备战便是。”
听得颜良这话,众将多有流露出几分愧sè,心中暗暗自嘲,当初实不该对自家主公的决策产生质疑之心。
只这片刻的功夫,四百步外的袁军已是陷入了混乱的泥潭之中,全然已没有了先前那辗压一切之气势。
时机已至,更有何疑。
颜良眼眸一凝,杀气骤生,高声道:“玲绮,为兄答应让你今rì杀个痛快,现下我便命你率一千铁浮屠zhōng yāng出击,只许进,不许退!”
“末将遵命。”
战意早就燃烧到顶点的吕玲绮,已是一身猎猎的杀气,当即令命兴奋而去。
“文子勤何在?”
“末将在。”
颜良马鞭一指,“本将命你率神行骑攻敌之左翼。”
“诺。”文丑令命而去。
“文仲业何在?”
文聘拱手上前,“末将听令。”
“命你统帅五千步军,一旦骑军冲乱敌阵,即刻倾军而出,直取敌人中军所在。”
“末将遵命。”
一连串的命令下达,热血沸腾的众将各自领兵,策马而去。
一万颜家军将士,斗志已至鼎峰,个个是摩拳擦掌,只待浴血一战。
前军处,弩手们停止了箭shè,有条不紊的将弩车撤至两边,紧接着,吕玲绮率领着一千铁浮屠重骑趋至了阵前。
轰轰轰~
隆隆的战鼓声冲天而起,那是进攻的号角。
吕玲绮手舞方天画戟,坐胯白sè,伴随着一声清喝,便如一道红白相间的流虹疾shè而出。
一千多重甲铁骑轰然而动,以楔形的冲击阵型,如同一柄巨大的长矛,浩浩荡荡的向着混乱中的袁军shè去。
铁蹄滚滚,天崩地裂。
吕玲绮的复杂之心,骑士们压抑已久的怒火,全部都倾注在了这全力的一冲之上。
面对着直撞而来的颜军重骑,袁谭那震惊错愕的脸上,转眼便为恐怖所代替,脑海中一下子嗡嗡作响,空白一片。
手中的那条马鞭,更是拿捏不住,脱手坠落于地。
一瞬间,袁谭的脑海中闪过三个斗大的字——完蛋了!RV
第二百一十二章 良将哪里走
(感谢兄弟们打赏,恭喜峰哥成了本书第一个盟主,开心啊。。。。呵呵)
“大公子,大势已去,速速撤兵吧。”
旁边的辛毗也看出了败局已定,急是扯着袁谭苦叫。
袁谭的心中弥漫着恐惧,还有那残存的一丝愤怒。
面对着汹汹而至的敌方重骑,看着麾下混乱的将士,袁谭心如刀绞。
复仇的梦想,难道再一次破碎了吗?
难道我堂堂四世三公的袁大公子,又一次要被颜良这个卑微的叛将所羞辱吗?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袁谭心底涌起了几分不甘,正是这份不甘,让他强行压制住了心中的恐惧。
“胜负还未分,岂能撤兵。”
袁谭甩脱了辛毗的拉扯,枪锋一横,厉声道:“众将士休得惊慌,所有人都不得乱动,速速给本公子应战。”
关键时刻,袁谭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是打算拼死迎击。
袁谭的这份斗志,稍稍感染了军心慌乱的士卒,混乱之中,一些士卒守住了位置,勉强的鼓起勇气准备迎战。
迎面的铁浮屠,却已冲至百余步之距。
吕玲绮纵马如飞,红sè的披风在身后飞舞,如同披着一道赤艳的烈焰,极是威风耀眼。
那一千身裹着重甲的铁浮屠骑士,嘶吼着,咆哮着,追随着那袭赤sè的霞影,汹汹如黑sè的cháo水一般向前扑卷而去。
袁军阵中。弓弩手这时才有机会开弓放箭,敌骑来势甚快,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去瞄准,只能仓促之际随手一箭。
零零落落的箭雨,散漫随意的向着疾冲而来的铁浮屠shè去。
在丧失了齐shè的机会之下,这般散乱而至的箭矢,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杀伤力,一波箭矢倾至。命中者不及十之一二。
临阵不过三发,更何况是现在,一轮箭袭过后,袁军的弓弩手便再无放第二箭的机会。
那支巨大的黑sè巨矛,以风一般的速度,挟裹着毁灭一切的力量,无可阻挡的shè了过来。
五十步……
四十步……
三十步……
伴随着震天动地的隆隆巨响。那锋利无比的巨矛,生生的撞入了袁军阵中。
吕玲绮一马当先。方天画戟舞出道道流虹。四面八方激shè开来。
在一阵兵器碎裂和肢飞血溅中,失去了大盾阻挡的袁军,如稻草人一般被轻易的撕成碎片。
身后的铁流滚滚,如决堤的洪水从缺口处涌入,刀枪无情的斩向左右慌乱的袁军。
这一柄巨大的利矛,zhōng yāng冲破,瞬间贯穿了袁军脆弱的防线。将那三万人的大阵,生生的从中间撕开。
打算拼死搏一把的袁谭。不由大为惊恐,急yù喝令张郃率骑兵阻击敌骑。却为时已晚。
右翼处,茫茫沙暴冲天而起,文丑所率的四千神行骑如风呼啸而至。
张郃的侧翼骑军根本来不及回援zhōng yāng,只能仓促的迎击文丑军突至的狂攻。
骑兵被缠住,zhōng yāng处,吕玲绮的铁浮屠长驱向前,将袁军的缺口越撕越大,那无可阻挡的冲势,更是直奔着袁谭的中军处杀来。
铁蹄所过,混乱中的袁军士卒们,不是被铁蹄辗碎,就是纷纷退逃溃散。
重骑兵的强大冲击力,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掠阵观敌的颜良,眼看着吕玲绮已冲垮敌阵,当即下令文聘率步军全线出击。
号令下,五千早就热血沸腾的步军,追随着文聘轰然杀出,震天的喊杀之声再度而起,五千勇健之士,铺天盖地的直卷向敌阵。
这全线出击的颜军步卒,便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转眼间将袁军本就脆弱的斗志完全击碎。
三万惶恐的袁军,再也没有一丝的斗志,掉头便是一哄而散,夺命往北逃去。
中军处的袁谭,眼看着自家的将士,如过街的老鼠一般望风而退,他的整张脸因绝望而扭曲到不chéng rén形。
自己再一次败给了颜良,而且还败得如此的“莫名其妙”,魏王大公子的颜面还将何在。
袁谭痛苦的咬着切,实在无法接受这残酷的事实。
“大公子,败局已定,速速撤往北归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辛毗焦急的大叫道。
袁谭却纹丝不动,尽管他明知不得不撤,但碍于面子却迟迟不肯动身。
辛毗见状,便也顾不得许多,大声向左右喝斥:“尔等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大公子带走,若是大公子有个三长两短,魏王必拿尔等是问!”
左右亲军们早也慌得不得了,给辛毗这般一喝,想也不想,拖着袁谭就往北走。
“我不走!本公子要跟颜良狗贼决一死战——”
袁谭愤怒的嘶吼着,却并未做激烈的挣扎,只装模作样的任由着亲军把自己带走。
方圆数里的战场,放眼望去,但见茫茫的袁军士卒,如无头的苍蝇一般乱撞,斗志昂扬的颜家军健儿,驱赶在后,肆意的杀戮。
由南至北,宽达百丈的地面上,已是为鲜血所浸,泥泞如暗红sè的沼泽一般可怖。
看着这得胜的场面,颜良长吐了一口气,内心中所积聚的压抑,也在这一刻终于得到宣泄。
胜负已定,接下来的就是追击。
颜良遂也亲自动身,率着虎卫亲军,指挥着各种的兵马,一路追穷不舍。
袁谭不敢稍有停歇,先从宛城逃至博望,连城都不敢入,就直奔堵阳而去,颜良却不给他丝毫的喘息机会,紧随着就追击。
袁谭惊恐失措。更不敢稍有逗留,只得继续往北面叶县仓皇逃去,而为了阻击颜良的追兵,袁谭便硬是强令张郃留守堵阳,以为其殿后。
当颜良闻知袁谭弃堵阳而逃后,他便果断的下令停止了追击。
再望北就是叶县,进入了袁家的地盘,自己再强行追击的话。战线拉得太长,反而会陷于不利。
再者,颜良虽然深深厌恶袁谭,却还要留他一条xìng命,等着跟袁尚争位,搅乱袁军的江山,若就这般杀了。岂非误了大局。
停止追击的颜良,以他的一万大军。把堵阳城围了个水泄不通。而城中的张郃,只残存下不到千人的骑兵。
前番的一场大火,堵阳城被烧了成了灰烬,除了四面城墙之外,整个堵阳城其实已是一片废墟,张郃和他的败军逃入城中,连个下脚休息的地方都几乎没有。
更不幸的是。这废墟的城中连一粒米也没有,张郃逃入此城。等于是逃进一处了外无援兵,内无粮草的火坑。
颜良的一万大军。若是想攻破堵阳这座破城,可以说是易如反掌,但他却没有。
张郃乃难得的当世名将,颜良早就有心将他收入麾下,又岂舍得就这般将之轻易辗杀。
故是颜良便下令对堵阳城围而不攻,第二天就派了信使入城,带了颜良的亲笔书信,yù招降张郃。
张郃的回复也非常之痛快:明早清晨,亲率残军由南门而出,归顺颜右将军。
堵阳南营,中军帐。
颜良将张郃的归顺手书示于众人,笑道:“没想到这个张儁义投降的这么痛快,这倒是让本将很是意外呢。”
“张郃被围才不足一rì,按理也当死守几rì,见着援兵无望时,才会不得已投降,现下却降得如此痛快,主公,庶觉着这其中可能有蹊跷。”
徐庶将那道降书看了几看,一脸的狐疑。
颜良却未答,只将目光转向文丑,“子勤,你怎么看这件事。”
文丑沉默了片刻,说道:“愚弟在河北时,跟张郃这个人也算有些交情,此人表面看起来很谨小慎微,内中却颇有几分傲气,他这么快就投降,愚弟也觉得有些古怪。”
连文丑这个粗细条的人都这么说了,颜良更加证明了心中的怀疑。
他便往那道降书往案上一丢,冷笑道:“这样看来,本将就不用再猜了,毫无疑问,张郃此番必是明着归降,使本将放松jǐng剔,暗中却想趁机突围。”
徐庶道:“主公言之有理,既是如此,那咱们就给他来个将计就计,但不知主公是想这张郃的命,还是想逼降于他。”
他能说出这番话,显然已是胸有妙策。
颜良便道:“张郃乃难得的良将,若能为我所用,自然是甚好。”
“这样的话,那庶就明白了。”
徐庶微微点头,遂是移座近前,向颜良附耳低语了一番。
颜良嘴角掠起一丝诡笑,猛一拍案,欣然道:“很好,就依元直之计……次rì,东方发白,天sè将明未明。
昏昏沉沉中,堵阳北门吱呀呀打开,一支形sè匆匆的兵马,悄无声息的出了城。
一千兵马,马裹蹄,人衔枚,静的仿佛一支幽灵之军,默默的望北摸去。
队伍最前头的张郃,神经紧绷,双目如刃,时刻jǐng觉的盯着前方。
他怀揣着不安,率领着这支兵马从北面两座敌营间穿过,一路上并没撞上颜良的巡逻斥候。
张郃紧张的脸上,渐渐缓和下来,嘴角也流露出一丝庆幸的笑意。
“这一路上不见半个斥候的影子,颜良果然被我的诈降所骗,放松了jǐng惕,上天保佑,我张郃总算能逃过这一劫……”
张郃正暗自庆幸之时,陡然间,便听前方杀声如惊雷般骤起,无数的火把一瞬间照得四野一片通明。
火光下,数不清的颜军步骑忽从道旁杀出,封住了去路。
但见文丑纵马上前,枪锋向前一指,大叫道:“张儁义,你的诈降之计已被我兄长识破,还不快下马受降!”
第二百一十三章 五子良将得其一
张合大惊失sè。
先前他将降书送出时,眼见北面颜军撤走了不少,只道颜良中计放松了jǐng剔,故才趁着这清晨时分,想从北面敌营之间突围而去。
而今眼见文丑拦路,张合方才意识到,自己计策竟已被颜良识破。
耳听文丑的公然劝降,张合震惊之下,心中更生愤意,怒道:“我受袁公厚恩,焉能降你们这班叛将。”
文丑听得张合言语不逊,不禁勃然大怒,怒啸一声,拍马便杀了上来。
他的身后,那数千伏兵也轰然而动,向着惶惶的敌军杀来。
张合也无惧意,纵马挺枪来战,这两员河北枪将,转眼便战在了一团。
昏暗之中,但听金属激鸣之声不绝于耳,火星四面飞溅,两人各是施展生平枪法,战得是昏天黑地。
若论武艺,文丑只比颜良稍稍逊sè,而张合又比文丑逊sè半分,只是这半分上的差距,不战个几百回合又岂能轻易分出胜负。
枪影重重,转眼数十招走过,二人却是战得不分伯仲。
张合能够凭着一己之力,跟文丑硬拼下去,他麾下的那些部卒们却是不行。
这一群残兵,本就是人心惶惶,报着逃命的念头才追随张合出城,而今半路上突然遇上数倍的敌兵阻击,转眼间便即军心溃散。
数千颜家军的虎狼之士,扑之而上。如切菜砍瓜一般,肆意的收割着人头。
张合力战数十回合,眼见左右士卒越战越少,情知再这般死扛下去,他就要陷入全军覆没的绝境。
“今rì看来是突围不成,不如先撤回堵阳城再做打算。”
仓促激战中,张合思绪飞转,很快就做出了决断。
念及于此。张合一声暴喝,奋起虎威猛攻数招,瞅得一处空隙来,拨马跳出战团,急是率领着几百残兵望堵阳城退去。
文丑岂容他走脱,当即招呼兵马,挥军掩杀。
张合一军多为骑兵。逃得也快,不多时便甩出追兵里许。眼看着堵阳城就在不远之处。
想着一个时辰之前。自己还满怀希望的离开此城,转眼却又灰头土脸的退了回来,张合心中极不是滋味,却又只能强打jīng神,不敢稍有停留的向着城门奔去。
将近城门时,突然间,原本漆黑一片的城头。陡然间亮起了无数火把。
火光下,数千颜良军如神兵天降般出现在城头。一支支锋利的箭矢转眼就瞄准了他们。
城头zhōng yāng处,火光映照下。那一面“颜”字大旗在傲然的飞舞。
张合大惊失sè,这时才知颜良竟已趁着他方才出城之际,纵兵取了堵阳城,看这般阵势,竟似已等候了很久。
震惊之下的张合不及多想,急是拨马转身,想再望其他方面逃去。
便在这时,震天的喊杀声如cháo而起,蒙蒙的晨辉中,一时伏兵四起,竟有千军万马从四面八方围杀而来,转眼间便将张合和他的几百孤军围在了城门之下。
张合惊愕的环顾四面,但见到处是敌军的兵马旗帜,自己竟已陷入了四面楚歌的绝境之中。
“难道,我张合今rì就要亡命于此吗……”
张合仰天叹息,惊诧的脸庞上,已流露出绝望的神sè。
只是,令张合感到意外的是,四面围逼而来的敌人,却未没有第一时间发动围剿的进攻,只是将他做困兽一般围了起来。
接着,城门缓缓而开,身披玄甲,手拖长刀的颜良缓缓步出,其后紧跟的百余铁甲骑士。
颜良勒马于吊桥前,高声道:“张儁义,你不是说好了要归顺本将,如今为何却言而无信,意yù趁机逃离,你当真以为本将是那么好蒙骗的吗。”
颜良声若洪钟,声音盖过了四围的喧嚣,方圆几十步都清晰可闻。
听得颜良的质问之词,张合的脸上掠过一丝愧sè,似乎确是因自己的言而无信,又似乎是羞于自己的计策被识破。
沉默半晌,张合纵马上前,横枪道:“右将军,你用兵如神,张合甘拜下风,想要取我的首级,尽管纵兵过来便是。”
张合那刚烈的态势,俨然是打算决死一战一般。
只是那一句“右将军”的尊称,却让颜良听出了弦外之意,他能感觉得到,张合的敌意正在消退。
忽然之间,颜良放声大笑起来,笑得肆意,笑声之中,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张合眉头一凝,却不知颜良何意嘲笑。
“张儁义,你空有一身的才华,难道就真的打算为袁家白白牺牲吗?”笑声骤止,颜良一句冷冷的反问。
张合一怔,默默道:“袁公待我有厚恩,我……”
“呸,什么狗屁厚恩!”颜良一句粗口,打断了张合。
“我颜良当年是如何为袁绍卖命,可是他袁绍是如何听信谗言,慢怠于我的。你张合眼下也算是袁家第一大将,可他袁绍自号魏王,大封百官,你这第一大将却只做得区区一个中郎将,跟吕旷吕翔这等被我所杀的废物平起平坐,张儁义,你倒是扪心自问,他袁绍当真是对你厚恩吗?”
一席话,只把张合堵得哑口无言。
那双黯然的眼中,悄然掠过一丝异sè。
颜良知道,自己已戳中了张合痛处。
他便接着又道:“似此番交战,我猜想你张儁义也没少向袁谭献计献策,那袁谭却刚愎自用,招至今rì之败。那袁谭有其父之风,试想他羞愧之下,又当如何对待你呢?”
张合的脸sè微微一变。眉宇间顿时闪过几分惧sè。
袁绍此人表面看起来忠言纳谏,实则最厌恶别人跟他唱反调,而那忠言进谏之人,倘若给不幸言中,袁绍非但不会感念其忠言,反而会因恼羞之下起了杀意。
父如此,袁谭也是一样。
此次进兵,张合三番几次向袁谭进言。袁谭均不听,最终落得如此惨败下场。
此刻的袁谭,想必也是羞愧于没有听从他张合的进言,倘若恼羞之下,将失利的过错全嫁祸在他的身上,那他张合岂非要蒙受不白之冤。
神思间,颜良又道:“儁义你好好想想。堵阳城无兵无粮,明显是死地。袁谭他为何还要命你在此坚守。他是什么目的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听得这里,张合身形立时抖了一抖,眼眸中更是闪过一丝惊惧之sè。
“袁谭明知堵阳是火坑,还要让我留守,难道说,他是想让我……”
想让我死!
张合的惊觉了袁谭的yīn谋,怒sè顿生。暗暗的咬牙。
颜良不是袁谭肚子里的蛔虫,其实他方才所说。一切都只是推测而已,甚至他自己都认为。方才那话有“冤枉”袁谭之嫌。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张合果然被引怒,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袁家如此薄情无义,但凡有些血xìng的男儿,谁还能忍受下去。张儁义,你何不归顺本将,助本将成就一番大业,在本将的麾下,必令你尽情施展才华,荣华富贵,你想要的一切都不是问题。”
诸般铺垫已毕,颜良向张合抛出了橄榄枝。
张合陷入了沉默,久久不语。
周遭那些颜家军将士,却已按捺不住,皆是蠢蠢yù动,只消颜良一句话,他们就会冲下来把张合和他的几百残兵撕成碎片。
颜良怀抱着张合,目光冷峻如电,杀机也在渐渐的聚集。
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话到说到这份上,如果张合还执迷不悟的话,他也绝不会手软。
不为我所用之人,别人也休要用,唯有死路一条。
许久之后,张合仰天长叹一声,“苍天为证,非是我张合有负忠义,而是袁家负我在先。”
叹息已毕,张合将枪往马上一挂,翻身下马。
他几步上前,拱手便是一拜,“承蒙右将军看重,张合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张合,终于请降了。
所有人都长松了一口气。
颜良得此良将,更是大喜,下马上前将他扶起,抚其肩大笑道:“能得儁义这般大将,本将实是如虎添翼,痛快,痛快啊——”
那畅快的笑声,回荡在原野之间,东方,一缕朝霞升起。
那一面“颜”字的战旗,在晨风中骄傲的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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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阳城南三十里,江陵军大营。
中军大帐中,刘琦正与诸将洋洋洒洒的谈论着方略。
自从江陵发兵北上以来,他的两万大军一路高歌猛进,连克当阳、宜城、中庐等县,兵锋竟是直逼襄阳。
而颜良的守军,却一路退却,不敢一战,一直龟缩至了襄阳城中。
刘琦原还想借着东吴和袁谭之手,待到颜良兵败崩溃时,再从中捞一把渔利,却没想要进兵会如此之顺利,竟似不需假别人之手,就有收复襄阳的势头。
“襄阳城就在眼前,诸位可有何破敌妙计,大可畅所yù言。”刘琦摆手发问,那副口气俨然襄阳已唾手可得。
“我军虽接连收复失地,士气旺盛,但这其中也有敌军主运收缩战线的原由在内,眼下襄阳尚有敌军一千,夏口和宛城的战事还未分胜负,老朽以为,此时谈攻取襄阳还为时尚早。”
座下,那一员须发皆白的老将,语气冷静的进言。
那老将,正是长沙老将黄忠。
刘琦却笑了笑,不以为然道:“夏口城危在旦昔,宛城也是被袁军进逼,我看颜良已是穷途末路,黄老将的担心怕是太过谨慎了吧。”
说着,刘琦随手拿起酒杯,浅浅一饮。
话音方落,一名亲军急匆匆而入,惊慌道:“主公,宛城方面急报,颜良几rì前大败袁谭,逼降袁将张合,目下已率大军回至樊城,正在南渡汉水,直奔襄阳而来。”
咣铛~~
手中那酒杯,脱手跌落。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七路反击
听到这个惊天消息的一瞬间,刘琦慌了,慌到连酒杯都拿不住。
酒杯落地,内中还有些烫的酒洒了一手,直把刘琦烫得直抽凉气。
不过只转眼间,刘琦手中的痛苦,就被那紧随而至的震惊为之取代。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是真的,揉了揉耳朵后,厉声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亲军也是一抖,赶紧将那情报又重复了一遍。
这一回,刘琦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落。
没错,颜良确实是击溃了三万多强大的袁军,把袁家那位大公子打得如落水狗一般落荒而逃。
紧接着,颜良更是挟着大胜的余威,长驱南下,以rì行三百里的速度杀奔回了襄阳。
左右刘磐等将领,听得这不可思议的消息,皆是惊得目瞪口呆,纵使是那老将黄忠,此刻苍老的脸上也是一脸诧异。
“颜良这厮……他……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惊骇莫名的刘琦,目瞪口呆了半晌,方才从牙缝中艰难的吐出了这一句话。
诸将亦是一脸茫然,袁谭的失败来得太仓促,而颜良的回军又太快,以至于他们的细作甚至来不及把详细的战役经过报回。
不过刘琦眼下所面临的问题,显然不是去琢磨如何击败袁谭,而是考虑怎样应付挟着大胜之威回师的颜良。
rì行三百里。如今急行军的速度,很明显是冲着他刘琦来的。
这时,刘磐最先从震惊中抽神出来,大叫道:“颜良纵然回师又如何,我们两万大军士气同样旺盛,又有愚弟和汉升这般猛将,正当与那颜良决一死战。”
黄忠的武艺和用兵之能,刘琦是深为欣赏的。自己那位从弟的武艺,刘琦也很清楚。
有此两员猛将为前驱,自己的兵马又未输于颜良,倒是未必不能一战。
刘琦震惊的情绪,渐渐的便开始平伏下来。
“只消主公一句话,老朽自会拼得一条老命,跟那颜良决一死战。只是老朽以为。主公此番北上,所依仗的就是颜良的主力被袁谭拖住。眼下形势已变。原先的时机也已消失,老朽觉得,是否该当与颜良一战,还要慎重。”
黄忠虽也有万夫不挡之勇,却显然比逞狂武力的刘磐要冷静许多,懂得审时度势。
而他这番话的言下之意,显然是建议刘琦不可逞一时意气。还是主动的撤兵回江陵为上。
刘琦听得黄忠这一番话,便又陷入了犹豫。也不知该不该撤兵。
半天拿不定主意,刘琦便只得道:“颜良大战方罢。又回师疲惫,多半是要休整几rì。咱们就先按兵不动,待我修书一封,去往江陵向孔明征询一下意见,再决定是否该撤兵也不迟。”
听得刘琦这话,众将也不便多言,皆自沉默下来,心中感慨着颜良的神奇可怕……船行徐徐,缓缓驶入了水寨之中。
颜良拨马第一个跃上栈桥,举目遥望不远处的巍巍襄阳城,心中一种感慨油然而生。
两个月前,他还率领着一万将士,在一种慷慨悲壮的气氛中离开襄阳,去面对那四万强大的袁军。
在襄阳城很多士民的眼里,颜良的这一去,大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
自他离开之rì起,襄阳城就一直弥漫着一种失败主义情绪,而这种情绪,更是随着刘琦大军的逼近而愈加浓重。
但是,颜良却回来了。
不仅安然无恙的归来,还带着大败袁谭,俘敌八千,收降大将张郃的胜利果实,耀武扬威的凯旋而还。
当颜良纵马踏上岸时,留守的那些士卒,仰视颜良的那般敬畏目光,俨然在仰望着一员战无不胜的神将一般。
颜良便在众将士的仰视之中,率领着四千骑兵陆续下船,回往了襄阳城。
因是归师心切,颜良便自将吕玲绮、张郃、文丑等诸将率轻骑先还,却留文聘率军三千,继续镇守宛城,叫徐庶率余下步骑,押解着八千降卒随后南归。
州府。
颜良与魏延、许攸等人相见,君臣之间感慨万千,恍然若梦。
当张郃这员袁军旧将,跟许攸这个旧rì同僚相见时,彼此间也是一番感慨。
谁曾想到,曾经互信汝颍派和河北派,两个不同阵营之人,如今却又能重新聚集在一起,为颜良这个奇迹般崛起的枭雄效命。
君臣相见,颜良盛赞了魏延和许攸的守城之功,让这两个没有参加主战场决战的人,也感觉到了几分欣慰。
“子远,城南刘琦军的情况如何?”颜良很快就转入了正题。
许攸便将刘琦兵马、部将,以及营寨安设等事一一道来。
言罢,许攸又道:“主公方才率师而还,将士们多也疲惫,不如就先休整几rì,然后再行反攻,相信必败好好教训一下刘琦这小儿。”
大战方罢,将士正当休息,许攸的话也不无道理。
颜良却毅然道:“本将挟大胜余威而来,为的就是打刘琦一个措手不及,如何能息兵休整,传令下去,本将明rì就要全线出击,务要一战击垮敌军。”
杀气凛凛,刀锋似的眼眸中,迸shè着滚滚的肃杀。
“主公说战便战,干翻刘琦那小儿!”
“末将愿为前驱,定叫刘琦知道冒犯主公的下场。”
左右诸将无不为颜良战意所感染,纷纷的慷慨请战,一时间,军府中热血滚滚,杀气澎湃如cháo。
武将们的热血激昂。同样感染了许攸这位老朽谋士。
兴奋之下,许攸也腾的跃起,欣然道:“既然主公决意速战,那老朽又焉能不为主公分忧,老朽就为主公献上一道七路齐攻之计,助主公一举击破敌军,让刘琦和天下人再次见识见识主公的威名。”
七路齐攻!
听得这豪迈的计策之名,颜良胸中的豪气亦是如火而生。当即便问许攸何谓七路齐攻。
许颜良遂将计策到来,众将听之无不热血沸腾。
颜良遂奋然起身,高声道:“就用子远之计,今rì我们就七路齐攻,杀一个痛痛快快。”
大堂之中,灼烈的杀气冲天而起。
……
斜阳西沉,不知不觉已是入夜。
入夜的襄阳城一片沉寂。城中百姓和城外的敌人,却浑无察觉。这沉寂之下。正掩藏着何等汹涌的暗流。
华灯初上时,城中一万四千余名颜家军健儿,皆已饱餐。
为了鼓舞士气,让将士们有力量去厮杀,颜良取尽府库上等的粮食,杀鸡宰羊,让每一名士卒都能饱食一顿肉餐。
酒足饭饱的士卒们。便静候在营中,磨刀霍霍。准备大杀一场。
颜良立于城头,远眺着敌营方向。沉静如水的脸庞间,丝丝杀意在悄然的凝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觉之中已至深夜。
襄阳城中安静的如熟睡的婴儿一般,除了打更之声外,只偶尔听得见几声犬吠。
颜良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渐已斜沉的弯月,轻吸过一口气,沉声道:“时机已到,传令下出,各军依计行事。”
斥候们下得南门,策马飞奔向各处。
下达过进攻的命令后,颜良提起长刀,大步上得城头,翻身一跃上了大黑驹。
早已守候在城墙根下两千将士,jīng神立刻紧绷了起来,每一个脸上都涌动着激荡。
城门缓缓的被打开,吊桥吱呀呀的放下,城门之外,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颜良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扫视了一眼他的将士,转身拨马奔出城门。
身后的将士紧随而出,两千将士无人做声,安静的如幽灵一般,很快就消失在了夜sè中。
当颜良率军出城时,其他六路兵马也皆出动。
文丑、张郃、吕玲绮、魏延、胡车儿、周仓,此六将各统两千步骑,分中襄阳东西二门出,经由不同的方向,四面八方的向着南面敌营围裹而去。
七路兵马,一万四千将士,颜良已是倾巢而出。
许攸的这道七路齐攻之计,说明了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妙计,实际只是一场多路劫营而已,而且颜良总共的兵马,比刘琦军还要少六千。
颜良之所以敢用此计,正是源于他对自己军队战斗力的自信。
他深信,在整个荆州,陆上交锋,就连东吴军也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是刘琦的江陵军。
如今他挟着大胜袁谭的余威而来,刘琦军必然为之震肃,借此威势劫营,凭着强大的陆战能力,即使人少又有何惧。
策马夜中急行,不多时间已按近敌营之北,颜良叫兵马且驻,暂不发动攻击。
颜良的jīng锐之军,必须留在最后时给,给敌人发进致命一击。
一刻钟后,敌营东南方向杀声骤起,颜良知道,那是吕玲绮军率先发进了攻击。
紧接着,西南方向喊杀声冲天而生,魏延军也发起了攻击。
在接下来的半个时辰时,文丑、张郃、周仓、胡车儿四路兵马,也相继发起了冲击。
整个敌营四周,火光冲天,杀声咆哮,声势之浩大,仿佛有千军万马来袭。
借着夜sè的掩护,敌营中的江陵军也辨不清夜袭的敌人有多少,面对着四面八方的同时进攻,很快就陷入了慌乱的境地。
时机已至。
沉寂许久的颜良,剑眉一横,长刀向前一指,厉声大喝一声:“全军,进攻——”
第二百一十五章 再战五虎将
呜呜呜~~
绵长的号角声撕破夜的沉寂,两千jīng锐的铁骑呼啸而去,铁蹄滚滚,从正北方向直扑向敌营。
七路兵马,从不同的方向对荆州军的大营发进了复仇的反击。
敌营中,荆州军已是乱成了一团,面对着四面八方,千军万马般的冲击,这些本就怀有不安的士卒,很快就陷入了惶恐的境地。
仓促披甲的刘琦,惊得一脸的难以置信,他怎么也想不到,颜良竟然会在毫无休整的情况,在回到襄阳的当晚就对他发动全面的夜袭。
而且,环听着周围震天的喊杀之声,敌人的数量至少有五六万之多,可是根据细作的情报,颜良现在手头所有的兵马,加起来也不超过两万。
何来如此众多的敌人?
刘琦惶恐不安,心中尽为狐疑惊诧所据。
“禀主公,东面营墙被攻破。”
“大事不好,西南面后营被攻破。”
“启禀主公,敌人骑兵冲破了西面营墙,正望中军杀来。”
……
一连串的噩耗,如重锤一般击打着刘琦的心脏,惊得他几yù眩晕。
“颜良狗贼——”
惊恐中的刘琦,恨得咬牙切齿,试图用愤恨来压过惊慌。
稍适平伏下心情,刘琦翻身上马,yù待指挥士卒们拼死硬战。
便在这时,北面正门处,杀声如雷而起。似有滚滚山洪崩决而下。
辕门一线的士卒们,如溃巢的蚂蚁一般,纷纷的倒崩而还,无论刘琦如何喝斥,都压制不住这败溃之势。
正这时,黄忠与刘磐双双策马纵来,刘磐大叫道:“兄长。北门失守,贼军的骑兵挡也挡不住,大营是守不住了。赶紧撤往江陵吧。”
黄忠亦沉声道:“南面尚未失守,此时撤离还来得及,末将和刘将军保着主公杀出重围。”
连素来逞勇的刘磐也说守不住了。刘琦的心一下子就凉透了底。
环面四周,士卒们在败逃,火光中,敌军的影子已渐渐逼近,刘琦虽百般不愿,但也不得不接受这残酷的事实。
又一次,他败在了颜良手下。
咬了咬牙后,刘琦长叹一声,无力的道了一声“撤吧”。
左右之人暗松了口气,黄忠和刘磐遂率千余未乱的jīng锐。保着刘琦望向营南撤去。
营中尚自顽抗的荆州军,眼见州牧已先逃,残存的抵抗意志转眼就崩溃,两万军卒土瓦解,丢盔弃甲望营南处夺命逃去。
方奔出十余步。斜刺里一军疾冲而来,当先那虎熊之将,正是大将文丑。
率先破营而入的文丑,率军直向中军处撞来,意yù摘取首功。
他虽不识得刘琦,但放眼一扫。见得千余兵马临危不乱,正匆匆的向营南奔去,料想那刘琦就在其中。
眼眸之中杀意迸shè,文丑也不多想,暴喝一声挥军斜向截杀而来。
猿臂舞动,枪锋溅出漫天梨花般的光点,寒锋过处,刺出一个个的血窟窿。
撤退中的刘琦,见得敌军截击而来,一员敌将更是所向无敌,不由是大惊失sè。
刘磐见状,便叫道:“汉升,你护着兄长先行,我来挡住那贼将。”
言罢,刘磐拨马回身,带着数百人马迎向了文丑。
刘琦想自己这族弟武艺高强,有他截击敌人,这才稍稍安心几分。
就在这里,忽闻得身后惨叫之声大作,回头一瞥时,刘琦惊得双腿一软,差点没从马上滑落。
火光之中,那一面“颜”字的大旗,正耀武扬威的飘扬,一队铁骑之军辟波斩浪一般杀散乱军,直向自己径奔而来。
颜良一马当先,手纵着长刀,斩开一条血路,向着刘琦穷追而至。
攻破北营正门的他,预想判知刘琦必然会向南逃去,故是一路不停,挥军贯穿敌营,直接奔南营杀来。
只要能斩杀刘琦,荆州那班刘表旧部群龙无首,必然土崩瓦解,那时自己长驱南下,一口气夺了江陵,全取荆州未必没有可能。
兴奋到极点的他,长刀大开大阖,无情的收割着人头,斜向瞥见文丑军时,便也不去与之会合,一路向南狂追。
此时的文丑,正杀得痛快,那些荆州士卒在他面前,如钉板上的肉一般,任他宰割。
正冲所向披靡时,却瞧见前方一彪军竟是迎着自己杀来。
“原来刘琦手下还有不怕死之徒,来得正好!”
眼眸充血文丑,杀意已极,纵马挺枪便向那袭来之将冲来。
汹汹而至的刘磐,并不识得那嗜杀的敌将是谁,逞狂长沙的他自诩勇力过人,纵使撞上颜良也不会畏惧。
眼见文丑杀来,刘磐傲气骤生,长啸一声,舞枪便迎击而上。
两骑相对而来,瞬息之间错马而过。
一招交手的瞬间,刘磐竟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因为他只见得那敌将枪影一动,尚未看清他如何出招时,两骑已然错过。
陡然间,刘磐感到了胸部的剧痛,他低头看去,却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左胸处,竟赫然多了一个斗大的血窟窿。
刹那间,恐怖随着痛苦袭遍全身,刘磐仿佛碰上了生平最恐怖,最不可思议之事。
号称荆南第一猛将的他,竟是在连对方如何出招都未看清的情况下,就被洞穿了胸部。
“这世间,竟有如此了得的枪……”
刘磐的脑子已经无法再思考,死亡的气息转眼就将他吞噬,晃了一晃后,他的脸定格在惊恐的一瞬,旋即栽倒于马下。
错马而过的文丑。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只管纵马挥军向着刘琦方向追去。
身后,那一具尸体很快被随后而过的铁蹄踏成了肉泥。
……
当文丑斩杀刘磐时,颜良已率军追出了营南门。
此时刘琦身边之将,只余下黄忠之人,士卒不过八百。
颜良所率皆为jīng骑,速度奇快。不多时便如风迫至。
追来的那可是颜良,把他们刘家好端端的荆州夺了大半,气死了自己父亲的死仇。刘琦心里那个恨啊。
可是他却只能没命的奔逃,连头也不敢回一下,仇恨是一回事。但对颜良的畏惧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但让刘琦惊恐的是,那个可怕的屠夫,却越追越近,几乎要不给他活路。
奔出一里多时,刘琦的脸sè已是惨白如灰,哪里还有丁点的州牧风范,全身上皆所见皆是惊惧之意。
旁边的黄忠眉头见得刘琦这副情形,眉头微微一凝,却是叫道:“主公先行,末将来挡住颜良那厮。”
说罢。黄忠勒转了马蹄,率领着几百亲军回身,结成了阵形挡在了大道zhōng yāng。
刘琦本是想让黄忠去阻击颜良,却又不好开口,如今见得黄忠主动请战。心下长松了一口气,便是趁着这时机,更发没命的望南逃去。
奔行中的颜良,原想一鼓作气拿下刘琦的小命,一抬头,却忽然间一队人马挡住了去路。
在这种溃不成军的情况下。刘琦麾下竟然还有人敢回头结阵拦截,这等勇气不禁让颜良有些刮目看。
颜良的心中,隐约已有几分猜测。
不过,他却没有一丝的放慢马蹄,依旧如风而行,呼啸着向那拦路之敌直扑而去。
东方发白,天sè将明。
借着敌营的火光,还有那将升的黎明之光,视野之中,敌人的身影越来越清楚。
十余步时,但见一员须发皆白的老将,正手提一柄大刀,傲然的屹立于阵前。
“果然是他……”
放眼荆州,除了黄忠之外,哪里还有第二员老将。
颜良的判断无误,敢挡他去路者,果然就是这员名不见经传的长沙老将。
演义中的黄忠,可是蜀汉五虎上将,当年长沙之战时,更是以六十余岁的高龄,跟关羽大战百余合不落下风,定军山一役,更是阵斩曹家大将夏侯渊。
此员老将年势虽高,却绝对算得上是当世绝顶高手。
历史上的黄忠长年蛰伏于长沙,虽空有一身武艺,大半生却未有什么值得耀炫的战绩,直到归顺刘备之后,才在暮年展示了他超强的实力。
而今颜良搅乱了历史,没想到也连带改变了黄忠的命运,让这员老将提前十年登上这乱世的大舞台。
感慨只是一瞬间的事,转眼间,颜良已纵马袭至。
“纵使五虎上将又如何,我颜良连关羽张飞都无惧,又焉会惧你员老将。”
颜良的心中豪情猎猎,目光坚毅如刃,暴喝声中,猿臂探出,手中长刀挟着排山倒海般的力道,向着黄忠当头斩去。
刀锋未至,那滚滚如cháo的杀气便狂袭而上,那强烈的压迫感,竟是让黄忠一瞬间感到一种窒息。
“此人杀气如此之重,莫非就是颜良不成?”
本是沉稳的黄忠,心中也不禁掠过一丝惊臆,却不及多想,低喝一声,手舞长刀向上反架而去。
吭~~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挟着七成力道的刀锋,如泰山压顶般轰下。
黄忠只觉双臂一麻,一股大力顺势袭入全身,他那举刀的双臂竟被压得微微一屈。
那一刀力道之强,令黄忠心下极是震惊,便想自己蛰伏荆南多年,今rì方才遇上了生平最强的劲敌。
而一刀斩下的颜良,却见这老将面对自己倾力一击,却面不改sè心不跳,只双臂微微一屈,能以这般高龄有此实力,当真是了得。
“呔~~”
刀下的黄忠,怒发威势,双臂奋力一扛,荡开了颜良的大刀,刀横斜向斩去,顺势便向颜良反击而去。RV
第二百一十六章 战弓神
黄忠的反应奇快,只转眼间就转守为攻,那横扫而来的刀锋,更是卷积着狂澜怒涛般的劲力,直向颜良的腰间斩来。
“好个黄忠,果然有廉颇之勇,我今rì就跟你斗上一斗。”
颜良心中战意暴涨,长刀反手一荡,也不使避式,反而倾尽全力以攻对攻。
两柄挟着狂力的大刀,撕破空气,呼啸着相撞。
锵~~
星火四溅,激锐的金属碰撞声近在咫尺,灌入耳中竟是搅得耳膜隐隐作痛。
二人身形同时震了一震,纵使是颜良,胸中也感觉气血微微一荡。
这种感觉,自与马超交手之后,颜良已很久没有尝到过。
两招交手,他已经判知黄忠的武艺绝不在自己之下,这绝对是一员武艺堪与马超相媲美的绝顶武将。
只是,颜良骨子里仿佛有一种遇强则强的不屈jīng神,如今撞上黄忠这等当世绝顶武将,他的心中非但没一丝忌惮,反而是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狂烈战意。
“颜某纵横荆州,很久没遇上如此将的对手,黄汉升,颜某就跟你痛痛快快的战上一场,哈哈——”
狂笑声中,颜良神威怒发,抖擞起十二分的jīng神,全力舞刀攻出。
黄忠一招交手时,也在猜测着颜良的身份,听得对方自报家门时,方才确定了自己的推测。
只是,听着颜良这般狂纵之词。黄忠心中不禁是大为诧异。
“人言颜良乃jiān滑残暴的狂徒,今rì交手,看他这样竟是颇有几分英雄气魄,莫非那些传言是以讹传讹不成……”
狐疑之时,颜良的刀锋已然袭至,黄忠不敢多想,只得收敛心神。全力应战。
晨光下,两个使刀的当世高手,当即便战成了一团。
颜良的刀法以绵长刚猛见长。招式上虽算不上当世无双,但胜在持久,胜在越战越强。
而黄忠毕竟年势已高。刀法上的刚猛不及颜良这等壮年,但刀式上却颇有一番名家的造诣。
凭着jīng妙的刀法,转眼走过百余招,黄忠竟与颜良战得不分伯仲。
只是,黄忠在武艺上虽与颜良不分上下,但在“势”上却渐落下风。
黄忠所处的荆州军团,正处于溃败之势,而颜良的大军,却挟着得胜的气势。
而今两人交手之际,双方所统的步骑之士也在交锋。黄忠那区区几百兵马,又焉能是颜良这些虎狼之士的对手。
惨嚎声中,荆州军士不断的倒在血泊,残存之辈虽在拼死的抵抗,但斗志气势却在飞快的跌落谷底。
军势上的败弱。间接的影响了黄忠的jīng神,这位老将的心情,因是属下的死伤而越加焦虑。
jīng神上一落了下风,招式上便开始渐显滞泄,两百招走过后,黄忠刀锋上的威力便开始减弱。
此消彼涨。仗着得胜之势的颜良,却是越战越猛,刀法大开大阖,一刀胜似一刀的刚猛。
“此人的武艺,竟是越战越强,当真是世所罕见,再这般下去,我这把老骨头岂非要交待在这里……”
黄忠惊奇于颜良之勇猛,心中已渐萌生了退意。
信心上一落下风,刀上的力道自然又降一成。
颜良洞察人心,又岂会感受不到黄忠心理的变化,他知道,今rì这一战,眼前这位老将已经输了。
“黄汉升,你给刘家卖了一辈子的命,却只窝在长沙那么个偏僻之地,英雄无用武之地,而今你何苦再给刘家卖命,不若归顺了本将吧。”
激战之际,颜良竟是抽得空隙,从容的向黄忠招起了降。
黄忠心头自是震撼连连,却没想到颜良竟如此的自信,生死大战时,还能这敢这般自如的吐息说话。
而听得颜良那“挑拨”之词,黄忠的潜意识的那一缕杂念不禁也被挑动。
自问武艺出众,不输于当世英雄,却被刘表闲置于长沙,长年累月,所能做的只是平定叛乱,攻剿盗匪这等芝麻绿豆的小事。
而且,一过就是十余载。
十年啊,天下英雄竞相表演的十年,可他却只能默默无闻,转眼壮士已近暮年。
尽管他从未有过一丝怨言,但内心之中,竟又会没有丁点的埋怨呢。
心中恍惚一的瞬间,刀法上破绽顿露。
颜良敏锐的觉察到了这转瞬即逝的破绽,陡然间一声沉啸,攻势突然暴涨,数不清的刀影,挟着狂风暴雨般的攻势袭卷向黄忠。
一时间,这凛烈之极的攻势,竟将黄忠逼得手忙脚乱,只能仓促的应付。
但令颜良感叹的是,黄忠不愧是黄忠,竟是临危不乱,生生的扛下了颜良一波狂攻,渐渐的稳住了守势,将显露出来的破绽一一弥补。
又是百余招走过,胜负依旧未分。
只是黄忠虽未败下阵来,但到底年势已高,虽勉强顶住颜良一波狂攻,却已是气息难定,粗喘不绝,脸庞上更是浸出了一层的汗珠。
周围的喊杀之声渐息,黄忠的部下已被斩杀大半,颜良的兵马正对黄忠形成包围,再这般纠缠片刻,黄忠就要陷入孤军奋战的绝境。
这个时候的黄忠,战意也彻底消弥,寻思片刻,突然间撑起一口气,反攻出几刀强攻。
瞅出空隙来,黄忠跳出战团,纵马拖刀向南落荒而去,口中叫道:“颜良,有胆你就追来,老夫与你再战三百回合。”
颜良拨马便yù追击,方追出数步却猛然省悟,急是勒住了战马。
他可不会忘了,黄忠不光武艺超群。还有着一手百步穿扬的神shè绝技,演义中在与关羽交手时,更是背身shè断关羽头盔上的红缨,用弓神来形容他一点也不为过。
黄忠那一嗓子挑衅之词,分明是想诱使颜良追击,然后在趁机突施冷箭。
若寻常之时,颜良倒也不惧黄忠放箭。但眼下天sè暗淡,视野不明,不利于避箭。碰上黄忠这等弓神,若再穷追显然就有些不太明智。
“今rì就暂且放你一马,来rì再想办法收伏你这老将。”
颜良收敛了战意。便放弃了追击的打算。
虽如此,却也不能让黄忠嘴炮上占了便宜,勒住战马的颜良,便大声道:“黄汉升,你想放冷箭shè本将,本将偏不上你的当,今rì就放你回去给刘琦带个话,让他识相的话赶紧卷铺盖滚出江陵,等到我颜良亲自挥军出去时,必让他后悔莫急。”
黄忠这时才方知自己的图谋被识破。却没想到颜良看似粗鲁勇猛,心下却谨慎之极,当真是非同一般。
耳听着颜良的嘲讽之词,黄忠既是恼火又是尴尬,却不敢稍有停留。只能纵马匆匆而去。
看着黄忠那一袭落寞身影消失在地平线,颜良嘴角掠过一丝冷笑,收了战刀。
回头望去时,敌营望南的大道上,竟已是延伸出一条长长的血路。
天光大亮之时,战斗方才结束。
两万荆州军被杀得是片甲凡不留。死伤过半之外,尚有四千余人被俘,只有五六千人侥幸逃得一死,望南溃败而去。
七路齐攻,大获全胜。
夜袭得胜的颜良,并没有就此懈怠,便命魏延统军五千,一路南下继续追击刘琦,将此前失陷的中庐、宜城等襄阳外围诸县和要塞,尽皆克复。
至于那刘琦,那一夜的惊魂几乎让他吓胆了破,一路不敢稍有停歇,rì行三百里,一直逃到了当阳城,直到黄忠从后边赶过来,告知他颜良的军队并未有穷追时,方才得以喘口气。
逗留当阳数天,陆续有败卒前来聚拢,刘琦好容易才收拾了四五千溃军,而闻知从弟刘磐战死的噩耗后,刘琦既是伤感又是惊恐,急又启程望江陵退去。
######
江陵城,诸葛府。
大堂之中,檀香缭绕,诸葛亮的两兄弟正在凝神对弈。
执黑的诸葛亮轻摇羽扇,一派从容淡然,俨然胜券在握,而执白的诸葛均则是眉头紧皱,苦着一张脸。
沉吟半天不得落子,诸葛均却忽然道:“二哥,大公子这般带兵去进围襄阳,你就一点就不担心吗?”
“颜良的jīng兵良将尽在宛城,夏口城又被吴人围得风雨飘摇,又有何可担心。”
诸葛亮淡淡一语,依旧是表情闲然。
诸葛均顿了顿,却又道:“可要是万一颜良击败了袁谭,突然杀回襄阳怎么办呢,二哥可不要忘了上回西凉军团之事呀。”
诸葛亮笑了,那淡雅的笑容中,弥散着几分嘲讽。
“马超有勇无谋,兵败也是活该,袁谭身边却多的是谋臣良将,只要他不犯致命的浑招,颜良就只有死死的被钉在宛城。我说三弟,你就别想分我的神了,速速落子吧。”
诸葛均的心事被拆穿,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又犹豫了一阵,只得将一子勉强落下。
“三弟,你的棋艺看来还有待提升啊。”
诸葛亮似乎已看出胜局所在,拈起了一子,打算落子结束这盘棋。
便在这里,管家来报,言是前线的刘琦派了人来,有事要征询他的意见。
“让他进来吧。”诸葛亮只随口一语,注意力依旧集在了棋盘上。
不多时,一名风尘仆仆的军士入内,见礼之后,神sè凝重道:“颜良在宛城大败袁谭军,如今已率军回师襄阳,小的匆匆赶来,是奉州牧之命,特有一事来询问一下先生。”
铛啷~~
那一枚棋子跌落棋盘。
诸葛亮云淡风轻的脸庞,瞬间为震惊所取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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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让你们统统看走眼
诸葛亮震惊之余,更有几分尴尬。
就在前一刻时,他还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淡然口气,对自己的弟弟,不容置疑的言明颜良断不会胜袁谭。
但就在这转眼之间,刘琦的使者却告诉他,颜良不仅大败袁谭,而且还挟着大胜的余威回师襄阳。
这一瞬间,诸葛亮恍惚间有种被羞辱的感觉,他感觉到自己素来引以为傲的判断力,在无情的被羞辱。
而羞辱他的那个人,正是颜良。
再一次。
旁边,诸葛均同样嘴巴缩成了夸张的圆形,仿佛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他方才那一番话,不过是为了干扰诸葛亮的判断,想要挽回那场将败的棋局而已,其实他内心中,对自己二哥的判断素来是深信不疑。
诸葛均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那几句戏言,竟然转眼间就变成了残酷的事实,而他这张嘴,也成了名符其实的乌鸦嘴。
竹堂之中,一片沉寂。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样,那诸葛家的两兄弟,两人各以不同的震惊方式,定格在了那里。
半晌后,诸葛亮的神情最先恢复平静,他只轻咳了几声,不紧不慢的将那跌落的棋子捡起,又慢慢吞吞的把扰乱的棋局重新布好。
“颜良既已回师,大公子想必也已率军而还,至于如何应对之事,还是待大公子回到江陵之后,我再亲自与他商讨吧。”
诸葛亮语气平淡的说着。他以为刘琦派使者前来,只是为了问他应对之事。
谁想,那使者却道:“州牧他眼下尚按兵不动,小的此来,正是想向先生询问一下,是该撤兵,还是该继续围攻襄阳。”
“什么。大公子还没有撤兵!”
诸葛亮神sè立变,云淡风轻一扫而空,竟是忍不住一声惊问。
那使者吓了一跳。忙是点了点头。
诸葛亮这下就坐不住了,腾的站了起来,来回踱起了步子。焦虑之情尽显于sè。
旁边诸葛均道:“颜良大战方休,兵马回到襄阳后必得先休整一番才能再有动作,大公子现在撤兵也为时不晚,二哥何故这般焦虑。”
“你知什么,那颜良不辞辛苦,星夜从宛城赶回襄阳,必然是为了打大公子一个措手不及,大公子即刻撤军便罢,稍有拖延,大祸必至。”
诸葛亮这一语。只把诸葛均听得心惊胆战。
那使者也听得面sè惊恐,急道:“若是如此,可该如何是好?”
诸葛亮停下步来,沉声道:“你即刻就启程往襄阳去,路上不可有一刻耽搁。一定要尽快转告大公子,请他立刻班师回江陵,速去!”
话尾一声重喝,只把使者吓得一哆嗦,忙不迭的拜辞而去。
目送着使者离去,诸葛亮移步门外。遥望北面,生平头一次,目光之中出现了动摇。
######
长安城,相府。
明亮的大堂中,曹cāo正与麾下文武,兴致勃勃的欣赏着堂前美姬载歌载舞。
近些rì来,曹cāo的心情可谓是越来越好。
不久前袁绍的称王,着实让他恼火了一阵,但近来从邺城传回关于袁绍病情加重的情报,却反而让曹cāo大松了一口气。
关中西面,逃回陇西、凉州的马腾和韩遂等西凉大小诸侯,依旧互相攻伐不休,短时间内西凉军依然会陷入内斗之中,无暇再危及关中。
南面的汉中,五斗米教的首领张鲁表示了对朝廷的忠诚,不久前还派了使者来,进献了大批的方物。
张鲁的宣誓效忠,无疑为曹cāo控制下的这个长安小朝廷,平添了几分威望。
曹cāo也投桃报李,以朝廷的名义正式委任张鲁为汉中太守,进爵南郑侯,以表彰他对朝廷的忠诚。
最近的这一桩事,更是让曹cāo着实高兴了一把。
袁谭和颜良又开战了,而且还战得难解难分。
身为袁家大公子的袁谭,为其父坐镇中原,将来曹cāo若举兵出关,收复失地的话,袁谭就将是他最大的敌人。
而颜良据有南阳要地,曹cāo若发兵进军中原的话,颜良便始终将威胁到他的侧后方。
眼下,这两个眼中钉却先动了起来,这自然是曹cāo所乐见的。
袁谭付出惨重的代价,击灭了颜良,然后袁军分裂,自己再出关东征,将元气大伤的袁谭逐出中原,重整山河,恢复失地。
这就是曹cāo麾下第一谋士荀彧,所为他设计的蓝图。
便是因此,当颜良派伊藉前来时,曹cāo明知伊藉多半是来求援,却借以公务在身为由,把伊藉晾在馆舍之中,迟迟不肯相见。
几天前的情报刚刚传回,袁谭的数万大军把颜良压在了宛城,死死不能动弹,而夏口的东吴军,还有襄阳的刘琦军也咄咄相逼。
“颜良啊颜良,你凭一己之力,掀起这么大的波澜,当真是了不起,不过这一次,你终究还是难以熬过这一关吧……”
曹cāo心中这样想着,却又为自己这女婿将要面临的下场而感慨,暗想此等文武双全的良将,若能为自己所用的话,该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
神思之际,一阵仓促的脚步声响起,却见一个匆匆而入,正是刘晔。
这位和郭嘉一起,分掌着曹cāo细作网络的谋士,那般凝重的神情,却似与这堂中的轻歌曼舞显得颇不相衬。
刘晔趋步上前,拱手道:“启禀丞相,南阳刚刚来的情报,宛城之战已见分晓。”
“这么快么。”
曹cāo稍稍有些意外,摆手屏退了那些舞姬。
大堂很快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原还以为颜良能多撑几rì,把袁谭的兵马再多耗几分,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分晓了,袁谭这小儿看来还是有几分能耐的嘛。”
曹cāo这般言语,显然并不对颜良逆转局势抱有期望。
众人也微微点头,所有人都抱着看戏的心情,却并未注意到刘晔严肃的表情。
刘晔干咳了几声。缓缓道:“丞相,颜良并没有败,败的是袁谭。”
一语。令整个大堂陷入了沉寂。
曹cāo神情微变,侧了侧耳朵,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般。
“禀丞相。宛城之战已结束,颜良大败袁谭,俘敌八千,收降袁将张郃,此一役,颜良全胜了。”
刘晔提高嗓门,一字一句的将这情报道出。
沉寂了片刻后,大堂之中顿时一片哗然,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涌动着惊异,彼此间议论纷纷。尽皆为这不可思议的战局结果而震惊。
曹cāo的脸上同样为惊sè所笼罩,目光不禁望向一旁的荀彧。
而这位曹家第一谋士的脸上,此刻亦是惊异与尴尬并重,仿佛对自己的判断失误也难以理解。
许久之后,大堂才渐渐的安静下来。曹cāo和他的重臣们,不得不接受了这难以置信的事实。
他曹家的女婿,那个出身卑微的武夫,又一次奇迹般的逆转的劣势,把不可能之事变为了可能。
“没想到颜良竟如此之强,眼下宛城战局如此。尔等可有何说的。”
曹cāo语气中有几分无奈,也有几分埋怨,似乎在暗责他麾下这班智谋之士,却无一人能够预料到颜良会胜。
众人皆有惭愧,均默默不语。
这时,阶前的刘晔却道:“颜良获胜既已成定局,晔以为,丞相眼下所要做的,当时尽快安抚颜良,并做出发兵支援的姿态,毕竟,颜良眼下羽翼已丰,为了大局设想,还是不宜授以他反目的口实才是。”
曹cāo四下,群臣皆默然。
暗暗咬牙后,曹cāo叹息一声,问道:“颜良那使者伊藉可还在长安否?”
刘晔忙道:“我已派人去打听过,那伊籍眼下正收行装,打算明早就离开长安,很显然他也已得知宛城之战的结果。”
“罢了,就去传他来相见吧。”曹cāo摆了摆手,言语之中流露着无奈。
######
千里之外,襄阳。
这rì清晨,这支休整未久的军队,再次开出了襄阳城,那一面“颜”字的大旗,骄傲的迎风飘扬。
此时,距离大破刘琦军团,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天。
按照颜良的原定的计划,在回师击败刘琦军后,他将马不停蹄,倾军南下,挟着两度大胜的余威,水陆并进直趋夏口,打吴军一个措手不及,彻底把吴人赶出江夏。
但在那天的大胜之后,颜良便发现这不太现实。
他的军队虽然骁勇善战,但却到底还是血肉之躯,连着两场血战,再加上急行军回师的劳顿,将士们的体力消耗已达到了极点,在这种情况下再去长途奔袭夏口,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
于是,在徐庶的建议下,颜良选择了暂时休整,同时放出风声给吴人,言他颜良不rì将亲赴江夏,与周瑜决一死战。
按照徐庶的说法,吴军屡攻夏口不破,士气上已是强弩之末,相反,颜良破解两路之敌,军心士气却正当鼎盛。
如果孙权理智的话,此时就当即刻撤兵回柴桑,以避颜良之锋芒,放弃攻取夏口的企图。
如此一来,颜良便可不费一兵一卒,就解了夏口之危,此乃上之上策。
颜良采纳了徐庶的计策,但不久之后,他却意外的发现,这条计策的效果却与料想的截然相反。
那周瑜非但没有撤夏口之围,反而给上游汉津的吴军增加了兵力,摆出了一副阻击颜良南下,誓要攻破夏口的态势。
周瑜的偏执让颜良别无选择,他毅然决定率军南下,去亲解夏口之围。
大军浩浩荡荡出城,颜良驻马岸边,看着陆续上船的将士,看着滚滚的汉水,刀锋似的目光中,冷绝的杀机在渐渐聚集。
“周瑜,就让我见识见识,传说中的江东美周郎,究竟有何神奇之处吧。”
第二百一十八章 吴人休逞狂
除去留守襄阳以及宛城的兵马七千兵马外,颜良目下可动用的机动兵力约有两万六千之众,其中就包括了甘宁的七千多水军。
而甘宁的七千水军,自开战以来就一直退于汉水上游,并未跟任何一方敌人有过交战,可以说,甘宁所握的,是一支养jīng蓄锐以久的生力军。
大军开拔,颜良以文丑率军四千,由新野南下,经随县、安陆,沿着大别山以西从陆路直趋夏口,作为侧翼佯攻,以分周瑜兵势。
颜良自率两万余水陆大军,沿着汉水顺流南下,水陆并进,向汉津推进而去。
两天之后,颜良的大军逼近了汉津水域。
旗舰上,颜良召集了甘宁等人,共商攻破汉津吴军之计。
目下汉津的吴军约有七千,主将为东吴的元老韩当。
这韩当乃跟随孙坚的元功旧将,号称勇力过人,在追随孙策平定江东之战中,立下了汗马功劳。
最难得的是,此人虽为幽州人氏,但却善于水战,他所统的这七千吴军,皆乃jīng锐的水战好手。
“韩当不过一老朽,宁愿率七千健儿攻破汉津,必将那老儿的人头献于主公。”
甘宁慨然请战,根本不将韩当放在眼中。
颜良四面大战,诸将皆血战沙场,立有功勋,唯有甘宁却退守上游,被颜良严令按兵不动。
如今的甘宁,好容易盼到可以参战之时。积蓄已久的力量自然是巴不得能尽情的宣泄。
而在颜良看来,韩当固然是一员水战好手,但与甘宁相比,却还要逊sè几分。
颜良相信,纯论水战,历经了数场大战洗礼的甘宁,必然能战胜韩当。
不过。颜良那顾忌的却并非是韩当,而是另外一人。
“兴霸的斗志甚是可贵,不过吴人也不可小觑。抛开韩当不论,吴军中还有一个叫吕蒙的年轻将领,此人足智多谋。却不可轻视。”
经历了两场大胜的颜良,将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依然保持着冷静。
他可以把韩当不放在眼里,但对这个吕蒙却不能不重视。
此人与周瑜、鲁肃、陆逊并称东吴四大都督,历史上奇袭荆州,剿灭关二爷的赫赫战绩,放眼整个三国时代也无几人能有做到。
吕蒙的武艺并不算出众,但他的统兵能力和智谋能力却是超强,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还超越了周瑜。
这样一员文武双全的智将,尽管如今尚在成长阶段。未到挑起大梁的地步,但也依然是个不可小视的威胁。
众人听到颜良提到吕蒙之名,一时皆是面露茫然,似乎对颜良提到的这个吕蒙,感到颇为陌生。
也难怪。此时的吕蒙不过二十余岁,方才崭露头角而已,与韩当这等鼎鼎大名的东吴将领相比,不为人所知也是正常。
旁人可以不把吕蒙放在眼里,但拥有着“外挂”的颜良,却显然不能。
“这个吕蒙不过是个无名之辈而已。主公何必有所顾忌,宁愿将他的首级一并斩下,献于主公。”
甘宁语气甚是傲然。
颜良却只淡淡一笑,“声名未著者,不见得就没什么本事,兴霸,这一点你应该最清楚才是。”
甘宁愣怔一下,旋即搔头一笑,狂意顿时便收敛了许多。
他甘宁在未被颜良这个伯乐挖掘之前,不也只是一个声名狼藉的锦帆贼,直到归顺颜良之后,方才能一战成名。
颜良的识人之能,甘宁不敢有所怀疑,被颜良这般一提醒,自然是冷静了许多。
这时,徐庶干咳了几声,笑道:“无论韩当也好,吕蒙也罢,东吴卧虎藏龙,确实不可轻视。不过庶倒有一计,无需考虑太多,便可助主公拿下汉津。”
看徐庶那般捋须而笑的样子,显然已是成竹在胸。
颜良jīng神为之一振,便问徐庶有何计,徐庶遂是将计策诿诿道来。
众人听罢,无不是暗暗点头,对徐庶之计表示赞许。
颜良听罢也连连点头,拍案道:“就依元直此计行事,吴人不就是仗着水战无敌么,那好啊,本将就送他们一份大礼。”
汉津,吴军水营。
中军大帐中,老将韩当端坐于首,正倾听着斥候的报告。
甘宁的七千水军正顺流而下,颜良自统的步骑jīng锐,也在从陆路杀奔汉津寨的路上,种种迹象表明,颜良这是打算水陆并进,一口气攻破汉津。
韩当捋须着胡须,一面听着斥候的报告,一面审视着壁上所悬地图,眼眸之中闪烁着深邃之sè,似乎在酝酿着对策。
斥候言罢,韩当环视众将,缓缓问道:“颜良挟着两胜的余威而来,明显是想一举击破我汉津寨,尔等可有何应对之策。”
话音方落,一年轻小将便大声道:“颜良前两战得胜,不过是陆上逞威罢了,若论水战又焉能与我军抗衡。末将以为,此战我军当主动出击,先行击溃那姓甘的锦帆贼的水军,到时那颜良的步军自然不战而退。”
慷慨献计者,乃是韩当之子韩综。
他虽为韩当之子,但军中无父子,也只敢以末将自称。
少将军这般一提议,其余诸将皆是附合,均认为该当发挥己军水战的优势,主动出击,寻歼颜良的水军。
韩当微微点头,似乎也倾向于大多数人的意见,并对儿子投于几分赞许之sè。
大帐之中,顿时一片叫战之声。
这时,角落中一人,却拱手道:“老将军,末将以为。我军不应当出战。”
叫嚣之声顿时沉寂,所有人的目光却投向角落那人,似乎对这个逆风的进言有些意外。
韩当扫了那一眼,淡淡道:“原来是吕子明啊,你倒说说看,我军为何不应该出战。”
“末将观察颜良已久,此人看似一武夫。但实际却极有胆量,且身边不乏智谋之士,他此前的每一次胜利。虽看似仗着勇力,实际上却多暗藏机谋,这样一个敌人。绝对不可轻视。”
吕蒙当着众将的面,将颜良盛赞了一番,左右韩综等人听得他如此赞许敌人,众人多面露不悦。
韩当眉宇中也闪过一丝不悦,却也不作声,只任由吕蒙继续说下去。
“末将以为,颜良此番既然敢尽起大军前来,多半是志在必得,我军若此时出战,只怕会中了他的算计。”
听得这里。韩当便问道:“那依你之见,我军该当如何。”
“周都督的命令,乃是让我们拖住颜良,所以末将以为,我军当谨守营寨不出便是。以我七千之众,固守营寨当不在话下,只要能拖到夏口城破,颜良纵然再有机谋,必也不得不退兵而去。”
吕蒙语气平静,从容不迫的将自己的计策道来。
这番话说完。赢得的却是一片讽刺的目光。
那韩综冷哼一声,率先道:“我东吴水军纵横大江,无往而不利,若是龟缩在寨中不敢出战,反让颜良水陆夹攻,岂不大失我军军威,子明,你未免也太没有胆气了吧。”
韩综这么一说,其余诸众皆是以讽笑附合。
面对着韩综的嘲讽,吕蒙却只淡淡道:“蒙只是就是论事而已,无关乎有没有胆气。”
韩综yù待再言,韩当却一摆手,止住了他。
沉默已久的韩当,干咳了一声,不紧不慢道:“吕子明以稳妥为重,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水战乃我军优势,既然有把握取胜,就该出动出击,显我军威。就算要守,也当在击败敌人水军之后再守也不尽。”
韩当此言,明显是决定出战。
主将已然决意,吕蒙也不好再多说,只得暗暗摇头,退回了角落。
韩当便站了起来,环视众将,慨然道:“老夫已决定,明rì水军尽出,尔等当尽全力,务必一战歼灭颜良之水军。”
将令一下,众将顿时热血沸腾,无不是摩拳擦掌,巴望着明rì一战,能借此战捞一笔功勋。
唯有角落中的吕蒙,却是一脸平静,眼眸之中,还悄然闪过几分yīn霾。
江风徐徐,吹散了茫茫的晨雾。
汉水上,四百余艘战舰,借着顺流之势,浩浩荡荡的向着南面驶去。
那艘巨大的斗舰上,“甘”字的大旗在耀武扬威的迎风飘扬。
汉水东岸,一支数千人的步骑,也在沿着水岸,与水中的舰队并行。
颜良高踞马上,威严而自信,目光遥望着江上的自家舰队,眼眸中不时的吐露着某种诡秘。
一骑由南面绝尘而来,直抵跟前。
“禀主公,吴人的水军已出动,正逆流而上,前锋已在十余里外。”
颜良的嘴角浮现一丝冷笑,摆手一喝:“再探再报。”
“元直,看来吴人当真是以为自己水战无敌,你的所料果然不错。”颜良将目光往斜了斜。
徐庶抬头看天,笑道:“今rì天高云淡,又有顺风之势,看来当真是天助主公。”
颜良微微一笑,目光继续投向远方。
行不出半个时辰,南面江面上,渐渐现出数不清的云帆,逆流而上的吴军舰队,已是进入了视野。
颜良勒住了战马,凝视片刻,扬鞭道:“距离差不多了,传令给兴霸将军吧。”
号令下达,传令官直抵岸官,向着汉水上的水军摇动红sè的令舰。
甘宁的水军很快就做出了反应,藏于舰后的巨筏,迅速的被拖移至了舰队前方。
一眼望去,多达上千的巨筏,茫茫无际,竟是将整个江面都几乎覆盖。
斗舰上,甘宁俯视着那千筏铺江的壮观场面,嘴角也掠过一丝凉笑,摆手大喝一声:“点火!”
第二百一十九章 汹汹来,仓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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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数千巨大的竹筏上,尽皆树以草人,灌满了油脂等易燃之物,火一点起,转眼就熊熊燃烧起来。
火起之后,甘宁便下令将绳索解开,让燃着烈焰的竹筏,顺流向南自行飘去。
几千竹筏几乎将整个汉水江面覆盖,这般燃火而起,远远望之,仿佛一面巨大的火网,横亘汉水两岸,借着顺流之势,徐徐的向着下游平铺移去。
……
下游处,吴军的水军正逆流而来,几百艘战舰平铺在江面上,斗舰与艨冲分布井然有序,往来又有走舸联系各舰,一眼看去便知乃极善水战之人在掌握着全局。
舰队的zhōng yāng处,却是一艘巨大的楼船,那楼船上下共有五层之高,俨然若一只庞然巨兽,浮游在这江面之上。
那一面“韩”字的大旗,傲然的在迎风飘扬。
五层甲板上,韩当手扶佩剑,轻捋白须,正凝视远望着前方。
水手们的号子声在耳边回荡,涛涛汉水如玉带一般蜿蜒北去。
韩当极目玉带的尽头,隐约已瞧见一簇簇的云帆出现,他知道。那是颜良的水军来了。
过不得多时,超前于舰队的巡逻船将最新的侦察情报送到,上游处的确是打着“甘”字旗号的敌人水军,汉水东岸同时也发现了敌人的步骑。
“果然是这个甘宁,哼,老夫倒要看看,这个什么锦帆贼能有什么本事。”
韩当嘴角掠起几分傲然。旋即下令,让各舰保持距离,不得相靠太近。并叫一部分安装有撑竿的拒火船驶向前方,以防止敌人顺流放火。
汉水水域不比长江,两岸的距离不宽阔。并不利用大规模的展开舰队,倘若舰队的阵形太过密集的话,上游的敌军一旦放下火船来,处于下游的舰船便很不易进行规避。
韩当善于水战,自然对此深知,故才下令让舰船间拉开距离,同时命拒火船上前作为整个舰队“防火墙”。
韩当相信,只要他能防住敌人放火船,那么两军一及接战,那他的东吴水军便将必胜无疑。
各舰依令而动。整个舰队继续逆流而上,上游处,敌方舰船的身影也渐渐的清晰起来。
忽然间,韩当的视野中闪动了几星赤sè的影迹,他很快就的确认。那影迹是火把的影子。
“哼,这锦帆贼果然是要放火船,他的手段也不过如此。”
韩当冷笑了一声,料敌先机,事先窥破了对手的招数,这位老将的脸上不禁掠过几分得意与自信。
紧接着。韩当便下令,拒火船准备拦截敌人的火船,并命各舰随时准备规避顺流而下的火船。
号令传下,各舰的吴军士卒顿时jǐng觉起来,各守岗位,准备迎敌。
烈焰渐渐而起,不多时间,前方水域一线已是焰火大作,那一团团的火舌更是迅速的向着下游逼近。
韩当捋须扶剑,一脸冷静,丝毫没有把扑至的火船放在眼里。
下层甲板处,凝神观察敌情的吕蒙,他的眉头却渐渐的凝重起来。
“颜良军的火船,似乎有点不同寻常……”
吕蒙喃喃自语着,忽然间,他的眼眸陡然一聚,闪过了一丝惊惧之sè。
未及多想,他转身即爬上了五层甲板,喘着气向韩当道:“老将军,敌军有诈,请老将军速速下令撤兵。”
此言一出,五层甲板上的那些将士,无不神sè一变。
韩当的眉头也是一皱,猛的转过头来,狠狠的瞪了吕蒙一眼,表情中显然有几分愠sè。
两军交战在即,吕蒙却临阵说出这等动摇军心之词,如何能不让韩当生怒。
正待斥责时,吕蒙却直奔上前,指着上游的火光:“老将军你看,敌军用的可不是火船,都是燃火的竹筏,而且覆盖江面极广,根本就拦之不住。”
韩当闻言这一震,这才从自己的先入为主中抽身出来,再次望北细观。
渐渐的,韩当本脸sè凝重起来,淡定的表情褪sè,取而代之的则是骤起的惊异。
正好吕蒙所说,顺江而至的并非是什么火船,而是数不清的巨大竹筏,其数量之多,几乎把整个江面给拦腰截断。
韩当立时明白了敌军的用意,人家可是早想到他会有所防备,所以干脆把整个江面全用火筏覆盖,如此宽阔的火势,叫他的舰队避无可避。
“那颜良,竟如此——”
惊愕中的韩当,脸上涌动着恼怒与惊异,暗咬的牙齿,一时间却不知该说什么。
吕蒙见状,急道:“老将军,敌人的火筏尚有里许远,现在掉转船头撤兵还来得及,若待火筏再逼近些,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啊。”
此言一出,韩当浑然一震,脸上惧意陡生。
韩当极善水战,生平也不少用火攻之计,他当知清楚中了火船之计会是什么下场。
权衡半晌,韩当一咬牙,恨恨道:“罢了,没想到颜良如此jiān诈,速传令下去,让全军掉头南撤。”
令旗摇动,撤退的命令由旗舰下达。
那一艘艘战舰上,本是斗志昂扬的东吴将士,面对着横江而来的火网,也已慌了阵脚,但见撤退的号令下达,各舰便忙不迭的掉头,不顾一切的向下游撤去。
岸边处,目送着东吴汹汹而来的舰队。仓皇的掉头而去,看着漫漫的火网继续向下游推去,再看着自家的舰队,耀武扬威的尾随追击,静观其变的颜良笑了。
徐庶的这条计策果然够yīn,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吴军逼退,尽管看样子不能一举烧毁吴人的舰队。但目的却已经达到。
此战的目只为攻下汉津敌寨,把吴人驱逐出汉水,打通南下夏口的道路。
如今见着吴军水军已退。颜良也毫不迟疑,当即下令所有步军,沿着江岸一路往十余里外的汉津渡杀去。
一万五千的步骑大军。疾行如风,半个时辰后,汉津敌营便映入眼帘。
此时,韩当的水军也已撤离至水营一线,本yù退入水寨,就地自守,但不幸的是,紧随而至的火筏却毁灭了他的意图。
吴军的水营中有不少栈桥都延伸至水中,火筏这般撞将过来,整个水营很快就会被点燃。而水陆二营彼此相连,水营一但起火,旱营很快也要被殃及。
韩当若是选择退入水营,就等是把吴军的几百艘战舰,还有七千水军。统统的兵带入了自掘的火坑之中。
万般无奈之下,韩当只得弃了汉津寨,率领着惊惶之师向着夏口方向逃窜而去。
韩当这么一撤,可算苦了他的儿子韩综和千余士卒。
因是韩当军撤得太快,根本来不及通知寨中留守之军,当韩综惊觉。打算乘船撤退时,上游的火筏却已袭至。
那一排排的燃着熊熊烈火的巨筏,挟着顺流的冲势,轰轰的撞入了水营之中,只顷刻间就将栈桥和停靠的战舰点燃,紧接着,火势顺着栈桥,一路向岸上蔓延而去。
眼见战船被烧,火舌扑卷而至,惊恐之下的韩综,只能放弃了从水上撤退的想法,急是率军奔往旱寨,试图从陆上逃去。
当韩综和他惊恐的士卒,逃仓皇的逃出营门时,却惊恐的发现,一支虎狼之师已列阵于营外,无数双嗜血的眼睛,正饥渴的盯着他们。
颜良立马横刀,傲然立于阵前,英武的脸上,涌动着狰狞的冷笑。
面对着惶恐的吴军,颜良心沉如铁,那饮血无数的长刀缓缓抬起,向着吴营狠狠划下。
天崩地裂的喊杀声如cháo而起,蠢蠢yù动久矣的万余颜良家军健儿,如决堤的洪水,挟着辗杀一切的威势,势不可挡的扑向敌人。
这些习惯了在江上耀武扬威的吴人,上了旱地之后胆气本就怯了一筹,战事顺风顺水便罢,如今面对着十倍之敌,泰山压顶袭至的敌军,那一千惶惶的吴军,转眼间就士气土崩瓦解,抱头四面鼠窜。
这一次,颜良并没有冲杀上阵,而是选择驻马欣赏他的将士们的表演。
作为一方诸侯,三军之首,前番几度恶战,那是处于逆境,他亲自上阵为了鼓舞士气。
而今以十倍之军辗杀敌人,颜良又怎么需亲自动手,只乐得看手下们表演便是。
那些惶恐的吴人,后有烈火烧了屁股,前有虎狼之士围扑而来,一千多无处可逃的敌人,死的死,降的降,转眼就被辗杀殆尽。
乱军中的韩综,既是绝望又是愤怒。
身陷绝境的他,目光穿越层层的围军,瞥见了那“颜”字大旗下那横刀而立的敌将,韩综知道,那必是颜良无疑。
“不想这姓颜良的匹夫如此jiān诈,如今我身陷绝境,已是无路可逃,何不拼上一条xìng命去取那匹夫首级,若能取其xìng命,还有反败为胜之机!”
绝望中的韩综,脑海里陡然闪过这个大胆的念头。
环顾四周,部下越战越少,他已无别选择。
韩综遂是暴喝一声,纵马舞刀,杀破乱军的阻挡,径奔颜良所在杀来。
韩当武艺不弱,韩综身为其子,武艺也颇为了得,凭着一柄刀竟是斩杀十余人,生生穿破重围,单枪匹马的向着颜良杀来。
欣赏表演的颜良,见得一员敌将竟杀奔而来,看样子竟想万军中取自己首级时,不禁有几分意外。
旋即,那意外的表情,却变成了狰狞的肃杀。
“小子,你以为同样使刀,你就想学关羽吗,好吧,就用你的人头,来让吴人见识见识我颜良的威名吧。”
冷笑一声,颜良一夹马腹,便如一道黑sè的闪电shè出。
第二百二十章 吴人的怒火
黑sè的闪电,呼啸而出,斜拖的长刀,发出撕破空气的猎猎锐响。
迎面而至的韩综,眼见颜良单枪匹马的冲杀过来,眼眸立时闪过一丝喜sè。
“这厮竟然如此轻敌,敢独自杀出来,正好让我取他首级。”
惊喜中的韩综,更是信心倍增,暴喝如此,手中一柄长刀挟着滚滚之力,当头向着颜良劈至。
两马相交,只在瞬息之间。
寒光涌动,但见颜良猿臂一动,尚未看清他如何出招时,那背拖在马后的长刀,已然斜向半空。
刀锋处,温热的鲜血在滴落。
韩综高举的刀还在半空,根本来不及落下,他双目斗睁,仿佛看到了这世上最可怖,最不可思议之事。
然后,他的上半截身体便从马上滑落,跌落在泥泞的野地上。
一招毙敌。
“敢单骑冲阵,我还当武艺有多了不起,原来也只是土鸡瓦狗之徒而已。”
颜良长刀一收,脸中流露出几分不屑。
那铁塔般的巍巍之躯屹立在乱军之前,刀锋处,鲜血流淌不息,但凡观之的士卒,无不为颜良的威势所慑,不敢正视相视。
眼见主将一招被斩,残存的吴军脆弱的志意立时崩溃,纷纷伏地请降。
一场辗杀式的围剿,就此结束。
放眼望去,整个汉津吴营已化为一片火海。灼烈的大火中,还有不少人影在嚎叫翻滚,最终被大火所吞噬。
南面看去,那烈火熊熊的巨筏,依然在顺流漂去,虽然火势有所减弱,但威力却依然不可轻视。
这一战,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只用徐庶的巧计,便攻陷了汉津寨。
虽然这一战对吴人的杀伤并不算大,但对吴军的士气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此一战后,通往夏口的道路就此被打开。
战斗结束当天,颜良便统大军,水陆并进。{.尾随在韩当的败军之后,一路向夏口挺进。
######
夏口城。吴军水营大寨。
中军帐中。周瑜正盯着手中雪片似的情报出神,眉宇中流露着复杂的神sè。
那神sè,既有惊异,又有几分隐恨。
“颜良这个匹夫,他究竟是怎么在数天之内,先败袁谭,后败刘琦。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周瑜的脑海里,这个疑问一直反反复复的时隐时现。
帐帘掀起。一人步入帐中,周瑜抬头看去。入内者,正是他的好友鲁肃。
“子敬,你来的正好,夏口城屡攻不下,我正好想寻你商议商议,看有什么破城之策。”
周瑜一脸的狐疑隐去,微笑着向鲁肃招手。
鲁肃近前坐下,拱手道:“公瑾啊,关于夏口之事,我也正有些想法,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这般顾忌,你有什么建议,但说无妨。”周瑜摆手一笑,很是大度。
鲁肃顿了一顿,便道:“夏口城攻久不下,我军锐气已尽,方今颜良两面威胁尽解,既已提兵南援,依我之见,现在该是我们撤兵还吴的时候了。”
周瑜脸上的笑意转眼消散,俊美的脸上,悄然掠过几分yīnsè。
“颜良纵然提兵前来又如何,他的水军终究是软肋,有韩老将军镇守汉津,他纵有千军万马也休想救到夏口。”
周瑜语气傲然,充满了自信。
鲁肃却又道:“那颜良胆略过人,麾下又不乏足智多谋之士,韩老将军虽乃我江东宿将,却未必就能保得汉津不失。”
周瑜眉头一皱,“怎么,听子敬这口气,似乎是对我江东水军没有信心不成?”
鲁肃摇头,“那自然不是,其实我的意思时,眼下形势已变,颜良已雄据半个荆州,此人的能力与气度,均是远胜于那刘表,咱们东吴若是一味的与他为敌,只怕就要深陷于荆州这个泥潭,无法再抽身他顾了。”
周瑜眼眸中闪过一丝异sè,似乎从鲁肃这番话中听出了言外之意。
“子敬,你我乃至交好友,有什么话你不妨明说。”周瑜直截了当的问道。
鲁肃干咳了几声,遂道:“方今之势,与其鏖兵于坚城之下,何不撤军东归,集中jīng神先彻底平定山越之患,再攻取寿chūn,全据扬州。然后,待颜良和刘琦斗个你死我活之时,我们再以倾国之兵西进,必可一鼓作气攻取荆州,肃以为,这才是上之上策。”
听得鲁肃一席话,周瑜陷入了沉默。
正自思绪翻滚之时,外面亲军急急来报,言是韩当已率汉津之军撤归。
周瑜和鲁肃一听,二人的神sè均是一变。
韩当奉命守汉津,不得将令,他焉敢撤军而还?
周瑜的眼眸中闪过一丝yīn霾,他的心中隐约已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也不及多想,周瑜当即起身离帐,直奔栈桥而去,鲁肃也紧随其后。
策马奔至栈桥时,果然见一艘艘的战舰正自靠岸,从船上下来的那些江东健儿,一个个都神sè黯然,仿佛遭受了大败一变。
难道说,韩当竟为颜良所败不成?
周瑜扫视一眼,但见各舰半无激战的痕迹,士卒似乎未有多少损失,并不似经历了一场大战。
诸般情形,无不让周瑜狐疑顿生。
正自狐疑间,那一艘旗舰靠岸,韩当下得船来,神sè沉重而悲愤的走上前来。
“韩当无能,致使汉津失守,请都督责罚。”韩当伏地请罪,表情颇是惭愧。
汉津失守!
周瑜心头一震,尽管他对此已有预感,可当韩当亲口说出来时,还是禁不住一惊。
脸上的惊sè一闪即逝,周瑜旋即恢复平静,忙将韩当扶起,淡淡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老将军又何必自责,只是我有些奇怪,老将军的兵马战舰似乎未有多少损伤,怎就会失了汉津寨。”
韩当叹息连连,不好意思开口。
旁边的吕蒙便上得前来,将颜良如何用火筏铺江之计,逼得他们弃寨而撤之事道来。
这时周瑜方才恍然大悟,下意识的瞥了鲁肃一眼。
就在刚才的,他的这位“属下兼好友”,才提醒自己颜良足智多谋,自己还曾不以为然,不想才转眼的功夫,却已被鲁肃不幸的言重。
周瑜的眼眸中,闪过些许尴尬。
这时,那韩当又是一拱手,悲愤道:“末将之子韩综不及撤兵,已为颜良所害,韩某与那颜良有不共戴天之仇,恳请都督增兵给末将,末将必与那颜良狗贼决一死战。”
听得韩综被斩,周瑜的神sè又是一变,那刹那间,眼中竟是闪过一丝惊怖之sè。
韩当乃军中老将,素有威望,左右诸将听闻其子为颜良所杀的噩耗,无不是愤慨难当。
一时间,诸将皆愤愤叫嚣,誓要与颜良决一死战,为韩当报仇,为吴军的尊严血耻。
众将皆慷慨要战,周瑜便也愤然道:“颜良匹夫,如此不把我江东放在眼,本都督誓要与他一较高下。”
“杀颜良!扬我军威!”
“宰了颜良狗贼,为韩老将军报仇!”
周瑜也决意一战,诸将们yù加愤然,一时间血战的呼声响彻军营。
鲁肃本yù要劝,但见众将群情激愤,话到嘴边却只好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心中暗叹:“颜良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光凭一腔愤慨想要胜他,只怕是,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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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之后,颜良的水陆大军进抵了夏口,同时,文丑的佯攻一军也抵达,加上夏口城的满宠所部,夏口城颜军云集,兵马达到三万。
吴人虽决意一战,但也没被愤怒冲昏头脑,在颜良的大军抵达之前,周瑜为了避免被内外夹击,便是果断的放弃了对夏口城的围困,将大军尽数退往了长江南岸,与颜良军形成了隔江对峙的态势。
夏口城头,颜良看到满宠时,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眼前这位文武双全的爱将,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满脸的沧桑疲惫之sè,显然是这场时达两个月的坚守战,让他的身心都疲惫已极。
再看看左右那些带伤的战士们,一个个也是形容疲惫,但那深陷的眼眶中,却闪烁着激动的神采。
他们的颜右将军没有抛弃他们,他们终于撑死了云开雾散的这一天,这些苦战得生的将士,如何能不心cháo澎湃。
“主公~~”拱手上前的满宠,激动的竟也有些哽咽难言。
“伯宁,什么都不用说了,你和众将士的功劳,我颜良已皆在心里。”颜良抚拍着满宠的肩膀,感慨说道。
满宠憔悴的脸上,流露出欣慰的笑容,主臣二人遂是相视大笑。
心情渐渐平伏之后,满宠问道:“如今吴人畏于主公,已撤至了对岸,与我军隔江对峙,不知主公下一步打算如何用兵?”
颜良转身走近女墙,目光投向了大江对岸。
穿过那茫茫的江雾,他依然能看到数以千计的吴军舰船,正层层列列的排布于水营之线,声势依然浩大。
“吴人虽然退往了南岸,不过他们的实力未受大损,依然不可轻视,想要把他们赶出江夏,只怕还得经过一场恶战才行。”
颜良喃喃感慨着。
这时,满宠却拱手道:“主公,末将倒有一计,可让主公不消动一兵一卒,管叫那吴人不战自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
第二百二十一章 在你后院点把火
不肖一兵一卒,便可叫吴人不战自退!
当满宠说出这样雄心勃勃的话时,颜良的jīng神怎能不为之一震。
颜良并不怕吴人,纵使东吴的水军了得,颜良也有信心将他们逐出江夏。
只是而今三场大战下来,将士们jīng神与身体都疲惫不已,颜良自不想让自家的jīng锐之士,再无谓的跟吴人耗下去。
如果能让东吴不战自退,那自是他极所乐见的。
当下颜良便欣然问道:“伯宁,你到底有何良策?”
满宠便淡淡笑道:“其实此计也简单,勉强也可以叫作魏围救赵。”
魏围救赵?
颜良脑海里闪现过一丝狐疑,思绪飞转,琢磨着满宠话中含义。
陡然间,颜良的眼眸一亮,隐约已似参悟。
他嘴角便也掠过一丝笑意,“伯宁,你这魏围救赵之计,莫非是想让本将去借山越之力,逼那孙权不得不撤军还吴不成。”
满宠神sè微微一变,目光中闪过奇sè,拱手道:“主公果然洞察深远,不错,末将这条计策正是如此。”
颜良目光微凝,深埋在脑海中的那些历史记忆,悄然的被翻了出来。
山越这个字眼,头一次清晰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依稀记得,这山越人传言是古之百越人的后裔,这些人常年生活在吴地山区,后来来又有不少汉族的亡命之徒逃入山中,加入了这个族群。久而久之,便形成了所谓的山越人。
山越人xìng情刚强,体格强健,战斗力相当强,数量也相当庞大,只是武器比较落后。
当年袁术为牵制孙策在江东的发展,便煽动山越人和占据江东六郡的孙策对抗。自此之后,山越人就和孙氏结仇,常年为祸江东。
历史上。东吴有名的将领,几乎都有过讨伐山越的经历,而最后却是诸葛瑾之子诸葛恪才彻底平定了山越。
山越就像是东吴腹心里的一块肿瘤。牵制了孙氏大部分的jīng力,使之无法集中jīng力向外扩张。
“去岁之时,孙权曾发兵征讨山越,山越人数战不利,逃匿于深山,一时沉寂下来。如今孙氏的主力尽在江夏,吴中空虚,想必那些山越人必也正蠢蠢yù动。主公只需派一得力之士,携厚礼去结好山越人,煽动他们趁机出山攻打江东六郡。则孙权后院失火,岂还有再恋战江夏的道理。”
满宠洋洋洒洒一番话,将这一条计策清清楚楚道来。
颜良微微点头,对满宠此计深以为然。
沉思半晌,他却又道:“此计虽妙。但眼下机伯尚在长安,本将麾下缺一个jīng于机辩的人,却不知让谁去出使山越才合适。”
颜良环观左右,众人皆不敢请缨。
这时,徐庶忽然想起什么,拱手道:“主公。庶保举一人,以此人的机辩之才,必能胜任。”
听得此言,颜良jīng神顿为一振,“但不知元直有何合适的人选?”
徐庶忙道:“此人姓马名良字季常,乃襄阳宜城马家的杰出之士,庶求学于荆襄时,与这马季常也算有些交情,就庶对他的了解,此人绝对可胜任出使山越的重任。”
“马季常么,莫非就是‘马氏五常,白眉最良’中的那个马良不成?”颜良负手道。
徐庶面露几分奇sè,“没想到主公也听过马季常的声名,不错,庶所推荐之人,正是此人。”
颜良心中暗笑,心说我何止是听说过,荆州有多少蛰伏于野的人才,这些人才都有些什么本事,我可是都了如指掌。
要说这马良的话,的确可算是荆襄难得的青年俊才。
原本的历史中,关羽失荆州之后,刘备兴兵复仇,就曾派马良潜入武陵郡,去结好五溪蛮兵,结果马良果不负刘备所望,说服五溪蛮尽皆出兵响应刘备。
可惜的是,刘备夷陵大败,最终累得马良也为东吴所害,当世英才,却落得个英年早逝的悲剧下场。
不过由此可见,马良的外交才华的确出众,特别是在跟那些蛮夷打交道时,更有一番独道的手段。\\.. \\
山越人和五溪蛮同为蛮夷,若以马良出使去说服山越人起兵,的确不失为一出好计。
念及于此,颜良便道:“既有元直推荐,本将自当征辟此人出使山越,只是这马良也算是荆襄名士,却不知他是否愿意出仕为本将效力。”
颜良以暴力征服半个荆州,未及仔细的消息胜利的果然,除却徐庶这等慧眼之士外,不少豪杰之士都在持观望态度,即使是马良这样的英才,颜良却也不想去用热脸贴他的冷屁。
徐庶知道颜良顾忌什么,当即笑道:“主公放心,当初马季常与庶闲谈之时,我看得出他对主公也是颇为欣赏敬仰,庶相信,只要主公征辟,再加上庶修书一封,马季常必定出仁为主公献力。”
徐庶非是那种不沉稳的人,他既然敢这样说,那就证明他有足够的信心。
言及于此,颜良还有什么怀疑,欣喜之下,当即便下了征辟令,并让徐庶修书一封,连夜的赶往宜城去征辟马良。
事实证明,徐庶的判断力果然准确无误。
荆州众多豪族中,刘表头等重用蒯蔡二族,次等重用庞、黄二族,并将军政大事完全委于蒯越和蔡瑁二人手中。
这二人执掌荆州这些年来,对其他大族之士一直采取排挤态度,马家即是其中的“受害者”者之一。
如今刘表已死,蔡蒯二族衰落,正是其他各大族崛起的绝佳时机,而作为马家年轻一代的领袖。方一接到颜良的征辟令,马良就毫不迟疑的赶赴了夏口。
对于马良的来归,颜良自然是十分欣赏,令他高兴的不仅是得一贤才,而是马良的出仕,等于是给其他蛰伏于野的士子们起了一个榜样作用。
颜良相信,马良之后。自会有更多的人才涌向他的麾下。
当然,现在的颜良也无心顾念这些长远之计,马良抵达夏口当天。颜良就任命他为从事,并向他交待了徐庶的计策,而马良也毫不迟疑。欣然应命。
于是,次rì马良便携了大批的资财,化妆成为商人,秘密的由夏口而发,走小路深入江东,去游说山越人起兵。
夏口往江东有长江水路之利,本来前并不困难,但因时下两军交战,道路不畅,故是马良去往山越还要颇费周折。yù要看到此计的成效,最起码也得半个多月才能见分晓。
马良走后,颜良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jīng神,专注于应付对岸的周瑜,还有他的数万jīng锐水军。
周瑜的兵马虽有五万之众。但因他占据了除夏口之外的江夏大部分地盘,战线过长,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兵马来守备新占领诸县。
这般一分兵,实际上夏口对岸,周瑜对用于和颜良正面作战的人马,不过四万余人。
而颜良进抵达夏口的总兵力。则有三万之众,兵力上双方并没有太大的差距。
只是这长江之上,水军当先,周瑜那四万人全是纯水军,而颜良却只有甘宁所部七千水军,其余两万多步骑基本上无用武之地。
周瑜仗着水军数量上的优势,很快就对夏口重新展开了进攻,而攻击的重点就是甘宁的水军。
为了避免水军的无谓损耗,颜良不得不严令甘宁退缩于水寨之中,不得出战。
如此一来,吴人便更加的嚣张,轮番进攻水寨的同时,还不时派小股舰队深入汉水上游,袭扰颜良的粮道。
一时间,颜良便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局面。
这rì,颜良驻立城头,遥望着长江上吴人耀武扬威的舰队,来去如入无人之境,眼眸中不禁闪过一丝厌恶之sè。
旁边徐庶叹道:“吴人的水军果然了得,看来我们只有坚守不久,以待季常那边的好消息了。”
颜良暗暗咬牙,心中自有一份憋屈,仿佛明明空有一身力气,却偏偏使不上来一般让人难受。
这时,许攸却忽然道:“主公,老朽倒有一个办法,或许可迅速的改变被动的局面。”
颜良的神sè微微一动,目光转向了一脸自信的许攸,眼神中颇有几分惊喜。
徐庶等人也是竖起耳朵,好奇的想听听许攸有何妙计。
许攸便捋着胡须,不紧不慢道:“我军数量并不比吴人少多少,只可惜大多是旱鸭子,受不得大江上的风浪颠簸,上不得船,派不上用场,故才受吴人压制。”
许攸所说也没什么新鲜的,这些劣势颜良和其余人自也深知。
顿了一顿,许攸却又笑眯眯道:“攸以为,我们何不将各艘战舰,或三艘一队,或五艘一队,用铁锁连成整体,再在上面覆以木板,到时铁锁连舟,再无惧风浪的颠簸,即使是不熟水xìng的旱卒也能在上面如履平地,那个时候,吴人水战的优势岂不荡然无存。”
听得许攸这么一条计,颜良着实吃了一惊。
这不就是演义里边,赤壁之战时,庞统坑曹cāo的时候,献的那道连环计嘛。
如果不是许攸追随颜良已久的话,这一刻颜良还当真会怀疑,这老头是周瑜派来坑自己的呢。
“我说子远啊先生,你这战舰一连,将士们倒是可以在上面如履平地了,可介时若是周瑜使出火攻之计,战舰彼此被铁链锁住,不及散开,只消一艘被点燃,整个水军岂不就会跟着化为乌有。”
未待颜良开口,徐庶也道出了这连环计的致命弱点。
这时,许攸却又呵呵笑道:“元直你真是多虑了,yù使火攻,必要借风势,方今天寒地冻,哪里来的东南风让周瑜用火攻,他要烧更好,正好直接反烧他自己。”
徐庶却又摇头道:“凡事不能如此绝对,这个时节虽鲜有东南风,但天时忽变,偶有风向转变也不是没有可能。”
听着那两个谋士争执不下,颜良受到了某种启发,眼眸不禁一亮,他的脑海中,一个计划正在迅速的形成。
第二百二十二章 铁锁连舟
“子远的这条计策甚妙,好一个铁锁连舟,很好,就这么决定了。”
沉吟半晌的颜良,突然间就下了决定。
听得颜良接受了自己建议,许攸面露几分得意,拱手道了一声“主公英明”。
徐庶却是颇为惊讶,忙道:“主公,子远先生此计看起来是不错,但内中风险却不可估量,庶以为,主公还当慎重行事才是。”
显然,徐庶仍是不大赞成。
颜良却目露恨sè,冷峻的盯视着长江上耀武扬威的舰船,眉宇之间,暗流般的杀气在涌动。
“本将与孙权素无仇怨,这碧眼儿却这般相欺,就算山越之计成功,逼得孙权不得不退兵,本将也要好好教训他一回,让他知道我颜良可不是刘表那般好欺负的人。”
颜良语气决然,杀气慑人,只令左右微微动容。
而徐庶也听出了颜良话中意思,他是不打算让吴人安然无恙的退兵而去,而是非要让他们付出些代价不可。
念及于此,徐庶便道:“主公若想教训一下吴人,大可想其他的计策,庶以为,这铁锁连舟之策,还是有些不太妥当。”
“元直,难道你不相信本将的判断了吗?”
面对徐庶的劝谏,颜良只淡淡的回应了一句反问。
他的眼神之中,闪烁着何等的自信,而且,那眼神中似乎还另藏深意。
“主公从来都是对一件事自信有把握时。才会去做,如今他明知这连锁连舟有破绽,还这般执意想用,莫非主公他心下还另有玄机不成?”
徐庶隐约觉察到几分异样,在猜不透颜良内中深意情况下,只好作罢。
计议已定,当天颜良便将这铁锁连舟之计交待了下去,于是乎夏口城的军民们。立时便因这一道命令忙乎了起来。
前番攻灭襄阳蔡瑁水军时,颜良缴获了不少战舰,故而舰船他是不缺的。. .
数万军民,砍伐树木的砍伐树木,打造铁链的打造铁链,军民动员,星夜的赶工。
不数rì内。铁锁连舟之计大功告成,几百艘的大型战舰相连起来。组合成了体积庞大的“航空母舰”。不但是士卒走在上面如履平地,甚至纵马驰骋都不成问题。
连舟战舰打造成功后,颜良便调集了万余步军上船,稍加cāo练之后就开出水寨,在长江中耀武扬威的巡游了一番。
当吴人看到颜良的连舟巨舰时,自然是大为震惊,竟是不敢出战。
水岸上。周瑜驻马远望,看着江上那一艘艘耀武扬威的巨舰。俊美的脸庞上,悄然掠过一丝厌恶。
水寨之中。吴军士卒一片惊哗,将领们往来奔走,喝斥士卒不得惊慌,勒令弓弩手奔赴岸边严阵以待,以防颜军连舟巨舰强攻水寨。
“不想颜良狗贼,竟然想出这铁锁连舟之策,实在是可恨。”
老将韩当语言愤恨,但却难掩惊讶。
左右诸将也不表情凝重,显然对于颜良这一招颇为忌惮。
鲁肃亦叹道:“颜良身边果然不乏能人智士,竟为他献上如此妙计,如今他舟船一连,士卒在上面如履平地,即使不习水xìng也能在大将上作战,我军的优势便大大的被减弱了呀。”
鲁肃一直主张撤兵还吴,他这番感叹之词,言外之意则是暗示周瑜收兵。
周瑜目sè如霜,只冷冷的注视着江上的敌舰,对于左右的言语都漠视不见。
……
巨舰上的颜良,负手立于巨舰之首,俯视着不足百丈之外吴营。
各舰上的将士们皆是jīng神抖擞,士气大作,克服了江上颠簸的他们,如今战意浓浓,巴不得能一鼓作气杀上对岸去。
“主公,我军锐气正盛,何不一鼓作气攻上南岸,杀溃这班江东狗贼。”
甘宁眼眸中迸shè着滚滚杀意,兴奋的向颜良慨然请战。
左右胡车儿等将,无不慷慨叫战,似乎因这铁锁连舟之计,他们这班旱鸭子一下子底气也足了,根本不把吴人放在眼里。
颜良却将诸将的请战付之一笑,他的头脑可是一直清醒的。
连舟巨舰固然可以让他的步军上船作战,但对岸的吴营坚固,吴人的士卒可非刘表那班荆州兵可比,想要凭着巨舰就攻破敌营,又谈何容易。
颜良却拂手道:“大江之上,永远不要小看吴人,周瑜和他那班水军可不是吃素的。”
颜良强行压下了冲动的众将,甘宁等也虽热血激荡,却也不得不冷静下来,不敢再大肆叫战。
再观敌营半晌,颜良抬头看了看太阳,“差不多也让美江郎瞧了个够,也到了吃饭的时候,传令下去,全军还营吧。”
这般耀武扬威的兜了一圈,一箭不发就退还营去,诸将皆是对颜良的意图有不解,却不敢违,各舰只得依令井然有序的退还了北岸大营。
南岸水营处,吴人见得颜军炫耀了一回武力,又大摇大摆的扬长而去,皆是怒不可遏。
韩当怒道:“颜良狗贼欺人太甚,都督,末将请率一军出战,定将敌军杀个片甲不留。”
老将韩当这么一请战,其余凌统、董袭等诸将,也皆纷纷叫战。
“敌人这般耀武扬威而来,就是想诱使我军出战,本都督又岂会让他的当。”
面对着众将的激动请将,周瑜却同样保持着冷静。
诸将的请战被压下,皆是面有不服,韩当沉声道:“就算颜良是想诱敌,我军又岂能一直避而不战,那岂不是拱手将这大江之利让给了颜良那狗贼。”
韩当此言一出。诸将尽皆附合。
周瑜暗暗的握紧了拳头,目视着渐渐远去的颜良军舰船,眉宇中闪烁着隐隐的恨sè。
江风抚面,吹抚着俊美的脸庞。
忽然间,周瑜的眼中闪过一丝异sè,仿佛在一瞬间,他看出了什么,那朱唇边。一丝冷笑一闪即逝。
诸将皆慷慨激昂,无人觉察到周瑜神sè的变化,唯有群落中的吕蒙,却跟着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本将如何用兵,自有分寸,又岂用得着尔等多嘴!”
周瑜突然间勃然生怒,怒斥一番叫嚣的众将。
这突然的一怒。只令众将神sè一震,只得将到嘴里的怨气尽皆咽入。不敢再吱声。
“该如何破敌。本将自有主张,尔等只需谨守营寨便是, 谁敢再妄言出战,休怪本都督翻脸无情。”
周瑜用更严厉的语气斥过众将,转身拂袖怒去。
众将愣在了那里,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而韩当这等老资格的将领。如今被周瑜所斥,虽未明言。但眉宇间自也暗生怨意。
周瑜也不理会众将,转身径回了中军大帐。
诸将无人敢来。只有鲁肃这个好友兼下属追着跟入。
“公瑾,韩老将军他们只是求战心切,也算不得什么过错,恕我直言,你方才的对他们的斥责,似乎是有点过了。”
作为三军之首的周瑜,就连韩当这种老资格也不敢当面直言,说你周瑜的做法“有点过了”,鲁肃却是个例外。
不过,当背对的周瑜转过身来时,鲁肃忧虑的脸上,却不禁闪过了一丝奇sè。
鲁肃原以为周瑜现在是一脸怒sè,但让他意外的却是,此时的周瑜竟是一脸诡笑,仿佛刚才的勃然大怒,只是一场戏而已。
“公瑾,你这是……”鲁肃面露茫然。
周瑜却淡淡笑道:“众将慷慨yù战,我还正求之不得,又岂会因此斥责他们,子敬,你我这么多年的朋友,亏你竟看不出来的我心意。”
原来,周瑜当真在演戏。
脸上掠过几分惭愧,鲁肃却愈加的狐疑,“公瑾,你这么做又是为何?”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对付颜良这个匹夫,这匹夫自寻死路,我怎能错过这个机会。”周瑜的嘴角洋溢着几分自信。
鲁肃又惊又喜,忙道:“莫非公瑾已有破敌奇策?”
周瑜冷笑道:“颜良这狗贼,自以为铁锁连舟就能纵横大江,却万万想不到,他这小聪明却是给自掘坟墓。”
顿了顿,周瑜又道:“不过,想要破解这铁锁连舟,都还需要等一个人。”
“什么人?”鲁肃不知周瑜心中所想,愈加的好奇。
正这时,帐外亲军来报,言是吕蒙在外求见。
周瑜的嘴角掠起了一丝诡笑,“我等的人来了,速叫子明进来相见吧。”
夏口,水军大营。
夜sè已深,颜良秉烛观书,一派的平静淡泊。
脚步声响起,帐帘掀起,一股夜穿穿入,吹皱了烛火。
颜良抬起头来,却见进来者正是徐庶,而且眉宇之中还带着几分焦虑。
“这么晚了,元直还没有睡吗?”颜良继续看书。
徐庶拱手道:“庶心中有事,辗转难眠,故特来见主公。”
“元直有何心事?”颜良放下了书,淡淡问道。
徐庶神sè凝重道:“如今我军既已铁锁连舟,便当早战,尽快击破吴人,免得夜长梦多,为吴人所趁,主公却连rì来按兵不动,这让庶感到十分不安。”
颜良一点都不感到奇怪,他早就料到徐庶会这么说。
他却只微微一笑,“本将也想尽快击破吴人,我这按兵不动,非是不战,而是在等一个机会。”
“机会?”徐庶面露茫然。
颜良也不想再故弄玄虚,当下便打算告诉他自己的意图。
正yù开口时,亲军却来报,言是外面有人白衣,自称是吴将吕蒙的部下,有要紧之事要面见颜良。
颜良的脸上掠过一丝意外,却很快为诡秘的笑容所代替,那表情,仿佛对此早有所料一般。
“我等的机会来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板子算是白挨了
“吕蒙,不就是主公上次提到的那个,东吴不起眼的小将么,他怎么会深夜派人前来见主公?”
徐庶心生狐疑,见得颜良那般异样的表情,仿佛对此早有所料时,这种狐疑就愈盛。-. -
“叫那信使进来吧。”颜良摆手道。
过不多时,帐外响起了脚步声,接着是亲军的喝斥声,显然是在搜那信使的身,以防他是来行刺颜良。
片刻之后,那信使趋步入内,望见颜良便是拜伏于地。
“小的乃是吕子明将军贴身亲兵,特奉我家将军之命,前来拜会将军。”
颜良也不正眼看他,只随口问道:“吕子明不是周瑜部将么,这两军交战的,他派人来拜见本将又意yù何为?”
那信使看了一眼徐庶,yù言又止,似乎有所顾忌。
颜良不悦道:“此间都是本将心腹,你有什么话快说,不说就滚蛋。”
信使吓得一哆嗦,犹豫了片刻,却是从怀中取出一封帛书,“我家将军意yù归降将军,特命小的前来献上降书,请将军过目。”
“果然不出我所料……”
颜良那刀锋似的眼眸之中,瞬息间闪过一抹冷笑。
而旁边的徐庶,却是神sè一变,显然对这个吕蒙的归降,感到有些意外。
这时的颜良,却故作惊sè,“腾”的一下跳了起来,一把将吕蒙的那封“降书”夺过。
信中无非是说在他吕蒙在吴军中不得重用。rì前还蒙受了韩当和周瑜的羞辱,心中愤恨难平,方才要决意归顺颜良。
字字句句,看起来倒也真切,没什么破绽。
颜良手捧着那帛书,惊喜道:“这吕子明,当真愿意归顺本将不成?”
跪伏于地的信使暗松了口气,忙道:“前rì周瑜为将军的连舟巨舰所激。明知不敌,却意气用事,非要与将军继续交战,我家吕将军因劝周瑜撤兵还吴,惹恼了周瑜,被他当众打了军棍。我家吕将军羞愤难当,因此才下决心投奔将军。一片赤诚,rì月可证。”
那信使的嘴巴倒也利索。“情真意切”的把吕蒙所受的苦楚诿诿道了出来。
颜良听罢。不禁唏嘘感慨,忙是俯身将那信使亲手扶起来。
“没想到周瑜如此没有容人之量,吕子明弃暗投明,归顺本将,当真乃明智之举,本将自然是欢迎之至。”
颜良表现出了极大的热诚。
那信使也大喜,忙又道:“多谢将军器重。我家吕将军还说了。他将利用职务之便,暗中窃了吴军的粮草。率本部兵马前来归顺,作为对将军的进献之礼。万望将军笑纳。”
颜良一听,更是大喜过望,兴奋道:“粮草乃军之重物,吴军若是闻知失了粮草,必军军心瓦解,本将便是趁势击之,甚好,甚好啊。”
兴奋之下,颜良更是哈哈大笑,仿佛胜利就在眼前。
旁边的徐庶虽也颇为惊喜,但神sè之中,却有暗藏着几分隐忧。
狂笑罢,颜良欣然道:“你回去转告子明,若他能劫了吴军粮草来归,他便是本将击败周瑜的第一功臣,本将定将厚待于他。”
“小的代吕将军谢过颜军大恩。”
那信使大喜过望,当即对颜良又是一番感激。
颜良当即厚赏了一笔金银给那信使,拍着他肩膀道:“你传递消息有功,本该留你在营中好好款待,不过此事事关机密,只怕营中有耳目泄露,故是不便让你久留。你就速回南岸,把本将的意思转达给子明,等联络好归降时间后,本将就在此静候他来归。”
“还是颜将军考虑周全,那小的就先行告退了。”信使拱手一拜,怀揣着颜良的赏赐喜滋滋的离去。
帐帏落下,军帐中重归平静。
而颜良那求贤若渴的表情,转眼烟销云散。
“这个吕子明的归降,元直,你怎么看?”颜良坐了下来,淡淡问道。
徐庶捋须胡须道:“诚若如那信使所说,这吕蒙来归降也不是没有不可,不过庶以为还不可轻视,应当联络吴营中的细作,探听一下那吕蒙是否当真受过杖刑,方才能知他是不是诈降。”
听得徐庶这番话,颜良算是明白什么叫作“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了。
演义之中,黄盖挨了几十军棍,演了一出苦肉计,曹cāo周边的那些谋士都没看出来,唯独“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徐庶却看穿这是苦肉计加诈降计。
而今徐庶成了自己的谋士,成为了当局者,这身份一变,便以为如果吕蒙果然受了杖刑,那这归降便是真的。
想到这里,颜良不禁大笑起来。
徐庶被颜良这一笑就茫然了,目光中闪烁着狐疑,想不通自己哪里说错了,颜良在笑什么。
笑声骤止,颜良忽然问道:“元直我问你,即使吕蒙真的受了杖刑,你又焉知他不是故意在和周瑜演一出苦肉计呢。”
徐庶神sè一震,剑眉陡然间凝起。
狐疑半晌,徐庶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若真如此,那吕蒙受此苦楚便当是为了诈降,以混入我军中,然后再和周瑜里应外合。若当真是这般目的,他完全可以率部前来归降就是,又何必冒着被发现的危险,非要偷了粮草前来归降,这岂非是多此一举。”
徐庶不愧是徐庶,虽然身为局中人,但经颜良这一提醒,很快就觉察到了其中疑点。
“关键就是这粮草,元直你想想看,介时若是那几十艘,在我们全无防备的情况下,全速的向着我方水营驶来,若那船中装的不是粮草,而是柴草等易燃之物,结果又会如何?”
颜良也不再故弄玄虚,其实已是点破了其中奥秘。
徐庶眉头紧锁,思绪翻滚,沉思片刻,陡然间神sè大变。
“主公,你莫非是怀疑,那吕蒙诈降为假,实则竟是想用火攻之计!”徐庶一激动下,竟是腾的跳了起来。
颜良淡淡笑道:“元直何必这般激动,当初本将要用铁锁连舟之计时,你不是也说了,此计虽妙,却易被用火攻破之,江东美周郎也不是一般人物,元直你能想到之事,他又怎么能想不到呢。”
听得这番话后,徐庶又是一惊,奇道:“主公,难道你先前执意要用铁锁连舟,竟是故意而为,为的就是诱使周瑜上当不成?”
颜良笑而不语,当是默认了徐庶的猜测。
眼下两军的交战的形势,单纯地理位置来看,其实与原本的赤壁之战有着颇为相似之处。
双方隔岸对峙,谁也没有上游之势,因此颜良即使铁锁连舟,也不怕周瑜借着上游之势放火。
这般情况下,想要使用火攻之计,就必须要让火船能够顺利的接近水营,而不在半途中被巡逻船所堵劫。
想要做到这一点,周瑜就和原本历史上一样,必须要用到诈降之计,以骗取颜良的信任。
只可惜,颜良有“历史记忆”这个外挂,周瑜的诸般谋略,又岂能逃过他的洞察。
颜良yù要教训一下猖狂的吴人,当时碰巧许攸又提出了“连锁连舟”之策,颜良被他这么一提醒,灵机一动,便想出了这条诱敌之策。
却没想到,周瑜竟真的中了计策,当真如历史上那些,又是苦肉计,又是诈降计,唯一不同的是,那些挨棍子的人由黄盖变成了年轻的吕蒙。
徐庶乃聪明绝顶之士,须臾间就想明白了一切,恍然大悟之下,神情更是惊叹之极。
“没想到主公谋略如此深远,连庶都没看出来,惭愧,真是惭愧。”敬叹之下,徐庶不禁自嘲起来。
颜良嘴角掠起一丝得意,却是冷笑道:“眼下周瑜已然中计,咱们就把刀子锋利了,坐等那吕蒙前来自寻死路吧。”
军帐之中,主臣二人会心而笑。
江南岸,吴军大营。
夜已深,那一座军帐中,却依然烛火通明。
摇曳的灯火下,吕蒙趴在竹床上,屁股上已是垫了一层厚厚的纱布。
脚步声响起,帐帘掀起,周瑜和韩当鱼贯而入。
见得两位上级入内,吕蒙慌忙想要起来,稍稍一动,却牵扯得伤口,痛更他是直咧嘴。
“子明你有伤在身,趴着别动就是。”周瑜忙上前一步,将吕蒙按下。
周瑜查看了一下吕蒙伤势,叹道:“韩老将军,你的部下下手也太重了些,这戏也演得太过了点。”
旁边韩当面露愧然,不好意思的笑道:“末将那些部下,个个都想给综儿报仇,恨不得能跟颜良狗贼决一死战,子明一说要撤兵,他们自然是心中愤恨,这下手嘛,难免就狠了点。”
“没事,这打得越重,那颜良才会越相信我的归降是真。”趴在床上的吕蒙,倒是很大度。
“难得子明肯做如此大的牺牲,这一把火若是能将那颜良烧死,整个荆州便再无人是我们东吴的对手,我东吴攻取荆州,全据长江的大业便指rì可待。”
周瑜的言语是充满了自信,充满了猎猎的豪情,仿佛那伟大的蓝图,已经近在眼前。
站着的韩当,趴着的吕蒙,仿佛也为周瑜的豪情所感染,不禁欣慰的笑了起来。
得意的笑声这军帐中钻出,飘荡在这沉寂的夜sè中。
第二百二十四章 等你很久了
次rì,吴营中的细作发回消息,那吕蒙确实因劝周瑜撤兵,被周瑜下令施以杖刑。
几十军杖下来,把个小年轻打得皮开肉绽,卧床不起。
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吕蒙都绝对有背叛周瑜,归降颜良的理由。
颜良却由始至终都深信,吕蒙的挨打绝对是苦肉计,他的归降必是诈降,而周瑜辛辛苦苦导演的这一切,就是为了最终的火攻之计。
只可惜,聪明如周瑜和吕蒙之辈,却万万没有想到,自从看到铁锁连舟开始,他们就掉进了颜良jīng心为他们打造的一个陷阱之中。
吕蒙喜欢演,那我颜良就陪你演个够。
在探明了吕蒙被打的事实之后,颜良便又派人潜入南岸,秘密的会见了吕蒙,向吕蒙表明信任,并许以厚赏,要吕蒙尽快偷劫了吴军粮草,前来北岸归顺。
吕蒙也三番两次的派人来北岸联络,一次次的表明归降的诚心,却总是借口时机未到为由,将归顺的rì期一拖再拖。
吕蒙的这般拖延,反而更加佐证了颜良的推测。
毫无疑问,万事俱备,吕蒙之所以迟迟不来归降,却是因为他在等最至关重要的一样外力。
风。
东南风。
火借风势,风助火力,方今隆冬之际,如果没有东南风相助的话,纵使颜良任由吕蒙放火,他的那引起火船也只要反烧向自己。
颜良一点都不急。
北面的袁谭被打得失魂落魄。西边的刘琦损兵折将,两位二世祖都只能龟缩在老巢里,流着眼泪,默默的舔着伤口,而这个时候的马良,估计也已潜入江东,山越人的起兵就在眼前。
这个时候的颜良,有的是时间。有的是耐心坐等风起。
一连七rì,皆是北风。
这rì黄昏过后,北风渐息,忽然转为东南风向。
这风向一变,颜良隐约就有一种预感,果然,傍晚时分吕蒙的信使就到了。
中军帐内。颜良独自一人召见了那信使。
“颜将军,今夜终给我家吕将军瞅得空隙。我家将军他已决定今晚劫了粮草前来归降。到时船首会树以黄旗为号,特命小的前来禀明将军。”
果然不出所料。
一连七天没有动静,如今偏偏这东南风一起,就来归降,不是想借风放火,还能是什么。
颜良心中一声冷笑,表面上却做一副欣喜若狂之sè。兴奋得是拍案而起。
“本将等了多rì,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当真是天助我也,哈哈——”
几番狂笑之后。颜良欣然道:“你就速去转告子明,本将介时定当营门大开,亲自迎接他前来归顺。”
那信使也是欣喜万分,忙是拜谢了一番,便匆忙告辞。
信使一走,颜良脸上的笑意顿消,大声道:“速召集诸将前来议事,本将有重要之事要向他们宣布。”
号令传下,不多时,徐庶、甘宁等文武诸将尽皆前来。
颜良环视了一眼众人,高声道:“诸位,本将已得到情报,吴人今夜要来攻营,本将命尔等各率所部严阵以待,准备好好的跟吴人干上一仗。”
众将听得要开战,热血转眼就沸腾起来,无不摩拳擦掌,杀意猎猎而起。
兴奋之余,甘宁却又疑道:“吴人避战不出多rì,却为何选择今晚来攻,主公,细作这情报不知准确不准确?”
除了徐庶之外,颜良并没有将自己的计策告知第二人,故是甘宁等人自不知其中玄机。
徐庶却早已了然颜良用意,便是笑道:“这情报准确无误,兴霸你就好好备战,准备今夜大显身手吧。”
连徐庶都这般自信,甘宁更有何疑,便拱手慨然道:“主公放心,今夜吴人若敢来进犯,宁拼得一条xìng命,必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让吴狗们有来无回!”
众将为甘宁所感觉染,皆是慷慨叫嚣,昂扬的斗志如烈火般狂燃。
看着热血沸腾的诸位爱将,颜良心中也是豪情升腾,大笑道:“好啊,甚好,今夜咱们就大杀一场,让吴狗们永远记住,我颜家军的将士绝不是好欺负的……rì渐西沉,转眼已是夜暮降临。
入夜后,风势愈强,直刮得军中大旗哗哗作响。
长江南岸,吴营,数万吴军已齐齐登舰
码头上,温热已然备好,周瑜亲斟一杯奉向吕蒙。
“我东吴的威名,孙氏的霸业,皆在今rì一战,子明,这一杯酒周瑜敬你,祝你旗开得胜。”
豪然一语后,周瑜将那酒举杯一饮而尽。
吕蒙虽神sè平静,但眼中却闪烁着几分澎湃,亦豪然道:“都督放心,此计乃是末将所献,若然失利,蒙必当以死谢罪!”
吕蒙这一语,等于是立下了军令状,不成功,便成仁。
说罢,他也将酒一饮而尽,奋力将酒杯掷于地上。
然后,他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转身大步而上,一跃跳上走舸,大喝一声:“出发!”
号令在夜空中回荡,三十余艘走舸,载着吕蒙和他的数百名部卒,缓缓的离开了水寨,徐徐驶向北岸颜军水营。
周瑜和数万吴军,目送着那几十艘小船消失在夜sè之中,众人的眼眸中,也在涌动着猎猎的热血。
当吕蒙的船只彻底的消失在视野中后,周瑜当即下令,全军出动,各队人马依计行事。
一艘艘的斗舰与艨冲。井然有序的从各条水道中驶出,借着微弱星月之光,悄无声息的结成了阵形,尾随于吕蒙船之后,向着北岸而去。
……
船行渐急,灯火通明的颜良军水营已越来越近。
船头的吕蒙回头看了一眼南岸,深深的夜sè锁住了视线,他已看不清水寨那里有任何的动。
但在长江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他似乎已练就了一种本能,能够本能的让他感觉觉到,他的身后正有无数的舰船在紧紧追随。
江风渐紧,船行愈急。
吕蒙下意识的摸了摸手中的环首刀,刀鞘之上,已隐隐现出锈迹。
当年,他正是带着这把刀。投入了孙氏的麾下,一步步从一个不起眼的小角sè。艰难的混到了今天这般地步。
然而。在人才济济的东吴众将中,他依旧是无名的那一个。
“今夜这一战,我一定要扬名天下,我定要向世人证明我吕蒙的存在……”
夜sè中,吕蒙暗暗咬牙,脸上涌动着某种激荡与决毅。
神思之际,左右提醒。颜军水营已近。
吕蒙jīng神旋即从神思中抽离,他直起身来。举目凝视着敌营方向,那里依旧看起来是没有任何提防的迹象。
吕蒙嘴角掠起一丝冷笑。深吸过一口气,高声道:“敌营已近,各船准备点火。”
……
此刻,身处在铁锁连舟之上的颜良,正自无聊的把玩着杯中的温酒。
风越来越大,左将诸将皆在风中战栗,各人的脸上均闪烁着几分狐疑。
“主公不是说今夜吴人要来进攻么,怎的这许久,还不见半个敌人的影子,莫非情报有误不成?”
众将心中,皆是暗自狐疑,但随即他们又自责自己,不该怀疑主公的判断。
风中凌乱不知多久,突然间,哨塔传来急报,言是江南岸一队小船正顺风而来,各船皆插着黄sè牙旗。
终于来了。
颜良刀锋似的眸中,闪过一丝冷绝的杀意,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厉声道:“甘兴霸何在?”
“末将在。”等了已久的甘宁,慨然应声。
颜良抬手一指,大声道:“本将命你率两千水军,一百战舰出动,无论来了多少敌船,统统给本将歼灭。”
“末将遵命。”
甘宁慨然应命,拨马就走。
“且慢。”颜良却一摆手,将他拦下,想了一想,又道:“来敌之中,必有人自称是吕蒙,若有可能的话,最好给本将生擒此人。”
吕蒙乃不可多的一员帅才,若论其统帅水军能力,更要远胜于甘宁。
而此时的吕蒙虽然年纪尚轻,还需要更多的历练才能成长为历史上的那个东吴四大统帅,但单凭他献苦肉计这一出,就足以证明他过人的天赋。
如此一员良将,若只轻易杀了的话,未免太过可惜,眼下颜良正缺统帅水军的好手,倘若能将吕蒙收伏的话,实乃雪中送炭。
甘宁虽不太明白自家主公,为何如此看重这个叫吕蒙的无名小将,但颜良的命令又岂敢违背,当即便应命而去。
得到将领的甘宁,当即策马奔至岸边,此时七千水军皆已登上战舰,早就准备就绪。
甘宁一上船便马上率领百余战舰,两千多水军,如风一般冲出了水寨,直奔那迎面而来的吴军小船而去。
此时此刻,吕蒙正率领着他装载了干柴硝石的火船,借着顺风之势向着北岸而来。
越是离敌营越近,吕蒙心中就越是兴奋。
“颜良看起来果然丝毫没有防备,再接近一些,我就能顺利的放火,今晚,注定是我吕蒙扬名天下的时刻……”
正自激动兴奋时,突然之间,船头有人大喊一声:“不好了,敌军的艨冲杀出来了。”
吕蒙大吃一惊,急是举目远望,果然是百余艘敌舰蜂拥而出,正飞快的向着自己的船头阻截而来。
吕蒙本是志在必得的脸sè,陡然间涌上了无限的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