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轻易穿帮
傅凌风一把抓住闵凝的胳膊,把人带入怀里,满心都是感谢以及惊魂未定的忧心。
他拍着她,感觉自己还是被吓坏的那个。
良久,闵凝挣脱出来。
傅凌风神情轻松地调侃,“你可够倒霉的,第一次来找我就遇见这种事。”
随后,傅凌风吩咐打扫战场的事宜,他不想让事情扩散。但看他安排部署人员,沉稳有序,就知道,他事先已经知道被人盯上。
因为如此,他才走的后门,哪知道遇上了闵凝和遇伏。
“这件事,事关今天傅家股权认购的事,可以为我保密吗?”
傅凌风认真看闵凝,是难得的诚恳。
所谓保密,其实是傅凌风不想让陆北知道而已。这事关生意,可大可小,闵凝点头,她
确实不想卷入这些事端里。
只是……闵凝的车子已经被被打成筛子,好像有点不好隐瞒陆北呢……闵凝略微有点为难。
两层玻璃全部碎掉,车左侧一面,也有十来个弹孔……
傅凌风看着那车也稍有抱歉说道:“放心,车的事交给我。”
说罢他拉着闵凝在巷子口上了另一外一辆车,本来闵凝以为他要送自己回学校。谁知道竟然驶去另一个方向。即便是外面还是青天白日,可闵凝还是心里打鼓。
不等闵凝反抗,他笑道:“现在让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陪我开过董事会,一切尘埃落定,我亲自送你回去。”
董事会?我要去参加傅氏的董事会?!
闵凝很吃惊。
无论是从陆北的关系,还是从她个人的角度来看,傅氏的董事会都应该与她这种平头小百姓绝缘的。
更何况,傅氏股权变动涉及未来商业格局,傅凌风难道不应该防范自己、防范陆北吗?
一路上闵凝在震惊忐忑里久久不能回神,只有傅凌风偶尔问我两句,我都是麻木回答。
“你还没说来找我做什么?”
遇见的事情太劲爆,反而是闵凝原本的目的已经忘在脑后,幸好傅凌风洞察
闵凝掏出那张印刷粗陋的票,递给傅凌风,皱皱巴巴的图案里勉强可以看见女主角贺冰的脸。
“贺冰的演出。她请你看的。”
“那你呢?”傅凌风突然靠近闵凝的脸,扳住她的下巴,咄咄逼人的目光审视着。
头一次见识这样强势的傅凌风,闵凝只感觉心跳漏了一拍,紧张慌乱无所遁形,下意识地摇头,“她是主演,我只是扎了个背景板而已。”
傅凌风笑了一下,“去看你扎的背景板也不错。”
这就是答应要去了。
可闵凝觉得去看背景板这事,也挺扯的。
这时,前面司机如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口气平淡地汇报:“少爷,到了。”
傅凌风微微皱眉,松开抓着闵凝手臂的硬钳,叫她送了口气。
他取过戏票,淡淡笑道:“看来我和这戏有缘,一定要看。”
说罢,他重新变回风度翩翩的傅凌风,下车替闵凝拉看我这一侧的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礼,好像和车里的他是两个人一样。
傅凌风是货真价实的政治动物,温文尔雅、强势狠辣,两套面具自由切换,两个都是他,两个也都不是他。
傅家的大本营是巨峰股份,而傅氏投资集团仅是母公司控股下的一支投资力量。
现在闵凝所在的就是巨峰股份的三十三层会议室门前,人来人往,礼貌寒暄,却显得整层楼安静得可怕。
这里云集了傅家所有势力的领头人,像傅凌风就代表了傅氏投资。今天注定会有一场暴风雨洗礼所有的傅家人。
而闵凝,也在无聊的等待里,见到了传说中的傅氏嫡长子傅允齐。
电梯门打开,他就被一群人簇拥着一路走来。闵凝撇了一眼傅凌风,只见他肃然垂手立在两旁。
果然嫡庶地位是不同的。
大家都是一身深色西装,唯独傅允齐鹤然立于人群中,天生王者气质,一举手一投足都有迫人的姿态。正如陆北评价傅家的内斗犹如九龙夺嫡,各个都是人精,这个嫡出的皇太子更有碾压的优势。
傅允齐经过闵凝她们身边时,扫过傅凌风,目光停留在我身上,脚步轻轻停下,整个尾随他的队伍也蓦的停下来,全都看着闵凝,“这位是,闵小姐?”
去年平安夜那场暗算浮上心头,闵凝心头颤抖,强迫自己对上他如鹰犬的眼睛,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是我,你是?”
大家心知肚明,还是要表演一下第一次相识的戏码,他温和一笑,傅凌风自动代答:“这是我大哥,傅允齐。”
“又能认识一位傅先生,真是荣幸。”闵凝笑着对傅允齐说。轻松地口气仿佛又收集到一枚邮票,天真率直。
周围人都微微一笑,皆轻视闵凝的年轻。傅允齐身边那个另一个男人嗤笑道:“四弟,你和陆北抢东抢西,怎么还抢上女人了?”
闵凝脸刷一下红到耳根。
“二哥真会开玩笑,闵小姐只是恰好是我的朋友而已。”
傅凌风对傅允齐客气,对他这个二哥可是不留情面,“话又说回来,我替傅家和陆北抢生意,不知道二哥又替谁抢我这几张纸呢?”
傅凌风手中的公文包在众人面前示意一下,只见傅允齐一帮人马神色惊惧,倒是傅允齐本人郎朗笑意,先对我点头,然后招呼傅凌风一起进了大会议室,这一场家族恶战就要开始了。
刚刚偷袭的人就是冲着傅凌风的公文包而去,如果他不能活着来参加董事会,那么最大的受益人是谁呢?傅允齐?还是他二哥傅之朝?
闵凝深刻怀疑,家业大,子嗣多,傅家这座豪门恩怨是不是都可以出八卦周刊了?
傅凌风进去恶斗,闵凝被傅凌风的秘书,一个叫琳达的中年女人领进一个小会议室里等待。
小会议室四面玻璃,外面来往人事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同样,外面的人也难掩好奇时不时看闵凝。
他们想探知的是,是怎样的女人既可以是陆北的女人,也可以是傅凌风的“朋友”。
闵凝开始有点不自在,但等久了,反倒坦然了。
琳达先是送了一趟笔记本电脑让闵凝打发无聊,又送来了晚饭,最后是夜宵点心。
晚上十点的时候,大会议里的才隐隐传来异响,这场持续了六个多小时的会议终于结束了。
这六个小时不知道经历了怎么样的权利交接、势力分配。当着众人,傅凌风还是那副喜怒不形于色的神情,和众人打过招呼,他亲自开车送闵凝回去。
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才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显然,他的诉求都已经达成了。
“我是不是要恭喜你?”闵凝问。
“好毒的眼睛,还是被你看出来了。”
不是闵凝眼睛毒,而是傅凌风对一个喜欢的人愿意展露情绪而已。
像傅允齐和傅之朝的表情,闵凝就读不出来,刚刚点头离去时,那两位仁兄仍旧是一个和煦一个傲慢。
“傅之朝用傅家的另一个投资公司洗钱,而且已经有把柄握在外人手里了,这样的劣迹,刚好在董事会上放出来,他涉足灰色组织,自以为在董事会前除掉我可以一了百了,只是他不知道,他早就是我大哥的弃子了,这么一个不好控制的盟友,我大哥自然不屑。”
看来傅凌风和傅允齐暗地里做了这笔交易,踢掉傅之朝,傅凌风上位,而傅允齐即摆脱了拖后腿的,又看似拉拢了傅凌风。
可傅凌风也是野心勃勃的人。
“你和傅允齐真的结盟了吗?”
傅凌风随意一笑,不置可否。天下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亲疏全凭形势。这一点在傅家格外明显。
回到宿舍,这时正好熄灯,送票的事,跟贺冰好交待。
但帮傅凌风保密,对闵凝而言,瞒过陆北这关还是艰难险阻。
因为陆北这两天就会回来了,他还问闵凝要不要去机场接机,当时闵凝就一哆嗦她的车被傅凌风安排去修已经一个礼拜了,如果再不送回来,怎么去接机?!难道坐公交吗,陆北到时候一定会问,为什么不开车,闵凝心里都可以想象得到,三问两问必然露马脚。
于是,闵凝以选修课期中考试为由,推却了接机邀约。
一头放下电话,就马上打给傅凌风。得到他再三保证,车子第二天果然就送了回来。
闵凝绕车三圈,看到上上下下都完整如新的外观,心里才大石头落地。
这样的闵凝才敢接受陆北传唤。
他回来了两天,今天打电话过来已经口气不善,“知道你今天下午没课,赶紧过来!”
看样子是要在他那里过周末的意思,闵凝收拾了几件日用品,就匆匆赶去伴驾了。
一个多月没见,相思泛滥,闵凝一路油门加速,不到四十分钟就到了地方。
地点略偏,不过胜在好停车,下了车,张望眼前的楼宇,一看就是搞实业的老板,五六层楼高的一栋矮楼,下面一层就像个工程车间一样,进进出出全是穿操作制服的人,和周围一条条斜街融合成一副旧时代工业的素描,单色粗坜。
刚去过傅凌风的办公地,再来陆北的,高下立见。
闵凝找到车间门口一处类似接待的地方,还没开口,就见一个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主动招呼:“闵小姐?您从右边电梯直接上四楼,正对那间办公室就是,陆少已经到了。”
闵凝刚要道谢,那男人撇见我手上的车钥匙,继续说:“闵小姐是开的那辆红色甲壳虫来的吧,我记得那车是四太太去年这个时候买的,我看保养的时间也到了,不如把车交给我,有一两个小时就能保养完。”
闵凝大惊!
对车懵懂的她,从没想过要保养的事情。这次把车直接送到行家手里,而且他还是陆北的人……也不知道保养之后,会不会被懂行的看出破绽……我正在忐忑犹豫的时候。那男人以为是他自己唐突,又热情充满歉意道:“闵凝小姐可能不认识我,我叫程远彬……”
这是人家的职责工作,闵凝无法拒绝,只能赌傅凌风的人办事利索,不留破绽。
交还钥匙,闵凝默默上楼,约会情郎的欣喜早就无影无踪了,在陆北办公室站定,深呼吸抚平紧张,还没等敲门,门嚯的一下就拉开。
这扇对开的实木门板打开时发出一阵诡异的吱吱声,眼前陆北如墙一样堵在门口,吓得闵凝往后退了一大步。
“你在门口磨蹭什么呢?!”陆北抓住闵凝就往办公室里带,关上门落了锁,一把拖住她的屁股抱住,任一双长腿缠住他腰间。
第107章 双面间谍
陆北的办公室陈列和他家中类似,大书桌、两排大书架依墙,待客区有两组长沙发相对,粗犷简约。
他径直就向沙发而去,期间密集的吻就落在闵凝的肩颈。
这一去这么多日子,陆北是馋肉馋得厉害了。
半个多小时之后,陆北才喘着大气,回神想起问闵凝:“弄疼了吧?”
他一把把闵凝从沙发上捞起来,抱坐在怀里,细细整理针织长裙的一排纽扣,刚刚太急切,半身裙腰间的带子已经被撕扯变形了。
闵凝脸颊滚烫把头靠在他肩膀上,脑子里挥不去刚刚那辆车的秘密。
她下意识把冰凉的双手,伸进陆北的黑衬衫中取暖,从这个的角度就正好看见他半个胸膛,这是新科综合格斗冠军的胸膛,雄壮、伟岸。
闵凝懒洋洋把腿伸直,“你是冠军,我可不是,你再这样,我真就要被撕碎了。”
陆北白眼狼似一笑,“难道你不想?”
刚要抽出手打他,陆北死死把闵凝的手按在胸口上,敛起玩笑,正色道:“我也想你了。有了这个冠军,可能最近都不会再参加别的比赛了,可以好好陪陪你。”
陆北从不对谁亲口说他的规划,这一次,他冷不丁说起,计划里有自己,闵凝这感动来得有些意外。
走南闯北,能被这个野马一样的男人惦记真好。
正在蜜里调油的时刻,门外一阵敲门声,两人各自整理好衣物,陆北去开门,来人是陈凯。
陈凯看见闵凝,眼神复杂,闵凝突然心头一紧,只剩听天由命。
“什么事?”打扰了好事,陆北口气不善,一脸想赶人的表情。
陈凯再看闵凝,陆北会意,坐在对面的长沙发上,双手抱胸,冷冷吐出一个字:“说。”
“程远彬刚刚帮闵小姐的车做保养,在后座的海绵里无意发现了这个。”
他把一个巴掌大的透明密封袋放在茶几上,黑色茶几衬托着袋子里的东西散发出金属的光芒,那是一颗子弹头……
闵凝整个人被钉在原地,就像坐在数九寒天的冰洞里,四肢麻木,完全脑中空白。
这事最后人就是没瞒住。
陆北也有点意外,他举起那个袋子,反复观察,“***?”他看闵凝,实际在等陈凯的汇报。
“是,巴特雷,半年前的那批美国货,货源不是咱们经手的,所以谁开的抢还没有查到,”陈凯面无表情。
闵凝除了低头,根本没有办法遮掩慌乱。
“程远彬另外查到,那辆甲壳虫前阵子应该是遇到过事故,有大修的痕迹,修理厂的信息被涂改过,只查到最后结账签单的是一个叫骆玲的人,美籍华人,护照名字叫lindalok。”
琳达?!真是百密一疏,一颗子弹,半个小时,陈凯已经抽丝剥茧查到傅凌风身上了!
“什么人?”
“傅凌风的秘书。”
陆北不发一言,挥退陈凯。
三十几平米的房间内霎时一片死寂,刚刚的柔情缠绵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俩人之间的关系一下蒙上了厚厚的尘土,一举一动都尘埃纷飞。
“过来。”
闵凝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只从这两个字里感受到了阴冷压抑。
闵凝顺从越过茶几,坐在陆北身边的位置上,他转身换了一个姿势,坐在茶几上,正对着闵凝,把她两腿紧紧夹在腿间,“抬头。”
他一个指令我,闵凝一个动作。迎上他的双眼,意外的是并没有看到更多愤怒。“为什么你的车里有子弹?当时你和傅凌风在车里?”
陆北要的只是真相。他知道闵凝最不擅说谎。
“我去找他,替贺冰送东西,碰巧遇到袭击,车子中了流弹,他就帮我把车修了。”
“袭击?冲你还是冲他?”
陆北检视上下,看到闵凝没有受伤的神情略微放松,只是口气更寒冷。
“这件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李东或者我?”
闵凝摇头,封口不言身外事,虽然是为了保全自己。
但,事实上,她想说,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看似亲身经历过袭击,可她对傅家的内斗依旧是一无所知的。
陆北捏住闵凝的下巴,阻止她闪躲的目光,一字一字咬牙:“你不说,这事也可以查到,傅氏股权变动是商场上的大事。这次傅凌风一下子接手了十五个亿的股份,分明这一局是他赢了,那剩下的就看谁失势,就是谁做的。”
闵凝闭眼,并不想看见陆北谈判桌上的那副冷酷面孔,也不想听到傅凌风如何上位的消息,他们的战争,从来不是自己想卷入的。
爱上陆北是个意外,替贺冰送戏票也是意外,闵凝被无数的意外裹挟,双脚不由自主还是走向了他们的战场。
陆北仍旧捏着闵凝的下巴,为了强迫她睁开眼,他把吻密密落在闵凝的眼睑上,一遍一遍摩挲她的后背,温柔常见,这样强迫人的方法却不常见。
闵凝多日来的忧心思念最后化作委屈的泪水,汩汩从眼里流出,陆北一顿,竟然沿着泪痕细细吻过她的脸颊。
“别哭了,我刚才突然觉得很嫉妒。”
陆北叹气,揽闵凝入怀,轻轻拍打着。
“经历那种情况,还要保持守口如瓶,难为你了。”
“我不想最后变成双面间谍。不要逼我了。我不真的不知道傅家发生了什么。”
闵凝埋头在他的衣领中,从小声抽泣一直到放声大哭。
压抑着的委屈愤怒都一涌而出。闵凝立誓一定要大声哭一哭,那些被轻视、被冤屈、被强迫、被伤害的日子一遍一遍在脑中回放。
纵然一路得到陆北庇护,可她一颗心仍旧承受了太多,千疮百孔,就像被砥砺的河床,看似宁静齐整,随波静默,天知道我在日日夜夜的冲刷中受尽了怎样的磋磨。
这一次,她不怕被人看见我的痛苦,因为对面的人是陆北。
放声嚎哭,一声悲过一声,陆北慌了手脚,坐在沙发上连忙抱人入怀,刚刚还疯狂的要她,想她,一转眼就把人弄哭,正常爷们都受不住这个。
于是,面巾纸一张张飞过来帮闵凝擦眼泪,他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别哭了”最终都淹没在哭声里。
有种哭法,还真能自己把自己伤了心。
闵凝在最后哭声低微中,竟然在他怀里昏昏睡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醒来,她发现躺在陆北的卧室里,找到眼镜戴上,对着墙上画里的“自己”发起呆来。
深秋的傍晚最美,正好是六点多的时候,夕阳如血,美得诡异,天边的云朵被大风吹散,只有零星细长的云丝挂在天边,正好是万家灯火的时刻,闵凝赤脚站在落地窗前,贪恋这转瞬即逝的美景。
不知道是不是哭着入睡缘故,站了一会觉得头重脚轻。果然任性一回连身体都要付出代价,她晕着一颗头,只想找到陆北……
开了卧室门,外面辉煌的灯火,一下让人有点不适应,她在卧室门口略站了一下,就听见楼下餐厅传来交谈声,声音不大,却让人听得清楚,是陆北、李东还有陈凯。
他们在说傅氏股权变动的事。
闵凝虽然不说,但以那颗子弹为线索,陆北抽丝剥茧根本不愁打听不到消息。
“……林家内斗这种事,全城人都坐等看好戏呢,这次的拆分上市只是个开始,谁让傅程那老头子那么风流,老婆多,孩子也多,八个孩子来自七个老婆,估计他家都能演宫斗剧了。”
陈凯嗤笑:“内斗正好,咱们坐壁上观,等消耗得差不多了,再一举打趴下他们。”
陆北倒没有陈凯乐观。“傅之朝私卖股份算是被扳倒了,不过剩下的人都不是好对付的,林允齐一直独大,现在傅凌风也起来了,两个都是祸患。”
李东笑道:“傅家哪个都不是好对付的,八个孩子个个都精明,幸好全都不安份,各自为战,他们要是团结,咱们还真的搬不动傅家。”
楼下再次传来酒杯互碰的声音,有这样爱内讧的对手,何愁不成功。
偷听实在不磊落,闵凝缓缓下楼,假意咳嗽提示他们。
他们三人围坐在餐桌旁齐齐向上看,陈凯还是一如既往得冷淡,李东对闵凝热情一笑,而陆北一直拧着眉头盯着我的脚下,待人走到他面前,陆北起身将闵凝打横抱起,重新坐下,置人在他怀里,“天气已经这么冷了还不穿鞋吗?”
闵凝爱光脚,陆北总爱纠正她这个小毛病。
外面秋风瑟瑟,可是屋里面却温暖如春,我突然就不觉得冷了。
李东呵呵一笑,分明是嘲笑这一对秀恩爱秀得太狗血,陈凯看见也当没看见。
顾不上害羞,闵凝只觉得头顶一阵天旋地转,疲惫得头靠在陆北头侧,喃喃道:“怎么总觉得睡不醒呢,脑袋昏昏的。”连同下午的对峙闵凝都有点想不起来了。
陆北温柔依旧,下午的事就算翻篇了。
他伸手贴在闵凝额头,眉头皱得更紧,“怎么发烧了?”
听闻发烧,厨房里传来月阿姨的声音。她也在,一直为晚餐忙碌,听说闵凝发烧,她忙着摸了下额头,“嗯,是发烧了,低烧,没事。等我去给你烧个粥,吃点清淡的,这个我最懂了。”
苦笑道谢。
白粥是闵凝最不喜欢的,没有味道,粘粘糊糊的也没有口感。
但,她是病人没资格抗议。
闵凝轻轻叹气,如此近的距离,陆北也听到了,他挑眉看闵凝,仿佛也听到了她心里的声音,小声说:“今天吃蟹,砂锅膏蟹和清蒸母蟹,有阳澄湖的也有盘锦的稻田蟹,你要没口福了。”
他在故意馋人。
说到吃,闵凝是真的饿了,病着也不能影响她的食欲。她也想吃蟹。
吃蟹就得是这个季节,一年也就一回,一听没我的份,闵凝吧嗒吧嗒眨着眼,水润得都要淌下眼泪来。
第108章 吃到舔勺子
看着闵凝做小儿女状,李东嘲笑闵凝。
“呦,怎么又要哭了呢,你今天下午那一嗓子据说整栋楼的人都去围观了,我一听说,真是跑折了腿往回奔啊,就为了听你一声儿。”
闵凝打了个哈欠,恰好挤出了两滴泪,抹在陆北身上,想大声说话,发现嗓子也哑了。
陈凯也笑:“闵小姐今天也让全公司的人见识到陆少的好脾气。”
闵凝不解,李东继续说:“可不是,我赶到的时候你们已经走了,听法务那群小姑娘一个一个羡慕得眼珠子都红了,陆北那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你给抱出来的,你那一通哭,可不是得把嗓子哭哑。”
闵凝不好意思看看陆北,哭过之后再看这事,发现还是情绪发泄更多,也没有什么道理可言。
她还真把陆北吓了一跳,分明是自己做了隐瞒不报的事,到最后竟像是陆北把她怎么样了似的。
陆北不在意的拍拍她的头,就当过去了,可终归闵凝还是觉得自己欠他一个歉意。
月阿姨利索上菜,三大盘蒸蟹配姜汁甜醋,两只烧的滚烫的烧锅蟹也在李东的协助下摆放好,里面滚沸的红油徐徐冒着麻辣香气。
另外还有两个一道松仁玉米和腐乳通菜,都是下饭清口的时蔬。
闵凝极少生病,生病也不影响胃口,看见了这一桌子美食,肚子不争气得咕咕响起来。
陆北三人相视一笑,叫了一声开动,纷纷吃了起来,闵凝坐在陆北怀里,倒一点不耽误他手上动作。
陆北拣了一只清蒸蟹,熟练去掉蟹腿和蟹钳,轻轻一掰蟹壳就分离开,露出油澄澄的蟹黄,慢调斯理把蟹黄送入口中,然后抿一口红酒,闵凝几乎都能代他感受到其中的香醇和美好。
闵凝跳下膝盖,在陆北右手边捡了一个位置,刚要自行解馋,就被月阿姨阻止,“可不能吃蟹,性凉,你生着病呢。”
说着她端上一个石锅,里面滚沸的粥米上窝着一颗半熟的鸡蛋,鸡蛋上零星撒了几粒青葱碎,“把蛋搅拌一下,余温烫熟,鸡蛋的味道才刚刚好。”
蛋花粥的味道貌似也不错,闵凝努力点点头。
吃了几口,确实嘴里有了些味道,浅黄色的蛋花微甜,热乎乎下肚,脑子里也清醒了一些,在看桌上红彤彤的蟹子,闵凝咽了半天口水,有月阿姨看着,她只能挥泪告别大闸蟹了。
这一顿饭大家吃得悠闲尽兴,除了闵凝。
送走了李东陈凯,月阿姨收拾好厨房餐厅,直到把洗过澡的闵凝安置在床上才离开,临走还念念不忘叮嘱陆北:“现在变天晚上睡觉老实点,再着凉加重了病情,到时候她打针也给你扎一针!”
陆北难得像个乖宝宝一样,努力保证才送走月阿姨。
回到床上时,陆北顺手来带了一份文件,闵凝吃过药迷糊着,也不耽误身边人继续工作。
陆家这些年战绩辉煌,背后饱含陆北的勤奋忧心。
闵凝也是一直看在眼里。
天道酬勤,再加上陆北资质优异,两年间的陆家变化巨大,闵凝忍不住想着,那五年呢,十年呢,自己和陆北是不是差距还会越来越大。
当年初相识,陆北是街边的运动青年,自己是高中小女生;现在,他是家业继承人,她则是普通大学生……日后,他如愿变为权势熏天的商界巨贾的时候,那她要如何自处呢?
心里揣着忧伤,怎么也睡不沉,闵凝支身起来看了眼床头座钟,晚上十一点了,陆北还专心无二地在文件上写写画画。
今天她是病人,病人的特权就是可以和往日不同。
闵凝受够了安静等待他完成工作,放胆任性一把,从被子里钻进陆北怀中,把自己置于他的臂弯里。
陆北分开双腿,让闵凝舒服得躺靠在他身上。手却不老实,探进她的领口,笑道:“刚才月阿姨还说晚上不叫咱们折腾呢。”
酒是色媒人,他刚才喝了不少,现在闵凝稍有动作他都能想歪,闵凝则泼了一把凉水:“头疼着呢,都是你害的,你还想招惹我吗?”
刚刚那顿晚饭只是中场休息而已,下午那一场官司两人没说开,重新回到这件事上,陆北稍微收敛,略表歉意。
“一直以来我都知道你在承受压力,如果不是我,你根本也不会卷入到这些事情里,你以你的方式和他来往,我一向是信任你的,可以每次发生这种事,我还是忍不住想要责怪你,为什么要和他见面,闵凝,我也有不能免俗的嫉妒,也有心胸狭窄的时候。”
闵凝无法苛责他,这种示弱的剖白,让人心疼。他们都有无法克制的心情,都有无法控制的局面,闵凝轻轻用脸颊摩擦陆北的下巴胡茬,像过电一般的**刺痛,刺得她心也跟着抖了一下。
“我答应过他,不和别人说他遇袭的,我希望自己是一面墙,你透过我看不见他,他也看不见你。”
她想明哲保身,也想他们不要斗得死去活来。
陆北狠狠搂人入怀,他懂闵凝的为难。
“你是心里有丘壑的女人,搅入我和傅凌风之间,确实当个隐形人对大家都好。”陆北轻叹,有一种父亲不得不承认女儿长大了的无奈和骄傲。
至此,话才算说开。一直以来,闵凝待傅凌风的态度一直是正确的,逃不掉,就只能不近不远,只有成功的隔离了傅凌风和陆北的世界,她才能绝缘于他们的纷争。
本来闵凝只是一场小感冒,但在周日下午偷吃了一盒冰淇淋之后,她终于病倒了。
养了一个周末,眼看差不多痊愈,想着早点回宿舍准备第二天好上课的,哪知道,陆北为了多留她一会,从冰箱里拿出一盒哈根达斯。
都怪陆北,都怪冰淇淋。
纯纯的香草口味,浓到爆炸的奶香,闵凝很没见识得把一品脱一盒的美味吃个精光。
陆北遣散手下,从会议室里出来的时候,正看见那个暗红色的包装盒里空空得摆在桌上,而闵凝坐在高脚椅上,还在意犹未尽地舔着锃锃亮的勺子。
他无奈摇头:“你是没吃过冰淇淋吗?”
普通的当然吃过,只是这种重量级甜品很少有机会可以吃到过瘾,“你说跟人开个小会,一进去就一个半小时,我无聊可不就全吃光了。走吧,你不是送我回学校吗,趁着这会天还亮,听说今晚有雨呢。”
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十场秋雨要穿棉,这座城市的秋天极短,闵凝裹着风衣瑟瑟钻进车里的时候,已经觉得浑身冷得不行,等到了学校宿舍楼下,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幸好陆北已经等在车下,一把把人扶住。
一触闵凝的手,陆北脸色已经不好了,再探过她的额头,闵凝就如被判了刑一样,听着自己的罪状一条一条被数落:“一个破冰淇淋,也至于你那么没命的吃,这下又烧起来了,整个脸滚烫滚烫,手上冰凉,你明天还能上课吗!”
说着,陆北就要把人塞回车里,分明是要把她重新带回家的意思。
可闵凝实在不想请假或旷课。
闵凝小声嘀咕:“还不是你拿冰淇淋给我的,不知道珍稀动物不能随便投放食物。”
陆北被说得又气又想笑,勾手刮着闵凝的鼻子,“这不是看你馋这个馋那个,馋了一个周末嘛,好了,我不对,一会回去别想再让我给你弄好吃的。”
两人为是走是留还僵持在原地的时候,只听到巨大一声金属碰撞声,停在路边的车猛的往前一撅,幸好人没有在车上,这辆红色四驱车被从后面来的一辆车结结实实的给“亲”了一口,闵凝和陆北到后面一看,后备箱被撞进去一个大坑,右侧车灯已经粉碎。
而撞他们的那辆车更惨。
狭长的轿车前脸整个向后皱了起来,足足短了有四分之一。这司机大概是停车的时候把油门当刹车了。
对方的驾驶和副驾驶急匆匆下来俩人,他们只顾观察车子,闵凝却一眼看到了邢宁,竟然是她开的车!
旁边她男朋友马克怒气冲冲的对她吼道:“你傻啊!后面也没人赶着你,着什么急!这可是我新买的车。”
邢宁双眼喷火!“你才傻!你一个二十几万的破车”
话到一半,看见了闵凝,生生把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
马克也看了看闵凝,她和他只有一面之缘,此刻又套在陆北的黑色羊毛大衣里,立起来的领子帮挡住了冷风,也挡住了视线,马克一时没有认出闵凝。
赔笑径直走到陆北跟前,先递了跟烟,“哥们,不好意啊,我女朋友开车不长眼。你看这怎么着。”
陆北完全没有接受套近乎的意思。只是把闵凝勾进怀里紧了紧,问道:“你认识吗?”
显而易见,愣在原地的邢宁正暴露了这一点,只有马克一心担忧赔偿,根本没注意到邢宁尴尬的脸色。
闵凝点头,把翻上来的衣领折下去。对着马克说:“咱们见过的,我是邢宁室友。”
不知道马克想没想起来,反正一听是熟人,把烟收起来,更加热络,“原来是同宿舍的姐妹啊,那这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我这新车,刚上路,商业保险还没生效,你们这可是好车,能不能走自己的保险?”
这是不想赔偿的意思。
第一次见马克的时候觉得他是个型男,刚刚看他骂邢宁又觉得是个脾气冲动的人,现在,闵凝只能呵呵了,这么一个圆滑爱占便宜的人,和邢宁倒是一对。
陆北给程远彬打过了电话,对马克的提议不置可否,他看闵凝脸上对邢宁不冷不热的样子,也猜出来玉镯的事也和她有关了。他冷冷地对马克说道:“一会有人来和你们谈理赔的事,你有什么想法都告诉他吧。”
说完,陆北拉着闵凝大步流星就往校园外走。
这种事他自然不用亲自处理,程远彬来了自然是公事公办。
他们不会平白占到便宜。
闵凝看着马克和邢宁一脸畏惧的神色,在展示武力和权力这件事上,陆北从来是驾轻就熟。
没了车,又怕闵凝受冻,陆北拉着她在校外的旅馆里住了下来。
原本,闵凝以为这间房租期已满一年,早就退了,哪知道陆北又续租了两年。
“也就再续两年了,等你大四课少了就直接搬到我那里去,我去哪你去哪。”
听着陆北这样一番安排,闵凝心里一阵沉甸甸的温暖,顿时生出天涯海角随你去的冲动。
第109章 乔公子
闵凝又休息了三天,退了烧,沙哑的嗓子也好得差不多,才回去上课。
幸好功课落下不多,她才稍稍宽心。闵凝回归群众队伍,第一件事就是借来纪小晨的笔记一通猛抄她是宿舍里成绩名列前茅的人。
说起宿舍里几个人的成绩,彭嫣自从恋爱脱离了集体生活,不到熄灯绝不回来,功课也没有之前上心了,幸好杜子涵是个靠谱的人,对她好得连作业都帮她做。
其他的姑娘们都叹,名牌大学的学生就是不一样,两人一个是计算机一个是通讯技术,隔着专业跨着学校,杜子涵都能包圆了彭嫣的作业,有这样的男朋友可真让人羡慕。
听说他还准备读双学位,可见此人脑子好使。
而贺冰一向是系里的花蝴蝶,主持、话剧一个不落,在学业上只是追求一个及格。
陈萌萌呢,学得倒是努力,考勤完美、笔记完美、作业也是独立完成,可是一年多下来成绩总是平平,反而不如纪小晨看着吊儿郎当,考试总是年级前十的水平。
连陈萌萌自己都要懊恼地猛拍头,“我是不是就是笨呢?”
纪小晨这个时候总会抿着嘴一边笑,一边安慰她:“没事,女孩子笨是不怕的,就怕笨还不肯认识这一点,你看彭嫣,读不好书就找一个杜子涵帮她学,你再看闵凝,也是笨,别人做一遍,她就做十遍。”
这种闷头苦练的办法,还是当年高考陆北给她训练出来的。
几年下来,闵凝也学会笨鸟先飞了。所以,成绩还不错,比不上纪小晨,但也算是前列。
这天,闵凝正在宿舍里抄着笔记的,贺冰急匆匆推门进来,在屋里转了一圈,确定没人之后,一边脱外套一边长吁短叹,“你怎么还在宿舍里闷着啊,晚上我的话剧要开演了,还等着你拉大幕呢。”
闵凝翻了个白眼,给她大小姐打了几天杂,她怎么还盯上自己了。
“别找我,我大病初愈,使大力的活别找我,小心我再病给你看。”
“真是娇气了!小妞。逗你玩的。”她甜甜一笑,目光水一样流转,一颦一笑连闵凝一个女孩子都觉得全身**,“邢宁和她男朋友分手了,你知道吗?”
闵凝一愣,前阵子不是两人不是还合力追尾了陆北的车吗?
“前两天俩人在楼下吵架,我被纪小晨拉着躲在暗处,来了个全程观摩。
”贺冰嘻嘻一笑,闵凝都能想到她和纪小晨交头接耳幸灾乐祸的表情。
“好像是因为钱的样子,那男的老管邢宁要钱花,都有一两年了吧,邢宁这次不给,那男的说什么撞坏了车的钱,让邢宁赔什么的。俩人就在那算账,一笔一笔连谁给谁买了件衣服都算得清楚。”
看来他们分手的导火线原来是那场车祸啊!闵凝有种莫名客串感。
闵凝无心八卦这段,反而好奇贺冰,她晚上就要登台了,这会不好好准备(紧张),跑来找自己一定又有幺蛾子。
被戳穿,贺冰还是笑嘻嘻,满脸甜腻:“好凝凝,晚上来看我的话剧呀。”
因为有傅凌风,闵凝早说过不会去了,可贺冰缠了一周,现在还是不放过自己。
“不去。”
“今天除了傅凌风,他还带朋友来,你帮我接待一下,把他们送到后台帮我撑撑面子,好不好,求求你,好人做到底,你都帮我送戏票了,是不是?”
贺冰搓着手,对闵凝拜完又拜。
这个小妮子,撒起娇来真是没下限,闵凝觉得自己要是男人早就投降了,怎么傅凌风还没中招?
送戏票闹出来的事,闵凝不好说出口,但她答应陆北以后远离傅凌风,所以坚持说道:“除非傅凌风带的朋友是陆北,不然我不去。”
“开什么玩笑,傅凌风带陆北来,他俩一起看我的演出?!他俩不谐,我都知道,你不如说等太阳打西边出来,认真的,今天来的人叫乔涵,就是之前我被泼酒的那个酒吧老板,这人可是和陆北和傅凌风都有瓜葛的人。”
同时认识陆、傅两个的人很多,但能把两人捏在一起合作的人确实少见,贺冰也看清楚了里面的门道,成功勾起了闵凝的好奇心。
贺冰又补了一发,“我又不是叫你应酬,咱俩这铁瓷的关系,我演出,你去看,碰巧遇见了我的其他朋友,难道是红杏出墙不守妇道吗?你还活在封建社会吧。”
再怎么粉饰,本质都是一样,闵凝见到傅凌风,一定会惹麻烦,旁边再加个乔涵,天知道他是敌是友,明摆着陆北不喜欢的事,闵凝不会做。
这个时候电话响起,是陆北,,闵凝纳闷,下午这个点,也不是煲电话粥的时候。“喂。”
“感冒好点没有。”
闵凝笑,最近的电话都是这句开头,自己又不是林妹妹,身体哪有那么弱。
“早没事了,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
任何的不寻常都是线索,果然,“我记得你说过贺冰今天有演出,你们邀请了那么多人去看,怎么都没人来问问我?”
是啊,为什么没想起他来?
之前总觉得陆北忙忙忙,这种小儿科的演出叫他来看太兴师动众,哪知道陆北竟然主动提出。
“你要来吗?”闵凝惊喜,“票……”
贺冰早就听见了,从包里甩出厚厚一叠子,就跟她是印票的吗?
陆北笑道:“当然要来,还要看看你扎的背景墙什么样呢?”
呵呵呵,还记得我扎的背景墙......
告诉他时间地点,闵凝欢欣鼓舞的挂了电话她还没和陆北看过电影什么的呢,也很期待这次约会。
而贺冰比闵凝还要高兴,跟买一送一一样,成功拉来了闵凝又带来了陆北。
这一次,陆北、傅凌风、乔涵都到齐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话剧台下可比台上光辉夺目。
闵凝在贺冰的密切注意下,换了一身正式的打扮。黑色高领毛衣黑色包臀裙,深红色的羊毛大衣裹在身上,里外都掐腰的设计,显得人都长高了一样。
当闵凝要穿打底裤和靴子的时候,被贺冰一通怒斥,“你老太太吗,天还不算冷,你穿那么厚干嘛!”
闵凝唯唯诺诺地扔掉打底裤,把自己两条光溜溜的腿伸进短靴里,大半截小腿露在外面站在全身镜前仔细观察,才发现,如贺冰所说,好看是真好看,出了门,站在剧院礼堂门口等陆北的时候,她才知道后悔:真冷啊!
太阳落山之后北风一起,穿着衣服的部位被打透了,更别提两条腿,风就从裙子里呼呼往里涌,没一会,闵凝冻得开始留鼻涕。
在她等了有十多分钟,演出还有半小时开场的时候,三位大爷终于来了。
浩浩荡荡,捧场水平绝对超过一半学生演出的规格。
他们三个跟约好的一样,竟然还带了手下随从,傅凌风领着乔涵从一辆车里下来,后面三辆车里跟着出来了六个黑衣保镖。
他们朝闵凝过来,还没等说话,陆北一队人也到了,陆北带着陈凯,陈凯也带了四个随从,乌压压一片人杵在闵凝面前。
闵凝在心里把贺冰翻来覆去骂了一遍。
明明一场学生剧团的小演出,票都没发完,这三人一来,就把礼堂门口堵了一个水泄不通不说,路过的人都纷纷探头,以为这场演出有明星加入,她则硬着头皮顶着各种目光装淑女,只好来个,敌不动我不动。
三位爷相互寒暄,打过招呼,话题就转移到了闵凝身上,今天很漂亮这种话听多了,她倒真升起了几分自信,甚至冻麻小腿也值!
陆北向闵凝裙下一扫,脸色一暗,分明写着:感冒才好,耍什么单儿?!
闵凝对陆北灿烂一笑,他不收讨好,转而继续和乔涵说话。
而那个乔涵一看就是个标准的风流公子,说一声你好,媚眼都要到处飞。
“这位原来就是闵小姐,久仰大名。前两天想约陆北去打球,听说他闷在家里端茶倒水伺候病人,还以为是陆伯父病了,一打听才知道是闵小姐,我们朋友圈子里都传疯了。这么一看闵小姐窈窕出色,配得上陆北这个二十四孝男友了。”
还有这么一个节,闵凝脸红不知道怎么接话。
陆北淡淡一笑,敷衍两句,话题一下又转到傅凌风身上,“风少出门现在都带这么多人了,果然身份大不同了,还没祝贺新科董事会副主席。”
傅凌风含笑点头,“现在太乱,对手又多,不多带点人晚上出门都怕遇袭呢。”
最近的事情,大家都是心里有数的。三人你来我往,和陆、傅针锋相对比,乔涵只在意女人和玩乐的事。
“生意就是生意,咱们都出来玩了就不要谈这个,多没劲。”
乔涵一挥手,就有人从车子后备箱里取出两只半人多高的花篮,依次摆在礼堂门口,上面的红色飘带上用金色写着“预祝贺冰小姐演出成功!”落款是乔涵。
这个阵仗真是让闵凝大吃一惊一场小戏,乔涵都这么郑重认真,贺冰一会知道了,估计得感动死吧。
“之前酒吧开业贺冰小姐捧场,哪知道会发生不愉快的事,这次亲自来道歉,听风少说来看戏,我就厚着脸皮跟来了,闵凝小姐可不可以在开场前为我们引荐一下?”说着他们的随从一人捧出一大束花出来。
乔涵要去后台。
贺冰早有交待,闵凝从善如流答应。
以眼神询问陆北要不要来。
他也笑着让陈凯捧出一束花。
可能今天花店要发财了,三个人一人一束合臂才能抱住的精致花束,乔涵是红玫瑰,花语是我爱你;傅凌风是黄玫瑰,花语是再见,祝你幸福;陆北是白百合:友谊万岁。
三个人真是……人才!一举一动、一思一物全是门道。
闵凝呵呵呵。
演出就要开始,人头杂乱,地方窄小,闵凝引着这三位费了好大眼力,才在一堆浓妆面孔里找到贺冰。
显然贺冰被惊喜震到,三大捧花束往妆台一放,半个剧团的人都纷纷往这边望过来,里子面子全有了。
贺冰祝英台男扮女装的扮相,雪白的脸上,大睫毛忽闪忽闪,既有女儿娇态,又有男子英俊,一笑凤眼一挑,“风少、陆北这份我收着心安,就是乔公子这份”
乔涵爽朗一笑,粗眉大眼的面孔上竟然还有两朵酒窝,性感可爱,“就叫我乔涵,叫哥哥也行,哥哥送妹妹一束花,有什么可纠结的。”
贺冰含笑,两人目光流转,早就已经满天飘桃心了。乔涵和贺冰多聊了一会,剩闵凝三个先走一步,她和陆北在前,傅凌风在后。
闵凝满脑子都是贺冰和乔涵这算是……搞上了?
第110章 钱会疼人
整个晚上,陆北和傅凌风俩话都不多,气氛有点尴尬,其实他们又是被乔涵生生捏在一起的。
闵凝想要缓和气氛,小声嘀咕:“乔涵和贺冰是什么时候搭上的”
“不就刚才,你也在,又不是没看见。”
陆北不以为意,他们两人一起扭头看傅凌风。
看他这月老,线牵得也太准了吧。
傅凌风双手插在口袋里,耸肩笑道:“乔公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干什么都很快。”
他俩一笑,这是个黄段子。
“那天酒吧开业,他就注意到贺冰了,这不是最近和女朋友分手了,听说我要来,他就跟过来了。”
乔公子这下坐实了花花公子的大名了,闵凝暗暗记住,一会晚上找机会要告诉贺冰。
回到上座率不高的看台上,闵凝就看见纪小晨她们早就已经占好座位,朝她挥手。闵凝拉着陆北坐在纪小晨旁边,傅凌风坐在陆北旁。
一落座,纪小晨悄声附在闵凝耳边,“什么情况,今天是家属大聚会啊。”
闵凝往右手边远处一看,杜子涵和韩大海也来了!
杜子涵朝闵凝点头,韩大海表情僵硬也扯出一个笑容。
陆北顺着闵凝的眼神一撇,嘴角笑意渐浓,“今天人齐。晚上一起吃宵夜吧。”
他压根就没把韩大海这个情敌放眼里。
这是虱子多了不愁,看热闹不嫌事大。闵凝拧了陆北一把,他夸张闷哼。
然后陆北转头对傅凌风笑道:“看着闵凝偶尔凶悍一回,我想起风少你最近也交了一个女朋友,感觉如何?”
总听说傅凌风在风月事上精彩丰富,却从没听过他提起过哪个,陆北这么一说,闵凝也好奇听着。
“你说乔公子的妹妹啊,那肯定是像乔公子,太闹腾。天天找人到家里开派对,邻居投诉,警察都来了几次了。”傅凌风苦笑,后面他形容,公寓被各种派对人士占领,人人奇装异服,一进门以为进了动物园。
吐槽女朋友确实容易拉近话题,他们两人正说着,乔公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笑着在他们前排落座。
“你说我家囡囡,我可都听见了。回去就告诉她,让她甩了你。”乔公子和傅凌风相视一笑,自己又补了一句:“你俩个性差太远,都是图个新鲜,赶紧分手,咱们好能松松快快去夜店。”
这乔涵倒是想得开,对自己妹妹的感情能这么轻描淡,可见是真的不看好他俩。
不过,两家都是豪门大户,玩一玩无伤大雅,谁也不会伤了谁,和势均力敌的人玩大概才公平。
闵凝的一声轻叹淹没在大幕拉开的乐曲声里。
这场话剧演得其实只能说过得去,除了贺冰的祝英台,其他人都放不开的样子,缩着胆子连台词都背得不顺,再加上寒酸的道具,祝英台和梁山伯身上的袍子,一个芥末黄,一个芥末绿,满台的“红男绿女”,毫无配色美感,看得大家尴尬症都要犯了。
整场下来,乔涵从抿嘴偷笑,最后就差拍着大腿笑了。
亮灯拉幕的时候,他还咧嘴呵呵,对闵凝和纪小晨几个姑娘们说道:“年轻真好,年轻真好。怎么折腾都有股青春劲,不掉价。”
年轻也怕出丑的好不好。闵凝无奈。
幸好贺冰颜值过硬,不然这出戏可能真就要砸了。
纪小晨和陈萌萌看不上乔涵的轻佻劲,和陆北傅凌风打了个招呼回了宿舍。
彭嫣悄悄在闵凝耳边低声说了句:“帮你把韩大海带走了啊,回头谢我。”然后她就招呼杜、韩两人也离开了。
韩大海远远望着闵凝一笑,整个人淡淡的就垂手离开了。
我心里就像被乌云笼罩一样:韩大海的不快到底什么时候能停,也让自己卸下被爱慕的沉重。
傅凌风也捕捉到了些什么,眼神转到闵凝身上,却什么也没说,又和陆北说起一块地皮的买卖。
闵凝无聊玩着手机上的贪食蛇,他们的话题都是千万级的生意,根本没有她下嘴的余地,这个时候闵凝只盼着贺冰出来撑住场面,送走这三人。
二十分钟后,贺冰款款而出, 身上披着那件名牌大衣,脸上重新画上都市淡妆,从古代穿越回来,浑身没有半分疲惫的样子。
她神采飞扬道:“久等了。后台一直在合照,我才脱身。”
学校的剧团就是这样,稍有动作都要不停合影,以备可以刊印在各种校园刊物上,来彰显存在感。
贺冰捧着那红玫瑰出来,玫瑰红唇交相呼应,人比花娇,乔涵也不含蓄,迎上前,就把手放在了贺冰腰上,“贺小姐演出辛苦,不如咱们一起去吃个夜宵,天寒地冻的晚上,吃火锅最好了。”
闵凝以为大家要一起吃火锅的。
但迟迟不见陆北开口,乔涵也没有邀请其他人的意思,揽着贺冰单独离开。
闵凝瞪大了眼睛,心里呐喊:别跟他走啊!乔涵是个花花公子!
闵凝可不相信两人吃了饭,姓乔的能把贺冰十一点前送回宿舍,闵凝为贺冰担心,拉着陆北就要跟上。
“你要做什么?”陆北不动地方。
“咱们也去啊,我也想吃火锅。”自己想去监督的意图还不够明显吗?!
傅凌风笑着:“人家可不用你陪。”他和陆北示意,也上车离开。
人已经走光,陆北又开始不正经,把闵凝裹在他的大衣里,低头看她,“你要想吃火锅咱们吃咱们的,干嘛蹭人家的。”
说是吃火锅的,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被人吃,陆北在被窝里最后一个动作在闵凝嘤嘤哭泣里,终于停了下来。他喘着粗气,抹闵凝脸颊的泪水,“最近怎么这么爱哭。不就欠你一顿火锅。”
闵凝破涕而笑,在他眼里,看来自己已经是打上标签的吃货了。
闵凝缩着身子从陆北身下爬出来,在黑暗里摸了半天才找到枕头躺好,接着想起贺冰和乔涵的事,“你说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陆北低哑笑道:“大概和我们一样吧。”
闵凝认为不会。“贺冰才不会,她把这种事一向看得很重要,轻易不会吃亏的。”
“那得看人,乔涵可是贼不走空,条件也不差,贺冰不拿出点诚意来,怎么套乔公子。”
“这乔公子到底是什么人?我看你和傅凌风都对他挺友好。”
“去年你见过那个老头,那是乔涵的老爷子,家里在基建这块很有门路,去年我和傅凌风都在争取方老头,最后我俩谁也没捡到便宜,原来是他儿子从国外刚回来想要结交我们,才对我们下饵的,乔家势大又油滑,到叫我们没辙,乔涵这个人和他老爹不同,待人有几分真心,所以我也就和他结交上了,傅凌风连乔家的女孩子都没放过。”
“那乔涵对贺冰能真心吗?”
闵凝的傻问题,引来陆北一阵低笑,“傻子,你以为都跟你我一样?!乔涵对贺冰肯定会慷慨大方,贺冰也能得到她想要的,如果是想什么天长地久就太幼稚了。也就是你,贪心又磨人,幸好……”
他话音埋在一个绵长的吻里,翻身又压了过来。
可闵凝知道他那后半句没说完的话:幸好她遇上的是他,想要爱情的她,恰好遇上了能给爱情的他。
打从周三的话剧演出结束,一直到一个礼拜后,闵凝才再次见到了满面春风的贺冰。
足足一个礼拜的缺勤,宿舍几个人代点名都成了条件反射,有人提贺冰的名字,大家都精神一提,张口就想喊“到”。
这节英语课中场休息的时候,贺冰意外出现了,戴着墨镜,脚踩恨天高,一身全新的行头,大剌剌就在闵凝旁边坐下来。闵凝差点以为是哪个明星来了。
纪小晨坐在后排,扒在闵凝肩上,嘘道:“你哪去了,打你电话不接,回短信一次就俩字,我们刚替你喊完到,你坐这不是打眼玩呢嘛。”
贺冰捂嘴打了个哈欠,嫣然一笑,“那行,既然都有我考勤了,我回宿舍补个觉,这些天累死了。”
不等说话,贺大小姐扭着腰肢又离开了,人走香味没散,闵凝和纪小晨面面相觑。几日没见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不止是同宿舍的她们,下课往外走的时候,连许久都不和她们说话的赵俊然都凑了上来,问贺冰是不是交了新男友。
见陈萌萌不在旁边,纪小晨妙答:“你猜。”
赵俊然觉得没趣,二话不说就走了。
贺冰那一夜的演出,早就被她个人的绯闻八卦淹没了,傅凌风是校园里挂了号的钻石王老五,礼堂门口的花篮也很招摇,再加上来看剧的车堵了礼堂前的一条路,贺冰想不火都难。
难怪赵俊然也活动心思打听起来。
“只要你过得比我好”这句绝对只是歌词而已,前女友飞黄腾达,赵俊然就只剩颜面扫地被人同情的份。
事后贺冰含糊交待了过去几天的行程:乔涵南下开会,两人趁热打铁去了一趟三亚,贺冰眉飞色舞的描述奢华的酒店美丽的沙滩,最后只总结了一句:还是年龄大的男人会疼人。
闵凝也感叹,恐怕不是三十岁的乔涵会疼人,是钱会疼人。
第111章 生日生日
贺冰回归,宿舍里除了多一个谈恋爱的人,还多了一屋子的衣服包包化妆品,这些天乔涵派来送礼物的人几乎要踩断了闵凝宿舍楼的大门。
因为不能进入宿舍楼,她就成贺冰苦力,每天陪着她把一盒一盒礼物从楼下抬到楼上。
这回,闵凝也开了眼界,交个富贵男友是一种什么体验,闵凝这才算见识过收礼物到手软。
这样说起来,陆北真是有钱人中的一股清流,除了那枚戒指,他好像从没认真送过闵凝什么了呢。
闵凝气喘吁吁,“贺冰,我觉得你可以去找宿管租个单间了,你看看宿舍里还有没有下脚的地方了。”
一箱英文包装的零食、礼盒包装的海蓝之谜护肤品、全线香奈儿彩妆、还有四皮箱贴着航空标签的托运行李,两大纸袋真丝床品,一只一人多高的泰迪熊玩偶,最后就是闵凝她俩刚抬上来的六只装的两箱红酒。
没错就是红酒,看着满地的东西,闵凝顿时闻到了纸醉金迷的味道,感叹真是资本主义从内部就瓦解了我方同志的意志啊,可贺冰不胜酒力啊。
“在海南的时候,喝着不错,谁知道乔公子把酒店里的这种酒都买下来了,据说托运时候还碎了不少。四千多一瓶,真心疼啊。”
贺冰捧心做心痛状,可表情不像,骄傲又欢乐。
闵凝笑她:“酒是色媒人,喝过了酒,乔公子才好施展吧。”
宿舍没人,贺冰也不遮掩,正色道:“咱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明摆着的事。也不怕和你说,那天乔涵一来,我就知道机会来了,他们这种吃过大鱼大肉的男人,你以为谈个柏拉图式的恋爱,人家能耐烦跟我玩?”
“那你们当晚就……”睡了?
贺冰点头,多少有点无奈。没有感情基础的陌生人,难免尴尬。
可她又瞬间恢复活力的样子,闵凝就知道开头的勉强并没有持续多久,“他们这样的人大概都经验丰富吧,花样多,体验还不错。你觉不觉得?”
闵凝苦笑。她们俩都是人生第一个男人,也没有第二人可以对比,如何评价?
难道把乔涵和陆北放一起横向比较?这种话题一旦打开,尺度简直不可想象。
闵凝不接话,只推着贺冰赶紧把一地东西归类收拾。别人还好,一会邢宁回来又要横挑鼻子竖挑眼了。
特别是,刑宁最近失恋,整个人就像褪了色一样,失去往日光彩。
所以,贺冰现在红光满面,名牌加身,可不是叫邢宁更加不爽,小女生的关系就是这么微妙,只是一股不服气的劲头,就能开始一场耗时长久的攀比。
以前刑宁有好东西的时候能叫贺冰有多生气,现在反过,她也见不得贺冰好。
这两个人最近又扛上了。
天气冷起来,闵凝才想起来,陆北的生日就要到了,十一月十一号,在全校男女都兴起过单身节的日子,她已经开始发愁准备一份什么样的礼物给陆少贺寿。
去年事先不知,只在食堂吃了一顿便饭,太潦草,悔得闵凝肠子都青了。
今年闵凝去李东那里打听,他忙忙叨叨也没说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闵大小姐!你来问我陆少喜欢什么,合着是我跟陆少好了这几年了吗?!你得自己想才有诚意,信用卡都给你了,拿去刷刷刷。”
最后他提示闵凝,惊喜这种事还是少做,陆北时间安排奇满,临时邀约肯定是排不上号,提前说,免得生日那天连人都摸不着。
关于送男朋友礼物这种事,闵凝完全没有经验,虽然深知送礼是学问,送到心坎上,那就是万用润滑剂,没什么事不成的。可她想破了脑袋,最后也只是决定用自己的钱给陆北买一对袖扣。
用自己的钱就是最大的付出了,毕竟她是个穷人。
而袖扣,是男装里锦上添花的一件装饰品,不是必需品且又价格奇贵,绝对是高级货了,贺冰提议,送这个最有格调。
闵凝从善如流,选了八百多的一对,像大号耳钉,黑**眼的造型,华丽神秘,在专柜里属于品质不上不下的那种。
只是她没见陆北带过类似的东西,也吃不准他是不是喜欢。
反正贺冰一路游说我相信她的主意,因为,她在乔公子那里见过不少这东西,行李箱里一抓一把,和弹球一样,可见是贴身常用的东西。
闵凝稍稍疑惑,方公子是个花蝴蝶,陆北是个实干派,俩人明显不在一路上,真的好吗,这个礼物。
接过包装精美的袖扣,也来不及犹疑,闵凝就坐着公交赶赴陆北家了。
枪击事件被陆北发现后,那辆甲壳虫就一直停在了宿舍楼下,闵凝去哪里再也没有开的心思,总觉得心里别扭。
幸好陆北家离学院路不算近,她在公交车上晃悠了一个小时才到。
到了陆北家楼下,按了两下门禁,闵凝以为家里没人,刚要掏钥匙,他在那头一个大脸就显示在屏幕上,“快上来。”
闵凝侧身拉开沉重的楼门,刚要合上,就听见外面急匆匆的高跟鞋嘎达嘎达,“等一下。”闵凝撑着门,外面天刚黑透,等人进来,我才认出来,是姚曼瑶。
闵凝心里就像翻了醋瓶子一样,酸味直冲头顶,今天陆北生日,不管姚曼瑶是被邀请的,还是不请自来,反正,她都是闵凝今天最不想看到的人。
姚曼瑶一笑,并不意外闵凝的存在。“你也在啊,我就是上来给陆北送点东西,送完就走,不耽误你们。”
电梯直达,我们一路无语,闵凝用钥匙开门的时候,姚曼瑶脸上笑容淡了两分,轻轻说道:“你竟然有他家钥匙……”
闵凝低头进门,装作没有听到。
一开门,就远远看见陆北在开放式厨房里忙活,他背对门口,明显不知道后面还跟着姚曼瑶,口气温软完全像另一个人。“今天你可要好好犒劳我,我提早回来一个小时,就为了弄这一桌子饭。汗都下来了。”
姚曼瑶复杂的神色,她也没见过家居面貌的陆北,原来,他不是不居家,而是只跟闵凝家常而已,别人看到的陆北都是战神,只有在喜欢的人面前,他才洗手做羹汤。
可能外面陆家的手下没也不会想到,气势汹汹的陆少还有这样一面。
闵凝捂嘴想笑,陆北说是一桌子饭,也确实摆满了大半个桌子,可这绝对不是出自他之手,麻辣火锅和几盘鲜肉的牛羊肉片, 还有各式各样的蔬菜……这是叫了火锅外卖啊。
外面冷飕飕,屋里一阵麻辣飘香,闵凝精神一阵。姚曼瑶这片小乌云,她坏心眼地推到陆北头顶。
“你看谁来了。”
陆北手里嘭的一声,启开香槟瓶子,抬头看见姚曼瑶也一怔,“你怎么来了?”他笑看我,一副无辜的样子。
“那份经纪人合同,我想找老板你再聊聊。”
“我可不是你老板,陆家四夫人才是,你对合同有什么不满直接找她就可以,她手下演员模特那么多,处理起来有经验。”
原来姚曼瑶现在成了陆家四姨旗下的艺人了。那就意味着,以后她还能有更多借口靠上陆北,真是一个难缠的情敌。
闵凝有点生气,不理他们俩,放下背包就去换鞋洗手,顺便上楼换了一身家居服。
等闵凝下来的时候,就看姚曼瑶支着上半身和陆北隔着操作台说话,鸡心领的黑色上衣包裹不住前襟上的汹涌,只听她娇嗔道:“你就不能和你家四姨说说,分成不是问题,可是每月必须要接受四次进组面试是不是太苛刻了。天天东跑西跑让人家面试我,被挑三拣四的,好辛苦的。”
新人哪有挑拣的余地。闵凝没出社会都知道,她来找陆北说这个有点没事找事的意思。
陆北看闵凝露面,对她一笑,脸上写着:敬爱吃醋的你。
既然没有留饭的意思,陆北把姚曼瑶脱下来的外套重新搭在她肩膀上,施了一着缓兵之计:“这事我去和四姨说说,可以了吧,不过不保证能做到。”
顺势他双手扶着姚曼瑶的肩膀就往门口去,虽然是送客,可我还是看到了两人间的磁场久违的亲密感,他搭在她肩头的手……
姚曼瑶出门前回身看我,一笑,一挥手,然后对着陆北胸膛一指:“交给你了啊,办不好,我就天天来找你呢。”
她转身离开。我终于忍不住喉头那股酸涩,索性不下楼,直接返回卧室去运气。
卧室没开灯,她默默坐在床边看着外面,墨蓝色的城市天空被人间灯火晕染成一块画布,有红有黄,也不见温暖,全是一片深秋瑟缩。
“生气了?”
陆北跟了过来,蹲在闵凝身前,借着外面的光确认她没有掉眼泪又开起玩笑,“现在吃起醋来越来越熟练了,我记得你之前看见刘彤熙谢利梅可不这样。”
她们不一样!她们只是追求者,而姚曼瑶确实让陆北上过心!
闵凝顿时生出无力感。
各色女人在陆北飞来过去的,难道日后都要个个吃醋驱赶吗?今天明明是来给他过生日的,出了一段插曲,陆北又毫无纰漏,闵凝一时不知道从哪里发泄,搞的自己早就没了刚才的心情。
叹口气,“吃饭吧。”
一下课就往这里赶,肚子已经鼓声震天。人家都说饿着肚子心情也会不好,闵凝只希望吃过东西,能想开这件事。
“你故作轻松来糊弄别人可以,糊弄我可不行。”
陆北扳正闵凝的脸,一下一下摩挲她落在肩前的长发,笑得邪恶:“你要再瞎想,我可立马把你按倒了。”
他看了眼床,一把带倒闵凝,用力一提,他把我整个人都覆在他身上。闵凝想起身,反被牢牢钳住双手在身侧,“你也不想想,我要是外面有女人,还能任由人撞到你眼前,你现在大老婆架子拿得那么足,连我都得看你脸色,你说你还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样子,真是快把你惯坏了……”轮到他叹气,“可还得继续惯着……”
最后的话音被堵在一个绵长细密的吻里,接着一室亲昵声再无其他。
等坐到餐桌上的两人,还没吃就带着一身汗,陆北对闵凝眨眨眼,对刚才哄人的方式很自得。
闵凝低头无语,在红油麻辣锅里打捞鱼丸,一双筷子没在里面半天一无所获,倒是苕粉和肥牛夹满了一盘子,苕粉是陆北喜欢的,肉片煮得入味又太辣,她不敢看陆北的表情,把自己面前的食物偷偷衔进陆北碗里。
“你呀,现在想起来对我好了……”
陆北取来香槟,倒了两杯,从身后,拿出一只礼盒。
一个五百乘四百的立方体,外面裹了一层黑色皱纹纸,看不出什么名堂,他把东西放在闵凝脚边,简单说了句“送给你。”
第112章 你牙挺齐啊
陆北的生日,竟然送自己礼物,闵凝受宠若惊,伸手要去拆,他夹了一筷子不辣的白虾给闵凝。“吃完再拆。”
“你要不要看我送你的礼物?”闵凝也起身从包里拿出那对袖扣,东西虽小,胜在包装盒精美,闵凝托出奉到陆北面前,一脸献宝的傻笑。
陆北的意外不逊于闵凝,他接过就拆,闵凝趁机也把脚边的大盒子抱在怀里,撕掉一层包装,包装盒的印刷醒目,是一台笔记本电脑,当前市面流行的索尼超薄款,还是粉色的。
果然是实用主义的陆北。
之前两人晚上通电话时,他就总是问,“是不是还在图书馆。”
图书馆里有免费电脑,作为计算机系的学生,天天只靠实验室里的上机时间是不够的,大一大二的课程还行,后面真的做起软件设计,没一台自己的电脑还真是不行。
闵凝感动他的体贴入微。
放下礼物,闵凝悄悄伸出手,在桌子下轻挠他大腿,陆北笑问袖扣的来历,“这不像是你会送的礼物。贺冰的主意?”
答对!
他一直了解自己,甚至,现在他都已经开始了解闵凝宿舍里的其他人了。
“小东西,你就这么没诚意,送我的礼物,让别人替你选。”他一把按住桌下不安份的手,顺势拉闵凝坐大腿。
寿星对礼物不满意,闵凝赶紧上去讨好,跨坐在他腰间,两人面对面的姿势对她来说有点羞耻主动,他却一脸享受。
“因为别人的男朋友有,所以,所以我也买给我男朋友了……我就你这么一个男朋友,没经验,肯定向别人取经了……”
陆北笑着,把手探进闵凝腰间,轻轻沿着脊背上下游走,轻喃:“傻子,你以为我是乔涵那个花蝴蝶呢,他的爱好之一就是用袖扣留情。他的浪漫史都快成一部狗血电视剧了。”
说是浪漫,一想到有人撒袖扣就跟撒种子一样,闵凝就起鸡皮疙瘩。
陆北手下稍用力,闵凝挺身想要加紧双腿,却发现身体中间,已经被他的手占住,前一秒说乔涵是花蝴蝶,后一秒我才想起来,这个男人也是个万花丛中过的主儿,一阵嫉妒上脑,我一张口,就在他下巴上狠狠印了一圈牙印。
陆北吃痛,手下更用力。
闵凝整个人就像被架在火堆上,身后火锅热气腾腾,眼里水汽朦胧,只觉得身体像一把弦琴,被拨弄得声音粉碎……爱欲倾覆。
最后闵凝只剩在陆北肩头嘤嘤哭泣的力气。
“不哭,不哭了,我没说不喜欢你的礼物,这不是刚回报你了嘛,好了,宝贝。别哭了,不然我该怀疑是我技术不好了。”陆北笑得只见牙不见眼,闵凝在他肩头又狠咬一口。然后含泪看他满头凌乱。
陆北头顶上两寸长的头发就像被飓风扫过,左耳垂下一直延伸到脖子一道浅红的血印子,连闵凝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挠的,最明显就是下巴那里的一口齿痕。
陆北拳击手出身,脸上负伤不奇怪,可是脸上被咬过的痕迹实在是太香艳让人想入飞飞,总不能说他刚跟泰森打过吧。
第二天一大早李东来接闵凝上学的时候,就看他憋不住笑地直往陆北脸上扫。
现在陆北的气势越来越足,在手下人面前多数时候是一张冷脸,李东嘴皮子痒的时候,顶多拿闵凝打趣,也不敢直接逗到陆北跟前。
今天老陈开车,商务车里,李东和陆北坐了一个迎面,两人说完正事,李**然对着闵凝笑,抛出一句让人措手不及,“妹子,我发现你牙挺齐啊。”
举着早餐三明治的闵凝,唰得一下闹个大红脸,不敢抬头看车厢内的其他人,幸好学校已经在眼前了,吞掉早餐,车在教学楼前一停,闵凝立刻就跳下车。
陆北跟着下来,趁机在某人屁股蛋上狠掐了一把,闵凝推他,幸好周围没人。
他指着下巴,低声道:“看你以后还疯不疯,你给我盖的这个戳,今天估计得被两三拨人看到,这下你高兴了,跟狗一样,还会咬人了。”
闵凝故意学他危险语气,又重复一遍:“没错,跟狗一样。”
咬人这事,陆北才是鼻祖。
大名鼎鼎的陆老拐,自从上次见过,都过去大半年了,转脸这一年都要翻篇了,闵凝这才又见了第二面。
因为他老人家,最近病倒了。
和年初健朗的样子相比,躺在病床里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一个会生病的老人。
陆北这半年不再到处比赛,也有照看父亲的意思。
本来陆老拐只是得了一个小感冒,后面逐渐引发了肺部感染,肺炎痊愈后,整个人已经瘦得脱了相。
闵凝去陆家大宅看望他的时候,他只能躺在特制的病床上,对着闵凝疲惫一笑。
生老病死四个字正逐渐在他身上起效。
陆老拐一生搏杀,如今不到六十岁的人,老态毕露,就像外面风中的蜡烛,油尽灯枯仿佛就是下一秒的事。
窗外乌云浓密,卧室里深紫色的窗帘半卷着,屋里面只开了一盏小床头灯,陆北坐在灯前给陆老拐读杂志。父子两个之间几乎没有交流,这样宁静的时光,在他们这一辈子的父子生活里都是不多的温情。
闵凝干坐在病床前,默默悲凉。见了将死之人才知道生命其实很短。
“闵凝。”她抬头,看见陆老拐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大半年没见,你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跟在陆北身边很难不变。
因为她一直是陆北的作品,除了不是他生的,闵凝的人生其实都是陆北的规划和手笔。
所以,很难不出色,尤其这一年闵凝开始见识这个世界,什么权力对抗、什么上流繁华……连她都学会号令陈凯,怎么可能不变。
闵凝对陆老拐苦笑,把自己被陈凯教导的经历复述了一遍。
陆老拐耳目聪灵,之前也从陈定银那里听了不少闵凝的事,点头道:“陆家的女人都要有点胆识,年纪小更要多学点这些,不然家里男人怎么放心。”
父子两人都是一个性格。他们连对女人的基本要求都一样能自保。
“我这个时代就要结束了,陆家外面有陆北,内眷以后就要靠你照顾了。”陆老拐向门口撇了一眼,陆家二姨和三姨一个端药,一个端粥嬉笑着进来,三姨说道:“你可得多活两年,我们这陆家女人的位子可没坐够。”
陆老拐霸气一笑,“坐过,就能管一辈子用,我在不在,你们都能过得好。瞎担心什么!”他挥一挥手,吃药吃饭的时间到了,示意陆北回去。临走拉着闵凝的手叮嘱:“陆北没当过几年小孩子,站在他身边的你也要勇敢一点。”
闵凝点头。
和陆北退出房间,她默默在他的房间里坐了好一阵。脑子里全是陆老拐最后那一句话。
在一个身经百战的当家人眼里,闵凝倒底是勇气不足的,想要堪当女主人,她确实需要锻炼。
生子如狼,狼找了只羊做伴侣和他一起镇守狼群,难怪总让人不放心。
因为陆老拐的病,求医问药不断,再加上外面商圈里同仁的打听,陆北被各种事情围得心烦意乱,闵凝有点心疼他独自支撑的艰难,“伯父的病真的到了那么严重的地步吗?”
“前几年家里出事,他挨了枪子,打穿了肺,身体早就不行了,熬着这些年现在担心的是他的心梗,支架都放了好几个,现在人就是和时间赛跑了。”
陆北叹了口气,憋了一个早上的郁闷好似在这一口气全舒了出去,温柔看闵凝:“有时间你就多过来看看他吧,你比我会哄他。”
陆老拐对着儿子说不出关爱担心,对着闵凝一个姑娘家却可以放下架子,絮絮叨叨得像个正常老人。
这就是所谓的硬汉对硬汉,谁也软不起来。
学校和大宅来回跑的日子倒是不辛苦,一个礼拜只有三天去陆家老宅,陆北派了老陈接送闵凝往返两地,到了大宅正好六点和陆老拐一起吃晚饭。
开始的时候,经常还有陆家三位夫人坐陪,后来闵凝去得多了,陆家上下都习以为常,大家都各做各事,她才放松好多。
相处多了,闵凝才发现威严家长范的陆老拐也是个老小孩,月阿姨让他忌口的食物,他总要偷偷劝说闵凝买回来给他打牙祭。
闵凝问过陆北才放心带给他,“人都到这个年纪了,吃一点零食不用看得太紧,就是别喝酒就行,那是催命的。”
陆老拐爱吃口味重的,还爱喝酒,年轻的时候也是一路胡吃海塞过来的,所以家里有一个月阿姨为他把关饮食。
但少盐少油清淡的,吃多了,难免不快乐。
闵凝同情这个老小孩,有了陆北点头,她就放开了带零食过去,开始按老爷子要求带卤鸭脖卤鸭翅,哪知道味道鲜辣的容易把胃口吃开,吃完他就闹着要喝酒。
后来改带甜品,应季红彤彤的糖葫芦、绵密的朗姆酒蛋糕、还有彭嫣推荐的夹馅棉花糖,陆老拐节制太久,见到什么零食,都有见到亲人的感动。
他们关在屋里偷吃零食,老爷子晚饭越吃越少,月阿姨也睁一只眼闭一眼。
“你总来会不会影响你功课,”陆家顽童笑问闵凝,这个问题他每次来都要问,闵凝笑答:“不会,我在车里已经都把功课写好了。”
来回三小时的路程,全用来看书,比在学校的学习时间还充裕。
陆老拐把最后一口百利甜蛋糕放进嘴里,眼睛一亮,“那你天天来嘛。”
“我天天来也可以呀,可不能天天带吃的来。”
陆老爷子放不下的是酒精口味的西式蛋糕。他一脸反了你了的表情,努努嘴,“你这丫头!想当年,我说一没人敢说二,几口吃的!”
闵凝扑哧一乐,真是老小孩。
闵凝几乎从没体验过和乐的家庭氛围,竟然在和陆老拐独处的时光里找到了那份温情,“有等待才有期待,下次给陆伯伯带烤鳕鱼片好不好。”
“不好。”他不乐。
闵凝冲他眨眨眼,“是那种新鲜出炉的,上面小刷一层糖浆,既有海鱼的鲜美又有一股焦糖甜蜜的味道,糖壳焦脆,里面的鱼肉密实,可好吃了。”
老爷子喉结上下一动,不忿又期待,却还是忍住一言不发。
直到闵凝起身收拾要离开,他板着脸问我下次什么时候来,如果他不是长辈,闵凝真的很像搓搓他假装生气的脸,他和陆北实在太像了。
“大后天,周五。那天下午我没课,吃过午饭我早点过来。”
“不要吃午饭了,下课直接来,我等你,咱们一起吃。”
闵凝笑,毋庸置疑的口气也和陆北一样。
第113章 疑似小三
果然周五那天一下,就远远在校门口看见了陆家的车,五十多岁的司机老陈,站在路边,目光友善平静地跟闵凝招手。
这让闵凝突然想起了樱桃小丸子里花轮家的司机。
闵凝拢了拢狐狸毛领的长羽绒服,拉开车门坐进去,就看见花轮,不,陆北也在里面。
他最近忙着梳理陆老拐的人脉和势力,人瘦了,脸都窄了,整个人看起来如刀刻一样,冷峻严厉。闵凝一直着迷于他的美色,只看他对自己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闵凝几乎都要醉倒在原地。
“今天不错,穿得足够多,不然怕你跑来跑去再感冒了,我就要两头跑了。”
“衣服是周二那天四姨送我的,这两天温度一下就零下了,正好穿。”
四姨开演艺公司,挑衣服**美女的功力自然不必说,她只见了闵凝三四面,送的衣服简直不能再合身。
黑色长款的羽绒服,看似无华,大毛领掐腰的设计一下就把身段和档次调动起来了,连彭嫣那个挑剔鬼也不停地说提气。
对闵凝示好就是对陆北示好,这种时候,陆家三位夫人的意思非常明显,陆老拐不在了,她们还想继续生活在陆家的保护伞下。
最近闵凝常去,她们对她极尽周道,这一冬的衣服,她们没少送,都说是买得不合适不要了的。但有些衣服款式、尺寸分明都是少女系列,明知就是给自己买的,闵凝只好一一收下,然后汇报给陆北,帮她们在陆北面前刷好感。
对闵凝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对她们来说可能就是后半生的安稳富贵,闵凝就当做好人好事了。
陆北听了闵凝的话,似笑非笑,轻轻抚过她肩膀上的狐狸毛,咖啡色油亮的大毛齐刷刷向一边倒去,确实是好东西。
“东西送你,你就拿着,你要是一扇容易叩开的门,那以后人人都要走你的路子来靠近我,到时候你说是你累,还是我累?”
经他一点拨,闵凝这才知道后怕,差点被人当枪使了!三位夫人是好意,还没有关系。日后如果有人假装友好利用自己来给陆北设套呢?
闵凝低着头懊恼得几乎要把自己给埋在膝盖里。
陆北假意哀叹,两臂一夹,就把人就挪到他的膝盖上,强迫她抬头,这回才让笑意回到眼睛里,“这么笨,还得我提醒你才知道害怕,你要是我手下的人,我一早就请你走人了。”
“可我不是你手下。”闵凝倔强。
他不怀好意在她耳边轻喃。“没错。你是我身下的人。”
闵凝抬手要打,他抓着她的拳头,温柔碾开,大手小手改为十指交缠,闵凝觉得自己的心也仿佛被绞住。
到了年底,雷老拐的病情逐渐平稳,近半个月没再出现心悸和晕眩的症状,连人都看着有精神了。
自打陆北说要给闵凝记一功之后,她反而最近不太好意思再去了,那里有一屋子的人围着陆老拐转两位轮流来的家庭医生、三位夫人、月阿姨,光是他们六个受得煎熬,闵凝还是不想抢大家的功劳。
他们全都怕陆北,一个多月下来,大家伙时刻处在先帝驾崩要不要跟着殉葬的恐惧中。
现在病情好转,也该凸显一下大家伙的不易。
闵凝最近就不怎么去显功劳了。只是每天晚上要拨一通电话陪陆老爷子逗一会闷子,他才肯去睡。
一转眼又到了飘雪的季节,雪夜又是平安夜。
宿舍楼里张灯结彩不亚于新年,除了邢宁,那晚宿舍里的几个姑娘们本来只是准备在食堂大吃一顿权当庆祝,哪知道一人一瓶啤酒下肚,都不知天高地厚了,彭嫣喊来了忙于复习的杜子涵,杜子涵又带上了韩大海,两男五女打了两辆车就直奔学校附近的ktv。
几个姑娘平时没少聚餐,特别是贺冰最近交了富贵男友,西餐、自助餐、户外烧烤,贺冰也不知道从哪里搞到那么多招待券,不停地请大家吃免费大餐,极尽奢华,一个月里大家腰都吃粗了一圈。
因为照顾陆老爷子分身乏术,闵凝只参加了两回,后来的几次饭局,乔涵也出现了,待人接物依旧那么风趣豪爽,和宿舍里的姑娘们都混了个半熟。
姑娘们对他评价,出奇地高:男神、超级绅士的男神。
最后傅凌风和陆北也都成了陪衬,什么比傅凌风高大,比陆北亲切,简直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男人。
闵凝在心里就跟着乐了:乔涵在做人男朋友这点上确实远超平均水平,而陆、傅,看条件、看人物都出色,但是说到温柔浪漫懂女孩子的心,也就勉强及格,他们都是时刻不忘自己事业责任的人,哪有闲暇净给女人制造惊喜浪漫。
原本说好是去学校附近的ktv,上了出租车,贺冰在头车上指路,三指两指就到了繁华的金融街,下了车,大家面面相觑。
陈萌萌率先说出疑虑:“这里玩一次很贵吧?”尤其是今天平安夜的日子,娱乐场所几倍几倍的价格往上翻。
贺冰头也不回,招招手让大家跟着她往里走。
今晚注定由乔涵买单,贺冰轻车熟路就把大家带入一处金碧辉煌的包房里。
有侍者前后服务开灯上小吃,贺冰对大家一笑,女主人一般,“大家放开玩,宿舍门禁赶不及回去也没关系,楼上就有酒店,我埋单。”
彭嫣和纪小晨相视一笑,起哄道:“乔太太好大气,乔太太好阔气……”
贺冰摆手,“我可不是乔太太,乔太太在家里呢。”
众人一愣,突然热烈的房间里有种诡异的安静,连侍者都放轻了动作。
两个男生,杜子涵和韩大海,两人都有说不出的尴尬:小三这种事,是一群气盛大学生们不齿的事。
“咳、看你们吓的,前乔太太,他前妻,已经离了,只是还赖在他家里不走,说是他父母很喜欢前妻。”
贺冰解释得略有勉强,可是大家还是借着这个台阶,匆忙略过这个问题,彭嫣拉着杜子涵就欢欢喜喜去点歌了。
韩大海拿了杯饮料给闵凝,尴尬一笑:“你的朋友都挺神奇的。”
这是违背韩大海价值观的意思。
可闵凝视贺冰为朋友,不想用太多道德教条去评论,接过饮料,她就笑笑坐在了一边,韩大海看出闵凝的拒绝,不近不远在与她相隔三十公分的地方也默默坐了下来。
刚才喝过一瓶啤酒,这会有点上头,从装饰墙的玻璃上,闵凝看见自己已经满脸通红,一笑就两眼眯成一朵桃花,说不出的得诡异。
纪小晨和彭嫣先对唱了一曲《广岛之恋》演绎了一把虐恋情深,彭嫣又和杜子涵合唱了《一个像秋天一个像夏天》顿时化身好姐妹,男女错位,把大家逗得一片欢乐起哄。
贺冰一屁股挤在闵凝和韩大海之间,让韩大海不好意思地坐到了包厢另一侧,“你怎么不去唱?”
闵凝倒不是害羞,而是觉得当众唱情歌,表演自怨自艾略微有点落寞。她是今天被男友放了鸽子的落寞女人。
“那你帮我点一首,咱俩合唱。”
“行!”贺冰转头就喊陈萌萌添一首《死了都要爱》,“咱俩吼一嗓子热热身。”
最近的贺冰格外想得开玩得开。
“要我说,闵凝,”贺冰也是迷离一笑,竟然落下两滴眼泪,灯光昏暗,闵凝却清楚看到贺冰的苦涩,“咱们屋里,除了彭嫣,谁都不会幸福的,纪小晨是个极其聪明又独立的人,什么男人都哄不住她;萌萌又太傻,什么男人都能骗她;邢宁又是那么个货,咱俩呀,你,陆北……哪天非得要炸你个粉身碎骨!
“我……借别人的富贵,不说了不说了……”
贺冰扬手就按下身后墙上的呼叫按钮,对着敲门进来的侍应,“给我开一瓶你们这里最贵的酒!”
闵凝小声想制止她,彭嫣她们也都看到了贺冰的失态。
“你们继续唱啊!是不是该到我了?”
就看见萌萌把屏幕的歌火速切换到了《死了都要爱》,贺冰拉着闵凝就占到装饰夸张的水晶舞台上,头顶的球灯不停闪烁滚动,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光束扫过,真有一种在开演唱会的错觉。
音乐开始,一上来就是一嗓子的死了都要爱,贺冰喊得猝不及防,竟然也好听得猝不及防,那种撕心裂肺不失婉转落寞的味道一下子就让整个房间安静了下来,
与其说贺冰想要爱到刻骨铭心,不如说唱出来的是她挣扎在改变命运时的仰人鼻息。
她吼过开场那一段,推了闵凝一把,她娓娓跟唱,这首大街上的口水歌,她这才第一次听清楚歌词:
把每天当成是末日来相爱
一分一秒都美到泪水掉下来
不理会别人是看好或看坏
只要你勇敢跟我来
爱不用刻意安排
凭感觉去亲吻相拥就会很愉快
享受现在别一开怀就怕受伤害
……
闵凝自己都没想到,副歌部分竟然这么符合自己的心境……跟着陆北的日子,她竟然从没勇敢想过未来,都是怀着过一日算一日的侥幸,到底是什么一直没有让自己获得安全感呢?
跟着陆北这样大哥一样的人物,一直是安全感和不安全感并存的。
她只享用过他权势带来的安全感,陆北刻意屏蔽的危险,她却从没见识过,这大概就是不安全感的来源太过安逸。
贺冰歇斯里底里唱完了剩下的篇章,下了台连嗓子都哑了。
她大口干了一杯昂贵的洋酒,烈酒的味道在她一抬手送进嘴里的时候,闵凝就已经闻到了呛辣的味道,贺冰吞了两大口,呛出了眼泪,“你们瞎担心什么,我酒量好着呢,可别看扁我。”
第114章 撞破
贺冰环视众人,笑了笑,竟然对包厢另一侧大喊了一嗓子:“高材生,你也不要看扁我!”
这屋里能称得上高材生的,就是杜子涵和韩大海,杜子涵秉持女友闺蜜不可欺的原则,不怎么和姑娘们接触,倒是韩大海想接近闵凝却总是一副接近前要观望的态度,刚才韩大海对待小三的态度,让贺冰介意,这会借着酒劲耍起脾气,主动挑衅韩大海。
平时的贺冰未必记恨,现在喝了酒,人又在乔涵的地盘上,长期压抑的自卑、不忿、阴郁全都跑出来了。
杜子涵拉着韩大海,不停摆手,两个男生都表示不会跟贺冰计较,陈萌萌也上来劝贺冰,“亲爱的,你这是喝多了,大家都没有看扁你的意思……”
不等说完,贺冰夺门就跑出去,我们都被吓了一跳,还是纪小晨反应快,指着门口,对闵凝和陈萌萌道:“快追去看看,别是要吐了!”
她们一路尾随,果然就在厕所的金色大理石的水池前看到了不停作呕的贺冰,看她难受得红了脸,两人顾不上污物把她拖到马桶上。
吐过脑子也清醒了不少,贺冰喘着气,淡淡说:“害大家没玩好,本来挺好的一个晚上。”
身后陆续有人进入厕所,被洗手台的狼藉给吓了一跳,一边咒骂一边退出:“谁他妈这么不开眼,往这吐!真恶心!”
陈萌萌把厕所门关上,怕贺冰听见。
塞进三个人的小空间一下就局促起来,贺冰摆手,“我还怕这些闲话吗?”
贺冰抓着闵凝的手,不甘心地说:“那个乔涵,都让我看见了!”
看见什么?
贺冰一边掉眼泪一边忿忿不平说了一遍,他们前天的摩擦。
那天,吃完晚饭乔涵送贺冰回宿舍,拉开车门的时候竟然有一条女人的内裤掉在地下。
一看就是车里掉出来的,乔涵睁着眼睛就说从天上掉下来的,与他无关。两人就为这条蕾丝小裤到底从哪来的,一直僵持着,最后宿管老师对着外面喊“关门了,进不进?”的时候,乔涵略带歉意的拍拍贺冰肩膀,只说还有事,回头解释就开车走了。
之后的两天,无论贺冰怎么发短信乔涵都不再回复,在她以为两人关系就要到此为止的时候,贺冰晚饭时收到了乔涵叫她去陪伴的短信,原文贺冰死活不说,翻译过来就是:如果还想继续,今天晚上到这家ktv找他,不来那两个人就和平分手,而继续的条件是,从今以后贺冰不能再干涉乔涵的私生活。
今晚贺冰的反常来自于被践踏尊严后的愤怒。
“那你还是来了?”
“我不敢一个人来,所以叫了你们所有人。凝凝,我很害怕。”
每个女人都怕爱情幻灭,都怕被人用物质威胁堕入万劫不复。
贺冰怕的是自己的不拒绝。
“乔涵在这吗?”闵凝问
贺冰点头。
“那你想好了吗?”
她含泪点头。闵凝心里叹息,由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乔涵给贺冰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她再难回头。
“用我陪你去找他吗?”
贺冰满眼惊讶,转而是安慰地喜悦,溺水者终于找到一块浮萍,即使不能上岸也可以依靠休息,“可以吗?在他们的圈子里,你不是我的室友,是陆北的女人,干系可大可小,你确定陆北不会怪你多管闲事吗?”
他一定会怪闵凝。
这种亦敌亦友情况不明,闵凝的做法确实鲁莽。
可她还有别的选择吗,那是自己的好友啊!
闵凝让陈萌萌去包房借件干净毛衣给贺冰换下来,简单整理后,贺冰轻晃着脚步,带闵凝像走迷宫一样,在楼上深处一扇对开门的包厢站住脚。
门口有四个黑衣门神守在那里,看见了贺冰也认出了她,来人主动问道:“贺小姐等一下,乔公子在里面招待几位客人。”
闵凝看表,现在是十一点半了,大半夜上招待客人,招待什么呢?!
看守门人的神情平静,可是……总感觉有点过于平静……
闵凝拉拉贺冰,“还等吗?”
贺冰一脸下定决心的坚定,“我要等,要不你先回去。”
这扇门里不知道藏了什么妖魔鬼怪,闵凝总担心送贺冰进去,就是送她去死的不详。可是,她不能走,有自己,两个小姑娘全身而退的机会还大一点。
等了十五分钟,里面来人开了半边门,看了看她俩,进去请示,然后招呼进去。
黑洞洞的房间,只开了几盏小射灯,作为一个ktv包厢里,墙上的巨型电视上竟然是关着的,屋子里放着袅袅梵音,叫闵凝好生奇怪:一堆大老爷们不寻欢作乐,难道在一起参禅悟道?
闵凝看着沙发上坐着五六个人,除了乔涵,傅凌风也在,最后在黑暗角落里竟然看到了……杨宜?!
闵凝定睛再看,确认没有看错,就是陆家名义上的三把手,他和乔涵傅凌风在一起注定没有好事。
杨宜也没想到闵凝会出现在这里,愣了一下,示意手下,把身后的门关上。
闵凝神经的警报一下就拉响了,这个包厢难道进得出不得了吗?!
傅凌风还是那个和煦的笑容,对闵凝说:“原来凝凝也认识杨老先生。”
什么凝凝,凝凝也是你叫的。笑面虎!
闵凝白了傅凌风一眼,再看贺冰,她已经被人架到乔涵身边,蜷在沙发上懵懂看着闵凝。
“我送贺冰过来,今天她喝了点酒,你好好照顾她。我走了。”这话是对乔涵说的,刚要转身,沙发上另外两个人就调笑起来,“方公子这口味又变了,喜欢上这么鲜嫩嫩的小姑娘了?”
“一咬一口水,要我我也喜欢。”
两个中年人穿得体面,谈吐却让人恶心,闵凝扭头就要夺门而去,杨宜一句,“别着急走。”就让人从里面把出口堵的严严实实。
“老杨你怎么着,这么急不可耐,你那个岁数了,应该把这小姑娘留给我啊。”
贺冰也看出危险,站起来冲口道:“她是陆北的人,你们别胡来!”
“陆北的人?难怪,这生气的小样,倒是越看越让人喜欢了。”一个稍胖点的***起来,看看我又看看杨宜,“难怪老杨着急了,她要是回去告诉陆北你在这里,你说你是初一死还是十五死,你的老东家估计会开恩让你选一个如意的日子。”
如果是正在干出卖老东家的事,怎么会说老东家要弄死他?闵凝一下就明白了。他们勾结在一起,而自己撞在了枪口上。
心头一寒,闵凝不知道接下来等着自己的是什么?
傅凌风似笑非笑道:“闵凝,杨宜这事是大事,你看见了,回去告诉陆北,我们就有麻烦了,所以你要保证守口如瓶,今天才能让你离开。”
“陆北早就知道了,但我还会告诉他。”
知而不报,和背叛没有区别,闵凝非常耿直的拒绝了傅凌风铺的台阶。
“乔涵,我和贺冰上来找你,楼下包房里有一屋子的人都知道,如果我今天没从你的店里好好走出去,你认为你撇得清吗?你就算对陆北有企图,现在就撕破脸,你准备好了吗?”
显然乔涵没有想到贺冰今天带了那么多人来,他收到手下的示意,确认闵凝说的属实,对着傅凌风苦笑道:“你说说,这里面有我什么事,这丫头的安危都赖在我身上了。”
傅凌风也是一笑,既为这女孩子胆色激赏,又无奈于她的愣。
贺冰满眼惊惧,不停摇晃乔涵手臂,“她是我的朋友,你们要是伤害她,我绝不会沉默的!”
傅凌风噗哧一乐。“逗逗你们就真急了。”
他下令让人闪到门两边,把闵凝带出包厢,一直送到她们的包厢门口,想要碰闵凝的脸,被她一下躲开。
闵凝忿道:“你少装,你当我看不出来吗,杨宜拦住我一看就是要对我动手,还逗逗我?你们才是真逗!”
傅凌风忙着投降:“是是是。刚才的危机,都是凭大小姐你的才智解决的,你要不是拿陆北来威胁乔涵,你肯定不能全身而退,行了吧,闵凝小姐果然是传说中的美貌与智慧并存!”
这是什么人啊?!闵凝气结,自己刚从虎口走一遭,他竟然还在挤兑自己,我也不客气道:“你知道就好!”
“就是有一样,”傅凌风正色道,“下次自保才最重要。”
闵凝试图躲开他抚过长发的手,还是被他捉住了一绺头发,傅凌风郑重帮闵凝别在耳后,叹气道:“你太耿直了,刚才假意答应我们保密,不是早没这些事了,你就是转过头 再告诉陆北,我们谁还能顾得上追究你呢。”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是给自己留了退路的,闵凝后知后觉,竟然还没发现他有这个苦心。
闵凝抿嘴,死活说不出感谢,嘴里只是嗯个不停,只是心里悄悄记下他的好意,。
“行了,进去吧。”
“那个……”一想到在乔涵身边缩在角落的贺冰,闵凝实在放心不下她。
傅凌风挑眉。
“能帮我看好贺冰吗?”闵凝不忘朋友的时候,也叫傅凌风对她刮目相看。
“有的时候贺冰过于信赖美貌给她带来的便利,作出不少事端,可她还是一个无害的女孩子。”
傅凌风答应,走前无奈点她:“还是好好琢磨下,你能不能顺利出了ktv这个门吧。杨宜在这里使唤不动我们的人,可他也有自己的势力。”
是了,而且这扇门后面还坐了那么多无辜的朋友们。现在闵凝最应该担心的是杨宜会不会,在大家离开乔涵的地方后,再来事后伤害自己和朋友们。
今晚无论如何都要惊动陆北了。虽然打给东哥最后也会被陆北知道,可闵凝还是很鸵鸟地先把今晚的事告诉了李东。
第115章 我错了
李东听了闵凝的汇报,在电话那头也有点着急,对她一通嘱咐,什么不要擅自行动,在包厢里呆好,务必等他过去,等等等。
闵凝一行人一直按东哥的指示在包厢里呆到了早上六点,清晨所有人都困得人仰马翻。
东哥点齐人马做好了和乔涵开战的准备把ktv各个出口围了个水泄不通,哪知道她们几个摇摇晃晃出来时,乔涵这头根本没有人露面,连账也不用结,侍应就恭敬的就把我们给送了出来。
至于说杨宜那头,也是丝毫不见动静。
用力过猛,李东这头反而有点难看了。
他安排好车把其他人都送回了学校,等闵凝想跟着大部队一起走的时候,李东黑着脸把她拦下,“真的要给你这个小姑奶奶磕一个了!这种地方!你们这些小姑娘!”
他气得已经说不出话来,当着一大票慢慢散去的手下面,他怕自己丢脸,也怕让闵凝丢脸,考虑太多反而语塞。
闵凝知道自己今晚惹了麻烦,十足地鲁莽愚蠢,自己懊恼就算,现在还折腾上了东哥。让闵凝十分过意不去。白白害李东召集了一百多人的武装……
闵凝一个劲点头说不会了,下次一定不来了……
“你自己去跟咱们那位爷去说吧。”李东摇头,指了一把正在泊位的红色四驱车。
陆北还是来了。
闵凝把头低得不能再低,灰溜溜上了车。本来一夜未眠,人就有点昏沉,现在看见怒火都要烧着车顶的陆北,她直接清醒过来。
“到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玩,不知道提前报备一下吗?!别跟我说是别人带你来的,贺冰一肚子馊主意,你怎么也跟着脑子不好使了!”
得,这下闵凝连把责任推给别人的退路也堵死了。她努力认错,“给你惹麻烦了”
“你还是不知道你错哪儿了!”他狠狠钳住闵凝下巴,强令她看自己。
“我错了。”
陆北不解气,手上又加重几分力气,整个人都快从座位上扑到闵凝身上了。
虽然知道他纯粹担心自己,可闵凝还是觉得陆北过于警觉了。“陆北……”
“乔涵和贺冰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还敢去帮别人撑腰!”
“其实,要不是撞上杨宜……”
“那你知不知道,杨宜真的有心灭口你!”
近距离看陆北一脸担心着急,闵凝突然觉得他生气比不生气还帅,不知死活地,她挣开他的手,把脸送上去,对准他的嘴,就一个劲地啵啵啵。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闵凝不仅不再怕他,还学会了耍赖使性子。
陆北既享受又焦虑,慢慢推开闵凝,瞪着这个无赖小女人道:“真是被惯坏了!你这是没往心里去!”
他不再理闵凝继续奉上的红唇和黑眼圈,帮她扣好安全带,发动汽车上路。
想着距离上课还有两小时可睡,不被继续教训真好,闵凝揣着这点小侥幸迷迷糊糊在车上会周公去了。
这一觉睡得又甜又沉,闵凝只记得自己中间好像去了一趟洗手间之外,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她怀疑自己可能已经错过了上午的第一堂课。醒来再想找厕所的时候,闵凝才发现一切都不对劲了!
此时此刻,她正半躺在一架飞行中的飞机上!
什么时候被转移到了飞机上?!她震惊得几乎要跳起来。
“醒了?”陆北好笑得看着她,帮闵凝把头等舱的座椅调起来,“要不要吃点东西,你可睡了有一会了。”
抬手看表,下午两点!
她睡了可不是一会儿!
是六个小时!她是怎么被转移到这架客机上?怎么过的安检?再往前推,她什么时候买的机票,这又是去哪里?!
陆北帮闵凝叫了餐点和水,然后埋头在小桌板上的文件里,一遍又一遍对着里面的数据细节,手里的钢笔转得飞快,“早上带你去学校取了些日用品和书本,然后就把你打包上飞机了,你睡得太死了,人家以为我是拐卖人口的,幸好你中间惺惺了一段。”
原来那段去卫生间的记忆是在过安检探测门……闵凝捂脸,幸好没有尿裤子……不对,自己还有课,年下马上就要考试
“我留李东处理杨宜的事,昨晚让你撞破,我就只能提前动手了,特别时期只能把你放在身边才放心。电脑给你带上了,自己解决学习的问题。”
自己解决学习的问题?!学期末的课程就是划考纲重点啊!这一走,缺席那么多课,平时成绩恐怕也要玩完了,闵凝真是欲哭无泪啊,昨晚闹了一场,她这算不算自己给自己挖坑?
从圣诞节开始,陆北这次出差的归程,直接安排到了半个月后,那也是因为闵凝在一月上旬有一趟实验课的考试,他才同意的,不然他都准备在上海陪闵凝把生日给过了。
陆家夏天盘的地皮,在上个月正式开工建设了,目标就是用十八个月的时间,完成整个区域的商业改造,原来的旧厂房家属楼都要拆迁安置,其中就包括了闵凝家以前的那栋筒子楼。
这次他出差就是同期洽谈招商的项目。
原来闵凝以为陆家就是做做工程建设,哪知道短短几个月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地产商。
以她当时的年纪和见识,根本意识不到这是陆家崛起的开端,在一个陪他伏案工作的夜晚,闵凝还傻傻问陆北,“你是不是赚钱上瘾?什么时候都极度爱工作。”
他停笔,夺过闵凝的冰淇淋勺,挖了一大口放在嘴里,长长舒了口气,“傻子,我不是爱赚钱,是怕赔钱,陆家哪有那么多钱叫我赔,特别是这一次,我可是把整个陆家给投进去了,这要是赔了,我可就是穷光蛋了。”
穷光蛋?
就是俩人最开始相识的那种状态吗?
他练拳打沙袋,而不是请一个说英语的教练;
或者是在每个下午都能悠闲地带闵凝吃凉皮,而不是置她在商务菜色前寂寞用餐……
我反而觉得以前的日子才是初心,才有滋味。
“嘿,我怎么看你眼睛都亮了?我一无所有,你倒挺开心?”
他把手埋进在闵凝垂在书桌上的长发里,从上至下慢慢梳理,感叹着:“虽然我很高兴你不图我的钱,可是我也希望你能盼着我成功。”
他不想让闵凝做贺冰,可也不赞成她走向另一个极端。
“什么是成功呢?”
从闵凝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算起,陆家大伤元气,家里附近的小混混都不在陆家的势力里,如今,他已经买下了那里几条街,牵扯上千家庭的生计,难道还不算成功吗?
“你不是怕我成功,你是怕失去成功的我,你放心。成功不是你的情敌,它不会夺走我,好好陪着我,我一定不会辜负你。”陆北眼神慑人,闵凝不自觉得点头,他的要求不容手下驳回,深情自然也不容我驳回。
只是,她真的能放心吗?
思考了几天都是没有结果的,直到闵凝忘记了这个话题。
因为现实生活里有太多实际的问题要考虑,比如每天要按时上线接收陈萌萌发过来的讲义。
本学期,除了贺冰,宿舍里的姑娘们都有了笔记本电脑,人人都可以随时上网。
晚上在陆北出去应酬的时候,闵凝就建了一个聊天室,大家一起上线学习和闲聊,贺冰和邢宁不在里面,就自然成了八卦的对象。
就像,贺冰和乔涵又黏糊在了一起,两个人就好像平安夜什么不愉快都没有一样,乔涵又开始殷勤得往宿舍送吃的玩的,贺冰说要健身,隔天宿舍里就多了一部动感单车,最后彭嫣给这两口子定性为:情侣界大奇葩。
聊天室里热火朝天又开始聊邢宁,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消息,邢宁根本不是有钱大小姐,她拿假名牌包给一个学姐抵账的时候,让对方识破,被按在楼道里一通揭老底:什么借钱去潇洒……爸爸有钱之后,另娶的后妈还有两个儿子,家里她只能看人眼色……当年男朋友也以为她有钱,才看上她的,后来发现她到处拆东墙补西墙的借钱还钱,才甩了她云云。
当时的情景让纪小晨学得活灵活现。
闵凝只是替邢宁一阵心酸,上次她设局想要诓自己的镯子大概也是周转不灵给逼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反过来,可恨之人也有可怜的时候。
白天陆北各处开会考察,因为是要借鉴商业地产的运营的经验,所以他有大把的时间在外面逛。
闵凝的小伙伴们白天不是忙着上课,就是忙着恋爱,根本无暇上线陪她解闷。
闵凝在闷到第八天的时候,终于答应了陆北邀请,陪他去逛商场,这已经是他第三天逛人民广场了,而闵凝第一次跟着他走在步行街的时候,才发现这里确实要比他们的城市繁华开放,像世界的大走廊,各色面孔的海报、巨型广告牌上活色生香的面孔竟然让她想到了一个词撩人。
赤色的撩人,一瓶充满诱惑的香水、一双精巧的高跟鞋、一顶线条优美的帽子,偷看过令人乍舌的价签,闵凝不得不承认,在美好的物质面前,有多少钱都不够花。
南方的一月可比北方温暖多了,早起的时候就有十三四度。
闵凝穿着大羽绒服陪着一群只穿西服的男人们到处走了一上午,看他们争论来争论去,比比划划的,她流了一身的汗。
故意落在队伍后面,闵凝刚要把羽绒服脱下来,就见一个文秘装扮的女人,赶紧走了过来,“闵凝小姐,我帮你拿着外套吧。”
这是个极其体贴有眼色的秘书。
她一身精致的鹅黄色套装外搭了一件同色系的轻薄大衣,光腿踩在双裸色的恨天高上,语气轻柔,气质得体,确实是一个老板身边合格的秘书,不会让人想入菲菲那种。
只是她已经手上拿了不少文件,而闵凝只是斜挎了一个小邮差包,自己怎么好意思麻烦她。
“你忙吧,我自己拿就好了。”
“我可是被张总指名派过来照顾闵凝小姐的。这就是我的工作啊,”她咪咪一笑,丝毫让人察觉不到强势,一把拿过闵凝的大衣,提议道:“他们今天估计还要再逛上一会,要不咱们先去吃午饭吧,跟他们谈公事的男人们一桌吃也吃不好。”
这个主意可行。
闵凝确实已经有点饿了,酒店的早餐齐刷刷几十种选择,她反而没有在学校食堂吃得多了。活活走了一上午,这会那些什么德国香肠配燕麦吐司,早都不知道消化到哪里去了。
再加上,闵凝早就想尝尝高级的南方菜,浓油赤酱的红烧肉,清汤鲜甜的烩干丝……
第116章 都是人精
商场顶层正好有一家高档的江浙菜馆,反正兜里揣了陆北的信用卡,闵凝招呼黄衣女子一起离开队伍。
她面色稍难,“闵小姐不和陆先生打声招呼吗,我们就这么悄悄走掉不太好吧。”
闵凝顿了一下,她和陆北从来没那么多套路,等到了餐厅打个电话就行的事,再说了,这会陆北和别人正说得火热,去打扰也不太好吧……
脑子里一转,闵凝突然升起一个念头:也许她要自己带她去陆北跟前露个脸?
或者说是他们那个张总想被陆北青眼相待。
都是人精啊!
看她右手文件,左手羽绒服,娇小的身材几乎就要被埋在其中,闵凝还是心一软,给她铺了一次路。
取过大衣,我自己拿上,带女秘书快走两步,越过众人,才蹭到陆北身边,闵凝伸手轻拉了拉陆北,被他反手握住,两个手心扣在一起,这种亲密惹得周围人也都停下来不看风景,改看他们了。
闵凝硬着头皮说:“我逛累了,想和这位小姐一起去吃午饭……”
六七个男人的目光从我身上,齐刷刷投向黄衣女子,和人称张总的那位。
四十几岁的中年人,精健的身材不输年轻人,只是个头不高,眼镜后面的目光凌厉精明,站在人堆里弥补了气势。
大家七嘴八舌一起调侃张总,都在说他太会投机,带着秘书来走陆先生的夫人路线,各个恨不得立刻打电话回家叫夫人们也出来应酬,不然陆北手里招商分包的肥肉,眼看就全落在张总手里了。
“去吧,我这边工作完了,给你打电话,不要离开这家商场。”最后一句是他划的线,告诉黄衣女子,她可以接近闵凝,但不能牵引自己的女人再做别的。
对方神色恭敬,算是收了陆先生的警告。
闵凝一想到这顿饭是自己给人家当了过墙梯,就有点索然无味了。
从坐定、开餐,再到被普及了菜肴小故事,黄敏的健谈,让闵凝已经有点想赶紧结束离开了,这种不交心的闲聊,她实在挤不出什么话题。
黄敏热络地问我要不要加菜,在满桌子的菜几乎没怎么动的情况下,闵凝礼貌摇头,表示菜品味道很好,可惜已经吃得太饱,其实自己只是没有胃口而已。
毕竟,胃口需要一个舒服放松的氛围。
“闵小姐真是有福气,有陆先生这样一个男朋友,真是让全天下的女孩子羡慕得眼红。”
闵凝虽然爱陆北,也深知他绝对不是一般人想要的那种男朋友,太忙、太强势,稍有个性的女孩子都不会受得了他的操控欲。
黄敏的恭维只引来闵凝礼貌微笑,面对陆北的驱奉者,不比面对他的敌人来得轻松。
黄敏想以好闺蜜的身份,敲开闵凝的嘴,像交流各自男友那样,让闵凝开口说陆北,却发现,这小女孩可没看上去那么容易揉搓。
她前前后后无数次把话题往陆北身上带,比如那套西装面料是马海毛还是美利奴?他明年还会不会参加格斗比赛?约会的时候都爱看些什么电影?
闵凝都以不懂西装,不清楚他的拳击计划,约会也全听他手下人安排为借口打发了。
她像提线木偶一样的表现,让黄敏很快就退去了热络,把闵凝当成一个普通陪睡的女人了徒有青春,内在完全是个草包,根本没有再恭维的价值。
她们就有一句没一句的,苦苦挨到下午两点半,陆北才打电话来说车在楼下。
按捺住喜出望外的心情,闵凝热情地和黄敏在谁来买单这件事上又争了两分钟,最后在她抬出自家老板的吩咐后,,闵凝从善如流感谢了一番她和张总的招待,然后飞奔离开。
一上车,只有陆北和贴身司机老陈,闵凝才放松。
从鼻腔里长长哼出一个“啊~啊~哈~太累了……太劳神了,我觉得自己就是个俘虏,落到他们手里,敌人百般折磨,就想从我嘴里掏出组织的情报。”
陆北大笑,把闵凝包在羽绒服里紧紧抱住,“夫人辛苦了,你要不把张总的人吸引走,他今天就得揭我一层皮。”
张总以为闵凝年纪小好套话,所以算计人的活都交给了黄敏,今天反而在谈正事的时候没再百般刁难,让陆北今天顺利拿下一城。
“你今天拿我当鱼饵了?”
陆北贼笑,今天诸事顺利,他难得那么开朗,“知道你是我可靠的后防,才敢放你出去见人,今天大家都以为张总从我这里得到了什么内幕消息,大伙明天就得联合挤压他,后面就不带你露面了,不然那些太太小姐们就得把你给吃了。”
听起来自己真像块唐僧肉啊!
闵凝想想都觉得可怕,“什么时候回去,我都想我宿舍的姑娘们了。”也想念她简单的大学生活。
“小东西,你怎么总是说这么没良心的话,”他轻拍闵凝,拍得她困意直往上涌,“和我在一起,竟然想别人,姑娘也不行,只能想着我……一直陪着我……”
就在闵凝以为回程还在早着的时候,东哥那里传来了爆炸性的消息。
陆老拐遇刺了!
陆北离开,原来安排了东哥负责围剿杨宜的势力,杨宜已经被限制了半年多,身边死忠所剩无几,李东用雷霆手段清除杨宜的人马,大概因为太过顺利,反而放松了对杨宜本人的看押,被他的余部又从李东手里把人给抢了出来。
后来到处找不到杨宜,不曾想,杨宜潜入陆家大宅,突破的层层门禁,拷走了不少文件。
大宅里发生了交火,几名保镖受重伤,三夫人正好和杨宜撞上,被他开抢击中当场不治,陆老拐也在被护送离开的时候后背中枪。
消息来的时候,是半夜两点。
李东和陈凯已经善后过,陆老拐正在急救的时候,电话打过来,陆北他们匆匆收拾就往回赶。
陆北唯一的亲人,他的父亲,生死就在一线间,闵凝把心悬在了嗓子眼里,一路上陆北却镇定得可怕,这趟回去,闵凝想也知道势必是要有一场血的复仇。
早上七点,陆老拐从手术台下来后,休克正在抢救的时候,他们正好抵达。
弹片贯穿腹部,造成的脾脏破裂,仅进行了腹部穿刺诊断,就被失血性休克中断了。
医生怎么会不知道救治的是什么人,在面对陆北咄咄审视的时候,他眼里的无畏和无奈已经判了这个老人的死刑。
救无可救,连医者都缴械于命运了。
陆老拐以惊人的意志撑过了这一轮抢救后,他们父子终于相见。
陆老拐躺在仪器之间,带着氧气面罩,小小的身体剧烈起伏,他微微伸手,陆北伏在他的床前,紧紧握住他的手,陆老拐面如金纸,已经说不出话,只剩老泪纵横,这里该有多少遗憾和不舍,陆北怎么可能不明白,隐忍道:“有我在,你放心。”
有我在,陆家不会有事,有我在,就不会放过杨宜。请你放心陆家,放心陆家的敌人,更要放心你的儿子可以活得很好……
陆老拐微微点头,泪已经停了下来,他看了看伏在门口的两位夫人,只是眼珠轻轻的划过,然后目光落在了远处闵凝的身上,两位夫人、李东、陈定银父子还有陆北,他们都在等着闵凝走上前。
闵凝看着白色床单上洒满的清晨阳光,只觉得刺得人眼酸涩,她想起了我的母亲,想起来了她离去那一刻的无力。
父母之于子女总有离开的一天,只是他们心怀不甘的时候,做子女的却不能为他们做任何努力。
闵凝的手代替了陆北的,陆老拐粗糙冰冷的手仿佛不是一个人的手,像一块马上就要随风化去的朽木,闵凝紧紧拉住,眼泪已经星星点点打在了他的手背上。
“伯伯……”闵凝实在说不出你会好起来的话,这是一场告别,大家都要用最诚实的对白来给今生的相识画一个句号。
“我”
陆老拐对闵凝强扯出一缕微笑,痛苦地往下拨弄氧气面罩,他费劲了力气仍然不奏效,闵凝大胆帮他拉下,只见他蠕喏着,“孩子……叫、我……叫我……”
叫他父亲吗。
在闵凝生长的二十年中,她从没用“爸爸”“父亲”这样的词汇。
闵凝缺失的不只是父爱,而是半边天一样的人生,称之为父的,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人呢?
晚饭后询问我功课的严父?
还是每晚一通电话问自己有没有安全入宅的慈父?
闵凝记忆里,这些温馨画面里的人物早就已经被陆老拐所替代。
这一生这一句,她该叫他如愿,“爸。”
闵凝叫是那个视为自己为儿媳的陆老拐,还是那个弃她而去的亲生父亲,连闵凝自己也分不清。
这一声,闵凝叫得自己肝肠寸断,“爸,不要走,我只剩你一个人可叫,让我多叫几次……”
只听监视器上,刺耳的一声划破整个病房……空气里慢慢弥散开一种可以相互传染的悲伤。
陆老拐就这么离去了,他最后表情停留在安慰和痛苦交织中。
他的这一生经历了无数诡计和械斗,最后他落幕在一场拙劣的刺杀中,闵凝为这样的强者唏嘘遗憾。
第117章 怼上
陆府治丧三日,对媒体仅透露是入室抢劫伤了陆老拐和三夫人性命,而江湖追杀令上明明白白写着:不管是谁,只要捉拿到杨宜,不论生死,陆家将倾其所有答谢他。
黑白两道,顿时被搅得风起云涌。
剿杀杨宜的行动中,李东已经因为走失人犯被记一笔,陈定银父子也因为保护不力被记一笔,最后这一笔怎么了断,全看这三天能否戴罪立功。
三日后出殡能用杨宜的性命,路祭陆老拐,陆家这才算勉强保住江湖地位。
这是陆家的恩怨也是陆家的危机。
不能自保者,不配立足在食物链的顶端。
灵堂就设在陆家老宅,拜祭的人络绎不绝,不亚于一年前上门拜年的人。
今时不同往日,当家人已经不在,陆北和两位夫人披麻在灵堂里答谢来宾。
三位夫人里,二夫人进陆家最早,和陆老拐感情最深,寒凉的天气里,竟然哭晕了两回,以男人为天的她,哭得悲切,连闵凝坐在后堂,都跟着物伤其类。
她无法想象,如果自己失去陆北又会怎么样呢?
“闵凝小姐?”
是程远彬,他担心地看着自己,“节哀。”
有了病床称父的一段故事,如今陆家上下已经待闵凝不同。
她擦干眼泪,懵懂看他。
“这几天,陆少让我协助你打点陆家收礼和答谢的事情,不用担心,这些具体的事情我会每天做成账目给你过目,需要回礼的也会提前准备好谢帖,你签个字就可以。”
“只是签字就可以?”
程远彬安慰道:“闵小姐,你现在是陆家新的女主人,有你的签字,会计出纳上才能出入帐,你当然可以提自己的想法,不提,只是签字也不会有问题。原本这些事是交给二夫人做的,只是两位夫人现在这个状态,都推却了。”
旧时代谢幕,连她们也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
闵凝点头收下签章。
钱财的事一向是陆家的小事,闵凝觉得代管三天想也没什么不妥,却不知道,有过此一节,闵凝就算是把陆家姓氏烙在了身上。
以后走到哪里,都要被人敬上一尺。
“还有一件事”程远彬为难:“外面家属答礼就剩四夫人应对,二夫人晕倒,陆北少还要分神杨宜的事,所以,闵小姐,你看,你愿意不愿意到前面应承一下吊唁的人。”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得来。”,闵凝怕塌了陆家的面子,也怕自己的身份名不正言不顺。
程远彬就像知道闵凝想什么一样:“病房里的事,别说陆家人都知道,这会怕是整个江湖都知道了,你是老爷子首肯过的人,你为他迎来送往,老爷子地下有知也会欣慰。”
人已往生,是否还有知有识呢?
闵凝不知道,可她由衷希望那个被我呼唤为父亲的男人,可以得到安慰,哪怕片刻,哪怕来生。
闵凝赶紧擦擦又要淌出来的眼泪,点头答应。
当她身着一身乳白色麻布披从后堂走出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不仅是为了陆老拐,还是为了陆北。
她缓缓走入众人的目光里,站定在灵堂的中心,陆老拐黑白的照片被雪白的雏菊簇拥着,闵凝在四夫人的指引下祭了两炷香,然后就站在了她身边,她对闵凝一笑,满眼感激,悄声说道:“老爷子做了那么多孽,来拜他的没几个安好心,全是牛鬼蛇神,你陪着我,我踏实。”
四夫人年纪轻轻跟了一个可以做自己父亲的男人,如今看她一直红着眼睛,就知道陆老拐对她也是用过心的。
闵凝环视偌大的灵堂,在一群黑衣肃穆的男人堆里找到了陆北,他早就换下了麻衣,和来拜祭的人同样身着黑色,一身杀气,他远远看闵凝,嘴角弧度一润,神色动容。
床前那一声爸,陆北比谁听得都清楚,在山崩于前的那一瞬,他狠狠握紧闵凝的手。
他的脆弱,那一刻都扛在了闵凝的肩膀上。
第一天来拜祭的,除了有道上的盟友敌手,还有傅家的老爷子和大公子傅允齐。
第二天傍晚来的是乔涵和夫人,因为乔家当家人在国外治病不方便回来,所以乔涵代为拜祭,闵凝和乔涵早有几分交情,所以陆北把他交给了闵凝来招待。
在后堂,三番茶水敬谢后,乔涵提身整理衣物准备告辞时,对闵凝使了个眼色,避开众人,闵凝送他直到车前,乔夫人先行上车,乔涵拉开车门,悄声问:“你们都已经摆了两天局了,傅凌风来过没有?”
傅程来过,傅允齐也来过,甚至是傅之朝后面的几个兄弟都陆续来过,唯独傅凌风没有。
闵凝摇头。
这里面难道有什么蹊跷?闵凝跟着莫名紧张起来,杨宜和傅凌风勾结?
莫非这几天,陆北调兵遣将就是为了要和傅凌风火拼?!
乔涵笑道:“看你这一脸紧张,你是紧张陆北,还是紧张傅凌风?”
闵凝脸色一暗。
乔涵收敛,正色道:“杨宜那个老小子还不是最后不甘心,才硬闯陆家,想的就是拷贝点资料或卖或投靠谁嘛,傅凌风本来接收杨宜就在许与不许之间,现在闹出事了,傅凌风什么便宜没占着,屎盆子都扣他头上了,你可不能看着他俩人,为杨宜这老小子掐起来。”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
“傅程,傅家老爷子都来示好了,还不是替儿子背书来了。丫头,你不信我,还信不过傅家那群人,贴上毛比猴还精,他们也怕这事让陆北发起疯来,大家两败俱伤。”
杨宜作怪,这里面到底有没有傅凌风的指使呢?
“这事不需要说合,傅凌风自己把人带来,交给陆北,自然就能替自己辩白。”
商场上的事,你争我夺陆北不会介意,杀父之仇,谁来调解都没有用,最重要的是陆北认为谁参与了,谁就得死。
“傅凌风也是头牛,他现在要硬抗,这你还没看出来吗,骄傲劲上来了,他才不肯低头去辩白。”乔涵跳脚:“要不是我妹子还跟他好着,我才懒得管这个闲事。江湖追杀令一出,现在圈子里谁一听惹上陆家,都要吓个半死,明天治丧第三天,不知道得有多少人给你们陆老爷子去黄泉开路呢!”
乔涵最见不得有人打破稳定的局面,商场也好、江湖也好,立新势必要先破旧,他怕的就是有人打破格局,进而打破他这个旧贵族的美梦。
治丧第三天,是闵凝考物理实验的日子,其他科目还好说,纪晓晨她们已经帮闵凝办了延期考试,而实验考试却不能缺考。
最后和程远彬商量过后,闵凝还是早起赶到了学校。
抽了一个论证光的衍射的实验,匆忙完成,她就又急着往陆家赶。
学校里的事全都委托给了纪晓晨和陈萌萌,朋友们竭力为闵凝周全,叫她不至于手忙脚乱。
在返回陆家的路上,闵凝又神使鬼差地想起乔涵的话。
陆、傅大战一触即发,傅凌风到底有没有指使刺杀呢?
闵凝很想想亲自问问他。
约好在咖啡馆见面,吩咐老陈离开,背着陆北见他,在敏感的时刻,闵凝怕再生枝节。
闵凝到的时候,傅凌风已经到了,坐在昏暗的角落里,一个人低头看手机,幸好工作日的上午人不多,闵凝一眼看到了他。
傅凌风抬头的时候,大家疲惫对笑。
闵凝看他是黑眼圈,傅凌风看闵凝,则是哭肿的桃子眼。
“看来你也没过好日子。”闵凝嘲笑他。
比起陆北昼夜不寐,看着同样不得安宁的傅凌风,她心里竟然有种痛快的感觉。
“陆北现在全城抓人,和杨宜稍有关系的都直接要人间蒸发了,我看下一个就是我了。”他自嘲。
闵凝呷了一口半热的咖啡,决定开门见山,把乔涵的话复述给他,“把杨宜交给陆北,他做的事让他自己收场。”
“杨宜手里有一些文件,有点价值,这个事你知道吗?”
“东西你可以留下,陆北只要人,你知道吗?”
傅凌风含笑摇头,“闵凝,这才几天没见,你果然又不同了,这么大的事你都能替陆北出头了。最近传的风声,看来都是真的,陆家新的女主人。”
他调侃闵凝,闵凝保持疏离的微笑,看着眼前这个想激怒自己的男人,他想依靠闵凝的愤怒,看出陆家态度。
“你不用试探我,傅凌风。我当你还是个朋友,所以才只身前来的。杨宜做的事,你即便没有责任,可你现在光包庇他就已经犯了陆家天条,杨宜给你文件的价值,真的值得你和陆家撕破脸吗?”
傅凌风沉吟,最终也没有说出是与否,闵凝接了四夫人的电话,说家里又忙又乱,她只能匆匆离开。
陆老拐明日出殡,陆北已经杀神附体,不再处理家里面的事了。
他一心找出杨宜,近乎红眼,听李东私下里说,但凡和杨宜勾结过的人,没有五十也有三十,连排查确认都不做,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不留活口,遇到抵抗,更是手段残酷,为了防止报复,陈凯的手下,人人身揣手**,宁可杀错一千都不放过一个。
月阿姨端进书房的晚饭,怎么端进怎么端出,杨宜仍旧下落不明,李东和陈凯几个人陪在里面也整整一个晚上没有吃过东西了。
月阿姨直对餐厅的女人们摇头:“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顺利出殡,杨宜那个人不出现,咱们那位小祖宗估计是不肯罢休啊。”
四夫人和程远彬安排着明日招待的酒肆,跟着叹气:“以前看杨宜也就是心眼多点,现在倒真成了泥鳅,滑溜溜的也不知道躲哪去了。全城人都看着,明天不把杨宜拿出去正法,以后陆北怎么立威。”
新主不立威这种事可大可小,她替闵凝在账簿上印上签章。对闵凝说道:“你去看看他吧,这些天你就跟着我们忙这些琐事,都是虚礼,其实最需要你的是他。”
第118章 血债血偿
陆北其实最需要的,是他仅有那一点血脉的亲人他的父亲。
和一场胜利。
而闵凝,算是他前两个得不到之后仅有的安慰。
闵凝在厨房里煮了一碗方便面,窝了两个荷包蛋撒上一把香葱粒,敲开了书房的门。
这个房间是闵凝去年第一次拜访陆家的地方。
如今里面坐得人,多数面孔她都不认识,烟雾缭绕中,闵凝对上陆北疲惫的眼睛,他挥一挥手,叫众人先退出休息。
六七个男人肃穆垂手从闵凝身边经过,闵凝与他们目光一一交错,一群人精神高度紧张如满弓,再熬下去怕是非得崩溃不可。
众人对闵凝投以感激加同情的目光,像饿鬼一样去餐厅觅食。
阖上门,闵凝把托盘里的方便面和卤牛肉摆在茶几上,陆北坐在上首的书桌上一动不动,“这几天辛苦你了。”
“知道我辛苦就过来把面吃了。”闵凝强硬押他到食物前,“吃了再说别的。”
一顿饱饭能拯救一个英雄汉。
陆北从陆老拐出事那天几乎就水米未尽了,明天出过殡丧礼就算结束了,可陆家百废待兴的局面,还需要他更多心血。
撑住,才是当务之急。
陆北埋头,连面带汤一扫而空,连同一盘子牛肉片全扫进胃袋里,一吃才发现,他是真的饿了太久。
闵凝替陆北慢慢擦着额头渗出来的一圈汗水,“以后每顿饭都记得吃,不然自己都把自己熬死了。”
“闵凝。”他抓住一场白嫩的手,在掌中反复摩挲,“我觉得很累。我很想老爹。”
他眉间的悲伤和无助,竟然像个孩子,一个失去父亲的大男孩。
闵凝懂他失去亲人的感受,当年他失去母亲年纪尚小,不懂得此生不再相见的那种绝望,但,陆北是由父亲一手拉扯,一生计划分为两段,前段路程他依靠父亲,后段路程父亲依靠他。
如今父亲不在,陆北才知道从始至终都是他在依靠父亲。
闵凝拉下陆北的头,让他用舒服的姿势靠在自己颈窝,捂住他的双眼,“睡一下吧。也许你能在梦里见到父亲。”
陆北缓缓睡着,却睡得极不安稳,紧紧攥住的拳头始终不肯放松,闵凝硬撑着脊背保持一个姿势,生怕打扰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小憩。
一室宁静却没有维持多久,只听门口人声嘈杂,陆北一下激了起来,大步就向门口走去,推开两扇大门,就听见陈凯冷静报道:“傅凌风押杨宜到了。”
杨宜!傅凌风?!
此时是夜晚十一点半,他们吊唁也太晚了!
但来了就比不来强!所有的事将迎面而解!
陆北头也不回,在众人簇拥下匆匆往大堂里赶,那里的扎花已经拆得差不多了,真正吊唁的人早都已经来过了。
傅凌风最后赶来是做什么呢?求和?投诚?还是挑衅?
闵凝提着一颗心。
既然陈凯用了“押”这个字,那说明傅凌风和杨宜已经关系破裂了,那对陆北而言应该不是坏的局面吧?
闵凝在陆北的卧房里焦急地转到半夜两点,仍然等来没有任何消息。
这里是陆家,没人会为她报信,只知道楼下一层和外面场院里灯火通明,今天是一个无眠夜了。
最后闵凝合衣在床上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冬夜里的凌晨五点,昏冥交界的寒意透过墙、透过窗、透过窗帘繁复的花纹,一直渗入人的骨头里,牙齿瑟瑟打架。
门口传来月阿姨催促的声音……
今天就是出殡的日子里了,闵凝想要要打起精神送这个可敬可爱的老者最后一程,今天之后,他将化作一灰、一粒尘土,永远躺在冰冷的土壤里……
所有人都在楼下整装待发,只有闵凝姗姗来迟,陆北不顾所有人的目光,远远伸手牵她,把她的头拥到胸口上,“两只眼睛肿得这么高,昨晚没睡好吧。”
“昨天”
“都办妥了。”
他示意闵凝不应该过问。
众目睽睽之下,他是唯一裁决者,绝对的权威,他的女人只能听从他的安排,无权置喙,闵凝懂得闭嘴。点点头,放心跟随她。
这一天的流程奇满,拜祭后迁入火葬流程,最后前往墓地安放骨灰。
两个地方都是人山人海,前来吊唁问候的人络绎不绝,表面上看不出他们与陆家的恩怨,但闵凝却明显能发觉他们对于陆北全面掌权的担忧。
因为,新君太狠了。
杨宜最后死在陆家家法上的这件事,闵凝也是从一个吊唁客的嘴里听到,他们就像四处盘旋寻找机会的秃鹰,一边释放信号,一边伺机捕食。
那位不知道姓什名谁的雍容女人,在接过闵凝递上的白花后,搭着她的手,故作亲热惋惜地低声说道:“听说昨晚就在你们宅子里,陆少亲自给杨宜放的血,钝刀子不知道扎了多少刀,人都成筛子了,今天看你们陆少那气色,可比前两天好多了。”
闵凝不知道处置的现场是不是真的这么血腥,可是有一点,她相信是真的,杀父之仇他一定会亲自动手。
这样的坊间传闻真真假假,来人不知底细,闵凝无意寒暄,只保持礼貌木讷地请她瞻仰遗体向右走,直接参加下葬仪式向左走。
得不到她想要的回应,中年女人拢着黑色狐裘,不忿向左离开,嘴里喃喃:“真是个木头,陆北怎么找了这么个女孩子。”
四夫人不知道从哪里过来,听见了那女人的话,在闵凝身后小声安慰:“这人,你别理她们,不知道是哪家不开眼的女眷,跑这来撒野了。让陆北知道,有他们家男人好受的。”
闵凝摇头,陆北的杀心被拱到顶点,对他稍有不从的人都会被误认为是反叛,他现在需要的是降温不是火上浇油。
只是昨天杨宜
“他虽然有仇必报,但也不是残忍的人,人被带到地下室里后来也没见出来,听说是给了个痛快。”
四夫人见两边没人,继续说道:“傅凌风也是个有胆的,敢只身绑了杨宜过来,上来就说吊唁来晚了,拿一份小礼物赔罪,他们俩人在书房谈一会,傅凌风就走了,也看不出陆北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后来就带人去地下室动了手。我看杨宜应该也是被下药了,来的时候人都迷糊了。”
傅凌风还是选择和陆北和解了。
也许只是暂时,但他不想这个时候做出头鸟,在陆北治父丧的时候惹去他。陆北敢豁出一切行报复之举,傅凌风羽翼未丰,不能招架,所以只能选择避走锋芒。
交还废人杨宜,给陆北三份薄面,也保全了自己的实力,和平只是表面,经此一役两人算是结下梁子了。
有钱人的葬礼并没有想象中的豪阔奢靡,生前如何,死后都是一掊黄土,只要礼节不错,不失庄重,葬礼其实算得上相当简朴的。
下葬的地点在西郊的一块墓园,陆北的母亲也葬在那里,地方极大,早前陆老拐还按二、三两位位夫人的意愿,提早为她们也准备了墓地。
唯独四夫人是个例外。
四夫人笑说,她还年轻可不想再和老头子老太太永生永世睡在一起,其实,只要各人愿意,这里至少可以埋葬陆家子孙十几人,可能这里也将是陆北的埋骨地。
陆老拐和夫人的四块墓地并列在地势最高的地方,背靠西山,水杉参天,老槐合抱,可以俯瞰整个墓园,是风景极好的地方,只是冬日里,没了绿色,远远听见老鸦凄惨的叫声,叫得人悲从中来。
三夫人生前信奉天主教,陆老拐拜关二哥,两人墓地相邻,却也分了两场进行,上半场陆老拐,下半场三夫人。
两人的葬礼都是在静默中进行的,近百人列队观礼,竟然犹如无人之境,连喘息声仿佛都被死神带走,陆北压抑的悲伤像找不到河口的乱流,奔走在旷野中。
闵凝举目看他,看不清墨镜后他眼中的伤痛,却分明感受到天地间,只剩他一人的孤寂,灰蒙蒙的寒冬,微风斜阳,无一丝暖意。
墓碑上冰冷地镌刻着逝者留给这个世上最后的印记他的名字,陆颂鸣。
闵凝对陆北,说不出“节哀”两字。
强悍如陆北,过了今天,他必然会节哀整装前行,但,今天,是他最后哀悼父亲的机会,是他最后可以脆弱的时刻。
最后看着三夫人骨灰盒落土的时候,二夫人才幽幽说了今天唯一的一句话:“这里四个人就差我没躺进去了。”
看别人生生死死,难免感怀自身,陆老拐一去,二夫人的精神已垮,短短几天,连人都看着老了十岁。
告别完了三夫人,墓园里所剩的人都是近支亲信,陆北逐一勉励,家臣们在经历巨变亟需新当家重振士气,相互告慰一番,连闵凝都仿佛看见了陆家光明的未来。
众叔伯齐夸陆北,有乃父之风。
事实上,连没,闵凝都知道,陆北和陆老拐是极为不一样的人。
他们的褒奖,是心存畏惧之下的奉承而已。
陆老拐出身寒微,全靠兄弟们扶持,所以发达后,遵循的是好兄弟讲义气,我的就是你的,对手下优容。
陆北生下来就是陆少,天生的主子,陆少划一条线,你就不能越界,按我的规矩玩,就有你一杯羹,不按我的规矩玩,那就对不起,要么滚蛋,要么我就把你打趴下。
葬礼过后的第四天,是闵凝的生日,恰好那天有两门考试,也不需要怎么庆祝。
不然她也不知道怎么和陆北强颜欢笑。
新丧中的陆北疲惫易怒,不知道多少手下因为丁点小事挨骂吃拳头。能避开陆北,连复习考试都是一件轻松的事了。
课业落下小一个月,幸好纪小晨她们有心,帮闵凝做好了考纲,复习起来极有效率。
陆北那头忙得不可开交,他还在悲痛里,需要大量的工作来发泄情绪,一头是上海未完的洽谈,一头是全面接管陆老拐旧部,重新分配地盘和利益够他头痛。
李东最近大概也想走夫人路线,频频来找闵凝吃晚饭,还是从前的老招式,吃一个晚上的饭,只有一句两句涉及到陆北,提到陆北也就是说人看着瘦了,烟都戒了又重新抽起来了如何如何。
不知道什么时候,闵凝也练出了定力,比沉得住气,她早就不怕了。李东不开门见山,她也就假装懵懂不搭话。
闵凝和李东,就这么僵持到了第四天。
最后,还是李东投降了。
并不是他的道行不行,只是事关他切身的利益,他熬不过闵凝,“行啊,你这小妮子,学会逗你哥玩了。就这么一直看你哥什么时候憋不住呢吧!”
闵凝笑:“我可没逗你,你跑学校来逗我才是真的。”
“还挤兑我。我这不是着急嘛,老爷子走了,我看陆少这几天阴晴不定的,心里没底啊。前两天发落了陈定银,说是因为杨宜能冲进大宅,都是因为他安保做的不好,直接剥了他所有地盘,那你说我呢,杨宜从我手里跑的,这个责任我逃不掉。”
第119章 大佬的女人们
这是上位清算吗,闵凝不懂陆北的意图,但是她却懂,陆北一定不喜欢自己搅合在这里面。
“东哥,其实我真的不知道能告诉你什么,因为我真的不知道,你说陆北能告诉他怎么调兵遣将吗?”
陆北能宠闵凝上天,可绝不会给她染指他权力的机会,这一点,李东也明白。
果然见他点头,“我这是心里没底啊。如今的陆北,气派、积威都有了,早就不是当年缠着我练拳的小子了,几个主事人上去汇报两个回合,汗都下来了,你说你,你怕不怕他?”
怕?
闵凝倒觉得这两年陆北脾气越来越好了呢。
就连半年多前,两人因为杨宜起龃龉,最后还是陆北气鼓鼓跑去睡书房,所以,一直以来,都是陆北让着她。
闵凝安慰李东:“你看陈凯,天天跟一尊佛一样,处变不惊的,你也别着急。”
“我x,陈凯跟石头刻的一样,”
李东说起陈凯就合不上话匣子了:“他老子被罚了,几十年的面子都栽了,他陈凯还跟没事人一样,我看陆北少对他的态度也没什么变化,倒是有件事你说奇怪不奇怪,陈定银以前的地盘现在都归了陈凯,还添了几处赌场,都是肥肉,现在全归陈凯了,这是儿子拆老子台吗?”
听到这里闵凝就懂了,是陈家两代被陆北强制交接的意思。
前有杨宜,他怕再出一个陈定银,这些老的作乱远比新人更有杀伤力,让陈凯看着陈定银,即是信任又是震慑,一家父子打一个捧一个,也是平衡之道。
李东虽然胆识过人,要说权谋,还是逊色陈凯一大截。
听他发牢骚一直说到晚上八点半,食堂都闭餐了,他还有意犹未尽的意思。
闵凝宽慰他:“东哥,这一声哥我叫你就不是白叫,你的意思我懂,放心吧。”他只是想让我给陆北传个话,表表忠心,这个顺水人情我没有不帮的理由。
“行,你知道就行了,最近人事变动多,程远彬,那个看车的小子,如今都变成陆北贴身的秘书了,再说老陈,给陆北开车,那也是绝对的心腹……”
治丧这几天,程远彬确实站了出来。
而且,他冒头一点也不意外,这是个敢于做决定,也懂得适可而止的人,陆北一向看重这样的品质。
至于老陈,花轮家的司机?闵凝好像没有什么存在感,老实巴交的,她几乎想不起来他是什么时候到的陆北身边,但越是这样不起眼的人,越不能小觑。
“那是陆北外祖家的人,那边的人也姓陈,他妈去世后,陈家的人都跟着陆老拐混,这两年陆北掌权了,才显出姓陈的这一帮人。陆家几代独苗,血缘亲人本来就少,这老陈那可不就成了正经的亲兵嘛。”
李东这会心里不知道得怎么心酸自己不姓陈吧,连撒娇带吃醋的,闵凝发现他竟然还是个玻璃心。
期末考试终于结束了,闵凝自我感觉考得都不错,可惜有五科缺考,不然今年就可以争到奖学金了。
今年的寒假注定没有春节可过了,居丧期间,陆家上下的心情都不太好。
二夫人从出殡开始就一直低烧不褪,等闵凝考完去看她的时候,整个人都瘦的脱了相,絮絮和她说了好多她和陆北母亲年轻的事。
人老了的第一个征兆就是回忆青春,前路之于她仿佛没了期盼,再多荣华也换不来逝去的岁月。
她只比陆老拐小两岁,算是同龄人,当年她在陆老拐的夜总会里做妈妈桑,这种出身,委身靠近老板,为的就是个归宿。
陆北的母亲,江湖人都叫她陈姑娘,嫁了三任老公,还是一枚正宗的美人。
陈姑娘嫁的头两家,也是江湖人,没过几年就都横尸街头,因为没有孩子,那个年代传言就散播开,她是克子克夫的黑寡妇云云,可这并不妨碍她收编两任丈夫的势力,然后壮大自己。
就在这样的背景下,她和陆老拐相遇了,可惜她和陆老拐并不是郎情妾意的故事,只是一段普通的政治联姻,他们更像事业的伙伴而不是感情上的伴侣。陆老拐也不是忠贞的男人,二夫人的存在,陈姑娘并不介意,她有儿子,奉劝丈夫做了结扎之后,她就一心放在事业上直到过世。
倒是二夫人是个苦命的人,一心想要一个孩子,陆北长成之后,她才知道陆老拐结扎的事。得知的那一刻,她几乎崩溃,她以为陆老拐不嫌弃她的出身,人老花黄还一直爱重她,她以为自己是这个男人这一生的真爱,哪知道这个男人跟她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为了守住和原配的家业,绝不给其他女人受孕的机会。
闵凝看着冬日阳光房里的二夫人,时笑时哭的脸庞在满是尘埃飞舞的房间里,一点点暗淡,才第一次有一点明白,陆家女人不好当。
爱情、名份、孩子、金钱都是陆家男人用来控制女人的把戏,陆老拐用孩子和名份拴住了野马一样的陈姑娘;
用金钱得到了出身烟花的二夫人……
对付什么样的女人,施以什么样的手段,生子肖父,闵凝有点不敢再往后想……
在某个北风大作的夜晚,闵凝醒来。
她梦见自己是一个提线木偶,精致华丽,得到所有人的喜爱,正当心满意足的时候,冷不丁抬头看到了自己身上的提线,发觉身体完全不听使唤,顺着提线一直向上看,却发现了遥远墨黑的天空里,有一双英气逼人的眼睛……
那是她永远也不会错认的一双眼睛,是陆北的。
闵凝猛然醒过来,一抬眼,果然看见一双眼在看着我,她心里咯噔一下,整个人一颤,
“做噩梦了?”听到耳边熟悉的声音才渐渐定神。
“几点了?”闵凝点头,坐起身,陆北也起来坐在闵凝身后,一下下轻拍在她后背上。
“三点了吧。做的什么梦。”
听着外面像野兽嘶吼一样的风声,闵凝重新缩回被窝,抱着他的腰汲取勇气,慢慢把刚才那个诡异的梦复述出来。
陆北笑意浓重,把闵凝的脸从被子里挖了出来,“这是借梦撒娇吗?让我看看你这个小木偶。”
他满脸心疼地轻轻印了一吻在闵凝额头,也躺回被子中。
闵凝贴在他胸膛上,耳里是他的呼吸声,鼻中是他的味道,皮肤一寸寸的触觉都是陆北起伏的心跳,闵凝在这具暖烘烘的男人身下,微微颤抖着。
“你是这一个多月心累了,咱们住在公寓这里,虽然不出门应酬,可天天上门开会的人太多,我也没好好陪你,你就开始胡思乱想了。你要真是个木偶多好,少点心思,我也少记挂点你。”
闵凝笑:“说得好像你记挂我很多似的。我怎么觉得工作才是你的原配呢。”
我死死抱着陆北不放,反正在这个漆黑的夜里,她可以肆意缠住他,不用替他担心,合同有没有谈拢,手下是不是都已归顺,此时此刻反正闵凝就是要霸占他,主导他,她要把刚刚做提线木偶的惊惧,都悄悄报复给他。
“你不就是原配,我老爹临走的时候,你叫什么来着。”
陆北温柔看闵凝,一脸认真,倒害她红了脸。
伸手捂住他眼睛,双腿一夹,向右边一滚,他任闵凝骑在身上,他慵懒地在胸膛里酝酿了一个笑意,“这是什么玩法?”
我暗笑,纯粹是幻想一下征服陆北的爽快感。
我快速从衣橱里取了一根领带,把他双手举过头顶,绑在床头的雕花立柱上,陆北一下来了兴致,整整一个月,他几乎都没有开怀过,看他身体的反应,非常积极。
我不擅长主动,可有位大师做榜样,我就放纵心情,翻身上马。
一瞬间只觉得心口被什么刺穿,一阵冷风嗖嗖往里蹿,真的如骑马一样,我微微闭眼,草原、白云,还有远处传来酣畅的呐喊……
第一回主导,闵凝就发现,自己在这件事的笨拙真的不是一点半点,她上了自己的天堂,解开了马缰,陆北双眼还在冒绿光……
她这才是把野兽放了出来。
换陆北反绑闵凝,他恨道:“杀了那么多人,我以为自己都死了,被你一咬,知道疼,才回到人间,小东西,让我解解乏!”
……
被累惨到不能下床,不知道算不算是这几句对陆北最好的配合,从三点折腾到早上七点,闵凝已经累瘫。
闵凝疲惫地摸着那条系在脖子上的领带,无力道:“帮我解开。”
刚刚一场,陆北疯了一样,闵凝觉得自己几乎要被勒死。
“对不起,对不起。”
歉意写在脸上,陆北就差双手合十对我叩拜了,认错态度良好,跟刚才疯起来时,截然不同。
臭男人,两副面孔!
闵凝觉得自己不该招惹他,不过……她也给陆北留的“纪念品”那几口咬痕。
大家也算扯平了!
闵凝和陆北两人,在公寓里猫了一个春节,婉拒了月阿姨上门服务的提议,这个最热闹的节日他们决定过一个只属于两人的平凡日子。
第120章 日常甜蜜
闵凝和陆北两人,在公寓里猫了一个春节,婉拒了月阿姨上门服务的提议,这个最热闹的节日他们决定过一个只属于两人的平凡日子。
即便是除夕那天,听着外面烟花炮仗响得热闹,家里面,他们两个也只以简简单单的清粥小菜度日,仿佛回到了三年前的夏天,他是拳手陆北,她是学生闵凝,仅此而已。
闵凝会做的大鱼大肉不多,过年采买也只是在附近的超市,除了每天必备的鸡蛋牛奶,新鲜蔬果之外,年夜饭只是比平时多买了一块里脊肉,一盒冰鲜虾仁和杏仁豆腐。
好在精品超市里的食材品质极佳,闵凝会做的那几个家常菜,只要稍稍换换食材都可以变成一道全新的菜,比如麻婆豆腐里的北豆腐换成杏仁豆腐,烧茄子的长茄子换成圆茄子,青椒肉丝里的肉换成烟熏培根。
陆北不挑嘴,他们都很满意这样简便的三餐。
多数时候,他们都是一起早起出门采买食物,在外面吃过早餐,上午到家就开始准备午饭。
闵凝以前在家总做饭,妈和哥哥不挑剔,所以她的厨艺一直都是停留在初级水平,而且发挥也不稳定。不是煎茄盒的油放少扒锅了,就是酱油放多土豆变成深褐色。
除了卖相,菜其实入口还是不错的。闵凝一直有这个自信。陆北也以三碗白米饭配菜,用行动对她进行了肯定。
直到有一天,闵凝心血来潮让陆北严肃评价自己的厨艺,他的话让人有点傻眼:“也谈不上好吃不好吃,反正挺家常的。陆家有厨师有营养师,这种专业人士做的,都有股专业味,你和他们不一样。”
和专业味比,她的菜不一样?这是在夸人吗?
闵凝不甘心追问他:“你家里还有别的女眷,你不会没吃过正常的家常菜吧?”
闵凝一直以为做饭这件事上,自己可以走通陆北温情的那根神经,哪知道他陆少根本没放心上。
“好像还真没有什么家常菜的概念。四姨自己常年节食就不用说了,三姨和二姨爱较劲,很早之前,好像两人前后脚都考了厨师证,我很少回去吃饭,也分不出来哪些是她们做的,哪些是家里大厨做的。”
陆北一直以来就缺少“家常”的神经。
家中守丧,突然没了外人打扰,闵凝和陆北就有了大量的时间默默的怀念陆老拐。
他们的父子关系在陆北小的时候,就像漫画《父与子》一样甜蜜温馨,陆老拐几乎照着漫画还原了取悦儿子的方法。
最让陆北印象深刻就是,有一年暑假,他早上从睡梦里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睡在了野外,群山湖泊前,他惊讶且惊喜地发现,自己的父亲,竟然连夜派人把床和自己一起端到了这里。
陆北回忆着,淡淡微笑着,失去亲人的痛苦仿佛弥合得更快了。
“陆北,你也是无父无母,我也是无父无母,可看看我们记忆力的东西,其实你比我幸运。”
父母是所有人生而无法抉择的起点,这个起点几乎是决定了人生的高度和广度。这个爹,拼与不拼也是他们无法选择的。
陆老拐给了陆北一个最好的人生开端:有资本、有磨砺、有温情、也有残缺。
陆北动情看闵凝,无不怜悯:“你的起点以后就是我,这还不够吗?”
“你又不是我爸。”
“那你叫声爸不就行了。”刚说两句温情的话就这么被他带歪。
春节里的几天,闵凝和陆北都爱上了看电视。
电视里的节目丰富又喜庆。什么七天乐大拜年,还有历年春晚小品重播,他们每天窝在楼下的客厅沙发里,一边吃零食,一边看这种不用过脑的节目。
两个人都津津有味。
去年他们看春晚的时候,闵凝给陆北补习的明星知识,大明星小明星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她东说一句西说一句,陆北竟然都还记得,闵凝笑叹他记忆力惊人,陆北挑眉很鸡贼地说:“大明星脸熟好记,还有一些新人是因为我在四姨那里见过,所以也有印象。”
原来不是他认脸,是走了捷径。
“之前你怎么不说?害我以为终于能有机会教你点什么。”
为此,去年闵凝还得意了好几天。
“还不是怕扫夫人你的兴致,所以我也就装一回小粉丝了。”
陆北笑着剥了一个橘子,慢条斯理地摘干净上面的白丝,一瓣一瓣喂给闵凝,连吃两瓣,酸得她汗毛都炸起来。
陆北还要继续喂,闵凝急忙捂嘴,果然路边的橘子遇上难吃的概率大。
“酸的都苦了,”闵凝伸手去够另一个,重新剥过再吃,更酸。
更让她傻眼的事,陆北反而不以为意,两个都迅速吃掉。
“你不觉得酸吗?”
他笑:“酸。不过酸有酸的味道,挺好的。”
谁也没说橘子一定就是甜的,遇甜吃甜,遇酸吃酸,他把这都能当成历练。
“谁让你超市里好好的橘子不买,偏去路边的小货车上买,你还问人家甜不甜,人家不骗你这个傻子才怪。”
超市里的橘子也不知道是哪里进口的,比外面贵了三倍,闵凝是抠门惯了。
“流动摊位不靠谱,下次去菜市场的固定摊位就好了。”
陆北只是笑,不停地嗯表示附和,同时拉人入怀当抱枕。
两人迅速又投入到电视上的大秧歌里,一大群人卖力舞动红绸,表情夸张又娇俏,那真是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咦,电视上的一个领舞特写的画面,闵凝突然觉得眼熟。
陆北没憋住笑意,悄悄摸到遥控器,换台了。
闵凝猛然想起来,电视里的是姚曼瑶!
她瞪陆北,拿过遥控器又拨回那个节目,可惜音乐调子一转,这一曲串烧马上就被下一拨人给替换下去了。
“别跟我说,你在这里看了一上午电视就是为了等着看你姚姐姐!”
“什么我的姚姐姐,”他把搭在皮墩上的长腿盘回沙发上,整个人坐直,把闵凝抱在怀里一下一下拍打,“我只是听四姨说,她过年在地方台有个节目,哪知道还真看到了。还是个民俗节目,你看她梳那大娃娃头,跟她平时”
陆北忍不住乐,姚曼瑶那么妖娆妩媚的女人,扮东北虎妞穿大花棉袄确实有点出戏。
闵凝扯着他的脸皮,“那你干嘛着急换台。”
“还不是怕你大小姐吃醋!都是我不好,我的错,当时怎么就脑残把她从南方弄过来了呢,你要不高兴看见她,我就让四姨把她多往南方派,事业转移了,她自然就回去了,好不好。”
怎么醋还没吃,问题就自然解决了?!
陆北把闵凝的愣神当作还没消气的表现。
哄人的招式再升级,“来,来摸摸,这全是你的。”
直接把卫衣脱掉,拉着我的闵凝去摸那一块块肌肉,青筋和肌肉纠结在一起,形成的沟壑起伏,整齐坚硬的触觉……
闵凝承认自己迷恋这具**,他明知道,竟然还用这招……果断把他扑到在沙发上!
今年春节晚,大年初十正好是三月第一天,陆家上工的日子就选在了这一天,也正好是闵凝开学的日子。
返校报道是下午,所以早上,闵凝就跟着陆北出门去公司上班。
做生意的,不管是捞正行,还是捞偏门,多少都有点迷信讨彩头的意思。
初十在黄历上就是一个开门恢复生意的好日子。陆老拐过世,陆北第一年独挑大梁,派开门红包也必不可少。
这种见者有份的红包通常不过是百八十块钱,今年有共渡艰难的犒赏,每封红包比往年多了一个零,八张红彤彤的大钞,是大手笔。
闵凝看着程远彬叫人端了十几个托盘,一个工位一个工位的派下去,没有十分钟,都听见外面工作区里,此起彼伏的尖叫和掌声。
这种开门红包和年终奖还不一样,百分百的意外之财,连闵凝坐在办公室里,都跟着外面欢欣鼓舞起来。
没一会李东、陈凯,还有几个管理层都过来敲办公室的门,拱手对陆北道新年好,不为别的,都等着从老板手里拿红包呢。
此起彼伏的新年好,让人精神一振,陆北很有派头地从桌上那些准备好的红包一个一个亲手递给他们,回以:“新年好。”
李东是最后一个,拿到红包对闵凝得意地笑。
整个办公室,不对,整座楼里,只有闵凝没有红包!
所有人都得了陆北的红包,李东对旁边闵凝笑道:“哎呦,不好意思了,我们这都是给雷少打工的。你要是也想要,拿陆少的信用卡来,我跟你换。”
在一群三四十岁的老男人眼里,闵凝就像个小孩子,即便看似主持了陆老拐治丧的事,那也是内眷琐事,即便陆北光明正大带我来参加开年的高层例会,也很难改变他们看她的眼光。
李东想给闵凝一个展示自己个性的机会,她倒觉得守拙才是正道。
既然是个孩子,那闵凝决定就继续做个正常的“孩子”,她笑:“才不稀罕你的,我要是想要红包直接讨就完了,”
闵凝眨眨眼对陆北一抱拳,就是一句新年好。
陆北也看出闵凝和李东的往来,手里捏着个红包,迟迟没有给意思。
他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调笑:“你不是我的员工,这个红包给的有点名不正言不顺。”
对面沙发上坐着的两个老臣,很不适应这种小儿女的调笑,交流了一个对视,有不屑的意思。
陆北上位看似顺利,其实和他一通斩杀的震慑有很大关系,一帮手下尤其是老臣,畏惧远多于信服,说来说去,年轻就是这个结。
在座的谁也不是庸才,仅凭姓陆就能让自己供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子驱使,不服气很正常。
闵凝想起前几天那个和陆北说的玩笑,捡那天的话,继续天真说道:“有办法让这个红包名正言顺,”所有人都一顿,等着听答案,“我认你做干爹,认了干爹这个红包当压岁钱,”我又拱手,脆生生地道:“干爹过年好。”
陆北大笑,半真半假把红包放到闵凝手上,“乖,好好学习。”
“谢谢干爹。”红包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