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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思卿     拥抱你温暖我txt下载     拥抱你温暖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一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

    希文坐在医院的花园里,一直在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不管不顾地和易扬在一起,然后任方青墨自生自灭。可真让她这么做,她似乎也做不到。

    方青墨是她曾经一心一意爱过的人,付出了自己所有的青春和热情。即便现在不爱了,可想到他以后的人生可能要在轮椅上度过,而他这样的状况,是因她而起的,她心里就特别的不舒坦。

    越想越觉得头疼欲裂,易扬的电话不合时宜地打来,在她的口袋里响了半天。她不想接,因为不知道和他说什么。她最后干脆地挂断,微信信息进来,只有短暂又卑微的一句:希文,接电话,求你。

    她当做没有看见,退出微信界面。其实易扬做错了什么呢?好像并没有错。他告诉过她,曾经差一点就结婚了。她当时听过也没有当回事,可现在怎么忍受不了了呢?大概是爱上他以后,一些事情就开始计较了。可她又有什么资格计较呢?易扬好歹是婚没有结成,自己可是结过婚的。而她身边不也有个方青墨吗?易扬嘴上说不满意,可却以实际行动支持着她。这样看来,分明是她小心眼了。

    不一会儿电话又响了起来,叮叮当当的,让她烦躁得厉害。她掏出手机,正准备关机,上面显示的是护工小杰的号码。他很少给她打电话,若是打了,基本都是关于方青墨的。

    她看了两秒,电话急躁的铃声,让她忽然感到不安。她快速接起来,电话里传出小杰急切而又恐惧的声音:“希文姐,方先生自杀了。”

    手机啪地跌落在地上,小杰的声音还在里面喊:“希文姐,你在听吗?你赶快过来吧,已经送进手术室了。”

    希文捡起地上的手机,拔腿就往医院大楼里跑。一路上跌跌撞撞,所有人都在看她像疯子一样的奔跑。

    她听到一阵阵的风声从她耳边划过,脑子里一片的空白,不知道该怎么思考,心脏快要跳出胸腔,堵得她呼吸难耐。她跑到手术室,小杰蹲在一旁的角落,身上还有许多血,还未全干,希文几乎可以想象方青墨流了多少的血。她的心脏抽痛,她攥着拳头,牙齿咬着嘴唇,几欲出血。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一点,努力让自己的大脑能重新思考。

    小杰应该是被惊着了,希文艰难地走到他面前,他只无神地瞧了她一眼,又重新低下头。

    希文半跪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保持平静地问:“到底怎么回事啊?”只是那平静里,夹杂着颤抖和害怕。

    小杰顿了顿,然后轻声说:“你从康复室走了以后,方先生叫我送他到病房。后来他说想吃芒果,让我去买一些。我去外面的超市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回来就看到方先生打碎了柜子上的花瓶,用一块碎片割腕了。伤口很深,流了很多的血。我想他是故意要支走我的,我不知道,我不该留他一个人就出去的。”

    小杰年轻,做护工的年头也不多,他想必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说着说着就开始哽咽。

    希文无措地叹气又叹气,她对小杰说:“不干你的事,你不要害怕。你先去洗一洗吧,换身干净的衣服,你这样看着怪吓人的。”

    “希文姐,你说方先生会死吗?”小杰抬眼看着他,充满着期待,期待她能给出否定的答案,来宽慰他惧怕的内心。

    “不会死的,我相信他不会死的。”希文对小杰说,也对自己说。

    小杰站起来,给希文鞠了一躬,然后伛偻着腰走了。过了不久,方青墨的爸妈就赶来了,身后还跟着方济东。他们急的一身的汗,拉着希文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自己的儿子会自杀。他最近一直都好好的,没有要自杀的倾向啊,莫不是忽然受了什么刺激?

    希文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告诉他们,是方青墨要求复婚,她拒绝了,所以他伤心欲绝,才割腕自杀吗?

    方济东大概看出她境况窘迫,便拉着方青墨的爸妈,说:“希文应该也吓坏了,先等青墨出来再说吧。”

    他们安静了下来,希文倚在一边的墙壁上,心里默默地祈祷。祈祷方青墨千万不要死,否则她应该也没法活下去了。

    方济东走到她身边,看了看站在远处的方青墨爸妈,低声问希文:“能跟我说说吗?”

    希文看了他一眼,犹豫了片刻才说:“他的复健很糟糕,心情本来也不好,他提出让我和他复婚,我没答应。然后,他就这样了。我不知道他会这么做,都是我不好。”

    方济东无奈地摇头,他倒不知道他的这个堂弟竟然这么执着。明明走入了死胡同,却不愿回头,伤人又伤己。

    “你别自责,不能全怪你。青墨太执拗,等他以后想明白了,会为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的。”

    希文低着头不说话,心思流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时方济东的电话响了,他摸出手机,看见了上面的号码,脸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只有一个人可以让这个冷硬,不苟言笑的男人动容,那就是沈语西。

    沈语西应该也听到了消息,打来电话问候,情况还不明了,方济东也没有办法告诉她好与坏,便简单聊了几句就挂断。

    方济东挂完电话,看向希文,她还是一副蔫蔫的样子。他叹口气,问道:“你现在还和易扬在一起吗?”

    希文忽然抬起头,苦笑一声:“你觉得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希文,我冒昧问一句,抛开其他不说,青墨和易扬,你更爱谁?”

    这个问题似乎并不用思考,可她此时也说不出口,爱又能怎么样?不是所有相爱的人就能在一起的。

    方济东本就不该问,他明白她的心思,如果爱方青墨,她也不会这么痛苦煎熬了。也许她心里已经在艰难做选择,他有些于心不忍,开口道:“要是青墨这次没事,我跟他谈谈,不会让你为难的。你和易扬,应该好好的。易扬什么都没做错,这件事对他本来就不公平。”

    “谈有用吗?我想已经有不少人劝过他吧,他还不是做了这样的举动。其实我知道,他是在逼我,在逼我选他。济东哥,我没有别的办法了。”希文很冷静地说完这段话,方济东也彻底了解了,她已经完成了选择。

    手术室的灯熄灭了,方青墨被推了出来,因为失血过多,他还在昏迷着。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所有人尤其是希文,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方青墨被送进了病房,他爸妈心疼地跟过去,心肝宝贝地叫着。希文也过去瞧了一眼,护士说他的麻药还没过,估计要再睡一阵。希文有事要告辞,沈茹清急忙拉着她的手,一脸苦相地说:“文文,你别走,你得守着他呀。醒来要是看不见你,再寻死觅活的怎么办呀?只有你才能制得住他呀。”

    希文顿时觉得压力山大,她看了一眼方济东,小心说道:“阿姨,我有些事情需要处理。等处理完了,我会寸步不离地陪着他的。”

    方济东明白她的意思,便揽住沈茹清的肩膀,劝道:“婶,趁着青墨还没醒,你就让希文去吧,她很快就会回来的。我在这儿呢,不会看着青墨再胡闹的。”

    沈茹清松了手,“去吧,快去快回。”

    希文冲方济东点了下头,转身出去。沈茹清急忙问方济东:“阿东啊,你知道怎么回事是不是?”

    方立新也是一头雾水,自己的儿子忽然不要命了,总是有什么原因的。他也问道:“你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青墨这段时间一直都好好的,怎么忽然就……”

    方济东也不藏着掖着,直言道:“青墨的心思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天天想着和希文和好。可人家希文现在有男朋友,而且关系还特别好。今天似乎青墨逼希文和她现在的男朋友分手,和他复婚。希文没同意,他就闹了这么一出。”

    沈茹清哀叹一声:“真是作孽啊,他怎么这么能折腾呢?为了希文,命不要了,连我们老两口的命也不要了。他要是走了,我和他爸还能好好活着吗?”

    “要是他当初好好对希文,还能有今天这么多事吗?他自己作的。”方立新沉着脸说道,现在作天作地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你别这么说,好歹也是自己儿子。”沈茹清虽不能认同方青墨的做法,可到底不忍心苛责。

    “阿东,你能不能想想办法,万一青墨醒来,还是要寻死觅活,可怎么办好?我和你叔叔可是管不动他了。你们从小一起长起来,也是了解他的,怎么才能让他放弃希文呢?”

    “估计他以后不会寻死了。”方济东淡淡地说。

    “什么意思呢?你说明白一点。”

    方济东勾起一抹钦佩的笑容,他笃定地说:“希文说是去处理事情,我想应该是要和她男朋友分手了。她一向善良,和青墨好歹也相爱一场,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去死的。”

    方立新和沈茹清面面相觑,沈茹清先笑了笑,后又叹息:“苦了希文这孩子了,原是青墨对不住她。”

    方立新也说:“要是以后他们真的还能和好,咱们就好好补偿希文吧。她也不容易,青墨这孩子,从小就这样,看似温和好说话。可真要认定了一件事,认定了一个人,就一根筋似的,哪有那么轻易就放弃。”

    方济东看着病床上,一脸苍白,还在熟睡的方青墨,不由得摇头。他这一步,可谓是破釜沉舟,不成功便成仁。不枉费他和希文在一起六年,太过了解,知道她心软善良。这步虽险,可胜算几乎是百分百。

    等到他醒来,想必希文就会带来他最想得到的消息。论起手段,方济东忽然自愧不如,无论如何,他都做不到拿命来搏爱情。

第一百二十二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希文打车到了易扬的公司,给他打了电话。不一会儿,他就从公司里跑出来,一脸的兴奋。希文看着他雀跃的样子,只觉得眼睛酸酸的。这样的他,她以后还能见到吗?大概不会了,从今天以后这样热情洋溢的他,都不会再属于她了。

    他牵着她的手,有些委屈地说:“你怎么不接我的电话,也不回信息,我以为你还生我的气,不想理我了。”

    希文笑了笑,挽住他的胳膊,柔声说:“我刚才有事在忙,电话不在身边,所以就没有接。”

    易扬看她这样主动,心里一阵甜蜜,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笑说:“你来找我,是不是代表已经原谅我了?”

    希文脸上的表情微变,心底一沉,随后又勉强地笑:“我没有真的生你的气,所以也不存在原不原谅。你知道的,我一向都相信你。”

    “你来的正好,我有话要跟你说。”易扬更加开心,攥着她的手指放在唇边轻吻,“我已经和珍妮说清楚了,虽然觉得对她有愧,但我明白地告诉她,我爱的是你,想要共度余生的也是你。她也表示理解,说不会再打扰我们了……”

    “易扬。”希文打断他,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因为她现在完全不关心这些,“我还没有去过你工作的地方,你带我去看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易扬带着她往公司里去,路过前台的时候,他跟前台的两个小姑娘打招呼,语气里的愉悦挡都挡不住。

    小姑娘好奇地看她,希文微笑着点了下头。他们上了楼,俩姑娘窃窃私语:“刚才那个姑娘是易设计师的女朋友吗?”

    “一看就是啊,没看牵着手吗?易设计师一向冷冷淡淡的,对女朋友这么热情哦。”

    “不过没听说他有女朋友,看来咱们公司有些女员工要失恋咯。”

    ……

    易扬在公司里有至高的地位,他有独立的办公室。他的办公室并不算太大,但里面干净整洁,设施齐全,还有一面又大又明亮的窗户。

    易扬盯着她,温柔地笑:“要喝点什么吗?咖啡或者果汁?”

    “咖啡吧,好久没喝过你煮的咖啡了。”以后也不一定能喝到了,她在心里默默地说。

    易扬揉揉她的头发,说了句稍等,便去忙活起来。

    希文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他的办公桌很大,占据了房间很大的位置。办公桌上还有未画完的图纸,图纸上放着他的眼镜。银边的眼镜,他戴上去斯斯文文的,像是刚从学校毕业的学生。希文特别喜欢他工作时的样子,总是蹙着眉,一丝不苟,认认真真的样子。人人都说,认真做事的男人最帅,易扬便是最帅的男人之一。

    桌子上的电脑还开着,屏幕上面是他们的合照,是在客栈的菜园里拍的。当时他们刚收了一茬菜,卷着裤腿,光着脚并肩坐在那块石头上休息。那会儿夕阳西下,阳光正好,易扬心血来潮,揽着她的肩膀,拿出手机拍下了这张照片。

    照片里的他们,互相依偎,相视而笑,温柔缱绻,惊艳了过去的时光。

    希文的手机屏保便是这一张,易扬的手机也是,没想到连他的电脑上也是。

    希文正陷在回忆里,易扬端着热腾腾的咖啡过来。希文接过咖啡喝了一口,易扬看着她问:“味道怎么样?”

    希文轻轻点头:“嗯,很好。”

    “哦,是吗?让我来尝一尝。”易扬浅笑着说。

    希文将咖啡被子递到他面前,说:“给你尝啊。”

    易扬接过她手里的杯子,放到桌子上,希文疑惑:“你不是要尝吗?”

    易扬不怀好意地笑笑:“当然要尝,不过要换一种方式。”

    希文还没反应,他便低下头,吻住她的嘴唇。轻松撬开她的牙关,湿软的舌头探入。她的嘴里,还留有一点淡淡的咖啡香,易扬只觉得味道美妙极了。

    希文有短暂的挣扎,后又随他去了。她双手攀在他的肩膀,他紧紧抱住她的腰。两人的身体贴在一起,不留一丝缝隙。易扬情动,眼里的欲,望波涛汹涌般袭来。轻松将她抱起来,放在宽大的办公桌上。手指在她胸前,低头在她耳边,亲吻她软软的耳垂,低声诱哄:“希文,宝贝儿,我忍不住了。”

    她感受到他热烫的身体,喉咙间忍不住吞咽口水。她抱着他的头,嘴唇吻在他耳边,小声地说:“易扬,对不起。”

    易扬顿了顿,轻笑:“不要说对不起,场合确实不太合适,是我心急了。今天晚上去我家里好吗?”

    希文知道他不明白自己的意思,继续在他耳边喃喃自语:“对不起。”

    易扬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把她抱在怀里,只觉得满足,根本不会去细想她的意思。

    他又吻她,勾住她的舌,轻轻地吮。希文看着他闭着眼睛,沉溺其中,心里一阵又一阵的悲凉涌现。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滑落,易扬感受到一丝凉意,心里一惊,急忙放开,满眼的疑惑,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

    “怎么了?我弄疼你了吗?怎么哭了?是我不好,你乖啊。”易扬擦干净她的眼泪,捧着她的脸,温声细语地哄她。

    希文瞪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真是我见犹怜。易扬心软得一塌糊涂,手指在她脸上流连,“到底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吗?”

    希文闭上眼睛,又慢慢睁开,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她听见自己机械一般地说:“易扬,我们分手吧。”

    易扬忽然愣住,手指还停在她的脸上,眼睛里是不可置信。他哑着嗓子问:“你说什么?”

    希文看着他坚定地说:“易扬,我知道你听到了,我说我们分手吧。”

    易扬忽然攥着她的手腕,手指用力,咬牙问道:“为什么?还是因为珍妮吗?我已经告诉你了,我和她完全结束了,以后再也不会有瓜葛了。到现在,你还是不相信我。”

    希文又掉了眼泪,只是话要说完,他们俩之间要画上一个完整的句号。“不,我相信你,我相信你和珍妮结束了。是我的原因,我没有办法再和你在一起了,方青墨今天自杀了,因为我。我总不能看着他去死吧,所以……”

    “所以你选择放弃我,所以你不要我了,是不是?”易扬笑了起来,他一直以来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对不起,易扬。”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他忽然发了火,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到了地上,有他的图纸、眼镜,还有那杯依然冒着热气的咖啡。咖啡的液体溅到了图纸上,上面的图变得模糊不清。

    “韩希文,你为了他,就这么轻松地把我给抛弃了。我想请问你,你到底爱我吗?怎么这么轻易就把分手说出口啊?你心疼方青墨,难道我就活该了吗?我又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易扬一字一句地指责,让希文都不敢直视他愤怒的眼睛。

    “对不起,方青墨会死的,我不能不管。”希文除了对不起,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们之间,她总要选一个。

    “我说了,不要跟我说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它能弥补你们给我带来的伤害吗?啊?韩希文,我的心是肉做的,我也会疼的。你担心他会死,难道不害怕我也去死吗?”易扬咬牙切齿,他有一瞬间想要卡住她的喉咙,不如大家一起死好了。

    看着易扬几近癫狂,希文抱住他,哽咽着说:“你不会那样做的,我知道你不会那样做的,你不会让我为难的。我爱你,易扬。但我没有爱到可以为你不顾一切的地步,是我辜负了你,我欠你的,这辈子没办法还你了。你恨我吧,你应该恨我的,我这样对你,以后该被下地狱的。”

    她软软地偎在他的怀里,他能感受到她的痛苦和无奈,感受她的艰难抉择。她抛弃他,要离他而去,他却不舍得恨她,更多的事心疼。他终于妥协:“希文,你真的决定了吗?”

    希文点点头,抬头望着他说:“易扬,我相信你,没有我依然会过得很好。我也相信你,对感情从不会拖泥带水,拿得起放得下,分开就是分开了,绝对不会纠缠不休。”

    易扬苦笑了一声:“希文,你倒是看得起我。我要是说我放不下呢?我要是对你致死纠缠呢?”

    “不会,你不是那样的人。”希文笃定地说。

    希文太了解他,知道他不是那种为了所谓的爱情,就死缠烂打的人,他和方青墨绝对不是一路人。可他痛恨自己是这样的人,他都没有办法开口留她。

    “希文,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以前的所谓的爱情根本就不算是爱,充其量是喜欢。就连我想要结婚的珍妮,都从来没有给过我这种感觉。我真的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坚强,希文。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一定要分手吗?”

    “没有办法了,易扬。你以后要好好的,请你要比我幸福。”

    易扬吻在她的发顶,低声道:“没有你,我不会幸福了。”

    希文终于哭出了声音,她也不会有幸福了。易扬哄她:“傻瓜,你这样让我怎么离开你啊,我怎么能放心呢?”

    “易扬,我爱你。”希文泪眼婆娑,抬头看着他,一往情深。

    “我知道。”他一点一点吻干她脸上的泪水,然后痛苦地和她拥吻。好想时间停下来,慢一点。他们吻到天昏地暗,双唇麻木,呼吸纠缠,久久不愿分开。

    希文恋恋不舍地摸着他的脸,像是看不够一样。她缓缓开口:“我该走了。”

    “我送你。”

    明明刚才还是欢天喜地,忽然就满面愁容。前台的两个小姑娘,看着他们两个的样子,都吃了一惊。

    易扬将希文送到马路边,给她打了辆车,希文坐上车,隔着车窗对易扬挥挥手:“我走了,你保重。”

    易扬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你也保重。”

    车子渐行渐远,易扬呆呆地看着车子变成小小的一点,他扯起嘴角,自嘲一笑,一切都成了荒芜。像是做梦一样,他就这样被丢掉了,原来爱情这样伤人,他摸了摸口袋里还没有来得及拿出来的首饰盒,心如死灰。

第一百二十三章

    第一百二十三章

    方青墨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希文,她端正地坐在椅子上,手撑着脸,一副神游的模样看着他。

    她看见他醒来,眼里并没有多少惊喜,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淡淡地问:“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方青墨目光幽幽地看着她,过了片刻才说:“有点头晕。”

    希文给他掖了掖被子,扶着床边无力地站起来,“你等一等,我去叫医生。”

    她还没有要转身,方青墨拽着她的手腕,“我没事,应该是死不了的。”

    大概是他嘴里的死字刺激到希文,她忽然情绪失控,一屁股坐回凳子上,呜咽地哭起来。

    方青墨心疼,伸手去给她擦眼泪,她偏过头去,委屈地控诉:“方青墨,你太狠了,你想让我和你一起死。”

    方青墨摇头不愿承认:“我没有,我只是觉得活着太痛苦,我死了,你应该也能安生了。”

    “是吗?”希文看着他问,“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可能会安生呢?你是要让我对你愧疚一辈子。”

    “对不起,我没有想那么多。”方青墨无比诚挚地道歉,他继续说道:“我失去了双腿,也失去了你,你说我的人生还有意义吗?”

    “怎么没有?你还有你的父母,还有亲朋好友,还有好姑娘在未来的某个地方等你,你人生的意义不在我这里。”希文说完,闭了闭眼,“算了,已经过去了,我们不再提这件事了。我告诉你一件,对你来说是件好消息的事吧。”

    “是什么?”方青墨淡定地问,其实他的内心无比期待,他费心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着这件事吗?

    “我和易扬彻底分手了,以后也不会见面了。”希文冷静地宣布,脸上没有一丝的情绪。

    方青墨心中欢喜,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他只哦了一声,便再也没有说话。

    希文叹着气,握住他完好的那只手,轻声说:“虽然我和他分手了,可我依然不能答应和你复婚。我会好好照顾你,直到你的腿好了为止。如果你的腿一个月不好,我照顾你一个月,一年不好我就照顾你一年。一辈子不好,我照顾你一辈子。但是复婚这件事,是我的底线。你要是同意,咱们以后就好好的。你要是不同意,还要寻死觅活,我可以把自己的这条命配给你。”

    方青墨不知道她会这么决绝,但这样的结果,已经在他的预期之中。至于复婚,以后慢慢来,只要用心,就一定能打动她。他们之间,来日方长。

    方青墨点头说:“好,都听你的。”

    希文又说:“我还是叫医生过来看一下,你先躺一会儿,不要乱动,小心碰到伤口。”

    希文出去了,方青墨才微微笑了笑,所有辛苦总算得到了回报。他知道自己不会死,特意支走小杰,摔碎了花瓶,用花瓶的碎片割了腕。他割得伤口不浅,看起来很吓人,但位置稍稍偏差一点,会流不少的血,但绝不致死。更何况,他就在医院里,小杰很快就会回来,他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死掉呢。

    对自己不狠一点,希文也不会这么乖地回到他身边。只要她能留在他身边,他就有信心重新得到她。要说他的车祸受伤,也算因祸得福。要不然他也没什么可利用的。

    医生很快过来,简单地检查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大碍,只说要注意休息,饮食要清淡,要小心伤口。至于头晕,可能是失血过多造成的,也不算大问题。

    医生检查完就出去,希文站在一边问他饿不饿,想吃什么?

    方青墨很认真地想了想,说:“可以吃你煲的鱼片粥吗?”

    希文笑笑说:“当然可以,不过要费点时间,我需要回家去做,你能等一等吗?”

    方青墨自然是同意,他很久都没吃过她煲的粥了。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每天早上都能喝到新鲜热乎的粥,天天都是不同花样。他那时真是觉得幸福,希文总能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带给他无穷的温暖。如今得来不易,他以后定要好好珍惜。

    “那我叫小杰来守着你,万一你想要喝水啊,上厕所啊,得有人帮着你。”希文掏出电话,打给小杰,小杰答应很快就过来。

    希文正要走,她扭头说:“你要好好安慰一下小杰,他被你吓坏了。还一直担心你会不会辞退他,或者让他赔偿损失。”

    “哦,都是我的错,我会跟他说清楚的。”方青墨说。

    小杰过来的时候,希文已经走了,方青墨正躺在床上看电视。他一进来就给方青墨鞠了一躬,喏喏地说:“方先生,对不起,是我失职了,没有照顾好您。”

    “嗯,不是你的错,你别自责。好好地工作,我不会辞退你,也不会让你赔钱。”方青墨云淡风轻地说。

    方青墨的态度温和,小杰总算心放肚子里了,如果他被辞退,以后的护工工作恐怕会很难做。应该没有人会愿意请一个,犯过错误还被辞退的人。方青墨给他开的薪水很多,虽然脾气差了点,但希文挺不错的,常常安慰他,让他不要跟一个病人计较。

    方青墨看着小杰站在那里,有点不忍,便笑着说:“你坐那吧,以后没事不用老站着。”

    小杰有点惊悚,方青墨什么时候对他笑过,没有对他发火,就已经很不错了。他急忙说:“不用了,我站着就好。”

    “我叫你坐着就坐着,哪儿那么多事。”方青墨的语气真的是极好的,他大概也是因为开心。

    小杰也不好再拒绝,便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两个大男人,相安无事地坐在那里看电视,有时候还能聊上几句,相处前所未有的融洽。

    小杰不知道方青墨怎么在自杀未遂以后,怎么就转了性了,不过这样的转变不错,他以后工作就会轻松一些。当初接下这份工作,也是因为开得薪水够高,但是工作并不顺利,常常会被方青墨骂的狗血淋头。他一度以为自己是否还能坚持下去,没想到方青墨忽然变了一副模样,说话的声音都透着点温柔,这让他又开始有了信心。

    方青墨看得有点累了,希文大概还需要一会儿才能过来。他让小杰关了电视,正想着睡一会,忽然有人推门进来。

    方青墨以为希文回来了,面上一喜,待看见来人,表情又蓦地垮了下来。

    “怎么?你看见我来还不高兴了?真是有了希文,别人就什么都不是了。”方济东毫无顾忌地调侃他。

    方青墨让小杰出去,才笑着说:“那怎么会?你在我心里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方济东瞥了他一眼,说道:“我可不介意在你心里有没有地位,你倒是需要想一想你爸妈在你心里还有地位吗?”

    方青墨沉默了一会儿,他那会儿没想那么多,本来打算背着他们的,但想怕万一出什么差错,只好顺其自然。他有些愧疚地问:“他们没事吧?”

    “你爸快被你气出心脏病了,他们老两口的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知道你没事,我就哄着给他们送回家了。还念叨了一路,说是生了个逆子,尽让他们跟着你操心。我以前不知道,你这么能作啊。”

    “是我的错,我以后会好好孝顺他们的。”方青墨自知自己做得有些过,但打心眼里没想过要伤害他们二老,只能以后再去弥补吧。相信他们应该可以理解他。

    “希文呢?我们走的时候,她还在这里的。”方济东都来这么会儿,也没看见希文的人影,倒是有点奇怪。

    “哦,我想吃她煮的粥,她回家给我做去了。”

    “现在是不是爽了?”方济东坐在沙发上,淡淡地问他。

    “我有什么好爽的?”方青墨抬了抬手腕,“伤口很深呢,流了那么多血,你不心疼我就罢了,还来看我的笑话。”

    “你需要我心疼吗?你需要的是希文的心疼吧,她现在也如你所愿了,你还说你不爽。你现在要是能动,估计得出门放鞭炮庆祝一下吧。”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兄弟,无论方青墨做什么事,方济东都能猜的大差不差。

    “没有那么夸张,我确实有点开心,但也不至于要庆祝。”

    方济东无语地看着方青墨,他真是小看了他这位堂弟,为了希文,连自杀这种损招都能想得出来。从前方青墨确实我行我素了些,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谁能管得了。但为人至少还是正直善良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狠了?

    “你不觉得自己太自私了吗?硬生生地拆散了他们两个,希文就算待在你身边,她也不是心甘情愿的,你就好受吗?”

    方青墨幽然笑了笑:“她以后会心甘情愿的。”

    方济东也笑了笑,很佩服他这种与生俱来的自信。“你难道不怕希文知道真相吗?她向来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知道以后饶不了你。”

    “哥,这事你不说我不说,她不会知道的。你最好别告诉语西,她和希文穿一条裤子,说不定会把我卖了。”方青墨细细地交代,方济东是个妻管严,最怕沈语西了。那女人三言两语就能诈得他,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一点骨气都没有。

    “哼,你就是求着我告诉语西,我也不会说的,每次一提到你,她就特别的生气,给希文打抱不平,有时候连我一起骂。我还想在家里安生一点呢,提你不是找死吗?”

    方青墨嘴角一抽,没再说什么。他也知道自己在语西眼里不是什么好人,当初和希文的事,属她骂的最凶。他也不敢拿她怎么样,毕竟方济东护犊子是出了名的。

    “行了,希望你能得偿所愿吧,我也不掺和你们的事了,你以后好自为之。希文也回到你身边了,你就别再胡闹了,好好跟她过日子。”方济东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不早了,他也该回去了。

    方青墨动了动身体,嗯了一声,方济东走到门口,忽然回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问:“方青墨,你的腿不会也是在忽悠希文吧?”

    方青墨蓦地愣住,过了好大一会儿,才云淡风轻地说:“怎么会?医生的诊断我还能左右吗?我没那么大的权利。我现在出行靠轮椅,医生说站起来的可能性不太大,这能是假的?”

    方济东伸出一根食指在空中点了点,笑笑没说话,然后开门离开。

第一百二十四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被人猜中心事是一件很不爽的事,原来他的堂哥这么了解他。希文对他的了解也并不少,如今关心则乱,她才会没有想那么多。如果她知道了……他完全不敢想,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只要她一天不知道,他就多一天的机会。

    希文拎着保温饭盒过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了。方青墨已经睡了,小杰正倚在沙发上看手机。

    希文走过去轻轻拍了下小杰,他抬起头看见是希文,冲她笑了笑。希文问:“你吃晚饭了吗?”

    他羞涩地摇摇头:“还没有。”

    “那你去吃饭,吃完就回去休息,今天晚上不用过来了。”希文把饭盒搁在桌子上,小声跟小杰说道。

    小杰瞅了一眼方青墨的方向,问:“那方先生怎么办?”

    “我来照顾他,你不用管了。”

    小杰答应了一声:“那我先回去了,明天一早我就过来。”

    小杰刚离开,方青墨就幽幽醒了过来。希文浅浅笑了笑:“你是闻到味儿了吗?我刚来,你就醒了。”

    方青墨睡得有点懵,头发乱糟糟的,有一撮头发电线杆子一样的支棱着。希文走过去,扶着他坐了起来,然后伸手给他的头发扒拉整齐了,问:“你现在饿吗?要不要吃饭?”

    方青墨失神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希文,她身上有淡淡的饭菜香味。他想起从前她系着围裙在家里做饭的模样,袖子挽在手肘,头发高高地盘起来,露出修长的脖子。他下班看到这样的场景,心里就软软的。

    他常常去厨房里打扰她,但是自己从小就没怎么进过厨房,对做饭的事情几乎一窍不通。所以他嘴上说是帮忙,其实完全是在帮倒忙。他不是摔了盘子,就是打了碗。他连剥蒜的天赋也没有,乱七八糟地剥半天,也剥不干净,最后落得被希文请出厨房的命。

    他坐在客厅里生闷气,倒不是气希文将他赶出来,而是气自己在做饭这个领域,实在蠢得厉害,可以说算是一个白痴。

    希文做好饭,喊他吃饭,他依然兀自生气。最后希文不得不来哄他,会不会做饭又不是评价一个人的必要标准,他生气的点实在有点奇怪。

    方青墨最后讨得了希文的一个亲吻,才乖乖地跟着去餐厅吃饭。

    “你想什么呢?”希文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将他从遥远的回忆里拉了回来。

    “哦,我在想你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我都等困了。”方青墨低下头不再看她,他怕自己会冲动地想要拥抱她。

    希文打开桌板,将饭菜一一摆在桌子上,边回答他:“家里没有鱼,我去了趟菜市场,所以耽误了点时间。”

    希文端着熬得软烂的粥,坐在床边,舀起一勺送到他嘴边。他有些受宠若惊,满眼欣喜地吃了下去。

    “味道还好吗?有点仓促,熬得时间不太够,你将就着吃。等改天有时间了,我再给你好好煲一锅。”

    方青墨摇摇头说:“不,很好吃,和以前的味道一模一样。我很久都没有吃过你煲的粥了,现在还能再吃到真是三生有幸。”

    希文笑了笑,又舀了一勺喂给他:“一碗粥而已,哪有那么夸张。”

    方青墨将她鬓边的一缕发丝掖到耳后,深情温柔,“文文,我说的一点都不夸张,我常常想念你做的饭菜,想念我们的家,想念我们在家里的温暖时光。文文,我们以后还会有一个家是不是?”

    希文愣了一下,眼神抹过一丝凄苦,但也只是转瞬即逝。她笑笑:“你先把身体养好再说,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这算是她给他最大的承诺了吧,方青墨高兴,心满意足地吃了一大碗粥,连同希文做得小菜也吃了不少。最后还剩了些,被希文断了底。

    她收拾干净,从卫生间洗手出来,方青墨看着她问:“小杰去哪里了?”

    “小杰今天不回来了,我让他回去了。你找他有事吗?”

    听到小杰不回来,方青墨微微红了脸,欲言又止。

    希文看着他的脸越来越红,有点不明所以,“你到底怎么了?”

    方青墨犹豫了一下,咬牙说:“我想……我想上厕所。”

    这下换希文脸红了,她只想到让小杰休息,倒忘了方青墨还有这档子事。这吃喝她好伺候,拉撒可是个大问题。这样的事情,她也不好去找别人帮忙,只好小声问他:“是大的还是小的?”

    “小的。”

    希文低低哦了一声,便去卫生间拿了个壶。方青墨皱眉盯着那个绿色的壶,沉声说:“我不要用这个。”

    “不用这个你怎么办啊?”希文一脸疑惑。

    “我要去卫生间。”他自从能动以后,就再也没有用过那个壶,他觉得用那个会让自己很没有尊严。

    他抗拒得很,希文也没有办法,只好拿了双拐给他。扶着他一路跌跌撞撞地进了卫生间。她掀开马桶盖,等他架着拐杖稍微站稳了一点,转身要出去。他叫住她:“文文,我自己没法脱裤子。”

    希文站在那里愣了许久,开始无限后悔让小杰回去。她沉重地呼了一口气,转身走到他面前,先是干脆地脱了他的病号服,但看见里面的那件,便再也没有勇气下手了。

    “文文。”方青墨在她头顶喊了她一声。

    “嗯?”希文抬起头看他,他的脸色有些不太好。

    “我快要忍不住了,你快一点。”看得出来他的表情很是隐忍。

    希文哦了一声,心里默念只是单纯地帮个忙而已,不要有太多想法。她眯着眼睛,用两只手指将他的短裤勾了下来。终于解放出来,他又开口说话:“文文,你得扶着我。”

    希文一度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你自己不可以吗?”

    他犹犹豫豫地,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本来是可以的,只是我得扶着它,那只手伤了又不能动,我实在站不稳。”他说得好有道理,希文无奈,只好站在他背后,稳稳当当地架着他。

    他开闸放水,希文听着声音也是面红耳赤。解决完,希文从他后面伸手去帮他提。因为她看不到前面的状况,手指无意碰到了那一处。她像是被火烫到了一样,迅速将手缩回去。

    方青墨叹一口气,想要自己去提,可他一只手不得章法,腿上没有力气,全靠希文在后面的支撑。他努力了半天,还是没有提上去。

    希文心急如焚在这里待得时间越久,她越觉得难堪。最后一咬牙,她又将手伸过去,手指胡乱地将裤子给他穿起来。他忽然哼了一声,希文本来要扶着他出去,看他表情不对,皱着眉毛问:“又怎么了?”

    “文文,我……我好像……”他吞吞吐吐说不清楚,希文已经颇不耐烦。

    “好像什么?你不会又想吧?”

    “不是。”他否定,然后轻飘飘地说:“没事。”

    希文本来就够心烦了,他说话又不清不楚的,当她一低头,心里忽然明白。她终于爆发,失声吼道:“你就不能忍忍吗?我就碰了一下,干嘛就成这样了啊?”

    方青墨有些委屈,他哪里控制得住。她以前含情脉脉地看他一眼,他都要忍不住,更何况是这种情况。他已经多久没拥有过她了,自然是忍不住的。他哑声说:“我也不想这样,但我真的没有办法。”

    “你闭嘴吧,不要再说了。”希文咬牙将他扶回病床,给他盖好被子,脸色不愉地说:“我出去待一会儿,你好好冷静一下。”

    希文在外面待了很久,才抱着一床被子和枕头进来。方青墨倚在床上正望着窗外出神,听见有人进门,扭过头看了一眼。

    她将被子放到沙发上,简单地整理了一下。方青墨疑问道:“你要睡在这里吗?”

    希文低低嗯了一声,方青墨又说:“其实你不用在这里陪着我,我不会再想不开的。”

    希文抬眼看他,哼了一声:“谁知道呢?你的脑子万一又抽了呢?我可不想再担惊受怕。”

    “那你睡沙发多难受啊?要不你和我睡床上吧。”他住的是vip单人病房,病床比普通的要大得多,睡两个人也是足够的。

    希文瞬间又炸毛:“我陪你在房间里已经够好了,请不要痴心妄想。”

    方青墨嘿嘿笑了两声:“我不是怕你睡沙发不舒服吗?你明天肯定要腰酸背疼的。”

    “我就将就一晚上,明天我去订一张床,这样就方便了。还有我问过医生了,你的腰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等你手腕上的伤口拆线,你就可以出院了。至于做复健,我们可以请医师去家里,不用再待在医院。”

    方青墨当然是最高兴的,他待在医院里的这一个月,像是牢笼一样,困得他十分难受。

    希文抬头看看墙上的钟表,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方青墨该休息了,她去卫生间端来一个盆,还有他的洗漱用品。牙刷上已经挤上了牙膏,她递给他牙刷,贴心地问:“自己可以刷吗?”

    方青墨挑了一下眉毛,笑着说:“当然可以,我不是还有一只好手吗?”

    希文喂给他一口水,将盆放到他腿上,说:“泡沫吐到盆里就行,一会儿我来收拾。”

    希文又去了卫生间,两三分钟的样子,方青墨在外面喊她。她拿着块热毛巾出来,他已经刷完了牙。她接过他的牙刷,又喂他几口水,他漱完口,希文用热毛巾给他擦脸。蒸腾的热气,熏得方青墨十分的舒服,

    到底是女孩子,照顾得温柔又细致。以前有小杰在的时候,她基本不怎么动手,那时也是觉得男女之间不太方便。

    方青墨忽然生出了要辞退小杰的心思,不过他也只是想想。照顾他这样的病人太辛苦,不可能让希文全部承担。就算她愿意,他也是会心疼她的。

    他以前发烧感冒的时候,其实希文也会细心地照顾她。不过那时候他们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她衣不解带地伺候他,他不像现在这样的感动。果然人都是在失去了,才懂得什么是该珍惜的。

    做完了一切,已经十一点钟。希文扶着他躺下,又去关了灯。房间里安静一片,只有他们的呼吸声。希文大概是累了,没多久就睡过去。方青墨微微叹息一声,轻轻说了句对不起。他的确是对不起她,无论从前,还是现在。以后的人生漫长,他愿意用自己的所有去呵护陪伴她,弥补自己曾经的过错。只愿他们还能恩爱如初。

第一百二十五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

    希文第二天就定了张单人床放在了病房里,方青墨依然觉得她是多此一举。和他睡在一起多好,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就算对她有想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只是他刚一开口,希文就拿眼睛白他,他也不敢再说话了。其实那张床放得位置也挺好的,就在他的病床旁边。他每天一睁开眼睛,就能看见她安静美好的睡颜。伸手就能碰到她柔若无骨的手,就像从前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一样,她总是窝在他的怀里,每天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一定是她。亲亲她的额头,吻吻她的唇角,看着她害羞地从梦中醒来。

    今天的天气不好,外面阴沉沉的。方青墨一早就醒了过来,房间里光线有点暗。希文睡得正沉,她的眼睛很漂亮,又大又亮,像是会说话似的。他们第一次见面,哪怕她的身材有那么一点胖,他还是被她的眼睛吸引。笑起来眉眼弯弯,祸人心魄。

    这会儿她微微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小扇子一样低垂着。鼻子并不算翘,但是够小巧秀气。红润的嘴唇紧紧抿着,软软的,让人想要抱着好好亲一亲。

    方青墨伸出手,慢慢靠近她的耳朵。手指摸上她的耳垂,她的耳垂上有一颗小小的痣,就在她的耳洞下面。他第一次看到这一颗痣,因为和耳洞颜色太相像,他还以为她耳朵上有两个耳洞。

    他顺着她的耳垂,摸到她的脸颊,然后是柔软的嘴唇。希文大概有所感受,轻轻地翻了下身,嘴里混混沌沌地叫了一个名字:“易扬……”

    方青墨眼神一暗,咬牙收回了手。他看着希文,心里五味杂陈,都已经分手了,还是忘不了他是吗?易扬在她心里已经这么重要了?连睡梦中也要喊他的名字。

    这几天她对易扬一直闭口不言,他还以为她会慢慢接受他了。原来只是不说而已,心里还是满满地装着易扬。

    方青墨躺在那里生气,自己费尽心思赢回希文,看来前途漫漫,他还更需要努力。

    方青墨隔了一个星期,手腕上的线就拆掉了。白皙的手腕上留了那么触目惊心的一道疤,他倒不怎么介意,但怕被人看见不好解释,只让希文买了一个丝巾系在手腕处。

    他出院的这天,包括他的爸妈在内,来了不少亲朋好友。韩希哲居然也在内,其实他在方青墨自杀事件之前也来过,有一次是和陈素珍一起。后来方青墨自杀,他们也想来看一看,希文觉得这件事越私密对方青墨的名声越好,并不太适合探望,便没有让他们来。期间他们只打电话过来,简单问候一下。

    因为来的人多,希文显得没有什么存在感。韩希哲便拉住她,悄悄问:“你和易扬分手了是不是?”

    希文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她好像并没有和韩希哲说过。“你怎么知道的?”她问。

    “我那天看见他了,无精打采,失魂落魄的。跟我打招呼也没什么热情,我还以为你们只是吵架了。多问了他一句,他说你们分手了。”

    希文听完以后,只是哦了一声。韩希哲皱了皱眉:“你只是这个反应啊?你也不问问我是在哪里看见易扬的?”

    希文抬头看韩希哲,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韩希哲无奈地叹气:“我在人民医院看到他,他好像感冒了,一个人在输液室打吊瓶。看起来挺落寞的。”

    她脸上终于有一些动容,“严重吗?”

    “感冒能有多严重啊,就是我看着他吧,挺替你心疼他的。你告诉我,是不是因为方青墨,你才和易扬分手的?”

    “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别管那么多。”希文不想再聊这个话题,已经尘埃落定了,再说也没有什么意义。

    韩希哲摇头,犹豫着说:“姐,我觉得这对易扬来说,很不公平。”

    她不知道对他不公平吗?可她又能怎么办?他以后会好的,现在只是一时不能接受罢了,谁失恋不会难受一段时间啊。她也难受,可是生活不还的得继续。

    韩希哲被希文打发了回去,他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还不如回家照顾一下爸爸。韩振生最近恢复的不错,虽然后遗症很明显,但已经能生活自理了。

    希文每天会抽出一点时间回家看看爸爸,韩振生知道她辛苦,便让她不要两地来回跑。只是她怎么可能不两地跑,方青墨即使再重要,也抵不过自己爸爸的身体要紧。

    方济东帮忙办理了方青墨的住院手续,并一路将他们送到家。为免希文不自在,他们回到了以前曾经住过的房子。虽然当时给了希文,房产证上也是她的名字。但她实际并没有要,自离婚以后也再没有来过。

    如今再来,只觉得恍如隔世。房子里还是和从前一样的装修,一点都没有变。像是一直有人住,打扫的干干净净的,连一点异味都没有。

    方青墨的爸妈只在家里坐了一会儿,便借口身体不适,起身告辞。大概是想留一些空间,让他们多多相处。方济东要送他们回去,也一起离开。

    方青墨坐在轮椅上,被希文推着去了主卧。他们曾经睡了将近六年的房间,方青墨拉着她的手,讨好似的笑:“和你走的时候一模一样,连床单都没有换。窗台上还放着你养的花,我偶尔会过来给它浇浇水。有一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它差点要死了。我找人看了,说是生了虫子。我买杀虫药喷了喷,没几天就好了。”

    “你还住在这里啊?”希文摸了一下一旁的柜子,没有灰尘,倒真像是常有人住的样子。

    “我也不常来,但是每天会有人过来打扫。”从希文离开以后,他也搬了出去,哪还敢住在这里。没有她的房子,就不能叫做家。

    希文看着熟悉的环境,感慨万分。这里大部分的家具都是她亲自挑选的,装修设计也是按照她的想法来的。她当时满怀热情,是真的想要在这里过一辈子的。

    门外有人敲门,打断了他们二人的回忆。希文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出去开门。

    门外是提着行李的小杰,因为他的护理能力还不错,人又老实可靠。希文和方青墨商量,便把他请到了家里。毕竟希文一个人,是没有办法完全照顾方青墨的。

    希文给小杰安排了客房,嘱咐先将自己的行李收拾好,不用太着急工作。

    中午的午饭是叫的外卖,虽然房间常常有人打扫,但因为许久都没有住过,希文的洁癖症爆发。将全部的床单被罩清洗,房间的里里外外,都清扫了一遍。小杰也跟着帮忙,希文依然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所以午饭只能稍稍对付了一下,方青墨平时有点挑食,最不喜吃的就是外卖。但看着希文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睛一动不动,他只剩下心疼,哪里还会挑剔饭菜。

    收拾完房间,下午约好的康复师过来。希文空出时间,便决定给去超市一趟,冰箱里什么都没有,不补点货回来,晚餐都没得吃。总不能顿顿吃外卖吧。

    方青墨也不希望他做复健的时候,希文在场。太过狼狈,被她看到,总觉得有损自己的形象。

    因为不是周末,超市里的人并不多。希文很快购买了所需要的食材和日用品,结完账到了地下停车场。真是冤家路窄,竟然遇到了艾莎。

    艾莎挽着一位男士,学生模样,戴着副黑框眼镜,看着非常青涩。希文看着只觉得眼熟,她想了一会儿,忽然扯起唇角无声冷笑,艾莎原来还有这种恶趣味。

    艾莎看见她,慢慢朝她走来,笑得十分恶劣说:“听说你和他分手了,恭喜啊。”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希文懒得搭理她,越过她往前走。她的记性不大好,忘记了将车停到了哪里。

    艾萨似乎没有嘲笑够她,不打算轻易放过她。艾莎拽着她的胳膊,又说:“你跟你的前夫和好了吗?听说腿不行了,你竟然也愿意?他能满足你吗?哦……我懂,他有钱嘛。”

    希文手里的袋子极沉,勒得她的手生疼。艾莎拽着她不让她走,她非常的厌烦,白了艾莎一眼说:“我愿不愿意,管你什么事?”

    “怎么不管我的事,你和易扬分开,我可是很开心的。不是信誓旦旦地要跟他在一起吗?你没想到有这么一天吧。”

    希文冷笑了一声,出言讥讽:“就算我们分手了,他也不会和你在一起,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和我在一起?只要没有你,我就有机会。”艾莎瞪着她,十分不满地说道。

    “是吗?有什么机会?有机会找一个替身吗?”希文瞥了一眼远处的那个男孩,他非常局促地站在那里,似乎是担心她们吵起来,但又没有能力阻止她们。

    艾莎被她戳穿,气得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当初找这个小奶狗,确实觉得他眉宇之间,有几分像还在上学时的易扬。但气质差太多,易扬一直都是意气风发,热情洋溢的。不像这个,唯唯诺诺,胆小怕事。她对他吼一声,都要吓得掉眼泪,无趣得很。

    希文甩开艾莎的手,提着大袋子继续找自己的车。她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按了一下,白色的别克在不远处响了一下,她走过去,将东西塞进后备箱,正要上车,艾莎在她身后喊:“他早晚是我的,咱们等着瞧。”

    希文没有搭理她,径直上了车,稳稳地倒车,轰了一脚油门,从艾莎身边快速地开了过去。从后视镜看到变脸跳脚的艾莎,她得意地笑起来,原来让不喜欢的人吃瘪是这样爽的啊。

第一百二十六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希文回到家里,方青墨的康复训练已经结束。她拎着袋子进了厨房,将所有的食材往冰箱里塞。小杰很兴奋地进来,悄悄跟希文说:“希文姐,今天做复健,方先生能站起来了。”

    “哦,是吗?”希文 停下手里的动作,这对于她来说,可谓是一个好消息。

    “嗯,方先生今天很配合。医生建议可以搭配针灸一起做,效果可能会更好。”

    希文点点头,有一丝希望,心里便莫名地轻松了起来。“那医生有建议的针灸医师吗?”

    “有的,他给了我一张名片。”小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薄薄的名片,递给希文。

    希文接过去看了一眼,是一家很有名的中药房,据说里面的医生是中医世家,针灸按摩很有一套,已经有百年的历史了。希文将名片放进口袋里,对小杰笑笑说:“辛苦你了,你去休息一下吧。”

    “我不辛苦,希文姐,我拿着丰厚的薪水,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我知道,不过你休息好,才更加有精力工作呀。该休息还是要休息的。”希文拍拍他的肩膀,继续往冰箱里塞食材。

    小杰摸着头笑笑,说:“那我去歇着了,希文姐,你有事就叫我。”

    希文嗯了一声,小杰就出去了。终于将冰箱里塞得满满当当,她拿了几个水果,清洗干净,削皮切块,放了几个水果叉,便端着去往方青墨的复健的房间。那是特意给方青墨准备的,方便他锻炼。房间曾经是打算用作婴儿房的,是给她未出生的孩子的。只是最后也没有用上。

    她端着水果进门,方青墨躺在一把摇椅上,手里握着一个玩具熊。希文看着有点眼熟,似乎是她刚怀孕的时候,和方青墨一起去逛商场,她心血来潮,抓娃娃机抓来的。

    她的手气不太好,抓了不少次,竟然一个都没有抓到。但也许是怀孕的缘故,她倒是极有耐心。眼看着人家商场都要关门了,她还不肯走。最后方青墨无奈,只好自己下手。他技术超棒,不过只抓了两次,便抓到了这个玩具熊。

    很小的一个,只有两个手掌那么大。方青墨笑她,她在娃娃机上花的钱,可以去买一个大熊了。她嘴硬,说这是在享受过程,跟直接去买一个的感觉是不同。但的确是花了不少钱,事后她多少有些后悔,为那么一个小玩意实在不值得。

    而且这只熊做工粗糙,长得也不漂亮,希文回家便不知道将它丢到了哪里。没想到过了这几年,它还能重新出现。

    听到希文进门的声音,方青墨转头看她,笑着问:“你回来了?”

    希文嗯了一声,举了下手里的盘子,说:“今天的水果很好,我给你切了些。”

    她搬了凳子坐在他面前,叉了一块苹果递给他。他接过叉子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希文将水果盘放到自己腿上,细声细气地问他:“小杰说,你今天复健做得挺好的。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做点你喜欢吃的,为你庆祝一下。”

    方青墨似乎并没有多高兴,语气淡淡地说:“就站起来了一会儿,没什么好庆祝的。”

    希文握了握他的手,鼓励道:“已经很好了,我们慢慢来,你不要着急啊。”

    方青墨似乎并不想聊这个,他将手里的小熊拿给希文,笑着问:“你还认得这只熊吗?”

    希文接着看了看,除了颜色有点旧以外,其他的还和她印象中一样,又丑又粗糙。

    “这么难看,你怎么还留着?”希文笑出声音。

    “这可是花了几百块钱呢?又是我第一次抓的,当然得留着了。”

    “听着你像是在嘲笑我?你那时候本来可以阻止我的,要不然也不会花了那么多冤枉钱。这熊估计就是小作坊做的,根本不值几个钱。”

    “你玩得那么高兴,我怎么可能去阻止你。这不是钱的问题,你开心才最重要嘛。”方青墨用叉子叉了一块苹果,送到希文嘴边。

    她微微缩了一下,说:“我自己来吧。”

    方青墨固执地放在她嘴边,怎么也不肯放弃。希文没有办法,便倾身吃了下去。方青墨得意地笑笑,继续叉着水果吃得欢快。

    希文将水果盘放到他腿上,“你自己在这儿歇会,我去做饭,要是有事,就喊我。”

    “好,我想吃西红柿炖牛腩可以吗?”方青墨看着她笑,单纯无害。

    “好。”希文说。

    希文在厨房里忙了很久,方青墨期间让小杰将他从复健室推了出来。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从那里可以看见希文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柔和的灯光打在她身上,更衬得她温柔娴静。这样的日子从前他有,现在他更想要。无论如何他都要把易扬从她的心里赶出去,她的心里只能有他一个人。人都是贪心的,他不能只要求她留在他身边就够了,他还要希文永远属于他。

    晚餐还算丰盛,有方青墨点名要的牛腩,照顾小杰四川人的口味,特地做了两道比较辣的菜。他们吃得愉快,盘子几乎都空了。相反希文吃得少,方青墨关切地问她:“怎么吃这么少?没有胃口吗?”

    希文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我晚上一向吃得少,你又不是不知道。”

    方青墨忽然叹口气:“早知道那时候不让你减肥了,弄得你现在都不敢多吃饭。”

    “我那时候要是不减肥,你能喜欢我吗?”希文没有过脑子,脱口就说了这么一句。说完她自己愣了,方青墨也顿了顿。

    只是片刻,方青墨反应过来,他一本正经地说:“会的,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希文面无表情地哼了一声,收拾着碗筷进了厨房。

    他们之间的禁忌是从前,哪怕是从前开心的事,也能让希文想起那些痛苦的过往。

    希文收拾完厨房,方青墨在沙发上接听电话。很难得竟然是关于工作的,自从他住院,公司里的一切事宜,便都由方济东替他打理。如今他出了院,虽然腿脚依然不太方便,但也该慢慢接手工作。方济东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可能永远代替他。

    但是他现在的状态还不适合去公司,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影响自己在公司员工里的高大伟岸的形象。于是便商量着,他在家里办公,只能辛苦一下助理张妍,由她将工作送到家里来。

    他接完电话,时间已经不早了,小杰带他去洗漱,希文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里放的现在很火的综艺节目,里面的人嘻嘻哈哈,希文也看不进心里。她总是想起韩希哲今天说的话,他生病了,不知道严不严重。其实他的身体素质一向很好的,能让他跑到医院里去,应该不太好。

    她手里握着手机,熟悉的号码就在眼前,可怎么都没有勇气拨出去。她还有什么资格去关心他呢?分手是自己提的,现在再去打扰他,岂不是很打脸。

    她思来想去,到底没有忍住。拿起桌子上的座机,将号码熟练地拨了出去。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

    “你好,请问是哪位?”沙哑疲惫的嗓音,还传来了一阵的咳嗽声。心脏没来由地纠起来,希文哽着嗓子,发不出一个音节。

    希文不开口,易扬也没有说话,电话里只剩下一点沙沙的声音。

    片刻,易扬又一字一句地问:“请问你是哪位?为什么不说话?”

    希文啪地挂掉了电话,捂着胸口倚在沙发的靠背上。她打这通电话到底是想干什么呢?问他过得还好吗?他要是说过得不好,她又能怎么办?还能跑过去安慰他吗?劝易扬要拿得起放得下,殊不知,她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

    方青墨和小杰从浴室出来,看见希文失魂落魄的坐在那儿,忙叫小杰将他推过去,轻声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希文恍然回神,勉强笑笑:“我没事,有点累了。”她说完,看了看他,发梢有点微湿,已经换了一身灰色的真丝睡衣,她问:“你都收拾好了?”

    “嗯,现在准备去睡了。”方青墨看着她,觉得她心里有事,但是她不愿意说,他也就不问。

    “好,你先去卧室吧,我一会儿给你热杯牛奶送过去。”希文起身,往厨房走去。

    方青墨躺在床上,拿了一本书翻看,一会儿就有敲门声。他说了句请进,希文端着一杯牛奶推门进来。

    希文拿过他手里的书,合上并放到床头柜上,说道:“别看了,把牛奶喝了,早点睡吧。”

    方青墨乖顺地喝完,将空杯子递给她,温柔地看着她说:“文文,谢谢你。”

    希文淡淡地回:“谢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

    方青墨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满怀柔情地说:“文文,我爱你。”

    希文愣了一下,抽出自己的手,说:“我知道了,赶紧睡吧,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希文转身要出门,方青墨喊住她:“文文,我知道因为我,你和易扬分手,你觉得受委屈了。我不是非要逼你这么做,是我真的离不开你。”

    希文转头看着他,自从她告诉他,她和易扬分手,他们就心照不宣地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现在方青墨冷不防地提起来,她的心里就不可控制的疼。

    成年人的世界,心里再如何地波涛汹涌,面上依然是平静淡定。她听见自己冷冷清清地说:“只要你能好好的,我做什么都不觉得委屈,你不要想太多,养好自己的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希文站在厨房默默地洗杯子,一滴眼泪自眼睛里滑落,落在晶莹剔透的玻璃杯上。她抬起手,迅速抹干净。冲洗完杯子,拿干净的毛巾擦干,放进柜子里,然后关灯走出厨房。

    熟悉的客厅入目,让她恍然如梦。从前她刚嫁给方青墨,过得何其幸福,人人都要羡慕。如今走到这一步,幸福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眷顾她?她想要守住的心,能守得住吗?

第一百二十七章

    第一百二十七章

    早晨,希文起得有点晚。昨晚上躺在床上久久睡不着,大概是有点认床。其实这里也不算陌生,不过几年没来过,到底还是觉得生疏。而且她睡得客房,以前她除了打扫房间会进来,基本很少往客房来。

    她打着哈欠去浴室洗漱,收拾好出门,复健室里有声音传来。她慢慢走过去,推开虚掩着的门,方青墨正在锻炼,小杰在旁边轻轻地扶着。

    小杰看见希文进来,笑着说:“希文姐,你快看看,方先生能站好一会儿了呢。”

    只见方青墨的汗水,从额头一路蔓延到下巴,身上的衣服也都湿透了,想必已经练了很长的时间。他扶着特制的架子,稳稳当当地站着。

    他抬起头看她一眼,冲她笑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对她说了句早。

    希文点点头,说道:“好棒,要是累了就歇一会儿,不要太辛苦。”

    小杰在旁边搭话:“确实该休息一下了,方先生都锻炼了快两个小时了。”

    希文看了看房间里的墙上挂着的钟表,吃了一惊:“你们起这么早?现在不过七点多钟。”

    “嗯,一日之计在于晨嘛,我和方先生约好的,每天五点半起床锻炼,下午再跟着医生锻炼,这样才有可能早日恢复呀。”小杰笑着说道。

    “哦,那现在就休息吧。锻炼也需要循序渐进,不能心急的。我先去做早餐,你们去洗澡换衣服,等收拾好了,早餐也就差不多了。”

    希文做了简单的早餐,小米山药粥,虾仁蒸鸡蛋,还有几个拌的小菜。她刚端上桌,小杰就推着方青墨从房间里出来,他换了一身休闲装,白色的体恤,米色的长裤,顺毛头发,看起来竟然年轻了几岁,恍然像是回到了他们刚认识的时候。

    希文回神,笑着说:“你们来的刚刚好,快点来吃饭。”

    方青墨一如既往喜欢她熬的粥,软糯香甜,入口即化。他吃了两碗,又吃了一碗虾仁蒸蛋,便觉得心满意足。他很久都没有正经吃过早餐了,没有人给他做饭,也没有陪他吃,自己吃总是无趣的。

    小杰也很给面子,一大锅粥,三人吃了精光。小杰吃完还不忘夸她:“希文姐,你做饭真是太好吃了。昨天的川菜,简直跟我妈做的味道一样。”

    “是吗?你要喜欢就多吃点,我每次做饭都给你带上一两道。”希文开始收着碗筷,笑着说道。

    小杰有点受宠若惊,但又觉得不太妥。希文是来照顾方青墨的,怎么能特地给他做喜欢的菜。他抬头看了一眼方青墨,发现方青墨并没有什么异样的反应,小心说道:“其实不用了,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就是顺手的事,你不要不好意思。你住在这里,当然要吃好喝好,要不然哪有精力工作啊。”

    小杰又看了一眼方青墨,希文终于意识到,便笑着说:“你不用看他,这里我说了算。”

    方青墨也笑了笑,说:“是,这里文文说了算,你不用在意我的意见。当然,我也没有任何意见。你喜欢吃什么,就跟文文说,当这里是你自己的家,不要太客气。”

    小杰不好意思地笑笑,原来被人温和对待是这种滋味,实在是妙不可言。他从前也照顾过一个病人,不仅病人对他态度差,连家属也极差。骂的极脏也就罢了,急了还会动手。他算是脾气好的,愣是没忍住,跟他们吵了一架,把工作给辞了。

    希文收拾完碗筷,正要往厨房去,又想起件事来,她说:“我约了那位中医师,一会儿我们过去看看,你们俩准备一下。”

    她整理完厨房,出门就看见方青墨和小杰,一个坐在轮椅上,一个工整地站在旁边,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只是方青墨竟然换了一身衣服,黑色的西装裤,刘海掀起来,重新恢复了精英的模样。

    希文皱皱眉,说道:“我们是去看病,又不是参加酒会,你打扮成这个样子干嘛?”

    “不是要出门吗?自然要穿的得体。”他竟然还有自己的说辞。

    希文看看时间,已经快要来不及,只好说:“那就这样吧,小杰你们先出去等,我去拿包和车钥匙。”

    中医馆开得相对偏僻,并不怎么好找,他们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终于找到在某个角落里的中医馆。

    名字叫做日善堂,黑色厚重的木门上方,牌匾上的漆已经有些脱落,看上去像是有些年头了。

    他们推开房门,发出吱呀一阵响声,果然有些年头的地方,连这门都极具年代感。

    一进门就能闻见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四四方方的院子里,摆了不少正在晾晒的中药。院子的中间有一个大缸,缸里种着漂亮的睡莲。好似民国时期的房子,高高的廊檐上,还挂着一些褪了颜色的红灯笼。

    正中的堂屋的房门开着,门口已经有几个人在排队。门前有几个台阶,台阶上搭着一块木板,正方便轮椅上去。

    他们从偏门进去,一个中年男子正坐在一个八仙桌旁,给人号脉。有一个护士模样的姑娘,见他们进来,忙迎过来,问他们有什么事?

    希文说是已经预约好了,要见一位郑玄安的医师。小姑娘朝他们笑笑说:“请跟我来。”

    小姑娘引着他们往里屋走去,里面一位古稀老人,耳朵上架着一个小巧的眼镜,耷拉在鼻梁上。房里还放着几张美容床,一个男人趴在床上,裸着脊背,老人正在为他扎针。又细又长的针,密密麻麻地扎满了背。希文看了,只觉得心惊。

    小姑娘在他们耳边小声说:“这位就是你们约的郑医师,你们在这里等一等吧,这位病人马上就好了。”

    郑医师抬起眼皮瞧了他们一眼,声如洪钟地问希文:“昨天是你打电话预约的?”

    希文微笑着点头,说道:“那么晚了,打扰您了。”

    郑医生摆摆手,又看了看坐在轮椅上的方青墨,又问:“因为车祸造成的双腿瘫痪?”

    希文又点点头:“正在做复健,失声建议可以和中医针灸配合治疗,可能有助于康复。”

    郑医师嗯了一声,指了指旁边的座椅,说:“先坐着等一会儿,我这儿马上就好了。”

    说完郑医师就开始给那位病人拔针,不一会就悉数拔完。那位病人从床上下来,轻轻活动了下肩膀,笑意吟吟地跟郑医生道谢。

    郑医生嘱咐道:“给你的药膏要继续贴,还有煎的药也不能停。隔三天再过来一趟,我再给你扎一次针,基本上就能好个七七八八了。”

    那人千恩万谢地走了,郑医生走到方青墨旁边,盯着他看了几眼,然后说道:“脱了裤子到床上来。”

    方青墨一下子愣住,没说过这还要脱裤子的。早知道,他应该穿着运动短裤过来。

    希文觉得有点尴尬,便起身道:“我到外面等。”

    她转身准备出去,迎面撞上一个白头发的阿姨。她冲希文笑笑,然后又朝房间里喊:“老郑,你快一点,早饭还没有吃呢。”

    郑医生低沉地嗯了一声,那位阿姨便同希文一起出来。阿姨慈眉善目的,走在希文旁边跟她话家常:“那位坐轮椅的小伙子怎么了?”

    希文如实回答:“出了场车祸,腿没有办法走路了。”

    “这么年轻,真可惜。”阿姨感叹道,然后又问:“他是你老公吗?”

    希文愣了愣,反应过来否认道:“不是。”

    “是男朋友?”

    希文咬咬唇说:“不是,是前夫。”

    “哟,都离婚了,还对他这么上心,可见你是个好姑娘啊。像你这样的,可不多见了。”

    希文摇头:“我没有那么好,他出事也是因为我,我上心是应该的。”

    阿姨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她道:“没事的,我们家老郑的医术还是很靠谱的,你们配合着治疗,一定能好起来的。他这么年轻,身体素质比我们这些老头老太太好太多了。”

    “借阿姨吉言了。”希文笑笑说道。

    “没事,我对这戏也不太懂,只能跟你们说些宽心话了,一切还得看里面那个糟老头子。脾气古怪了一点,但心好得很。”阿姨说着指了指门外,问:“门口的牌匾看到了吗?叫做日善堂。老头子起这个名字的意思就是要日行一善,行善才能积德嘛。”

    “阿姨,你和郑医师看起来感情很好。”希文不由得羡慕,要是古稀之年还能有这么一个伴,人生就很圆满了吧。

    阿姨皱眉摇摇头:“也就是现在年纪大了,打不动了。年轻的时候我们也是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动起手来也一点不含糊。我们那时候就是不兴离婚,要是放在现在的社会,早离八百次婚了。”

    “真的看不出来,您提起郑医师,眼睛里都放着光,他在您心里的地位还是很重要的吧。”

    “哎,这老头子虽然在生活上老给我添麻烦,但是在为人处世上,我还是很佩服他的。要不然,也不能这么过几十年。”阿姨长叹,开始无限感慨:“婚姻啊,就是这样的,要互相包容,互相理解,谁还不犯个错啊。有时候,稍退让一步,就海阔天空了。一眨眼,一辈子就过去了,看开一点,生活就没有那么艰难。”

    “跟您说几句话,真是让人受益匪浅。”希文由衷说道,只是她大概做不到阿姨这样的豁达。

    “y哟哟,你可别夸我这个老太婆了,半截身子都要埋进黄土的人了,可比不上你们这些年轻孩子,有文化,有见地,可比我没读过几本书的老太太强多了。你们就是想的太多,道理难道不懂吗?谁都懂,就看你能不能做到了。”

    “说着容易,做起来总是难得。”

    阿姨拍拍希文,笑着说道:“好孩子,别想太多,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总有柳暗花明的时候。进去看看吧,老郑应该检查的差不多了。”

    希文点点头,跟阿姨道谢。她笑笑没说话,迈着慢悠悠的步子走远。

第一百二十八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

    希文在外面站了一会儿,不时有人过来瞧病。队伍有越来越长的趋势,护士妹子还贴心地搬来凳子,给那些上了年纪的人。在房间的角落了还备了茶水,清新的茶香味和药香味混合,闻着竟然有一股奇香。

    她估摸着差不多了,便转身往那间房子里去。郑医师果然已经检查完,方青墨穿得规规矩矩的,正在和郑医师低声说话。

    郑医师见她进来,对她微微颔首,她便问道:“郑医师,检查的情况怎么样?”

    郑医师眯着眼睛嗯了一声,说道:“双腿并不是完全没有反应,所以还是有希望恢复的,不过可能需要一个不短的过程。”

    希文脸上一喜,笑着说道:“是吗?那太好了,以后就麻烦您了,郑医师。”

    “你可不要高兴太早,我只是说有希望,并不是一定会恢复。”郑医生很不给面子地给她泼冷水。

    希文不在意地笑笑,摆摆手说:“没关系,没关系,只要有希望就好。你看什么时候可以开始给他治?”

    “你倒是看得开,不需要回家好好商量商量吗?毕竟费时费力也费钱。”郑医生抬起眼皮瞧着她,像是怀疑她是否能做的了主。

    “不用商量,这事我说了算。”希文看了一眼方青墨,他脸上确实是没有什么反应。

    “哦,你是当家的?你是他媳妇儿吧?”郑医生慢条斯理地问了一句。

    希文怔了一下,他们现在这个样子说是朋友,反而矫情,可又不是夫妻,刚才已经向阿姨解释了一遭,这会这么多人在,她反而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方青墨看出她的窘迫,接过话头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治疗?”

    郑医生沉吟片刻,说:“今天是不行了,我还有预约。我一会儿让护士给安排一下,排个时间表给你们,你们按照她排的表按时过来就行。”

    郑医生说完又看着希文,说道:“他的活动锻炼也不能落下,他来做针灸的时候,你还可以学一些按摩手法,这样配合来,会比较有效果。”

    希文点点头说可以,然后郑医生笑笑,从椅子上起身,他默默肚子,朗声说:“我得去吃早饭了,要不然我老伴又该生气了。你们自便吧,走的时候记得跟护士留个电话,她安排好时间会通知你们的。”

    希文又跟他道谢,然后目送着老爷子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出房门。他和那位阿姨果然是夫妻,走路的模样都有几分相似,不紧不慢,悠然自得。

    他们也没在房间里多待,希文先出去,小杰推着方青墨走在后面。

    希文找护士,留下了联系方式,然后他们便离开日善堂。他们走时,院子里还有不少人,在等着看病。看来他们家的口碑果然和传说中一样,不仅医术好,医德也好。

    门外停了不少的车,至少比他们来时要多。希文找到自己的车位,前后有两辆车紧紧挨着她的。她看得直皱眉,这样狭小的胡同,就算是没有车,她开出来都要小心翼翼。现在这种情况,简直是在难为她。

    方青墨并不了解她的车技,便在一旁问她:“能开出去吗?”

    “我不太清楚,估计够呛,这地方也太狭窄了。”她扭头看了一眼小杰,“你会开车吗?”

    小杰摇摇头,希文硬着头皮上车,方青墨叫住她:“文文,你等一等。”

    “干嘛?你不会要开吧?”希文质疑地看着他。

    方青墨被她逗笑了,拍拍自己的腿说:“我倒是想,可我的身体不允许啊。”

    “那你叫我干嘛?”她的车被堵在那里,心里已经很窝火了。他又婆婆妈妈的,更加的烦躁。

    “你小心一点,要实在不行,车就先放在这里,我找人过来开。”方青墨小心嘱咐。

    “我尽量试一试吧。”希文开门上车。

    此时她的所有理论知识也都用不上,脑子里根本是一片空白。她只能凭本能往外开。好在她最近一直在开车,也还算熟练,跌跌撞撞地愣是将车开了出来。

    有惊无险,她松了一口气,但身上还是出了一层薄汗。他们上了车,方青墨笑着说:“原来你的车技这样好,害我一直担心,总怕出点什么是事故。”

    希文勉强笑笑:“大概是我运气好,我的驾照拿了那么多年,也是这一年才开始开车的,车技生疏得很。”

    “已经很不错了,我见过太多女性,几年的驾龄,开起车来仍然是没有什么章法。有时候大白天的,忽然打开了雨刮器,那很显然,她可能是要转弯了。”方青墨讲笑话一样地说着。

    小杰抿嘴笑了起来,希文只扯了下嘴角,她仔细地盯着前方的路况,不敢大意。胡同不太宽敞,她仔细再仔细,才将车开了出来。

    上了大路,希文才彻底放松了下来。在路口等红灯的时候,方青墨的电话响起来。他接起来一副正经的语气,想必是关于工作上的事。

    希文百无聊赖,手搭在方向盘上,看向车窗外。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映入眼帘,路口处,易扬一手抄着口袋,一手夹着一根烟。他旁边跟着珍妮,珍妮笑意盎然地跟他说着什么。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不和珍妮搭话,只顾着吞云吐雾。烟雾弥漫,逐渐看不清她的脸。

    希文痴痴地看着,不是生病了吗?不是戒烟了吗?怎么抽烟抽那么凶?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了,他似乎瘦了很多。脸颊处凹陷进去,身形显得有些弱不禁风,不过更加冷峻了些,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在他周围环绕。

    像是感应到什么一样,易扬忽然朝她的方向看过来。她立刻鸵鸟一样地低下头,往座位里缩了缩。等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看,易扬已经过了路口转弯处,早已没有了踪影。

    她正愣神,后面忽然响起了鸣笛的声音。方青墨拍了拍她的后背,问道:“你怎么了?绿灯了,我们该走了。”

    她恍然回神,立刻起步,穿过车流如织的路口,将那些惆怅抛在身后。

    到了家门口,张妍等在那里,她还是干练的模样,头发高高地挽起,穿一身套装,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手里抱着一堆厚厚的文件。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但脸上露着淡淡的微笑,没有一点不耐烦。

    张妍先冲希文笑了笑,又走到方青墨身边,说道:“这是这几天的文件,需要方总您签字。晚上七点钟,还有一个电话会议,需要您准时参加。另外……”

    张妍还要说,被希文打断:“有什么重要工作进屋说吧,哪有在外面谈论工作的。”

    希文开了门,小杰推着方青墨进去,张妍紧随其后,然后很是贴心地将门关好。

    希文放下手里的包和钥匙,说道:“你们去书房聊吧,我去准备无法。张妍留下来吃饭吧,我多做一些。”

    “啊,谢谢。只是不用了,我一会儿还要去接孩子放学,就不在这儿打扰了。”张妍很客气地笑笑,婉言谢绝。

    希文也不过多勉强,只说:“那好吧,你们去忙,我就不做你的那份了。”

    张妍随方青墨去了书房,他已经近两个月没有接触工作了,听张妍的简短汇报,他一时竟有些昏昏沉沉的。可能是这段时间惫懒懈怠,竟怎么都打不起精神。

    他勉强听到结束,顺手签了张妍带来的文件。其实方济东将公司的所有事物打理的很好,毕竟方济东的公司在蒲城是头一号,他的手段更是无人能及。方青墨要是接手是很容易的事,只是他的现在的心思并不全在此,要是方济东愿意的话,公司再交给他两个月,方青墨也是没有什么意见的。人真的不能闲下来,只要稍微放松,便不想再投入忙碌的环境里去。

    方青墨抬手看看手表,已经十一点十分,小学生该放学了。他一向算是个通情达理,和蔼可亲的老板,于是他对张妍说:“你快点回去接你儿子去吧,别迟到了。”

    张妍很得体地笑笑:“好的,老板,谢谢您的理解。”

    她转身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又回头说:“您好好休息,晚上七点钟的电话会议,您千万不要忘了。”

    方青墨揉揉眉心,他听出张妍话里的意思,轻声说道:“我知道了,不会再像刚才那样精神不济的。”

    张妍抿唇轻笑一声:“我可没有嘲讽您的意思。”

    “再不走,你儿子要被别人接走了,真是嗦。”方青墨皱眉,张妍悄悄耸了肩,开门出去。

    张妍走到客厅,便闻见一阵饭菜的香味,她移步过去,站在厨房门口轻轻咳了一声,希文扭头看了看,然后问道:“你们的工作谈完了?”

    张妍点点头,然后深深地吸了下鼻子,笑着说:“你做的饭菜真香,闻着就觉得很好吃。”

    希文抬起手拨了一下额边的碎发,说道:“本来想留你吃饭的,你还要忙,真是不凑巧。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就过来坐坐,我烧你喜欢的饭菜给你吃。”

    “那真是太好了,我整天瞎忙活,都没有时间下厨。想想我似乎很久都没吃过家里烧的饭菜了。”张妍诚恳地答,倒不像和她客气。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深沉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抱怨,我给你的休息时间太少了。”方青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小杰从书房推出来,坐在轮椅上,明明没什么气势,张妍却不由得冷颤了一下。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不是那个意思,方总给的休息时间当然是绰绰有余的,是我自己不懂得利用,可不是再怪您。”

    方青墨忽然笑起来:“我只是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不是要接孩子吗?怎么还不走?”

    张妍有点欲哭无泪,大老板干嘛要跟她一个小兵开玩笑,她一时还真难以接受。她嘿嘿笑了两声:“我这就走。”说完跟希文打了声招呼,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小杰推着方青墨去厨房门口,希文一边炒菜,一边回头跟他说话:“你也是,好端端的跟张妍开什么玩笑,你看把人给吓的。”

    方青墨笑着说道:“我哪里知道她这么害怕,大概我平时虽然很好说话,但是没有这样开过玩笑吧。她以后习惯了就好。”

    希文又说:“你们去餐厅等着吧,饭菜可能还要等一会才能好。”

    “嗯,你不用着急,慢慢弄。”

第一百二十九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方青墨要去日善堂的时间表,护士很快就排好发给了希文。他们要三天去一次,希文有些烦恼,日善堂外的那条胡同,过于狭小。她每次开车进去,就很难开出来。

    后来她干脆停在最外面,不过胡同又窄又长,他们要走好远一段距离才能到。

    他每次扎针要需要一个多小时,希文利用这段时间,跟小护士学按摩。她首先要记很多穴位,这是让她很头疼的事。她仿佛回到了高中上生物课时候,总是要记各种名称。而她记性一向很差,简单的几个名词,她要记很久,却依然记不大清楚。

    现在的这些密密麻麻的穴位,对她来说更加艰难。护士给了她一张人体穴位图,她每天闲下来就要看一看。方青墨见她很是煎熬,便说实在不行就算了。郑医生的针灸已经够了,她实在不必这么辛苦。

    可是希文以为,多一种方法,便是多一个希望。她拿出上学时期末考试前的劲儿,每天苦背,终于用了五天的时间将所有的穴位记住。然后她又有了新的任务,跟着护士学按摩手法。好在她记全了穴位,按摩手法倒是不难学。

    她学完以后,每天吃过晚饭,便坐在沙发上,给方青墨做腿部按摩。方青墨很喜欢这样的时光,他们坐在柔和的灯光下,希文柔软的手指,在他腿上轻轻地按摩。他一直想,要是他们永远都这样,该是有多好。

    这天她给方青墨按摩完,便由小杰推着他去浴室洗漱,准备睡觉。她活动着酸软的手指,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机里正在放综艺节目,热热闹闹的,看起来很有趣。

    她看了一会儿,改坐为躺,她枕着一只手臂,电视里的节目倒是没有想象中的好看。主持人各种幽默,插科打诨,但没有戳到她的笑点,她便觉得无趣了。

    她伸手够到茶几上的遥控器,胡乱找了几个台。有一个海外电视台正在播一条新闻,她原本是没有兴趣的,都已经找过去了,因为一个名字,还有一张不甚清晰的照片,她又飞快找了回去。

    因为是海外的电视台,用的英文播报。她的英文并不算特别好,又加上没有字幕,她努力辨别,才终于听懂了这条新闻的内容。大致是华裔设计师,jackson chen,在不久前的全美建筑设计师大赛中,荣获金奖。因为年纪尚轻,又是名声显赫的皮埃尔的学生,前途不可限量。他的那张照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的,没有看镜头,看起来像是被偷拍的。模模糊糊的,看不清脸,倒是可以从身形辨别出来。身高腿长,英俊挺拔。

    新闻只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很快就换成了别的节目。可在希文心里像是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了千层浪。

    他果然得了奖,他去参加比赛的时候,她还曾和他说笑,一定要拿着奖回来。如今他如愿得奖,而她却不能和他一起共享喜悦,真是让人遗憾。

    “文文,文文……”方青墨的喊声,惊醒了她。

    她从沙发上坐起来,看了一眼方青墨,他已经洗完澡,换了一身深蓝色的睡衣,头发还是湿的。小杰推着他,胳膊上还挂着一块干毛巾。

    希文起身拿起毛巾,给他擦头发,小杰又回到浴室,不一会儿拿了吹风机出来。

    希文给他擦得半干,接过小杰手里的吹风机,打开开关之前,她轻声对小杰说:“你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小杰打着哈欠,也确实累了一点,便跟他们说声晚安就回房间了。

    方青墨的头发不长,一会儿的时间就吹干了。她收了吹风机,问他要不要去休息。

    方青墨看了一眼正在播的电视,意味深长地问她:“怎么在看新闻啊?还是海外的,我记得你以前不爱这种节目。”

    希文小心瞥了一眼,想必应该不会再出现关于他的新闻了。她垂下眼睛,看着地板上铺着的地毯,轻声说:“没有什么好看的节目,我也是随便乱看的。”

    方青墨别有深意地一笑,“是吗?我还以为这上面播了什么有趣的新闻呢?你刚才都看呆了,我叫了你好几声,你才反应过来。”

    希文扯着嘴角笑:“怎么会?大概是英文的,我听不懂,有点跑神吧。就像上数学课一样,明明听不懂,却还一脸认真的样子,其实思绪早就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方青墨又看了一眼电视,新闻里竟然开始播要闻回顾。希文蓦地有点慌张,她立刻拿起桌子上的遥控器,啪的关灭了电视机。

    她佯装淡定地说:“你该休息了,不是说明天要去公司吗?这段时间第一次去公司,一定要有个好状态。”

    方青墨淡然地看了她一会儿,她越发的心虚,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捏着衣角,来回地搓啊搓。方青墨不忍看她这样,终于开口:“好,你推我去卧室吧。”

    希文熟练了怎么照顾他,很轻松地将他扶到床上,正要离开,方青墨忽然攥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一扯,她便跌坐在床上,正中他的怀里。

    希文惊呼一声,挣扎着要起来。方青墨一句话不说,毫无征兆地低头朝她吻过来。她反应及时,立刻扭头,他温润的唇瓣擦过她的脸颊。

    “方青墨,你别这样。”希文沉了脸,有些不悦地说。

    方青墨并不为所动,双手捧着她的脸,口中喃喃:“还是不行吗?文文,重新接受我这么难吗?”

    希文愣了一会儿,说:“对不起,我做不到,你别逼我好吗?”

    “你让我别逼你,可是我要不逼你,你现在恐怕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文文,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可以吗?虽然我现在这副样子,身体破败,形容枯槁,完全配不上你。可是,我终究放不下你。你若对我还有一点点感觉,试着和我在一起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方青墨,对不起,你不要这么固执。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好姑娘,你不是非我不可。”

    “再好的姑娘,只要不是你,我都不要。”方青墨自嘲地笑笑:“他在你心里的地位,还真是难以撼动啊。只是一条新闻,你就开始魂不守舍了。”

    希文惊了一下:“你知道了?”

    “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电视上正在播这条新闻,我看得真切。你一心只在那新闻里,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在那里待了一会儿。文文,你爱他,但是你们不能在一起了。我会横亘在你们之间,成为你们永远都跨不过的障碍。我的腿没那么容易好,你也别想再和他有什么瓜葛。”方青墨残忍地将话说出口,希文看着他,无言以对。

    方青墨说完,看希文面色难看,脸上露出得逞的表情,他也终于肯放开她,她从床上站起来,他慢慢躺下去,自顾地盖好被子,闭着眼睛说:“我要睡了,晚安。”

    那么淡定,像是任何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希文给他关上灯,转身离开。

    希文回到卧室,连灯也不开。她蹲坐在地板上,脑子里乱哄哄的。易扬是能轻松搅动她的心扉,可这能怎么样?就像现在,她手里握着电话,想要拨他的号码,对他说一声恭喜,可是没有一点勇气。

    她思来想去,终于下了决心。她打开手机网页,申请了一个免费的邮箱,然后给易扬发了一封邮件。内容只寥寥五个字,祝贺你得奖。

    邮件很快发送成功,她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也没见有任何反应。也许给他发邮件的太多,他无暇全部看。也许是时间太晚,他已经休息了。总之她发去的邮件没有任何回应,她又失落,又松了一口气。

    她关掉手机,爬上床,将自己深深埋在枕头里。所有的思绪纷纷扰扰地在她脑子里晃,关于易扬的,关于方青墨的,走马观花一样。她忽然对未来产生莫名的恐惧,对于方青墨,除了对他有些愧疚,也再无其他了。她没有办法再像从前去爱他,他曾经对她的伤害,她可以不计较,但不会忘记。那些痛苦的过往,深深刻在她的心里,不是说随着时间的流逝,就慢慢不见的。

    至于易扬,不会再有交集了。就像方青墨说的,只要他的腿一天不好,她就不可能再回头。就算她想回头,难道还期待易扬能在原地等她吗?

    早上她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看。手机里安安静静,也没有未读邮件。她默默将手机放下,穿衣洗漱,去厨房做饭。

    饭还没做好,方青墨就起床了。他特地到厨房门口跟她打招呼,闭口不提昨天晚上的事。

    吃过早饭,方青墨要和小杰去公司。希文不愿意去,她的身份不合适。公司里大多数人都认识她,以免尴尬,她说什么都不肯去。

    方青墨也不勉强她,便和小杰出了门。希文难得有空闲时间,便决定回家看一看。她前两天回家,韩振生感冒发烧,因为没有太当回事,竟然烧成了肺炎,又到医院走了一遭。

    年纪大了,身体一旦有点问题,便不像年轻人一样能抗了。常常需要缝缝补补,希文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自己的爸爸。她现在更多的时间都陪在方青墨身边,虽然父母支持她的做法,也不曾怪过她。

第一百三十章

    第一百三十章

    希文开车出门,一路绿灯,畅通无阻。韩希哲已经去上班了,而老两口破天荒地,竟然在家里拌嘴。

    原因只是陈素珍让韩振生吃感冒药,而韩振生觉得感冒已经好了,不用再吃药了。大概是最近生病,一直不间断的吃药,吃得嘴巴里都是苦的。他便十分抗拒吃药,每次吃药,都要连哄带骗的。

    今天无论如何都骗不了,韩振生是打定主意不愿吃药。陈素珍脾气本来就不好,自韩振生脑出血生病,她已经收敛许多。韩振生生病以后,一度有点暴躁,她要是更暴躁,大概一天要吵很多次架。

    韩振生歪在沙发上,沉着脸一句话不说。陈素珍坐在远处的凳子上,撩起身上的围裙委屈地抹眼泪。

    希文一进门看见他们这样,急忙问道:“你们怎么了这事,多大岁数了,还吵架呢?”

    陈素珍伸出细长的手指,指着在沙发上没什么正形的韩振生,向希文哭诉道:“自你爸生病,我天天尽心尽力地伺候他,什么都听他的。可到头没落好就算了,还得一肚子埋怨。你说,我这是为了什么呀?早知道,我就不该管他,我也能天天轻松一点。”

    韩振生应该也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毕竟陈素珍很少会当着他的面这么委屈,还哭得梨花带雨的。他一言不发,时不时地拿眼睛偷瞄。

    希文对此很无奈,他们老两口这辈子基本没有回过脸,没想到临了了还学会吵架了。

    她也知道照顾一个病人是何其的辛苦,于是便走到沙发旁,做到韩振生身边,一把抱住他的手臂:“爸,你也知道妈是不容易的吧,怎么还要惹她生气呢?她让你吃药不是为你好,谁不知道是药三分多啊。可是你生病,吃苦受罪的不还是你自己?”

    一提到吃药,韩振生也是一肚子牢骚:“我天天吃药,都快成药罐子了,嘴巴里只剩下苦味,难受死了。再说我的感冒已经好了,不用再吃药了。”

    希文瞄了一眼桌子上已经分好的药片,拿起来递给韩振生,不容拒绝地说:“就算好了,这次也要吃了。”

    韩振生见也没人站在他这一边,便很不情愿地把药给吃了。希文又劝了一阵,两人本来也没有矛盾,被她三言两语便给说和好了。

    韩振生在沙发上看电视,陈素珍拉着希文进了卧室。神神秘秘的,希文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陈素珍开口就问:“我听希哲说,你和易扬分手了。”

    “多久的事了,您才知道啊?”希文低着头,脚蹭着地板。

    “你们都瞒着我,韩希哲一到你的事,那嘴巴严得很。他也是昨天不小心说漏嘴了,我才知道的。”

    陈素珍看着她无精打采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因为方青墨分的?”

    “嗯,我要照顾方青墨,这对易扬不公平,只好和他分开了。”

    “要说易扬真是个好孩子,前几天还来看过你爸。”

    希文忽地抬起头,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他什么时候来的?”

    陈素珍仔细想来想,说:“就前天吧,下午的时候,他说他在这儿附近有工作,顺便来看看你爸。”

    “您怎么不告诉我呀?”

    “我那时候不知道你们分手啊?还问了他方青墨的情况呢?我想你们在一起,他应该是了解的。我当时也没有注意,现在想想,他那会脸色可是不好看。”陈素珍知道了他们分手以后,大概也猜出是因为方青墨。她的问题实在是令人尴尬。

    希文愣怔了一会儿,对陈素珍说道:“以后您有什么想知道的,就直接问我。还有易扬要是再来的话,您告诉我一声。”

    “我估计他是不会来了,多生气啊,来了还让我问出那样的问题。”

    希文有些头疼,无奈地抓了抓头发,说道:“妈,我有点累,想休息一会儿,您出去陪我爸吧。”

    “照顾方青墨是挺累的,不过,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啊,不用陪他复健啊?”

    “他今天去公司了,我闲着也没事,就过来了。”

    “他能走了?怎么还去公司了?”

    希文摇摇头,躺在床上,说:“没有,还是那个样子,能勉强站一会儿。他公司那么大,也不能天天在家里办公啊?反正护工跟着呢,应该没什么事。”

    陈素珍又叹口气:“那你就睡一会儿,今天什么事都不用干。在家里,妈可不能累着你。”

    希文从床上坐起来,忽然抱住陈素珍的腰,语气娇嗔,难得的撒娇:“还是妈妈好。”

    陈素珍抚着她的头,温柔地说:“妈妈以前也做了错事的,现在还不对你好,那你还不得恨死我。”

    希文抬起头看陈素珍,她的眼角添了不少细纹,头上的白发也多了许多,她轻声说:“妈,我承认以前是有点怨你,但没有恨过你。我小时候,您对我的好,我可都记着呢。”

    “哎呀。”陈素珍感慨道:“女儿就是妈的小棉袄啊,贴心。可不像你弟弟,一点不着调,在家里住着,一天也见不着多长时间的面儿。”

    “他大了嘛,总不能天天待在家里,也要出去交交朋友什么的,要不然您怎么能把儿媳妇盼来呀。”

    陈素珍忽然皱皱眉,嘶了一声:“你还别说,韩希哲真像是谈恋爱了。最近也不怎么打游戏了,回家就抱着手机,看样子是在跟谁聊天。有时候电话一响,笑得那叫一个春风满面哟。问他吧,还什么都不说。”

    听着这状态,的确是有点不太正常。希文笑笑:“妈,他这个年纪谈恋爱也正常,您别跟着操心干涉。”

    “我也没干涉,他不说,我也没有再多问。谈恋爱这事,妈一向都是开明的。好了,我不打扰你了,你赶紧睡吧,中午在家里吃饭,我给你做鱼吃。”

    “谢谢妈妈。”希文又躺回床上,陈素珍贴心地给她盖好被子,然后转身出门了。

    希文睡到了快中午的时候,被一声电话铃声吵醒。她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来电是方青墨的。

    她从床上坐起来,慢慢接起电话。

    大概还没有睡醒,她的那声喂,带着点沙哑含混不清。方青墨在电话里笑了一声:“你在睡觉吗?”

    “嗯,要不是你的电话,我现在还在睡。”希文揉着朦胧的眼睛,打着哈欠说道。

    “啊,抱歉,是我打扰你了。”方青墨很诚恳地道歉。

    “没有,本来也该起来了。”

    方青墨嗯了一声说:“我和小杰中午不回去,你打算吃什么?要是不想做,就点外卖,别胡乱对付。你的肠胃也不是很好。”

    “哦,我没在你家,我回我家了。今天我妈做饭,不会胡乱对付的。”

    方青墨放心,便笑着说:“那就好,我还怕你不好好吃饭。想想我好久没吃过妈做的饭菜了。”

    “哪天有空闲时间,我带你过来不就行了,也不是什么难事。”希文说道。。

    方青墨有点开心,语气轻松地说:“行啊,我忙过这段时间可以吗?”

    希文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然后说:“没事就挂了吧,我下午就回去了。”

    挂掉电话,无意中翻了通话记录,看到易扬的名字。她的手指放在上面,想要给他打个电话,感谢他来看自己的爸爸。就算有这么正当的理由,她还是没有勇气。正犹豫间,手指碰到那个名字,一不小心将号码拨了出去。

    她吓了一跳,心慌意乱地想要挂掉,却害怕地怎么都按不到挂断键。直到电话里传来一阵机械的女声,她才瞬间长出了一口气。

    她怂得不是一星半点儿,可能是因为自己对不起他,心虚吧。她将手机扔到床上,又躺回床上。

    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陈素珍的声音,大概是做好饭了吧。她扒拉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开门出去,才发现是韩希哲回家了。

    “哟,大少爷回来了。”希文调笑道。

    “哟,大小姐在家呢?”韩希哲也对着她挤眉弄眼。

    俩人逗趣完,韩希哲嚷嚷着进厨房,“妈,今天做得什么好吃的,我都快饿死了。”

    眼见着他的手伸向盘子里的鱼,陈素珍一巴掌拍在他手上,他捂着手嗷嗷叫:“你干嘛啊妈。好疼的,您这是要谋杀亲儿子呢。”

    “你瞎叫唤什么,这鱼是给你姐做的。”陈素珍不理会他杀猪班的嚎叫,转身继续炒菜。

    韩希哲嘟嘟囔囔道:“果然,小棉袄回来了,我就成捡来的孩子了。”

    “你天天在家什么好吃的没吃过,你姐辛苦着呢。”

    “我上班也很辛苦啊,您也没有天天做好吃的,我也太冤了吧,比窦娥还冤。”

    陈素珍转身轻轻踢了他一脚:“赶紧出去,别在这儿碍事。”

    “行行行,我这捡来的儿子,就不给您添乱了。”他到底扣走了一块鱼肉,立刻塞进嘴里。陈素珍看见,笑骂道:“你这死孩子,真不叫人省心。”

    午饭还没做好,韩希哲便回了自己房间。不一会儿,希文敲门进来,一进门就直截了当地问:“听说你谈恋爱了?”

    韩希哲本来在床上躺尸,听见希文这么一问,一个鲤鱼打挺就跳了起来,他皱着眉毛问:“你听谁说的?”

    希文嘿嘿笑:“一看你这反应,那就是确定无误了。你跟我老实交代,是什么样的女孩?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家是哪里的?做什么工作的?我认识吗?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仔细说说,让我给你把把关。”

    “姐,你没事吧?调查户口吗?八字都没一撇呢,我不想和你说。”他白了希文一眼,一副不愿老实交代的样子。

    “哦,你不会又是备胎吧?要我说,你怎么老喜欢这种角色啊?不会又是像那次在电影院见到的,叫什么来着,我忘了,那种女孩吧?”

    “什么那种女孩,人家是正经姑娘,有正经工作,人美心善。你什么都不懂,我才不要跟你说。免得你又污蔑我心目中的女神。”

    “你心目中的女神都不咋地。”希文见他不想聊,也不勉强,正准备出去,她忽然想起一人来,问道:“不会是林护士吧,听你的描述很像啊。”

    希文说完,希哲刷地就红了脸。这可是千古奇观,韩希哲这厮,从小就脸皮厚,红脸这事基本不存在。这样看来,她猜对了。

    “真是林护士啊,那没问题啊,你怎么跟人家勾搭上的。”

    “什么勾搭啊,我们是正经谈恋……”韩希哲忽然闭嘴,到底还是说漏了。

    “你不是八字还没有一撇吗?到底在一起了没有?”

    “你赶紧出去,这事你别跟着掺和。我们才在一起不到一星期,还不稳定呢。你别跟妈说啊,免得她去打扰人家。”

    “行吧,现在就护上了。我知道了,你好好谈啊。争取早日能把林护士娶回家。那姑娘不错,我喜欢。”

第一百三十一章

    第一百三十一章

    吃了午饭,韩振生惯例要午休。陈素珍抱怨说,韩振生醒着总要和她抢电视看。每天也就这么会儿时间,可以自己独享。说是要看电视,自己躺在沙发上也开始昏昏欲睡。

    希文坐了一会儿,看看时间,觉得自己也该回去了。韩希哲正好要出门上班,希文便拍拍快要睡过去的陈素珍,“妈,我得走了。”

    陈素珍睁开眼睛,从沙发上坐起来:“你不再待一会儿了?”

    “我还是回去吧,方青墨估计会回家的早。”

    “行吧,反正家里也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

    希文拎了包,又交代说:“你跟我爸在家里,别总吵架拌嘴。和和睦睦半辈子了,怎么上了岁数,反而跟小孩似的。”

    “还不是你爸,老惹我生气。哎呀,我知道了,你们赶紧走吧。”陈素珍摆摆手,又躺了回去。

    希文和韩希哲一起下了楼,他们的车正好停在一块。希文临上车前,对韩希哲说道:“好好跟人家林护士处,学得成熟一点,女孩子是需要哄的,不要跟小孩过家家似的。”

    韩希哲不耐烦:“姐,你真嗦,我知道怎么谈恋爱。再说林护士特别温柔乖巧,那是我心尖上的人,我当然会宠着。”

    希文感到恶寒,浑身抖了一下:“瞧你那甜腻的劲儿,让人起鸡皮疙瘩。”

    她转身上车,韩希哲绕到她的车窗前,轻轻敲她的车窗。希文开了窗,问:“干嘛?你还有事啊?”

    韩希哲问车里的希文:“姐,你会和方青墨复婚吗?”

    希文抬起头瞪着他,脸上有点不悦:“好端端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韩希哲犹豫了一会儿,明知道她不高兴,还是说道:“你现在天天和方青墨在一起,你对他不会再日久生情吗?更何况你们曾经还有一段情。”

    “韩希哲,你要是和林护士彼此喜欢,一定要好好的。我的事,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

    希文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关了车窗,然后发动车子。

    韩希哲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无奈地摇了摇头。

    方青墨依然天天在做锻炼,虽然每天都有点进步,但对于下地走路,还差得远。他们的相处也渐入平静,每天像普通老友一样,希文觉得她的日子也就这样了,不会再掀起什么风浪了。

    只是,风浪要是来了,任谁都挡不住。

    这天下午,方青墨在康复室做锻炼。希文没什么事,坐在沙发上翻看杂志。杂志是希文在网上订的,就是方便自己闲着没事的时候,打发时间用的。

    她平时并不怎么看杂志,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她就将所有不同类型的,比较有声望的,几乎都定了。所以快递员一一送来的时候,竟然有厚厚的一摞。

    她将所有的杂志堆在了客厅茶几旁,随便抽了几本放在茶几上。她歪坐在沙发上,掀开一本时尚杂志。她很少关注时尚,她本身也不是什么时尚的人,所以看到杂志上那些名贵有个性的衣服,她有些欣赏不来。她快速地翻完,丢在茶几上,又换了一本。

    她拿起的杂志是一本关于设计的,刚翻开第一页,上面‘抄袭’两个大字就映入眼帘。希文往下看,越看越心惊。令她没想到,竟然是关于易扬的。

    她从头看到尾,内容是前不久结束的全美设计大赛,金奖得主,华裔设计师陈易扬,获奖作品涉嫌抄袭。一时设计界引起哗乱,组委会当即收回易扬的金奖,并承诺一定查清事实,给大众一个交代。

    文章的最后给出了两幅图片,前面的一张是易扬的获奖作品,后面的那张便是被抄袭的图片。希文看着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她又仔细看了看,才终于看出来。

    她确实是见过的,她曾经在一本杂志上看到过这张图。她因为喜欢这张图里的房子,觉得开客栈特别适合。所以她千方百计的打听,才终于打听到了西川这个地方。

    她看了看两张图片,确实很是相似,但是看得出来,还是有很多改动的。现在的设计图,更加的温馨,线条也更柔和。

    不知道这件事情会给易扬带来多大的影响,她打开微博,热搜上正有一条:获奖华裔设计师抄袭。不过排名还没有靠前,她点进去看了看,一些大v都转发了新闻头条,评论里大多都是在骂的,什么丢人现眼,德不配位这些还是好的,有些不堪入目,祖宗十八代都要骂出来了。

    她犹记得,上次易扬获奖的时候,许多人都不吝于赞美。有人甚至扒出了易扬的照片和履历,一众美女直呼好帅,人又有才华,他也迅速拥有了大批粉丝。如今粉丝脱粉,还十分正义地开始回踩。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易扬从高高的峰顶,一下跌到尘埃里。希文退出微博,翻出易扬的电话拨出去,电话响了一声,便只剩下了忙音。

    她再也坐不住,换了衣服,拿起包和车钥匙就要出门。小杰正好从复健室里出来,他叫住希文:“希文姐,你要去哪里?”

    她慌慌张张回应了一声:“我有急事需要出去一趟,你跟方青墨说一声。”

    小杰还没有来得及回应,希文就匆匆忙忙地开门出去。

    她开着车一路狂奔到易扬的公司,刚到前台就被人拦下了。还是那两个小姑娘,其中一个看着她面熟,但也没认出来,笑着问她“小姐,请问您找谁啊?”

    “易扬,我要见他。”希文跑得急,脸上净是汗。

    那俩姑娘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一个说:“易先生有事先下班了。”

    “他为什么会下班这么早?”

    “他呀,他在国外拿了个奖,没想到竟然是抄袭的……”小姑娘不屑地说道,似乎很瞧不起这种行为。

    另外一个姑娘拦住那小姑娘,对希文说:“这事吧,也还没有完全调查清楚,只是涉嫌。”

    “哎呀,那两幅图片根本就是一模一样,还不肯承认。要是没有抄袭,公司怎么会放了他的假呢?还以为是多厉害的设计师,原来都是靠这种手段得来的。”小姑娘尖着嗓子,说话刻薄得很。希文没有办法想象,他得经历多少这样的冷言冷语。

    “他不是那样的人,一定有内情的,在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你不要胡说。”

    “我才没有胡说,他的奖杯都被收走了……”

    “就算奖杯被收走了,组委会也都没有完全定他的罪。你再胡说,小心我告你诽谤。”希文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小姑娘被她冰冷的语气震到,一时竟不敢再言语。她就是图个最快,也没必要真给自己惹上一场官司。

    希文又开车到他的家里,她在他家门口敲了半天的门,也没有一点动静。他还没有回家,那能去哪儿呢?不会躲在哪里了吧?可是就算要躲,也该躲在自己家里啊。

    她继续打他的电话,依然是不通。想必是被不少人搅扰,关机了吧。

    希文打定主意,不见到他誓不罢休。她又想不出他在哪里,唯一的办法,只能在他家门口死等。他总要回家的吧。

    从天亮等到天黑,期间方青墨打来电话。她无心接,也不知道怎么告诉他。只好将电话挂掉,他再打,她继续挂。然后电话就再也没有响了。

    她等到浑身都要僵了,这中间有不少楼里的住户来来往往。他们对于她十分好奇,有热心者还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她都摇头拒绝,抱着手臂坐在门口,一动不动,心思坚定。

    小区老旧,楼里的灯昏黄,感应灯每隔十几秒就灭一次。她不停地咳嗽,让灯亮起来。要不然在这无边的黑夜里,她极度的恐慌。

    终于十点钟了,她的手机也叫了起来,看着电池的格数只剩下最后的百分之五,她心里开始觉得煎熬起来。

    楼下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慢吞吞的,似乎有些凌乱,可别遇见什么酒鬼吧。她站起来,腿上一麻,她险些跪倒在地上。

    她贴着墙角站好,指甲扣着手掌心,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心跳也越来越快。她屏住呼吸,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她低着头,头上的灯忽然熄灭,那脚步声也正停在这一层。一声尖叫哽在喉咙,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直到听到一声深沉的咳声,头上的灯霎时间亮了。有人就站在这层楼梯的下面,希文低着头余光打量了一下,一双黑色的皮鞋,是个男人。还有点酒味,她心里暗叹,果然遇见了酒鬼。

    那人就站在那里不动,希文终于忍不住抬起一点头看。那人一只手扶着楼梯扶手,一只手的手里握着西服,衬衫挽在手肘,露出精壮的小臂。头发有点乱,眼神迷离。

    “易扬。”希文的心归于平静,小声地叫他的名字。

    他应该喝了不少酒,皱着眉似乎不知道眼前的她是谁。他眯着眼睛仔细看了一会儿,忽然弯起嘴角笑笑:“原来喝醉酒还有这样的用处,竟然能看到你。”

    他踏着台阶,一步一步走到她身边。毫无预兆地,他将她搂在怀里,低头覆上她的唇。

    他的嘴里尽是烟酒的味道,但并不难闻。舌头像蛇一样在她的口腔里游走,因为思念,所以渴望。许久没见的他们,忘乎所以地纠缠在一起。楼里的灯又熄灭了,安静黑暗的环境里,只剩下他们的喘息声,声声入耳,更添暧昧。

    一声咳嗽让他们如梦初醒,灯又不合时宜地亮起来,原来是有人上楼了。

    易扬喘着粗气,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快速开了门,将她拽进了屋子里。

第一百三十二章

    第一百三十二章

    房间的灯被打开,一室的明亮。易扬紧紧盯着希文的脸,眼睛里的醉意慢慢消去。他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希文就真真切切地站在他的面前。

    欢喜在他眼睛刹那绽放,不过瞬间,又烟消云散。他伸出冰凉的手指,抚在她的脸上,说话的语气比他的手指更冷:“你来我家做什么?”

    希文被他的态度吓到,结结巴巴地回答:“我看到那个新闻了……”

    易扬冷嗤了一声:“怎么?难道你也以为我是抄袭,特地来质问我的?”

    希文快速地摇头:“不是的,我当然相信你。我看到网上不好的言论,我怕会影响到你。”

    “哦,我明白了,看到我被人骂了,你过来是因为同情我。那我告诉你,我不需要你的烂好心。”易扬松开她,将手里的衣服随便地扔到沙发上。然后去厨房拿了一瓶红酒和酒杯,坐在沙发上,将腿伸到茶几上,自顾地喝了起来。

    希文被视作无物,她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她慢慢走过去,小心翼翼地说:“易扬,或许我可以帮你。”

    易扬瞥了她一眼,怀疑地问:“你?你能帮我什么?”

    “客栈现在是我的,我可以跟大家解释,是我授权给你画的,那样应该就不算抄袭了吧。”

    “愚蠢,客栈是你的,可设计这个客栈的人不是你。你去跟大家这么解释,不就是坐实了我抄袭?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不要跟着掺和。小心给我帮了倒忙还沾沾自喜,而不自知。”易扬冷冷地警告她,她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一心想帮他而已。

    “那该怎么办?如果他们真的认定你抄袭,会有什么后果?”

    易扬混不在意地笑了笑,说道:“后果无非是收了我的奖杯,然后将我从设计界扫地出门。以后这个领域在也不会有我的名字,我也会是这个领域的耻辱,也就意味着我从此告别这个行业。因为没有人会请一个抄袭的设计师,来设计作品。”

    她想过后果,但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严重。他辛辛苦苦在这个行业打拼,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名气,没想到最后要落得这个下场。

    希文坐在他身边,担心地问:“没有办法可以解决吗?”

    易扬喝光一整杯子的红酒,脸色不大好看,他斜睨着她:“我说了,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回去照顾你的方青墨吧,我这里不需要你。”

    “易扬……”

    “你走!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好不容易要忘掉你了,你又出现在我面前,是想要干什么?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和可怜。我就算被判了抄袭,我就算身败名裂,也都是我一个人的事。”他忽然将手里的酒杯丢了出去,杯子砸到对面的墙上,砰地一声,四分五裂。

    希文吓了一跳,他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眼睛是赤红的,不知道是酒精的原因,还是他的怒火

    她红了眼圈,鼻子发酸,声音哽咽:“对不起,是我来错了,我这就走。”

    希文慢慢起身走到门口,手刚摸到门把手。身后忽然像是一阵疾风袭来,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易扬按在门板上。

    他的手抓着她的头发向后一扯,她的叫声还没出口,便被他堵住了嘴唇。

    他一只手抓着她的头发,一只手掐着她的下巴。她的姿势是扭曲的,身后是他结实的胸膛。他疯狂地吸吮她的嘴唇,像是要把她吞吃入腹。

    激烈的吻结束,易扬没有给希文任何喘息的时间,拉着她的手臂,将她拽进了卧室。

    毫不犹豫地将她丢在床上,她没有来得及起身,就被他结结实实地压住。她的脸埋在柔软的被子里,一动也不能动。她的耳边传来易扬解皮带的声音。

    她背对着他趴在床上,闷不吭声。希文觉得对不起易扬,所以默许了他的行为。他定是恨她的,他的手掐着她的脖子,强迫她扭过头和他接吻。嘴唇应该被咬破了,她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身体浮浮沉沉,像溺入大海,无法呼吸,脑子烦乱。她觉得全身都疼,轻轻地喊了出来。易扬咬着她的耳朵,冰凉的声音,像吐着信子的蛇:“疼吗?你怎么能知道疼呢?我才是最疼的那个。”

    希文扭头看着他额头上暴起的青筋,眼睛里是熊熊燃烧的火。是yu火,也是怒火。她想哭,又觉得自己没什么资格哭。

    窗外月明星稀,希文蜷缩着侧躺在床上,身上搭了点被子。易扬坐在床边抽烟,一根接着一根的抽。

    希文抹了一下眼角的湿润,瓮声瓮气地问:“不是戒烟了吗?怎么又抽上了?”

    易扬嘴巴里叼着烟,捞起旁边的裤子穿好,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冷冰冰地说道:“我为一个人戒烟,人都不在了,我戒来还有什么用?”

    他转身要离开,希文从床上爬起来,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脸深深埋在他的后背,低声呢喃:“对不起,易扬,都是我不好,是我伤害了你。”

    易扬将手里的烟按在烟灰缸里,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过身看到她的身上,净是他咬的印子,嘴唇又红又肿,也是他的杰作。他后悔自己对她太过粗暴,现在她小可怜一样地看着他,不停地和他道歉,仿佛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一样。

    易扬心软,低头去亲她的唇,舌尖舔过,轻声问她:“还疼吗?”

    希文摇摇头,易扬将床上的被子裹在她的身上,抚了抚她汗湿的头发,沉声说:“很晚了,今天就睡在这里吧。”

    “你去哪里?”她见他有要走的意思,急忙抓住他的手。

    “我去喝点水,你要吗?”

    希文松开手,刚才出了一身的汗,着实需要补充点水分。她点头说了要,易扬转身出门。

    不一会儿,他就回来,手里拿着一瓶水,递给坐在床上的希文。瓶盖已经被贴心地拧开,她喝了半瓶。易扬接过她手里的瓶子,放在床头柜上。然后盯着她,柔声问她:“要洗澡吗?”

    他的嗓音沙哑性感,充满蛊惑。希文还没有回答,易扬已经扒开她身上的被子,她全身不着寸缕,慌张地抱住自己,易扬轻笑了一声:“现在想着害羞,不是太晚了吗?”

    他弯腰将她抱起来,朝浴室走去。

    她在浴室又被折腾了一番,被抱回床上很快就睡着。易扬的怀抱宽厚温暖,她睡得极是安稳。

    清晨醒来,易扬不在房间。她穿好衣服从卧室出来,易扬正站在窗户旁抽烟。她走过去站到他身边,易扬扭头看她一眼,忽然将烟雾喷到她的脸上。

    希文皱眉,他又抽一口,一手揽着她的后脑,俯身将那口烟渡到她的嘴里。然后快速地离开,希文很久都没有抽过烟,一时受不了烟味,忍不住咳了起来。

    易扬恶劣地笑了起来,一副得逞后得意的表情。她扶着窗台咳了一会儿,易扬慢悠悠地说:“你的电话一直在响,是方青墨打来的,不过我没有接。”

    希文这才想起方青墨,昨天她走得匆忙,也没有告诉他什么事,更没有说晚上不回去。她急忙跑到沙发旁,去翻自己的包。手机并不在包里,希文抬头看着易扬:“我的手机呢?你放在哪里了?”

    易扬从口袋里摸出她的手机递给她,笑着说:“昨天晚上就来了好几个电话,我都给挂了。看到你的手机快没电了,就给你充满了。以免方青墨打扰我们休息,我就给关静音了,你不会介意的吧。”

    希文拿过自己的手机,上面又数十个未接来电。想想也知道,方青墨一定将电话打疯了。

    她拿着手机,拎着自己的包就要出门。易扬拽住她,眼神变得阴晴不定,他冷言说道:“这么着急去找他啊?他在你心里这么重要吗?昨天还躺在我的床上,和我发生关系,今天就迫不及待地到另一个男人身边去。韩希文,到底是你贱,还是我贱?”

    希文愣了一下,他说出这样的话,是刻意要让她难堪了。她不该来,什么问题都没有解决,反而又迷失了自己的心。

    “是我贱。”希文咬着牙说,话刚出口,眼泪就下来了。

    易扬知道自己的话太重,伸手去擦她脸上的泪水。她赌气般地扭过头,易扬叹气:“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开车过来的。”

    “那开你的车送你回去。”

    “我自己可以回去。”

    他们在门口较量拉扯,谁都不愿放弃。希文无力地看着他:“我错了,易扬。我不该出现打扰你,是我考虑不周全。你出事,一定会有你自己的解决办法。我根本帮不了你,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跑过来,的确是我自己犯贱。昨天的事,我们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好吗?反正两厢情愿,谁都没有吃亏。”

    易扬艰难地笑笑:“希文,我说的话都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嫉妒方青墨,他可以每天都看到你,他可以名正言顺地拥有你。我嫉妒地快要疯了,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你明明应该是我的,凭什么他的腿不行了,你就要守着他?这不公平!”

    “易扬,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你忘了我吧。”希文挣脱开他的手,拉开房门。

    易扬在她背后说道:“希文,我要回美国了。明天的机票,也许我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希文微微一顿,易扬希望她能开口挽留他。只要她说不要走。他就愿意留下来,哪怕她不能在他身边,他也甘愿。

    希文哦了一声,小声却清晰地道:“祝你平安。”

    易扬终于死心,他说了句再见,便关上了门。再见,再也不见。

第一百三十三章

    第一百三十三章

    希文哭着下了楼,颤抖着手上车。她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才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她一脚油门将车开了出去,一路上情绪不佳,在等红灯的时候,她忍不住趴在方向盘上大哭了起来。

    绿灯亮了,她也不知道发动车子。后面的车子不停地鸣笛,她竟然也毫无意识。路口的交警发现异常,走到她车窗前,轻轻敲她的窗户。

    她泪眼朦胧地抬起头,看见窗外的交警,她以为自己违法,立刻手忙脚乱地抹干净眼泪,打开车窗问有什么事?

    交警指了指前面的交通灯,说:“绿灯了,女士。”

    “哦,我这就走。”她一边说着,一边准备发动车。

    也许是她的状态太差,引起交警的怀疑,他指引着希文将车开到路旁,问她要驾照。希文将驾照拿给他看,又被要求测酒驾。她乖乖照做,最后一切正常。

    她问交警自己可以走了吗?交警看着她红肿的眼眶,苍白的脸色,狐疑地问:“你确定自己没事吗?”

    希文扯起嘴角笑了笑:“没事,人都有不开心的时候,哭一场就好了。”

    交警嘱咐了一句注意安全,将她放行。

    终于回到方青墨的家,一进门就感觉到气氛不对。方青墨坐在轮椅上,阴沉地瞪着门口,像是一直在等她回来。小杰一脸惶恐地站在他旁边,希文想要开口解释,看他的脸色,又觉得实话实说就是在火上浇油。

    小杰看了方青墨一眼,朝希文走过来,低声问她:“希文姐,你去哪儿了?方先生找了一晚上,连觉都没有睡,他担心死你了。给你打电话一直不接,气得连手机都摔了。”

    希文这才看到沙发腿下面,有一个四分五裂的手机。

    她慢慢走到方青墨身边,发现他腿上放着一本杂志,正是登了易扬涉嫌抄袭文章的那本。她当时走得急,就那么摊着放在了茶几上,方青墨看到也是正常的事。也怪她不小心,摊上易扬的事,就容易不镇定。

    她知道瞒不住,正要一股脑儿和盘托出。方青墨忽然将手里的杂志朝她扔过来,她来不及躲避,杂志的棱角正砸在她颧骨处。一阵剧烈的疼痛,让她的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泪水。

    她忍住没吭声,小杰倒是叫了一声。他想要近前看看情况,却被方青墨的眼神吓退。

    方青墨冷冷地说道:“小杰,今天你放假,不用在这里待着了。”

    小杰犹犹豫豫不肯走,希文冲小杰笑笑,轻声说:“我没事的,你走吧。”

    小杰出门,方青墨盯着希文命令:“你过来。”

    希文又走得近了一点,方青墨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嘴唇红肿,还破了皮。他不是傻子,不会不知道这是怎么来的。他忽然拽着她的手腕,将她扯得半跪在地上。另一只手抓着她的衣领,狠狠地撕开一个口子。白皙的皮肤上,青青紫紫,尽是吻痕。

    方青墨的胸膛里燃起一把火,烧得他痛彻心扉。他担心了她一夜,一整晚都没有睡觉。她却在那时候和易扬翻云覆雨,逍遥快活。

    方青墨看着那些痕迹,想着她和易扬苟且,疯了一样失去理智。他扬起手,毫不犹豫地狠狠扇在了希文的脸上。

    希文被他打得翻倒在地上,耳朵里嗡嗡作响,整张脸变得麻木。她拉着被撕扯烂的领口,鼻子里似乎有一股热流流出来。她伸手抹了一下,原来是鼻血。

    方青墨似乎还不打算放过她,恶狠狠地骂道:“韩希文,你就那么贱吗?他出事了,你就心急火燎地跑出去,送上门给人上,你离开他是不能活了对吗?我的真心你一点都看不见,是不是?我就活该被你糟践?”

    希文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她觉得活着真没有意思,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骂贱,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些。

    方青墨看见她脸上的血,才明白自己下手重了。他心里慌了起来,急忙问:“文文,你没事吧?”

    希文惨然地笑笑:“我能有什么事?反正是死不了的。”

    她又抹了一下脸上的血,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她说:“方青墨,我没有对不起你。你说我践踏你,可你曾经也践踏过我。我从开始就告诉过你,我可以照顾你,一辈子都可以。但是我不会和你重新在一起,我不是你的谁,我是自由的。我昨天和谁在一起,都做了什么,跟你没有一点关系。你打我这一巴掌,算是还你昨天对我的担心。”

    “文文,我没有想过打你,我就是太生气了。当我知道你是因为易扬的事,将我丢在家里,不顾一切地跑出去,我真的很痛苦。我控制不住地打你,可是我也痛,你知道吗?我们好好的不行吗?为什么你一听到关于易扬的消息,就总是忍不住要去关心他呢?你们已经分手了。你难道还想我再死一次吗?”

    希文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到这个时候,他还是要用这样的方式威胁她。她偏偏吃他这一套,怎么也不能拿他的命去堵。他能干出来第一次,当然也能有第二次。

    她仰头长叹,无奈地说:“我知道了,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他要回美国了,永远都不回来了,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吧。”

    易扬握住希文的手,她的手心上还有未干涸的血迹。他心疼极了,恨自己竟然动手打了她。他低声说道:“对不起,文文,我不是要逼你。我只是害怕你不要我,我已经失去很多了,我不能再没有你了。当然无论怎样,我都不该打你。你原谅我好不好?这件事,我们再也不提了,可以吗?”

    希文抽出自己的手,吸了吸鼻子,说:“我要去洗一洗,你自己先歇着吧。”

    希文在浴室待了很久,她身上到处都是易扬留下的痕迹。他从来没有这样过,大概是知道要久别,再也不会重逢,才会用这样的方式,好让她永远记住他吗?

    希文洗完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刚出门,就看见在门口的方青墨。他手上拿着一盒药膏,一脸凝重地递给她,说:“你的脸有些肿了,这药是消肿止痛的,你抹一抹,会好一点。”

    希文一言不发地接过去,低沉说了句谢谢,转身回自己的房间。方青墨在她进门之前喊道:“原谅我,文文。”

    希文顿了一下,没有说话,进门就立刻将房门关上,并上了锁。

    她将药膏丢在床头柜上,无力地躺在床上,脸颊火辣辣的疼。她缩成一团,抱着自己的身子,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来,浸湿了床铺。

    第二天早上,她收到一条航班信息,是去往美国的。她知道是易扬发过来的,大概是想让她送一送吧。她犹豫了很久,还是狠心地将信息删掉了。相见不如怀念,再见一面又能如何呢?只会让自己更加舍不得,还不能开口挽留,徒增伤感罢了。

    自方青墨对她动了手以后,他和她相处变得小心翼翼。也许是希文每天都蔫蔫的,除了做饭,帮他按摩以外,几乎不和他交流。以前他们还会偶尔聊一聊,讲个笑话什么的。现在他和她说话,她几乎就是敷衍了事。

    方青墨后悔自己当初的那一巴掌,明明他们已经相处的很好了。没想到一巴掌,就快断送了他们的情谊。

    他们依然照常去日善堂做针灸,希文以前会在针灸室里陪着。如今她常常坐在院子里,出神地看着来来往往的病人。郑阿姨有时候会过来和她说几句话,她是个很好的人生导师,三言两语就能化解她心里的苦闷。

    “你跟你前夫吵架了?怎么这几天都精神不济的样子。”郑阿姨搬了个凳子,在她身边坐下。

    “没有吵架,我们有什么好吵的呢?可能是他的治疗一直没有什么成效,心里有点失落吧。”

    “这样的病,也看运气,有些人比他的情况糟糕,恢复得却比他好。说来也是奇怪,按说怎么也该有点效果的,可竟然一点进展都没有。我们家老头子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希文愣了一下,奇怪地问:“会不会是有其他的原因啊?”

    “其他的原因?”郑阿姨反问了一句,“也许有,会不会是心理作用?”

    “有这个可能吗?”她倒是想不明白,会是什么心理作用在作祟。

    “哎呀,我也是瞎猜,我对这个也不懂。你们有去医院检查过吗?”

    “有定时复查,但医生也只是说,需要一个缓慢的过程,不要着急。其他的也没有说什么。”

    “你们再去检查的时候,记得好好问一问。要是拍了什么片子,拿过来给我们老郑看一看。要是发现什么情况,也好对症下药。”

    希文嗯了一声,郑阿姨拍拍她,笑着说:“你对你前夫还挺尽心的,没想过跟他复婚吗?”

    希文摇摇头说:“没有,我不会和他复婚的,我有喜欢的人。我和方青墨算是朋友吧,我欠他的,得还给他。”

    郑阿姨有一点点吃惊,她又问:“那你这么照顾你前夫,你喜欢的那个人不会有意见吗?”

    希文笑笑,伤感地说道:“所以,我们分手了。是我提的,我不想一边谈着恋爱,一边再去贴身照顾另一个男人,这对我喜欢的那个人不公平。”

    郑阿姨叹着气摇头:“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绝对的公平,你跟他分手,不也是不公平吗?”

    “可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方青墨他,他太极端了。所以我只能选择伤害我爱的那个人,这世界上,我最对不起的就是他。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会向他赎罪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第一百三十四章

    有一天,希文忽然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地址来自美国。她刚开始看见的时候,心里有一刹那的欢喜。从美国来的,只可能是易扬发来的。

    只是当她打开以后,就彻底傻了眼。里面只是一张照片,珍妮穿着洁白的婚纱,易扬穿着黑色的礼服,站在她后侧。他没有看镜头,但是看得出来,他的心情不错,梳得一丝不苟的发型,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看起来并没有被那个糟糕的新闻影响,想必已经解决了吧。

    他结婚了,他终于步入了自己向往的婚姻,可新娘不是她。她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但她又反复告诉自己,是她先放手的,她没有资格难过。只要易扬开心,只要他过得好,这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方青墨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她的房间里来,看到她电脑上的照片,诧异地问:“是易扬?他这么快就结婚了?”

    希文关掉电脑,没有说话。方青墨愉悦地笑了起来:“他做事倒是干脆利落,觉得和你无望,便迅速搭上另外一个。这样的人,不知道你到底爱他什么?”

    “你别说了,我和他已经分开了,他要结婚是他的自由。”

    方青墨转动着轮椅到她的身边,握住她的手说:“文文,你还有我。”

    希文看看他,又看看窗外灿烂的阳光,仍然觉得内心一片荒芜。她的幸福与她渐行渐远,守在她身边的人,不是她想要的,再好都没有用。

    又到了方青墨去医院复查的日子,希文早早起床,做了早饭。吃饭的时候,希文没什么胃口,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她昨天应该吃坏了肚子,半夜起来吐了许久。

    方青墨看着她灰败的脸色,说道:“一会儿到医院里,你也检查一下吧。你的肠胃本来就不太好,是不是昨天的海鲜吃多了?”

    提起海鲜,希文又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难受,她摆摆手,顾不上回答,匆忙跑进洗手间。不一会就传来她干呕的声音,方青墨让小杰推着他去洗手间看看。

    他们到了洗手间,希文正趴在马桶旁边,吐得一塌糊涂。等她吐完,小杰拿了一瓶水给她。她其实也没吐出来什么,毕竟早上也没吃什么东西,昨天已经吐得差不多了。

    她漱漱口,又洗了把脸。哑着嗓子说:“你们去吃饭吧,不用管我,我歇一会儿就好了。”

    “我们还是现在就去医院吧,你这个样子,实在让人心疼。”方青墨看着她满眼泪花,心疼得不行。

    “也好,不过我今天开不了车,我们叫个车吧。”希文倚在门框上,说话也显得有气无力。

    “你现在这样,当然不能让你开车。我叫公司的司机过来一趟,你别管这些了。”方青墨掏出手机,拨了号码。

    过了半个小时,司机就过来了。他们到了医院,希文的状态好了一些。她就让方青墨先去复查,因为都是相熟的医生,又提前做过预约。方青墨的检查很快就结束,检查的结果还是老样子。医生反反复复还是那些话,多多锻炼,慢慢来,一切都会好的。

    做完复查,希文挂了消化内科。因为科室的人有点多,他们需要等一等。方青墨想要找熟人加下塞,希文觉得一点小问题,完全没有必要,便让他不要这么做。

    他们等了快一个小时,才叫到希文的号。方青墨和她一起进了科室,医生简短问了一下她的症状,她如实地回答。

    医生听她说完,又拿着听诊器听了听她的肠胃处,犹豫了一下,然后问:“你的月经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的?”

    希文愣住,不知道她胃里不舒服,和月经有什么关系?她想了想说:“我也不记得了,最近总昏昏沉沉的,不太记事。不过好像是有很长时间没来了,但是应该没超过一个月。我以前也有不正常的时候,所以也没怎么在意。”

    一直沉默的方青墨忽然开口问:“医生,您是什么意思?”

    医生笑了笑说:“应该不是肠胃的问题,建议你们去看妇产科。”

    希文没有反应过来,方青墨却早已经沉了脸。等到希文意识到了什么,她已经坐在妇产科的科室了。医生开了单子,让她去做b超。

    她浑浑噩噩地去b超室,仍然有不少人在排队。她坐在长长的椅子上,心里七上八下,惶惑不安。手里的牌号单子,被她捏的皱巴巴的。方青墨就在她身边,从消化内科出来以后,他就是阴沉的模样,浑身都透着冰冷的气息。

    小杰没有跟着进科室,是一脸懵的模样。明明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现在的气氛如此的怪异。他不敢说话,更不敢开口问,只能大气不敢出地站在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他们的脸色。只是越看越觉得他们的表情诡异,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胡乱地猜测,不会是希文生了什么严重的病吧。

    时间变得漫长,希文紧张无措,终于叫到了她。b超室里不允许非检查的人进去,她一个人默默地进门。

    躺在b超室的床上,看着医生熟练地将冰凉的耦合剂涂在肚子上,她紧张地几乎全身都要抽筋。

    并没有用太长的时间,医生做完检查,抽出几张纸递给她,示意她将自己弄干净。她擦拭自己的同时,医生出了b超的检查结果。

    她握着那张薄薄的纸,对折了起来没有敢看。出了门,方青墨还在原来的地方等着。她慢慢走过去,他沉沉地问:“什么结果?”

    希文小声说:“我没有看。”

    “拿来给我。”方青墨冷冷地命令她。

    希文摇头,紧紧捏着那张纸。

    方青墨忽然冷笑了一声:“不给我看,事实就能改变了吗?”

    希文低着头,一言不发。方青墨也没有再要求看结果,说道:“走吧,总得给医生看看。”

    他们又去了妇产科,希文抖抖索索地将结果递过去,医生简单看了一眼,笑了笑说:“恭喜你啊,是怀孕了,已经七周了。”

    希文说不上是什么感受,多半是喜悦的。她的肚子里此刻正在孕育一个小生命,她从前流产,对她来说是终身的遗憾。现在,她抚摸着肚子,格外地珍惜。

    医生看她的脸色有点紧张害怕,像是第一次怀孕的,便问她:“是第一次怀孕吗?不要害怕,没事的,是不是没有做好心里准备啊?”

    希文老老实实地回答:“不是,以前曾经怀过一次,不过六个月的时候,因为意外流掉了。”

    医生分外惋惜,六个月的胚胎已经基本成型了。她安慰希文:“没事的,这次留心点,不会再有问题的。”

    医生看看她身后的方青墨,脸上的表情阴沉的可怕,完全没有为人父的喜悦。她摸不准情况,以前也有过妻子曾经怀孕过,丈夫不知道的情况。只是这姑娘老实,当着老公的面就说出来了。

    “我知道了,谢谢您。”希文轻声道谢。

    医生给她开了些叶酸,嘱咐她回家吃。她又道了谢,跟着方青墨出了门。

    回家的路上,方青墨脸色阴沉,坐在车上一言不发。希文紧紧挨着一边的车窗,唯恐他生气会对她动手。虽然她并不认为自己有错,但在方青墨眼里,她错得离谱。

    回到家里,方青墨坐在沙发上,希文站在一旁。他看了看小心翼翼的她,沉默了一路,也隐忍了一路,他终于开口:“是他的,对吗?”

    希文低低地嗯了一声,那天她以为易扬出事,跑去找他。那天晚上,他们确实没有做任何措施。她也因为易扬要离开,伤心欲绝,也忘了这件事。说来这个孩子是个意外,可她潜意识里很喜欢这个意外。

    方青墨幽幽地瞧着她,瞧得她心里直发毛。他用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的语气说:“打掉他。”

    希文震惊地抬起头看他,头摇得拨浪鼓似的,坚定地拒绝:“我不。”

    “文文,易扬已经回美国了,你还要为他生孩子吗?”方青墨是绝对不喜欢这个意外的,他显得非常的气氛。

    “我不是为谁生,这是我自己的孩子。他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以前失去过一个,我不想再失去第二个。”

    提起那个失去的孩子,方青墨就满心的愧疚。他们本来可以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的,却因为他没有了。“文文,你听我的话,打掉这个孩子,你做好做单亲妈妈的准备了吗?你想要让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你不要告诉我,你想和易扬重归就好。你别忘了,他已经结婚了。”

    希文沉默片刻,她说:“方青墨,对不起。我要这个孩子,你没有资格要求我打掉。至于我要不要告诉易扬,那也是我的事,和你无关。”

    可是她怎么可能告诉易扬呢?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归宿了,她不会去打扰他的。

    方青墨见她决心已定,恐怕是扭转不了她的主意。他退让一步,说:“文文,你要是真想要这个孩子,那就生下来。不过我希望你能答应,让我来做孩子的父亲。”

    “孩子不是你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希文不理解他的行为,这实在不妥。

    “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可以接受,他不能一生下来就没有爸爸。你放心,我会把这孩子当作自己亲生的养,绝不会让他受任何委屈。”

    “不,我不能这么做。这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

    “我已经决定了,你是不能改变我的主意的。你以后也不用做饭照顾我了,我会请一个家政阿姨过来,让她照顾你的生活起居。”

    “不用了,不能这么麻烦你。我想回我家可以吗?”希文现在的身子确实不适合照顾他了,既然不能照顾他,她也就没有必要留下来。

    “不可以,文文,乖乖地留在这里。你爸妈知道这件事,不定要怎么担心你呢。你妈照顾你爸,已经够辛苦了,不要再连累他们。”

    希文到底也没有回去,方青墨冷着脸下了命令,她猜不透他的心思,又怕他会胡来有什么事,便勉强答应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第一百三十五章

    方青墨很快就请了一个阿姨,五十来岁的样子。看起来淳朴老实,话不多,做的饭菜不错,打扫卫生也很麻利。

    希文完全闲了下来,每天都无所事事。她因为之前流掉的孩子,这次更加小心翼翼的。她每天都让自己保持乐观开朗的心情,看电视的时候也不再选择悲情的影视剧。她开始重温从轻的经典喜剧,比如武林外传,炊事班的故事,每每看完,都笑得她直不起腰。

    方青墨每次锻炼完,听到她咯咯的笑声,都要问上一问,看了什么竟然那么开心。他似乎很久都没见过她笑得这么开怀了,他看她笑,竟然也觉得开心。

    可有时候又觉得她的开心,和他无关,只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他总会想起他们失去的那个孩子,要是他们的孩子还在,怎么也该到了上学的年纪了。现在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他心里是别扭的。如果要说心里话,他一点都不希望这个孩子留下来。只是希文坚持,他又没有别的办法,又不能强迫她去打胎。要是这孩子是他的血脉,该有多好,他们以后的人生也将会圆满。

    希文的孕吐还挺严重的,基本吃什么吐什么。家政刘阿姨为她做得食补,也完全没有用。一个月下来,她竟然瘦了好几斤。

    方青墨看到她无精打采地躺在沙发上,她刚刚吐了一场,实在心疼:“你上次怀孕也没有这样过,怎么这次变成这样?”

    “谁知道呢?但孕吐本身也是正常现象,可能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吧。”希文无力地说道。

    “你非要这个孩子吗?搅得你一点都不安生。”方青墨随口说道。

    希文立刻从沙发上坐起来,皱着眉说:“我都说了要生下他,你怎么老提这个?谁生孩子还不受点罪啊,这才哪儿到哪儿?”

    方青墨见她生气,便改口道:“就当我没说过吧,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让刘阿姨给你做。实在不行,让小杰帮着去外面买也好。这一天天的,总不能一直不吃东西吧。”

    “我什么都不想吃,让我睡一会儿吧。”她闭上眼睛,难受地缩成一团。

    方青墨的看着她的模样,眼神微暗。

    希文在医院已经建档,她要定期去做产检。本来她想自己去,毕竟不是方青墨的孩子,他陪着希文心里多少是有点过意不去的。

    他总是有自己的理由,要么是他也要去复查,不过是顺便而已。要么是他憋在家里太久,想要出去转一转。

    希文不好一再地拒绝,便默认他一起去。

    三个月的时候,她的检查都很正常,连孕吐也都减少了很多,也开始能吃些东西。希文慢慢开始感受到小家伙的存在,那种喜悦奇妙的心情,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刘阿姨做菜的花样很多,常常会照顾希文的口味。她的体重也增加了一些,肚子也开始显怀了。她每天站在镜子前,看着鼓起来的肚子,隐约地期待宝宝的到来。

    方青墨依然要去针灸,不过她不太陪着去了。闲下来的时候,她会去商场逛逛,买点小孩子的衣服、玩具和以后有可能用到的一些东西。方青墨看到总说,还不到时候,准备的也未免太早了。

    希文不以为然,当然要提前准备,总不能到了跟前再做吧,恐怕要来不及。她热衷这些,还会网购。家里的快递越来越多,方青墨倒也不是怕花钱,只是有些东西实在没有必要。比如三四岁孩子穿的衣服,比如一些识文断字的书籍。这大概要许久才能用到吧,只是他也不能开口,否则希文就会以一句‘到底不是自己的孩子’,来堵他的嘴。

    方青墨自然不会上心,她说得对,毕竟不是他自己的孩子。他不是圣母,怎么可能完全当作是自己的孩子。他能做到不讨厌,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只是希文眼里越来越没有他,再也不关心他的腿。他去做完针灸,回来的时候,她几乎都是敷衍地问几句。方青墨和她提结婚的事,她也不太情愿。

    他也算是为了孩子好,毕竟生下来总要上户口的。希文说她没有考虑过,她只想安稳地将孩子生下来。

    所以希文以后的生活,根本没有他的存在。他真的讨厌那个才发育几个月的婴儿,他根本不该来到这个世界。有时候人的心里一旦入了魔,不入流的手段就开始出现。

    希文睡觉前,会习惯喝一杯牛奶,可以补钙,也能助眠。

    刘阿姨去厨房给她热牛奶,希文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方青墨难得没有出门,大概是在书房里处理公司的事情吧。

    过了一会儿,刘阿姨端着一杯牛奶过来。她小心地递给希文,轻声说:“韩小姐,趁热赶紧喝吧。”

    刘阿姨说话的语气怪怪的,低着头也不看她,不似平常的样子。希文虽然有点疑惑,但还是将杯子送到嘴边。

    忽然她身后一声大吼:“希文姐,别喝。”

    希文吓了一跳,回头看着小杰,他不知道怎么了,脸色憋得通红,瞪着眼睛朝她走过来。

    他一把抓住她手里的牛奶杯子,狠狠摔到地上。因为地上铺着地毯,倒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不过杯子里的牛奶洒了一地,白糊糊的一片。

    “你这是怎么了?”希文疑惑地问,小杰从来没有这样粗鲁过,这让希文吃惊。

    小杰手里握着两个个盒子,他拿给希文看,并且说道:“我看见刘阿姨在牛奶里放了这些东西。”

    希文接过去看了一眼,一个写着着米非司酮,一个写着米索前列醇片。她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是她翻过来,当看见终止妊娠这四个字,她还是吓得将手里的药盒丢了出去。

    刘阿姨被抓包,心虚地想要跑,小杰先一步拦住了她。希文艰难地站起来,狠狠地瞪着她问:“这些都是处方药,你哪里来的?你为什么要给我吃这个?是谁让你这么做的?”她最后几乎是喊出来的,声嘶力竭。

    她没想到,刘阿姨竟然要害她的孩子。要不是被小杰看到,要是她喝了那杯牛奶,她的孩子恐怕就性命不保了。

    刘阿姨大概也是害怕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希文上前抓住她的手腕,指甲掐进她的皮肉里。她咬牙切齿地说:“你老实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和你有什么冤仇吗?啊?你说啊!”

    刘阿姨疯狂地摇头,希文见她一直不肯说,便冷笑着说:“不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我要报警,我要告你故意杀人,我要把你送进监狱。”

    “不是这样的,韩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这么做?我只是……我只是……”刘阿姨双腿一软,朝她跪了下来,她应该没有意识到会这么严重。

    “只是什么?是有人支使你的是吗?”

    刘阿姨低着头,正犹豫着要说出来,方青墨忽然开门出来。他应该听到了动静,他看着希文一字一句地说:“是我让她这么做的,你让刘阿姨走,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我。”

    希文不相信地回头看着他,她没想到,要害她孩子的人,竟然是方青墨。她以为他说过要做孩子的父亲,是真心的,原来都是假意,哄骗她罢了。等到她傻乎乎的,没有戒心的时候,再用这样的手段对付她的孩子。

    方青墨知道她一定有很多话说,便打发走了小杰和刘阿姨。

    大门关闭,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希文问:“为什么?我不懂,这是我的孩子,你为什么这么容不下他?”

    “他是易扬的骨肉,我怎么能容得下呢?我不喜欢他,我自然也不想认这个孩子。”

    希文无语地笑了起来,眼泪夺眶而出,她哭着说:“你不喜欢?凭什么你不喜欢,就要去害他呢?我从一开始就表明了立场,我要留下他,我也可以回我的家里,不用给你添麻烦。是你骗我说,我可以生下来,还愿意做孩子的父亲。当然我并不会要求你做孩子的父亲,可是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文文,你生了这个孩子,还会管我吗?你现在还没有生下来,就已经在无视我了。那么以后,我在你心里还会有一点位置吗?”

    希文觉得他的心理已经趋于病态了,他的自私和狭隘,真是让她刮目相看。在他眼里,所谓的爱情,比一个生命还重要。

    希文擦了下眼泪,哽咽着说:“方青墨,你已经害过我一个孩子,现在还来害我的孩子。我不欠你什么了,以后你爱死就死,爱活就活,都和我没有关系了。我不会留在你身边了,我绝对不会让你再害我一个孩子。”

    “文文,我这么做都是因为你。易扬已经不要你了,你还为他生孩子做什么。把这个孩子打掉,你要是实在想生孩子,我们可以生一个属于我们俩的孩子,岂不是两全其美。”他的眼睛里冒着执拗而又狂热的光芒,看着让人害怕。

    希文喃喃道:“你疯了,简直不可理喻。我已经怀孕三个月了,做药流对我危害有多大,你知道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丧心病狂了?你不怕害死我吗?”

    “不会的,我问过医生,他们说可以做。文文,你听我的话,乖乖吃了药好不好?”

    希文气得发抖,到现在他还执迷不悟。“我疯了才会吃药,这是我的孩子,谁都别想动他。方青墨,从今以后,我们各走各的路,再也不要有瓜葛了。”

    希文拿起桌子上的手机,就要出门,其他的东西她也不想再要了。她不愿再待在这里,一刻钟都不行。

    车钥匙就在门口玄关,她走了两步,总觉得肚子下坠的厉害,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一样。她害怕地蹲在地上,这种感觉太像她第一次流产时候。这感觉让她恐惧,不,她不能再失去这个孩子了。

    她叫了一声,惊恐地看向方青墨,哀求道:“方青墨,算我求你了,送我去医院。要是这孩子没有了,我也活不成了。”

    她的眼前越来越模糊,影影绰绰中,有个人影朝她跑过来。她吃了一惊,心里暗道:她真是个傻子,被人耍得团团转。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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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抱你温暖我介绍:
文案(一)
归国的华侨设计师易扬,遇到客栈老板娘希文,一见倾心。可希文因受过严重情伤,面对热情洋溢的易扬,只能步步后退。易扬的钟情,是否能打动已经心冷的希文?而希文前任和易扬曾经的爱慕者同时出现,两个人的感情又将何去何从……
文案(二)
希文身上只裹着床单,看着站在窗前衣冠楚楚的易扬,她咬着牙关说:“我也不是什么纯情女子,也不需要你对我负责,我们就当昨天什么都没发生好了。”
易扬忽然做出泫然欲泣的模样,委屈地说:“你睡了我,怎么能不对我负责?你难道是要对我始乱终弃?”
希文瞪大眼睛,看着他纯真的样子,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她此刻就像一个不负责任的渣女,让她开始反省自己的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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