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公司因为业绩好,晚上下班要去聚餐,这是方青墨的常规操作。希文因为胃不舒服,便给陈迟请了假。公司人多,缺她一个也无关紧要,想必方青墨也不会发现。
因为要聚餐的关系,他们比平时要早下班,希文更是早早就回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减肥的原因,她最近常常会胃疼。总是针扎一样的疼,她为此还去医院检查了一下,结果并没有什么大碍。医生交代她要注意饮食,夏天天气炎热,食物容易**,肠胃受不住犯病算是正常的。
她回到家里,给自己熬了一锅小米粥。她端着碗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边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拿起来看了看,是同事沈语西发给她的信息。
沈语西比她来公司还要晚一些,她们年龄相仿,还算能聊得来。不过遗憾的是,她们不在一个部门工作。
信息是一张图片,应该是他们吃饭的地方,随后又发来一段文字。大意是他们吃的事上海菜,味道还不错。还可惜她没有过去,没有口福。
希文笑着回了一条:那你多吃点,就当替我吃了。
过了一会儿,沈语西又发了一条信息:方总刚才问起你,问你怎么没有来?
希文心里微动了一下,放下手里的碗,回道:然后呢?
沈语西:陈迟说你有事请假了,方总也没再说什么。
希文回了个哦,沈语西也没有再回。
希文吃了一大碗粥,又喝了一杯温开水。看完了一部电影,看看时间已经快十点钟了。她去浴室冲了澡,就回卧室睡觉。
她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床头柜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半夜三更的,她吓了一跳。很少有人会大半夜给她打电话,她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方青墨的号码。
她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犹豫着还是接了,电话里有点杂音,但却听不到人说话。
她将手机拿到眼前看,显示已经通了。“喂,方总?是你吗?你怎么不说话?”
“你认识电话的主人吧,请你来一趟吧,他在我们ktv喝多了。”
希文又确认了一遍号码,确实是方青墨的。不过就算他喝醉了,怎么会打到她的手机上来。
“他旁边没有别的什么人吗?或者他手机里有没有其他的联系人?”至少应该打给他女朋友吧,那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她去多少有点不合适。
“和他一起是来了不少人,但是都走完了。他迷迷瞪瞪的让我打电话,我翻到你的,看备注觉得你们应该很熟,所以就打给你了。你能点快来吗,他喝得可不少。”
希文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了。她没有办法,只好起床换了衣服,只奔服务生告诉她的地方。
她到了ktv,这么晚了,里面还是很难热闹,大多都是年轻人。她匆匆地到了方青墨的包间,推开门就看见方青墨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有一个服务生站在一旁守着他。
“我是刚才你打电话的那个,我来接他回去。”希文站在门口说道。
那服务生走过来,对她笑了笑:“那行,你来了,我的任务就结束了。你看着他吧,我还有事得走了。”
希文对服务生说了谢谢,她走到方青墨身边,桌子上放了很多酒瓶,看来是真的喝了不少。
她推了推方青墨,完全没有反应。希文蹲在他面前仔细地观察他,她可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他。他睡觉的样子很乖巧,像是个小朋友。皮肤是真的好,这么近都看不到毛孔。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摸了一下他高挺的鼻子,柔软的嘴唇。他大概觉得痒,一把抓住她的手。然后睁开朦胧的眼睛,愣愣地盯着她。
希文吓得大气不敢出,心脏扑通扑通恨不得跳出胸腔,她像是做贼被当场抓包了一样,无所遁形。
方青墨忽然咧着嘴巴笑起来,紧紧握着她的手说:“你来了。”
希文不知道他嘴里的你是指谁,但怎么也不会是自己。她胡乱地点点头:“方总,太晚了,你该回家了。”
方青墨从沙发上坐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眼睛里柔情蜜意的,看得希文浑身不自在。他难道把她当做她女朋友了吗?这可真糟糕,要是让人看见了岂不是误会。
希文撑着膝盖要起来,方青墨却忽然将头搁在她的肩膀上,嘴里喃喃地说:“你今天怎么不来?为什么请假啊?看不到你好烦啊。”
希文懵了一下,这个你难道就是她?她可不觉得自己在方青墨心里,有多重要的位置,还值得他记挂。
“方总,你该回家了。”希文不允许自己自作多情,只当他说的是别人。
“我喝酒了不能开车,你送我回去。”他说话的语气带着点娇嗔,希文觉得十分惊悚。
“我没有驾照,我不会开车。”希文很为难,她以前对车没有兴趣,所以从来没有想过要去考驾照。
她翻出自己的手机,打算给他叫个代驾,没想到手机居然快没有电了。无奈只好拍了拍还倚在她肩膀的方青墨:“方总,你的手机在哪里?我帮你叫代驾吧。”
方青墨闭着眼睛,轻声说:“在我裤子口袋里,你自己拿。”
希文看着他的口袋鼓出来一块,手指哆哆嗦嗦地伸进他口袋里,快速地拿了出来。
她打开手机,竟然没有设密码,怪不得服务生都能用他的手机打电话。她翻出打车软件,下单叫了代驾。
希文正要将他的手机放回原处,忽然想起服务生跟她说,在方青墨的手机里翻到她的号码,觉得比较熟,才会打给她。她好奇她的号码在方青墨手机里的备注,虽然觉得不应该,但还是悄悄打开通话记录。当看到她的备注,她整个人都要石化了。她反复确认了几遍,依然不敢相信,方青墨给她的备注。
小可爱?!神他妈的小可爱!
希文外焦里内地关上了手机,回头就发现,方青墨正盯着她手里的手机。希文傻乎乎地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能让气氛不那么尴尬。
“方总,我已经给你叫过代驾了,您稍等一会儿吧。”希文将手机放在桌子上,扶着他倚在沙发上,自己的腿已经有点麻,她努力想要站起来,方青墨拉了她一把,她跌倒在他怀里。
方青墨眨巴着眼看她,希文头一次觉得男人竟然也有媚眼如丝的时候。她仿佛不能呼吸,方青墨这厮太诱人。
她完全沉浸在方青墨的眼神里,所以他吻过来的时候,她没有躲掉。
他捧着她的脸,慢慢吮着她的唇,舌尖描摹着她的唇形。他嘴里是淡淡的酒香,希文没有喝酒,也觉得自己要醉了。
“文文……”方青墨在她唇边低声呢喃。
文文?是在叫她吗?“方总?你知道我是谁吗?”希文心慌意乱地问。
方青墨幽幽地笑了笑,看起来并不是很庆幸。他的手指摩挲着她的嘴唇,说:“你是我的……我的宝贝。”
方青墨在她脸上胡乱地亲,弄得她脸上都是口水。她不知所措,但恍惚觉得这样做是不对的,他分明有女朋友。她觉得自己地行为十分可耻,方青墨喝醉了,可她是清醒的。她终于用力将他推开,慌乱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快速逃到门口。
方青墨被她推得歪到在沙发上,半天也没有起来。
这时方青墨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慢腾腾地从沙发上起来,随手拿起电话接通:“谁呀?”语气很恶劣,似乎被打扰到很不开心。
“什么代驾?我没有叫代驾。”方青墨稀里糊涂地就要挂电话,希文一个箭步冲过去,夺过他手里的电话,“是我叫的代驾,啊,不好意思,我朋友喝醉了,胡说呢。您在外面稍等一下,我们马上就出来。”
希文好不容易才哄着方青墨跟她出去,一路上踉踉跄跄的,费了很大的功夫。
终于将他弄到了车子上,希文刚上了车,他便贴了过来,头靠在她肩膀上,双手紧紧搂着她的腰,好像怕她跑了似的。
希文无奈,又拗不过他,只好任由他了。希文告知司机地址,其实方青墨住的不远,不过十分钟的车程就到了家。
方青墨住的地方属于高档小区,希文看了看,无论是环境,还是地理位置,在蒲城都是一等一的好。希文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在这里都买不到房子。
方青墨的房门是指纹锁,希文拉着他的手,不知道是哪根手指。但指纹锁,无非是大拇指和食指。先试了他的右手,竟然不对。又试了左手,竟然还打不开。不会是别的手指头吧?
他已经完全醉了过去,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希文身上,她累得出了一身的汗。她也没有办法,只能一根一根手指去试了。
她拽着他右手的中指试了一下,一阵轻快的音乐声,门开了。她暗自腹诽,哪有用中指做指纹密码的,真是相当有意思了。
进了房间,也不知道他的卧室在哪里。他已经没有办法交流了,希文带着他随便去一间房,房间并不大,里面是有床的,看起来像是客房。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已经浑身没有力气了,他今晚就将就睡在这里吧。
刚要把他放在床上,他们两个人不知道怎么绊了一下,竟然双双跌倒在地上。她的后脑勺着地,方青墨像一座山一样压在她身上,庆幸床边的地上铺了地毯,否则她一定会摔死的。
她推了推身上的方青墨,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胸口,睡得很安稳,一点反应都没有。希文累得完全不能动弹,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明明就快到床上了,怎么落得这个结局。
她想着方青墨总要翻一翻身的吧,等他翻身的时候,她再趁机起来好了。只是没想到,她困得根本没有撑到方青墨翻身,没多大会儿就睡着了。都怪他家里的地毯太软……
第六十二章
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希文脸上,痒痒的,像是羽毛轻扫一样。她还没有睡醒,迷迷糊糊地伸手去赶,却怎么也赶不走。
她烦躁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方青墨那张英俊的脸。她的瞌睡瞬间就被吓醒了,她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想要解释什么,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方青墨倒是一脸笑意地看着她,手撑着头侧躺在她身边。她的眼睛眨呀眨,手里紧紧握着被子的一角。被子?她记得昨天晚上是在地上睡着的,怎么会有被子?
她余光瞄了一眼,没错,他们睡的的确是床。这个她可是真没有印象,怎么平白无故地就上了床。
“怎么会在床上?明明在地上的。”希文小声嘀咕了一句。
方青墨笑了笑说:“半夜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我们睡在地上,就把你抱到床上来了。”
方青墨看她的脸忽然涨得通红,笑着逗她:“不过你怎么会在我家里?希望你给我一个可以说服我的解释。”
希文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结结巴巴地说:“方总,昨天你在ktv喝醉了,服务生给我打电话,然后我就去了。”
“服务生为什么会给你打电话?还有你昨天不是请的病假?难道你根本就没有生病,要不然怎么会有精力去ktv接我?”
服务生为什么给她打电话,难道不赖他自己吗?为什么要给她备注成小可爱啊?傻子也觉得他们俩之间有不可言说的关系吧。可是他们没有啊,只是她单方面想有而已。
“我的确不太舒服,但是接个人的精力还是有的。”
方青墨伸手摸摸她的头发,语气十分关切地问:“哪里不舒服?有没有看医生?不舒服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不知道他哪里来这么多问题,她一个小小的员工,再怎么不舒服也不该跟他说吧?她大概还没有完全睡醒,因为方青墨和她说话的语气太不对劲,她却没有意识到。
“我跟陈经理说了,他是我的直系领导,我给他说就可以了。”
方青墨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只点了点头,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昨天我喝多了,还麻烦让你照顾我。不过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我有点想不起来了。”
希文脑子轰一下就乱了,发生什么事,他亲她算吗?只是她不敢承认,她慌乱地摇摇头:“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去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
“哦?是吗?”方青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仿佛看透了她的心。
希文更加慌张,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只是方青墨忽然握住她的手,语气浅淡地说:“可是我怎么好像记得我们接吻了。”
希文的脸彻底烧了起来,嘴巴张了张,最后勉强开口说:“方总应该是认错人了。”
“那你觉得我把你认成谁了?”方青墨继续问,似乎不想放过她,因为她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
“或许是方总的女朋友。”提起他的女朋友,希文难免有些失落。被如果真的是他认错了,那也挺让她尴尬的。
“我没有女朋友。”她的话音刚落,方青墨立刻干脆地回答。
“我见过她来找你,个子高高的,长得很漂亮,那天你们一起开车走了。”她分明见过的,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承认他有女朋友?
方青墨仔细想了想,也没想到什么时候有这回事。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想起,便说:“留着长头发,齐刘海的那个是吗?那是我表妹,我舅舅家的孩子,那天来找我一起吃饭。”
那竟然不是他女朋友,他也没有女朋友,所以他亲她,是为了什么?
“所以希文,我知道那是你,很清楚的知道。虽然我的确喝得有点多,但我并没有断片。”
方青墨云淡风轻的一句话,让她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是什么意思,他知道是她而又亲了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方青墨忽然凑近了她,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不过并不像昨夜的那样热烈,只轻轻碰了一下就离开,然后在她耳边柔声说:“希文,我喜欢你。因为喜欢,所以才亲你的。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
希文像是被点了穴,一动也不能动,他的那句喜欢你,让她心酸的想哭。他说他喜欢她,可是她不敢相信。
“你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是被我吓傻了吗?或者是我太唐突了?”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喜欢我?我又不漂亮。”
“我喜欢你,跟你漂不漂亮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你很漂亮,是你对自己的认知有误解。”方青墨说话的时候,手指抓着她鬓边的一撮头发,绕啊绕啊,绕的希文心慌意乱,不知道作何反应。
希文一直不给他回应,方青墨翻身覆在她身体上方,眨着好看的桃花眼,笑着说:“你是什么意见,总要告诉我,难道你不喜欢我?”
“不是,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她跟自己钻牛角尖,明明自己喜欢他,可当他说喜欢她的时候,她又不敢接受。总觉得他不会喜欢她这样寡淡的女孩。
方青墨幽幽叹了一口气,抵着她的额头说:“那你需要我怎么证明我是真的喜欢你呢?”说完也不等她回答,用优雅又性感的声音道:“我觉得还是亲你吧。”
说完就吻上她的唇,希文瞪大眼睛看着他,双手推拒着他的胸膛,低声说:“方总……”
他一边吻着她,一边笑着诱哄:“乖,不要叫我方总,叫我的名字。”
“方总,我……啊……”方青墨轻咬了一下她的嘴唇,假装生气地道:“怎么这么不听话,说了让你叫我的名字。”
希文心里一阵肝颤,犹豫了好大一会儿,才扭扭捏捏地说:“青……青墨。”
方青墨一手撑在她头的一侧,一手揽着她的腰,温柔地忘情地吻着她。
良久,方青墨抚摸着她的唇瓣,眉眼含笑地说:“你相信我喜欢你了吗?现在你可以答应做我女朋友了吗?”
希文点头,不信也得信啊。要是说不信,他再亲她可怎么办,她恐怕要承受不住了。
方青墨满意地拍拍她的头,说:“我去洗个澡,你要是还困,就再躺一躺。一会儿我带你出去吃早餐。”
“不是,方总……”
方青墨语调上扬嗯了一声,希文立刻改口:“青墨,我得先走了,一会上班该迟到了。”
方青墨笑出声:“傻了,今天是周末,上什么班?”
方青墨去浴室洗澡,希文坐在床上,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她今天的表现实在是糟糕透了。像个傻子一样,方青墨这样还能笑得出来,可能是真心喜欢她吧。她一觉醒来,就变成了他的女朋友,虽然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可真的实现了,她又觉得很不真实。
方青墨带她去一家早餐店,因为是周末,里面的人并不算太多。他们找了位置坐下,点了豆浆油条包子等中式早餐。
希文因为肠胃不舒服,也不敢吃太油腻的东西,只喝了一碗豆浆,吃了一个素馅的包子。她坐在那里看方青墨吃饭,心里有一个问题一直在盘旋。她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问:“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总不能她还是个胖子的时候吧,只要他不瞎,都不会喜欢那时的自己。
方青墨吃完最后一口饭,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巴和手指,然后笑着对她说:“是什么时候呢?我也不太清楚。你到公司面试的那天,我只是觉得你的眼睛很漂亮,笑起来很可爱,非常有感染力。看见你笑,就让人忍不住想要跟着你笑。什么时候对你有心思了,大概是你减肥低血糖,差点晕倒。我看你柔柔弱弱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心疼。也可能是在健身房帮你减肥的时候,你的那股子韧劲,让我对你刮目相看。然后我发现,总是会不经意地想起你,想要见你。你不知道你瘦下来的时候,我有多惊艳,完全就是我想象中的样子。”
方青墨的一番告白,让希文完全接受了这一切。她心里多少还是甜蜜的,他以后就是她男朋友了,说出来都不会有人信。
方青墨是一个极好的男朋友,脾气好,人又体贴。因为她最近肠胃不适,他总是一大早就买了早餐,送到她的住处。然后在一起去上班,按照他的意思,要向公司公开。不过希文不肯,她不想招惹是非。一个小小员工,搭上了公司老板,这非在公司炸了锅不可。以免麻烦,希文觉得还是悄悄谈恋爱为好。
方青墨倒也没有计较,只是说偷偷摸摸的,不符合他的风格。
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方青墨无论如何都要光明正大地牵着她的手去公司。
那天是七夕,财务部的肖贺忽然来找希文,他们工作上有来往,平常很熟,偶尔会在一起说笑。他手里拿着一个礼盒,面红耳赤地塞给了希文。
希文还没弄明白,身边的同事便开始起哄。原来那礼盒是巧克力,还都是心形的。希文再迟钝也反应了过来,她想要拒绝,肖贺却只留下了一句话,就跑开了。
希文尴尬地站在那里,同事们依然激情洋溢,纷纷上来祝贺她。
“肖贺可以啊,还挺会来事。希文,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啊?”
希文拨浪鼓一样的摇头:“没有,没有,我们就是普通同事。”
“那他就是在追你了,肖贺长得也还可以啊,你就答应好了。”
她更加的无所适从,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她无奈地说道:“我是有男朋友的。”
“啊?都没听你说过,你男朋友是干嘛的?”
希文还没回答,身后忽然响起冷冷的一声:“不工作都在这儿干嘛呢?奖金都不想要了。”
希文暗自叹息一声,得,还被方青墨发现了。
方青墨很少发脾气,同事们都吓了一跳,立刻作鸟兽散,希文慢慢转过身,对着一脸阴沉的方青墨笑笑:“方总,我去工作了。”
“韩希文,跟我到办公室来一趟。”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同事们同情地看着她,觉得她可能要挨骂了。希文挠挠头,她也有同样的感觉。
第六十三章
希文到了方青墨的办公室,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其实她似乎并没有做什么。
希文低着头站在他的办公桌前,方青墨坐在椅子上,他瞧着她问:“你和肖贺是怎么回事?”
“没有怎么回事啊,我们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希文实话实说,她和肖贺连朋友也不算。
“我看见他送你礼物了,是什么?”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人事部的,竟然什么都看到了。
希文也没有打算瞒他,轻声说:“一盒巧克力。”
“哼。”方青墨冷笑了一声,“今天是七夕节,那我得祝你们七夕快乐了。”
希文看了看他,满脸的醋意,她轻声说:“你别这样说,他硬塞给我的,我没想收他的礼物。”
“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希文犹豫了一下,说:“他约我晚上七点在公司附近的那家新开的西餐厅见面。”
方青墨咬牙,又问道:“那你是怎么回的?”
希文无奈地叹口气:“我什么都没有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就跑了。我真的跟他真没什么,你要相信我。”
“怎么着,晚上七点你去吗?”
“我是打算去的。”
“韩希文!”方青墨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越过桌子抓着她的手腕,冷着脸说:“你是没把我放进眼里吗?你要我相信你和他没什么,却告诉我要去赴约,是你傻还是我傻?你是不是一边和我谈恋爱,一边享受着被别人追求的感觉,是不是觉得特别爽?”
希文皱眉,他的不信任让她心里不舒坦。她是有多想不开,会见异思迁啊。方青墨可是她日思夜想的人,好不容易落她手里了,她会去喜欢别人,脑子被门给挤了吗?
“我没有,我只喜欢你啊,怎么会享受别人的追求?我必须得去见他,至少得跟他说清楚,我不喜欢他,我有一个非常优秀的男朋友。再说,我不能收他的礼物,怎么着也该还给他。方总,你觉得呢?”希文柔软着语调跟方青墨解释,她不太喜欢被人误会的感觉。尤其是方青墨,她希望在他面前是完美的,没有瑕疵的。
方青墨应该是听进去了,慢慢放开她的手,无意识地摸了摸鼻尖,这是他不好意思的时候,常常做的动作。“你怎么不早说,害我多想。”
“我一进门,你就咄咄逼人地问,还怀疑我,我怎么跟你说啊?”
方青墨走到她身边,知道自己委屈她了,他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将她抱进怀里,低声在她耳边说:“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疑心你。但是,你不愿公开我们的关系,总让我有些诚惶诚恐。有人以为你担心,光明正大地追求你,我还不能说什么,我可不得生气嘛。”
希文依偎在他的胸口,双手环抱着他的腰,笑着说:“你不知道你自己很优秀吗?怎么这么没自信?你要相信我,除非我傻了,才会放着你去喜欢别人。”
“早知道就不让你减肥了,胖乎乎的多可爱。那时候也没人喜欢你,就只有我稀罕。要我说有些人就是太现实,你胖的时候,连多看你一眼都不愿意,现在倒好,可劲儿往上贴。”方青墨悔不当初,她那时多软萌啊,像棉花糖似的。当然现在更漂亮,但也开始招蜂引蝶了。
希文吃吃地笑了起来:“你胡说吧,一定是在哄我。我胖的时候多可怕呀,腰上一堆堆的肥肉,走路花枝乱颤的。我那时候比你还胖吧,你怎么会喜欢?”
“谁知道呢?我从来没有对胖姑娘产生过感情,但偏偏对你。大概我的眼光比较毒,看出来你是潜力股。”
“好吧,我当你是在夸亲。不过我有件事和你说,你以后能不能不要经常往人事部跑。大家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我们的工作有什么纰漏,或者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当做什么孽都不知道。”
方青墨呵呵笑了起来说:“我不可告人的目的不就是你?你干脆直接告诉他们,说我是你男朋友。经常往人事部跑,是要借着工作谈恋爱。这样也会杜绝一些人,往你身上扑。”
“你不要说得这么难听,什么叫往我身上扑啊。你放心,我会跟男生保持适当的距离的。”
“行吧,你也放心,我会给你足够的信任。”
希文从他怀里出来,抬头看着他笑:“那一切都解释清楚了,方总可否放我回去工作了?”
方青墨伸手摸摸她的脸,说:“当然可以了,不过你得亲亲我才能走。”
希文脸红了红,柔声说:“不好吧,这是办公室。”
“谁规定办公室不能接吻了,听话,亲我一下再走。”
希文拿他没有办法,踮起脚尖正要去亲他,外面忽然有人敲门。希文吓了一跳,立即推开他,自己撤出半米远。
“我得走了,先欠着你吧。”
希文低头就要往外走,方青墨忽然拽着她,低头给了她一记热吻。
她被迫承受他的热情,脸却早红透了,像是煮熟了的螃蟹。外面的门还在响,她用力推开他,不敢再多待,慌忙走过去打开房门。外面是方青墨的助理苏靖,一脸懵地看着面红耳赤的希文从房间里出来。
希文尴尬地扯起嘴角冲苏靖笑笑,然后匆匆忙忙地走了。
方青墨看着她害羞的样子,不自觉地笑了笑。苏靖更加懵逼,这是怎么回事?他以多年的工作经验来看,房间里俩人的状态,绝对不太正常。
希文回到人事部,同事们纷纷过来慰问她,大概觉得她应该没得什么好。因为她的脸一直红通通的,想必是被方总给骂的。
希文撒了个小谎,说方总只批评了几句,让她下次注意影响,最起码不能影响工作。
大家见没有引起什么大事,又都回自己的岗位去工作。
下班的时候,因为要去赴肖贺的约,她早早就出门。手里还抱着那盒巧克力,巧克力的牌子她倒是没听说过。不过包装很精致,应该不会太便宜。
肖贺还真是个细心不错的男孩,只可惜他喜欢错了人。
因为西餐厅离公司不远,她打算步行过去。刚走到路口,就看见方青墨的车停在那里。他本人倚在车前,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希文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发现有公司的同事。她急忙走过去问:“你在这儿干嘛呀?”
方青墨不管不顾地拉着她的手,希文心里紧张得要命。这会正是下班的时候,说不定就有同事从这里经过,要是被人看见了,她可就说不清了。
“你不是要去约会?我陪你一起去。”方青墨眨着桃花眼,冲她笑。
希文有点哭笑不得,小声地说:“你又瞎说,什么约会啊。我去把巧克力还给肖贺,再跟他说清楚,立刻就出来了。你以为我真的要和他吃饭啊?”
“我当然知道,你带着我去不是能说得更加明白吗?他也更死心。”
希文犹豫着 :“这不好吧,你去了他不就知道我们的关系了?公司里还怎么瞒得住?”
方青墨拂了下她被风吹乱的头发,郑重其事地说:“希文,我们的关系堂堂正正,我不想再这样了。每次见个面都像做贼一样。我还得看着别的男人追求你,还不能介意。希文,我不喜欢这样。”
希文愣了一下,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自私了,她完全是怕被人说闲话。毕竟公司了许多小姑娘都喜欢方青墨,她不是最优秀的那一个。在别人眼里,她也许根本就不配站在他身边。可是他们偏偏就在一起了,她的心里多少是自卑的,尤其所有人都见过她最丑陋的一面。她太害怕那些风言风语了,有时候语言才是最致命的利器。
她回握着方青墨的手,点点说:“好,我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他们一起去了餐厅,已经等在那里的肖贺,看见他们一起手牵手走进来,当场就石化了。
希文觉得他们有点残忍,肖贺是一个很内敛的孩子,送她礼物也不知道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
他们走过去,肖贺站起来,轻轻地跟方青墨打招呼:“方总你好。”
方青墨点点头,手悄悄捏了一下希文的手心。希文心底叹息,然后将巧克力放在桌子上,对肖贺说:“抱歉肖贺,我不能收你的礼物。你也看到了,我和方总已经在一起了。真的对不起啊。”
肖贺失魂落魄地看了希文一眼,勉强地笑了笑:“没关系,是我没有弄清楚,让你为难了。”
他们离开了餐厅,因为是七夕,大街上很热闹。他们决定四处逛一逛,广场上有许多人在卖花,方青墨牵着她的手,笑着说:“我以前没有过过这样的节日,也没有给你准备礼物,还被别人抢了先。我不是个称职的男朋友吧?”
希文不在意地笑笑:“没关系,你在我身边就好,我挺开心的。你如果实在过意不去,给我买束花吧。”
“这么容易讨好吗?我自然是愿意,不过你喜欢什么花?玫瑰还是百合,或者是其他的。”
希文四下看了看,看见有一家摊子上的一束花,她笑着指了指:“满天星,我喜欢满天星。”
方青墨去买了很大的一束,星星点点的紫,看起来很漂亮。希文笑着看他捧着那么大一束,打趣道:“看你西装革履的样子,捧着这花竟然不违和。”
“是吗?那说明我跟这花般配呗,跟我的小可爱也般配。”方青墨也玩笑似的说道。
希文无奈地笑了一声说:“哎呀,你不要叫我小可爱,太羞耻了。”
“那我叫你大宝贝?”
“你疯了吗?好难听,你不要瞎叫。”
“总要有点昵称,才显得亲切。不如就叫文文吧。”
希文点点头,这才正常嘛。小可爱、大宝贝的肉麻死了。
希文以后几乎每天都会收到一束满天星,因为她喜欢的不得了,每天看着也不觉得烦。她觉得自己上辈子可能就是一朵满天星。
第六十四章
方青墨打开门,希文抱着一束满天星站在外面。她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轻声开口:“我可以进去吗?”
方青墨求之不得,立即侧了一下身,说:“当然可以。”
希文进门将手里的花放在桌子上,转身对站在她身后的方青墨说:“请你以后不要再送我这样的花了。”
“你不是最喜欢满天星吗?想想我已经很久没有送过你花了。”方青墨浅浅地笑着说。
关于送花,那时候她刚刚怀孕,体质变得奇奇怪怪的,莫名地对花粉过敏。方青墨没有办法,只好取消了送花的环节。有时候会带一些假花回来,当然希文并不太喜欢,毕竟假花怎么能和真花比?
“那是以前,我现在不喜欢了,早就不喜欢满天星了。”希文眼神漠然地看着他,觉得现在的场面真是讽刺。满天星算是他们的定情物了,可惜情意已经不在了,这花也没有出现的必要了。
方青墨愣了一下,然后说:“文文,我只是想要你开心而已。”
“让我开心吗?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就会开心的。方青墨,你这么做毫无意义。我不会和你复合的,永远都不会。”
方青墨的脸色变了变,他的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自从离婚后,希文对他的态度就急转直下,他们曾经那么相爱,最后却被他一手给毁了。他想要弥补这段关系,想要重回从前,却发现原来是这样的艰难。
是他太自大,以为希文只是短暂离开他,以她对他的爱,迟早会回到他的身边。可是他现在才明白,希文对他的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文文,我错了。我请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余生一定会好好对你。我发誓,绝不会再做对不起你的事。”方青墨举起手指,诚恳说道。
希文冷笑了一声,说道:“你这话去跟别的小姑娘说吧,她们年轻,应该会相信你。”
希文说完就要走,方青墨急忙抓着她的手臂。没想当她忽然炸毛,一把甩开他的手,吼道:“你别碰我!方青墨,你不要再打扰我了,行吗?你重新出现在我面前,假惺惺地送我花,是想要干嘛呢?打情怀牌吗?让我回忆过去吗?我告诉你,你做这些,只会让我想起曾经的我,有多么的愚蠢。我这辈子做过的最错误的事,就是爱上你。不,不对,是嫁给你。”
他们那时在一起不过一年的时间,方青墨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她还穿着睡衣,在厨房里做早餐。头发乱糟糟的扎着,脸上还透着没睡醒的神情。
方青墨忽然半跪在厨房的地板上,手里拿着一个大钻戒,笑得无比开心地说:“文文,你愿意嫁给我吗?”
希文从来没想过嫁给他,不是不愿意,是不敢想。他们都还年轻,在一起的时间又短,她不认为方青墨会想娶她。
他总是会给她一点意想不到,比如她喜欢他的时候,他也喜欢着她。她没想过他会娶,他却跟她求婚。
希文当时捂着自己素着的一张脸,有点急躁:“你干嘛这个时候求婚啊?我打扮成这副样子,也太不正式了。”
方青墨笑着说:“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我又不嫌弃你,老夫老妻的,怕什么呢?”
其实他们住在一起还不到半年的时间,也算不上老夫老妻,应该还在热恋期。希文觉得他是不是有些冲动,男人一般不会太想着早结婚。希文也这样问他,他是这样答的:“我现在有车有房有钱,就差一个家,一个媳妇儿了,当然要早早提上日程。万一耽误了,你再哪天跟人跑了,我不就得不偿失了吗?”
希文犹犹豫豫的,她很早就对婚姻有向往。一心想要嫁给一个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可真摆在自己面前了,她却不敢了。
方青墨倒是等不及了:“你答应或者不答应,都要给我个话儿啊,我这么跪着腿都酸了,你不要折磨你老公了好不好。”
希文噗嗤笑出来,她还没答应呢,他就将自己带入角色了。希文笑着伸出手,脸红扑扑地说:“我愿意。”
婚变以后,希文常常想,要是那时候她没有嫁给他,生活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
希文对他们的过去全盘否认,方青墨更加痛恨当初的自己。他心痛地对希文说:“文文,对不起。”
“你说过很多次对不起,对我来说已经不值钱了。多少句对不起,都不能弥补你对我的伤害。方青墨,你知道吗?我恨那个小三,是她跑到家里大吵大闹,害得我流产。可是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你,你才是那个最可恨的人。你如果真的爱我,怎么忍心对我做那样残忍的事?”希文说着话,眼泪就跟着掉了下来。她觉得自己已经够坚强了,可是想起那段她经历的时光,她还是会疼,疼得她痛不欲生。她那么爱方青墨,小心翼翼地和他谈恋爱,小心翼翼地和他结婚。最后他却背叛了她,她的心被生生碾碎,多么的不堪。
“方青墨,你毁了我的人生,你毁了我对婚姻的向往,你毁了爱情在我心目中美好的样子。你让我的心时时刻刻都是冷的,你暖不热我的,别再费心思了。”
希文说完,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转身出门。她刚走到门口,方青墨忽然从背后抱着她,双臂紧紧箍着她。他的头埋在她的颈间,低声在她耳边喃喃:“抱歉,文文,我真的抱歉。”
有一滴温热的液体滑到希文的脖子,要是放在从前,他在她面前落泪,她一定会心软。可是现在,她竟然无动于衷。她确信,自己不再爱他了。
希文掰开他的手,拧开门把手,方青墨又说:“文文,不管你原不原谅我,也不管你是否接受我,我都会用自己的方式对你好的。我曾经伤害到你,不能因为你对我冷言冷语几句,就黯然放弃。”
希文冷声说了句随便你,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门。
房间里的暖气很足,方青墨觉得烦躁无比。他去打开了窗户,抽了一根烟。转身看着孤零零躺在桌子上的花,她以前多喜欢这花啊。家里买了许多花瓶,每一个角落都会插上一束满天星,各种各样的颜色。可现在她那样冷漠地告诉他,早就不喜欢了。
吃完午餐,希文收拾好厨房出门。方青墨就站在门口等她,希文一边放下挽着的衣袖,一边问他:“你又要做什么?”
方青墨从口袋里掏出一管护手霜来,递给希文:“我看你的手每天都冻得红通通的,你有一年就不小心生了冻疮,又疼又痒很难受。这是你以前用过的牌子,你说过很好用。不过是国外的牌子,国内有假货,我托朋友带回来的。提前预防,别再生了冻疮。”
希文淡淡看了他一眼,方青墨以为她又要拒绝,立刻解释:“没有多少钱,你就收下吧,再讨厌我,也别跟自己过不去。”
希文伸手接过去,说了声谢谢。
方青墨笑了笑说:“跟我客气什么。”
希文没再说什么,将护手霜塞进口袋里。她慢慢去了大厅,易扬正和方正说着什么,见希文进来,对她招招手。
希文走过去,易扬说:“刚才跟住客们商量了一下,晚上吃火锅。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一会我和方正去采买食材。”
希文摇摇头说:“你们看着买吧,我吃什么都行。”
“她喜欢吃菌菇类的。”方青墨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在他们背后轻轻说道。
易扬看看方青墨,又看看希文,有点失落地问:“是这样的吗?我都不知道。”
希文撇了一下嘴说:“也不是特别喜欢,你多买点肥牛吧。最近嘴馋,老是想吃肉。”
看着她似乎要吞口水的样子,易扬笑了起来说:“好的,满足你的一切要求。不过,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你不是要和方正一起去吗?去那么多人太浪费了。”
“我不是很想去,要不文姐你去吧。你了解菜场的菜价,我们俩去容易被坑。”方正看了一眼易扬,他的眼神让方正立刻心领神会。
希文无奈地说:“那好吧,我去换身衣服。”
希文很快从楼上下来,易扬和方青墨站在门口,不知道在说什么。希文走过去,易扬回头看着她说:“方先生也要一起去,你介意吗?”
希文哼了一声说:“你是在跟我商量吗?腿长在他身上,我又管不了。”
“好吧,我替你做主了,方先生一起去吧。”
方青墨看着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心里只觉得酸。他面无表情地说:“走吧,别在这儿耽误时间了。”
方青墨先走了,希文瞪了一眼易扬:“你就唯恐天下不乱,你让他一起去干嘛呀?”
“不是我让他去的,人家自愿去。你不也说了,腿长在他身上,我也管不了。”
希文不理他,径直往前走。他们刚走到大门口,一辆出租车正停在门口。一个打扮很入时的女人从车上下来,司机帮她把行李从后备箱搬下来。
希文以为是来住客栈的客人,正要迎上去,那女人温婉地笑了笑,柔声叫了一声某人:“青墨。”
说着就朝方青墨走过来,亲密挽住他的手臂。方青墨看着女人,脸一下变得很难看。他推开女人的靠近,十分慌乱地看了一眼希文。
希文皱着眉仔细瞧了一眼那个女人,脸色忽然变得很阴沉。这个女人比以前瘦了很多,她一时竟然没有认出来。她冷笑了一声,对着方青墨没有意思温度地说:“原来你这么长情啊,还跟着你哪,看来是真爱啊。”
“不是,文文,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方青墨急忙开口。
希文长长吸了一口气,白了他一眼说:“你跟我解释的着吗?”
希文说完就拉着易扬走,方青墨跟过去,希文冷声呵斥道:“别跟着我们,你愿意跟谁在一起是你的事。但是请你们别出现在我眼前,让我恶心。在我回来以前,我不希望再看见你们俩。方青墨,你不要太欺负人。”
“怎么欺负你了?你们已经离婚了,你没权利管着他。”那女人在身后不甘心地喊道。
“你他妈闭嘴!”方青墨冲女人吼道,女人看样子有点怕他,立刻不说话了。
希文不想再搭理他们,易扬便牵着她手,一起上了门口的车。车子在方青墨面前绝尘而去,他闭了闭眼睛,绝望在他心里升起,他很难再有挽回的余地了。
第六十五章
希文坐在车上就开始哭,易扬还没有见过她哭成这样过,眼泪像洪水一样决堤而出。他开着车,只好言语上安慰:“你们都已经离婚了,再为他哭多不值得。”
希文哭得泪眼朦胧的,扭头看着易扬,抽噎着说:“我才不会为他哭。”
“好好好,不是为他哭。”易扬一个刹车,将车子停到一个偏僻的路口。
他抽了纸巾给她擦眼泪,希文自己接过去,很没有形象地搓鼻涕。过了一阵儿,情绪似乎好了一点,她慢慢说道:“那个女人叫邱丽,就是方青墨曾经出轨的对象,他们把我害成什么样子了,怎么有脸出现在我面前。方青墨就是个混蛋,竟然还想和我复合?他是不是觉得我是个白痴啊?他是不是觉得我离开他就活不下去了?我还没有蠢到那个地步。我当初也是脑子被们给挤了,竟然会嫁给他。”
她的眼泪大概控制不住,一边说一边往下流。易扬将整盒餐巾纸都递给她,问:“所以他们还在一起,那方青墨缠着你又是为什么呢?”
“我哪儿知道,可能有病吧。”希文恨恨地说道。
易扬拍拍她的肩膀,叹了口气说:“希文,你这么生气,是为了什么?你心里还有他吗?”
希文皱眉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神经病一样。“他们一起毁了我的婚姻,害了我没有出世的孩子,把我当傻子一样。我怎么会不生气,无论过多久,我都会生气。他们出现在我面前是要干嘛,耀武扬威吗?嘲笑我过去的愚蠢?”
易扬说了声抱歉,他不过是有点担心。他理解的希文生气,也有可能是吃醋。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对自己的信心多少有些不足。如今看来,希文似乎对方青墨没有多少情意。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固步不前了,只有掌握足够的主动权,希文才会有点头的那一天。
希文哭得眼睛红肿,易扬心疼:“我们不去买菜了吧,去哪里玩一玩,散散心。”
“干嘛不买菜啊,我现在就要吃火锅。我才不会因为他们而影响自己的心情。赶快开车,我要买好多肉,吃得饱饱的,心情才会好。”
易扬终于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说:“你这样才好嘛,你刚才哭成那个样子,我很担心你的。”
希文对着后视镜照了照,抿了抿嘴,然后说:“今天幸亏没有化妆,要不然哭成熊猫眼就不好了。我每次化完妆,都要告诫自己,无论有多么伤心的事,都不能哭,否则就对不起那些昂贵的化妆品。”
易扬发动了车子,笑着说:“我真的是爱死你这种乐观的态度了,越看你越觉得爱。我提议你不如答应做我的女朋友,方青墨也好彻底死心。以后就再也不会纠缠你了。”
希文瞥了他一眼,凉凉地说:“你少趁火打劫,我有无数种方法让他死心,但绝不包括答应做你的女朋友。”
易扬无奈地摇摇头,说:“假的也不行吗?其实我纯粹是想帮你。你也不要想太多了,我可以保证,只做名义上的男朋友,不会行使实质的权利。”
希文淡淡哼了一声,“你就忽悠我吧,我才不会相信你。你不是我男朋友,就已经行使不少权利了。”
易扬抿唇笑了起来,语气愉悦地说:“你是说我亲你吗?那个不算实质的权利吧。”
“接吻还不算,那什么才算啊?”
希文问出口才有些后悔,她还没来得及阻止易扬开口,他已经想当然地说出口:“当然是**了。”
希文转头看着窗外,脸上透着可疑的红晕。她为什么要和他讨论这个问题啊。虽然她也不是什么纯情少女,但骨子里还是有些保守。这样冠冕堂皇地聊这个话题,她有些不适应。
易扬接受西方国家的教育,自然是比希文的思想要开放得多。成年人之间,他并不觉得这个话题有什么不能聊,只是希文的表情还是让他小心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浪荡?你听到这样的话,会感到不舒适吗?”
希文轻咳了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没有,你好好开车吧。我们之间不适合谈这个,我也不想聊这个。”
易扬没有再多说,车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他们对菜市场轻车熟路,很快就买好了各式菜品。等回到客栈,易扬将菜送去厨房。希文往大厅去,邱丽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眼睛肿肿的,像是哭过。
希文一眼瞧见她,心情瞬间跌倒谷底。她咬牙切齿地想去找方青墨问一问,还要不要点脸了?
付晓悄悄拉着她,小声在她耳边说:“你们刚走,方青墨就跟这个女人吵起来了,还狠狠打了她一巴掌呢。”付晓啧啧两声,“那一巴掌可是用了不小的力气,我都被吓了一跳。不过这女的看着贱兮兮的,被打了也恼,还抱着方青墨叫他不要生气。真是想不明白,那样的男人有什么好喜欢的。要是有男人敢跟我动手,我非得剁了他不可。”
希文又看了看邱丽,脸颊确实有一片红肿。但她并不觉得同情,自己作的,怪不了别人。她还是要找方青墨算账,赶紧从她的客栈消失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在这里膈应她,也太过分了。
付晓说方青墨在楼上,她正要上楼,邱丽忽然站起来走到她跟前。邱丽恨恨地瞪着她,希文轻蔑地看着她笑,怎么小三上位,还上得理直气壮了?
“韩希文,你这么缠着青墨有意思吗?你怎么这样不要脸?自己没男人要,就缠着别人的男人。”
呵呵,希文忍不住要笑出声来,这是贼喊捉贼吗?
“你该去问问方青墨,是谁缠着谁。这是我的客栈,他非死乞白赖地住在这儿,赶都赶不走,我能有什么办法。他既然是你的男人,你就去管好他,你可没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希文略停了停,又继续说道:“他这样见异思迁的人,也就你拿他当个宝。说实在的,我现在可真是看不上他。这世上好男人多的是,我有钱,长得也漂亮,还不至于吃回头草,况且还是被屎污染过的草。”希文冷笑着说道。
邱丽气急败坏,伸手指着她说:“你说什么呢?你说谁是屎?”
“我说的就是你啊,怎么还有人上赶着挨骂呢?”希文装作无辜的表情,轻笑着说道。
邱丽表情变得狰狞,阴沉地说:“你这个二手女人,有什么好骄傲的。你不会有男人要你的,你这个老女人。”
希文眯起眼睛,心里的火一点一点冒出来,看来她今天要暴力一回了。她从前就想揍邱丽了,不过自己的修养没有允许她那么做。她慢慢挽起衣袖,想着该从哪里先下手,是脸还是头发,或者是肚子。
她的计划还没有执行,身后忽然有人握住她的手。她回头看了看,原来是易扬。她用眼神问他:“你要干嘛?可别打扰我第一次打架啊。”
易扬拍拍她的头,右手搂着她的肩膀,笑容满面地说:“这位大姐是谁啊?刚才在门口看见因为有事,没有来得及问。”
邱丽被人高马大的易扬叫了声大姐,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看着他和希文动作又那么亲密,不由得妒火中烧。她瞪着易扬说:“你又是谁啊?”
易扬笑笑,然后回答邱丽:“我是她男朋友,不知道这位大姐到底是谁啊?”说完又温柔地看看希文,问:“你什么时候有这么长得难看的朋友了?我竟然不知道。我以为你身边都是像付晓这样开朗美丽的少女呢?”
忽然被夸到看热闹的付晓,躲在一边笑了起来。邱丽被易扬说得无言以对,她更加的愤恨,没想到希文离婚了,行情还这么好。希文竟然能钓到易扬这样的人,长相不比方青墨差,而且看起来更年轻一些。
希文看着邱丽的脸,心里痛快极了。她完全不介意易扬自作主张说是她男朋友,虽然之前她极力拒绝。她笑着对易扬说:“我都忘了给你介绍了,她叫邱丽,是我前夫的小三。我们当初离婚,可是拜她所赐。”
易扬皱眉摇摇头:“我刚从美国回来,对国内的行情不太了解。现在的小三都是这样明目张胆的挑衅吗?还是我的思想有点迂腐了?”
邱丽瞪着眼珠子,大声说道:“我和方青墨是真爱,是她死缠着不肯放手。我倒是要告诉你,她结过婚,还打过胎,你这样年轻,不要被她的模样蒙蔽了。”
“这些我都知道啊,不用你来告诉我。希文再怎么样,也不会打着爱情的旗号,去勾引别人的老公。做了小三,还这么理直气壮,也真是世间少有。”
邱丽见揭了希文的短,也没能改变易扬对希文的看法,还变着法的嘲讽她。她恨得咬牙切齿,却无能为力。为什么韩希文总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男人对她的爱。可她无论怎么努力,方青墨都不愿多看她一眼。
方青墨没有离婚的时候,对她也算是百般呵护,她要什么,从来没有不给的。可是自从他离婚以后,他就再也不肯和她在一起了。她本来还以为自己终于可以登堂入室了,私底下高兴得不得了,恨不得昭告天下。可是一切都没有按她想象中的来,方青墨不仅不准她进他的家门,她要是缠的紧了,动手打她几乎是家常便饭。他以前也是个又绅士又温柔的人,在她面前忽然变得暴戾了。可就算这样,她依然不肯放弃。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怎么能拱手让人。
所以当她知道方青墨跑到西川,是为了韩希文的时候。她立刻收拾了行李跑了过来,她当年费尽心机拆散了他们,怎么能看着他们和好呢?那她不就是一个笑话了吗?
邱丽冷笑道:“韩希文,你有什么好得意的。这个男人这么年轻,迟早会抛弃你。干净的女孩不要,会看上你这样的残花败柳?”
“邱丽!”一声暴喝,方青墨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楼上下来,怒气冲冲地走到邱丽身边。
邱丽立刻变成小白兔模样,希文撇嘴,怎么还有两幅面孔呢。
她一副潸然泪下的样子,十分委屈地说:“青墨,他们两个一起欺负我。”
方青墨森然地看着她,对希文说了声对不起,然后攥着邱丽的手腕,连拉带扯地将她拽上了楼。
邱丽大概怕他动手,惊恐地尖叫起来。希文不知道方青墨有这样的一面,他以前在她面前至少没有发过火。
易扬看了看希文,希文低声说:“我们该不该管啊?”
“你觉得方青墨是不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易扬问。
“不是。”
“那就别管,他们有自己的解决方式。正好,你也看清了他的真实面目。”
希文多少有些不放心,她再讨厌邱丽,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打,毕竟她这里是客栈,是做生意的地方。她悄悄上了楼,楼道里安安静静的,方青墨应该没有动手。她这才放心地下楼。
第六十六章
晚上吃火锅的时候,邱丽坐在方青墨的身边,眼神紧紧地盯着他。方青墨冷着一张脸,几乎没有给她一点好脸色。
希文看他们闹翻,心里颇为舒坦。邱丽在方青墨面前卑微的样子,要是别的女人,希文还会有些同情心。可她只要一想起,当初邱丽跑到她家里,指着她叫嚣:“你拿怀孕来绑着青墨,是很无耻的行为。他已经不爱你了,你趁早放手对你对他都有好处。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你以前胖得跟猪一样,青墨怎么会看上你?你不要在这里自作多情了,赶快和他离婚吧,别在死缠着他不放了。你知道他在你身边,过得有多辛苦吗?”
这之前,方青墨出了车祸,她挺着肚子去到医院,推开病房看见他们抱在一起亲吻,希文觉得天都要塌了。
她想过要离婚,可是她不甘心。她和方青墨在一起这么多年,相处融洽,从来没有吵过架红过脸。他要她做什么,她都乖乖照做。在她眼里,方青墨是她的天,是她的一切。她为了他,辞职回家,甘心洗手作羹汤。可她付出所有,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她还是忍痛提出离婚,没有人同意。连自己的爸妈也来劝她,已经有了孩子,就再给他一个机会。希文摸着肚子,一边哭一边质问方青墨:“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方青墨倒是没有辩驳什么,只说是鬼迷心窍。他承诺会跟邱丽断干净,以后再不会和她在一起,只希望她不要离婚。
希文含着泪答应了,她那时说:“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如果你以后再做出这种事情来,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他说过的话连一个星期都没有,邱丽就上门挑衅。她那几天心情不好,肚子一直都不太舒服。她也没精力和邱丽吵架,她让家里的阿姨赶邱丽出去。邱丽依然不依不饶,恬不知耻地说道:“你以为青墨真的跟我断了吗?他昨天和我在一起,睡在我的床上,我们一夜都纠缠在一起。他很久都没有碰你了吧,也是,看着你这黄脸婆大着个肚子,他能有**才怪。”
希文被她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邱丽眼里根本没有礼义廉耻,她不屑和她争吵。肚子里隐隐作痛,她直觉不好,急忙叫阿姨打120.
阿姨去拿电话的时候,邱丽冲到她面前,打开手机,翻出里面的视频给希文看。
视频是邱丽和方青墨在床上,两个人正在行苟且之事。里面一直传出嗯嗯啊那的声音,希文的情绪终于崩溃,她一把夺过邱丽的手机,尖叫着摔了出去。手里砸在地板上,四分五裂,也像她的心一样。
阿姨听见匆匆忙忙地跑过来,看见希文已经跌到地上,身下一片鲜血,染红了地板。她叫了一声:“哎呀,这是怎么回事呀?”
希文被送到了医院,方青墨赶来的时候,她的孩子已经流掉了。希文绝望地躺在床上,身上哪里都疼,疼得她撕心裂肺,连呼吸都是疼的。
方青墨坐在床边,内疚地握着她的手。阿姨大概和他说了事情的经过,他连声说着对不起。
希文冷冷看着他,她觉得他在她面前,像是在演戏,假惺惺地让她恶心。她从来都没有对一个人这么失望过,她抽出自己的手,余光瞥到床边的柜子上,有一个花瓶。她用尽力气坐起来,抄起花瓶就砸在了方青墨的头上。原来她可以这么恨,第一次知道自己是有暴力倾向的。
花瓶碎裂一地,方青墨的头上瞬间就有鲜血流下来。
病房里还有她的爸妈,方青墨的爸妈,他们都震惊地看着她。希文咬牙对方青墨说:“请你滚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
方青墨的妈妈掏出纸巾,捂在他的伤口上,皱着眉说:“希文,我们都知道你伤心,但有话好好说,动手不能解决问题呀。”
希文嗤笑了一声说:“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要离婚。”
希文在第二天就托人拟好了离婚协议,她打电话让方青墨到医院签字。他却怎么都不肯出现,翻来覆去就表达一个意思,他不同意离婚,也不会离婚。
他们的父母又加入了劝说行列,希文对此深恶痛绝。方青墨的父母也就罢了,自己的父母也一副离了婚的女人,就不值钱的嘴脸。还说方青墨这样优秀的男人,出轨是在所难免,只要还爱她,还知道回家,就不算罪不可恕。
希文不知道父母的观念,竟然如此令人绝望。她受到这样的伤害,连提离婚的权利都没有。不过她铁了心要离婚,任谁说都改变不了她的主意。
又过了几天,她拿着一把水果刀,搭在自己的手腕上。护士吓得又是报警,又是给方青墨打电话。不过半小时,他着急忙慌地出现了。
希文看着他,指着床上的离婚协议,面无表情地说:“要么离婚,要么我死。”
方青墨不相信她真的会寻死,低声劝她:“文文你不要闹,你现在需要冷静。等你身体养好了,我们再谈好不好?”
她笑着用力在手腕上拉了一刀,鲜血冒了出来。方青墨心里一惊,没想到她这么决绝。最后方青墨妥协,不过他不同意希文的离婚协议里的内容,重新拟了一份,工整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她分了不少财产,这并不是她在意的,她只想快速摆脱方青墨。
现在她重新活了过来,方青墨却不甘心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吃完饭,住客们都离席了。希文开始收拾桌子,方青墨拽着邱丽过来。
希文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又立刻低下头忙活。方青墨叫了她一声:“文文,我有话和你说。”
“我们还有什么话好说的,以前的事我不想计较了。你们回去吧,只要你们不出现在我面前,我就很高兴了。”希文头也不抬地说。
方青墨拉了一下邱丽,冷冷地命令道:“给文文道歉。”
邱丽委屈地看着他,软着嗓子说:“青墨,你不要这样对我,我是真的很爱你。”
方青墨连一个眼神也吝啬给她,掐着她的手腕拽到希文面前,又阴冷地说一句:“快点道歉!”
邱丽小声哭了起来,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对不起,我错了。”
希文抬起头,摔下手里的筷子,看着方青墨,厌恶地开口:“方青墨,你有完没完?道什么歉呢?一句对不起就能抹杀掉她做的事情吗?我再说一遍,你们立刻离开这里,我就很开心了。我求你发发善心,不要再来恶心我了好不好?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欺负?”
“不是这样的文文,我没想过要伤害你。”
“可是你已经伤害了,我的伤口本来已经愈合了,我很少再去想以前的事了。可是你又出现在我面前,还带着她,又把我的伤口生生撕裂。你到底想怎么样呢?我跟你说的不清楚吗?你无论做什么,我都不会感动,也不会原谅你。我已经不爱你了,一点都不爱了。”希文忽然变得有些歇息底里,她大概忍得太久了。她其实不太想和方青墨撕破脸,毕竟他们曾经那么相爱过。她不想抹杀掉过往美好的一切。
方青墨的眼神暗了暗,他艰难开口:“你爱上他了是不是?”
希文愣了一下,知道他说的是易扬,她抿了抿嘴唇,干脆地说:“是。”
方青墨黯然转身离开,邱丽瞪了她一眼,小跑着跟过去。主动搀着方青墨的手臂,被狠狠甩开,又快速地贴过去。希文冷笑了一声,这女人也不知道爱方青墨什么?人还是钱,亦或者二者皆有。要说方青墨的那张脸,的确是挺吸引人的,只那一双桃花眼,就足以迷人心智了。想当年,她也是被那双眼睛,迷得不要不要的。
希文站在水池边刷碗,忽然有人从后面抱着她的腰。她惊叫一声,扭头看见易扬。她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瞪着他说:“你神经病啊?动手动脚的干嘛呢?”
“行使一下男朋友的权利,我今天说是你男朋友,你可没有拒绝。”易扬对她暧昧地眨了下眼睛。
希文这才想起来,下午的事情。她随口说道:“只是演戏而已,你不要当真。再说那样的情形,我不可能拆穿你。”
“那么刚才呢?你对着方青墨说是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易扬云淡风轻地问她,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希文却有点无所遁形。
他竟然听见了,希文震惊之余,还想着斥责他:“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学会偷听了?”
“我没有偷听,我就站在门口光明正大地听,是你们没有看见我。我只想知道你说的是,是不是真的是?”他说得很拗口,像是绕口令一样。
希文还是反映了过来,她淡淡地说:“演戏嘛,你不要当真,我只是想让方青墨死心而已。”
易扬笑了笑,说:“我记得是我提议的,你可是反对来着。怎么现在运用的这样炉火纯青了,不过你得提前跟我商量好呀,免得我一头雾水,再露了馅。”
“哎呀,我刚才是没有办法才那样说的。我也不是有心的,他那么问了,我除了答是还能怎么办?”
“没关系啊,我很高兴对你能有点用处。你随时可以利用我,我求之不得。”易扬看起来竟然真的很开心,一脸的笑意。希文总觉得他的笑容里,有不为人知的阴谋。
希文狐疑地看着他说:“只是演戏,你真的不要当真,也休想行使什么男友权利。”
“你所说的男友权利包括什么?亲吻、拥抱还有做……”
希文忽然伸手捂着他的嘴,懊恼地说:“你能不能不要说那个啦。”
易扬笑着握着她的手,说:“好,我以后不说**了。”
希文气得笑出声,狠狠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你怎么这么可恶啊?你以前的绅士风度到底去了哪里?你以前都是装的吗?”
易扬摩挲着她的手,柔声说:“绅士风度是跟不熟的人才有的,在自己爱的人面前,当然会毫无顾忌啊。要不然多累。”
希文抽出手,慢条斯理地解下身上的围裙,轻轻摔在他的头上,佯装生气地说:“你真的是越来越烦人了,罚你在这里洗碗。”
易扬拿下头上的围裙,乖乖地系在身上,伸手撩了一下她的头发,笑着说:“好的女朋友。”
希文无奈地瞪他一眼,愤愤地离开。
易扬看着希文离开的背影,笑着摇摇头。转身又看到水池里一堆的碗盘,哭丧着脸摇摇头,真是祸从口出啊。
第六十七章
希文早上起床,刚下楼,付晓就笑着跟她说:“文姐,方青墨和他的那个情人走了,一大早就退房了。”
希文愣了愣,随后说:“哦,我知道了。”她终于松了一口气,心情也莫名地好了起来。她哼着歌去厨房做饭,期间收到方青墨的短信。
除了10086会给她发短信,很少有人现在用短信了。她看到那串熟悉的数字,迟疑了好大一会儿。她忽然意识到,她在很久以前,就将方青墨的微信拉进了黑名单。电话号码没有拉黑,也不过是那时候因为离婚事宜没有办完,他也并不会打电话骚扰她。他应该知道她讨厌他,每次他打来电话,她总是很不耐烦的态度。后来他干脆只让他的律师和她联系,所以一切事情沟通的很愉快。
希文打开短信看了一眼,只有寥寥几句:文文,我为曾经伤害过你,再次跟你道歉,无论你是否原谅我。公司事多,我先回去了。
希文收了手机,继续做饭,仿佛从来没有收到过信息。她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她是怎么做到对方青墨心如止水的。想当初,他和她表白的时候,她惊慌失措,因为觉得他太优秀,自己根本配不上他。她永远都是仰望着他,而现在,她主动和他离婚了,他反而放不下了。可她已经不是那个傻乎乎的小姑娘了,他稍微甜言蜜语几句,就觉得世界上再没有比他好的人了。人一旦长大,就没有那么好骗了。
已经是深冬,再过一个月就要过年了。客栈里的客人越来越少,有时候几天都不见有人来。希文已经开始盘算春节的时候,要不要放假。前两年这个时候,住客并没有这么少。过年的时候还会迎来一波小**,她也是两年都没有回家过年了。
当初因为离婚的事情,她跟父母闹得不是很愉快。父母不支持她的决定,甚至觉得她有些任性。她一气之下,带着方青墨分给她的财产,一个人来到了西川。既然不能面对,那就逃离。
有时候想起给家里打电话,她的妈妈也是抱怨居多。大概都是说她不听话,搞砸了自己的婚姻,一个女人家在外面野,一点都不顾及家人的面子。
她越来越心冷,后来就很少往家里打电话。有时候看见家里来电,干脆挂掉。他们无非还是那些话,说来说去就怪她不懂事。明明她才是受害者,最后竟是她的错了。其实都怪方青墨,他在她爸妈面前表现实在太好,从来没有出过什么错。每次去家里,都会带一堆礼物,嘴巴又很能说。所以他无论做了多伤天害理的事,哪怕是对自己的亲闺女,他们也都能大度地选择原谅。
家里也确实没有什么事,如果真有事,就韩希哲那个大嘴巴,一定会忍不住给她发微信。也就他开始还多少同情她一些,会站在她的角度为她说话。不过后来也被方青墨的一辆豪车,弄得很没有立场。
希文跟韩希哲打电话,怒骂他贱骨头,为了一辆车,出卖自己的姐姐。方青墨知道她在哪里,大概率是韩希哲告诉他的。因为她怕父母会帮方青墨,一直没有松口告诉他们她在哪里。
吃过晚饭,希文早早回到房间。天气冷的时候,希文总会犯懒,什么都不想做。
她刚在床上躺下,就有人敲门。她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易扬。自从她跟方青墨说,她爱上易扬了。这厮就常常在她面前提起,这让她觉得很无奈。早知道,她就不该信口胡说。
她打开门,易扬提着一盒红豆酥进来。希文皱眉问他:“你又要干嘛?你最近晚上老来我房间,影响多不好。”
“我们又没做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易扬将手里的红豆酥放在桌子上,抄着裤袋说。
“人言可畏,我还是怕的。你别有事没事就往我这儿跑。”希文离他远远的,抱着手臂幽幽地说。
“好,我以后注意。不过我今天是真有事和你说。”
希文没有说话,只淡淡地看着他。易扬继续说:“我明天要回一趟美国。”
希文笑了笑,不怀好意地问他:“回去找艾莎吗?”
艾莎前两天刚离开西川,临走前还和希文聊了几句,说是她追求易扬无望,不如回美国。至少看不见,就不会心烦。
易扬笑着走到她跟前,他忽然的靠近,希文有点紧张。毕竟他每次这样,都会对她做点什么。她左右看了看,应该沿哪个方向逃跑会比较好。
只是易扬并没有做什么,而是好笑地问她:“要是我说我回去就是找艾莎,你会吃错吗?”
希文切了一声,说道:“我为什么要吃错?你爱找谁找谁。”
易扬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摸摸她的头发说道:“你对我的态度总是这样冷情,可真叫我难过。不过我这次回去不是找艾莎,我爸爸生病住院了,我得回去看一看。”
原来是因为这样,希文觉得自己有点小人之心。她低低哦了一声,问道:“你爸爸生了什么病啊,严不严重?”
“我爸的心脏本来就有点小毛病,听我妈电话里说,不是太严重,但仍然需要动一个小手术。所以我必须回去一趟。”
“好,那你一路平安,也祝你爸爸早日康复。”
易扬笑了笑:“你不希望我早点回来吗?”
希文啊了一声,疑惑地问:“你还要回来?”
“当然要回来,你在这里,我怎么能不回来。房间你要给我留着,我回来还要住那个房间。”易扬无语地说道,他有一瞬间觉得,他走后,希文会不会放烟花庆祝一下。他看到她表情里,分明透出一点愉悦。
“好吧,会给你留着的。”
“我回去会给你打电话,你可别不理我啊。”
希文敷衍地点点头,大家有时差,他怎么会经常打电话?易扬又忍不住叹气:“希文,要有一段时间见不着了,你不抱抱我吗?”
希文还没有做出反应,易扬已经伸手将她抱进了怀里。低声在她耳边说:“希文,我会想你的。”
希文象征性地拍拍他的后背,说:“还会见面的,干嘛整这么伤感?”
易扬走了以后,希文本来觉得世界应该都清净了。可是事情忽忽然变得不可控制,她开始有些想他。易扬并不经常给她打电话,也许是因为时差,也许是他父亲的病,让他分身乏术。他只是在刚开始给她发了几条信息,基本也是围绕着他爸爸的病。虽然手术很成功,但他爸爸年纪大了,需要养许久。他告诉她,过年之前,大概不会回国了。
希文有时候会去易扬的房间看一看,他的东西并没有全带走,好像只带了一些必需的东西。看来他是真的打算再回来的,桌子上还放着未画完的图纸。
希文替他收拾了一下,又在他的房间里坐了一会儿。下楼的时候,付晓调侃她:“文姐,你又去睹物思人了?你要是真想易扬,就给人家打个电话嘛。”
希文被付晓戳穿,脸红了红,嘴硬道:“你不要胡说,我才没有,我只是去打扫一下卫生。”
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客栈里忽然来了位稀客,竟然是韩希哲。
希文对于他一辆车就将他卖了的事,非常不高兴。所以看见韩希哲的那一刻,她一巴掌就甩了过去。
韩希哲抱着头满院子跑,一边跑一边叫:“姐,你干嘛?咱们多久没见面了,你怎么一上来就打啊?你以前可是温婉可人的,怎么现在变得这么暴躁?”
希文抄起一把扫帚,跟在后面恶狠狠地喊:“你还敢嫌弃我了?谁给你的胆子。温婉可人,你们全都欺负我,我可不得变暴躁了吗?韩希哲,你给我停下来,我揍不死你。”
最后韩希哲到底被她逮着了,因为付晓和方正也下手了。希文揪着他的衣领,质问他:“方青墨给你买了辆什么车?你就丧心病狂地成叛徒了。”
“哎呀姐,你能不能先撒手再说话。我好歹也是成年人了,这么说话多没面子啊。”韩希哲龇牙咧嘴地说道。
“你是成年人了?我看你的智商还是幼儿园没毕业呢?我以前对你不好吗?你怎么就到敌人的阵营里去了,出卖你姐,你都不觉得内疚吗?”希文恨铁不成钢地说,他从小被她看着长大,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着他。他可倒好,一辆车就鬼迷心窍了。
“姐,我知道姐夫伤了你的心。我开始也挺讨厌他的,可是这两年,你不在家,我也要读书。家里全靠他照顾着,爸妈都说他是他们的第二个儿子。我毕业的时候,工作的地方离家里远,他就主动给了我一辆车。也不是多贵的车,就三十多万。”
“三十多万,也够你挣半辈子了。你怎么能说得这样理所当然呢?他现在不是你姐夫了,你们就不能避避嫌吗?你们这样让我很没有尊严。”希文松开韩希哲的衣领,心里难过得要死。她这边和方青墨强硬地划清界限,那边家里却又要人照顾,又平白无故收车的。
“姐,你就是想太多了。这都是他自己愿意的,又没有人逼他。他不是还惦记着你嘛,实在不行你就跟他复婚,反正他有钱。你就当为了钱,现在这个社会上,什么爱情不爱情的,钱才是最重要的。”
“你滚蛋,上这么多年学,怎么还给你脑子上没了呢?”
韩希哲嘿嘿笑了笑:“姐,我不本来就不聪明嘛。咱别聊这个了成吗?我这次来,是想让你回家过年的。两年没回去了,爸妈都挺想你的。”
希文斜睨着他哦了一声,嘲讽地问:“是真的想我吗?不觉得我给他们丢脸了?方青墨不是他们儿子吗?好好享方青墨的福吧,想我干嘛?”
韩希哲唉声叹气地说:“姐,我跟你说实话吧,中秋节的时候,爸爸得了脑梗。一直都是姐夫找人看护的。我给你打电话,你不肯接。我本来要给你发信息,姐夫怕你工作忙,就不让我打扰你。”
希文变了脸,有些恼怒地说:“他有什么资格自作主张,爸爸病了,都不告诉我,是真把我当外人了吧。”
韩希哲摇摇头,急忙解释:“姐,你误会了。是爸爸的病情没有那么严重,现在恢复得也很好,还跟平时一样。但也是因为爸爸生病,他才意识到儿女在身边是多么重要。所以他们很想你回家过年、姐,你说哪有跟家人记仇的,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就别和他们置气了,再怎么着,也是生咱们养咱们的人。”
希文站在那儿愣了一会,终于松口:“我知道了。”
第六十八章
因为希文要回家过年,她和付晓方正商量着,春节的时候客栈就不营业了。
但是付晓和方正似乎觉得放假不太合适,因为已经有游客提前预定了房间。付晓提议希文回家,就由他们两个守着客栈。
希文自然不会同意,哪有她放假回家,让员工继续工作的道理。大过年的不让人家回家团圆,怎么说都不妥。
“文姐,你就安心回家好了。我和方正都是本地人,随便挤出一点时间都能回家团圆。咱们客栈有预定了,随便给人家取消,到时候影响咱们的口碑。”付晓说道,方正在一边附和。
希文还在犹豫,付晓又说道:“行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都多久没回家过年了。每年春节都是我们放假,你一个人守着客栈,红包还不少我们的。怎么着也该我们替你一回了。文姐,你赶紧收拾行李,和你弟弟回去吧。”
希文很抱歉地说:“好吧,我最多在家待一星期,争取初二就回来。”
希文买了机票,当天就和韩希哲一起回来家。他们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希文站在楼下,忽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两年来,她一天都没有回来过。那时候她和父母除了因为方青墨吵架外,几乎没有和谐相处过。
楼上家里开着灯,想必她爸爸应该坐在电视机前看新闻,妈妈在厨房里做晚饭。韩希哲说已经通知爸妈了,晚饭前一定会到家。
希文长叹了一口气上楼,韩希哲拎着她的行李箱跟在后面。絮絮叨叨地一直叮嘱她:“无论爸妈说什么不中听,咱们是小辈,你都不要和他们吵,大过年的,好不容易才团聚在一起。他们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你好,就是表达方式有问题。年纪大了,观念跟咱们年轻人不一样……”
希文转身打断他,一本正经地问:“你大学念的是西天取经系吗?”
韩希哲抬头迷茫地看着她:“什么意思啊?”
“要不然你怎么那么嗦啊?不停地说,从下了飞机你就开始絮叨,没完了还。”
“你说我是唐僧啊?我还不是怕你发脾气吗?到时候又闹的不可开交。过年就要开开心心的,你不要总板着一张脸。”
希文举手就要去拍韩希哲的头,他急忙侧着身子躲了一下。希文咬牙说:“我看你是皮痒了,我什么时候板着脸了?”
韩希哲嬉皮笑脸地说道:“我说着玩呢,你没有板脸。快上去去吧,爸妈该等着急了。”
终于到了家门口,韩希哲上前敲了敲门。门里传出电视机的声音,过一会儿有人应声开门。开门的正是希文的爸爸韩振生,他看见希文,眼神里有些许惊喜,扯着嘴角笑了笑:“文文回来了。”
希文点点头:“嗯,爸爸,我回来了。”
他们进了门,陈素珍从厨房里出来,身上还戴着围裙。希文轻声叫了一声妈,陈素珍撩起围裙擦了擦湿润的眼睛,说:“文文回来了,累了吧?你先去休息一会儿,晚饭马上就好了。”
希文看着二老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一软,眼泪直在眼眶了打转。
韩希哲推着希文去房间休息,路过客厅的时候,沙发旁堆着许多精品的礼盒。看包装都是价值不菲的,有些还全是外文的。希文皱皱眉,问:“你们怎么买这么多礼盒啊?要送人吗?”
韩希哲嘿嘿笑了一声,脱口说道:“哪儿啊?这都是姐夫……”他话没说完,就住了口,心里只骂自己没脑子。他再看看希文,脸已经完全垮了下来。
在希文没有发火之前,他急忙将她推进房间,关上房门。他看着希文傻笑,以求她能够平息怒火。
“姐,那都是姐夫送过来的。来者皆是客,咱也不能将人家拒之门外不是。”韩希哲小心地解释道。
“谁是你姐夫?”希文冷声问。
“前……前姐夫,前姐夫不也是姐夫吗?你就别抠字眼了,大过年的,你就当没看见行不行?你没看到你回来,爸妈都挺高兴的吗?你别把现在的气氛破坏了。”
希文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行,就看在大过年让爸妈高兴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你出去吧,我睡一会儿。”
“你不生气了?”韩希哲狐疑地问。
“当然生气,但是生气又能怎么着?你们以后能不能不要和他联系了?咱们家跟他没关系了。”
“不说这个了,咱们不提他好吗?你睡吧,吃饭的时候我叫你。”眼看着她又要变脸,韩希哲立刻逃出房间,免得一会他hold不住场面。
韩希哲出去,希文才好好打量了一下房间。还是她走时的样子,几乎没有怎么变。她弯腰摸了摸床铺,应该晾晒过,软软的,凑近还能闻到阳光的味道。
希文一时有些心酸,她跟父母的关系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可他们到底还是关心她的,只要不涉及方青墨的问题,他们的相处完全没有问题。所以归根结底,她又开始恨方青墨。明明已经离婚两年,怎么他还这么阴魂不散。
门外韩希哲喊她出来吃饭,希文整理了下情绪开门出去。沙发旁的礼盒已经不见了,想必是韩希哲怕她生气藏起来了。
餐桌上爸妈简单问了下她的工作,也再没有多说什么。希文问了爸爸最近的身体,韩振生从医院出来,身体恢复得很好。他常常到公园里去锻炼,庆幸地是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他们两年没见,似乎有些忘记该怎么去交流了。除掉这些基本情况,再也没有话说。希文吃完饭,主动收拾了厨房。陈素珍陪着韩振生去楼下遛弯,回来的时候,希文已经回房间睡了。
他们老两口在客厅窃窃私语,韩振生说:“你说她能同意咱们的提议吗?”
韩素珍看了一眼希文的房间,低声说:“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她还能那么死心眼?说不定已经放下了。青墨这孩子挺好的,前不久不是去找她了吗?听说在西川待了不少天。反正不管怎样,我是认定这女婿了。”
韩振生摇摇头,他觉得不太乐观。今天希文看见方青墨送来的礼物,脸一下就变了,这可不像放下的态度。要是放下了,还能在西川两年不回家,连个电话都不给家里打。
第二天是大年二十九,希文和韩希哲给家里贴上了春联,年味一下子就有了。
记得小时候,小孩子最盼望的就是过年了,可以贴春联,穿新衣服,还能吃平时都吃不上的美味佳肴。除夕的那天,爸妈还会给压岁钱。不过那时候家里的条件不太好,拿到手里的钱也只有十几二十块钱。可就算这么一点钱,对希文来说已经算是巨款了。她一般不舍得花,会找地方藏起来。她为什么要藏起来?因为家里有一个“贼”,就是她的弟弟韩希哲。
韩希哲的压岁钱基本不会在口袋里过夜,爸妈刚给完他钱,他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小卖部,各种玩具、零食疯狂地买。不到半天就会花得精光,他便会将主意打到她的身上。
韩希哲知道给她要,她一定不会给,于是总是趁机偷走她藏的钱。无论藏到哪里,他都能给翻出来。而且他的聪明之处,在于会很好的还原现场。希文明明知道是他拿的,却没有一点证据。向父母告发,他从来都不会承认。希文只能自认倒霉。她以前的脾气性格很好,也不会和韩希哲吵闹,毕竟他小她好几岁。她小时候受到的教育就是,弟弟年纪小,你要让着他。
贴完春联,韩希哲又跑去卧室打游戏。他假期里,除了吃喝拉撒,几乎不出房门。玩游戏一玩就是一整天,韩振生不满他这样玩物丧志,经常站在他门口,插着腰教训他。
韩希哲不以为然,还说出游戏使他快乐,没有游戏毋宁死的豪言壮语。最后陈素珍怕韩振生再被气个好歹,便好言相劝,说孩子大了,他们就别操这些心了。
后来希文想,为什么这个道理,她的爸妈不在她身上用一用呢?
陈素珍在厨房里炸酥肉,盘饺子馅,这是在为年夜饭做准备。希文想进去帮忙,陈素珍没同意,她说:“我准备的肉不够,你去超市再买些回来吧,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蔬菜,老觉得准备的菜有点少。”
希文一口答应,她在手里上叫滴滴专车。没想到过年车还挺不好打,她忽然想起韩希哲的车。虽然她一点也不想开车,但是关键时刻,没有办法。
她打开韩希哲的房间,韩希哲戴着耳机,游戏正打得酣。她一把拽掉他的耳机,韩希哲懊恼地回头,“你干嘛呀,姐?”
希文拍了一下他的头:“怎么跟我说话呢?你的车钥匙呢?我要出去一趟。”
韩希哲从桌子上摸了一串钥匙,递给希文,撇着嘴说:“姐,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暴力了。还有啊,你不是很鄙视前姐夫送我车吗?你开着能舒坦吗?”
希文拿着钥匙看了看,然后冷笑了一声说:“当然不舒坦,我准备把它开沟里去。”
韩希哲一下跳起来,瞪着眼睛说:“你别呀,它现在是我的车,在我名下的。”
。 希文踢了他一脚,淡淡地说:“你激动什么呀,我能给开沟里吗?我还想活命呢。还有等过完年,你就把这车还给他。”
“我不,我没车上班不方便。”韩希哲一口回绝。
“你要车,我给你再买一辆,总之不能要他的车。”
“你说真的?那我得好好挑一挑。”能有新车开,韩希哲自然没有理由不答应。
“你没资格挑,我买什么车你就开什么车。”希文一盆凉水泼到他头上。
“那怎么行?你要给我买一五菱宏光,我是不是也得开着去上班啊?多跌份儿啊。”
希文我歪着头想了一下,笑着说:“这是个好主意,宏光又便宜,又能装人。经济实惠。”
“姐,你可别和我开玩笑了了。你要是这样,那我不还车。我还指着这车泡妞儿呢。”
“就你这副德性,开劳斯莱斯都不见得能找着女朋友。你要是想挨揍的话,可以试一试。”希文威胁完,又说:“我给你买辆十来万的车,你先将就开吧。”
“哎呀,十几万的车能开吗?”韩希哲一百个不愿意,哪有车越开越往下掉价的。
“怎么不能开呀,你一个刚参加工作的新人,一上来就开三十多万的车,臭显摆什么呀?这事没商量,就这么说定了。”希文说完,扭头出门,留下韩希哲躺在床上哀嚎。怎么她姐姐离婚以后就大变样了,不仅总对他动手,还十分的强势,以前多温柔一女的呀。
第六十九章
希文开车去了超市,因为是过年,超市里人流如织,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群。这让她想起曾经跟妈妈去乡下大姨家,在镇上赶大集的时候。也是这样人挤人,吵吵嚷嚷的,热闹非凡。
希文推着购物车,艰难行走,好不容易才捱到了生鲜区,肉摊前也是围满了人。她等了好大一会儿,终于挤到前面。她称了几斤猪肉和牛肉,又买了些蔬菜。过年连菜价都涨了不少,有些青菜居然要几十块钱一斤。就算这样贵,依然有不少人争抢。仿佛不要钱一样,真是过年时候的钱最容易赚。无论你卖多贵,都会有人买。
收银台也是人满为患,希文站在长长的队伍后面,等着结账。她正百无聊赖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有人说话:“jackson,我们买这个***给叔叔吧,好像有利于术后恢复呢。”
声音嗲嗲的,又喊了希文熟悉的英文名字。她愣了一下,好奇地回头,果然在不远的货架旁,看见艾莎和本应该在美国的易扬。两人站在一起,真像是一对璧人,身高气质,都是绝配。
他前几天还和她发信息,过年前是不回国了。没想到,原来都是骗她的。只是,何必呢?
希文迅速转回身,她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他瞒着她和艾莎一起回蒲城,大概没有真的将她放在心上吧。但她又觉得自己没有难过的立场,毕竟易扬不是她的所有物。
她祈祷着队伍快一点,这样的场合遇见多尴尬。她不擅长演戏,尤其是这样的场面下,更演不了。
她终于结完账,拎着超大的购物袋,艰难地走到地下停车场。停车场的灯光比较昏暗,车停得也多,她费了好大一会儿才找到车。刚把袋子塞进车里,后面忽然有人抓着她的手臂。
她以为遇见什么坏人了,吓得尖叫了一声。那人在背后捂着她的嘴巴,在她耳边恶狠狠地说:“不要动,打劫。我不劫财,只劫色。你要是从了我,我就放了你。”
这声音太耳熟了,她猛然转身恨恨地看着易扬,“你干什么呢?吓死我了。”
易扬似笑非笑地看着气急的希文,说道:“刚才你在超市看见我了吧?”
“没有。”希文没好气地说。
“你看见了,要不然在这里看到我,怎么一点不吃惊呢?我可没有告诉你我回国了。”易扬一脸笃定地说。
希文白了他一眼,心里的一股气莫名地冒了出来。“看见了怎么了?我怕打扰到你们,我可不想做电灯泡,我有眼力见儿。”
易扬将她抵在车上,手掌撑在她两侧,勾唇笑着说:“希文,你吃醋了?”
希文被他紧紧圈住,她不能动,低着头嘴硬地回了俩字:“没有。”
易扬忽然将她抱进怀里,低声喃喃:“希文,一个月没见了,你想我了吗?”
停车场不时有车开进来,希文被他这么抱着,有些紧张。蒲城这个城市不大,很容易在这样热闹的地方遇到熟人。她努力推搡着他,却被他捧着脸吻住嘴唇。
天气很冷,他们的嘴唇是凉的,易扬却用炽热的吻,表达着他对希文的浓烈的思念。 他用力的吮吸着希文的唇瓣,舌尖像灵活的蛇一样,在她口腔里游移。希文最终在易扬高超的吻技里,败下阵来,不由自主地搂着他的脖子,回应着他的热情。明明是零下的冬天,身边的温度却一点一点攀升。
易扬慢慢停下来,额头抵着希文的,笑着说:“对不起,我失控了。面对你,我总无法控制自己。希文,我中了你的毒了。只有你才是我的解药。”
希文低着头不说话,她的脑子里乱哄哄的,无法思考现在的情形。易扬侧着头去亲她的脸颊,她躲了一下,逃避似的小声说:“我得赶紧回家了,我回去晚了,家里人该担心了。”
“我送你回去。”易扬说。
“不用了,我开车来的。”希文拒绝。
“我知道,我开你的车送你回去。”易扬打定主意要送她回去,毕竟这么些天没见她,他绝不会错过任何一刻和她独处的机会。
“艾莎呢?你不管艾莎了?”
她语气里多少带着点酸味,易扬有点开心:“我让她自己打车走了。”
希文撇了一下嘴,凉凉地说:“你竟然让人家自己走,你的绅士风度呢?”
“我怕我对别人太绅士,自己的喜欢的女人就不要我了。”易扬说得似真似假,一副玩笑的口吻。
希文懒得与他掰扯,转身却很自觉地上了副驾驶。易扬了然地笑了笑,绕到另一边上了车。
车上,易扬告诉她,他是昨天才到的蒲城。本来也是临时决定的,他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她。易扬的爸爸大概是生病的原因,忽然就想回国过年。年纪大了,心里总有一种落叶归根的观念。
至于艾莎为什么跟了过来,她和易扬的妈妈关系很好,所以就被邀请到国内来。艾莎自然是愿意的,易扬也不好说什么,免得失了风度。总之艾莎不是他请来的,他陪着逛超市,也不过是尽地主之谊。毕竟他也算是在蒲城长大,中间也回来过几次,比艾莎多少要熟悉一些。
他也没想到,第一天到国内逛超市,就被希文撞见了。他其实挺高兴的,因为希文很难得露出了吃醋的表情。
“你怎么也回蒲城了?我听方正说过,你都是在西川过年的。”易扬专注地开着车,嘴里不经意地问。
希文望着车窗外,天已经黑了,冬天的天就是黑的早,才不过六点钟。她倚着车窗淡淡地说:“我爸妈希望我回家过年,所以我就回来了。”
易扬笑了笑:“庆幸今天碰到你了,我已经买好了初一去西川的飞机票,准备那天给你一个惊喜。”
希文不相信地看了看他,易扬趁着堵车的时候,将手机从口袋里逃出来,调出一条信息,伸到希文面前。
希文低头瞄了一眼,竟然真的是大年初一,蒲城到西川的机票。希文的心忽然软了下来,还带着点微甜。
到了希文家楼下,他们一起下了车。天已经完全黑了,路上的路灯坏了,显得她家楼门口漆黑一片。
易扬替她拎着购物袋,不知道希文买了什么,真是够沉的,难以想象她是怎么徒手从超市拎到停车场的。
希文要去接他手里的袋子,易扬忽然说:“希文,要不我去你家里拜访一下吧。”
“不可以。”希文很干脆地拒绝,她说完又觉得自己的态度有点伤害易扬,急忙补充道:“他们不知道你,你忽然出现,我怕会吓到他们。”
易扬哦了一声,又说:“明天是除夕,你准备怎么跨年,要不我们去看场跨年电影?”
希文摇摇头:“除夕的时候我都是在家过的,我没有理由出去,他们会怀疑的。”
易扬微不可察地叹口气:“那我们明天一起吃顿饭好吗?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
没有灯光,易扬也看不到希文的表情,过了一会儿,她才说:“我看看吧,但我不能保证,那天会很忙,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好吧,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西川?”
“过了初二吧,可能就回去了。”
易扬将她鬓边的发丝掖进耳后,叹息着说:“实在不行,我们就西川见吧。但我希望明天能见到你。”
希文嗯了一声,楼道里忽然有一阵咳嗽声,应该是有人下来了。
这里住的都是熟人,让他们看见易扬不太好。她急忙接过易扬手里的袋子说:“你快点走吧。”
易扬看见她着急的样子,无奈地笑着说:“我怎么觉得我有点见不得人呢?”
这时终于有人下来,没有灯光,依稀可以看见有人站在那里。那人大概听到他们的方向有声音,高声开口问:“谁在那里?”
竟然是希文爸爸的声音,她更加的紧张,手推着易扬说:“你快走,是我爸爸。”
“那正好,我见见伯父吧。”易扬笑着逗她。
“怎么可以?你别吓我了,我求你快走吧。”希文急的汗都要流下来。
易扬并没有打算放过她,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你亲一亲我,我就走。”说完还撅着嘴,凑到希文面前。
韩振生已经朝他们走来,希文心惊胆战,只好一咬牙,踮起脚尖亲了一下他的嘴唇。易扬开心地摸摸她的头,说:“真乖,我走了,回去给你打电话。”
希文看着他悄悄走远,这才冲韩振生说:“爸,是我。”
“文文啊,我就是下楼看看你,怎么去了那么久都不回来,我和你妈担心你呢。”韩振生背着手走到希文面前,慈爱地说道。
希文依然很紧张,手心直冒汗。真是幸亏没有路灯,否则一定能看到她的脸,已经红透了。
“我没事,路上有点堵车,所以回来晚了。”希文也不算撒谎,路上确实堵了一会儿车。
“哦,你刚才跟谁说话呢?”韩振生问道,虽然看不清人,但还是能看到两个人影。
希文结结巴巴地继续撒谎:“哦,一个问路的,天黑找错了地方。”
韩振生并没有疑心,嗯了一声说:“赶紧上楼吧,外面这么冷,别冻感冒了。”
回到家里,热气腾腾的暖气扑面而来。希文本来就因为紧张出了一身的汗,进屋更加觉得燥热。陈素珍也对她嘘寒问暖了一阵,让她去洗手然后过来吃饭。
希文回房间躺了一会儿,她蜷缩成一团,似乎依然能够感觉到易扬的气息。他那么用力的吻她,那么用力的抱他,她不可能不心动的。
可是,她对未知的事情感到怯弱。方青墨也曾经热情似火地爱她,可最后不也变心了吗?她经历过背叛的打击,想要再迈出去这一步,不得不深思熟虑。一步选错,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第七十章
希文快睡着的时候,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她拿起手里看了看,是易扬打过来的。
她不自觉地扬起嘴角,接通了电话,喂字说出口的时候,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么愉悦。
“睡了吗?”易扬温柔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透过话筒传了过来。
“嗯,本来都要睡着了,某人又给我吵醒了。”希文从床上坐起来,手指抠着床单,低声说道。
易扬呵呵笑了起来,然后用一点歉意都没有的语气跟她道歉:“啊,是我打扰你了,真是对不起。”
希文笑着撇撇嘴,问他:“你给我打电话有事吗?”
易扬沉默了一下,“有事。”
他的语气很低沉,希文一度以为是什么不好的事,她小心问道:“什么事啊?”
“虽然我们才分开不过两个多小时,我已经开始想你了。”易扬一本正经地说完,希文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易扬追女生一定不会失手,就凭他这张甜嘴,他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
“希文,你想我了吗?”易扬没有得到她的回应,又问了一句。其实他下午的时候就已经问过她了,她当时没有回答。
现在他又问,希文仍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沉默良久,虚伪地说:“没有。”
“哎!”易扬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说:“希文,你怎么就是不肯承认呢?你明明喜欢我。”
“谁说的,我没有。”希文答的太快,更显自己心虚。
“好吧,你说没有就没有吧。”易扬拿她没有办法,她有心结,不肯轻易敞开心扉。他不忍心逼她,自然也愿意等,等到她心甘情愿的那一天。
“明天真的很想看到你,那怕一个小时也可以。”
希文咬唇想了想,说:“我不确定,除夕的时候家里总会很忙。要准备年夜饭,我肯定得在厨房帮忙的。”
易扬多少有些失望,但还是轻快地说:“好吧,明天再说。已经很晚了,你早点睡吧。”
希文挂了电话,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易扬总是在她脑海里出现,一遍又一遍,怎么都挥之不去。她将自己的头埋在枕头里,感叹自己是不是又要陷进一段感情里。
除夕这天,希文几乎都待在厨房里。韩振生和韩希哲都不会做饭,每年都是做甩手掌柜。所以每到过年的时候,希文和妈妈总是最辛苦的。
易扬打来电话的时候,希文正站在油锅前准备炸鱼。她犹豫了一下,抄起一旁的纸巾擦了擦手,对正在切菜的陈素珍说:“妈,我去接个电话,你帮我看着点鱼。”
陈素珍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看着她说:“嗯,去吧。”
希文快步走出厨房,到了阳台,将阳台的门关上。她回头看了看,客厅里韩振生在专注地看电视,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
她开了阳台的窗户,一股寒气袭来。她一边接通电话,一边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易扬应该听到她很干脆的喷嚏声,关切地问她:“你怎么了?感冒了吗?”
希文用手揉了揉鼻子,轻声说:“没有,我在阳台有点冷。你打电话有事吗?”厨房里有暖气,她又站在炉灶旁,所以她只穿了一件毛衣。冷风一吹,简直是透心凉。
“你今天能出来吗?”易扬满怀期待地问。
希文低着头,趴在窗户框上,咬唇说:“应该不行,我还在厨房里忙活呢,差不多得忙到晚上了。再说我妈准备了这么多菜,我也不好出去吃饭,她该不高兴了。”
易扬沉吟片刻说:“好吧,是我没有考虑到。你难得回家,我怎么能把你拐出来呢。”过了一会儿,易扬又说:“希文,你下来一趟。”
希文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啊?”
“我在你家楼下,我有礼物送给你。”她迷迷糊糊的语气,让易扬忍不住笑起来。
希文从窗户口探出去,果然看见易扬正倚在一辆车旁,手里拿着电话,仰着头和她打招呼。
她吓了一跳,捂着电话小声问他:“你怎么跑来了?”
“我想着你要是能出来,我们就可以去约会。要是你出不来,就把新年礼物送给你。所以你出不出得来,我都得跑一趟呀。”
希文挂了电话,趁爸妈不备,悄悄溜出房间。她刚跑到易扬身边,就被他结实地抱了满怀。希文吓得不行,急忙挣脱他,手忙脚乱地上了他的车。
易扬看着她受惊地像只小兔子一样,笑着上车。希文朝车窗外看了看,庆幸小区里没有什么人。她催促他开出小区,她妈妈在厨房,可以透过窗户看到楼下。这要是被她看到了,不定生出什么事来。
易扬立刻启动车子,开到她家附近的一个小公园旁。正是除夕的时候,公园里几乎没有人。希文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你要吓死我,怎么不声不响地就跑过来?”希文瞪着他,质问道。
“我想见你啊。”他握着希文的手,她的手冰凉。易扬温柔地将她的手捂在胸口。
易扬凑到她跟前,鼻子嗅了嗅:“你身上有一股菜香,你在做什么菜啊?”
“哦,我在炸鱼,准备做红烧鱼。”
易扬遗憾地摇头:“我好久没吃你做的红烧鱼,好想去你家里吃年夜饭。”
希文笑了笑:“怎么还这么馋?等回西川了给你做,你先忍两天。”
“要不我真的去拜访一下叔叔阿姨吧,我车上有礼物。”
“你怎么又来了,不可以。”希文干脆地拒绝,这不是一个值得讨论的问题。
“我开玩笑的,在他们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我贸然出现,确实有些失礼。”易扬说着放了她的手,转身从后座拿起一个盒子,包装的很精致。他递给希文,说:“新年礼物。”
希文接过去,问他:“你干嘛这么破费?”
“我在追求你啊,当然要有所表示。追女孩不下本,你觉得合适吗?”易扬笑着说,“打开看看,看喜不喜欢?”
希文慢慢打开,里面是一套首饰,一条星星状的钻石项链和一对小巧的钻石耳钉。样式简单不华丽,是她喜欢的款式。
希文拿起来看了看,抬起头问他:“一定很贵吧,你以后不要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
易扬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说实话一点都不贵,你这样美好,我还觉得有点配不上你。”
易扬的话,让希文有点忍俊不禁。她还是喜欢听好听话的,心里忍不住泛起甜蜜来。
她拿起盖子,正要盖好,易扬阻止了她。“你不戴上试一试吗?”说完就拿起项链,半个身体凑过来替她戴。
希文摸着星星吊坠,看着离她咫尺之远的易扬,他双臂环着她,认真地系着链扣。他身上有好闻的须后水的味道,她忽然有些心荡神迷。
易扬系好,微微撤离,在她耳边轻轻问:“喜欢吗?”
希文点点头,发自内心地说:“嗯,喜欢。”
易扬又将耳钉给她戴上,嘴唇吻了一下她的耳朵。一股**的感觉,立刻流遍全身,她不由得抖了一下。
易扬在她耳边暧昧轻笑:“啊,原来是这里啊。”
希文羞得红了脸,伸手推了他一下:“大白天的,你不要这样。”
“白天不可以这样,那么晚上是不是就可以了?”易扬的手指抚上她的耳垂,轻轻地揉捏。
希文被他弄得又痒又麻,一把抓住他的手,嗔怪道:“你别闹了,我得赶快回去了。我出来的时候,没有跟爸妈说。时间长了,不好跟他们解释。”
易扬收了手,在位子上坐好。希文让他开到小区门口就停下,她可不敢让他再到家门口了。
希文到了小区门口超市一趟,小跑着回家,一进家门,陈素珍就从厨房里出来,责怪道:“你去哪里了?也不说一声,厨房里我一个人能忙得过来嘛。”
希文将手里的袋子,放到玄关的柜子上,轻声说:“我出去买点东西。”
陈素珍看了看那个黑袋子,脸色缓和了一点:“你让韩希哲去给你买嘛,这么冷自己跑出去。肚子有没有不舒服啊?”
希文摇摇头,她又没有真的来例假,不过是找个借口而已。她觉得自己还挺聪明的,要不然可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晚上七点的时候,年夜饭几乎准备得差不多了。弄了很大一桌子,好像家里要来客人一样。希文心里有些酸涩,看来她在父母的眼里还是很重要的,这一桌饭菜就足以代表了。
还有最后两道菜,陈素珍忽然不让她帮忙。让她去房间里歇一会儿,换身衣服。
“吃个饭而已,不用换衣服了。”希文有些奇怪,都是自家人,干嘛要这么正式。
陈素珍不顾一切地将她赶出厨房,说道:“你换一下吧,一身的油。大过年的,不能这样。”
希文觉得她妈妈说得也有一些道理,过年要有个新气象。她小的时候最喜欢过年,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能够穿上新衣服,她只好摘了围裙回房间。走到客厅,听见韩振生正在打电话:“行,你一会儿过来就可以,年夜饭都准备好了……你不要再带礼物了,家里的礼物已经够多了。”
希文等着韩振生挂掉电话,疑惑地问:“爸,谁要来啊?”
韩振生愣了一下,眼神慌乱地转了转,说:“呃……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真有客人要来呀,我说呢,怎么准备这么多菜。”希文并没有多想,往年她在家的时候,有时候也会有亲戚过来,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希文回了房间,简单冲了个澡,她身上确实有很大的油烟味。吃完年夜饭,要守岁,她估计也没什么精力洗澡了。她妈妈倒是比她想的周到,韩素珍女士以前可不是这么注重细节的人。
她洗完澡,换了身衣服,闲下来才觉得又困又累。她侧躺在床上,打开手机微信,朋友圈里很热闹。每个人都千篇一律的发了年夜饭图片,像是在较劲一样,看谁家的饭菜更丰盛。
方正和希文,已经开始和住客们吃饭了,他们大概订了酒店的饭菜。看起来很是丰盛,绝对不是他们两人的手艺。
唯有易扬发的不一样,没有图片,只有一句话八个字:她很喜欢,我很开心。
希文眼窝一酸,随手给他点一个赞。她很少点赞,易扬大概是今年的第一个吧。不过半分钟,易扬便给她发了一条信息:你也开心是不是?
他是守在手机旁吗?反应也太快了。希文停了一会儿,给他回了一个嗯。他再没有回过来,希文关掉手机,闭着眼眯一会儿。
第七十一章
希文睡得迷迷糊糊的,觉得有人在摸她的脸。她以为自己在做梦,脱口说了句:“易扬,别闹。”
脸上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希文也一下子惊醒,家里怎么会有易扬呢?她应该是魔怔了。
她睁开眼睛,方青墨的手还在她脸的上方,没有来得及收回,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也许是听到了希文的那句话。
希文噌地从床上坐起来,冷着脸质问:“你怎么在我房间?”
方青墨被她冷漠的态度刺到,脸上的表情有些难堪,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轻声说:“妈让我喊你出去吃饭。”
希文站在床上,比他高了许多,这也显得她很有气势。她眼睛剜着他:“你什么意思啊?大过年的跑我家里干嘛?”
“爸妈让我到家里吃年夜饭。”方青墨淡淡地回答道。
希文的火气瞬间飙升:“方青墨,你是有病吧?你没有爸妈,没有自己的家吗?你到我家里吃年夜饭算怎么回事?”
方青墨的脸已经变得极为难看,希文并没有看在过年的份上,对他网开一面。“文文,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吗?”
“是,不想。”希文很干脆地回答,她从床上跳下来,连鞋都顾不上穿,冷冷地说:“请你从我家离开。”她伸手去拉房门,方青墨却一把按在门上,另一只手抓住她的肩膀,眼睛瞪着她,嘴里酸溜溜地说道:“他就那么好,让你做梦都喊他的名字?”
希文抬头看着他,毫不示弱地说:“是,易扬就是好,他哪里都比你好,至少他不会背叛我。”
方青墨轻蔑地笑了一声,似乎觉得她的话很天真。“文文,男人都是一样的,他现在对你忠诚,只不过是你对他还有新鲜感。等过了这个新鲜感,他可能比我表现得更糟。我的身体是出轨了,但我的心从来没有背叛过你。我一直都爱着你,不曾变过。”
希文无奈地笑起来:“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无耻龌龊吗,别在这儿恶心人了。我求你和邱丽好好的在一起吧,不要出来祸害我了行吗?你和她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都一样的不知廉耻。”
希文的话,让他气得咬牙。“文文,我知道你对过去不能释怀,我不会计较你说的话。但你要相信,你跟着我,一定会比跟着易扬幸福。他能给你什么呢?一个小小的设计师,赚的钱够买房子吗?能给你买名牌包,名牌衣服,名牌首饰吗?这些他通通都给不了你,等你和他过上一分钱都要算计的日子,你就会明白了。”
希文皱眉看着他,仿佛不认识他一样。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她和谁在一起,是为了钱吗?她要只是为了钱,当初就不会那么坚定和他离婚了。
“方青墨,原来你从来都不了解我,原来你也这样庸俗,以为人人都是为了钱。我还真是庆幸和你离婚。”
希文的话戳到方青墨,他的表情变得捉摸不定,眼睛眯起来,手指捏着她的脸,阴沉地说道:“文文,我不会让你和他在一起的。”
“我和谁在一起,不是由你来决定的。”希文想要摆脱他的掌控,他的手指却越来越用力。“你放开我,这是在我家,你太无礼了。”
方青墨冷笑了一声:“是你家又怎么样?是你爸妈让我来的。你不会不知道吧,他们邀请我来,最大的目的是让我们复合。文文,你注定逃离不了我了。”
希文终于明白过来,她妈妈为什么准备那么多菜,哪里是在欢迎她,分明是欢迎方青墨。刚才她爸爸的电话,应该也是打给他的。她还以为自己在父母心里十分重要,原来她和这个有钱的女婿相比,什么都不是,是她自作多情了。
希文用力推开他,转身拉开房门。客厅里,电视里在播着春节晚会。她最亲爱的爸妈,还有韩希哲,正在客厅摆碗筷。看到希文从房间里出来,易扬跟在后面,陈素珍笑着说:“快点来吃饭了,晚会都已经开始了。你们俩在房间里聊什么呢?这么长时间都不出来。”
陈素珍想当然地以为,他们的关系一定是缓和了,要不然也不会聊这么久。这更加坚定她要撮合他们复婚的决心。
希文面无表情地走到餐桌前,上面有一部分都是她的手艺。她本来还挺开心的,还为两年都不回家有些内疚。可她换来了什么?方青墨在他们眼里,比自己重要吧。
“当然要吃饭了。”希文坐到椅子上,拿起桌子上的筷子,机械般地夹了菜,不顾形象大口吃了起来。
希文的语气让陈素珍怔了一下,她看了眼韩振生,两个人面面相觑,直觉有些不太好。不过她还是很热情地招呼方青墨:“青墨,快坐下吃饭。”
方青墨笑了笑,走到餐桌前正要坐,希文冷声说道:“这位先生就不用了吧,一个外人怎么好意思坐在别人家吃饭?”
陈素珍皱眉拍了一下希文,啧了一声说:“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青墨是外人吗?”
希文长长呼了一口气,继续吃着菜,头也不抬地说:“不是外人吗?那您告诉我,他跟我们家什么关系?”
陈素珍愣了一下,然后直接摊牌说:“文文,妈这么跟你说吧,是我让青墨来的。我觉得两年都过去了,你就算有什么心结,也该放下了。青墨已经悔改了,他这两年一直照顾着咱们家,勤勤恳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说有哪个已经离了婚的女婿,还这么操心丈母娘家的。我觉得你得给青墨一个赎罪的机会,浪子回头金不换。我不想你以后后悔,趁着过年,你听我的,你们把婚复了,咱们也算双喜临门。”
希文砰地将筷子丢到桌子上,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抬起头看着他们,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她艰难地开口:“妈,你是我亲妈吗?”她伸手指着方青墨,大声说道:“他当初是怎么对我的,您不是不知道。因为他出轨,他在外面养的女人找到家里来,我的孩子,我怀了六个多月的孩子,那是已经成形了的孩子,没有了!您现在叫我原谅他,凭什么?他有什么资格让我原谅他?”
“文文,妈都是为你好。青墨是做了错事,可他还是爱你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长时间还放不下你。你说你这么死心眼干什么呀?”
希文的眼泪流下来,流了满脸。她用手指胡乱抹了几下,抽噎着说:“是吗?他爱我吗?他要是爱我,怎么会和别的女人苟且?怎么会舍得让我难过?妈,你是真的为我好吗?刀子没有捅到你们身上,你们怎么会明白我的疼呢?那明明是一个火坑,您却要把我推进去。到底是为什么?我是您亲生的吗?”
陈素珍皱眉:“你这孩子,怎么能胡说呢?我是亲妈才会管你这些事,你换了别人,人家才不稀罕管呢?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你得给他一个改正的机会。”
“我给他机会?谁又给我的孩子机会呢?他要是真心悔改了,那个女人也不会到现在还跟着他。”希文歇斯底里地喊了出来,她觉得自己太委屈了,为什么要逼着她和方青墨复婚。他做的事,怎么能被原谅?
“这……青墨,这是什么意思?你和那个女人没断啊?”韩振生吃惊,他常常到家里来,说对希文念念不忘,希望他们两口都帮着说和说和。。他看着方青墨态度还挺诚恳的,也就答应了。怪不得希文一提到他,就不大高兴呢。
“这个是误会,青墨跟我说过,我都知道的。”陈素珍大概知道其中缘由,而且还能接受。
一直沉默的方青墨开口说:“我和文文刚离婚那阵,邱丽查出了乳腺癌。她毕竟跟过我一段时间,所以我就出钱给她看病。她这两年一直在治疗,所以就没有彻底断掉。但是我可以保证,和她已经不是那样的关系了。”
希文冷冷笑了笑:“那你还真是善良呢,你干脆好人做到底,收了人家,免得她不仅身体不好,最后还人财两失。”
“文文,你现在说话怎么这么冲?青墨是个好孩子,你不要不知深浅。我告诉你,我这辈子,就只认青墨这个女婿。”陈素珍沉着脸说。
“哎呀,这事以后再说吧,这大过年的,先吃饭。”韩希哲出来打圆场,她姐姐如今可不是以前的小白花,说什么都会听,也几乎不会反对。现在根本就是一个有主意的女战士,对他动起手来就没手软过。他小时候,希文可从来没有打过她。
希文哪里还吃的下饭,电视里的欢声笑语让她更加难过。明明是团圆的日子,她为什么要经受这样的指责。“妈,在你眼里,是不是都是我的错,是我不知好歹?为什么你不站在自己女儿的身边,却去相信一个外人。既然他这么好,您收了做儿子不就可以了,以后还能让他给你们养老送终,多好。你该埋怨今天的气氛都被我破坏了吧?也是,我根本就不该回家。”
她说完站起来,转身回了房间,陈素珍气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过了一会儿方青墨轻声说道:“爸妈,我今天不应该来。先提前跟你们说声新年快乐,我就先回去吧。等文文情绪稳定了,我再来看她。你们别跟她生气,不干她的事,都是我不好。”
陈素珍叹了一口气,说道:“青墨,你别和文文计较,她一时想不开,我再劝劝她。”
“行,爸妈、希哲,我先回去了。”
方青墨刚走没多大会儿,希文就拖着行李箱从房间出来。陈素珍见状,急忙起身问:“你这是要做什么?”
希文拿起沙发上的大衣穿在身上,淡淡地回了一句:“回西川。”
“这大过年的,你回什么西川哪?你现在怎么这么执拗,说你几句就翻脸,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了?”陈素珍冷着脸说道。
希文又忍不住掉眼泪,哭着说:“妈,你们眼里还有我吗?你们有尊重过我吗?我觉得我现在一点尊严都没有。你们费尽心思让我回来,就是让我和方青墨复婚是吧?那么我现在告诉你们,除非我死了,否则我永远都不会和他复合,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希文说完,拉着行李就要出门。
陈素珍在她身后喊道:“你要这么任性,以后就别回这个家了。”
希文停了脚步,背对着他们说:“好,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吧。”说完就打开门走了出去。
陈素珍拍着桌子坐下,唉声叹气:“你说,她怎么变得这么不听话,她以前多乖啊。”
韩振生也顾不上安慰妻子,急忙让韩希哲跟着出去,“你去看着你姐,别让她出事了。大过年的,怎么闹成这样啊?”
韩希哲穿了外套,匆匆忙忙跟了出去。他紧紧跟在希文后面,轻声说:“姐,妈确实做得有点过分了,你不愿意就不愿意呗,干嘛还要离家出走?你又不是小孩了。”
“韩希哲,你别跟着我。爸妈的目的,你是知道的吧,你别在这儿装好人,你并不无辜。”希文扭头瞪着他说道。
“我是多少知道一点,但没想到他们连除夕都忍不了。可能是觉得过年,你不会翻脸吧。但是没想到,你不仅翻脸,还翻得这么彻底。”
“你回去吧,别跟着我,我现在也不想看见你。”
“姐,你心里难受,我更得陪着你了。”
希文站在小区门口,大概除夕夜很少有人出门,她竟然很快就打了一辆车。司机帮她把行李塞进后备箱,她上了车。韩希哲正要跟着上去,希文一脚将他踹了出去,然后快速关上车门。隔着车窗对韩希哲说:“你滚回家去,好好和他们过除夕吧。我不会有事的,我到了西川给你信息。”
说完就嘱咐司机开车,韩希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车开走,然后无奈地回了家。
第七十二章
希文孤零零地坐在火车站的长椅上,手里攥着刚买到的火车票。因为买票比较仓促,最快也要等到凌晨以后,才有一班车,而且还是慢车。到西川大概需要十几个小时,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她一秒都不想再待在这里了。哪怕要在火车站过完这个年,她也不想再待在所谓的家里了。
火车站的大厅里,人依然很多,但和平常相比,还是少了许多。大家都在匆匆往家赶,争取能在除夕夜回到家里,与亲人朋友团聚。而她却要不顾一切地往外走,想要逃离令她窒息的家。
都说家是港湾,是无论走多远,能够让人停泊休憩的地方。可她的家,让她绝望。从她和方青墨准备离婚的时候,她的父母就没有一刻站在她身边过。她做出的决定,他们也没有痛快支持过。
她那时候伤心绝望,一个人待在病房,忍受着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痛苦地快要死了。他们却一味地责怪她,怪她心思重,软弱,老公受不住,连自己的孩子都守不住。仿佛方青墨出轨,孩子没了,都是因为她做得不够好。她第一次明白,原来父母竟然有男尊女卑的思想。
希文沉浸在过去的思绪里无法自拔,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响。她无心接听,手伸进口袋里挂掉。不一会儿,手机又执着地响起。她叹了口气,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原来是易扬。她还以为是家里来的电话,她跟她的爸妈已经没有办法再聊了。她深信,他们的思想绝不会因为她再次负气离家,而有所改变。
电话不停地响,希文觉得有点窝心。这个时候,也许只有易扬才会真心实意地想起她。
她犹豫地接起来,易扬轻快地嗓音透过话筒,传到希文的耳朵里,她眼窝一酸,眼泪在眼眶直打转。
“怎么还挂我电话?正在吃年夜饭吗?是不是接电话不方便?”
希文吸了一口气,小声说:“我不小心挂掉的,你有事吗?”
易扬隔着电话笑了笑,她能想象得到,他笑的时候,眉眼弯弯,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说话的时候语气温柔:“希文,新年快乐。”
希文低低地嗯了一声:“你也新年快乐。”
易扬大概听出她语气的失落,似乎有点不太对劲。他问:“你怎么了?怎么好像不太开心,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可能是忙了一天,太累了。”希文勉强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大过年的,凭什么要给别人添麻烦呢。
“哦,太累就早点休息,也没人规定一定要熬夜跨年。”
希文淡淡地说:“知道了,要是没事的话就挂了吧。”
易扬虽然还想再和她聊几句,只是看她情绪不高,只好说了声好。他正要挂电话,忽然传来一阵广播声响:尊敬的旅客您好,由蒲城开往上海的xx次列车就要发车了……
希文还没有反应过来,易扬已经有所察觉似的开口问:“希文,你在哪里?”
希文愣了一下,伸手捂住话筒,然后有些紧张地说:“我……我在家啊。”
“撒谎!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在哪里?”易扬提高了音量,直觉希文出了什么事。
希文意识到瞒不住他,只好乖乖承认:“我在火车站。”
“好端端的,你这个时候跑火车站做什么?”
面对易扬的关心,希文心里觉得十分委屈,她忍不住哭出声:“我跟家里闹翻了,我要回西川。”
易扬吃了一惊,白天明明还好好的,确切地说晚上她还给自己的微信点赞,那时候感觉还是正常的。怎么这么一会儿,就变成这个样子。他急忙说:“希文,你在那儿好好待着,我马上去找你。”
“不用了,易扬,我已经买好车票了,再过一会儿我就要上车了,你不要过来。”
“你不许上车,我现在就赶过去。”电话里可以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不一会儿就传来一个关门上,想必他已经出门了。
希文挂掉电话,坐在椅子上默默地掉眼泪。期间有一个小姑娘,给她递了一包纸巾。还在她身边说:“姐姐,你是因为想家哭的吗?”
希文听了这句话,哭得更厉害。小姑娘有些不知所措,伸出手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姐姐,别哭了。你爸妈要是知道了,会担心你的。”
希文擦了擦眼泪,心想要是她的爸妈能担心就好了。她对小姑娘说了声谢谢,小姑娘腼腆地笑了笑,然后提着行李走了。希文更加的难过,每个人都会向往家里的温暖,为什么她在家里却一点都感受不到。自己的女儿,却比不上一个外人,还是个狠狠伤过自己女儿心的外人。
半个小时以后,易扬像天神一样地出现在她面前。希文从来没有觉得,他竟然这样帅。希文慢慢地起身,易扬牢牢地盯着她,哭红的眼睛,苍白的脸色,令他心疼不已。
看见易扬,希文无处发泄的情绪,终于得到释放,她第一次主动地扑进他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直到他们坐上了车,希文依然抽抽噎噎地停不下来。
易扬贴心地替她擦眼泪,柔声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出了多大的事,让你连夜回西川,连年都不肯在家过了。”
希文哽咽着说:“方青墨到家里来了,我爸妈非要我和他复婚。我不同意,他们不仅不理解我,还责怪我。我一气之下,就收拾行李离开了。”
易扬听完皱了皱眉,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逼迫女儿的父母。他摸摸希文的脸颊,心疼地说:“你以后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呀。要是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一个人孤零零地回西川啊?怎么那么傻呢?”
希文嘴巴一撇,又要哭:“我不是傻,我是太好欺负了。”
易扬抱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好了,没事了,有我在呢。都过去了,不要再去想了。你这次这么强硬,他们大概一时半会也不会逼你了。”
过了一会儿,希文终于安静下来。易扬发动车子,慢慢地上路。希文瞪着眼睛看着窗外,问:“你带我去哪里呀?”
易扬转头对她笑了笑,说:“带你回我家。”
希文吓了一跳,急忙摆手说道:“不行,不行,我怎么能去你家。我这样怎么能去见你爸妈,还有艾莎不是在你家呢嘛,我去了不合适。”
易扬看着她紧张惶恐的样子,笑得更加愉悦。过了好一阵儿,他才说:“我爸妈不在家,他们去隔壁市我舅舅家过年了。我舅舅家人多热闹,因为艾莎没有在国内感受过新年的气氛,就和我爸妈一起去了。所以现在我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你完全没有必要担心。”
希文松了一口气,又问道:“你怎么不去呀?一个人在家不觉得孤独吗?你爸妈竟然也愿意放你在家里。”
“我舅舅家里的人都不怎么熟,只有小时候见过几次面,都没有什么印象了。我觉得去了怪尴尬的,所以就留在家里了。”易扬说完,看了看希文,继续说:“幸亏我没有走,要不然我怎么能看见你呢。”
希文冲着他笑笑,倚着车窗看着外面,大街上空空荡荡的,只有极少数的车辆,还在穿梭。道路两旁的门店几乎都关闭了,各个小区家家户户都灯火通明,仿佛能听到传出来的欢声笑语。
到了易扬家里,是一个比较老的小区,看起来得有些年头了。易扬一手拎着她的行李箱,一手牵着她,笑着跟她解释:“这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本来我们移民的时候,准备卖掉的。但是我妈觉得,我们总有回国的时候,不能回来连个家都没有,所以就留了下来。我爸因为生意,常年在美国和国内往返,大多数都会住在这里。前两年还重新装修了一下,小区看起来有点老旧,我家里还是很不错的。”
易扬的家里装的很温馨,一切家具装饰都是现代简约的风格。希文站在门口换鞋,易扬将她的行李放进卧室,然后出来她替她脱掉大衣外套,握着她的手到了客厅,关切地问她:“吃饭了吗?要不要给你煮点东西吃?”
希文摇摇头,又补充道:“不用麻烦了,我不饿,在家里多少吃了点。”
“那你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去给你倒杯水。”
希文拉着他,眼睛巴巴地盯着他问:“你家里有酒吗?我能不能喝点酒?”
易扬笑着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宠溺地说:“好,我去给你拿,真是个酒鬼。”
易扬很快拿着一瓶红酒,两个杯子过来。希文正拿着沙发旁的柜子上的相框看,相框里是易扬一家三口。易扬那时正是年少,眼神里透着点稚嫩。可是眉眼和面部轮廓,已经有了现在英俊的模样。
希文听到易扬过来,将相框原样放好。易扬一边倒着酒,一边说:“这是我考上大学那年,我爸给我开庆祝会的时候拍的。我那时候是不是已经很帅了?”
希文点点头说:“是,的确很帅。一定有很多小姑娘追你吧?”
易扬很遗憾地叹气:“好像也没有很多,亚洲人在欧美并不怎么受欢迎。他们的种族歧视其实挺严重的。但是我的优秀,让我过得相对来说没有那么艰难。”
希文皱了下眉头,轻笑出声:“听起来你好像在夸你自己?”
“啊,这都被你听出来了,我还觉得我说得毫无痕迹呢。”易扬笑着说道,一边将倒好的酒递给她。
希文笑了笑,轻轻喝了一口酒。易扬坐在她身边,随手打开了电视机。电视里正在播着春节晚会,是一个小品节目,贾玲正在用自己胖胖的身躯,努力的搞笑。希文莫名想起自己从前的时候,也是这么的胖,可是她没有贾玲的幽默和风趣。所以她一直不太明白,当初方青墨为什么会喜欢自己?说她可爱,潜台词难道不是不漂亮吗?
希文开口问易扬:“如果我和贾玲一样胖,你还喜欢我吗?”
易扬沉默着没有说话,似乎在认真的思考。过了一会儿,他说:“希文,我应该和你说过,我喜欢一个人,不是因为我喜欢的样子你都有,而是无论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希文哼了一声:“虚伪,我不信我要是个胖子,你还会喜欢我。”
易扬犹豫了一下,一副有点为难的样子。他一咬牙说道:“好吧,我跟你承认吧,我曾经交往过一个美国女孩。你知道的,美国人喜欢吃高热量的食品,汉堡啊,蛋糕啊。有一些女孩的体型,真的不止是胖可以形容的。”
“那你跟人家谈恋爱,不会又是有什么目的吧?”希文好奇,以易扬的颜值,想要找一个完美身材的姑娘,简直不要太容易。
“你看,这就是大家的固有思维,好像胖女孩不配谈恋爱一样。我觉得一个人无论胖瘦,人格魅力才是最重要的。我喜欢过的女孩,长相和身材只占一小部分,我更看重性格和人品,还有能不能聊得来。所以颜值对我来说不是唯一,当然漂亮最好,就像你一样。”
这人真是嘴甜,最后竟然间接地夸赞了她,她还觉得十分受用。
“你喜欢过的女孩,听起来很多的样子。”希文漫不经心地问。
“哦,我的天,我只是跟你举列子而已。我本来不想说的,就怕你胡思乱想。看来,还是让你误会了。”
希文看着他笑起来:“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可别认真。好了,看电视,我很喜欢贾玲的。”
“嗯,我也喜欢。”
第七十三章
希文其实并没有多少心思在电视里的晚会上,里面人人都很高兴,可她却高兴不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将新年过得如此糟糕,或许她当时看见方青墨的时候稍微忍一忍,应该也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不是都说忍一时风平浪静吗?可是再想想,就算她忍了,爸妈逼迫她复婚的时候,她大概也会忍不了。所以无论她怎么做,最后的结果都不会比现在好多少。
她一直端着酒杯,喝得也不多,偶尔才会啜饮一口。毕竟她意识到这是在易扬家里,她多少该有些防备。至少不能让自己在他家里喝醉了,醉酒误事,尤其在易扬面前。她多少次喝断片都有易扬在场,不知道为什么,可能他让人喝醉的魔力吧。
她端正地坐在沙发上,心里有一点点的后悔,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在不妥。她应该在外面找一个酒店住的,可当时她的情绪糟糕,潜意识里根本没有想过拒绝易扬。他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一刹那,她仿佛看到了救世主,专门是来救赎她的。所以就算他要带她去天涯海角,她想自己也不会犹豫的。
沙发前面的茶几上放着一包烟,应该是易扬抽的。她曾见过易扬抽这个牌子,价格中等,并不昂贵。其实易扬不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人,他惯用的牌子,衣服也好,日用品也罢,都是很亲民的牌子。唯一的贵重物品,大概就是她摔坏的那块手表吧。他似乎很早就修好了,希文也并不清楚,只是凭空猜的。因为他曾经收过一个美国寄来的快递,她帮他收的时候,感觉分量有些像。她问易扬是不是修好的手表,他犹豫着说不是。
希文追问过几次,他都没有承认,她开始怀疑他是不是不愿收她的钱。只是他不说,她也没有办法,只能在他的房费上一再的优惠。,心里才平衡了一些。
希文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烟盒,心里的烟瘾莫名被勾了上来,她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抽过烟了,也几乎不会犯烟瘾。也许今天过于紧张,她很想抽一根,好让自己头脑清醒一点。
易扬一早就察觉到她的眼神,狂热而执着。他无声笑了笑,伸手从桌子上的果盘里捏了一颗糖,慢慢剥开,递到希文嘴边。
希文挑眉看他,易扬笑着说:“想抽烟了,就吃一颗糖,这还是你教给我的。”
希文张嘴将糖吃进去,好奇地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想抽烟?”
易扬将那盒烟丢到茶几下的抽屉里,轻松说道:“你都快把那盒烟盯出窟窿来了,我还能看不出来?”
“也许我只是在研究那个牌子,并没有要抽的意思。”
“一个普通牌子而已,在普通超市里就能买到,有什么好研究的?”
希文哼了一声,无奈地说道:“你非要拆穿我吗?我就是想抽烟了,怎么了?犯法了吗?要不要把我抓起来呀?”
易扬笑了起来,她强词夺理的样子,还真是少见。他闲适地倚靠在沙发上,伸手摸着她的头发,温柔地说:“当然不犯法,只是抽烟对身体不好,我已经在戒了,你以后也要少抽。女孩子家,不好的习惯还是尽早改掉。”
希文看着电视,已经快到零点了,大牌和有名气的歌手和演员都上过了场,晚会的节目也几乎没有什么看头了。关于易扬说得戒烟的话题,她漫不经心地嗯了一身。
易扬见她心不在焉,手指转移摸到她的耳朵,上面还带着他送的钻石耳钉。他的心情越发的好,沉声问希文:“糖好吃吗?是什么味的?”
希文不知道他的用意,点点头说:“还可以,有点酸酸甜甜的,可能是葡萄味的,我也分不清楚。”
“哦,是吗?分不清啊,不如我来尝一尝吧。”他说完便凑过来含住她的嘴唇,灵巧的舌头在她的口腔里,寻到那颗糖,轻轻地吮,甜甜的jin ye就到了他的嘴里。他的喉结上下一动,咕咚的吞咽声,让希文脑子里像是爆炸了一样,白光噼啪闪现,不能思考。
他吻得太青色,希文觉得胸口闷闷的,有点喘不过气。嘴里的那颗糖早已经不知影踪,易扬微微撤开,舌尖上正是那颗要命的糖。他轻巧地卷进嘴里,手指抹了一下湿润的嘴唇,轻声说:“你说的不对,应该是苹果味的。”
希文瞠目结舌地看着他,这人是怎么做到这么云淡风轻的。她推开他,咬唇说道:“你想知道什么味道,就再拿一颗,干嘛要这样?你真的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易扬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他在果盘里扒拉了一下,说:“好像没有这个口味的了,你要想我帮你辨别,只能吃你嘴里的那颗。”
“你是有病吧,谁让你帮忙辨别了?”他怎么还学会倒打一耙了,她可没说过那样的话。
“啊?没有吗?可能是我听错了吧,谁让你自己分不清楚呢?葡萄味和苹果味还是有差别的吧。”易扬一副单纯无辜的样子,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怼回去。一切好像都是她的错。
希文抱着手臂离他远了一点,电视里的主持人正在串词,应该是该敲零点的钟声了。过了没有几分钟,开始倒数。当零点钟声敲响的时候,电视里响起欢呼声,窗外也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烟火的声音。
易扬贴在她耳边大声对她说:“希文,新年快乐。”
希文冲他笑了笑,也凑到他耳边说:“易扬,新年快乐。”
他们倚在沙发上又喝了一会酒,伴随着难忘今宵歌声响起,一年一度的春节晚会结束了。希文喝得有点微醺,刚刚好,没有喝醉,头脑还算清醒。
她起身揉揉酸涩的眼睛,说道:“我想睡觉了。”
易扬也站起来,握着她的手腕,带着她往卧室去。推开其中的一间,易扬介绍道:“这是我住的房间,你今晚睡这里,我睡我爸妈的房间。”
希文心底暗自松了一口气,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松一口气。
易扬的房间,很有他本人的风格,干净整洁,你甚至都找不到一丝的灰尘,像是没有住过人一样。希文一度怀疑他也有洁癖,只是他打死不肯承认。他还辩称不过比平常人稍微爱干净了一点,但并没有达到洁癖的标准,至少他没有强迫症。希文觉得他是在捎带她,只是她没有证据。
易扬关门出去,希文从行李箱里拿出睡衣,又去浴室冲澡。温热的水冲刷,让她完全放松了下来。她在浴室里待了很久,直到蒸汽熏得她喘不上气,她才拿起浴巾擦干身体。
她换好睡衣,从浴室里出来。当她看见易扬翘着腿,安静坐在床上的时候,她惊得眼珠都要瞪出来了。
她只穿了一件丝质吊带睡衣,领口有点低。她贴着墙而站,手紧紧护着前面,她穿得不多,这让她失去了所有的安全感。
模糊之中,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反锁了房门。想必是没有锁,要不然他怎么进来了。她懊恼,真是大意了。
“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希文质问道,虽然这是他的家,但还是有些失礼吧。
易扬笑了笑:“哦,我敲了,你没有回应,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所以就自作主张进来了。”
“就这样?”希文不相信,他的说辞实在可疑。她在他家里,能出什么事?他要是担心她出事,怎么能工工整整地坐在床上,分明是居心不良。
易扬一副不然呢的表情,希文无力反驳,只好轻声说:“我没事,你可以出去了。”
易扬从床上起来,慢慢走到她身边。她紧张地脚尖都要绷起来,十分慌乱地问:“你还想干什么?”
他伸手摸了摸她半湿的头发,哑着嗓子说:“需要我帮你吹头发吗?”
他的手指顺着头发,摸向她的耳朵。好像自从他发现她的耳朵的秘密,他就非常喜欢摸她的耳朵。他的手指似乎带着电,只要一碰到她的耳朵,她就觉得浑身**。
她垂下头,抬手挡开他的手,小声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易扬低沉地笑了一声说:“哦,这样啊。”
希文抬头看着无动于衷地易扬,“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你出去可以吗?”
他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胸膛剧烈地起伏,眼神逐渐染上一层复杂的情愫。希文看明白了他的目的,急忙要去床上拿衣服,好遮上自己的身体。
她刚挪动脚步,就被易扬捉住手腕,按在了墙上。他俯身亲她的脸颊、脖子还有耳朵。
希文推着他的肩膀,气息不稳地勉强开口:“易扬,不要……”
他轻轻咬了咬她的耳垂,她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易扬用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希文,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不想对我为所欲为吗?”
他的语气里带着些许坚持和乞求,希文的手还搭在他的肩膀上,他继续着他的动作,希文仿佛飞上云天,浑身轻飘飘的,完全无法抵挡他的魅力。也许她根本不想抵挡,她从很久以前就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了。他霸道地亲吻她,不经她的允许就向别人宣示主权。她虽然嘴上不同意,可也从没有过分反对过。
其实一直以来她都潜意识地在给易扬希望,以至于他怎么都不肯放弃。希文的脑子里混混沌沌,易扬继续他的动作,她忍不住喊出声。太过羞耻,她红了脸,连身上的皮肤都变成了粉红色。
易扬的眸色更深,他低声笑了笑,忽然弯腰将她抱起来,然后轻轻放在床上。他温柔地不像话,像对待珍宝一样地呵护着她。
窗外忽然燃起了烟花,色彩斑斓,绚烂多姿。美的像梦幻一样,让人觉得不真实。
希文终于在除夕的这一夜,彻底放纵了自己。虽然她无数次告诫自己,不要轻易迷失自己的心。可易扬势在必得的决心,让她忘记了所有。
第七十四章
天还没有亮,外面就响起了热闹的鞭炮声。声音响彻云霄,一阵接着一阵。希文一下就被惊醒,她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睛,烦躁地皱着眉,嘴里嘟囔:“好吵啊。”
易扬将她抱得更紧了些,抚摸着她的后背,低声哄道:“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
她根本没有睡醒,像梦游一样。昨天在厨房忙了一天,又睡得晚,还被易扬折腾半宿困倦至极。她往哪个温暖的怀抱里又靠了靠,慢慢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她再次醒来,房间里依然是昏暗的。她以为天还没有亮,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居然已经八点了。她打开房间里的灯,原来是窗帘没有拉开。
她掀被子想要下床,却发现自己身无寸缕。她拍了拍额头,才意识到昨晚她和易扬都发生了什么。她在床上坐了一会儿,伸手拿起床脚的睡衣,没想到已经被撕成了碎片。想起他昨夜,后半段完全没有了开始的温柔和自持,只剩下原始的狂野,横冲直撞。她一直都怀疑,易扬的身体里住着一只野兽,外表的温柔只是他的保护扫而已。希文的脸烧成一片,说实话,易扬给她的体验极好。只是她有一点点的后悔,她还没有信心和易扬携手走下去。她心里的那道坎,没那么容易跨过去。可是身体上有了纠缠,她似乎已经没有理由拒绝他了。
她裹着被子去行李箱拿衣服,才刚弯下腰,门口忽然传来声响。她下了一跳,慌忙甩掉拖鞋,一下子就跳上了床。她这个样子,实在是有点狼狈,被易扬看见就太糟糕了。
她刚在床上坐稳,易扬就推门进来。他穿着工整的家居服,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与他的体面想比,希文觉得自己有够狼狈。
易扬看见她在床上乖巧地坐着,走到她身边坐下,笑着说:“你醒了?饿不饿?我煮了水饺,要不要起床吃。”
希文有心想要和他谈一谈,可是她身上没有穿衣服,这让她觉得有压迫感。她只裹着被子,看着站在床前衣冠楚楚的易扬,她咬着牙关说:“我也不是什么纯情女子,不需要你对我负责什么,你就当我们昨天只是……。”她斟酌了一下措辞,还是说出口:“就当我们只是解决生理需要吧,你也没有吃亏,想来应该不会介意吧。
易扬脸上的笑瞬间消失,他愣了一会儿,忽然表情一转,做出泫然欲泣的模样,委屈地说:“你睡了我,怎么能不对我负责?你难道是要对我始乱终弃?”
希文瞪大眼睛,看着他纯真的样子,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她此刻就像一个不负责任的渣女,让她开始反省自己的恶行……
“你又不是第一次,还需要我负责吗?”希文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谁告诉你我不是第一次了?我还单纯着呢。”易扬大言不惭地说道。
“怎么可能?你不是交过女朋友吗?”希文狐疑地反驳。
“交女朋友就要做这种事吗?这种事可是要和自己最爱的人一起的,我一直保留着,就是要给你的。希文,你不能这样对我。”
“你胡说,你明明不像是第一次。”他昨天的样子熟练极了,经验相当丰富,怎么会是第一次,开什么国际玩笑。
“所以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夸奖我的技术好吗?或者我还可以理解为,昨天我让你很快乐。”
希文被他噎住,她才不会承认。就凭他这些话,他就不可能是什么纯情处男。
“希文,反正你必须对我负责,你不能提了裤子就不认人。”他眼巴巴地盯着希文,她呆愣着不知道怎么回应。
易扬忽然凑到她面前,温柔地亲了亲她的唇,柔声说:“希文,我知道你怕什么,你经历过背叛,你怕我也会靠不住。我希望你能做我的女朋友,和我试一试,相信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也不是年轻不懂事的小伙子,我今年28岁了,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希文,我爱你,像爱自己的生命一样爱你。”
他的眼神太过真诚,希文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她伸手捧住易扬的脸,轻声说:“好,你记住你说的话,不要背叛我,否则我想我会剁了你的。”
易扬噗嗤笑出声:“哎呀,怎么这么暴力,我好像后悔了。”
希文拍了一下他的头,嗔怒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易扬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深情地说:“除非你先不要我,我永远都不会后悔。”
易扬将她和被子一起拥进怀里,希文闻着他身上清新的沐浴露的味道,觉得十分安心。她正感受他温暖的怀抱,他忽然叫了一声,希文急忙问:“你怎么了?”
他忽然站起来往门外跑,惊声尖叫:“我煮的水饺肯定完了。”
希文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摇头笑了笑,果然不适合厨房啊。每次都要弄出点事故,才肯罢休。
厨房里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希文急急忙忙地起床,简单洗漱了一下。跑到厨房里,易扬已经重新换了一锅水,垃圾篓里丢了一锅已经烂掉的水饺。
希文接过他手里的勺子,笑着说:“我来吧,你乖乖去外面等。”
易扬从背后抱着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用撒娇的口吻说道:“我不要,我要在这里陪着你。”
希文扭头看了他一眼,他一副小朋友的样子,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真是有多种面孔呀。幼稚的孩子,温柔的绅士,还有勇猛的野兽,也不知道哪个才是最真实的他。她忍住笑,假装冷淡地:“我可不喜欢太黏人的男朋友。”
“啊,那怎么办呢?我就喜欢黏人。你现在可不能退货了,我已经缠上你了。”他低头亲吻她的脖子,发现她的脖子空空,问道:“怎么没戴我送你的项链?”
“昨天洗澡的时候摘下来了,我放在浴室的洗手台上,要不你去拿来,帮我戴上?”希文一边搅动着锅,一边柔声说道。
易扬满口答应,开心地出去。不一会儿就过来,连带着那副耳钉,一起拿了过来。他认真地给她戴上,笑得傻乎乎地,站在她身边盯着她。
“你出去好吗?老在这儿看着我干嘛?”希文多少有些不自在,她还不太适应和易扬这样亲密无间。
“希文我觉得像在做梦,我没有想到你会答应和我在一起。新的一年,我有这么新的开始,我特别开心,像中了彩票一样。希文,谢谢你,谢谢你让我这么快乐。”易扬说得认真诚恳,希文感动地想要落泪。
她投入他的怀抱,依靠在他胸口,柔声说:“该我对你说谢谢,谢谢你在我最难过的时候,陪伴我安慰我。”
水饺完好无缺的出锅,他们一起坐在客厅吃着水饺,电视里在重播昨天的春节晚会。易扬吃完,看着希文说:“我们今天约会吧,去看一场贺岁电影,然后在四处逛逛,和你在一起约会的感觉一定超棒。”
“好啊,我好像很久都没有去过电影院了。今年有什么好电影吗?”希文吃完最后一个水饺,放下手里的筷子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我查一下吧。”他翻出手机,低头开始查找。希文收拾了碗筷,去厨房清理。
她收拾完厨房,易扬还在摆弄手机。希文走过去问:“你查到什么电影了吗?”
易扬抬起头,笑着说:“我们去看唐人街探案二吧,去年的一特别好看,我在网上看的。我还一直遗憾没有去电影院看,最后那个小姑娘阴森一笑吓到我了。你喜欢吗?要不要看?”
“可以啊,我没有意见。”她也在网上看了这部电影,拍得的确不错,喜剧和侦探推理结合,在大陆的电影市场还是不多的。因为第一部的成功,第二部让大家有了更多的期待。
易扬开始在网上订票,因为下午场的票已经售罄,他订了上午的票。看电影的人没有那么多,也会比较安静。
易扬刚订好票,希文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希文瞄了一眼,没有要接的意思。易扬拿起来看了看,没有备注,只是一串数字。他好奇地问:“你不接吗?”
“是方青墨的号码,我才不要接。”希文拿过手机,反扣在桌子上,铃声变成了静音。
过了一会儿,电话又坚持不懈地响起,希文干脆地挂掉,顺手就拖进了黑名单。动作那叫一个不拖泥带水,易扬在一旁笑:“他不知道该有多难过呢?竟然被你这么对待。”
希文瞪了他一眼:“干嘛?你同情他啊?”
易扬惊呼一声:“怎么会?你没有看出来我在幸灾乐祸吗?你不搭理他,我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希文无奈地笑笑,这时手机又响,这次倒是换成了韩希哲。她接起来,没等韩希哲说话,她就先开口:“你打电话干嘛?”
“姐,你怎么不接电话啊?叫人担心你。”
“我这不是接了吗?什么时候不接你电话了?再说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不是给你发信息,说我很好吗?”希文昨天到了易扬家里没多久,就给韩希哲发微信,说自己很安全,不要担心。
韩希哲当时还给她回了一个哭的表情,说她妈妈在家里生闷气,连累他也挨了骂。这个年过得一点趣味都没有。
“不是不接我,你怎么不接姐夫的,他担心你。”
希文沉下脸,冷冷说:“谁是你姐夫?你再胡乱地叫,你也跟方青墨一起过吧,以后别叫我姐。”
“行行行,都是我的错,我没有姐夫,我只有一个亲爱的姐姐。不过我说,你真要跟家里断绝关系啊?”
“我不想聊这个,你没事就挂了吧,我忙着呢。”
“你那个破客栈,大过年的,有什么好忙的?”
“你闭嘴,我的客栈好着呢。懒得搭理你,挂了。”希文啪的挂了电话,易扬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你有什么想说的?”希文放下手机问。
易扬沉吟片刻说:“我在想,我什么时候也能被人叫一声姐夫。”
希文伸手揉了一下他的头发,不知道他抹了多少发胶,弄了她一手黏黏糊糊的。她嫌弃地抽了湿巾擦手,笑着说:“怎么着,我把韩希哲介绍给你认识?”
“可以吗?要不我再订一张电影票,我们一起看。然后我再订个餐厅,请他吃顿饭怎么样?”易扬一脸的期待,说着已经蠢蠢欲动要拿手机了。
希文抓住他的手,笑得不能自已:“你可拉倒吧,请他干嘛呀,那么大一电灯泡。韩希哲那死孩子,又没什么眼力见儿。每天就知道打游戏,你让他去看电影,他能睡死过去。别浪费钱了,他不值得。”
易扬笑起来:“你是你弟弟黑粉吧?”
希文哼了一声,说道:“没错,我就是他最大的黑粉。你不知道小时候他可可爱了,乖巧听话,嘴巴甜甜的,没事就在我屁股后面叫姐姐。没想到越长大越糟心,没心没肺的,让人看着就想揍他。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能把我给出卖了。”
易扬慢慢起身,搂着希文的肩膀说:“好,那我们就去过二人世界,不准任何人打扰。”
第七十五章
他们收拾好了就出发,过年的关系,大街上的车辆少了许多。他们一路上畅通无阻,连红灯都没有碰到一个。
不过九点多钟,电影院里的人已经不少了。易扬去取了票,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饮料和爆米花。
他们的电影场次时间还没有到,他们就坐在休息区休息。正聊天的时候,忽然有人在他们面前停下,易扬抬起头,一个女人牵着一个看起来两三岁的小姑娘,正在盯着他们看。
“希文,是你吗?”女人开口问道。
希文抬头一看,满脸的惊喜,她急忙站起来,问道:“语西,你也来看电影吗?”
沈语西笑了笑说:“方靓靓在家闹腾得很,我就想着不如带她来看电影。不是有熊出没吗?她喜欢看。”
希文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感慨地说道:“这么长时间没见了,靓靓都长这么大了。”
“是啊。”遇袭一边说着,一边对方靓靓说:“靓靓,快叫阿姨,阿姨小时候还抱过你呢。”
方靓靓挠挠头,一脸的疑惑:“不是应该叫婶婶吗?”
希文和语西同时愣了一下,按说靓靓的年纪应该记不得她了。语西冲希文笑笑:“对不起啊,希文。应该是以前靓靓在我手机里看到过你的照片,方济东教她的。靓靓年纪小,你别放在心上啊。”
“没关系,我不介意,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希文笑着说道,气氛一时有点冷了下来。希文急忙转移话题:“怎么就你们母女俩,靓靓爸爸没有陪你们来啊?”
“啊,方济东去买票了。”她们正说着,方济东就从远处走来。
他老远就看到语西在跟人聊天,走近一看,原来是韩希文。只不过他更关注的是,希文身后的男人,居然是易扬。
“济东哥。”易扬先打了声招呼。
“易扬,什么时候回的蒲城?你爸妈回来了吗?”方济东问。
“前几天,我们一起回来的。他们想在国内过年。”
“哦。”方济东打量了一下他和希文,问:“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
易扬笑着握住希文的手,说:“虽然你们也认识,我还是要正式介绍一下,我女朋友希文,”
方济东脸上的表情未变,但是心里已经开始为方青墨默哀了。前些天见面的时候,方青墨仍旧是一副要将希文从新追回来的架势。这样看来他已经追妻无望了,希文的生活已经重新开始了,哪里还会有他的位置。不知道他得知以后会是什么心情,想来会更不好过。
“是吗?太好了,那个我叫沈语西,和希文是好朋友。你和方济东也认识啊,叫什么名字啊?我都没见过你。”语西转头看着易扬说道,她打心眼里为希文高兴。希文那时孩子流产,又离了婚,语西还替她难过了很久。
“嫂子,我叫陈易扬。济东哥以前在美国的时候,有在我家住过一段时间。”
“啊,我知道你,方济东有跟我提过。有时间我们一起吃个饭啊?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今天好了。我们一会儿看完电影,去云星聚一聚怎么样?”语西开心地说。
方济东拉住激动的沈语西,无奈地说:“我们看的又不是一个场次,结束时间肯定不一样。他们应该也有自己的计划,我们就别互相打扰了。”
“也对,是我考虑不太周全。那我们以后有时间再聚也可以。”语西嘿嘿笑着说。
“好的,我们的电影快开始了,我们先就过去了。语西,我们微信上聊啊。”希文说。
希文和易扬牵着手一起走了,语西还意犹未尽的样子,她啧啧道:“你看,人家希文啊离了方青墨,过得也挺好的。新找的男朋友也这么帅,当初还有人说她傻。我倒是觉得希文有魄力,这叫及时止损,以免以后受到更大的伤害。”
“行了,别说了,青墨该在家哭了。真同情他,易扬可是很优秀啊,是个强劲的对手。”方济东连连摇头,
“他哭不是活该吗?不作死就不会死。”自从方青墨出轨后,语西就各种看不上他,明里暗里的讽刺他,弄得他都不敢光明正大地去她家里找方济东。因为他又不能怼回去,首先是他嫂子,而方济东又是个护犊子的,绝不允许沈语西吃亏。
方济东也不愿在沈语西面前提方青墨,因为最后会连累到他。他再同情方青墨,也不会傻到连自己都不顾。他也不想管方青墨的事,都是成年人了,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他也实在想不明白,方青墨一向聪明,有学识,有涵养,怎么偏偏在这件事上办得不地道。也许他觉得当时的希文已经离不开他,他就算做了什么错事,用心哄一哄,就会得到原谅。殊不知希文是个有主心骨的,而且还走得那么干脆彻底,一点挽回的余地都不给。
方青墨应该是头一回做这么愚蠢又后悔的事,但天下没有后悔药可以吃,自己酿的苦果只有自己吞下去。
希文和易扬坐在一个比较靠后的位置,人不算少,位置几乎坐满了。
也许是昨天睡得太晚,希文的精神状态不佳,也有可能是电影没有预期的好看,相比第一部逊色了不少。她看得心不在焉,直到电影结束,她竟然没有怎么看明白。
电影散场,人陆陆续续往外走,希文倚在易扬的肩膀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易扬轻拍她的肩膀,笑着说:“这个电影不对你的胃口吗?怎么还看困了?”
希文打着哈欠,眼睛水汪汪的,无精打采地说:“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觉得困。可能是昨天忙了一天,晚上又没睡好的缘故。”
“哦?”易扬低头看着她,尾音上扬,唇角勾起,笑得荡漾:“我以为是我的缘故。”
希文抬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手伸进他的大衣里,隔着毛衣掐着他腰间的软肉,他咬牙闷哼了一声。希文松了手,咯咯笑起来:“看你再胡说八道,下次就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你。”
易扬举起一只手,装模作样地说:“我认输了,女王大人。”
希文抓着他举起的手,握在手里,傲娇地说道:“女王大人饿了,你陪本宫去用膳,本宫就饶你小命。”
易扬微微弯腰,笑得不能自抑,配合着说:“得嘞,小的遵命。”
电影散场,刚好临近中午,易扬在电影院附近一家餐厅订了位子。他们去的时候,餐厅已经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大多数是趁着过年,携家带口地来聚餐。像他们只有两个人的还真不多,他们被安排在了一个不起眼的相对安静的角落,正好合了希文的心意。她不喜欢热闹,也不喜欢被打扰。
这是一家家常餐馆,都是平常耳熟能详的菜品。易扬一直惦念着红烧鱼,就点了一条。希文翻看了餐单许久,才决定点一道她屡做屡败的锅包肉。剩下的两道是服务员推荐的招牌菜,木桶水滑肉和黄豆炖猪蹄。
因为人多,菜上得很慢,易扬心血来潮,非要她讲冷笑话给他听。希文对此表示很无奈,他对冷笑话的喜爱,真是超乎想象。她知道的冷笑话并不多,完全搞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对冷笑话这么感兴趣。
“你可以自己在手机上查,我听得也不多,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希文拒绝道。
易扬摇摇头,“嗯,冷笑话要讲出来才好听,你给我查,然后说给我听。”
希文拿出手机,一边查找,一边腹诽,这养成的什么毛病?她翻了一会儿,放下手机,说:“听好了,我开始讲了。这是一个关于狐狸和猎人的故事。”
易扬点点头,眼睛里放着光,一脸兴奋的样子。希文抚着额头忍不住想笑,怎么觉得像是在哄孩子。希文清清嗓子说道:“猎人瞄准狐狸开了一枪,结果自己死了。狐狸说:嘿嘿,我是反射弧。”
易扬听完愣了一下,过了两秒钟,终于反应过来,他哈哈笑了几声说:“好有趣,谁的脑洞这么大,怎么能想起这么有意思的冷笑话。”
希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很好笑吗?”
易扬忙不迭地点头:“嗯嗯嗯,好笑。还有吗?”
希文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又说道:“孙悟空问土地:土地老儿,俺老孙的金箍棒在哪里?土地说:大圣啊,您的金箍棒就棒在特别配您的头型~”
希文觉得这个很好笑,因为她一边讲,一边忍不住笑了起来。易扬听得稀里糊涂,最后她不得不重复了一遍。他恍然大悟,希文已经在旁边笑出了泪花。
易扬抽出纸巾给她擦笑出的眼泪,希文倒是觉得奇怪了:“你怎么不笑啊?不好笑吗?比刚才那个好笑吧。”
“是挺好笑的,不过你笑得太欢畅了,我只顾得上看你了。”
希文抹了下湿润的眼角,说:“我算是明白了,你说的冷笑话还是讲出来比较好,确实很有意思。”
他们你来我往地讲着笑话,也不觉得等菜的时间难打发了。好像没多久,菜就全部上齐。
这里的红烧鱼还算不错,至少比希文做得有水平,毕竟人家是专业厨师,她属于业余的。
服务员推荐的木桶水滑肉也很棒,肉嫩汤鲜。据说汤是用过野山菌熬出来的,浓白的汤配上滑软的肉,营养丰富,口味也极清淡,老少咸宜。
由于菜品好,希文也顾不上会不会发胖,吃了不少肉,连汤都喝了好几碗。最后她瘫坐在座位上,慢悠悠地打着饱嗝。易扬将所有菜收了底,他们两个吃了四道菜,也是很不容易了。
结完账以后,易扬还在夸赞这家的菜实在不错,考虑要不要打包回去一些,留着晚饭吃。
“不用了吧,放到晚上再吃的菜,味道会打折扣的。以后有机会了,还可以再来吃嘛。”希文表示几乎所有的菜,都只有现吃现做才会有灵魂。
于是易扬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出门还特地又看了一遍餐馆的招牌,叫做陈氏私房菜。易扬笑起来:“不错,还是我的本家呢。”
希文笑他:“你的本家做菜这么好吃,你怎么没这天赋呢?”
易扬一本正经地考虑了一下,说道:“这得怪我爸,他就没什么天赋,到现在连包泡面都不会煮。我好歹还是能煮泡面的。”
“是吗?那上回在客栈,是谁将泡面煮成糊糊的?”希文忍不住要笑,他怎么好意思说自己爸爸不会煮泡面呢?她第一次见到有人会将泡面煮糊,这几率不高吧。
易扬尴尬地抓了抓头发:“那次是个意外,我一时失神没有掌握好水量。你不许再说了,好汉不提当年勇,老翻旧账可不好。”
“行吧,好汉,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呢?”希文问道。
“吃得太饱了,我们就四处走走逛逛的,消消食,要不你又该担心长胖了。”易扬牵着她微凉的手,然后塞进他的大衣口袋里。
不远处就是一个广场,那里竟然有不少人。他们慢悠悠朝广场走过去,难得的没有工作,没有争吵,希文觉得如果生活一直这样下去,她又开始有了期待和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