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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六月观主     游方道仙txt下载     游方道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百二十二章 风吹鹤云楼

    何浪呆怔无言,只觉自己有对牛弹琴的嫌疑,更不知该如何回答那道士的话。

    七姑娘淡淡说道:“寒潭位于大德圣朝,淮水附近的天山之上,乃是一大禁地,传闻内中深藏一条蛟龙,常兴风作浪。因为沾染了蛟龙之气,因此寒潭中的鱼虾,最是大补,同样最是难以捕捉,乃是大德圣朝最为罕见的一味食材。”

    “蛟龙?”秦先羽常在书中见到记载,却还不曾听说真有此物。

    “虽是传闻,但传言非虚,寒潭之中,确有一条妖蛟。”七姑娘说道:“这一头妖蛟,善于兴风作浪,道行极高,据说可比龙虎巅峰的真人。根据钦天监袁守风先生所言,若无变故,三十年内,此蛟即年满千岁,可化龙飞升。”

    秦先羽听得出神,似这类事情,以往只在书中见过,且都是杜撰而成。今日从七姑娘口中得知,寒潭蛟龙竟是当真存世,不禁神往。

    “寒潭内的鱼虾鼋鳖,皆沾染蛟龙之气,异于凡俗。”七姑娘继续说道:“其中斑角鱼,则是蛟龙血裔,体型有大有小,大如车马,小如一掌。因斑角鱼鳞甲坚实如铁,鱼皮柔韧,肉食大补,乃是寒潭中最为出名的一宝。”

    “大德圣朝军中,就有将领佩戴以斑角鱼鳞甲打造磨合而成的盔甲,内中则是鱼皮制成的软甲,比之寻常铠甲效用更好许多。”

    七姑娘看着桌上鱼皮,说道:“斑角鱼的鱼皮,更比牛皮柔韧多倍,要将之用作食材,须得经过多道工序。但将一套软甲的上等材料,用作食材,实也算是十分奢侈。”

    秦先羽才算解了疑惑。

    何浪听得十分不是滋味,怎么无端端就变成了七师妹和这小道士谈论寒潭蛟龙之事,似论道解惑一样?

    他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局面,总算将要损尽这小道士的颜面,怎好弃了?

    何浪咳了一声,说道:“寒潭正是大德圣朝禁地,这斑角鱼极为难得,堪称一宝。就是那几个鸡蛋,算是这半桌酒席中较为寻常的,却也不是一般人家能够见到的。”

    秦先羽眼神转而淡漠,说道:“据小道所知,坊间有人宰杀羊狗,当炖肉之时,若是放入一个鸡蛋,那么肉中大补养分,便尽都被鸡蛋吸取。倘如邻家杀狗煲食,若放进一个鸡蛋,就该付他一半的狗肉钱。莫非这也是类似做法?”

    何浪笑道:“正是,只是道长不知,这一回炖的可不是什么家犬肥羊,而是大德圣朝之外,楚国运来的上百头神骏战马。只是一个鸡蛋,就该有数十两的价格,堪比寻常人家数年用度,至于那些贫贱人家,嘿,就是十几年也不见得能挣到数十年银子。”

    说到这里,他才似笑非笑地道:“道长趁着这场酒宴,不必付钱,还是赶紧吃些,免得离去之后,便要后悔。当然,你若是要陪我多说几句,消耗些体力,好让自己多吃一些,那我也自当奉陪。”

    何浪并未掩饰声音,几乎所有人都听见这话。

    当下就有人禁不住笑出声来。

    “何兄所言正是。”秦先羽说道:“数十两银子,对于那些打柴的,抓鱼的,编筐的,卖面的,乃是一笔无法想象的巨财。不提平日里生活用度,就算不吃不喝,半辈子都未必攒得起来。”

    秦先羽举起筷子,夹了一个,咬下半截,只觉满口馨香,口感十分柔滑。登时笑了声,说道:“果然是极好的。”

    何浪见他吃了半个,顿时冷笑出声,正想再度出言嘲讽。

    却听秦先羽问道:“何兄乃钦天监弟子,领的可是朝廷俸禄?”

    何浪不知他言下之意,但也不惧,顺口答道:“钦天监虽非凡俗,但毕竟为朝廷护持,自当领朝廷俸禄。”

    “是啊,朝廷俸禄。”秦先羽低笑了声:“朝廷俸禄从何而来?”

    何浪微微一怔,不知答话。

    七姑娘勾起一抹笑意,静静等着下言。

    “朝廷俸禄,不正是从国库税银而来?”

    “然而税银从何而来?”

    “是从百姓身上抽取而来。”

    秦先羽看着何浪,说道:“大德圣朝比之他国,更为宽厚,只收一半赋税。但这一半赋税却又何曾少了?每赚得十个银钱,就该上交五个,剩余五个勉强养家糊口,有些赚得少的,饥寒交迫而死,又哪里少见?”

    “可这些税银用在何处?”

    “税银上缴国库,修宫殿,建风景,造车马,让达官显贵肆意挥霍,又发放俸禄,给各方官员,却还更兼许多贪赃枉法之辈。这些且不论他,只说这满桌酒菜,就是寻常百姓一辈子无法想象的巨资。”

    秦先羽站起身来,轻轻拍着何浪肩膀,说道:“何兄领着朝廷俸禄,花费百姓税银,却还对这些衣食父母以贫贱二字相称,果然是高贵之人。”

    何浪脸色涨得通红,羞怒交加。

    饶是在场有许多修道人,自觉都是超凡脱俗之辈,却也不禁沉默。

    徐亮低低一叹,只道声:“高论。”

    秦先羽看着何浪,满面认真,说道:“何兄与小道此前虽然素不相识,但细细想来,咱俩倒也渊源不浅。”

    何浪咬牙道:“谁与你有什么渊源?”

    “这话却是不对了。”秦先羽说道:“小道虽无什么生意营生,但小道平日吃穿用度,也都是付过钱的。你也知晓,朝廷收取税银,店家成本便高出一些,自然要把价格提高一些,才得赚钱。如此细细算来,小道平日里买个包子,换身衣服,都免不了有赋税的影子。”

    何浪也并非全是懵懂,便已听出秦先羽言外之意。

    这道士自称每日吃穿用度,花费钱财,都有付钱,也即是说朝廷税银有他一份。那么朝廷发放的俸禄,不也是有他的一份?

    七姑娘更是暗觉有趣,轻笑一声。

    这小道士言外之意即是说:他是何浪的衣食父母,可何浪却拿着他的钱,胡乱花费。

    何浪恼羞成怒,退了一步,挣脱秦先羽搭在他身上的手掌。

    “一颗鸡蛋,可比一般人家数年用度,可比困穷人家数十年生活用度。这里一桌酒菜的花费,便是许多人家一辈子都难以想象的巨财。”

    “若是换成银两,散发出去,也不知能救活多少户穷困人家?”

    秦先羽仿佛自语一般,叹道:“常言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但多少人能够想起,那些酒肉花费的银两,从何而来?似何兄如此,以贫贱二字称之,充满鄙夷不屑,可曾想起,你所领的俸禄,平日的花费,吃喝嫖赌,不都是从百姓身上夺来的血汗钱?”

    他声音平淡,徐徐说来,不带半点激昂之意,却终是把何浪说得哑口无言。

    良久,何浪才铁青着脸道:“我为朝廷办事,领的是朝廷俸禄,不是什么狗屁税银。再者说,吃喝虽有,嫖赌二字何来?”

    秦先羽哦了一声,说道:“吃喝嫖赌,只是说得顺口了,这些细节不必过于在意。”

    “道长说得极好。”

    商少主忽然起身来,拍了拍手,笑道:“只是这场酒宴,乃是我商羊谷所设。本人并非朝廷之人,不食俸禄,这场酒宴所花费的,亦只是商羊谷的花费罢了。”

    “羊毛总是出在羊身上的。”秦先羽低笑一声,也不多说,举起筷子,把那半个鸡蛋作两口吃下,称赞一声:“果然味道极好。”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数十两银子,随手扔在地上。

    “既然吃了你这一个鸡蛋,便还你数十两银子。”

    秦先羽笑出声来,往外走去。

    何浪咬牙道:“如此折辱于我,这就想走?”

    秦先羽转头问道:“何兄莫非嫌俸禄不足,还要让小道加税?”

    何浪把脸憋得通红。

    那边,商少主脸色难看,使了个眼色,立时就有一名内劲高手上前阻拦。

    那护卫喝道:“大胆道士,如此无礼,来我商羊谷的酒宴上撒泼,还想轻易走了吗?”

    言语落下,已朝着秦先羽扑去。

    那武道高手已有八寸内劲,单凭武艺,可敌九寸真气的巅峰人物。

    而在何浪看来,这少年道士略有气质,但毕竟没甚名气,应当是与自身相仿,仅是修成气感而已。

    不过在徐亮,商少主等人的眼里,这少年道士有真气波动,当是修炼有成,把真气凝实的修为。但商少主也不过初成真气,那小道士比之商少主似乎更小几岁,最多也就初成真气。

    只因罡煞人物,在真气凝煞过后,都有些许异象,而秦先羽自身先天混元祖气较为特异,并未显现煞气变化,故此没有异象显现。此外,秦先羽年纪不大,仅是少年,便没有人认为他有罡煞修为。

    当那八寸内劲的护卫扑了过去,所有人都认为他只能被轻易擒住。

    然而秦先羽不过把手一挥。

    凭空有大风起。

    那内劲高手扑在空中,陡然被风倒吹回去。

    “真气外放?”

    众人惊呼出声,其中尤是以何浪与商少主最为吃惊。

    何浪僵在原地。

    商少主更脸色低沉,隐约抽搐,原以为自身年纪未满二十,修成真气,已经难得。却不想一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少年道士,居然是真气外放,足可列在人杰榜前三十之列。

    纵然他是商羊谷少主,可若无意外,也只有年过五十后,才有望得以真气外放。

    可那小道士又是何人?

    徐亮如遭雷击,只喃喃自语道:“真气外放?不对,能将八寸内劲高手一举吹开,这风何等狂放,断然不止练气修为!至少胜过了我,这道士是谁?”

    秦先羽扫过众人一眼,朝七姑娘露出个歉意神色,随后笑出声来,走出门去。

    一路清风相绕,衣袍飘飞。

    笑声不绝。

    有清风习习,吹满鹤云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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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二十三章 四府五真人,六府十三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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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鹤云楼,秦先羽只觉心境开阔许多。

    鹤云楼中,风景虽美,然而内中却令人十分心闷。

    他整了整背后长剑,束了束侧边黑蜂袋,呵呵笑过几声,走出鹤云楼。

    清风绕体,衣衫飘动。

    然而当他走出鹤云楼外,一切皆休,再无清风随身的异象,便只是一个寻常的小道士。

    秦先羽转头看向鹤云楼,深吸口气,自语道:“一颗鸡蛋吃了几十两。”

    他摸了摸空荡荡的怀里,这几十两家当全没了,又退回穷困行列,心中只得叹道:“一时冲动,果然不可取啊。”

    “都怪小道我馋嘴,”

    深深呼吸两口,只觉有些心疼,但发泄一股心气,倒让心境舒畅不少,念头通达。

    他行走在街道上,心绪渐平。

    忽然身后有马蹄声传来,十分熟悉。

    秦先羽转头看去,来的正是七姑娘的马车。

    那气态沉稳的车夫微微一笑,略微侧过身子,随后就有一个红衣少女从马车里下来。

    一身红衣衬得身材高挑,但见她眉眼精致,神色清冷,正是七姑娘。

    秦先羽稍微一怔,随后笑道:“酒宴未歇,七姑娘怎么也出来了?”

    “你这道士,好是无礼。”七姑娘冷哼了声,说道:“我请你赴宴,你反而得罪了宴会主人,让我还如何留在鹤云楼中?”

    秦先羽呐呐无言,终是苦笑一声,道:“小道确实失礼了。”

    “看你适才讲得十分畅快,狂放不羁,还知道自己失了礼?”

    七姑娘冷笑一声,却道:“不过,你这番话,倒让我听得颇为满意,罢了,也不讨你的罪。”

    听到这话,秦先羽才知这七姑娘原来并未怪罪,当下轻松不少,但想起她适才所说,又不禁愣神。

    狂放不羁?

    秦先羽倒从未想过这四个字会放在自己身上,但今日在宴会上的表现,确实与自己平素里的作风截然不同。但细细想来,倒也并非无端端变化,自从听见观虚师父的事情之后,心下就有阴霾,待知道商少主捉弄观虚师父的事情,心中更添几分火气,只是为免七姑娘为难,才强行压下。

    何浪虽然来折辱自己,但对于秦先羽来讲,却反倒是个泄一泄心气的借口。

    秦先羽低声道:“原来我心中也不是那般清净的。”

    “你是个道士,又非要断七情六欲的和尚,心怀喜怒好恶也在情理之中。”七姑娘听他低语,便答了一声,随后仔细打量几眼,忽然道:“只是我却未看得出来,你居然有这般高的修为?其他且不讲,至少你的修为要胜过徐亮,想来人杰榜前二十,当有你一名。”

    “人杰榜?”

    秦先羽之前就已听过这个名字,但先前未曾在意,此时不禁问道:“这是什么?”

    “看来你真是个懵懂不知的小道士。”

    七姑娘示意车夫离开,与秦先羽并肩行走,一边说道:“大德圣朝人杰榜,乃是钦天监所发,根据当前所知的年轻俊杰,以其道行深浅及本领高低来排列,如今人杰榜共计五十人,皆是四十岁以下的修道人。据传前面十二人,都已经是罡煞修为,乃是大德圣朝最为耀眼的年轻俊杰,都是有望修成龙虎的人物。”

    前面十二人是罡煞修为?秦先羽自忖,以自身开出十三个地煞窍穴的修为,想来也在这个行列当中。

    不过大德圣朝有万里河山,修道人中,四十岁以下修成罡煞的,居然才仅十二人?

    秦先羽有些惊讶,不过他仔细一想,自己算是奇遇连连,尤其是玉丹奇效让自己真气迅速增长,才得以有这等修为进境,而其他人未必有这些奇遇造化。

    毕竟修道难成,万里河山之内,能有这么十二个年轻俊杰,想来也是不少了。

    “似先前的徐亮,以真气外放修为,列入第十九位。但他看似年轻,却也只是因为真气养身的效果,实则已近四十,距离下榜也不过两三年时光。”

    “至于这商少主,初成真气,若待他凭借商羊谷的天材异宝,修炼几年,想来就能挤进人杰榜后几位。”

    “而你,虽然不知修为究竟多高,但必然是真气外放,且胜过徐亮。”

    七姑娘看着秦先羽,清冷神色稍缓,说道:“今日一掌,显露真气外放修为,且吹飞内劲高手,想来钦天监该把你的名次添上去了。”

    对于一掌吹飞内劲高手的场面,众人倒是吃惊,可秦先羽却无多少得意,毕竟他已修成罡煞,本领高过对方太多。

    但是听见人杰榜,秦先羽来了兴趣,又问道:“既然年轻一辈有人杰榜,可有那些修道前辈的榜单?”

    “原本倒有一个,只是涉及龙虎真人,过于不敬,终是废弃。”七姑娘说道:“龙虎真人,乃是当世巅峰之辈,有望修成大道,飞升仙界。这等人物,不容亵渎,因此那榜单只出一次,便不再有。”

    秦先羽略有遗憾。

    七姑娘又道:“尽管如今废弃,但当时那一份名单上,却分作了京城五大真人,以及淮水以南的六府十三真。”

    对于京城四府五大真人,以及淮水以南,六府十三真,秦先羽在黑风山听白衣少女提过,因此不怎么惊讶,不过好奇总是难免。略作沉思,秦先羽又把心中疑惑道出。

    七姑娘未觉厌烦,继续解答:“淮水以北,便是钦天监袁守风先生为第一,而淮水以南,六府十三真当中,天尊山盖矣真人便名列第一。然而在许多人眼里,盖矣真人功参造化,本领通天,不仅是淮水以南十三位真人之首,甚至还是大德圣朝第一真人。”

    秦先羽说道:“据我得知,钦天监袁守风先生掌控大德圣朝秩序,何曾差了?”

    “盖矣真人被称作龙虎第一真人,确无异议,其余真人修为都不如他来得深厚,至于袁守风先生,他过于神秘,极少出手。”

    七姑娘说道:“正因出手次数不多,神秘莫测,在事迹上不如盖矣真人来得辉煌,因此许多人都认为盖矣真人才是大德圣朝最为厉害的一位龙虎真人。”

    “原来如此。”

    不知怎地,秦先羽居然松了口气,也许是因为袁守风过于神秘,在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无法想象他不如外人,就如在他心中一直是风采绝伦的剑仙林景堂那般。

    更或许是因为他杀了天尊山的吴鸦,故而从心底便不想那天尊山盖矣真人太过厉害。

    再度沉思过后,秦先羽又问道:“不知这商羊谷的谷主,又是排在哪一位?”

    “商羊谷的谷主,正是京城四府的五位真人之一。”

    兴许是因为秦先羽得罪商少主的缘故,七姑娘对此答得颇为仔细,“商羊谷的谷主,是在数十年修成龙虎,但似乎数十年来,也只停留在初步,未曾再度进境。尽管是龙虎初境,可身为龙虎之辈,修得真我本我,已是世上巅峰人物,对于其余修道人而言,高不可攀,对于常人而言,便是货真价实的神仙人物。”

    秦先羽从练气境界,凝煞有成,自身本领翻覆不知多少倍,知晓不同境界之中,堪称天差地别。龙虎真人便是龙虎真人,即便商谷主还只是止于初步,却无法否认,他乃是天地之间,修为最为上等的一列人物。

    秦先羽心中暗自想道:“京城四府有五位真人,淮水六府则有十三位,如此看来,淮水以南的修道中人更为兴盛一些,我出身淮水六府之一,却全然不知。”

    七姑娘仔细在他脸上看了看,忽然道:“你是在想,淮水以南,要比淮水以北,来得兴盛,是么?”

    秦先羽心中蓦然一跳,这点想法居然也被她一语道破,莫非她识得读心术?

    七姑娘露出淡淡笑意,说道:“六府十三真,京城四府五真人,似是南盛而北弱,初次听闻者,大多数都有这般想法。当然,我也不例外。”

    秦先羽这才恍然,又问道:“这又是为何?”

    “四府五位真人当中,以钦天监国师袁先生为首,其次则是钦天监副司首司空先生,其余三位真人则都是大派掌教,各在一府。”七姑娘说道:“以实际来算,钦天监掌控秩序,非是寻常宗门,不可以常理论之,因而在另外一些修道人的排算当中,并未将袁守风先生及司空先生排算在内,只认为京城是没有龙虎真人的,其余三府才各有一名龙虎真人。故此,京城四府,一直算作三位真人,而淮水六府,共有一十三位。”

    秦先羽愕然道:“这么说来,淮水以北才三位真人,比之于南边六府十三真,岂非更为势弱?”

    “确是如此。”七姑娘微微点头,却露出几分古怪笑意,道:“只是你可知道,六府十三真当中,有七位真人是出身于京城四府的。”

    “有七位真人是京城四府的?”秦先羽愈发吃惊,道:“若照此来算,淮水六府当是六位真人,而京城四府,岂非是十位真人?”

    他讶然道:“可为何这七位真人要离开北部,移往淮水六府?”

    七姑娘并未即刻答他,只是遥望东边。

    而那里,正是钦天监所在。

    过了良久,她才轻声道:“因为淮水以北,有国师袁守风。”

百二十五章 穿墙破壁,无可阻挡

    秦先羽瞳孔一缩,天地间一切便俱都放缓。

    眼前院墙骤然崩开一个洞,约拳头大,碎石溅射,尘烟如雾。

    在那拳头大的墙洞之中,碎石之间,尘雾之内,探出一道金光。

    那金光前端透过院墙,赫然是一截剑尖。

    飞剑!

    秦先羽眼中露出凝重之色,还未等他来得及反应,这一柄穿破院墙的飞剑就已临至面前。

    面对这一剑,秦先羽恍惚觉得回到了黑风山。

    当日面对地脉深处那道人身上的符剑,不也是如此?

    他心中全无杂念,只一剑挥下。

    因他苦练这一剑,不学剑招,不通变化,故而每一剑挥去,即为一式秘剑。

    飞剑已在眼前,秦先羽仍是不缓不急,一剑落下。

    昔日地穴之中,面对那一记符剑,他全无还手之力,挥剑不及,眼睁睁看着飞剑临近。若非有剑道真解的金纸,早被一剑所杀。可如今他已修成罡煞,气力大增,修为翻覆不知多少倍数,当日那种挥剑不及的情况,早已一去不返。

    飞剑宛如金光,以肉眼难见之势近前。

    在秦先羽目光之中,只慢若飘絮飞扬,他挥起剑来,与飞剑同样迅速,同样快捷。

    这一剑斩落,正劈在那飞剑的侧面之上。

    嗡!

    一声颤鸣,飞剑在空中翻转着出去,触及院墙,就已破墙而过。

    “飞剑?”

    赵二爷见到那翻滚的金光,惊呼出声,再看那个把飞剑打掉的少年道士时,只觉自己便如被一座大山蒙头压下那般,几乎眼前一黑。

    自己竟然在对付一个神仙中人?

    赵二爷自觉死到临头,呼吸也都不畅。

    然而秦先羽不过看他一眼,便不理会,足踏蝉翼步,越过院墙。

    嘭!

    当他越过院墙时,另一侧的墙壁陡然破开,探出一道金光。

    这一回秦先羽并未用剑抵挡,腿脚颤动,就已施展蝉翼步,越过另一方高墙。

    飞剑尾随而至,穿墙破壁。

    一人疾走,一剑追杀。

    秦先羽每遇上一处墙壁阻隔,就即越过,而那飞剑随后就把墙壁穿透,只留一个拳头大的墙洞,碎石溅射,尘雾弥漫。

    任什么青砖红瓦,什么石梁铁柱,飞剑所过,尽数穿破,皆是打个通透。

    往往是秦先羽一跃而过,那方院墙就已破洞。

    墙壁碎石还未溅射落地,尘雾尚未散开,金光却早已飞过,又将另一面墙壁穿破。

    秦先羽并非漫无目的地一味逃走,而是以自己所居院落为中心,在附近疾行。

    “虽说飞剑可千里杀人,但那一等飞剑,足能轻易杀我,可这一把飞剑还是被我挡下,可见对方修为也在罡煞之境。”秦先羽暗道:“罡煞境界的飞剑,想来不能离身太远,那驱使飞剑之人,必然就在附近。也不知此人是谁,居然用飞剑杀我?”

    这算是秦先羽第一次见到飞剑,也是第一次与修道人动手。

    他心下没有惊慌,也无激动,反有古井不波之态。

    他一路搜寻,飞剑则尾随在后。

    若非蝉翼步如烟似风一般,他早被飞剑所杀,但饶是蝉翼步非凡,可飞剑又哪里差了,只若是一个不慎,就必然会被飞剑穿个通透。

    秦先羽有意挥剑把那一柄飞剑斩开,奈何自己手中的长剑太过不济,此刻剑柄有些松动,剑刃也有损伤。

    这把剑原是相府侍卫佩戴,当日他在黑风山修成真气外放,用来劈石时,就有损伤,且剑柄松动。后来一路赶来京城,途中曾请铁匠修理,又锻打一遍,加了精铁,比之原本之时,还更好一些,堪称一柄好剑。

    然而这毕竟是凡兵俗器,用来抵挡道家飞剑,便显得过于不济。先前仅才挡过一下,剑刃就有缺口,剑柄亦是松动。

    疾行之中,秦先羽略微转头,只见那金光紧紧尾随,渐渐临近。再看那一路穿墙破壁,什么砖瓦石柱竟都如若无物,任何障碍都轻易穿破。

    好在这附近百姓俱已被钦天监用各类借口清走,才没能伤人,否则,飞剑一路穿刺,不知要害死多少性命。

    “这剑凭空飞舞,任何阻碍俱是不能阻挡分毫,全被穿透,真是无比神妙玄奇。”秦先羽心内不禁赞叹,“道家飞剑,果然如同书上所记,乃仙家手段,非是凡俗之人可敌,纵为武道大宗师,怕也抵不住一剑。”

    当真气凝过地煞之后,就有特异之性,能根据法术,神通,而施展出来。

    而飞剑,则是仙家手段之一。

    以真气驱使,凭空飞舞。

    地煞级数的飞剑,因为地煞之气的缘故,因而惧怕污秽,倘若浇上黑狗血,女子天葵之血等一类污秽之物,便极有可能让飞剑受污损毁。

    倘若是修成天罡的人物,其飞剑自有一层罡气,从此不惧污秽,不怕折损。自此,才可算是真正飞剑,堪称大成。

    秦先羽已成罡煞,若有修炼飞剑的法门,自然也可修习。但他一来是没有飞剑法门,二来,则是有了修习道剑的剑道真解。

    之前得了剑道初解,从上面练成的这一式秘剑极为厉害,连青衫秀士也十分赞赏,而那一枚和剑道初解共同得来的玉丹,更使他体质改善,因此,秦先羽自然认为剑道真解极为非凡,那一柄道剑,同样非同小可,不输于任何飞剑之法。

    秦先羽在自己所居的院子附近转了一圈,飞剑也一路破壁。

    但秦先羽还未发觉对方所在,不禁皱眉,想道:“若是找不到对方踪迹,那便只能对这一把飞剑下手,但飞剑本就是利器,无法奈何,纵然对它下手又有何用?”

    就在这时,飞剑忽然加快,化作一道金光,直刺秦先羽后心。

    秦先羽不惊反喜,当即回手一剑,把金光劈开。

    金光消散,露出飞剑本体,撞破一处墙壁。

    秦先羽急追而去,落在一处小院。

    院中有一人盘膝而坐。

    他一身淡色衣装,束黄色腰带。

    那一柄金色飞剑,正静静横在此人膝上。

    他微微闭目,然而呼吸之间,与飞剑却有一丝真气联系。当他呼吸几遍,呼出来的气息落在飞剑之上,真气蕴含其中,不过瞬息之间,就把先前飞剑上一些被损伤的气息补足。

    秦先羽收了长剑,对他略施一礼,只问一声:“道友何以害我?”

百二十六章 陈浩

    这人只是青年,约二十五六的岁数,眉宇不乏傲然之色,从秦先羽到来,便一直未曾理会。直到秦先羽问话,这人才微微睁眼,目中露出淡淡光泽,然而神色不变。

    秦先羽问过一声之后,见对方不答,他同样也未说话。仔细打量,这人约有二十五六的岁数,不过修道人自身真气便能养身驻颜,这人真正年岁,想来还要更大一些,但再大的年岁,也不会超过四十。

    此人必是人杰榜上有名,且以他罡煞修为,凭此飞剑之妙,在人杰榜上,势必也属前列。

    大德圣朝,人杰榜上共有十二位罡煞之辈,想来这人正是其一。

    过得片刻,这人才笑了一声,眼中有些倨傲,说道:“你能杀人,我怎就不能?”

    秦先羽说道:“那人与我本有冤仇,他杀上门来,我自不留情。但道友与我素不相识,却下此杀手,不知是何道理?”

    这人冷笑道:“没有道理。”

    秦先羽又说道:“道友可与那神风山庄之人有所渊源?”

    这人答道:“凡俗之辈,也配与我相识?”

    秦先羽叹道:“既然不是与他相识,也不为救他,又与小道我素不相识,道友又为何下此杀手?”

    这人嗤笑一声,说道:“我只是杀你,何必与你相识?”

    他微微昂首,眉宇尽是桀骜之色,面带冷笑。

    秦先羽微微点头,说道:“如此,小道便算明白了。”

    说罢,身子一晃,如若烟风,临近对方,便是一剑落下。

    “道友既然以飞剑来攻伐,小道不好失了礼数,且受小道一剑,权且作个还礼。”

    一式秘剑,全无留手,怎是一个痛快淋漓!

    那人眉间一挑,然而他身子未动,只把心念一转,真气驱使飞剑,向秦先羽刺去。

    秘剑落下,与飞剑相交。

    饶是飞剑不凡,然而秦先羽这一式秘剑竭力施为,铛得一声就把飞剑打退。

    纵然飞剑品阶非同凡响,也都黯淡了几分。

    而秦先羽的长剑愈发受损,剑刃又缺一角。

    那人脸色沉重几分,再看秦先羽时,已有几分重视。良久后,说道:“倒是小看你了。”

    飞剑被击退,色泽稍暗。而秦先羽长剑受损,剑刃缺了一角。

    乍一看去,好似秦先羽落在下风。

    但只有他才知晓,两剑交击,实则自己的飞剑落在了下风,不过仗着飞剑本质不凡,才未曾损坏,只是伤了附在上面的真气。然而秦先羽区区一柄凡铁,对敌仙家飞剑,居然未有当场折断,仅是损毁。

    适才那两剑相交,尽管他没有出尽全力,却也无法否认,这一回,自身已经落入了下风。

    沉吟片刻,这人才道:“我名陈浩。”

    那飞剑绕身舞动,无人把持,却如灵鸟欢悦。

    “自数月前把这一柄飞剑修成,修为本领就即增长多倍,然而却还未杀人祭剑。”

    陈浩缓缓说道:“一般常人,自是不够资格作祭剑之物,然而你身为罡煞之辈,正有资格来血祭此剑。”

    听到这里,秦先羽总算明白。

    陈浩见他出手,认定这个少年道士并非寻常,而是罡煞之辈。

    然而这道士年少,道行想来不高,必然有限,纵有罡煞修为,也不精深。此外,秦先羽以长剑对敌,挥剑劈斩,未曾施展仙家手段,也是一个可欺之处。

    正是因此两点,陈浩便有意拿他祭剑。

    秦先羽暗自苦笑一声,这场争斗真是来得莫名其妙。

    陈浩把飞剑一指,宛如灵物跳跃,他冷然说道:“你倒有几分本事,如此一来,更有资格祭我仙剑。”

    秦先羽见到那仙家迎风飞扬,无人操持却自行运转,正是万分神奇。于是深吸口气,低声道:“小道领教。”

    秦先羽蓄势以待,眼神凝重。

    飞剑,乃仙家手段。

    武林中绝大多数人并不知晓修道人的存在,也不知飞剑是否真有,但不妨碍他们把飞剑之术,列为最为上等的剑术。

    因为有了飞剑,便立于不败之地。

    传闻有武林中人争斗,其中一人天生缺臂,这断臂之人落入下风,被一刀劈断长袖。然而此人本无手臂,被这一刀劈过,只断了衣袖,却没有断臂之痛,反手一刀,把对方斩杀。

    两方争斗,刀剑交击,闪转腾挪,但最终的念头,终究只是要伤敌,杀敌,而避免自身被对方所伤。

    躲避刀剑,使得对方手段落空。而自身斩出刀剑,则是要杀伤对方。

    可倘若没有身体,又会如何?

    那便没有了破绽,刀剑齐至,也杀伤不了敌手。

    如此,也就立于不败之地。

    倘若没有敌人,却只有一剑,又该如何?

    那便只能招架!

    就像秦先羽之前那般,虽有抵挡飞剑的本事,但飞剑退了又来,接连不断。寻找不到对方所在,而飞剑不断攻伐,他也就只能抵挡飞剑,空有一身手段无处可施。

    有飞剑来袭,却不见来敌,只能抵御飞剑攻伐,而无法伤及对方,如此,对方就已立于不败之地,自身纵有绝妙手段,亦是无处可施。

    正因为如此,先前秦先羽根本不与飞剑纠缠,而是仔细搜寻陈浩所在。

    如今寻到了陈浩,即便还要面对迎空飞舞的法剑,但总算有了出手的对象,处境不至于再如先前那般,落在空有手段,却无处施展的尴尬境地。

    咻的一声,飞剑骤然而至。

    秦先羽把秘剑斩落。

    飞剑微微一闪,绕到侧边,刺向秦先羽胸侧。

    秦先羽施展蝉翼步,避过飞剑,直奔陈浩所在,一剑落下。

    铛!

    飞剑前来抵住。

    陈浩只是冷笑一声。

    然而秦先羽笑意间更露出几分寒色,他伸手一拍腰侧黑色布袋。

    只听嗡地响声。

    秦先羽解开黑蜂袋绳索,立时便有大片黑云从中涌出。

    周边皆无寻常百姓,全是修道之人,当感应到两名罡煞人物的争斗,大多远离,即便还有一些自恃本领高深的修道人,也不敢近前。

    于是,当这一大群翅翼神蜂现身之时,此地仅有两个血气流动之物。

    一是秦先羽,二是陈浩。

    秦先羽低笑一声,往前一迈步。

    轰然骤然,翅翼神蜂尽数受惊,全往陈浩之处飞去。

    陈浩面色大变。

    ps:昨天开车回家,已经很晚,赶稿不及,干脆休息了。另外,今天也只有一更,而晚上要通宵,明天是酒席。所以明天应该无更,不过我会努力挤出时间来写,如果可能,尽量赶出一章。

    欠章我会尽力补的。

百二十七章 断指

    翅翼神蜂最喜血食,而附近只有秦先羽和陈浩两个血气波动之物。

    秦先羽体内便有一只蛊虫,当时被观虚老道种下,这蛊虫借助自身血气和先天混元祖气,而变得极为惊人,出乎秦先羽意料之外,多半连观虚老道都不曾料到这一点。

    有了蛊虫在身,翅翼神蜂不敢近前,于是,便都尽数朝着陈浩飞去。

    饶是陈浩自负修为非凡,又修成飞剑,但是面对这一群真正的蛊虫,也颇凝重。他双指一并,化成剑指,四下挥舞,飞剑自是随他而动。

    刹那间,飞剑绕着陈浩身旁,不断飞动,快得肉眼难见,只有一层朦胧剑光残影,不曾见得剑身本体,乍一看去,好似这飞剑化作了一层光罩,护住周身。

    飞剑在陈浩周身飞动,快得只剩残影剑光,可谓是密不透风。

    翅翼神蜂嗡嗡作响,不断攻上,皆被飞剑拦下。

    地下铺上了薄薄一层黑金之色,正是被飞剑杀落的翅翼神蜂。

    秦先羽见到这一幕,十分吃惊。

    他早已猜测翅翼神蜂能够对付罡煞人物,原本以为放出这一窝翅翼神蜂,能够对付得了陈浩。却未曾想,飞剑绕体,竟是密不透风,把众多翅翼神蜂斩杀落地。

    这时,陈浩忽然一声冷笑,说道:“几只小虫子,也想害我?这东西对付一般罡煞之人,倒也足够了,但我陈浩地煞大成,修得飞剑,又岂是寻常罡煞之辈?”

    对于这点,秦先羽倒不意外。

    陈浩分明知晓秦先羽是罡煞人物,却仍要来杀他祭剑,可见陈浩自视极高,必然是在罡煞人物当中,也属上等之列。

    秦先羽看着陈浩身旁落满了一地翅翼神蜂,心中暗自道:“可惜我无法操纵这窝翅翼神蜂,否则,经人操纵,这窝翅翼神蜂定然要更为惊人一些,也不这样轻易送死。”

    陈浩忽地一声低喝,道:“破!”

    飞剑一顿,陡然绽放剑光。

    陈浩身旁半丈内外,俱被剑光笼罩,凡是落在剑光内的翅翼神蜂,尽数绞成碎末。

    嗡!

    翅翼神蜂也非全然无智,凭借本能,知晓眼前这血食十分危险,俱都退去。

    秦先羽见状,缓缓踏上一步。

    当秦先羽这一步迈出,所有翅翼神蜂,尽数受惊,再度奔逃,方向便又是陈浩所在。

    陈浩把飞剑招来,握在手里,随后一剑斩去。

    但凡剑下笼罩的翅翼神蜂,纷纷落地。

    正当陈浩冷笑出声,就见秦先羽屈指一弹,弹出了一只翅翼神蜂。

    这翅翼神蜂快如疾电,被秦先羽屈指弹去,正穿过飞剑光罩薄弱之处,落在陈浩身旁。才一停下,它便感应到血食,略一转折,就刺中了陈浩右手小指。

    陈浩手上一抖,翅翼神蜂被他甩开,随后飞剑落下,把它斩落。再往下看时,右小指已是一片漆黑,更迅速蔓延开来,不过半个呼吸的功夫,已经从尾指末端蔓延至整根手指,其中剧毒仍未停歇,正朝着手掌而来。

    陈浩面色冷漠,把浑身血气调到此处,并有真气抵御,总算把毒素都收束在小指之间,不至于蔓延开来。随后,他只轻哼一声,左手屈指一弹,正弹在右手尾指根部。

    只这么一弹,右手小指就即落地,刹那间血肉化开,只在地上留下一根指骨,竟也是通体漆黑。

    陈浩看似二十五六的岁数,实际年岁则稍大一些,可也大不了多少,依然算是个年轻人。他能够这般年轻便修成罡煞,且有了地煞大成的修为,心性自也坚韧。自断一指,仍面不改色。

    秦先羽见他如此果断,将自身断去一指,还显得如此平静,不禁赞叹,说道:“陈浩道兄虽然不分善恶,肆意妄为,但心性之坚韧,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这话本是真心,然而落在陈浩耳中,怎么听都是一种嘲讽。

    陈浩看着血流不止的右手尾指根部,心念微动,真气收束,立即把血液止住,然后才看着秦先羽,说道:“小道士,断指之仇,只能用你性命来洗刷。”

    秦先羽只微微一笑,说道:“这倒也巧,陈浩道兄无故对小道下手,其实小道也同样是想用陈兄的人头,来平息这场无妄之灾。”

    陈浩蓦然后退,飞剑随着他退。

    当陈浩后退,那些绕着他周身的翅翼神蜂,也就都落在了前面,身后只是空荡荡一片。

    陈浩伸手把飞剑握在手里,往前一挥,又有大片翅翼神蜂落地。

    秦先羽微微探手,拿下一只翅翼神蜂,他有蛊虫在身,又有玉枯手护住手掌,倒也不怕这翅翼神蜂。静等片刻,寻到机会,又把这翅翼神蜂弹射出去。

    这翅翼神蜂穿过薄弱之处,直奔向陈浩面门。

    陈浩嗤笑了声,把手一扬,五指各窍穴俱有真气迸出,均为五彩之色,正是凝过地煞的真气。他把这凝过五金精煞的真气落在那只翅翼神蜂身上,手掌一握,真气就将翅翼神蜂绞杀当场。

    秦先羽手上一拍,黑蜂袋嗡地一声响。

    诸多翅翼神蜂顿时后退,纷纷落入袋中。

    秦先羽扫过一眼,见地上密密麻麻掉落三四百只翅翼神蜂,叹了一声,心道:“总共才上千只翅翼神蜂,被他连杀近四百只,去了小半。倘若我能够操纵蛊虫,便只是让翅翼神蜂围而不攻,寻找机会,可这些翅翼神蜂只凭本能,不受操纵,前仆后继地送死。”

    秦先羽对于这翅翼神蜂的损失,极为可惜,但往地上看了一眼,陈浩尾指已化作黑骨。秦先羽顿时想道:“也并非一无所获,至少断他一指。”

    陈浩虽然断了一指,但对他施展飞剑并无影响,毕竟飞剑乃是用真气及意念操纵,就算他手脚全断,仍然实力不减。

    陈浩把手一指,飞剑立时奔去。

    咻!

    飞剑忽然临到秦先羽面门,朝他眉间刺下。

    这一回,秦先羽没有再使秘剑,他把手一张,握住飞剑剑刃。

    陈浩见状,只在心中冷笑道:“用血肉之躯,抵挡我仙家飞剑,不知死活。”

    这般想着,陈浩心下一动,就要驱动飞剑,把秦先羽手掌划断。

    ps:原本昨天就该更新了,昨天下午受寒,头疼欲裂,码不了字。早上睡醒后,六点多就开始码字,总算赶出一章。

百二十八章 雷响

    ps:感谢柒号小刀,穿鞋子的猫大爷,邈邈道人,香溪边上爱上磊,血夜下的公爵,光明的威蔑,卜激动,天阙清风,hjjggtujhfju等等书友的打赏,尤其在这几天某些喷子的攻击和质疑里,正是这些打赏让我心情愉悦不少。

    “那边是什么动静?”

    “好生强横的气息,似是罡煞人物?”

    “凭这两道气息,只怕还不是寻常的罡煞之辈。”

    行走在京城中的修道人,或多或少都能有些许感应,修为高深者,感应愈是明朗,修为浅薄者,亦有异样之感。毕竟都在一城之内,修道人对于这类气息最是敏感。

    当众人猜测之时,有一老者说道:“那是精金之气,亦有飞剑之影,再以气息强弱分辨,当是人杰榜第七,陈浩。”

    众人这才恍然。

    人杰榜第七,在修道人当中,可谓是声名极盛。

    众人俱知陈浩凝结的是精金煞气,其修为亦有凝煞大成,不久前又已修成飞剑,凭此判断,当是陈浩无疑。

    只是,此前众人都不知晓那气息之中包含了精金之气,也无法隔空透物而望见飞剑之影,更难以辨别气息强弱。但这老者把这三点尽数道出,岂非也是高人?

    众人看去,那老者约六十来许,灰黑头发,一身灰色长袍,手里拿着一杆长幡,而幡上写了两字:算命。

    仅仅两个字,简单明朗,与一般行走江湖的算命先生那幡上的玄妙语句相比,简直俗不可耐。

    若在之前,或许有人嗤笑,但此时,再无人胆敢轻视。

    一个中年人沉吟片刻,恭敬问道:“陈浩乃是人杰榜第七,传闻不久前修成飞剑,本领更增数倍,早已胜过人杰榜第六,正要来京城向人杰榜第五位的陈原邀战。莫非与他对敌的,就是陈原?”

    老者微微摇头,笑道:“并非陈原。”

    中年人疑惑道:“那又是谁?据我所知,除却陈原之外,人杰榜前面几位,都还跟随在长辈身旁,未入京城。难道还是哪个老辈人物?”

    老者摇头道:“也非沉溺罡煞多年的老辈。”

    众人更觉疑惑。

    老者微微笑了声,说道:“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道士。”

    场中讶然无声。

    ……

    黎公府。

    苏文相笑道:“百岁寒年草固然珍贵,但我近些日子为他搜寻药材,其中不乏价值胜于百岁寒年草的药物。说到底,老夫顾念的,还是这救命之恩,救的更不止老夫一人,更有我那孙女文秀,以及我那一车队的侍卫。”

    黎公说道:“所以你要为他来谋我传家之宝?”

    苏文相说道:“念在你我多年交情,不若把这宝物卖我?”

    黎公捻着胡须,嘿然道:“卖你?别说卖了你,把你那相府卖了也买不起我这宝物。”

    苏文相摇了摇头,心下一声长叹,便即起身。

    “其实,你若死了,相府势必倾倒,这小道士不仅救你,也算救了你数代家业,恩情着实厚重。”

    黎公沉吟片刻,又道:“念在你我交情不浅,他又有这大恩情于你。也罢,若他真有本事,我便是把此宝卖与你也未必不能,毕竟我这传家之宝总不好落在庸碌之辈手里。”

    苏文相大喜。

    黎公说道:“你莫要欣喜,还须让我知晓,他究竟有何本领?修道人境界也分高低,道行也分深浅,可莫要来一个连气感也修不成的货色。”

    苏文相说道:“这小道士虽年不过二十,尚是少年,然而其本领极高,可斩神机弩箭,可破蛊道大家,本领高过武道大宗师,身法快于疾风烟雾,且精通医术,熟知药物。看他如此年纪就有这等本领,日后前途,必是不可限量。”

    黎公微微一怔,自语道:“如此算来,本领倒是不低,想来将有练气巅峰之境,以这十多岁的年纪,可要胜于许多大派嫡传弟子,这般算来,倒真是前路广大。”

    想了想,黎公又道:“过些日子,你领他来见我,且看他有几分本事。”

    苏文相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城南天空上,金光闪烁,又有雷霆骤响。

    黎公望着门外道:“怎么回事,变天了?正是春季,怎么打这旱雷?”

    就在这时,门外奔进一人,速度极快,刹那间立足在两位大人面前,微微躬身,急喘道:“适才领命办事,发觉城南有异,在修道人中打听一番,才知那边有修道人斗法。”

    黎公道:“钦天监把守京城,怎么还有人肆意妄为?”

    那内劲高手答道:“这倒不知,据说是两个年轻人,一个是人杰榜上第七的俊杰,另一个则是个小道士。只是小的毕竟不是修道人,只能打听到这些,无法获知详细,也不知道那人杰榜是什么。”

    黎公心中颇惊,那人杰榜乃是大德圣朝钦天监所发,上面的人物都属年轻一辈,共立五十人,皆是潜力非凡,排在第七的,那更是其中翘楚,前途不可限量。

    苏文相微微皱眉,似在思索什么。

    黎公正待询问。

    却听苏文相低语道:“那小道士……似乎就在城南……”

    ……

    城南。

    秦先羽以血肉之躯,握住飞剑。

    陈浩大喜,驱动飞剑,要将他手掌割去,然而竭力驱动之下,那飞剑只在秦先羽手中挣扎,居然无法将之手掌割下。陈浩愈发心惊。

    “玉枯手不愧是龙虎第一真人盖矣的宝物,果然玄妙非凡。”

    飞剑在秦先羽手下不断挣扎,剑锋与掌心及手指不断摩擦,不断切磨,仍无法伤及血肉。

    可飞剑乃宝物,毕竟要比人身气力来得强横一些,几番挣扎,隐约有挣脱束缚之状。

    眼见陈浩要把飞剑退走,脱离秦先羽手掌。

    秦先羽却只冷哼一声。

    掌中雷印陡然绽放光芒。

    在他掌中,响起一道雷鸣,亮起一道雷光。

    飞剑一声颤鸣,光芒尽失。

    随后雷光侵入,飞剑立时毁坏,只作一把废铁,连剑体形态也难留存。

    陈浩浑身一震,口鼻溢血。

    飞剑尚未大成,惧怕污秽之物破去其上煞气,然而雷法乃是天威,其驱邪破煞之效,正是堂堂正正,可要比任何污秽之物都要来的有效。

    秦先羽把废剑一扔,踏蝉翼步临到陈浩身前,便是一剑落下,寒光闪烁。

    陈浩胸前飞起一颗白珠,悬在头顶,放出光华。

    秦先羽面不改色,一剑站在白珠之上。

    白珠一分为二。

    剑刃不停,仍又落下。

百二十九章 白鹤童子

    陈浩修成飞剑之前,就已是人杰榜第七。

    修成飞剑之后,驾驭飞剑就是陈浩最大手段,如今被雷光破去飞剑,却并非再无还手之力。他本身仍有人杰榜第七,凝煞大成的修为。

    秦先羽一剑斩破白珠,剑势未止。

    陈浩眼中蓦然大睁,口中吐出一物,挡在身前。

    秦先羽一剑落去,斩破此物,一分为二。

    剑势不可阻挡,仍又落下。

    陈浩浑身罡煞之气尽数迸发,在这一剑下,竟似螳臂当车。

    秦先羽这一剑朝他头上落下,而陈浩竭力躲避,却也来之不及。

    一剑恰好落在陈浩身上。

    啪一声!

    秦先羽眉头一挑。

    只见手中长剑之间,迸出一道裂缝,徐徐裂开,随后剑刃折断。

    这柄长剑本是相府侍卫所持有,品质已算不低,后来经过工匠加固,已算好剑。可毕竟是把凡兵俗器,屡次与飞剑交击,斩破宝物,终是折断。

    然而剑刃虽断,可这一柄断剑终究是斩落了下去。

    断剑前端,划过陈浩脖颈之侧,径直落下,直至丹田。

    陈浩颓然倒地。

    因为剑刃断去的缘故,伤口不深,仅划入皮肉两寸。然而这一剑附了真气,早已切断他许多条经脉,且废去中丹田,下丹田。

    两大丹田破开,多道经脉俱断,纵然命大而得以不死,也必是废人。

    秦先羽把断剑一收,默然不语。

    忽地,秦先羽又把断剑拔出,直指前方。

    墙后忽然走来一人,悄悄朝院内看了一眼,露出惊色。待发现秦先羽把断剑指向他,这人才战战兢兢出来,看见陈浩鲜血淋漓,而那少年道士安然无恙,愈发吃惊。

    好歹是个修道人,这厮只是惊骇过后,心头一转,就已躬身道:“恭喜道长,贺喜道长,陈浩原为人杰榜第七,今日败于道长剑下。人杰榜上,道长当入前列!”

    秦先羽没有理会他,只是看了看陈浩,淡淡道:“原来道兄还是人杰榜第七,只是身份虽高,也不矜持,何苦对我这无名之辈下手?”

    陈浩躺在地上,仰首望天,默然不语。

    当这里斗法气息平缓下来,便有许多人猜测争斗落幕,都纷纷前来,意欲知晓这场争斗的胜负如何。

    “陈浩是人杰榜第七,又修成飞剑,当能与人杰榜第五争个高下,而与他对敌的则是个无名之辈,想必陈浩是必胜。”

    “也未必,山野之中着实卧虎藏龙,也许这就是一位隐匿山中,修道有成的人物。”

    “若真有几分本领,不论多么低调,也总该也有些名气的。既然此前寂寂无名,想来只是个没多大本领的。”

    “不若打个赌,看谁得胜!”

    “成交!”

    这两个相熟的修道人,一前一后,赶赴那院落之中,跃入其中。

    只见院中已有了不少修道之人,而居中一人则是个少年,着道装打扮,面容清秀俊朗,眼中宛如寒星,但见他气质出尘,平静淡然。

    而在他身前,有一人平躺在地,一道伤口从脖颈落下,直至丹田。

    一人叹道:“这个赌,你赢了。”

    另一人怔怔不语。

    墙头上,有一个四十出头的修道人,左手有一小册,右手则是一毛笔,在册上写上了几行字。

    姓名:陈浩。

    排名:人杰榜第七。

    结果:一剑自脖颈之侧落下,深及两寸,断众多经脉,破中丹田,下丹田。

    地点:京城。

    对手:羽化道人,秦羽。

    写罢之后,这人把册子放入怀中,毛笔一转,顿时隐在袖中,随后,他揉了揉额头,自语道:“这群麻烦小子,待我回去,又要重排人杰榜。”

    “人杰榜这东西真是排得头疼,计较极多,若非没有太大变动,当真不愿理会。且看陈浩这厮修成飞剑数月,我就从来不去改动排名。”

    他苦笑一声,翻身落了墙头,直往钦天监归去。

    ……

    秦先羽立在原地,手持断剑,他一呼一吸,颇是有序。

    与陈浩争斗,其实也并不轻松。虽未受伤,但状态不佳。秦先羽也不理会众人,只微微闭目,稍作调息,待一切平稳,也就恢复过来了。

    待秦先羽睁开双眼,见到院中已然围上了许多修道人,便施礼道:“小道羽化。”

    羽化二字对于修道人来讲,着实意义非凡,从未见过有谁把这两字作为法号,因此有人心中已生出不悦。然而碍于那少年道行拥有能够把陈浩斩落的本领,便谁也不敢驳斥。

    当即就有人说道:“羽化道长多礼了,您败了陈浩,当为人杰榜前列。”

    秦先羽朝他微微点头,又看向陈浩。

    众人只当他要斩杀陈浩,灭其性命。

    却听秦先羽叹道:“陈浩,你已成废人,如此下场可谓是自己引火烧身。”

    陈浩嘴唇微动,勉强道:“这一回,或许我真的错了些,但你废我丹田经脉,如此仇怨,势必不死不休。今后若我有恢复之日,必定杀你,以息今日之仇。”

    秦先羽微微点头,道:“既然如此,便休怪小道开此杀戒。”

    他来到陈浩身旁,断剑朝下落去。

    断剑正落在陈浩心口。

    陈浩只是低哼一声,就即颓然。

    此时,天空中响起一声鹤鸣。

    只见一头神骏白鹤落下,足有丈许来高,通体洁白,其双腿尖细,鸟喙锐利,十分之神骏。

    白鹤之上有一童子,约是十二三岁。

    这童子坐在白鹤之上,静静等着那断剑落下,将陈浩斩杀之后,才驾鹤落地,缓缓道:“你既然杀了陈浩,那么二十日后,便该与我家主人斗个胜负。”

    秦先羽把断剑收了,看向那童子,平静问道:“你是谁?你家主人又是谁?我杀陈浩,又为何要与他斗个胜负?”

    童子道:“他叫陈浩,我主人大名唤作陈原,两人都姓陈,你说怎的?”

    同是姓陈?秦先羽暗想,这两人原来是个同族,兴许还是兄弟或叔侄,如此想来,那个陈原要因陈浩之事,前来复仇,也在情理之中。

    正在这时,童子又道:“当然,虽然都姓陈,但都是八百代以前的关系,他跟我家主人,不是兄弟,更不是亲戚。之所以跟你邀战,只是因为,这陈浩本是来京城挑战我家主人的,如今被你所杀,你若不败给我家主人,怎么能让人信服我主人那人杰榜第五的排名?”

    “凭什么败给你主人?”秦先羽颇觉好笑,说道:“为何不是我胜?”

    童子怒道:“我家主人何许人也?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货色?你根本不能得胜。”

    秦先羽摆了摆手,说道:“小道不与他斗。”

    “由不得你。”童子冷笑道:“打你,你总也该还手罢?陈浩用剑杀你,你便还手,与他分出生死,这回也是一样,到时你不来赴约,我家主人直接便杀了你。”

    说罢,也不给秦先羽反应的机会,就即升空,驾鹤而去。

    似还不过心,这童子反手一道石子,以暗器手法所发,落在陈浩头上,把他头颅打碎。

    “二十日后,还在此地斗法。”

    “你不来赴约,便直接杀了,陈浩就是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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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三十章 五越观王潮

    当白鹤童子代其主人邀战之后,众多修道人也都变了颜色,原本有意上前以示亲近的某些人,也都纷纷止步。

    秦先羽并未放在心上,不过微微拱手,略为礼数。

    当回到自家院落之后,那什么赵二爷早已逃离,但秦先羽无意追杀,入了房内,静坐一场。

    一场静坐,平了血气,静了心神。

    当他起身来时,院外也已有了声响。

    马蹄声疾来,停在院外。

    “小道士,你这身道行,可要比我想得高。”

    七姑娘入了院中,身后跟随那神态沉稳的马夫。

    这少女仍是一身红衣,十分匀称,她身材高挑,面上笑意吟吟。

    “人杰榜第七的陈浩,已为你所杀,连陈原也自感遭到威胁,与你邀战。”七姑娘静静看着他,轻轻问道:“你的修为,究竟有多高?”

    秦先羽低声笑道:“谈不上多高,初结罡煞不久。”

    “果真是罡煞修为么?”七姑娘轻轻道了一声,才淡淡笑道:“陈浩开出七十二窍穴,地煞大成,你才初成罡煞,居然就敢和他斗个生死?居然还斗得胜了?”

    秦先羽并无得意,也淡淡笑道:“侥幸颇多。”

    七姑娘不以为然,只是说道:“我看你道行虽高,却不识修道之事,想来也不识得陈原是谁,有些什么本领。左右想了想,我与他倒没有交情,自是希望你胜了,所以才来和你说上几句。”

    秦先羽苦笑道:“小道也没有答应与他约斗的。”

    七姑娘说道:“此前难道你跟陈浩分出生死,就是自己愿意的么?你不约斗,到时他来杀你,你还手不还手?”

    秦先羽道:“既然杀到眼前,自是要还手的。”

    “这不就是了?”七姑娘说道:“彼时陈原手段打来,你总也该是迎战才好。若不还手,仅是招架,纵然你道行比他还高,那也是抵挡不住的。”

    秦先羽道:“不还有钦天监么?此前与陈浩一场争斗,可说是突然发生,使得钦天监应对不及,但眼下陈原这一场,则是约斗,总不会再坐视不理罢?”

    七姑娘笑得颇是玩味,说道:“钦天监正在把先前那处院落翻修,以免你们斗战之时,波及外围。”

    秦先羽不知答话,沉默不语。

    “陈浩出身并非大派,门中掌教及一干长老,皆为罡煞人物,并无龙虎真人。京城之内,暂时无须担忧他门派报复,但陈原与他不同,这家伙来头不小。”

    七姑娘说道:“他是东岳弟子,其授业恩师正是六府十三真之一。此外还有传言,这陈原早已得上界仙人赏识,收作记名弟子,只待他修成龙虎交汇,便有仙人下界来迎,助他飞升。”

    又是龙虎真人弟子,又是上界仙人的记名弟子,果真是来头不小。秦先羽心头大为震动,眼中已颇凝重。

    “上界仙人之事,太过神妙,未必属实。但陈原本身,却非寻常之辈。”

    七姑娘说道:“陈浩修成飞剑,本领翻覆多倍,许多人都认为他能与陈原相并肩,但钦天监则并不看好陈浩。原本还想把陈浩人杰榜第七的名次,提升至第六,当听闻他来挑战陈原之后,钦天监也暂缓替换名次。这并非是觉得陈浩能够挑战功成,而是认为,陈浩在挑战陈原之后,未必是安然无恙,至少此战之后,必受损伤,到时未必还有人杰榜第六的实力。”

    秦先羽沉吟道:“他有何本领?”

    七姑娘说道:“陈原这厮擅使一柄长尺,唤作东岳宇阳尺,原是他恩师岳真人的随身宝物,后来赐予他了。自与人争斗以来,凭这一柄东岳宇阳尺,胜过许多对手,尺法非凡,一挥一横皆有莫大炽热之力。”

    “至于其他手段,倒是不曾听闻。”

    “但有一道秘术,他必然识得的。”

    听到这里,秦先羽问道:“是何秘术?”

    七姑娘答道:“五越观王潮之一,东越潮。”

    秦先羽仍是不解。

    七姑娘随后解释。

    传闻天地间有一道海潮,时隐时现,无固定之所。或数十年,或上百年,就会在各地显现一次。

    昔日曾有五位罡煞圆满之人,所属门派俱是不同,各自争斗,偶然遭遇神海潮,俱都停手,细细感悟。

    后来这五人归宗之后,各自修成龙虎,都悟出一道秘术,皆是潮汐。但五人感悟不同,潮汐也自不同,因此这五道海潮秘术,并称为五越观王潮。

    陈原所在门派的潮汐秘术,因门派称呼,被称为东越潮。而其授业恩师岳真人,也是五位观潮的修道人之一,但这五人之中,便只余他一人在世,其余四人俱都寿元耗尽,老迈离世。

    修不成仙家大道,无法破界飞升,纵为龙虎巅峰之辈,也不过二百六十的寿数上限。而那四位真人早年与人争斗,俱有暗伤,未有二百六十寿数,便即离世。

    “这一道东越之潮,陈原必然是懂得的,此外,除却东岳宇阳尺之外,他也未必就没有其他手段,多半未曾使出。”

    七姑娘说道:“你既然只是初成罡煞,如何抵得陈原?”

    秦先羽低声道:“只得竭力而为。”

    他心下暗叹一声,若能修成道剑,想必就不惧对方了。

    七姑娘沉思片刻,说道:“你若需要什么,我可替你准备一些。”

    秦先羽心头意动,想了想,即将面对大敌,也不客气,便即把自己尚自缺少的药材逐一报了出去。

    七姑娘点头记下,说道:“这些药材,不乏珍贵之类,但我会尽力替你搜寻。”

    秦先羽点头称谢。

    沉思片刻,秦先羽终是问道:“七姑娘是哪位门下?”

    七姑娘也不瞒他,说道:“恩师是钦天监五官正之一,冬官正之职。”

    也是钦天监门下?秦先羽颇是惊讶,而且,那位何浪的师父也是五官正之一,但他的地位明显比不过七姑娘。

    虽然疑惑,但秦先羽之前问话已属唐突,加之性子使然,倒也不再询问。

    七姑娘又与他说过几句,才离了院落,回返钦天监。

    临去前,还把这车夫也留了下来。

    “你如今声名大盛,不免有些闲人打扰,但要应对陈原,不好分心。这位叔叔暂时留下,给你作个门房。”

    才说完这句,她就已离去。

    七姑娘离去不久,就听有人来请。

    “老奴是黎公府上,奉黎公之命,请秦道长过府一聚。”

    秦先羽不愿分心杂事,正要婉拒,却忽然想起一事。

    黎公,正是文相名单上的七人之一。

    极有可能怀有一块上品良玉。

百三十一章 好剑

    黎公,其祖上乃开国功臣。

    历经多代帝皇,昔日开国之时,诸般大将功臣,其后裔家族,或隐居,或离京,而还有一些则不再受皇室器重,渐渐隐于寻常家族。但最多的一类,则在这大德圣朝千百年的基业当中,逐渐消亡。

    黎公乃是世袭之位,父传子,子传孙。

    诸多开国大将功臣的后人中,黎府是唯一一个仍旧春秋鼎盛的家族。

    当秦先羽来到黎府,便觉一股沧桑古朴之态,从这古宅之中扑面而来。

    旁边那人躬身道:“黎公已等了许久。”

    由这人在前引路,入到厅堂,总算见到了那一位老人。

    老人端坐椅上,头发黑白掺杂,约是不满七十,六十来许的岁数。他长得慈眉善目,笑意吟吟,见秦先羽到来,这老人更是起身相迎。

    “早已听闻秦道长声名,不仅面貌出众,心地更是良善,接连救下相府许多性命。这一身本领更是非凡,道行极高,医术入圣,乃如雷贯耳。”

    黎公迎上前来,笑道:“老夫虽是个闲人,但也算是朝廷大员,早已听闻秦道长大展威风,一举成名,斩杀人杰榜第七,打废一柄仙家飞剑。蒙道长赏脸,愿过府一聚,果是不胜荣幸。”

    秦先羽微微作稽,也算作个道士的礼数,才说道:“黎公福禄千年,使人万分崇敬,能得黎公相邀,小道心喜不尽。”

    黎公亲自给他斟了杯茶。

    待说了些话儿,也就上了酒菜。

    秦先羽也不急切,只陪他寒暄。

    两人说得许久,黎公瞥见他身后剑鞘,说道:“听说道长与陈浩一场争斗,那陈浩仗着飞剑之利,毁去道长一柄宝剑,着实可恨。我这府上倒有一柄剑器,在我等凡夫俗子眼中,已称得是神兵利器,道长若不嫌弃,便请收下。”

    秦先羽自然是极力婉拒推脱。

    此来只为玉石,不求其他。

    如今要是把这剑收了,再去求取玉石,岂非是得寸进尺,贪得无厌之辈?这时收了剑,待会儿就难开口,还为求取玉石添多了一层阻碍。

    可到头来,怎推脱得过黎公这老来成精的货色?

    那老头只道了一声:“老夫自知凡夫俗子,器物不入道长眼内,总归是一份心意,恳请道长收下。道长如此推脱,岂非看不起黎府俗物?”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秦先羽心知再是推脱,便真有瞧不起的味道,不敢再说。

    过不多时,那方宝剑已被人拱手呈上。

    那捧剑之人也是七寸内劲的高手,但他捧剑而来,脚步放缓,而停下之后,双手捧剑,又纹丝不动。这位内劲高手如此作态,可见宝剑着实不凡。

    “我大德圣朝武风盛行,刀枪剑戟等铸造技艺,俱是胜过周边各国。近百年来,大德圣朝之中,论铸剑大师,当以欧阳图为首。”

    那内劲高手语气恭敬,沉声道:“欧阳图大师一生铸剑四百八十余,皆是上等宝剑,坐实了第一铸剑大师之名。小的手中所捧的这柄剑,并非四百八十余宝剑之一,而是欧阳大师此生最后一柄宝剑。”

    “此剑材质非凡,不知出处,只知欧阳图大师为了铸造此剑,闭门沉思三月,闲居野外三月,清淡饮食三月,随后才开炉炼剑。”

    “以往炼剑,月余即成,品质极佳。然而这一柄剑,倾尽欧阳大师一生心血,历时八年,终有得成。”

    “铸成此剑后,欧阳大师便不再铸剑,从此闭炉,隐居世外。”

    “这是一位大师最后的一柄剑,也是他铸剑生涯当中的巅峰之作。”

    当这内劲高手沉沉说来,秦先羽才知这柄剑,竟然有这等来历。

    欧阳大师乃是大德圣朝第一铸剑大师,也是周边许多大国共同尊称的铸剑大家。他隐居世外,不知其是否还在世上,但不乏有人寻找,意欲求他铸造一剑,或是求学铸剑技艺。

    欧阳大师每一柄剑都是上等好剑,价高千两,甚至有价而无市,若无渠道,万两白银也未必能求得一柄。

    这些千两万两的好剑,仅是他花费月余打造而成。然而这一剑花费八年,又是如何?

    而且,欧阳大师铸此剑后就即隐居,更添几分神秘色彩。

    此剑乃是其铸剑生涯中的最后一柄,意义更是非凡。

    秦先羽叹道:“这……未免过于贵重。”

    “对于旁人来讲,或许贵重,然而道长本领何其之高,已非凡俗之人,只恐此剑配不上你罢了。”黎公笑道:“也不瞒你讲,欧阳图落魄时,曾受我黎府救济,他顾念旧情,把他最后一柄剑,也是最好的一柄剑,亲自送来了黎府。还了这恩情之后,他才隐居山野,安度余生。实际说来,此剑于我黎府而言,倒未曾付出多少代价。”

    秦先羽说道:“但它的价值,总是无法抹灭的。”

    说罢,这少年道士也不再多说,他心中实为欢喜,伸手握住这剑。

    剑柄以金丝白线绑缚,手感极好,只一握上,就觉这剑柄本是为自家手掌所造,紧紧贴合掌心,手指。秦先羽恍惚生出错觉,仿佛连掌纹都与剑柄紧紧贴合住了。

    一握上,似乎便不再脱手。

    就连当初从赵姓侠少手中得来的那上等利剑,手感也远远不及,相较之下,当初那一柄手感舒适的好剑,就犹如柴刀木柄一样不堪。

    有一声低低鸣响悠悠响起。

    秦先羽拔剑出鞘。

    剑身一寸一寸离鞘。

    未有夺目光彩,只有一泓清淡秋水。

    剑身色泽平淡,宛如水流,却又内敛,似是一汪未有波动的深潭之水。

    “好剑。”

    秦先羽把手触上剑身,感受剑刃,立时便能分辨得出来,这把出自于欧阳图的剑,比之自己背后剑鞘里的断剑,胜了不知多少倍。

    当时对敌陈浩,若用这一柄剑,根本无须顾忌,纵是与飞剑不断交击,也不惧怕损毁。

    秦先羽把剑归鞘,而那剑鞘也是不错,外边以蛇皮裹住,色呈深银,又是一种内敛简朴之色。

    “道长身上似是寻常布料,一场争斗,已有损坏。老夫府上尚有几件道衣,乃是昔日一位青城山仙长在寄居府上时所留,这道衣也还未曾穿过,全是崭新。”

    黎公吩咐道:“快把道衣送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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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告诉大家一声,也许离上架不远了,到时不要觉得突兀。

百三十二章 黎府

    这道衣是青城山的服饰,款式,衣领,袖摆,俱有讲究,非比一般服饰。其质地同样极好,可比上好绸缎,无比舒适,最重要一点,更耐磨损。

    “传闻青城山上,还有一种羽化天衣,俗称鹤氅大衣,由鹤羽而成。”黎公颇是遗憾地道:“可惜这类衣衫,在青城山上,唯有掌教这一辈人,才得匹配。否则,老夫倒想看看羽化道长穿上那羽化天衣的模样,以道长如此出尘风采,得此仙鹤羽衣,必然是极为搭配合衬的。”

    秦先羽忙道过奖,他看了那些道衣一眼,只觉质地极好,心中想道:“司空先生替我换了一个青城山弟子的身份,如今穿上了青城山的道袍,莫非我注定要去青城山入籍,作个货真价实的真道士?”

    如此想了想,却又想起自己欲求玉石,如今收下这么一柄堪称神兵利器的好剑,又有几件衣衫,不知该如何开口。

    “脸皮终究是薄了一些。”

    秦先羽心中暗叹了声,平了心绪,终究还是说道:“小道听闻,黎公府上有一玉石,价值连城,于小道实有大用……还恕小道无礼……”

    原以为黎公听了这话会有怒火,却只见这老人神色平静。

    良久,黎公怅然一叹,语气稍低,道:“我与道长虽一见如故,可毕竟初次见面,已送宝剑,又送道衣。若还要这么一块祖传之物,传家之宝,着实令人为难。”

    秦先羽也觉不妥,露出苦笑,低声道:“此物着实于我有大用。”

    顿了顿,秦先羽深吸口气,沉声道:“黎公若愿割爱,小道可支付重酬。如今,小道自认也算怀有几分本事,要挣得些黄白之物,想来不难。”

    黎公只坐在椅上,沉思不语,良久后,才徐徐说道:“自先祖随太宗皇帝开辟疆土以来,遥遥岁月,已过多年。传闻此物乃是太祖所赐,珍贵且不说他,只是此乃先祖荣耀,怎能轻易相赠?”

    “此宝传世千年,在我黎府一代传过一代,实乃传家之宝。”

    “若这玉石在老夫这里失去,如何去见先祖?当后辈子孙无法再见传家至宝,该如何埋怨老夫?”

    说到这里,黎公忽地一声长叹,起身来,又跌坐下去,只有心灰意冷之态,挥手道:“也罢,道长既有诚心,此宝便是赠你,又如何?”

    听他前半段话,秦先羽本已觉得寻求玉石已是无望,意欲另寻他法。然而黎公最后一句,竟有这等转折,登时让这素来平静淡然的道士,露出极为惊愕的模样。

    黎公吩咐道:“去把玉石取来。”

    那七寸内劲的高手微微点头,把宝剑恭敬地放在桌上,随后退去。

    “遥想当年,开国皇帝尚是一方枭雄,南征北战,后军资短缺,眼见人心散漫,终得神仙之助,于山中获得一方巨石。”黎公徐徐说道:“这巨石大如房屋,去其外层之后,内中乃是一方玉石。”

    秦先羽惊道:“如此巨大的一方玉石?”

    “正是如此,只是玉石如此巨大,其中质地也颇驳杂。”黎公说道:“战乱之时,黄金白银最重,反倒是玉石珠宝较次。太宗皇帝不得已,将之打碎,分成无数碎片,各自打造玉戒玉佩,手镯项链等物,才算凑齐军资,后来一举定国。”

    秦先羽惋惜道:“着实可惜了。”

    黎公笑道:“立国之后,太宗皇帝也曾如此叹息,若非当时紧急,他本是要将这玉石雕成一座玉房,内中多余者,制作人身雕像,以念诸多功臣。”

    秦先羽问道:“如此说来,黎公府上这块,也是那时太宗皇帝所赐?”

    “非也!”黎公说道:“当时巨石打碎,内中还有一方玉髓,质地绝佳,乃极为上品之物。这上等玉髓后来制成传国玉玺,多余部分便都赐予殿前功臣,当时有五人得获赏赐,先祖正是其一。”

    “原来如此。”秦先羽心中恍然,文相交给他的七个名字当中,包括黎公在内,共有五人是开国传承世家之后,其余两位则是偶然得获宝物。不过,根据文相纸上所述,五人当中,唯有黎公地位最高,其余四人,或是官职低微,或是寻常世家,不复盛况。

    不多时,那内劲高手恭敬呈上一个木盒,似是紫檀木,长约一尺五,宽有巴掌大。木盒中间,严丝合缝。

    黎公亦是恭敬接过,转赠至秦先羽手中,说道:“想我黎府传承多年,广结善缘,今日与道长结此缘法,愿道长莫忘情谊。”

    秦先羽恭敬接过,沉声道:“必不敢忘。”

    黎公似是松了口气,说道:“昔日开国诸多功臣大将,各有家族后人流传,传至今日,多数消亡,少数沦为寻常世家,苟延残喘,唯我黎府尚存几分昔日光荣,沐浴皇恩。”

    “老夫继承家族,虽封王公,却也是个闲职。”

    “长子为礼部尚书,不掌实权,次子户部侍郎,亦不掌实权。”

    “这多年来,黎家从来不掌实权,虽有从军之辈,也不聚居,各自分在大德圣朝各州府,为免嫌疑也极少相见。一举一动,俱在各州府眼线之内。”

    听到这里,秦先羽略微明白,正是因为一切都在皇室掌控之中,黎公本家又不掌实权,才能流传至今日,而不受猜忌,仍受皇室信任。但他说起这么,莫非是不甘于此,要掌实权,又惧怕皇室,所以借助修道人的力量?

    黎公自也看得出秦先羽想法,说道:“黎府这些年来,不乏心思变化之辈,心中野心不小,但无一例外,都被黎府内部自行清理。老夫也不会有如此想法。”

    秦先羽暗自松了口气。

    黎公说道:“黎府多年来,广结善缘,也是得以流传多年的另一个原因。不瞒道长,黎府曾有两次,因清理不当,被野心旺盛之辈当了家主,险些覆灭,皆是靠了修道人的相助,才得以延续香火。”

    “这些年来,黎府结识不少修道人,如今各修道门派或多或少都与本家有些渊源,我族中弟子亦有几人根骨上佳而拜入道门。”

    “钦天监前后数代首正大人,以及当今各位龙虎真人,都与我黎府有些微末关系。”

    顿了顿,黎公才抬起头来,沉声道:“黎府广结善缘,但这么些年来,和各方相熟之人礼物来往,论价值,当以这一方传家良玉为最。”

    “羽化道长是第一位,让老夫真心结交之人。”

百三十三章 欲沾神仙气【内附书友群】

    玉石静静躺在木盒当中,色呈白皙,内蕴光华,宛如流光暗藏,外层不显,内中韵味悠扬。这玉石长约一尺四,宽约四指合并,堪堪足够雕成玉剑。

    这玉石正是上等良玉,并无斑驳不纯的瑕疵,真真是价值连城的至宝。

    秦先羽喜之又喜。

    当走出黎府,稍微便觉不对。

    “黎公似乎早已有意把玉石送我。”

    秦先羽仔细想了想,此中疑点颇多,但他可以知晓,黎公之前那般作态,无疑是要让他知道这玉石极为珍贵,乃是黎府传家至宝,让他不忘恩情。

    按说这等传家之宝,基本是要放置于藏宝之地,断然不会轻易置放。既然是那等藏宝秘处,按理而言,该是黎公一人知晓才对,可他吩咐那内劲高手去取,明显是早把这玉石取出,等着赠送于他。

    细细想来,黎公此前与他素不相识,如今主动请他过府,先是送一柄宝剑,后送几件道衣,最后还把传家至宝一并送了,着实有些怪异。

    但秦先羽也能猜得出来,能够得知他在寻求玉剑的,除州府柳珺一方外,就只有当朝文相。

    “那便应该是相爷出了力,也不知他花费了多少口舌,才说服这位黎公,把传家之宝忍痛送我。”

    秦先羽怀抱木盒,原本意欲去寻文相,却又不禁踌躇。

    “得了玉石,接下来一步,该是请能工巧匠,按照剑道真解所记载的样式,雕刻成剑,长一尺三寸。还要刻画出许多类似符纹的线路,细如发丝,浅若无痕,可谓是极为艰难。”

    “雕刻成剑不难,但是刻画纹路可不简单,能够有这等手艺的,京城只怕也少有,身份多半不低。”

    秦先羽忖道:“我也信不过旁人,还是该去找人相助。”

    这般想着,心下第一个自是文相。

    但秦先羽当日一叶百岁寒年草救活了他,如今文相为他搜寻而来的药材,其中亦有不乏价值胜过百岁寒年草的珍贵之物,加上出财出力极多,论报答恩情,早已绰绰有余。

    想了想,终究还是换了地方,朝着苏大学士府而去。

    那位苏大学士也在府上,当他见到秦先羽时,仔细打量许久,看得那小道士略微发毛,才点了点头。

    秦先羽和陈浩一斗,声名大盛,亦是罡煞修为,让这位苏大学士心下十分复杂。

    当秦先羽请求雕刻玉石,铸成玉剑时,苏大学士面色才算缓和。

    “你这小道士,倒也不客套。”苏大学士嘿然笑了声,语气竟有几分欢喜,但面上却故作阴沉,说道:“原来是个罡煞人物,也不和老夫说个清楚,还想老夫给你办事?”

    当秦先羽正要说话时,又听这老头儿说道:“也罢,既然你这么一位罡煞人物前来,又不客套,老夫也不能得罪了你。这玉石我收下了,今夜就请能工巧匠雕刻成剑,刻画纹路。”

    秦先羽忙是大喜,把图纸一并送上。

    苏大学士摆了摆手,说道:“原来罡煞人物也就你这模样,总算开了眼界,好了,你也去罢。”

    秦先羽又答谢一声,才退了下去。

    苏大学士忽然道:“你手上拿着把剑,后面又背着把剑,是想要练飞剑,还是双手剑?”

    秦先羽哑然失笑,把背后长剑解下。

    背后这把剑,其实已是断剑,只是藏在剑鞘,看不出来。

    解了这把断剑,随后才把黎公所赠的宝剑斜背在后。

    秦先羽出了书房,把断剑连同剑鞘递给管事,请他寻一地方掩埋。

    管事也已知他不是常人,道行极高,在修道人中也属高手,眼中极为尊敬,躬身接过。

    秦先羽朝他道了声谢,管事受宠若惊,当抬起头来,秦先羽已离开学士府。

    管事取这断剑,掩埋在后院土里,正待离开,忽然骂了一声:“我这不是傻了?”

    他连忙转身回去,掘开泥土,又把那断剑连同剑鞘挖了出来,喜滋滋抱在怀里,也不顾泥土脏乱。

    “那可是位神仙人物,在咱们一般人眼里,就真真正正是个神仙。”

    “就算换个修道人的眼界,那也是高手中的高手,我瞧他如此年轻,今后未必就不能修成大道,飞升仙界。”

    “这东西既然是他的佩剑,今后岂不是仙宝?”

    “再不济,一个神仙人物的佩剑,总也能沾上几分灵气罢?”

    这管事心中已经有了想法,待会儿回去,就把这剑钉在自家儿子的床板下面,让那小子也能沾些神仙气。

    ……

    黎府。

    黎公坐在堂上。

    面前是位中年人,正是其长子,礼部尚书。

    “结善缘也非是这般来结的。”礼部尚书怒道:“当初袁守风大人继位,爷爷也都未曾付出这般大的代价。”

    “如何大了?”黎公淡淡道:“玉石固然珍贵,但千百年来,不也深藏于密室之中,不见天光,只得蒙尘?既然无用,不如送他。”

    “你……”礼部尚书心中着实怒气难平,他深吸口气,说道:“爹,你既然已经送去,我也不与你辩解什么,这传家之宝再如何珍贵,终究被你送出去了。可这是太宗皇帝所赐,你如此赠送出去,那是有负皇恩。”

    黎公说道:“皇上总不会拿这个来定我的罪罢?”

    礼部尚书顿时无言,良久,又道:“既然你已定心意,也罢了。但他既然是为玉石而来,你怎么还把那欧阳图的剑也送了?”

    “你我都是闲职,要什么剑?至于其他的族中分支,虽有习武者,从军者,或多或少有些异心,不是咱们本家,便不必理会。”黎公说道:“退一万步讲,这种神兵利器,就连你叔叔那武道大宗师都自认没有使用佩戴的资格,留着何用?不若送他,再作个人情,把这善缘情谊再推高一层。”

    礼部尚书无言以对。

    “目光不要过于短浅。”黎公说道:“当初欧阳图落魄,我不过送他二十两银子,当他成为铸剑大师,就送来这么一柄神兵利器。真正说来,我送给那小道士的宝剑,也就值二十两罢了,有什么好痛心的?你要知道,当前他跟人杰榜第五的陈原约斗,许多人都不太好看,疏远了他,我们在这时与他亲近,才算雪中送炭。”

    礼部尚书冷笑道:“还不如去给陈原锦上添花来得好,我看这一回他若是被陈原所杀,你这些善缘怎么收得回来?”

    黎公摇头道:“他至少死不了。”

    礼部尚书道:“凭什么?”

    黎公淡淡道:“你弟弟任户部侍郎,偶然得知,钦天监司空先生,曾为一个少年道士办理身份。此事极为隐秘,户部之内只得尚书自身知晓,诸多程序亦是亲力亲为,才让你弟弟发现端倪。”

    礼部尚书愕然道:“父亲的意思是……这小道士,居然跟钦天监副司首司空先生有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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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三十四章 炼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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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院落中,门前遥遥站着一人,正是那车夫。

    这人神色沉稳,颇是不凡。七姑娘让他来当门房,他果真把自己摆在了门房的位置。

    秦先羽见他守在门口,有些歉意。

    这门房见到秦先羽时,眼中露出许多热烈之色,不复沉稳之态。

    秦先羽看得出来,他眼中热烈之色正是十分恭敬崇拜,约是因为之前打败陈浩的事情,才让这位素来沉稳的中年人也为之失态。

    “羽化道长,先前徐大夫来访,并留下许多药材,说是有人寄存在他药堂之中。”

    门房又怕他不识,低声道:“这徐大夫本是宫中御医,后来不知何故,出了宫外,自己开一家药堂,声名渐高,堪称一位名医。对于修道人之事。按说一名御医应当是不知的,可以断定,此人不是因为陈浩的事情才来拜访。”

    秦先羽微微点头。知晓那位徐大夫多半就是小七药堂里的名医,乾四爷的好友。对方送来的药材。想来就是陆庆寄存的。

    门房低声道:“这院子里没有多余房间,小的又怕春季多雨,不敢让药材放在院中,只让对方搬到我那住房里去了。”

    秦先羽大为赞赏,七姑娘安排的人,处理事情果然周到。他略微拱手,问道:“小道失礼了,先前只顾去黎府拜访。只说让大叔自行入住仅剩的一间房内,便即离去,到了此时,还不知大叔姓名。不知大叔尊姓大名?”

    门房沉稳之态稍退,略有惶恐之色,低声道:“不敢,小的名作康良。”

    随后他又从怀中掏出一张白纸,上面密密麻麻记载许多药名。

    秦先羽结果一看,顿时大喜,暗道:“柳珺大人统领一府。果然是手眼通明,我给他的药材当中,基本全都寻得。只有两味药材,连我自己都不曾认得,才未有寻到。如此算来,药材大多集齐,连玉剑都已得手,只差那几味稀有难得的药材罢了,不知以七姑娘的身份能否替我寻来?”

    他心下极为高兴,但有一点较为侥幸。

    陆庆办事也不牢靠,居然没有交代清楚。那徐大夫不知药材重要,一股脑送来。好在有这康良。万一秦先羽不在,换个人冒领。岂非是麻烦?

    秦先羽愈发觉得这康良办事周到,连取十两银子给他。

    十两银子,对于一般人家,已是巨财。用来赏赐一个门房,那也是大户人家的作派。

    但这康良不是一般门房马夫,倒也不觉惶恐,坦然收下,但毕竟是从一位修道有成的人物手里得赏,不免露出喜色。

    秦先羽说道:“小道极少煮粥做饭,自修道以来,虽未辟谷,但饮食渐少。康大叔若是饥饿,可去买些食物,回来做饭也是好的。”

    康良说道:“谢道长关心,小的明白。”

    秦先羽本想把这些药材搬到文相府去,但这些药材数量不少,也就作罢,暂时留在这里,又怕有些闪失。沉吟片刻,才道:“这些药材十分重要,还请康大叔好生照看,不要出错。”

    康良忙点头应是。

    秦先羽回了自己房中,换下身上这残旧道袍,把那崭新的青城山道袍换上,果是极为舒适,人也似精神不少。随后又把那件破道袍之上的许多东西都取出来,逐一放入怀里。

    有玉丹,有百岁寒年草,有秘籍,书册等等。

    其中还夹带两种药材,皆是十分常见,价值极低。

    这两种药材,正是剑道真解记载中的辅材之一。

    剑道真解上面的药方极为特异,不乏药性冲突之物,那三十六种主药,一百零八种辅药,必不可少,每缺一种都无法圆满,药性无法调和,便是剧毒之药。

    纵然有人在州府柳珺,苏文相,甚至七姑娘这里,得知诸般药材种类,也凑不齐真正的药方,因为还了缺两味药材。这两味药材只有秦先羽自身知晓,并且,为免在京城购买药材,日后被人寻出蛛丝马迹,他还特地在赶往京城的路上,进山采药。

    这两味药材,正是秦先羽自己采来的。

    药材大多集齐,玉剑亦是得手,只剩几种稀有药材,秦先羽心下只盼七姑娘能够为他寻得齐全。

    “说来这也还不足。”秦先羽暗道:“我修的是道剑,因此是以玉剑为根本,所以少了些许锐气。根据剑道真解所记,需要寻找一处锐气凝结之处,到时结庐筑室,修成道剑,才能添上几分锐利之气。”

    原本秦先羽想过,若是寻不到玉剑,就用柳珺大人为他打造的金剑。

    金铁之气充足,自然不乏锐利,也就不必寻找锐气凝结之处。

    但最为上等的道剑,必然是以玉剑为首,金剑较次,但以金剑所修出来的法剑,其实已称不上道剑。

    “当下还是该练一练手,把这柄宝剑添上几分不同。”

    秦先羽看着手中这柄堪称神兵利器的宝剑,心中泛起了不少念头。

    ……

    当夜,平心静气,打坐修行。

    翌日,天气大好。

    秦先羽神清气爽。打开房门,请来康良,向他叮嘱几句。让他守在院外。

    今日闭门谢客。

    早在之前,秦先羽就想要得到一柄称手的好剑。常识心中设想,奈何自己原本手里的剑虽然不差,却也谈不上宝剑。只有如今这把剑,堪称宝物,想来经得起折腾。

    在黑风山所得的符道书册之中,记载十二道符,其中便有一道火符。但秦先羽仔细比对过,这一道书册所记的火符。跟剑道真解上面的火符比起来,想得更为复杂一些。

    但复杂者,却未必便是上等。

    比对之下,剑道真解上面的火符,虽然刻画简单,纹路清晰,然而玄妙之处,要更甚于那符道书册之上的火符。

    “当初在那位道人身上得到的符剑,由那位姑娘施展,对付鬼王去了。但之前我曾看过。那剑上刻画的正是一道真符。”秦先羽暗自忖道:“既然能够把真符刻画在剑上,那么剑道真解的这道火符,是否能够刻画在我手中这把宝剑之上?”

    “倘若宝剑不被火符损毁。势必会生有不凡之能,到那时,是一柄符剑,还是一柄法剑?”

    以道门而言,画符并非寻常之事,该沐浴洗身,步斗踏罡,诸般步骤。

    秦先羽不是正统道门弟子,不识得步斗踏罡。他只沐浴洗身,换上崭新道袍。又洗净宝剑锋芒。

    搬来桌案,把宝剑端端正正放在桌案之上。

    此后。又有笔墨砚台放在一旁。

    刻画火符,自是要朱砂,但秦先羽手中的红阳石,与朱砂相似,更是胜于上等朱砂许多。

    “此剑材质极好,又经铸剑大师所成,堪称宝剑,应当能够承受火符。”

    深吸口气,秦先羽把剑放好,符笔沾了红墨,在剑上绘画。

    先由护手处画符。

    三尺长锋,宽却未足三指合并。

    相较于符纸,剑刃更为狭小一些,便也容易出错。

    符纹若是稍有差错,就即算是废了。哪怕一丝一毫的颤抖,笔划也难柔顺,符纹出错,火符便是难成。好在秦先羽如今修为非凡,又有玉丹的缘故,下笔极稳,眼力亦是极好,巨细无遗。

    在他掌心之中,五指尖处,各有微风吹拂,微不可察,吹拂到笔墨之上,其风儿轻微,又不会令他画符受到影响。

    当真气触及笔墨,便即依附上去。

    这便是真气加持!

    经过真气加持,火符之效不知要胜过原来多少倍,尤其是秦先羽以罡煞修为的先天混元祖气加持其上,更是令火符效用大增。

    不过几个呼吸间,第一道火符就已刻画完成,秦先羽未曾停顿,在那一道火符下方,再度画符。

    符分符头,符窍,符脚三部分。

    秦先羽画符一气呵成,而第二道火符的符头,正紧紧挨着上一道火符的符脚。

    这一道火符刻画完成,第三道火符,仍是紧紧挨着上一道火符。

    剑刃宽未足三指相并,长度亦仅有三尺。这火符每一道都将近一尺,当三道火符刻画完成,这一面剑刃也就刻满了符纹。

    秦先羽先把掌心轻轻印在剑身之上,但又不贴合,中间约隔着一道发丝般的间隙。

    掌心中真气徐徐而出,依附在笔墨纸上,令得火符愈发灵性充足。

    乍一看去,好似只在抚摸剑刃,其实秦先羽正在加持真气,并使笔墨早些干了下来。

    待这一面剑刃上的笔墨都不再湿润,秦先羽才把剑翻了一面。

    “一方剑刃刻画火符,尚自不足。”

    秦先羽暗自道:“两边都刻画火符,才得圆满。”

    又是屏息静气,刻画火符。

    接连三道火符,一气呵成。

    接下来,这道士便再度加持真气。

    其实真气加持,最好的时机乃是刻画符纹之时,符纹未成,真气加持进去便有大用。而当符纹刻画得成之后,这一道符也就已是完成,再来加持真气,效果便稍显逊色。

    不多时,两面剑刃,共六道火符,俱已加持真气,接下来,便该火炼。

    房间中央,有一堆柴草,正是秦先羽早已备好的。

    柴草之下的地面之上,早已绘画上了一道方圆数尺的火符。

    秦先羽把火点上,随后把剑放入火中。

    嗡地一声颤鸣。

    刹那之间,剑刃通红,不复清亮如水之色。

    剑刃宛如红玉,晶莹剔透,同样……脆弱不堪。(未完待续)

百三十五章 炼剑【下】

    宝剑探入火内,刹那间剑体通红,如若红玉,好似初初打炼成型,尚未淬火功成的剑胚。

    秦先羽看得明白,这宝剑着实是复返初次成型的时候,此刻只要有外力一打,就即变形,不复利剑形态。若是换了之前那柄长剑,不消多说,此刻早已变形软化,甚至酱化成汁。

    见到这般情况,秦先羽实也颇为惊骇。

    宝剑两面各自刻画火符,共计六道,加上火下的一道符,便是七道。这七道火符,尽都是由秦先羽用真气加持过的,效果胜过当初熬炼玉丹时,自是必然,但秦先羽从未想过效果会如此惊人,他才刚把长剑探了进去,立即便是通红如玉。

    如此惊人的场面,也不知是火符太多,还是因为他真气加持的缘故。

    尽管心中不免惊讶,但他手段可是未停,双手并用,俱有真气徐徐而出,落在通红剑体之上,沿着火符纹路,逐渐依附上去。

    按说笔墨到了此时,早该被火焰灼烧,干枯掉落,但因为这是酷似朱砂的红阳石粉,加上刻画的是火符,有玄妙味道,以及秦先羽用真气护持,因此还依附在剑身之上,未曾脱落。

    秦先羽微微闭目,细细把真气依着火符纹路,渐渐渗透进去。

    两边各三道火符,都依着符文轨迹,渐渐朝内中渗去。

    “只要两边火符都渗透得过,在剑体内部中央汇合,两面火符就可相通。但不知晓以这剑的材质,能否撑得过去?”

    秦先羽甚是担忧,只怕这剑承受不住,开始软化甚至变成铁汁。但过了片刻,火符各自渗透两成进去,而这剑仍是通红。却无软化迹象。

    见状,秦先羽心头稍定。忧虑之意去了小半,庆幸自己没有用寻常利剑来刻画火符,否则必然作了无用功。

    “这材质似乎当真不凡,也不知欧阳大师是如何把这等材质锻打成剑的?”

    秦先羽小心翼翼,把真气渗透进去,自然将红阳石粉也渗透进去许多。

    金铁之物,不似木头那般蓬松而容易渗透,因此这是水磨的工夫。十分缓慢。

    眼见着才把真气渗透进去三成,但剑锋稍薄,那里的火符纹路已经渗透过去,开始接合。

    房中火焰灼灼,白烟如雾,从窗口而去,四散开来,又袅袅升空。

    院外的康良见里边热气蒸腾,烟雾朦胧,还以为失火。但想起之前羽化道长已经向他叮嘱,不要轻易打扰,这才让他平静下来。心头想道:“羽化道长是在做些什么?看烟雾不断飘出窗外,四下弥漫,应该是在房内生火,莫非他在炼丹?”

    这里烟雾弥漫,一道长烟袅袅升空,京城之内的寻常百姓都看得分明,以为失火。

    康良守在院外,忽然见到这院落四周,都隐隐约约有些人踪。似在窥视。他才发觉了这点,就见前方有数人近前。那几人也不掩饰,径直往这院落而来。

    羽化道长曾交代。不可让人打扰。

    康良待对方来到身前,便对一名老者躬了躬身,说道:“老先生好,此地是羽化道长所居院落,不知几位来此,有何贵干?若要拜访,还请稍候。”

    ……

    房中,秦先羽心中大喜,只因真气及笔墨大多渗透进去,再过少许,就可尽数接合,两面剑刃俱是相通,火符效用也自大涨。

    当初在黑风山尚未修成真气外放时,还不知有真气可以加持。当时只想要刻画火符上去,当火焰炙烤之后,笔墨干枯掉落,就等冷却,再度刻画火符,接连数十次,总会在剑刃上留下痕迹。

    但此刻想来,还是太过简单了些。

    嗡!

    剑身上一声颤鸣,立即顿了下来。

    只因两面剑刃,火符已经渗透完成,彻底接合,两面相通。

    “好!”

    秦先羽将这把剑从火里抽了出来,看向不远处的水缸,那本是用来给剑刃降温,用以淬炼的清水,然而他心中隐隐觉得,这水来淬火,反而不美。

    他一手握剑,看着通红剑刃,静静等它降温。

    而另一只手,则探入了火焰当中。

    秦先羽手上套着玉枯手,又有煞气护体,只觉炽热灼痛,倒不至于被火焰烧伤。他探入火里,拨开柴草灰烬,把地上的火符痕迹,狠狠一擦。

    火符被他擦去一角,不再圆满,火焰顿时熄了。

    “果然如此。”

    秦先羽松了口气,当初在丰行府道观里,为了灭去那火焰,着实劳心费力。他如今已算知晓,只要把火符擦去,这火焰也就便成了寻常火焰,不难熄灭。

    地上的柴草早已燃成灰烬,靠的只是火符,才得以继续燃烧,当火符有缺,这寻常火焰便即熄灭了。

    他一手握剑,另一手隔空对着剑刃加持真气,使之温度降下。

    过不多时,剑刃便褪去了通红之色,复返清亮之色,宛如一泓秋水。

    秦先羽把手贴了上去,细细感应,发觉热气已经散尽,与之前并无两样。随后脱了玉枯手,再把手掌贴上,只觉剑刃清凉,有寒光闪烁,亦有寒意如霜,再无半点热意。

    刻画火符之前,也是如此。

    刻画火符之后,似乎与之前并无两样,毫无变化。

    但秦先羽心知不止如此,他握剑的右手,渐有真气从掌心而出,另外又有真气从五指各窍穴而出,都沿着火符依附上去,加持在上边。

    剑刃还是清亮,清凉,似无变化。

    秦先羽眼中蓦然一闪,把剑一挥,落在桌案之上。

    桌案一分为二,朝两边倒落。

    秦先羽仔细看去,便发觉木桌切口处,尽数焦化成炭。

    转头看向房间角落,那一缸清水,清波荡漾。

    秦先羽微微一笑,把剑探进水中。

    滋!!!

    剑刃才入水半截,就听滋的一声响,眼前烟雾朦胧,热气磅礴。

    白烟浓雾立时充斥房内每一处,竟把视线遮蔽。

    秦先羽不慌不忙,把真气外放,周身窍穴尽数开了,风儿习习,吹散浓雾,俱都朝着窗口门缝尽数涌了出去。

    再看那水缸时,饶是秦先羽早有准备,也露出愕然之色。

    半截剑刃还探入水缸内,然而缸内空空如也,已是无水,连缸底也不剩半滴。

    只因把剑刃探入水中,竟然使得满满一缸清水尽数蒸腾而起,化成水汽白雾。

    “这剑……炼成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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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三十六章 道君一剑名清离

    院外。

    嘭一声。

    康良伸去阻拦的手臂,只被对方一挥,就连同整个身子都倒飞出去,撞破院门,摔落在地。

    康良喷了口血,眉宇间露出惊骇之色。

    那六七人匆匆入了院落,直奔那处白烟蒸腾的房间。

    这群人中,多是老者,只有两个是壮年男子。

    这七人皆为修道之人,其中两人已修成罡煞,另外五个也都是真气外放之辈。

    遥遥见到这里烟雾朦胧,一道长烟升空,并还有异样气息夹杂在内,两位罡煞老者就已断定这是异象,是因修道人而生。

    见到这般异象,七人都猜测是个宝物。

    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大派之人,俱是见知有限,功法低微,就连两位罡煞,那也是偶有奇遇才侥幸修成。眼见前路迷茫,此生或许再无进境,已是前途暗淡,忽然见到宝物,哪里还能把持得住?

    来到这里,就见内中烟雾大涨,那窗口中涌出大片浓烟,几乎要挤破窗口。

    见状,都认为是宝物有了异变,七人甩开了康良拦在身前的手臂,一拥而入,直奔那房屋所在。

    康良强忍疼痛,低喝道:“此为羽化道长居所,连人杰榜第七的陈浩也因招惹羽化道长而死在剑下,你们这等放肆,不想活了吗?”

    七人都不曾理会这个门房,眼见宝物在前,心头火热,哪里管得了许多?

    京城内的修道人,哪个不知这里是羽化道君的住所?

    之前一个小道士杀了人杰榜第七的陈浩,声名大盛,因自称道号羽化,故而被尊为羽化道君。

    但陈浩是成名多年的人物。而这小道士此前全无名声,在许多人眼里,他不过是施了什么阴险手段。或是趁着陈浩虚弱,才有得手。毕竟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虽侥幸修成罡煞,但他就算在娘胎里修炼,又能有多少道行?

    他们七人,有两位罡煞人物都是老辈,加上五位真气外放的练气巅峰,就算是陈浩复生,也只是个后辈罢了,未必就能稳胜他们七人联手。

    这七人交情不深。都是点头之交,只算相互认识。但在此时,七人聚在一处,自觉汇聚了一股莫大力量,有恃无恐。

    眼见那浓烟几乎要涨破窗户,尽数涌出,可见是宝物出了变故。

    “这小道士乳臭未干,却能够修成罡煞,必然是有绝大造化。这内中势必就是他获得的机缘,看火气烟雾众多。即便不是什么宝物,想必他也在炼制什么灵丹妙药。”

    七人心头火热。

    两位罡煞冲在前头,身后五个真气外放之人紧随其后。

    房门就在眼前。当头一位罡煞老者便想发出手段,把房门打破。

    这时,就听一声响动。

    房门缓缓打开。

    有白烟水雾从房门之中弥漫出来。

    然后在这七人眼中,烟雾朦胧处,缓缓走出一个少年。

    这少年身材颀长,一身崭新道袍,面貌清秀,气质清净,他从朦胧烟雾之中缓缓走来。彷如自虚空仙界之地而来。

    身后房内,白烟如雾。朦胧不清。

    这少年道士身周烟雾未散,好似白云萦绕。腾云驾雾而至。

    少年道士面上含笑,微微拱手,问道:“几位前辈为何闯我居所?伤我门人?”

    这话不带半点烟火之气,不带半点愤怒之音,实是风轻云淡。

    七人一时被他气息所摄,直到秦先羽发话,才算回过神来。

    当头罡煞老者沉声道:“我等见此地异象纷呈,特来查看。”

    秦先羽问道:“又看出了什么?”

    那老者低沉道:“这异象分明是有宝物,纵然不是,那也是灵丹妙药。老夫观你年岁未足二十,但近来你斩杀陈浩,显然已是修成罡煞之人,以你这般年纪,就是从娘胎里修炼,又能积累多少?你有这等修为,势必是有造化机缘的。”

    他抬起头来,一双老迈双目当中,露出灼灼光彩,说道:“老夫也不与你废话,快把宝物交出来,我们不与你为难。”

    身后另一个罡煞老者更是冷笑出声,说道:“莫看你杀过陈浩,就以高人自居,那陈浩虽然位列人杰榜,那也只是个后辈罢了。你是罡煞,我也是罡煞,且还有孙老哥在此,加上我身后这五位同道,共计两位罡煞,五名练气巅峰,纵然你修为再高又能如何?”

    秦先羽忽然笑出声来,看着后面那老者,问道:“到了这个境界,只看修为高低,人数多寡反是次要。前辈以为,人多便能取胜?”

    那老者冷声笑道:“就是人多,欺你怎地?”

    说罢,他又说道:“单打独斗或许不如你,但我这里两名罡煞,五名练气巅峰,就算是他陈浩这后辈复生,又有何惧哉?陈浩尚且如此,何况是你?”

    秦先羽听这话颇觉不对,笑了笑,说道:“小道胜于陈浩,又取其性命,怎么在你口中,反倒远不如他?”

    那老者嗤笑道:“你虽杀了陈浩,但谁都知道,你必然是用什么阴谋诡计,或是趁陈浩虚弱,趁机偷袭,断然不会是凭真正本事正面胜他!少废话,快把东西交出来,待会儿别人来了,又要凭空生出变数。”

    秦先羽心头颇是怪异,虽说世人性情各异,修道人也全非高深莫测,但这几个居然如此狂妄自大,也不知是有什么机缘才修到这般地步的。

    前面那孙姓的罡煞老者似是觉得自己这方过于咄咄逼人,他朝着秦先羽微微拱手,正色道:“只要道君把宝物交来,我等定不为难,若是参悟之用,大家共享也就罢了。”

    “若说宝物,确实是有。”秦先羽点头说道:“先前小道正在炼制宝物,但并非灵丹妙药。也罢。既然几位不惜闯我住所,伤我门人,寻求宝物。小道便也与诸位分享,且看你们受不受得住罢了。”

    后面那老者冷笑道:“宝物当前。还有受不住的道理?”

    说罢,他上前去,对着秦先羽道:“把宝物取来,且看老夫受不受得住。”

    秦先羽微微点头,说道:“也好。”

    随后,众人便见他把手伸到后面,将斜负在背的一柄剑缓缓抽出。

    那剑一寸一寸出鞘,剑刃亮如秋水。

    那老者怒道:“说好了交出宝物。你拔剑作甚?”

    “此剑原为世俗中铸剑大师欧阳图所铸,锋芒锐利,小道特意在上面绘制符纹,制成法剑。先前异状,正是我炼剑时的动静。”秦先羽平静道:“这柄宝剑,正是宝物。既然诸位要分享宝物,便来受我一剑。”

    言语才落,这少年道士也不客气,当头一剑落下。

    那罡煞老者惊骇莫名,忙打出一个宝印。上面布满条纹,充斥罡煞之气,重如山岳。

    秦先羽面色不变。一剑落下,正斩在宝印之上。

    宝印一分为二。

    随后两半残印各自落地,摔在地上,居然摔作了粉末。

    正是秦先羽一剑劈开宝印之时,火符起了效用,把两半残印变得滚烫,承受不住,变作粉末。

    众人惊骇欲绝,谁都知道这宝印乃是非凡之物。乃是那位罡煞老者最宝贝的物事,极是厉害。却未曾想,居然被一劈为二。连残印都摔成粉末。

    那老者悲呼一声,手掌拿捏法术,就要向秦先羽打去。

    秦先羽不慌不忙,一剑落去。

    嘭!

    忽然一道法符飞来,正是孙姓老者看老友失态,眼见要被一剑斩杀,忍不住发出一道符纸。

    秦先羽把剑一转,斩向那张法符,然而他把剑锋侧开,只用剑脊去拍。

    这一剑拍中符纸。

    只见那品阶不凡的符纸贴合在剑上,立时便化作纸灰,飞扬开来。

    孙姓老者倒吸寒气,他这古符乃是当初在古洞中获得机缘之时所得。原以为把这张压箱底的古符打出去,贴在这剑上,将会毁去这柄宝剑,却不想居然毫无作用,反而莫名化作飞灰。

    秦先羽一手提剑,看着这七个修道人,微微笑道:“可受得此宝?”

    孙姓老者叹道:“受不得。”

    正在这时,院外有声音急促喊道:“还请道君留手!”

    秦先羽往外一看,来人竟也是位罡煞之辈,心中暗道:“京城大会果然招来了许多有道之士,未曾想到超出真气外放的修道人竟有这般多。两天之内,杀了一个修成飞剑的陈浩还不止,今日又见了三个罡煞人物。”

    那位罡煞人物较为年轻,约五十来许的面貌,拱手道:“我为钦天监灵台官李望,见过道君,还请道君看在钦天监的份上,暂止杀戮。”

    灵台官,职位只稍次于五官正,在钦天监中,已是颇高。

    秦先羽微微点头,说道:“也好,但也不能轻易饶恕。”

    孙老等人俱是明白事理,顿时便知他的意思。

    孙老咬了咬牙,取出一物,说道:“老夫资质愚钝,原本终此一生,也只能修成真气,后来在古洞之中得遇机缘,才一步一步修成罡煞。此物乃是古洞所得的护身法盘,尚可护身一次,望道君不嫌粗鄙。”

    “好东西。”秦先羽暗道一声,把这法盘取了过来。

    而之前那老者也是咬咬牙,说道:“老夫宝印已被你毁去,身上只余符笔一枝,据说曾是青城山一位龙虎真人的专用符笔,后来丢失在外,老夫偶然获得。”

    秦先羽把符笔接了过来。

    而其余五人,都只是真气外放,没什么宝物,只有一些药散,有内服,有外用。而其中一人没有疗伤药散,但却曾在深山酿酒,采集灵芝鹿茸等物,堪称大补药酒,也算折了罪过。

    末了,这五人还各自在怀里掏钱,凑了数百两银子。

    秦先羽收了这些东西,便示意他们离去。

    灵台官苦笑一声,也不知是何想法,只道了声:“多谢道君高抬贵手。”

    说罢,正要离去时,他看向秦先羽手中宝剑,忽然问道:“这剑竟如此厉害,不知有何名目?”

    秦先羽微微一怔。

    他原本不曾想过给这宝剑取名,只觉得称手合用便好,但听了灵台官问话,便觉该有个名字,也好称呼。

    秦先羽低头看了看,手中长剑光泽清亮,如若一泓秋水,光芒内敛,悠悠流转。但这剑刻画上了火符,一旦被此剑所伤,木头分崩化作焦炭,清水蒸腾化作气雾。

    如水者,可做清字。

    而火者,又属离位。

    沉吟片刻,只听他道:“清者为水,离者为火,此剑清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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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三十七章 名仁堂,洗髓花

    虽在繁华城池之内,十分嘈杂,却仍是蓝天白云,晴朗天地。

    “道长,七姑娘送来消息,您所寻求的药材,多已寻得,只差两味。”

    康良站在一旁,低声禀报。

    今日他手掌被那罡煞老者甩了一下,就即骨骼断裂,如今已被秦先羽接好,又有一些得自于那几位真气外放的修道人的药散,以武林中的眼界看来,堪称疗伤圣药。

    断骨已无大碍,过不了几日就可恢复,但暂时还无法动弹,只得吊着手臂。这还是因为他精通武艺,打熬过筋骨,否则伤势必定更重许多。

    秦先羽为了弥补,把疗伤药散送他一半,且赏了他上百两银子,让这素来沉稳的康良也不禁喜上眉梢。

    “只差两味药材?”

    秦先羽站起身来,不知是喜庆还是遗憾,忙又问道:“哪两味药材?”

    康良将纸张递到他手上,上面所记载的,正是秦先羽之前所述的几样药材,大多已经划钩,而其中却有两种未曾打上弯钩,也即是这两种药材不曾寻得。

    秦先羽接过一看,眉头紧皱。

    “其余药材俱已寻得,只差一味云岭骨,一味洗髓花。”

    当日秦先羽把需要的药材告诉七姑娘,请她代为寻找,而那几种药材自然是州府柳珺和相府都不曾寻得的珍稀之物。

    七姑娘果然身份极高,那些珍稀药材都已寻到,但这云岭骨,却太过神秘,连钦天监的人物都不知此物。

    而另外一味洗髓花,有洗筋伐髓之效。提升资质,让人更易修成气感,更能增长真气修为。当真是极为珍贵。

    “传闻钦天监之人,上观天象。下测地势,能够观望星辰轨迹而预测天地运势,能够勘测地势而获知气候冷暖,洪灾震动。钦天监之中,除修道人外,更有许多见识广博之人,或专精一道,或博览群学。没想到还有一种连钦天监也不识得的宝物?”

    秦先羽暗叹一声,这云岭骨如此神秘,该如何寻得?

    康良低声道:“适才传话之人说,四日之后,名仁堂之内会有一味洗髓花,从寒潭而来,彼时,价高者得。”

    秦先羽微微挑眉:“价高者得?”

    “正是。”康良本是七姑娘的车夫,也算钦天监编外之人,获知不少秘辛。说道:“传闻名仁堂其实是某个修道门派的店铺,表面是个大药堂,内中却有不少经营。比如药物,兵器,甚至法术及修道功法。不过,据我听说,内中不是什么金银货币来衡量,而是各类宝物交换,只要两方愿意便可交换,但须得给名仁堂交些好处。”

    “还有这种去处?”秦先羽略微想了想,才道:“这种事情出现在修道人中。虽然在小道我听来觉得有些怪异,但细想之下。倒也正常,毕竟修道人也有需求。便少不了交易。”

    说罢,秦先羽心头稍微蒙上些许抑郁。

    之前他并不识得洗髓花,因为这一味药材已经超出寻常药物的范畴,几乎堪称灵花异草。而记载药材的这张纸上,特地把洗髓花效用详述一遍,让他得以知晓洗髓花的特性及珍贵,也对这一次名仁堂竞价之事,有了个底。

    “洗髓花能使人洗筋伐髓,对龙虎真人效用微乎其微,但对于罡煞人物,却也有改善资质的效用,而一般练气之人得了这花,更是大用。”秦先羽暗道:“上面记载,此花若是常人得了,可洗筋伐髓,此后根骨强健,天资不凡,无论习武或是修道,前景俱都不差。而练气中人得了此花,可把气感化实,成就真气。修成真气的修道人得了此花,在改善资质之余,也能增长道行。”

    “也即是说,此花对于龙虎真人以下,都有极大用处,纵然是对龙虎真人也有些效用。”

    “难怪连七姑娘也无法获得洗髓花,原来这洗髓花如此珍贵。”

    秦先羽心下颇是忧虑,“即便龙虎真人不用洗髓花,但对于其后辈徒子徒孙,都有大用,未必就不会遣人来取。另外还有一些罡煞人物,想必都免不了对洗髓花有些心思。我又没什么家底,怎么去争?”

    正在这时,外面又有马车动静。

    秦先羽出门一看,来人正是叶青。

    叶青明显十分欣喜,但碍于对方神仙般的身份,心中多了一层敬畏,低声道:“秦道长,好久不见。”

    秦先羽笑道:“叶统领今日怎么有空来见我?”

    知道叶青心怀敬畏,秦先羽不再以“小道”二字自称,显得熟络了许多。

    叶青干笑两声,说道:“这个……确实有件事情,要说给道长知晓,但是……”

    说到这里,叶青小心翼翼朝着秦先羽看了看,竟不敢说。

    秦先羽哑然失笑,说道:“你我好歹相处一段时日,莫非还怕我生气,迁怒于你吗?”

    叶青连道不敢,仔细斟酌言语,才道:“近来相爷搜寻药材,四处寻访玉石,动静不小,朝堂之上已有对头发难,禀明皇上,说是相爷仗着朝廷权势,四处搜刮宝物。相爷虽不在意,但在刘爷看来,毕竟影响不小,就只怕圣上心下不喜,于是瞒着相爷,命我来跟道长说一声。”

    秦先羽微微沉默,点头道:“小道明白了。”

    叶青微微低头,说道:“刘爷也探查过,这些药材大多已经集齐,只差少数几味药材,但这几味药材都颇是稀少,而且有些药名更是闻所未闻,甚至连各方名医都不识得种类。刘爷说,该找来的药材大多已经找到,剩下的这几味药材,就是花费再多功夫,花费再多时日,恐怕也无法寻得。与其如此,不如就让相爷停下这件事情,如何?”

    秦先羽说道:“如此甚好,其实剩余的药材,我基本已经得手,相府那边便停下此事罢。你代我跟相爷说一声,便说是我的意思。”

    叶青松了口气,又道:“但今天我来找道长说明此事,是刘爷的意思,相爷其实并不知晓。”

    秦先羽点头道:“若见了相爷,就只说小道我已集齐药材,才传话让相府不必再继续搜寻药材。叶统领放心,不会让你和刘老为难。”

    叶青面露歉然,只拱了拱手,忽然想起一事,问道:“既然道长已经集齐药材,我是否把相府上的药材也拉过来?”

    秦先羽往身后院落看了一眼,说道:“不,还要劳烦叶统领找辆车来,把我院中房内的药材,一并拉去相府,封存在一起。日后我若有需要的时候,便一起取用。”(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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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方道仙介绍:
龙虎相交,丹成九转,我有道剑一柄,弑仙屠神。
一剑腹中藏,一气居祖山。
一言惊风雨,一剑诛鬼神。
这是一个小道士寻仙访道的故事。
游方道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游方道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游方道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