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三十八章 风水秘术
玉剑本无锐气,因此道剑若要对敌,则须寻一处蕴生精金锐气之地,为道剑添上几分锐利气息。
山清水秀之地,使人心旷神怡,十分愉悦,若长久居住于此,身体亦能健康长寿。而阴暗潮湿之地,使人心境低沉,长久入居,对自身不利。
环境摆设若好,使人心情畅快,摆设若是差了,令人心境不善。而心境好坏,对身体健康,血气生机都有莫大影响。
最简单的风水,莫过于此。
然而寻求精金锐气汇聚之地,却不是以眼睛来辨认,该须仔细搜寻,结合周边环境,诸般因素,以风水玄学观测。这一类事情,则要比之前所说的环境美丑喜恶,层次更高一些,乃是真正风水之术。
秦先羽怀有先天混元祖气,有别于一般真气,只要汇聚于眼中,就可堪称望气之术,可以望见锐气凝结之所。虽然这粗浅的望气术,比不得真正风水秘术之高人,但也勉强可以派上用场。
此时,秦先羽正领着康良在街上行走,以望气之术观看诸般地势,尽管不太认得风水秘术之学,但也能以气息舒适与否,浅薄浓厚与否,来断定各方地势善恶好坏。
康良在京城多年,对于许多事情都极为熟悉,正是因此,秦先羽才请他在旁引路,介绍各处景观,以及各种奇异事物。
之前秦先羽自忖,要寻找一处风水秘地,结庐筑室,修炼道剑,必然是要外出四处搜寻的,不可能守在自己居住的院落之中。他原想让康良守护药材。自己外出寻找锐气凝结之地,然而早上那七人强闯院落,伤了康良。已让秦先羽醒悟,这康良毕竟只是世俗之人。虽有武艺,但也比不上修道中人。
尽管从丰行府运来的这些药材,在修道人眼里多半无用,但为免意外,秦先羽还是让叶青将这批药材运往相府,与相府那一批药材放在一处。
相府毕竟是朝廷重臣居住之地,又在这京城之内,正是钦天监严密守护的地方。秦先羽就是把自己背后这把清离剑寄存在相府,也无须惧怕被人觊觎。
康良领路在前,游览京城景观,各处热闹繁华之所。
但见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秦先羽悠然叹道:“京城不愧是大德圣朝最为繁华的城池。”
行走之间,秦先羽忽然见到不远处,桥下有个算命小摊。
摊子上写有运势,风水,前程。姻缘四个类别。
而小摊的主人,则是一位老者,约六十来许的岁数。头发灰黑,一身青灰色长袍,闭目高坐,大有神仙气派。而在他身后,倚着一杆长幡,幡上写的不是什么玄玄妙语,只有两字:算命。
对于这些算命先生,秦先羽向来是不信的,自修道以来。更对此类事情嗤之以鼻。
但这个算命先生,幡上居然只写了简简单单的算命二字。极为浅白。
秦先羽见了,心下甚是好奇。便指着哪里,笑道:“康大叔,小道有意去算上一卦,你若觉得无趣,可先在附近走走。”
康良苦笑道:“道长也信这类事情?”
秦先羽笑着说道:“我本就是个道士,怎么不信?”
康良更是默默不语,一个道士去找人算命,这事总觉十分古怪。
正当秦先羽要去那算命摊子之时,康良想要拉住他,却又不敢无礼,只连忙低声道:“道长,这多半是唬人的。”
果然,听了这话,秦先羽停了下来,问道:“为何这般说?”
按说康良既然识得修道之人的事情,对于这类玄学,应该极为信任才对,怎么还觉得是唬人的?
康良低声道:“但凡风水秘术之士,只要有些真本领,都被皇上请进宫去,因此这外面的算命先生,都是唬人的。”
秦先羽微微一怔,问道:“这是何故?”
“传闻昔日先帝临近弥留,将要归天,而当今皇帝身为太子,要为先帝处理身后之事。”康良说道:“为寻葬龙之地,皇上请国师袁先生寻找地穴,然而袁先生当时事务缠身,并无闲暇,于是此事便落到了司空先生身上。”
“司空先生寻找多日,寻得一风水秘地,又将一个铜钱埋在土中,以作记号,后来禀报皇上,便回了钦天监。”
“过了数日,先帝病危,当今皇上为先帝着手修建陵寝之事。”
“然而袁先生也在此时赶了回来,并报与皇帝知晓,已经寻得风水秘地,并在土中插了一根树枝,以作记号。”
说到这里,康良又仔细解释道:“原来是袁先生听闻先帝病危,将要驾崩,特意从外地赶回,在回京之前,流连几日,寻到了风水秘地之后,才回来禀报皇上。”
秦先羽问道:“后来如何?”
“后来,皇上意欲为先帝修建陵寝,在先帝驾崩之前完工,但又不知该信司空先生好,还是袁先生好。最后皇帝分别请来两人,都记下两人所寻到的风水秘地。”
康良语气颇是敬畏,说道:“当皇上见到两人写的风水秘地之时,赫然发现,两位大人所寻到的风水秘地,竟都是同一座山。”
秦先羽眉头微挑,笑道:“倒是巧了。”
“何止是巧?”康良说道:“皇上为了验证此事,亲自前往那处风水之地,找到袁先生插上树枝作为记号的地方,掘开土地之后,才知……”
他顿了一顿,语气微沉,充满敬畏地道:“司空先生埋下的铜钱,正在那土地之下,而袁先生插下的树枝,正好穿过了司空先生那一枚铜钱的孔洞。”
秦先羽倒吸口寒气,道:“竟是分毫不差?”
康良低声道:“正是一寸也不差。”
听到这里,秦先羽也算明白,皇上经过此事,对于风水秘术笃信无疑,从此十分重视风水之士。
康良说道:“皇上将风水秘术视作玄学。但凡有真本领者,都敬若上宾。本欲将这些风水术士编入钦天监中,但袁先生并不同意。于是也就作罢。不过京城之中,就连寻常百姓都知晓。真正风水术士,都在宫中,而市井之间的算命先生,却是连寻常百姓也都不信的。”
秦先羽微微点头,再看那位青灰色长袍的老先生,心中总觉不止于此。
于是,秦先羽笑了笑,说道:“尝试一下。未必不好。”
话已说至此,康良也只得苦笑,跟在他身后。
来到那老先生面前,秦先羽略微施一礼,说道:“先生,小道欲卜一卦。”
片刻,那老先生才睁开双目,淡淡道:“你要问什么?”
秦先羽说道:“风水。”
老先生微微挑眉,仔细看他一眼,低笑了声。说道:“你若是来问姻缘,问前程,问运势。倒也罢了,但谁都知晓,市井之间,唯有风水之士不可信。你一个道士,也来看风水?”
秦先羽说道:“常言道,大隐隐于市,小道相信,纵然是当今圣上也无法把所有奇人异事尽数招揽进宫,市井之间。未必没有高人。”
老先生点头道:“说得正是,老夫正是你口中的高人。”
他说得平静淡然。无自傲之色,无得意之色。仿佛阐述事实。
听到这话,秦先羽也不禁一怔。
康良心中苦笑,这老家伙如此厚颜无耻,这回恐怕真是遇上了唬人的神棍。
“你个小道士,看起来也没什么卦钱,也罢,老夫不收你卦钱就是。”老先生说道:“但你只要办一件事,让老夫开心,老夫便替你卜上一卦。”
秦先羽着实不知如何作答,莫非自己头上刻了穷道士三字?
默然片刻,这小道士说道:“小道身上还有些许银两,卜上一卦,应该足够。”
“老夫不收。”老先生摇头说道:“你问前程运势或是姻缘,那也罢了,但独有风水这一类,不收银两,只要老夫满意,才得卜卦。”
秦先羽愕然道:“还有这种事?”
老先生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若是要问姻缘,老夫可为你卜上一卦,不收课金,不提要求,如何?”
“这就免了。”秦先羽苦笑了声,说道:“老先生是要小道做些什么事,才愿卜卦?”
“且看你身后。”
这老先生把手一指,说道:“此人当有一场血光之灾,此灾祸带有性命之危,只要你替他解了性命之危,老夫便替你卜上一卦,分断山水。”
秦先羽看了过去,那是一个锦衣青年,器宇轩昂,眉目英朗,见他行走之间颇有架子,想必还是习武之人,在他身边还有一个少女,此外更有十数个随从。
听见老先生的吩咐,秦先羽只觉他无理取闹,问道:“小道不通此学,怎么解他血光之灾?”
老先生道:“这是你的事,但我倒可以教你如何与他搭上话,只要搭上了话,一切便有了开端。”
说罢,他微微招手,秦先羽上前附耳倾听。
桥下水光粼粼。
锦衣青年微微立足,看向那水中游鱼。
少女倒是显得欢呼雀跃,跟锦衣青年不断说话。“这里景色好看,而且人也多,十分热闹。哥,我们以后经常出来玩好不好?”
锦衣青年点了点头,笑道:“若我有空,便带你出来。”
“阿弥陀佛,小道观兄台五行欠缺,德行有差……唔……”
身后传来一个清如流水的声音,但只说一半,似乎察觉不对,就即停下。
锦衣青年脸色难看。
那少女怒道:“小道士,你骂我哥缺德?”(未完待续)
ps:感谢穿鞋子的猫大爷打赏1888起点币,并成为本书第一位执事,以及狂雪↑,幻命杀,恶魔小蚂蚁a,小南,虎哥爱吃肉骨头,无常的不仅是生死等同学的打赏,另外,躬身感谢所有投票的同学……
百三十九章 神机妙算
“小道士,你骂我哥缺德?”
当少女这一句话响起后,锦衣青年脸色愈发难看,他狠狠瞪了妹妹一眼,才朝着那小道士仔细打量几眼。
这道士仅是个少年,长得清秀俊逸,气质亦是上佳,背后负有一把长剑,平添几分锐气。然而这么一个小道士,口称阿弥陀佛,并说人五行欠缺,德行有差,未免不伦不类。
这锦衣青年的随从,都已围在一边,要把这小道士当场拿下。
锦衣青年微微伸手,拦住那些随从,只看着秦先羽,问道:“小道长与我素不相识,为何要出言辱我?”
秦先羽实也是一头雾水,不知缘故。
先前那老先生把这句话教给了他,只说是这一行的术语,上前跟对方说上一声,也就搭上了话。秦先羽也未多想,然而上来之后,才说一半,就觉不对。
阿弥陀佛乃是佛门用语,自己身着道士打扮,口称阿弥陀佛,实在不伦不类。而五行欠缺,德行有差,却是实实在在辱骂之言。
也好在这锦衣青年脾气较好,不是什么纨绔子弟,否则这时早已大打出手。
秦先羽顿觉那老先生“用心险恶”,他叹了声,道了句无量天尊,随后才道:“小道观兄台眉宇郁气不散,今日当有血光之灾,危及性命,特来解救。”
锦衣青年怒极反笑,道:“你说我有血光之灾,性命之危?”
他身边的随从个个露出怒色,俱是紧握拳掌,有意上前把这胡言乱语的小道士教训一番。
“我看你这小道士年纪轻轻,长得一表人才,气质也非寻常。应该不是一般庸碌之辈,若走正路,当有一番成就。但你扮作道士。充当神棍,来胡言乱语。未免太过不知进取。”
锦衣青年淡淡说道:“莫要打得重了,给个教训便好。”
身后随从应了一声,拥上前去,把这小道士围在中间,就要下手。
少女见这小道士辱骂自家兄长,原本也是气愤,但见到一众仆从要教训这个道士,心中顿生不忍。她转头过去。便想和兄长求情,饶过这个小道士。
然而,却见这小道士面无惧色,不慌不忙,只叹了一声,说道:“老先生说你有一场血光之灾,危及性命,小道细细想来,血光之灾难解,便只能救你性命罢了。”
他身子轻轻一晃。就即穿过众多随从包围。
一众随从俱都扑空,面面相觑,相对无言。
而秦先羽只这么一晃。绕过众多随从,已经来到了这锦衣青年面前,拔剑出鞘,朝着锦衣青年斩去。
“住手!”
“快停手!”
有人惊叫出声。
锦衣青年也算修成搬运气血,筋骨强健,然而竭力躲避,竟然无用。
眼见那一剑落在眼前,锦衣青年心下惨然,只觉自己必死。
这一剑落下。然而锋芒一转,却不是剑锋。而是把剑脊拍在了锦衣青年肩侧,随即一拉。划破锦衣,肩处露出少许血丝。
秦先羽收剑归鞘,说道:“此为血光之灾。”
锦衣青年肩处划破,渗出少许血丝,但仅是划破皮肤,不过转眼间就自行止住了。
果然是有血光之灾,但这一场血光之灾,却无性命之危。
此时,锦衣青年已知这少年道士不是一般人物,虽然依旧不信什么血光之灾,危及性命,但却不再轻视,也不愿再得罪这么一个本领奇高的少年。沉思片刻,锦衣青年微微低头,勉强说道:“多谢道长赐此血光之灾,免去性命之危。”
少女顿生不满,哼道:“哥,他无缘无故打伤了你,你居然还要向他道谢,哪有这个道理?照我说,该回家找人来把这道士打一顿。”
锦衣青年低喝道:“不得无礼。”
其实这锦衣青年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血光之灾,但不愿得罪这个明显本领不凡的小道士,也便认下了。只当做是这小道士一时兴起,随口杜撰,自己姑且迎合一番,莫要得罪了对方便好。
朝着秦先羽施了个礼数,这锦衣青年才拉起少女,带着众随从离去。
秦先羽立在原地,低声自语道:“老先生说他有一场血光之灾,危及性命,但也只是一场罢了,现下我让他流了血,却没有性命之危,也算解了那老先生所说的危机罢?”
正在这时,桥头忽有一辆马车侧翻,马儿挣脱绳索,奔逃起来。
才奔出丈许,马儿脚下打滑,身子一翻,撞破桥栏,就即掉下河去。那匹马在河中扑腾两下,便渐渐沉落,而河岸两边已有熟悉水性之人下水去搭救那匹马儿。
秦先羽微微一震。
而转过头来的锦衣青年和少女,更是呆如木鸡,连同他们身旁的随从,都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那匹马撞破桥栏的地方,正是先前锦衣青年站立之处!
若无那小道士横插一手,此时锦衣青年还在桥头看水,被这数百斤的马儿狠狠一撞,连护栏都撞破,何况是个人?果然是有一场颇是凶险的血光之灾,到时再跌下水去,也不知是否还有了性命。
果然是血光之灾,危及性命!
锦衣青年忙疾跑回来,跪倒在秦先羽身前,低声道:“多谢道长搭救,否则玄策恐怕难以幸免。先前无礼之处,还望道长恕罪。”
少女也忙来道谢。
这道士虽然年纪轻,却当真是能测吉凶的高人。那些个仆从想起自己曾要对这道士下手,顿时吓得面无人色。
而秦先羽心中的震惊,分毫不下于他们几人。
那老先生居然真是神机妙算,若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眼前这个自称玄策的锦衣青年,恐怕已经被那马儿撞落桥下。
秦先羽心下震惊,一时无言。也不曾答话。
“好你个小道士!”
正在这时,忽然一声大喝,有人气冲冲而来。
“若不是你这小道士拦在桥头。大爷的马车怎么会翻?”
那人长得魁梧,身材壮硕。迈大步而来。
秦先羽见他体魄壮硕,迈步之间极具气势,脚步迈动间也有章法,显然是个习武之人。秦先羽再凝睛一看,便发觉此人也是修成内劲之人。
当下,京城正值大会,不仅汇聚大德圣朝众多修道人,连习武之人也都获知风声。有许多人汇聚于京城之内。尽管早知如此,但秦先羽这般轻易便碰上一个内劲高手,还是不免吃惊,觉得京城当中,内劲高手似乎太过常见了些。
适才马车侧翻,马儿脱走而撞破桥栏,落在水里,这人显然把此事归咎于这个少年道士身上,他气势汹汹,怒气勃发。
“大胆!”锦衣青年拦在他身前。喝道:“你自己驾马出错,关道长什么事?”
那人哼道:“我骑马多年,怎么会驾驭不了马车?这虽是我初次驾驭马车。但也不可能翻了车,定然是这小道士影响了我,使得我在老友面前丢了脸面,怎么咽得下这口气?你这小子又是哪来的?快些滚开,事情与你无关,莫要多管闲事。”
“原来你是初次驾驭马车,没有本事,又怕丢了颜面,要赖到别人身上?”锦衣青年怒声道:“闹市之中。你一个不曾驾驭马车的,就该小心谨慎。一个不慎,就有可能害了人命。先前若非道长相救。我早被你害死,你说此事与我有无关系?今天我也不定你罪,自己离去,免得无趣。”
那人说道:“你是谁?”
锦衣青年说道:“我乃明王长子,皇室之人。”
听了这话,那身材壮硕之人忽地冷笑一声,说道:“别说是你,就算是你家老子什么明王,那什么皇帝的弟弟来了,也管不了大爷的事。”
说罢,他大手一拨,将那锦衣青年扫开。
这锦衣青年好歹也能搬运气血,且精通各方武学技艺,也同晓各类招式变化,然而被这人随手一拨,居然毫无还手之力。
身后众随从一并涌上。
这人把大手一张,拿住当头一个随从,把他当作沙袋,横扫竖扔,就把一众随从都打趴下了去。
少女心中慌乱不已,躲在秦先羽身后,看着那个身材壮硕,跟门神一样的家伙大步赶来,几乎惊叫出身。
来人大手一拍,就朝着秦先羽肩头拍下。
但见他手掌如蒲扇大小,路人纷纷猜测,这一掌拍下,那少年道士多半要被打到地上去。
却见秦先羽伸手格挡,随后握住这人手上,轻易一转,就把他摔在地上。
如此情势转折,让人惊愕不已。
那身材壮硕之人,面上露出惊骇之色,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
秦先羽顺着他的目光,往马车车厢处看去,只见一个面貌看似三十来许的男子,站在马车侧翻的车厢之旁,脸色阴晴不定,脚步虚浮,似要后退,却又不敢动弹。
秦先羽只觉这男子有些眼熟,却又着实不认得是谁。
那男子脸色阴晴不定,有意退走,又怕惊动了什么,当看见秦先羽朝他看来时,自知再难逃走,吓得脸色煞白。
过得良久,这男子才小跑上前,低声道:“晚辈刘文,当日出言不逊,辱骂道君,今日这蠢货又恶了道君,着实是天大罪过,还望道君恕罪。”
秦先羽微微一怔,才想起这男子是鹤云楼外讥讽自己的那个修道人。
刘文见那少年道士沉默不语,还以为他心下不悦,咬了咬牙,低声道:“晚辈曾入山中修行,侥幸获得一壶猴儿酒,且送与道君,还望道君不嫌。”
说罢,他连忙解开腰间布袋,取出一个铁壶。
秦先羽本是不甚在意,然而眼睛瞥过,正见到刘文腰间布袋之中,有着一物。
此物通体灰白,色泽低沉,却似是一截枯骨。
秦先羽心头一跳,惊呼道:“云岭骨?”(未完待续)
ps:感谢shuizhiyifan双次打赏1888,以及flyskydj,hjjggtujhfju两位同学的1888打赏,及虎哥爱吃肉骨头,第二魂殇两位同学的打赏。
百四十章 云岭骨
修炼道剑的诸般药材之中,尚缺洗髓花,云岭骨等两种。
洗髓花已有线索,然而云岭骨则一无所知,连钦天监都不曾认得出来。
秦先羽怎么也没能想到,居然能够在此见到云岭骨。
当事情来得太巧,运气来得太好,总是让人难以置信,产生虚幻之感。
秦先羽仔细观看,那东西正如一截枯骨,色泽灰白,但质地稍微沉重,又不似骨头,与剑道真解之上记载的云岭骨一般无二。
当刘文取出猴儿酒之后,便要把布袋口掩上。
秦先羽低喝道:“且慢。”
刘文不知何故。
又听秦先羽拱手说道:“劳烦刘兄把适才那东西取来,给小道一观。”
刘文微微一怔,但也不敢推脱,只把布袋打开。
当秦先羽指住那截枯骨之时,刘文连忙取出,递到秦先羽手上。
接了过来,秦先羽便觉此物沉重,虽似枯骨,实则近似石类,掂了一掂,仔细观看,越发断定此物即是云岭骨。
刘文见他面露欣喜,顿时说道:“道君若喜此物,便请收下。”
云岭骨可遇不可求,这一次遇上了,简直是天大福缘。秦先羽也不推脱,只将之收在怀里,心中极是欢喜,末了,又问道:“刘兄是从何处获得此物?”
刘文低声道:“当年晚辈在山中修行,后来发现一群猿猴,颇有灵性,能采异果清泉酿制酒水。后来晚辈去偷盗猴儿酒时,一旁就有这根类似枯骨的东西,沉重如石。坚硬似铁,晚辈取走之后,觉得是件宝贝。诸般尝试后,才知晓这东西其实没有什么作用。仅仅是较为坚实而已。”
秦先羽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这也是机缘巧合了。”
随后,秦先羽便挥了挥手,示意其离去。
刘文脸色几经变化,终究还是躬身道:“请道君收下此酒。”
秦先羽说道:“收了你一件东西也就是了,小道我不喜酒水,你自己留着便罢。”
刘文听了这话。心中愈发忐忑不定,那截酷似枯骨,又似石质的东西,其实没有什么作用,只算个小东西。以后他若是发现这东西全无用处,是否又会不悦,恨意更深?
眼前这少年道士坚持不收猴儿酒,只怕还是记恨当日鹤云楼外的讥讽言语。
他心中着实不安,只觉这小道士不收猴儿酒,心中无法安定。不禁拜道:“猴儿酒虽是粗鄙,但它并非人为酿制,殊为难得。还望道君收下。”
秦先羽略微沉思,也便把这一壶酒接过。
刘文松了口气,心中仿佛搬开了一尊大石,瞥了地上那个身材魁梧的老友一眼,心中愈发恼怒。
当日在鹤云楼,见这小道士怔怔出神,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当时随口说了两句,哪知居然是七姑娘的好友。便让他十分惊惧。后来听闻这少年道士居然能够胜过陈浩,人杰榜排在前列。甚至能与陈原约斗,心中恐惧已经弥漫心内。若非为了接下来的这场大会。刘文几乎要离京而去。
今日随老友出来,那厮身为江湖侠客,倒有些驾马的本事,但驾驭马车明显太差。当时讥笑了几句,却不想就此翻了马车,老友自觉被他讥笑,脸上过不去,便把事情推脱到那小道士身上。
可谁曾想,这个小道士,居然就是近来如日中天,一战成名的羽化道君。
刘文认出了羽化道君,自觉当日曾讥笑过他,实在有些旧怨。本欲退走,又怕惊动对方,正踌躇不定,那少年道士就已把视线停在自己身上时,刘文当即便认为他已认出自己,想起鹤云楼之事。
为了消去和这羽化道君的仇隙,刘文也只得忍痛咬牙,送出猴儿酒。
地上那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心中更是震惊。
他和刘文本是幼时好友,年少时分开,再遇时两人各有机缘,一人修道,一人练武。这回来京城大会,偶然遇见,就要驾车陪他外出,但第一次驾车却有些出丑,正因为被刘文讥笑两声,一时出错翻了马车,心中气愤不过,又怕被刘文看轻,才把事情赖在这小道士身上。
哪知这小道士也不是凡俗之辈,随手就把他掀翻在地。
正以为刘文这个修道好友本领不低,可以给这小道士一个教训,挽回颜面。谁知刘文来了之后,立即躬身下拜,又称道君,又送礼物,比面对他祖宗时还要恭敬万分。
当秦先羽收了猴儿酒,示意两人离开时,这两人都如遇大赦,连忙离开。
连走了三条街,两人仍是惊魂未定。
大汉惊疑问道:“那道士是谁?不过只是个少年,随手一搭就能让我内劲都使不出来,摔在地上。你好歹也是个修道人,怎么见他之后,居然二话不说就拜倒下去,称他道君?他是个什么人物?”
刘文咬牙恨道:“你个混账,不知道人家来历,就敢随便招惹!你可知道,他若是当真动手,只随便一挥,就能让你我两人死个十回八回?”
大汉吓得一颤,说道:“哪有这么厉害的人?”
刘文压低声音,怒道:“那是个能够施展道术仙法的人物,你说他有没有这般厉害?”
这大汉自修成内劲以来,心中狂傲,连王公将相都不放在眼内,把明王世子都扫在地上。原本见那个小道士年纪轻轻,容易泄愤,哪知看似棉花,实则踢了铁板。
经过此事,他心中惊惧难定,狂傲之心顿时收敛无遗。
“猴儿酒?”
秦先羽掂了掂这壶酒,在刘文眼里,可见这壶酒要比云岭骨珍贵不少。但秦先羽得了云岭骨,心中大喜,对于这猴儿酒反而不甚在意。
锦衣青年以及少女都在一旁,见这少年道士随手掀翻那个大汉。都露出惊愕之色,当那大汉的同伴上前来时,还以为又是来动手的。
可谁曾想。对方一来,就即躬身下拜。口称道君。
锦衣青年与妹妹对视一眼,露出惊讶之色,想道:“这位道长是什么人?”
再听先前那人所说,这壶酒居然不是人为酿制,而是猿猴在山中采异果清泉所成。这种事情简直玄奇至极,跟那些神仙故事几乎一样奇妙。
秦先羽得了云岭骨,喜不自胜,又已经把这锦衣青年的性命之危解了。便想回去找那老先生,卜上一卦,测算锐气凝结之处。
正当秦先羽要离开时,锦衣青年连忙拜伏,道:“明王世子皇玄策,谢过道君救命之恩。如此大恩,言语难谢,还请道君做客王府,让玄策略表谢意。”
听先前那魁梧大汉所说,明王乃是当今皇上的弟弟。这锦衣青年既是明王世子,身份果然奇高。秦先羽却只微微摇头,说道:“世子心意。小道心领了,只是小道还有要事,不得耽搁。”
对于这些人事应酬,秦先羽自然一律推脱,尤其是陈原约斗在前,当以修炼要紧。
皇玄策心中不免遗憾,但不敢挽留,只是取出一个玉佩,双手奉上。说道:“此物乃明王府信物,请道君收下。”
对此。秦先羽倒未拒绝,将玉佩接过。随后离去。
少女看着他背影远去,不禁问道:“哥,你说他是什么人?”
皇玄策低声道:“想必是修道中人,可惜你我还是年少,只知世上有修道人,却不知其中深浅,只有等我继承王位之后,才得清楚这类事情。但这位道长既然被人称作道君,想来再修道人里也不是一般人物,待我回府之后,问过父王,也就知晓了。”
少女拉着他手臂,说道:“等问出了身份,你可一定要告诉我。”
皇玄策叹道:“可惜这位道长不愿随我去明王府,否则倒可以凭此跟他攀上关系,也好结个善缘。他救我一命,那也是天大恩情。”
左右看了看,只看那桥栏缺口,再想一想,只觉不寒而栗,大有劫后余生之感。
少女忽然说道:“哥,你说这道士跟咱们又不认识,干嘛要来救我们?”
皇玄策低声道:“应当是道长心善,不愿见我无故遭难,才出手相救。”
他抚了抚肩处伤口,似感慨,似感激,说道:“这场血光之灾,实在来得珍贵。”
且说秦先羽一路离开,转在桥下,见那老先生笑意吟吟。
这老先生青灰色长衫,头发灰白,双手交叠,仍与之前一样。
秦先羽曾以望气术观之,只觉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但此时再看,却只觉得这老先生笼罩在灰暗迷雾当中,若隐若现,实是神秘莫测,无法揣度。
经过先前神机妙算,秦先羽再不敢无礼,连忙躬身,说道:“老先生果然神机妙算。”
老先生呵呵一笑,说道:“你这小道士,也是可恶,不想着如何化解此事,只想取巧。你把人伤了却不害他性命,也算一场血光之灾,不危及性命。也罢,毕竟救了他一命,只算你过了。”
秦先羽大喜道:“还望老先生卜上一卦,替我测得锐气凝结之所。”
“既然先前早有所言,自然不会推脱。”
虽然话是这般说,然而这老先生却无半分动手的迹象,只是笑意吟吟,看着秦先羽手中那壶猴儿酒。
秦先羽会意,把酒递了过去,说道:“这壶酒水且孝敬老先生,还望不嫌礼物轻薄。”
老先生摇了摇头,正色道:“这怎么好意思。”
言语才落,秦先羽就觉手中一轻,这壶猴儿酒已经落在了那老先生手里。(未完待续)
ps:坐家里码字,无缘无故脚一痛,发现给蜜蜂蜇了……
百四十一章 锐气凝结之所
“传闻猿猴之中,有一种异类,采集珍草异果,加之山中清泉,能够酿制出酒水来。这种事情就如鸟儿筑巢,鱼儿游水一般,皆属本能。”
老先生端着这一壶酒水,缓缓说道:“这酒清澈透明,以山中清泉为根本而酿制,虽非大补之物,但也极是清净,对人身极好,加上它并非人为酿制,而是猿猴所出,更显新奇。因此这一壶酒水,在达官显贵之人眼里,也是珍贵至极的。”
秦先羽顺着话,便说道:“这酒虽然新奇,对人身也好,可惜小道不喜酒水,正好送与老先生,望老先生收下才好。”
“这酒价值奇高,老夫怎么好意思收下?”
老先生摇了摇头,随后把酒放在了小摊下,用衣摆盖住了。
看着这个言行跟举止截然相反的老先生,秦先羽唯有苦笑一声。
老先生轻咳一声,才道:“先前你说要看风水,又说是要找一处锐气凝结之所?”
秦先羽点头道:“正是须得有锐利之气。”
老先生问道:“要作什么用处?”
秦先羽略微迟疑,细想片刻,才说道:“不瞒老先生,小道欲寻一处锐气凝结之所,结庐筑室,修行一道秘术。”
这老先生神秘莫测,宛如在迷雾之中,若隐若现,加上先前神机妙算之事,秦先羽知他不是常人,因此便用修道人的言语,将此事告知。
但道剑之事过于紧要,不必讲得详尽,只说是秘术便好。
果然,老先生也无惊讶之色,只是沉吟道:“锐气之处?”
秦先羽等了片刻。迟疑道:“可要劳烦老先生,随我行走在京城之内,观看各方地势。寻出锐气所在?”
听了这话,老先生反而哈哈大笑。说道:“老夫在京城也非一日两日了,对于附近地势走向,自然是清楚的,这各方风水也都看得分明,不必再亲自走上一遭,只须让老夫卜上一卦,就能测算得出来。”
秦先羽大喜,连道:“还请老先生卜上一卦。”
这灰衫老者早已答应过此事。又贪了一壶猴儿酒,倒没有再推脱。
秦先羽见他从怀中掏出七八枚铜钱,用个火折子烤过之后,投入一个龟壳之中。
这龟壳仅巴掌大小,内中早已掏空,十分干燥,只见铜钱投入其中,连摇三回,就即安安稳稳放在桌上。
秦先羽不禁奇异,按说此时应该把铜钱从龟壳中倒出来。到时观看卦象,就可推测出这一卦的含义。只是这老先生十分神秘,所用的手段也许不是一般的占卜之术。
果然。老先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铁锤儿,锤柄两指粗,长一尺许,而锤头也只相当于个小橘子般大。
正在秦先羽觉得疑惑间,就见老先生用铁锤砸在了龟壳之中。
龟壳微微一震,便听见内中铜钱弹跳碰撞的清脆响声。
老先生仍未停手,又把铁锤儿一敲,那龟壳又是一震,内中铜钱跳起。相互碰撞,响起清脆之声。
眼见老先生连续敲击三下。终是停了手。
秦先羽露出期待之色。
老先生沉吟片刻,才说道:“老夫近来饿得狠了。气力微弱,敲不动它。还是你来罢,须得把龟壳敲碎才好。”
说罢,他便递出小铁锤儿,塞到这少年道士手里。
秦先羽怔怔接过,心中实在不知该对这老先生作何评价,终于苦笑一声,把铁锤儿狠狠敲下。
啪嚓一声!
龟壳崩碎,化作数片。
老先生伸出手来,把秦先羽手里的铁锤儿收回,随后用手拨开龟壳碎片,露出几个铜钱。
秦先羽凝睛看去,这几个铜钱各自分列,居然隐隐排成一线,而最后两个铜钱则互相交叠在一起,上面一个铜钱约莫是把下面那个铜钱遮住了七八成。
老先生看了一眼,随即便道:“锐利之气当属西方庚金之气,位于城外西边。”
“你且往西门出去,过护城河,随后径直往西,走上七里地。”
“若老夫记得不错,那里该当是山峰起伏,当头一座山,青葱翠绿,你从山脚往上走七十七丈,大约将要到达峰顶,那里就是锐气凝结之所。按卦象所示,这处地方,其底下应该有座铜铁矿脉,精金气息充足。”
顿了一顿,老先生仔细看他一眼,说道:“你若是要借助庚金之气来修炼秘术,便该结庐筑室,老夫倒可以再指点你一回。”
秦先羽忙躬身道:“请老先生教我。”
老先生道:“你在那处地方结庐筑室,其格式该是坐南向北,但你可在西边开一窗户,挂上白帝神像,招来西边锐利气息。”
秦先羽连忙答谢。
老先生摆了摆手,说道:“好了,你那下人被我打发去前边那里等着,现在问卦也问过了,你走罢。”
秦先羽总觉过意不去,道:“这……”
“少废话,你不要烦我。”老先生不耐道:“看你也不像喜欢纠缠人的,怎么在老夫这里变得如此麻烦?快走快走。”
说罢,他起身来,开始收拢摊子上的物事,一边说道:“老夫要收摊了。”
秦先羽朝着他深深一礼,道了声谢。
老先生收了东西,便一路离去。
秦先羽看着他背影,知道这是一位前辈高人无疑,神秘难测,秦先羽对他唯一的感觉,只仿若笼罩在灰暗迷雾当中,难以看清。
与康良汇合之后,秦先羽领着他往城西而去。
康良不解,问道:“道长去城西作甚?”
秦先羽说道:“小道意欲出城,往城外七里地去一趟,看一看地方。”
康良微微一愕,问道:“道长去那里做什么?”
秦先羽听他语气不对,顿时停下,问道:“你认得这个地方?”
康良答道:“那里原是皇室狩猎之处,后来什么野鹿兔獐,狼熊虎豹都被打得干净了,就换作练兵之处,是御林军的军营。再到后来,先帝把御林军撤走,就把那里的几座山,都赐给了一位皇子,如今那位皇子当了王爷,在那附近建起山庄,作为闲居之地。”
秦先羽问道:“当年那皇子是谁?”
康良道:“正是当今的明王。”(未完待续)
百四十二章 山庄
城西七里外。
这里原是狩猎之处,后来又作了御林军练兵之处,再后来赐予明王,数年前明王于此地建立一座山庄,立于山下,而此地风景极好,因此明王若有闲暇,常会来此居住。
秦先羽和康良行走在山野之间,只觉四野寂静之余,颇具肃杀之色。
多年前御林军曾在此练兵,因此草丛林间,时常有兵甲短刃,锈迹残刀,或发射后未曾回收的箭矢,亦有几分军营遗留的昔日残景,故而颇有寒冷萧肃之意。
两人由山林走上大路,才算见到眼前一亮,露出宽敞前路。
康良不明白他为何要特意进入山林走上一遭,再返回大路,颇是疑惑。
秦先羽看出他疑惑之色,笑道:“此地距离京城已有六里之外,算是近了这处山脉,先前见这附近有残刀断刃,特意转入路边看一看。如康大叔所讲,此地曾是御林军驻扎之地,虽已迁走多年,然而残存痕迹仍如秋意肃杀,不愧是军中精锐。”
康良说道:“这里确实已经是当年御林军驻扎的范围之内,如今这里大多归了明王,但王爷只建过一座山庄,着人看守,对于其余山脉道路,却都未曾看守,毕竟范围太广。”
秦先羽遥望前方,山峰已在近前,说道:“不知明王可在否?”
康良低声道:“明王素来是个逍遥王爷,不用上朝,前些日子皇上吩咐的事情也都办妥,这几日正是闲暇之时。据说每逢天气大好时,若有闲暇,王爷都会来这山庄住上几日。只因此地风景极好,使人心怀畅快。”
秦先羽沉思片刻,苦笑说道:“其实小道与明王此前素不相识。此时来跟明王求一处地方,恐怕落在明王眼里。便是莫名其妙。但小道这事若是及早办成,自是最好。”
康良问道:“公子去往那里,却是为何?”
秦先羽笑了笑,说道:“正要修炼一种秘术。”
“秘术?”这种修道人的隐秘之事,康良情知不好再问,然而迟疑片刻,仍是不禁道:“公子是从那老者处得知此地的?”
秦先羽点头道:“正是。”
“道长真觉得那老人信得过吗?”康良说道:“市井之间,独独风水之士不可信。”
秦先羽笑道:“之前或是半信半疑。此时,笃信无疑。”
康良疑惑道:“道长如此信他?”
“之前小道曾仔细看他,只觉是个常人,后来再去看他,便发觉这老人神秘莫测,浑身上下俱在迷雾之中,无法看透,无法揣度。”
再顿了片刻,秦先羽露出几分敬色,轻声道:“再说他之前点明那锦衣青年的血光之灾。让小道前去解救,当小道出手之后,便立即有一辆马儿脱缰。撞在他原本所在之地,可见这老先生确实是神机妙算。”
康良道:“也许是巧合。”
秦先羽道:“有一点,却是太巧。”
康良问道:“哪一点?”
秦先羽说道:“小道所救下的那个锦衣青年,正是明王世子。”
康良惊道:“这也太巧了。”
“不仅如此。”秦先羽说道:“小道才刚出手,让明王世子躲过灾劫,立时便招惹了人,却从那人身上获得一物。此物,正是七姑娘名单上未曾寻到的其中一味珍稀药材。”
康良寂然无声。
秦先羽自语道:“当事情来得太巧,那便不是巧合了。”
若只是获得云岭骨。倒可称是运气使然,可诸般巧合聚在一处。便太过使人心惊。
那位老先生是何等人物?
走到此时,那座山庄已在不远处。
然而王爷居住于山庄之内。周边护卫自是不少。
当临近山庄时,已有侍卫拦在前头,拔刀出鞘。
当头一个侍卫喝道:“此地乃王府山庄,闲人勿近。”
康良亦是喝了声,道:“说话客气些,哪个是闲人了?”
秦先羽倒未有恼怒,低声笑道:“小道羽化,求见王爷。”
那侍卫被康良喝斥一声,心中正值不忿,闻言便即说道:“王爷可是什么人都能见的?你这小道士快些回去,否则,休怪刀剑无眼!”
康良露出怒色,正要上前,秦先羽却一把将他按住,摇了摇头。
秦先羽转过头来,笑了笑,说道:“小道着实有事求于王爷,劳烦通报一声。”
“原来还是有事上门来求的,瞧你们也无多大身份,王爷凭什么见你们?再者说,王爷怎有空闲理会什么杂事?”这个侍卫冷笑道:“再有,我凭什么替你通报?”
“应该是凭这个。”
秦先羽取出皇玄策的玉佩,递了过去,只说道:“小道羽化,求见王爷。”
那玉佩仅有两个拇指大小,玉质温润,色泽鲜明,上面雕一头螭龙,活灵活现。
众侍卫都认得这个玉佩,不禁大惊失色。
先前那个侍卫吓得面无人色。
后面侍卫统领见着变化,忙上前来,一把将他推开,随后来到秦先羽身前,恭恭敬敬把玉佩接过,转头吩咐道:“快把玉佩呈上,告知王爷。”
那人双手接过玉佩,往庄内而去。
侍卫统领狠狠瞪了手下一眼,悄然近前,塞了把银两在秦先羽手里,低声道:“我这些兄弟都是军中人,不免傲气了些,且这日夜守卫的日子,从来不断,也着实枯燥,心绪都不太好,先前被道长那下人堵了一句,心中难免不忿。请道长把这些银两收下,算我这兄弟给个赔罪。”
这侍卫统领看出秦先羽身份不凡,生怕得罪了他,又怕他跟王爷提起,到时候自己手下这个兄弟,虽然不至于丢了性命,但下场也不会怎么好过。
秦先羽把钱反推回去。说道:“小道无须银两,你还是收回了罢,至于先前那事。小道也不放在心上。”
侍卫统领咬了咬牙,觉得这小道士是嫌钱财不足。又添了一袋,再送入秦先羽手中,说道:“我兄弟既然冲撞了道长,就必须赔罪,这些东西,请道长务必收下,否则我等兄弟怎么过意得去?”
他言下之意,也即是说。秦先羽若不收下这些银两,他们心中忐忑,根本难以安宁。
秦先羽也是聪慧,便不再推脱,收了下来。
侍卫统领松了口气,既然这个小道士收了银两,今日这事就算压下了。随后,他狠狠瞪了手下一眼,作个手势。
那手下脸色煞白。
这手势即是说,这钱该还。
统领塞给那道士两袋银子。少说上百两,他一个侍卫哪来这么多钱,这要还债。岂非还到猴年马月?
……
山庄之内。
一个中年人端坐椅上。
这椅是上好梨木所制,极是宽大,几乎可容两人坐下,而椅子两边各有扶手,雕有螭龙凤鸾,亦有仙人白鹤。
这中年人一身紫红衣衫,上面绘有蟒龙,张牙舞爪,宛如活物。看他面貌方正。颇具威严。
而在他下方,皇玄策正垂手而立。
那少女则在一旁等候。但她古灵精怪,眉眼转动。时而嘟嘴,时而嘀咕这里焦躁无趣。
“你们说那小道士看似十六七岁,极为年轻?”
明王沉吟道:“还有人称他为道君?”
皇玄策低声道:“正是。”
明王低语道:“十六七岁的少年,莫说是修道,就算是习武,又能有什么成就?”
修道之人,要把真气从虚无化作真实,历经数十年变化,也不罕见。然而习武则容易见效,就算没能搬运气血,至少也能练得一个筋骨强健,或是学得招式技艺。
然而十六七岁的少年,就是从娘胎算起,能有多少修道练武的时日?
“传闻真气养身,修道人看起来都要年轻一些,也许这少年也不止这个岁数了,可是真气养身却并非驻颜不老,他的年纪恐怕还在二十岁之内。”
明王沉思良久,说道:“按你们说,那个自称刘文的人,说在山中修行,也曾盗过猿猴酿制的酒水,倒像是那些隐居山中的神仙人物,这多半也是个修道人。既然被这修道人称作道君,这少年应该修为不低,应当位在人杰榜,但为父也算知晓修道人的许多事情,人杰榜上,应该没有个称作道君的才是。”
忽然有个声音道:“王爷这回,恐怕错了。”
皇玄策与少女都知道那是自家父王多年的心腹,时常隐匿,倒也不觉意外。
明王听他说话,不禁问道:“哪儿错了?”
“前两日,人杰榜上第七的一位年轻俊杰,修成仙家飞剑,却被一个无名的小道士所杀。后来人杰榜第五的那位,则下了战帖,与他约斗。”那声音说道:“因为约斗之事,故而人杰榜暂时未有放出新榜排列,但无可否认,那个小道士确实修为深厚,堪称年少俊杰,人杰榜上有望在前五之内。”
明王说道:“此事本王知晓,当时接过密报时,见上面记载,他还未满二十,着实惊叹一番,难道这回玄策遇上的就是他?”
明王略一皱眉,说道:“同为道士,同是年轻修道人,皆是修为不浅,恐怕真是同一人。但密报之上只有羽化道人,却无道君之称。”
那个声音说道:“道君二字,是在昨夜才有,王爷住在这城外,一时不知,倒也正常。因今日一早有人冲撞了他,钦天监灵台官忙去求情,口称道君,才算把羽化道君四字坐实了。”
明王点头道:“原来如此。”
这时,门外侍卫求见,道:“禀王爷,庄外有两人求见,其中一个小道士自称羽化,且有王府信物。”
当把信物呈上来时,皇玄策顿时惊喜道:“果然是道长来了。”(未完待续)
ps:感谢和风细雨1993,尘11,狂雪↑,小南,静静拥抱涛,清贫道爷等同学的打赏。
百四十三章 欲求三丈之地
“道君驾临,有失远迎。”
山庄之内出来一人,着蟒龙袍,面貌方正,眉宇威严。
众人知道有玉佩在前,这道士会被召入山庄,面见王爷。然而,当见到王爷竟是亲自出来迎接,众侍卫无不吃惊,先前那个侍卫,尤是如此。
秦先羽正思索如何跟明王开口,却见明王亲自来迎,也不禁吃惊,然而见到明王身后的世子皇玄策,也便释然。但他心中倒也疑惑,皇玄策不久前还在京城,此刻居然也在这里,未免太巧。
其实皇玄策归了王府之后,迫不及待想要查知秦先羽的身份,然而王府中,仅明王及少数心腹才知修道人之事,连世子这等年纪尚小的都不能得知。
王府中寻不到明王,因此皇玄策驾车马,与妹妹来了山庄。
才把之前救命之事告知,明王刚猜测出羽化道君的身份,便见侍卫取一个玉佩前来通报。
秦先羽不知其中原委,但见到皇玄策也在这里,顿觉喜悦,这回该省了不少口舌。
明王施礼道:“刚才道君救下我儿,实是大恩,原本还想上门答谢,却未想到道长驾临敝庄。有失礼之处,望莫见怪。”
秦先羽道声惭愧,说道:“救人一事其实不好归功于小道身上,全是一位长者所教。”
明王等人也不问他那长者是谁,因为在明王等人眼里,这位羽化道君实是过于自谦。
秦先羽顿了顿,又道:“正因那位长者赐教,卜了一卦,才知此地为锐气凝结之所,特来看上一看。”
“测卦?”明王略微一愕。随后说道:“当今圣上笃信风水之学,但凡有此才能者,俱被收入宫中。尊为上宾。原以为市井之间再无高人,今日想来。倒也并非如此,毕竟是高人隐士之流,着实非是荣华富贵可以招揽。”
羽化道君乃是一位道行深沉的修道人,既然被他尊为长者,对方显然是一位高人。但明王还是隐约间作了提醒,倘如这羽化道君当真年少,被人所欺,也许能在提醒之后。使他略微察觉不对之处,最后醒悟过来。
秦先羽笑了声,说道:“那长者神机妙算,自是高人。另外,那位前辈不曾收下小道身上的银两,怎么也不像是个行骗的。”
明王哈哈一笑,随后把秦先羽请入山庄之内。
康良只尾随在秦先羽身后。
而皇玄策及其妹妹,都在明王身侧,缓步而行。
皇玄策神色恭敬,而那少女则是极为好奇。
“说到测卦。本王实也曾有涉猎。”明王哈哈笑道:“本王自继承王位后,得知修道人之事,心中十分向往。然而皇家之人受到限制,即使修道也无法有所成就。修道不成,本王倒曾钻研过相面,运势,风水之类,可惜学艺未精,连皮毛都无法算得。听道君所言,那长者测算,算出了我这里有些异处。不知卦象如何?”
秦先羽也不隐瞒,说道:“小道与这位长者此前未有交集。今日才算巧合遇上,请他算了一卦。”
随后。秦先羽便把当时卜卦之象尽数告知,锤头打碎龟壳一事也都未有隐瞒。
这卜卦之事并非多么秘密,告知于人倒无不妥,实则没有多大顾忌。
明王听了,略作沉吟,说道:“居然要打碎龟壳?铜钱数量也不一样?这卜卦的方式,怎么跟书上的不同?平日里,市井间流传的卜卦方式,皇宫里那群术士的手段,都没有这般奇怪的。”
秦先羽说道:“许是这位长者手段与常人不同。”
“这倒也是。”明王点了点头,又作点评,把秦先羽所说的铜钱位置都记下,才说道:“道君卜卦,是要寻一处气息锐利之所,那么西边倒是不错,只因这西边属白虎,主杀伐,利金气。传闻庚金之气,便位于西方。”
“至于护城河以西七里地,倒也能测。”
“五行之中,金生水。”
“护城河是水,因此以护城河为根本,往西来寻找水之源头,寻找那处气息锐利之所,着实妙哉。”
明王一边沉思,一遍说道:“至于七里地,便是暗藏北斗之数。传闻南斗主生,北斗主死,而七之数则是北斗数,精金气息主杀伐,因此这城西七里地,实是对的。”
秦先羽听他一番谬论,竟不知如何作答。
明王又道:“道君所说,最后两枚铜钱上下交叠,叠住了下方那枚铜钱有七八成,那么就是七十七。从山脚往上七十七丈,简直妙了!”
“不瞒道君,那山上有座金铁矿,加上御林军在此操演多年,军队杀气极重,更增杀伐味道,而刀枪剑戟,箭矢劲弩都是精金之物,更为此地增添三分锋芒。”
“此地真要说来,真真是精金锐利之所。”
明王赞叹不已。
秦先羽听得满头雾水,尽管他不识得风水之术,但也知道明王所述有些不对,看似有理有据,实则错漏百出。但他仔细想想,那位长者卜卦方式便与常理不同,也许明王解卦,同样是不走寻常路。
其实秦先羽对于卦象倒无多少想法,沉吟良久,才低声道:“其实小道有一事相求。”
明王面色一正,说道:“道君但请说来。”
秦先羽说道:“小道欲求三丈之地。”
闻言,明王哈哈笑道:“道长可要山上精金锐气所在的地方?”
秦先羽点头道:“正是。”
“那里正是一片空地,既然道长想要,便把这座山尽数送你,又如何?”明王说道:“道长救我儿一命,如此大恩,纵然是要这山庄,本王亦不推脱,只双手奉上,何况区区三丈立足之地?”
说到这里,明王稍微停顿,随后又道:“本王虽然自身修道难成,却也对修道之人羡慕不已,尤其是道君这类年轻俊杰,修道有成的神仙人物,素来仰慕。纵然没有这等大恩,本王也必然要将那座山峰拱手奉上。”
秦先羽未曾想过如此顺利,心下竟是松了口气。
这少年道士从窗外看去,便见隔壁一座山峰,草木青葱,有鸟飞兔走,有猿啼鹿鸣。
他微微躬身,说道:“谢王爷赐山。”(未完待续)
百四十四章 名仁堂
方圆三丈地,正可建立一座小庐。
这种事情自然不会劳烦羽化道君亲自出手,王爷揽下了活,命人立即动工。
“玉剑已得,锐气凝结之地也已寻得,诸般药材,只差一味洗髓花。”
再过一日修行,秦先羽便领着康良,来到了名仁堂。
这座大药堂,门面颇大,气势亦高。
当入内之后,立即有人上前询问。
秦先羽未有隐瞒,说道:“洗髓花。”
那人面色微正,领着他入后堂。
康良并非修道人,对于此地规矩知得不多,但他回钦天监询问过一番,略有了解。只要来到名仁堂,说出一种修道人特有的术语,便有人引路,往地下而去。
洗髓花是一种在修道人当中都极为珍贵的药物,因此秦先羽报出洗髓花之后,那人就把他引到了内堂,走入地下阶梯,来到一座门前,古朴大气,略一看去,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石门。
那人说道:“这是我门中龙虎真人制成的宝物,只须把手搭上,这扇门就能感应人身之内的真气流动。只要是修成真气的修道人,都能把门推开。”
秦先羽微微点头,随手一挥,有道风儿卷过,打在门上。
这扇门应声而开。
那人面色古怪,口中自语道:“真气外放?”
秦先羽朝他点了点头,说道:“小道进去了?”
那人把手一引,说道:“道君请便。”
这时,终于认出了这个少年道士的身份。
以如此年纪,修成真气外放,在人杰榜上必定有名,但人杰榜上的年轻俊彦都是众修道人耳熟能详的人物。当下只有一个羽化道君。此前籍籍无名,一朝剑杀陈浩,约斗陈原。从而声名大盛。
原来他不是真气外放,而是罡煞修为。
秦先羽入了内中。只觉宽敞至极。
这里地方宽敞,人数亦是过百,几乎全是修道中人,至少都已是凝实气感,修成真气的修为。
这是秦先羽第一次见到修道人聚集,尽管有绝大多数人修为都不如自己,但人数过百的一众修道之人,着实让他颇为震撼。
若是过些时日。京城大会开启,大德圣朝几乎所有修道人都聚集起来,人数更多,场面只怕更为震撼。
“道长可是初次来到这里?”
一旁有人上前,约五十来岁,中等偏矮,略微发福。这人并非修道人,是个习武的,武艺也不高,只打熬过筋骨。有个根底,却连搬运气血都是不能。
秦先羽看着这人,略有疑惑。
这人低声道:“我名彭鱼。是这里的侍者之一,勉强算是本门的外门弟子。似道长这般,初次前来,对规矩尚是陌生,便该由我来替道长解惑。”
秦先羽点头道:“小道初次临此,确有疑惑。”
彭鱼露出笑意,说道:“这里的一应宝物,基本都是以交换为主,只要双方心甘情愿。就是你用一个普通布袋,跟人家换个仙家至宝。我们也不理会。当然,实际上。个个是个人精,不愿吃亏,都是以价值而论,若是两件事物有差,多数是补足差异。”
秦先羽问道:“如何补足差异?”
彭鱼说道:“以安神符为基本。”
秦先羽愈发疑惑,说道:“安神符?”
“安神符只能凝心静气,只要懂得画符,基本都能画成,但只有修成真气的修道人,才能画出真正效用的安神符。而真气外放的修道人,能够加持真气,安神符较为上等,一张就可比寻常安神符二十张以上。”彭鱼说道:“说白了,安神符就是这里的银两,金子。”
秦先羽这回总算听得明白,问道:“既然如此,安神符跟银两换算起来,比例如何?”
彭鱼面色僵住,呆了片刻,才道:“这个,从来没有人拿世俗银两来衡量修道人的物事,所以……我也不知。但是,安神符能够凝神静气,放在大富大贵的人家,只要能得一纸安神符,就算一掷千金也是满怀欣喜,然而放在贫困人家,大约也就是两个银钱的事儿。因此……因此这安神符的价值,着实不太好说。”
秦先羽问道:“那在这儿,又是如何算的?”
彭鱼说道:“一纸普通的安神符,内中略有韵味,可算一缕真气,以此为基础。比如说,道长身上有一件宝物,附有约有上百缕真气,也就是价值上百张安神符,另外,按照宝物种类不同,材质不同,价格也有差异,高低不同。”
“我名仁堂这里,常年有眼力极高的大师,专门辨别宝物,衡量价值。因此制定价格的是名仁堂,而并非来到这里的修道人,多年来公平公正,大家都十分信服。”
彭鱼把手一指,指向了上方。
秦先羽见到几个老者都十分忙碌,低头看这诸般物事,辨别种类,判定价格。
这几个老者修为都不太高,但秦先羽略微一想,便已知晓,正因为修道难成,所以有人修道不成之后,或是自愿,或是宗门强制,就此放弃修行真气。
不再修道后,有人转而习武,有人也钻研其余事情。这研究诸般宝物,判定价格,就是另外一个方向。
“另外,还须跟道长说一声,这里的宝物虽然都以安神符来衡量价格,但那就像是俗世中称重一样,论个斤两罢了,并非用安神符来交易。”
彭鱼说道:“比如一件宝物,藏有三百缕真气,因本质非凡,价高五百。可你若用五百安神符去换取宝物,断然是不行的。”
秦先羽略微一怔,再沉思片刻,才缓缓点头,说道:“修道人自身便有真气,能够调息凝神,静气打坐,这安神符其实对于修道人自身而言,并无多少用处,一两张或许罢了,但数百上千张安神符,只相当于废纸。”
“正是如此。”彭鱼赞一声,随后说道:“不瞒道长说,前些年就有个初成真气的老家伙,善于画符,在数年之内画成上万安神符,来到这里,偏要换取一件价高上万纸安神符的宝物,最终还被我门中一位驻在此地的老辈长者打了出去,废了真气。”
彭鱼这话不过是点明秦先羽,要守规矩,休得违反,否则那个老家伙就是下场。
但这话容易得罪人,不好明说,只作个暗示,稍微提醒,也就罢了。
末了,彭鱼问道:“对了,小道长来到这里,是要寻找哪一种宝物?”
秦先羽抬起头来,往上看了眼,缓缓道:“洗髓花。”
彭鱼大吃一惊,再看秦先羽时,眼神明显不同。
洗髓花乃是奇物,在龙虎真人以下,都能有洗筋伐髓,甚至增长资质的效用,不论修道练武,都堪称前程似锦。这类宝物,就算是个罡煞人物,都垂涎三尺。
对于龙虎真人而言,洗髓花虽然无用,然而要用来赏赐宗门晚辈,自家族中后人,都是极好的宝物。
洗髓花因过于珍贵,价格高低不定,因此常是价高者得。
这小道士明显是初次来到这里,怎么去跟众多修道人,甚至罡煞高人,争夺那一朵洗髓花?
彭鱼小心翼翼说道:“小道长,其实,这洗髓花极是珍贵,它……”
说了一半,彭鱼也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呐呐无言。
秦先羽知他是好意,笑道:“洗髓花何等珍贵,小道自然知晓。”
彭鱼心下愈发古怪,知道洗髓花珍贵,还想要来此获得洗髓花?这小道士初次来此,连规矩都不懂,能指望有什么底气获得宝物?
秦先羽能看出他面色怪异,倒也不恼,转而问道:“洗髓花可来了?”
彭鱼低声道:“洗髓花于昨日运来京城,再过半个时辰,众人竞价,价高者得。”
秦先羽微微点头,说道:“那小道四处走走,你自己去忙。”
彭鱼点了点头,躬身退开。
秦先羽四下观看,这里的修道人并非全是来寻找宝物的,也有许多是出售宝物的,但他们要的不是金银财宝,更不是安神符,而是特定的宝物。
比如有个老者摊子前,摆着一个铁环,下边叠着一张纸儿,写着这铁环名称,以及使用方法,宝物威能,以及名仁堂的盖章,以示名仁堂已认可铁环的价值,并非造假。
铁环价高二百安神符,欲寻一处地脉煞气凝结之地。
秦先羽顿足,看了一会儿,可惜这老者要的是火类煞气,比如火山熔岩处,而黑风山那里明显是寒性,与之冲突。
四下走了许久,总算开了眼界,此刻距离众人竞价,也没多少时候了。
彭鱼刚刚忙完,见那小道士坐在一旁等候,便想上前去。
这小道士长得好看,更温和谦然,并不似其他修道人一样看轻这些俗世习武之人,让人易生好感。
然而彭鱼才刚上前,就被同伴拉住。
“你去那儿做什么?”
“那个小道士初次来此,我去照看照看。”
“照看?”同伴面色古怪,说道:“你还说他是小道士?”
彭鱼疑惑道:“怎么了?”
那同伴拉低着他,悄然说道:“先前已经有其他修道人认出了这个小道士,你可知他是谁?”
彭鱼皱眉道:“没问。”
“就是前两日里,大家都在谈论的羽化道人,前日夜里,他又多了个称呼。”
那个同伴神神秘秘地道:“羽化道君。”(未完待续)
百四十五章 滚地雷
凡珍稀罕见之物,必不能以常理衡量。
能够参与竞价之类,皆为珍稀宝物。似此类宝物,俱是难以定价。
唯有修道人视自身所需,出价而得,因此才有价高者得的说法。
秦先羽坐在台下,静静看着上方。
有个老者登上了台,约七八十岁,修有一寸真气。只见他鹤发童颜,面色红润至极,脸上含笑,说道:“老夫是为诸位介绍竞价之宝的,想来诸位皆知,能够参与竞价的宝物,无不是珍惜罕见之物。也是,若真的是常见的东西,随处便可交易,也不必有价高者得的说法。”
“正因珍稀,因此东西不多,只得几种。”
“第一种较为特殊,并非什么宝物,而是一种药方。”
老者说道:“这药名作瞒血,能够在熬药之时,把自身的血液添加进去,最后给飞禽走兽服下,融于体内。这些飞禽走兽融合药剂之后,便会把药剂内的血气,视作自身血气,因此对于这药剂中血液的主人,也便视作同类。”
“可惜,这药虽然奇异,让人惊叹,然而却只能用在一般的野兽飞禽身上,若是有些灵敏的野兽,或许便无用了。”
“瞒血药,虽非宝物,也无真气蕴藏,然而其药效特异,用处非凡,且方式新颖,亦是非凡之类。”
老者微微伸手,说道:“请诸位开价。”
场中略微寂静。
一剂药汤,不过是配药的秘方,能算什么东西?
若是什么灵丹妙药也就罢了,但只能瞒过神智懵懂的野兽,又算什么东西?
秦先羽是习医之人,对于这类药剂。倒是十分好奇。若是可以,他早已开价,把这药方取下。然而为了洗髓花,只得看着。不好冲动。
“一个混铁珠,能作兵器用。”有个五十来许的男子说道:“虽只巴掌大,然而材质特异,重量极沉,在练气之人手里,用来打破山壁岩石,轻而易举,宛如呼吸。”
上面老者微微点头。说道:“混铁珠一颗,其余朋友可还有出价的?”
众人沉默。
上面老者说道:“既然如此,便归于许兄。”
那个五十来许的男子呵呵笑道:“多谢诸位让我,许某喜好炼丹,因此对于这药剂之类也极感兴趣,也许今后在许某手里,可以凭借这张药方,研制出一种丹药,可以操纵各方凶兽。”
众人颇不以为然。
炼丹?秦先羽倒是颇感兴趣。
正如同俗世之中,有人熬药补身一样。修道人也有炼丹之说。或是治疗内伤,外伤,或是用来增长修为。更有改善资质的特异丹药。
其中,增长修为和改善根骨的丹药,少之又少,至少在这大德圣朝之中,是没有的。
其实丹药也并非多么神奇,效用与药汤相似,多是补药,或伤药,但只是做成了药丸形态。
青城山上或许有开炉炼鼎。炼制丹药的道士,但对一般修道人而言。也就是跟平常熬制药汤那般,最后把药物作成丹丸状。仅此而已。
当初观云师父,精通医学,就经常把药物制成丹丸形状,但基本上,比起熬制汤药,药效并无多少增多。只是相对而言,丹药可以放在身上,随身携带,方便许多。
“用火炉炼丹,不知是个什么景象?”秦先羽想道:“既然修道人能够施展道法神通,那么炼丹之事实也不是虚无缥缈,服仙丹神药而飞升仙界倒不敢说,但若有修道高人出手,在鼎炉之中,也许真能炼出灵妙丹药来,伴随龙腾虎啸,诸般异象。”
当他这般出神想着,诸多物品都已被人竞价取走。
“接下来这种,极为特异,同样危险。”
老者说道:“世人常见雷霆霹雳,然而少有人知,雷霆也分多种,今日老夫手中之物,正是一道雷霆!”
众修道人俱是屏息。
秦先羽蓦然一惊。
“众人常见的雷霆闪电,多是一道仿佛裂开天穹的雷痕,这种天雷较为常见。然而还有一种,称作滚地雷,乃是个雷球。”
老者把手一掀,露出个透明净瓶,瓶中有一物。
此物通体浑圆,色泽赤红,约拳头大小,在瓶中悬浮不动。一股压制不住的闷声渐渐传遍全场,伴随着一道难以言喻的威压。
“这滚地雷,按说只能现世一两个呼吸,便会炸开。但当时有位把罡煞修到上乘,得以炼成天罡的前辈,趁它未散时,用罡气裹住,因此得以保存。”
老人托住雷球,凝声说道:“经我名仁堂估算,此雷可比罡煞上乘人物全力施法,但由于难以保存,倘如没有及早使用,将会逐渐消逝,威力减弱。又因雷霆炸开,不分敌我,因此价值又稍弱一些。”
末了,这老者添上一句,道:“倘如有龙虎真人加持,当能长久保存,用作护身之物。”
听到最后一句,反而有人不以为然。
龙虎真人是何等身份?
请龙虎真人加持这方滚地雷,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是,众人并不缺乏好奇。
雷霆乃是天威,据传只有仙人才能施展雷霆,但也有一些例外,比如大德圣朝之中,居然就有秘术,能让龙虎真人也施展出雷霆法术来。这种只有龙虎真人才能触及的雷术,今日却摆在眼前,着实让人心中蠢蠢欲动。
尽管比不得龙虎真人的雷术,但这一道滚地雷,也可比天罡境界的人物,实是护身至宝。
秦先羽看着上面的雷球,只觉掌中雷印逐渐发热,他略微沉思,心内思忖道:“这道滚地雷,威力恐怕要比我的掌心雷强盛一筹,但据我估计,待我修成地煞大成,掌心雷的威力,便不逊色于滚地雷。其实这滚地雷只算地煞级数的法术,但因为雷术破坏之力更强,毁灭之性更高,又兼一丝天威,因此要胜过同等级数的道法,所以可比天罡人物的施法。”
他对于这滚地雷十分有兴趣,但因为自身便有雷印,能够在罡煞修为中施展雷术,因此兴趣有限,依然安静不动,只在静静等候下面的洗髓花。
然而他没有兴趣,众位修道人可是兴趣十足。
雷霆天威,相传仙人方才得以操纵,就算是龙虎真人,也须得有雷道法术,才得以施展开来。能够获得雷法,在龙虎真人当中,也属福缘深厚,造化通玄的人物。
尽管限制颇多,威能会逐渐减弱,而且一旦炸开便不分敌我。
但这并不妨碍修道人心中的念想。
这里不乏大派弟子,若把这滚地雷取回宗门,未必不能请出宗门龙虎真人出手,把滚地雷凝炼成为宝物,作为护身至宝,到时,凡是天罡人物之下,都可不惧。
“一面青圆镜,有护身之用,坚硬无比,乃是先师遗留,想来足以换得滚地雷。”
这时,有个中年人沉声开口,取出一个铜镜。
镜子色泽暗青,看不出特异之处。
他把铜镜取出,立即便有名仁堂的侍者上前接过,送到上方鉴别宝物的诸位老者身前。
片刻后,就有人得出结论,说道:“此镜材质非凡,虽然做工粗糙,但其材质实是上等。若是材料足够,甚至可以制成飞剑粗胚。此青圆镜,价约一万纸安神符。”
然而声音才落,又有一人取出个铁瓶。
经过鉴别,瓶中装着一种灵液,能够让花草生长得极快,就是用在奇花异草上面,也能快速增长。
“这灵液功效不凡,但价值难定。”
有大师说道:“若是用在一般花草上面,自是暴殄天物,倘如用在灵花异草之上,其价值则不可估量。根据名仁堂众位大师勉强估算,灵液价约一万三千纸安神符。”
秦先羽听着灵液的价值,心中想道:“玉丹浸泡的灵水,熬炼出来的灵液,能够一株普通的寒年草,变成百岁寒年草,价值又是如何?我体质受到改善,真气增长,能够这般快速修成罡煞,其实大部分靠了玉丹,倘若这玉丹的效用说出去,恐怕要让人为之疯狂,至少在我心底,这玉丹的价值,高得不可计量。”
当秦先羽再度认识到玉丹珍贵,心中按住喜悦,回过神来后,发现滚地雷已经被人所得。
那是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袍里的人,他用一个白珠,换走了滚地雷。
据名仁堂估算,这个白珠用处不大,做工粗糙,但同样是材质非凡,因而价约三万纸安神符。
秦先羽略微屏息,因为接下来,便是最后一种,洗髓花。
“诸位稍待。”
台上的老者起身来,施了一礼,说道:“洗髓花昨日才入京城,因此名仁堂才在今日广邀诸位,之前推迟,便是为了这一味洗髓花。”
秦先羽倒听得出他言外之意。
这场邀请推迟多日,直到洗髓花入了京城,才在今日广邀众人前来。
这是侧面告知在场众人,洗髓花何等珍贵,以及名仁堂又是何等重视此花。
“想来这洗髓花改善根骨的效用,想必大家都是熟悉,但到了这里,老夫还是要想众位再度介绍一番,免得有了遗漏。”
老者不缓不急,慢慢道来。(未完待续)
百四十六章 洗髓花
玉枯手,乃龙虎真人炼制而成,材质特殊,薄于蝉翼,轻若无物。
属护身之宝,刀剑难伤,法术难损。
只须戴在手上,手掌便是再也无伤,纵然徒手去接罡煞巅峰的道术,也不成问题。
场中寂静良久。
负责鉴别宝物的诸位大师,手掌俱是有些颤抖,恭恭敬敬把宝物放在桌上。
一位大师深吸口气,说道:“玉枯手材质珍奇,又是龙虎真人所炼至宝,纵然是罡煞巅峰之人也难以损伤,此等至宝,皆为龙虎真人所有,按最低价值而论,可抵百万纸安神符。”
洗髓花固然珍贵,然而再是珍贵,也不能相比之于龙虎真人的宝物。
先前秦先羽和暗室中那位大派弟子争夺洗髓花,各自出价,也都才在几万的行列,然而秦先羽一对玉枯手,价高百万,翻了十数倍,此刻已然再无人出声。
那鉴别宝物的大师微微颤抖,颤着声道:“道君真要将玉枯手,来换洗髓花?”
秦先羽道:“换!”
场中人无不屏息。
几乎多数人都在心中骂了一声:“疯子!”
秦先羽神色依然平静。
不论玉枯手等次多么高,价值多么高,但在秦先羽眼里,也不能和道剑相提并论。
道剑诸般事情俱已齐备,只差洗髓花,这最后一味药材,不可能任它落在外人手里。虽说洗髓花并非绝无仅有,然而此花十分稀罕,要再寻得一味洗髓花,不知又到何年何月。
另有陈原约斗在前,修成道剑一事,更不容耽搁。
穿上玉枯手。手掌便能无伤,不惧刀剑,不怕法术。但对秦先羽而言用处不大,因此玉枯手对他来讲。却还不如翅翼神蜂来得有用,也不如自己背后清离剑来得称手。
玉枯手价高百万,可秦先羽不甚在意,而洗髓花事关道剑,莫说一对玉枯手,就是十对玉枯手,也毫不可惜。
先前那自称喜好炼丹的许姓修道人,不禁低骂一声:“这玉枯手足以换成几十种宝物。只须花费其中两三种,就能盖过对方,获得洗髓花。但这家伙居然不去换算,直接交出洗髓花,就似几十种宝物全抛出去了一样,简直……疯了!”
似他这般想法的,并不少。
秦先羽心中跳动,但脸色依然不变。
他一心想要洗髓花,甚至不曾想过要把玉枯手换算成许多其他宝物,再来用其他宝物出价。如今虽然被人提醒。但为免节外生枝,秦先羽依然没有收回先前的话。
事关道剑,当到了这一步。饶是秦先羽心境再如何清净,也不容许功败于大成之时。
正当上面那老者要宣布洗髓花归于羽化道君之事,便听一声急匆匆的大喝。
“慢着!”
当这一声传来时,秦先羽呼吸为之一滞,手掌微颤,几乎要拔剑而起。
果然是节外生枝!
原本那老者已经开口,要宣布洗髓花归于自己,正是喜悦之时,便来了个打岔的家伙。
秦先羽深吸口气。努力平复心境,看向了来人。
来人约四十来许。一身紫红衣,气息震荡。可见真气修为颇高,大约在七寸或八寸真气之间,也算是修道人当中,修为较高的一类。
这紫红衣的中年人跃上高台。
那个介绍洗髓花等宝物的老者忙一躬身,恭敬道:“见过少主。”
中年人点了点头,说道:“你且下去。”
老者依言下去。
秦先羽听老者称呼时,微微皱眉。
这个中年人竟是是名仁堂的少主,但修道人寿数较为绵长,各宗门之内,寿数过百的罡煞人物,执掌重权的亦是不少,这个修成七八寸真气的中年人,也算年轻一类,其长辈约莫是名仁堂的重要人物,因此称他做少主,倒也不怎么使人吃惊。
那紫红衣衫的中年人微微躬身,说道:“名仁堂少主周寻,拜见羽化道君。”
秦先羽微微闭目,平息心气,方自说道:“礼数就免了,少主适才何以出言制止?”
周寻低声道:“玉枯手价高百万,胜于洗髓花不知多少倍,道君如此作为,未免太过吃亏?不如换过一种宝物?”
“不必。”
秦先羽平静说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吃亏与否是小道自己的事儿。实话与你说了,洗髓花于小道有大用,小道欲求洗髓花,不惜玉枯手。”
这个少年道士素来语气平淡,然而这话说了出来,却让众人都为之一滞,只觉其中斩钉截铁之意,不可动摇。
周寻却是苦笑一声,说道:“道君非是常人,对玉枯手看得极淡,可我们实是无法看得淡了。”
秦先羽问道:“为何?”
周寻只觉头大,问道:“道君难道不知这玉枯手的来历?”
秦先羽略微挑眉,说道:“难道你们还在意宝物来历?”
“换一种宝物,自然不问来历,不管来路,但这一对玉枯手,则不同。”周寻深吸口气,沉声道:“传闻玉枯手乃是天尊山龙虎第一真人盖矣神尊的宝贝,后来他收下一名弟子,十分器重,将玉枯手也传给了他。”
“天地之间,我想玉枯手也就只有这么一对而已。”
“道君如何得来玉枯手,我名仁堂自然不敢过问。”
“但实话告知道君,这一对玉枯手,名仁堂着实是吃不下,消不掉。”
沉默片刻,周寻微微躬身,郑重说道:“请道君收回。”
在场众修道人,有人恍然,有人惊愕,然而大多数人则都知晓玉枯手的来历,都把视线落在秦先羽身上,露出奇异之色。
秦先羽微微闭眼。良久无言。
早知天尊山龙虎第一真人的名头,但也从未想过,从天尊山弟子身上得来的一件宝物。居然连偌大的名仁堂都不敢收下。
传闻名仁堂的背后,也是大派。宗门掌教亦是六府十三真之一。
拥有如此底蕴的名仁堂,也不敢收下此物,不敢得罪天尊山,不敢得罪龙虎第一真人。
杀了吴鸦后,早知会有麻烦,但从未想过,这个麻烦居然会这等之大。
彭鱼不是修道人,因此听得懵懂。他悄悄问了问自己身边一位只修成气感的管事,道:“大人,我听得不是太明白。”
那管事颇是不耐,本不欲答他。然而顿了一顿,却发觉自己满手冷汗,心下极为震惊,须得发泄才行,于是想了想,便借着说话,将心下激荡之事。逐渐道出。
管事说道:“龙虎真人,乃是当今天地间修为最高的一列人物,那都是最有望成为仙人的修道人。挥手之间,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
彭鱼惊道:“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岂不是真正的仙人?”
“这等人物,确实与神仙无异了。”管事说道:“你看见上面那对玉枯手没有?”
彭鱼摇头道:“看不见。”
管事面颊抽搐一下,但随即想起,其实自己也看不见。
玉枯手比蝉翼还薄,通透无色。根本难以看见。
管事顿了片刻,叹道:“玉枯手。就是一位龙虎真人的宝贝,传闻那位龙虎真人。还是大德圣朝最为厉害的一位真人。”
彭鱼愈发吃惊。
“但这位羽化道君……”管事摇了摇头,说道:“玉枯手已经被盖矣真人赐给了他前些年收下的一个弟子,便不会再收回,不可能转而再赐给他人。而那位真人的弟子,同样不会把这等门中赐下的宝物转赠他人。”
彭鱼这回听得明白,睁大双眼,呐呐道:“您是说……这是羽化道君抢夺而来的?那位真人的弟子实则已经死在他的手上?”
管事忙捂住他口,小心翼翼朝小道士那边看了一眼,见那小道士没有朝这里看来,才松了口气,低声骂道:“胡说八道,找死吗?别看那是个小道士,看着腼腆亲近,可人家是修成罡煞的人物,而且下手也不见得就会手软。羽化道君的名头乃是个敬称,若没有相应的本事,别人凭什么如此尊敬称他为道君?”
彭鱼吓得颤了颤。
管事放开了他,随后才道:“不管那位龙虎真人的弟子,是否真的死了,但有一点,无法否认。”
彭鱼小声问道:“哪一点?”
管事朝着道君那里悄悄看了一眼,把声音压得极低,说道:“他夺了天尊山的宝贝,这一点乃是事实。”
秦先羽良久不语,闭目沉思,但他呼吸平缓,似乎心绪未有半点波动。
无人胆敢催促,而洗髓花的归属,也无人再提。
只都在等候羽化道君的答复。
良久,秦先羽叹了声,说道:“既然名仁堂吃不下,便收回来罢。”
周寻松口了气,使了个眼色,顿时便有人把玉枯手送还。
秦先羽把玉枯手戴上,默然不语。
周寻略作讪笑,说道:“今日名仁堂着实坏了规矩,该给道君赔礼,原本道君若要洗髓花,送给道君也不算什么,然而此时洗髓花正在竞价,我名仁堂若是插手,便彻底把规矩践踏,毁尽了名声。因此,不能将洗髓花送与道君,就算是要赔礼,也该在洗髓花得出归属之后才行,无礼之处,万请道君莫要怪罪。”
秦先羽没有答他,只在心内沉思。
为了修习道剑,诸般事情俱已完备,只差一味洗髓花,断然不能放弃。
且陈原约斗在前,若无道剑,秦先羽也没有把握胜于对方。
自修行以来,道剑便是秦先羽心中一个无法放弃的念想。
洗髓花事关道剑最后一步,秦先羽自忖,除却玉丹以及剑道真解的金纸之外,其余一切,都能尽数舍弃。
沉吟良久,秦先羽心中道:“翅翼神蜂跟玉枯手都得自于天尊山吴鸦的身上,因玉枯手在前,恐怕有人能够猜出翅翼神蜂的来历,名仁堂未必敢来收下。如此,我身上最后一种宝物,也就只有我身上的清离剑了。”
“清离剑乃是我的第一件宝物,真正属于我的宝物。”
“它原是神兵利器,被我火符熬炼之后,成就法剑,有诸般妙处。”
秦先羽心中颇是不舍,但他心内对自己说道:“清离剑是以火符炼成,我时刻都能刻画火符,只要今后能够得到一柄材质非凡的宝剑,未必不能再度炼出一柄清离剑。”
他深吸口气,起身来。
清者为水,离者属火。
剑名清离!
“慢着!”
另一旁的暗室中,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平淡道:“本座有一火煞珠,添在羽化道君名下。”(未完待续)
ps:这章提早更新,我看很多书友忘记了玉枯手的来历,汗,因为之前提醒过一些东西,所以被说灌水啰嗦,因此只在使用的时候提过这东西,好歹也提过两次,但存在感不强,还是忘了。
另外,对于竞价过高的问题。
再说一遍,洗髓花事关道剑,是道剑的最后一味药材,对于秦先羽而言,不容有失。
百四十七章 欲求洗髓花,不惜玉枯手
火煞珠,本体是个空珠,产自寒潭底下,十分珍贵。
以空珠去那地火熔岩之下,取火煞凝炼,打入火煞于空珠之内,即是火煞珠。
但要在地火之中凝炼火煞,则须有罡气护身,且还须以罡气裹住火煞,送入珠内。因此,凝炼
火煞珠的人物,至少是修成罡煞上乘,修出罡气的人物。
一般来讲,能够真正凝出火煞珠的,基本都是开透地煞七十二窍穴,天罡三十六窍穴,罡煞尽
数圆满的人物,只有这等罡煞圆满的人物,才得以真正把火煞珠凝炼出来。
秦先羽微微皱眉,朝着那边暗室看去。
这是另外一间暗室,和九火灵玉主人所在暗室正是相反方向。
当秦先羽转头看去,许多人也都随之朝着暗室那边看去。
暗室划分,内中可以看见外面,然而外面无法看见内里,因此只见朦胧一片。
许多人还在心中揣测,就已有个侍者用木盘端着一颗赤红珠子出来。
这珠子约一个龙眼大小,通体赤红,外有红雾,内中好似火焰升腾,竟如有一头火龙在其中翻
滚一样,令人十分惊异。
秦先羽对于火煞珠并不熟悉,但这里不乏熟识宝物的修道人,当即就有人议论开来,秦先羽略
微一听,便知火煞珠是何等宝物。
“火煞珠,由罡煞圆满人物凝炼而成,原是一种寒潭之下的珍贵空珠,添入火煞之后,能作伤
敌之宝。”
有大师辨别之后,说道:“这颗火煞珠。威力约等同于初成罡气的人物全力施法,价约五万纸
安神符。”
在先前玉枯手的震撼下,五万纸安神符倒已不再令人那般惊讶。但是,那暗示主人所说。乃是
将这一个火煞珠,添在羽化道君门下。
也即是说,这个火煞珠,乃是送给了羽化道君。
许多人不禁倒吸口气,心惊道:“好大的手笔。”
秦先羽看向那处暗室,施了个礼,说道:“不知道兄是谁?又为何送我一个火煞珠?”
暗室中那个声音颇显年轻,只淡淡道:“收下便好。”
当下。秦先羽身上宝物不多,但是能够用出去的,只有清离剑而已,这个少年道士若不是实在
没了退路,也不愿把清离剑抵换出去。如今有人送他一个火煞珠,便不用舍弃清离剑,尽管不识得
对方是谁,目的如何,但秦先羽不再推脱,朝着对方躬身答谢一声。
这时。有人禁不住疑惑,开口问道:“之前那滚地雷,也是相当于天罡级数全力施法。怎么才
三万纸安神符?”
那鉴别宝物的大师说道:“滚地雷非是宝物,而是个雷霆,未经炼制,只是用罡气裹住,随着
时日推移,威能渐弱。另外,若是照看不好,滚地雷随时都有可能爆炸开来,伤及自身。因此须得
小心谨慎。”
“至于火煞珠,则是不同。它本身是一颗来自于寒潭的空珠,质地本就珍贵。经由罡煞圆满的
人物凝炼之后,已经是一件宝物,较为稳定,且能长久保存,不会逐渐消弱。”
那大师说道:“火煞珠价值高于滚地雷,无须怀疑。”
周寻在一旁,微微笑道:“另外还须和道友说一声,之前滚地雷只是价高者得,倘如道友能出
十万纸安神符,也许在众位眼里,滚地雷就该高过火煞珠了。”
先前那人讪讪一笑。
大师补充道:“此外,滚地雷蕴含天威,除却龙虎真人外,谁也不能将之炼成宝物,但碍于滚
地雷本身所限,这件宝物威能有限,纵然被龙虎真人加持过后,也只相当于天罡人物全力施法。而
火煞珠虽然还要靠着空珠才能凝成,但却是罡煞圆满的人物凝练而成。”
“把滚地雷炼成宝物后,其威能与火煞珠相差不远,然而炼制宝物的,一个是罡煞圆满的人物
,一个是龙虎真人。”
“龙虎真人实是至高无上,请龙虎真人炼制一个滚地雷,可要比凝出十个火煞珠,都要艰难得
多了。”
这位大师哈哈笑了笑,随后问另外一人,道:“可估算出来了?”
另一位老者微微点头。
周寻微微皱眉,朝着那火煞珠主人所在密室躬身一拜,问道:“公子真要把这火煞珠,添在羽
化道君名下?”
众修道人俱是惊愕,有人看向周寻,有人看向那暗室,转到最后,便又把视线都落在秦先羽的
面前。
名仁堂素来规矩森严,从未逾越,然而在此刻,已是第二次违背规矩。
身为名仁堂少主,这句话,本不该出口的。
但这句话从周寻口中问了出来,无论火煞珠归属如何,周寻甚至是名仁堂,都已算是得罪了羽
化道君。
倘若暗室中的主人,因这一句话而后悔了,收回火煞珠。
那么,这位羽化道君,将是如何反应?
秦先羽眼神微凝,朝着周寻深深看了一眼。
周寻为何要多问这么一句?
但秦先羽并未在意,只是看向暗室之中。
暗室中良久未语,最终,先前那个淡淡的年轻声音才道:“本座从不把话再说二遍。”
周寻露出惊讶之色,随后向身后使了个眼色。
先前介绍宝物的那个老者再度登台,脸上尚有惊色残留,他深吸口气,把宝贝俱都念上一遍。
古之法盘,上等符笔,奇异宝石十块,百岁寒年草六叶,蛊术秘药七瓶,另加火煞珠一颗。
总计,十三万六千四百安神符。
老者巡视一圈,目光在九火灵玉主人暗室所在处顿了一顿,说道:“可有人出价更多宝物,或
是更为上等之宝?”
满场寂静。
九火灵玉的主人亦是寂然无声,不知是被秦先羽的手笔震撼住了,还是顾忌于火煞珠的主人。
良久,无人出声。
老者沉声道:“如此,洗髓花便归于羽化道君,可有异议?”
无人应答。
尘埃落定。
秦先羽缓缓坐下,闭起双目。
最后一味药材已得到手中。
诸般药材,以及玉剑主体,俱都备齐。
只待他在风水秘地之上,结庐筑室,修成道剑!(未完待续)
ps:一直强调因人而异,不同的人眼里,东西价值不同,强调洗髓花对于秦先羽的重要性。但还是免不了争议,不过争议再多,这段情节也总算到此为止了。
感谢“3分之1的约定”同学打赏,另外,还有今天“狂雪↑”同学的1888打赏和连续刷屏打赏……
百四十九章 阳火换骨丹
“多谢兄台赠我火煞珠。”
秦先羽朝着那暗室方向,躬身一拜。
那暗室中一片沉静。
秦先羽心中知晓,送他火煞珠的那个年轻人已经离开了暗室,但并未从这里离去,而是经由另外一个出口,离开名仁堂。
洗髓花送到了秦先羽手里。
这朵花儿通体赤红,静静躺在他手心之上,虽重不过二两,但对于秦先羽而言,不亚于山岳之重。
当取得了洗髓花,秦先羽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道君留步。”
正在秦先羽离开时,有个老者忙上前来,神神秘秘道:“小老儿家中,有祖辈传下的一种灵药,亦有洗筋伐髓之效,可增长资质,纵然不如洗髓花,也相去不远。倘如道君得了洗髓花,还嫌不足,小老儿愿将灵药双手奉上,只是……”
老者露出灿烂笑容,满面皱纹笑开成一朵花,低声道:“小老儿对玉枯手,可谓是闻名已久。名仁堂不敢收,但小老儿孤家寡人一个,不怕报复,倒是可以收下的。”
秦先羽脚步一顿,偏头看向这老者,片刻,就见这少年露出淡淡笑意,说道:“莫非小道近来修为增长之余,也让长得头有些大了,以至于看起来与冤大头一般无二?”
“不敢,不敢。”老者连忙道:“道君怎么会像冤大头,小老儿乃是一片好意,请道君莫要误会了。”
话虽是这般说,然而想起之前这小道士扔出玉枯手的举动,老者就在心中暗自道:“你不像冤大头,而根本就是。”
秦先羽得洗髓花之后,心中正是喜悦之时。并未动怒,迈开脚步,便往大门走去。
“道君慢走。道君慢走,实在没有一对。就是一只玉枯手也是好的。”
可怜个修成一寸真气的老者,为了一件龙虎真人级数的宝物,不惜脸面,不顾身份,跟随在秦先羽身后,不断游说。
秦先羽把手一挥,将老者推开三丈,随后把门打开。离开地底。
“道长,此行如何?”
康良迎了上来,恭敬问了一声。
秦先羽看他一眼,露出笑意,说道:“此行所求,已得在手中。”
康良露出喜色,似也松了口气。
离开名仁堂之后,秦先羽反而平静了许多,自忖修炼道剑,须在气完神足之时。因此不能急切于一时。略微思索,便道:“请康大叔往相府走上一遭,让相爷派人守护药材。明日请送往城西七里处。”
说罢,他又自语道:“也不必,明日小道一并同行便好。”
顿了顿,又皱眉道:“不如小道在相府住上一夜,还是彻夜运送?”
康良怔怔看了他许久,忽然笑出声来,说道:“这几天来,只见道长如湖泊般波澜不惊,还是第一次见道长如此模样。”
这一提醒。让秦先羽略显愕然,随后苦笑道:“心绪起伏。总免不掉的。”
“如此才像一个少年。”康良低声道:“恕我无礼,这几天来。我见到的仿佛不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而是一个百来岁的老辈人物。虽说道长的修为未必低于过百岁的修道人。”
秦先羽微微闭眼,默念几声静心诀,心境平复下来,睁开眼后,才笑道:“人各有不同,有人朝气蓬勃,有人心绪低沉,有人老实木讷,有人奸猾狡诈,都是性情不同。小道也许天生便是较为平静少言的一类。”
在康良眼里,只是见这少年微微闭目,随后睁开双眼,便已经是极为平淡。
康良暗自惊讶,想道:“难道修炼有成的修道人,心境都这般不凡,能够轻易操纵自身心绪起伏?”
正当康良这般想时,秦先羽已经走在前方。
“相府那边,还是不免要小心谨慎一些,总不能差在最后一步,康大叔替小道往相府走上一遭,也提早让他们知晓,那些药材该要运走,可以早作准备。”
康良这才领命而去。
当秦先羽回到城南小院之时,已是夕阳落山,天色昏暗。
昏暗天色下,小院前有道白影。
仔细看去,那白影竟是一头白鹤。
一头雄峻白鹤,丈许来高。
白鹤之旁有个童子,这童子还不到白鹤一双细足来得高,但他眉宇间十分倨傲,见秦先羽到来,冷哼道:“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不待秦先羽答话,童子随手抛过一个瓷瓶。
秦先羽伸手接住,仔细一看,是个白瓷瓶,顶头有个红塞,内中不知放了些什么。
“这是阳火炼骨丹,有增长修为的功效,亦能洗筋伐髓,改换根骨。”白鹤童子说道:“瓶中共有两枚阳火炼骨丹,功效不比洗髓花逊色多少,两枚丹药亦可叠加,效用要远远胜过一朵洗髓花。”
秦先羽抛了抛这白瓷瓶,念了一句:“阳火炼骨丹?”
白鹤童子哼道:“这可不是你们那些什么药材搓成药丸的,它是由我门中一位罡煞巅峰的长老,借助地火,开火炉,架药鼎,把诸般奇药熔炼而成。出炉时,清香扑鼻,丹药形态自成,乃是真正正正的仙家灵丹妙药。”
秦先羽沉吟道:“为何送我此药?”
白鹤童子微微昂起头来,说道:“我家主人知你不惜代价欲求洗髓花,想来你是要以此增厚修为,应付这一场约斗。”
“我家主人知晓此事,也觉这场约斗着实有些欺你,念你修为还在地煞,年纪尚小,这场约斗又确有以大欺小之意。因此命我特意送来阳火炼骨丹,助你增长修为。”
“两枚阳火换骨丹,加上那一朵洗髓花,虽不能地煞大成,但要再度打开十多个地煞之穴,想来不难。”
说完之后,这童子翻身跃起,高达丈许,翻上白鹤背部,驾鹤飞起。
白鹤未停,直飞云上。
秦先羽把视线从天上收回,拔开瓶塞,只见瓷瓶底下静静躺着两枚黄白相间的丹丸,一股清香涌出瓶口。
为免药性流失,秦先羽把瓶塞重新堵回,暗忖道:“阳火炼骨丹,真正的仙家妙药,开炉炼鼎而成?”
“看来都认为我是要用洗髓花来提升修为,增高资质?”
秦先羽把白瓷瓶放回怀中。
小院角落处出来一人,笑道:“阳火炼骨丹倒是真的,非是假药,也非毒药,以陈原的为人,不至于用这么下作的手段,也不可能有这么拙劣的手段。”
名仁堂少主,周寻。(未完待续)
百五十章 赔礼
名仁堂少主,周寻。
对于周寻这位名仁堂少主,秦先羽虽无恼怒怨愤,但观感也无法谈得上好。
把视线落在周寻身上,略一打量过后,秦先羽才淡然道:“周少主因何而来?”
“送礼。”
周寻微微一笑,说道:“赔礼。”
秦先羽道:“赔什么礼?”
“先前违背名仁堂规矩,让我名仁堂两百余年的名声都严重挫损,但我相信,名仁堂的信誉,倒不会因此变化。”周寻露出笑意,说道:“因为事关天尊山龙虎第一真人,情有可原,众位修道之人当可理解。”
“其他的暂且不论,我这两次违背规矩,一是拒收玉枯手,后来又插口询问了一声火煞珠是否归于道君名下。这两次,都属大过,尤其是对道君而言。”
周寻躬身施礼,说道:“不论我的举动是对是错,对于名仁堂是利是弊,在别人看来是否情有可原,但对于道君而言,实是过界太甚。”
“不必说些哑谜。”秦先羽忽然说道:“小道并无多少闲暇时候,既然要赔礼,你送来便好。”
周寻点头赞道:“也好。”
他随手抛出一物,抛过半空。
秦先羽伸手接住,却是个水袋,外形普普通通,全无半点出彩,内中却不知装了些什么东西。
“灵液。”
周寻笑着说道:“今日道君也曾见过一种灵液,能够让花草快速生长,连奇花异草也不例外,但我这种灵液则又不同,对花草无效,只对虫豸有效。”
秦先羽挑眉道:“虫豸?”
“正是。”周寻目光落在秦先羽腰侧挂着的黑色布袋。说道:“此灵液对于蛊虫而言,效用尤为明显。”
“传闻道君身上便有一窝蜂类蛊虫,与陈浩争斗之后。损伤过半,但既然是有一窝。想来会有虫卵。”
周寻说道:“虫卵要生长为成虫,颇是不易,蛊虫尤是如此。我这灵液,能让道君身上的虫卵或幼虫,快速成长,变为成虫,让道君的那群黑蜂重新补足圆满。”
闻言,秦先羽目光微亮。他对翅翼神蜂颇为看重,而这灵液对于翅翼神蜂有此奇效,能让损伤过半的翅翼神蜂迅速补足,正合心意,当下便即消了推脱之心,把这水袋挂在腰间。
之前在名仁堂,周寻曾说过要赔礼,但秦先羽得了洗髓花,什么也不曾理会了。原本出了名仁堂,也就以为周寻将此事故作不知。倒未曾想过,这个周寻居然亲自送来,且送了有这等大用的灵液。
周寻见他把水袋收下。心中松了口气,不论这羽化道君对名仁堂观感如何,但既然收下了赔礼,至少消了许多芥蒂。他笑了声,道:“其实今日我准备灵液为道君送来,遇上了不少同门阻碍。”
秦先羽仔细把水袋系好,神色平静,随口说道:“正是意料之中。”
周寻笑道:“按说陈浩以地煞大成修为,加上一柄飞剑。都被道君斩杀。以道君的本事,自然不乏阿谀奉承之辈。但这些时日来,据说无一人拜访。”
“陈原威名更甚。且占据人杰榜也有数年光景,修为亦是天罡之境,远远高于小道许多。这场约斗不论在谁眼里,他的胜面都要比小道更高许多。”秦先羽拍了拍衣衫,随后走到院门,一把推开,迈步进去,口中说道:“尤其是在玉枯手出现之后,想必京城中有许多人都认为,即便小道我能躲过陈原这一劫,却也躲不过天尊山的杀劫。”
周寻说道:“正是因此,才有许多人阻我前来。”
秦先羽转过身来,看向周寻,说道:“宝物珍贵,能省则省,耗在一个命在旦夕的小道士身上,只为结个善缘,消个怨事,当真是个浪费。但小道也同样想不通,为何你明知小道处境极差,有性命之危,怎么还来赔礼?”
周寻说道:“一来,名仁堂坏了规矩,有损道君利益,赔礼本是应当的,而且,我早已应承过赔礼之事,怎能言而无信?第二,许多人只见道君当下处境岌岌可危,却无法将目光看得长远。”
秦先羽淡淡笑了笑,说道:“如何看得长远?”
周寻说道:“虽然道君当下处境危急,然而,倘如道君渡过了这场危机,今后又是如何?”
秦先羽默然不答。
“且看道君年纪未满二十,已修成罡煞,这等修为进境,纵观千年来又有几人可比?”周寻徐徐说道:“若是道君无法渡过危机,就此身亡,一切自然休提。可道君若是渡过危机,以你的天资,今后大道坦途,必是成仙有望,可得飞升。”
说到这里,周寻畅然笑道:“如今是危机之时,正该雪中送炭,否则,道君渡过危机,再来锦上添花,却也无用了。”
秦先羽朝他看了一眼,略微一叹,说道:“你这雪中送炭,让小道当真生不起半点感激之意。”
“本是赔礼,不敢受道君感激。”周寻微微低笑,随后压低声音,说道:“但我亦有疑惑,望道君解答。”
秦先羽道:“但说无妨。”
周寻问道:“有陈原约斗在前,天尊山威胁在后,道君何以如此平静?”
秦先羽淡然道:“陈原约斗在前,小道与他斗过一场便是了。至于天尊山?”
忽然听这小道士轻轻笑了笑,问道:“难道盖矣真人要来京城对于小道这么个地煞修为的后辈,为他那徒儿报仇?”
周寻微微一怔,道:“钦天监便在京城,任何一位龙虎真人都不会轻易进京,并且,司空先生已经归京,袁守风先生想必也在大会前归来,依我看来,盖矣真人不会踏足京城。而且……”
他话未说完,但秦先羽听得明白。
而且……羽化道君的分量还稍是不足,未能惊动盖矣真人。
秦先羽轻笑道:“既然盖矣真人不会亲来,又有何惧之?”
周寻只觉这个面色平淡的少年道士,竟似有恃无恐般,他苦笑了声,说道:“天尊山虽无第二个龙虎真人,然而罡煞之辈亦是不少,虽不敢在京城中惹是生非,然而出了京城……”
秦先羽说道:“出了京城,便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说罢,这个少年道士微微摆手,道:“周少主请回,小道要休息了。”
周寻愕然无言。
然而院门已经关紧。(未完待续)
ps:感谢shuizhiyifan同学的588打赏,及书友150506075650031,hjjggtujhfju,舒宸等几位同学的打赏。
另外,明天两章都在晚上。
百五十一章 道剑【上】
京城西边七里外。
七十七丈之上,有一庐舍。
庐舍占地未足三丈,坐南向北,西边开有窗户。若走近去看,便知庐舍各处做工精细,构架极好。
秦先羽轻轻呼出口气,只觉神完气足,精神极好。
药材已经从相府运来,玉剑同样从苏大学士府上取来。
闭关之前,把熟人都知会了一声,但这段日子以来都未曾见过七姑娘,求见无果,只托康良带了个话,随后便搬入了这里,养神修气。
玉剑静静摆放于桌上,洁白无瑕,晶莹润泽,呈一尺三寸长,上面刻划着淡淡痕迹。
这痕迹乃是符纹,不知是何用处,但剑道真解之上注明,玉剑必须刻划上这些符纹,细如发线,淡若无痕,几乎微不可察。
因为这些痕迹要求过高的缘故,也颇大费周折。
玉剑才仅一尺三寸长,也就两指来宽,而符纹的痕迹太浅,太细,着实是个十分精细的活,一个不慎可能就会毁去这柄玉剑。最后,只把玉石雕刻出玉剑模样,但却连京城最好的工匠也不敢再下手去刻划痕迹。
最终还是秦先羽取了刻刀,亲自下手。
不谈玉丹灵液对于自身的改善,单是罡煞修为的底子,便足以让他完成符文刻画。
诸般事情俱已完备。
修行道剑就在今日,在秦先羽养气圆满之时。
当秦先羽对这座庐舍有了熟悉之感,有了栖身之意,自身气息与周边相合之后,这里才真正算是秦先羽的地方,才算养出了秦先羽的气息。
呼地一声,秦先羽起身来。清点许多东西。
“我身上能称得上宝物的,大多已换了洗髓花,如今还有的已是不多。”
秦先羽清点一番。俱都放在一处。
有玉丹,有剑道真解。以及紫府神庭混元祖气真诀,这三者皆是秦先羽修道路上的根本。另有老道士的游历笔记,山河观仙图中得到的小册,白云真人的功法,符道真解。
除此外,就是陈原送来的阳火换骨丹,周寻送来的灵液,以及在山河观仙图当中留下的金色寒年草种子。
而清离剑和翅翼神蜂。都属于对敌之类。
将众多物事都取了出来,放在一边,身上空空荡荡,再无外物,秦先羽才开始生火。
庐舍之内,建了个火炉,秦先羽之前便已在火炉内外刻上了火符,连铁锅内外也都刻画火符,未有遗漏。
火焰温度不变,与寻常火焰似无不同。而铁锅之内的清水也并未立即翻滚,一切都再寻常不过。
在炉中生火烧水,最简单不过如此而已。
待到水沸。秦先羽轻轻把玉剑放在水中。
水一直沸腾,玉剑全无变化。
秦先羽并不焦急,他静静等着,等待玉剑软化,等着玉剑渐渐熔化。
把一块玉石投入沸水之中,等着沸水翻滚之间,把玉石融化,似是天方夜谭。但秦先羽心知,融化一块玉石。其实不难,因为火炉及铁锅内外。都刻画满了火符,乃是秦先羽以罡煞修为。竭力刻成的火符。
一盏茶。
半个时辰。
一个时辰。
庐舍之中渐渐升温,烟气渐多。
遥遥看去,便见青山绿水,鸟兽低鸣,而山上有座庐舍,庐舍中白烟袅袅,似炊烟,更似仙云。
玉剑已经渐渐消融,化去了小半,溶入水中,让这翻滚中的清水染上了些许晶莹色泽。
秦先羽立身于火炉旁,看似神色平淡,然而掌心冷汗涔涔,实则难以淡然而处。
玉剑终于融化,彻底化入清水中,再也不见痕迹。
秦先羽忙运气真气,运到眼部,看向了这一锅晶莹亮泽的清水。
只见水中气息氤氲,看不透,望不穿,并非是清澈见底,而是朦胧如雾,暗藏晶莹。
见状,秦先羽便知玉剑彻底溶入水中,这第一步,已是功成。
“接下来,该是放药材了罢。”
秦先羽深吸口气,时不时把金纸取来,仔细看上几遍,将那上面早已记得滚瓜烂熟的细密文字,再度细细记下,分毫不差。
这一帖药方,其实在秦先羽看来,极为矛盾。
因为其中不乏许多药性相冲的药物。
三十六种主药,一百零八种辅药,如此众多的药材数量,本身就是超出了秦先羽认知之外,而其中许多药性相冲的药物,更让他大开眼界。
后来他曾细细推算,这两种药物相冲,是否有哪一种药物可以中和?
诸多药物的药性相冲,那么其他药物是否能将之中和,然而中和药性之后,新添进去的药材,是否又会引起其余变化?
秦先羽没能推算到头,但他有两成把握,药材若是圆满,便不会是剧毒之药。
倘如药方有缺,哪怕缺了一味药材,也无法服用,只因服下之后,定是立时毙命,十成十的把握。
此刻,药材已经投入近半,锅中的水变成浊黄之色。
水在沸腾。
水在减少。
当秦先羽把洗髓花也投入水中后,水面上似乎结了冰,波澜不动。
翻滚沸腾的开水,立时沉寂下去,没有半点涟漪。
火炉之中的火焰仍是熊熊燃烧,滚滚如天火,灼灼似地炎,然而铁锅之中,水儿静如湖泊。
庐舍之中气温正逐渐升高,白烟,水汽,雾气,充斥整座庐舍,并从窗口之中溢散出去,萦绕在庐舍之旁,乍一看去,这座庐舍仿佛隐入了高天之上,藏在了白云之间。
当所有药材尽数投在其中时,庐舍之中烟气渐渐消散,热意逐渐消失。
一锅水,翻滚沸腾至今,只剩一半,然而当最后一味药材扔下时,锅中的水儿迅速缩小,到了最后,只剩锅底一小汪水,不足一碗。
这一汪水,色泽金黄,润泽晶莹。
秦先羽将它倒在碗中,一滴不剩。
手握着瓷碗,而碗中是适才正沸腾翻滚的水。
秦先羽并未感受到半点热气,未有半点灼烫,只有丝丝清凉。
但滚烫沸腾的水,本来便是在沸腾,本来便是极为滚烫,即便感受不到,即便看不出来,但秦先羽依然认为,这是一碗烧开的沸水。
秦先羽微微闭目,把真气聚在口部,喉咙。
他仰头,一口饮下。
清凉之下,是无穷无尽的烈焰。
霎那间,护住体内各部位的真气,尽数溃散。
宛如大江决堤。(未完待续)
ps:今天卡文,就这章,下一章感觉很重要,不适合这个状态。
另外,上一章我想说四五件事,本质上来讲有三件,干货不少了,只是有的在明,有的没有挑明,仅此而已。既然写出来,这一章在书里就不会是无用的。
我码字较慢,所以不会浪费几个小时,去写一章完全无用,不搭剧情的情节。
今天写了很多东西,稍微吐槽,本来想发单章,后来删了,就这样占用了码字时间,也是今天状态不好的原因之一。以后有那种闲工夫,我只会用来码字。
百五十二章 道剑【中】
玉剑消于水中,药材溶于其内,清水尽数缩减,只作小小一碗。
这一碗水,看似清凉,实则不过是被诸般药材掩去了表象,其本质仍是那般滚烫,热得足以烧化一柄玉剑,融化诸般药材。
水中蕴藏无穷无尽的热烈之意,炎炎如焰,更甚于凡火烈焰,仿若道书中所讲的真火仙火。
当秦先羽把这一碗药水饮下,原本附在体内以作保护的真气,骤然崩溃。
秦先羽紧紧咬牙,呼吸之间,浊气宛如白烟,仿佛吞吐着无形的火焰。周身皮肤原是白皙细嫩,此刻时而泛红,时而隐现金泽,渐渐变幻。
庐舍中,那少年盘膝而坐,汗湿衣衫。
他闭目咬牙,额头冷汗涔涔。
恍惚间,仿佛有白烟升起,萦绕周身,似云似雾,似真似幻,若有若无。
这一碗儿药水饮下,并非落在胃中,而是顺着经脉,游过四肢百骸。所过之处,经脉尽数融化,消作虚无。
“经脉尽毁,真气便都无法施展,今后一举一动全是软弱无力,岂非废人?”
秦先羽心中一紧,连忙起身,然而才一站起,只觉浑身着了火般灼热,腿足一软,往前摔落,扑在了地上。
“只怪我太过心急,忘了其中危险,实是过于鲁莽了。”
他呼出一口气,灼烫之意喷在面前地板上,反扑过来,满面热风。
再去看时,露出震惊之色。
眼前的木质地板已然焦黑一片,好似被火焰烧成了木炭。
此刻,秦先羽隐隐觉得,药水似乎消去了经脉。溢散于周身,逐渐化开血肉,内脏。使得鲜血蒸腾,骨骼渐软。
那少年在地上。起不来身,原本白皙的皮肤,因血气热烈而变得赤红,又因秘药而泛起金黄色泽。
秦先羽眼前渐渐模糊,神智难明。
仿佛周身将要融化,将要化作一滩血水,散在木质地板上,再消成虚无。
秦先羽感受着自身变化。血在沸腾,骨肉在化开,剧痛让他神智模糊。
难道辛辛苦苦一场,费尽心力,终于有望修炼道剑,最终来,居然是害了自己?
这少年道士心内喃喃着道:“莫非我费劲千辛万苦,只求来一贴毒药,毒死了自己?”
当一个人受了伤,便会觉得剧痛。若是伤及骨骼,便是痛入骨髓。
但秦先羽周身各处,无论内外。无论皮肤,骨肉,血气,内脏,尽都被无形火焰灼烧,且烧得化开,这是一种痛得无法言喻的痛楚。
他神智渐渐模糊,只当自己离死不远。
也许当他彻底闭上了双眼,陷入了黑暗之后。便不会再睁开了,便是真正死了。
于是。眼前一片黑暗。
刹那间,一声长吟。伴着一声怒吼,在他心头响起。
龙吟!
虎啸!
这两个声音,如当头棒喝,又似晴天霹雳,吹散了迷雾,惊碎了恐惧,打破了黑暗。
秦先羽蓦然一震,眼中露出清明之色。
“幻像?”
面前地板仍是原色,并无焦黑。
热烈如火之意还在体内,仿佛四处灼烧,但他闭目感应之下,只觉经脉还在,骨骼血肉未损。血气虽有滚荡之意,却不似之前那般仿佛翻滚蒸腾。
“龙吟?虎啸?”
秦先羽心有余悸,倘如不是这两个声音,或许他此刻当真已经没了性命。
当一个人,认为自己得了病,久而久之,便真的得了病。
就如气感那般,它本是虚幻,但终究会化成真气,实实在在的真气。
倘如当时他认为自己皮肉消融,经脉损毁,认为自己这一睡去便是死了,此刻他便会真正睡去,永远不再醒来。
秦先羽顾不得龙吟虎啸之声从何而来,忙盘膝坐起,运转功法。
那一碗药水游过各处经脉,但却并未化去经脉,只如真气那般游过罢了,经脉依旧完好无损。
药水游过经脉,散于四肢百骸,仿佛任何一处都曾游过,最终汇聚于胸腹之间,似在檀中穴,又似中丹田。
当秦先羽服下这一碗药水之后,药水分布于四肢百骸,流经大小经脉,最终汇聚于胸腹之处,仅此而已。
先前一切,不过是伴随而来的幻像罢了。
秦先羽心中念道:“原来服下药水时,还伴随着幻像吗?”
倘若他在幻像之中,当真确信自己服下了这么一帖毒药,导致经脉损毁,内脏焚化,骨肉融化,到那时,自身确信无疑,便不会再醒来。
但他终究醒了过来。
于是药水在胸腹中集结。
随后在秦先羽心中,迸出一阵焰火来。在他肾下,漫出一层水来。
五行之中,心属火,肾属水。
八卦之中,心在离位,肾在坎位。
心中有火,肾下有水。
秦先羽不敢有半点放松,他借着剑道真解记载,以意念塑型,将水火变化形态,成就鼎炉。
坎离炉鼎之中央,乃是一汪金水。
嗡地一声,鼎炉相合,将这一汪金水封禁其中。
以坎离为鼎炉,水火而相济,再以金水为药物之根本,炼出一炉大药来。
轰地一声!
秦先羽眼前一变,仿佛置身于混沌虚无之间,天地不分彼此。
这并非身外大乾坤,而是人身体内的小天地。
当水火交融,鼎炉炼药,体内五行变化,混合为一,变成一个混沌天地,朦朦胧胧,雾气不散。
天地不分,清浊不变,还在鸿蒙混沌之时。
忽有一点光亮,照破诸般迷雾,驱散混沌,将清浊两气划分开来,成就天地。
开天辟地!
那一点亮光,乃是剑光。
剑光之本体,乃是一柄小剑,长约一寸三分,通体白净,泛着淡淡晶莹色泽。
这柄玉剑悬停于中丹田,渐渐往上丹田升去,忽地又是一顿,悬停不动。
秦先羽见修出道剑,心中大喜,然而见到这般状态,又是惊愕。
“根据剑道真解所述,道剑若成,当升于上丹田,寄居于眉心祖山之内,从此心念一动,便可斩尽体内邪异之物。”
“但它怎么停住了?”
秦先羽正是愕然之时,又略有惊慌。
忽地,道剑一震,渐渐沉入下丹田,沉于先天混元祖气之中,被这人身之本源气息裹住。
道剑经反其道而行,不往上丹田升去,而降入了下丹田之中。
秦先羽怔怔无言,心头泛起许多惊异。
“道剑修成!”
秦先羽大喜,站起身来,忽地一顿,脸色阴晴变化,双目赤红,咬牙切齿。(未完待续)
ps:以往状态不好导致卡文,全是因为休息不太好,但今天休息很好,因此状态极好,可该卡文还是继续卡,无言以对…
另外,今天会有两章的,不过要很晚才出来,可以明天再看。
百五十三章 道剑【下】
年幼时,父母宠爱,心中欢喜无尽。
却时有林济平这类地痞流氓闹事,取药材,拿银两。
想起这些旧事,秦先羽只觉心中无比愤怒。
再有秦家一群表亲,每日都要药堂出钱出米去救济他们,有时还有几个年轻的表亲来药堂中吃
住数月之久。但这些恩情全是虚妄,这些秦家表亲甚至在外人面前,说些闲言碎语,十分难听。当
秦先羽听见这些言语,心中亦是不忿。
后来父母双亡,师傅暴毙,心中更是万分悲伤。
当孤苦无依时,那群受秦家恩情的表亲,便如豺狼虎豹,夺走了药堂。当那时,他心中怒意极
盛,恨意深沉。
为了几个银钱,为了柴米油盐而奔波,这少年采药为生,自己洗衣做饭,又是十分枯燥。
应皇山下,一群自认侠少的习武之人,打死青鸟儿,逼着他熬药,威胁着性命。
小七中蛇毒时,众人对他医术的质疑,以及胡大夫的冷嘲热讽。
柳府之上,诸多名医的不屑,凝儿姑娘的警惕,街市上岳雷的讥笑。
柳泉百木轻易把他擒走,而出了山河观仙图,被相府车队撞上,又遇到袭击,再一路而来,到
了京城,又有诸般杂事,比如进城时兵士拦路,比如鹤云楼外,刘文讥笑,楼内何浪与商少主等挑
衅。
一切一切,涌上心头。
但凡喜事,不论多么微小,在他心中,便都有无尽欢喜。凡是恶事,无论多小。在他心中,只
觉对方尽都该杀绝。
观虚老道指点剑术,传他功法。传他真气,心中感激不尽。只觉师徒恩情万分深重。然而这老
道此前夺他武学秘籍,又种下蛊虫,此事想来又不免愤怒,心想这老道着实该杀。
年幼时,邻里曾有几个孩童曾欺负过他,此事亦是涌上心头来,秦先羽心中想道:“如今我修
炼有成,待我回去后。尽数杀个干净。”
他脸色阴晴不定,时喜而时忧,有咬牙切齿,有喜笑颜开,有愤怒,有高兴,有低沉。
只见这少年道士脸色不断变化,又露出低沉阴冷之色,杀气弥漫,再露出欢喜之色。心绪波荡
。
世间恩怨情仇,伴随喜怒哀乐。
此刻在秦先羽心中,诸般旧事一并涌起。
凡是欢喜之事。不论大小,哪怕只摘了朵花,也欢喜到了极点。凡是厌恶之事,不论多么微小
,也无比愤怒,心中杀意升腾。
当人经历大喜大悲之后,多是会性情大变。然而,倘若悲喜交加,一同而来。有大喜,大悲。
大哀,大怒。全都尽数涌来,情绪升至最高,喜怒哀乐攀升至顶点,将会如何?
喜怒哀乐尽数涌来,且是大悲大喜,大哀大怒,其后果必是性情大变,癫狂如疯。从此不知悲
喜,不知善恶,变成一个疯癫之人。
秦先羽心中,就如同升起了惊涛骇浪,翻滚不休。
“怎么回事?”
他察觉不对,心中略有惊慌。
随后,这一点惊慌,这一点恐惧,也都攀升到了极致,他变得无比惊慌,万分骇然惶恐。
秦先羽竭力闭眼,不再去想。
然而诸般旧事涌上心头,竟然由不得他。
他心中默念静心诀。
心头思绪纷涌,仿佛狂风巨浪,翻滚激荡。
他心中仍是默念静心诀。
心下的狂风巨浪,霎时平歇,静如湖泊,更如镜面,再也不起波澜。
每一次,当他静下心来,不论心绪起伏如何激烈波荡,都会平静下来,恢复到原本平静心态,
心绪平复。
这一次,也不例外。
“怎么回事?”
秦先羽呼出一口气,心有余悸。
“莫非也是幻像之一?”
“先前是幻像,此时是以我自身经历的旧事为根本,喜怒哀乐尽数攀升到极致。”
“我自认心性较之常人要清净一些,便也容易平静,若非如此,也许这大悲大喜一齐而来,或
许便难以把控自身,落得个疯癫的地步。”
秦先羽坐在地板上,浑身湿透。
他微微闭目,丹田之中,先天混元祖气之间,悬浮着一柄小小玉剑,不过一寸三分长,通体白
净无暇,晶莹润泽。
为了这一柄道剑,且不说以往搜寻药材及玉剑,单是今日便让他险死还生之感。
但终究,是修成了罢?
忽地,这柄道剑之上,分出一缕白气。
这白气沿着经脉透出,落在心中。
嗡!
一股燥热之意弥漫全身,秦先羽脸色狰狞,杀意冲天,怒气腾腾。
随后有一股子气息,随着秦先羽周身各处散开,那是一种十分燥热的气息。
当这一股燥气散去时,有一声龙吟,苍茫豪气,大有傲啸天地之意,渐渐随着燥气消失。
“这股气息中,怎么会有龙吟?”
秦先羽惊疑不定,但他听得出来,这一声龙吟,跟之前惊醒自己的龙吟虎啸不同,乃是另外一
个声音,另外一声龙吟。
他隐隐感觉,这一丝燥意,并非自身所有。那一声龙吟,只是藏在燥意之中,也非自身所有。
但这一股燥气,来自于何处?
秦先羽脸色微变,但并无多少担忧,毕竟那一股燥气,终究被道剑破去。
道剑斩去了他心中隐藏的一缕燥热之气,仍是不停,转而流过其余地方,斩尽一切对自身有害
之物。
比如平日饮食之中,少许积存于体内,对人身无益的污垢。比如呼吸之间吸入的一些浑浊灰尘
气息。再比如以往所受暗伤的淤血。
一切一切,尽被道剑斩灭。
秦先羽身子微微震动,但他眼中愈发清明,精神愈发明朗。
道剑之上,再度分离出一道白气,游过经脉,直奔左手掌心。
在秦先羽左手掌心之中,有个雷印,雷印之下,是头蛊虫。
这一道白气落在掌心。
秦先羽掌中迸出一条裂缝,有一物从裂缝中弹射出来。
蛊虫离体!
秦先羽掌心也未流血,立即便愈合,全无半点伤痕,雷印完好如初。
此刻,秦先羽体内,血气流畅,生机鼎盛,体内任何有害之物,尽数被道剑灭去。
“凡修成道剑者,万邪不侵!”
此为剑道真解记载。(未完待续)
ps:每次写到这类修炼的情节,都比较费力,特别是要查阅一点典籍,免得出现根本性错误。唔……虽然写得费力,但我还是比较喜欢这种修炼情节的。
另外,恭喜狂雪↑同学成了本书第二位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