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五十四章 蛊虫
修成道剑者,万邪不侵!
此为剑道真解之记载。
当秦先羽真正修成道剑之后,才知此言其中真意。
道剑并非飞剑,无法出体,但它存于体内,能够斩尽一切对自身不利之物,不论污垢,不论毒素,不论异物,但凡对自身不利之物,尽数斩灭。
任何邪异,皆不能入体。
秦先羽沉浸于道剑所带来的好处,细细感应体内状况,心下喜之又喜。
那道剑一寸三分长,极为纤小,通体晶莹润泽,悬停于丹田之内,存在于真气之间。
秦先羽闭目呼吸。
天地之间,浊气无尽,虽说山林之间空气清新,也不过是浊气较少。秦先羽每日打坐修行,运转真气,时常会有浊气入体,随后被真气炼化成虚无。
但此时,他一呼一吸之间,浊气中的污秽,尽都被道剑所灭。从今以后不必再以真气洗练自身,便节省了许多修炼的功夫。
从此通体清净,修行事半功倍。
秦先羽露出喜色。
忽有一道清气,从丹田而起,升至檀中穴,徐徐而起,经咽喉,过十二重楼。
秦先羽把口一张,便有一道白气从口中徐徐而出。
那白气落在眼前,就即穿透木质地板,深入下方土地。
“道剑也能以此对敌吗?”
秦先羽见这道白气威能不凡,亦是惊讶。
直到这时,他才惊觉,自身体内窍穴,在不知不觉间,竟然接连破开七个。加上原本一十三个窍穴,此刻已然打开二十个窍穴。
洗髓花本有洗筋伐髓,及提升修为的效用。虽然被秦先羽添在药方之内,用以中和药理相冲之毒。可洗髓花功效毕竟还在。早在这药水经过身上诸多窍穴及经脉之时,也同样打开了七个窍穴。
秦先羽略作感应,心知这还未到顶点,如今有道剑在身,未必不能再作突破。
正当这时,忽然有个细微声响从一旁传来。
秦先羽转头看去,只见一个才蚕豆大小的蓝白小虫,咬开了水袋一角。钻了进去。
那个水袋,正装着周寻送来的灵液。
秦先羽微微皱眉,伸手便要去将小虫抓住,顺手碾死。
这只蛊虫在他体内多日,一旦发作,便啃噬骨髓,吞食血气,使人生不如死。一直以来,秦先羽不断修行,生怕这头蛊虫什么时候成长完善。到时以他的修为不足以压服,必定会被蛊虫反噬而死。
如今道剑斩出了这只蛊虫,总算去掉了心下一大隐患。
他伸手拿住水袋。便要把内中蛊虫捉住,然而手上却忽然一顿。
从水袋之中,传来一声柔弱低吟。
秦先羽修的是先天混元祖气,对于杀气,感应最为敏锐,但对于善意,同样如此。他可以感觉出来,在那蛊虫身上,并没有什么凶戾之气。也无寒冷刺骨的杀意,反倒有些柔弱。这低吟之中,充满了善意。
这道士立在原地。怔怔良久。
他曾看过一些关于蛊术描述的书籍,内中记载,但凡蛊术,大多是调制诸多猛烈毒物,而最终成为蛊虫的,势必是最为凶厉的一类,攻伐之性极高,触之必亡。
蛊虫极为凶厉,只看翅翼神蜂便知。那一窝翅翼神蜂专找血食,一旦有血气活动的生灵,在一个呼吸之内,就都被啃噬干净,血肉不存,实是无比凶戾。
但这一只蛊虫,居然有些柔弱,似还有些怯意。
秦先羽怔了良久,心道:“连翅翼神蜂也畏惧这只蛊虫,本以为这头蛊虫应当是十分凶戾,气息高绝,但怎么会是这样?”
水袋另一边,忽然又破了个口子,但内中并无灵液流溢出来,反倒有个蓝白之物从内中跌落在地。
秦先羽再仔细看去,这只蛊虫已经跟先前不太一样。
原本秦先羽只见到一只蚕豆大小的蓝白小虫,此刻,竟已有了一指长,三指合并的身子。
“灵液有着让蛊虫快速成长的功效,看来这只蛊虫食尽了灵液,才长成了这般模样。”
秦先羽仔细打量一番。
蛊虫通体白色,略显透明,隐约有蓝芒色泽,乍一看去,身子似是蓝白之色。在它身上不乏蓝色条纹,构成些许绚丽纹路,头部稍圆,双目如若蓝冰,又似水晶,朦胧不清,却犹若镜面一般倒映着秦先羽的身影。
在蛊虫头部,还有两条触须,长一寸,微微摇动,煞是可爱。
这是一只十分漂亮的虫子。
虽然是个虫子,但如此漂亮的一只虫子,秦先羽心想,会有不少女子喜欢的。
要不是秦先羽知道这只蛊虫的厉害,几乎也要认为是个人畜无害的可爱小虫儿。
蛊虫没有翅膀,也无腿足,只有一个色泽蓝白的柔软身子,然而这身子在地上一跃,就朝着秦先羽面上扑来。
秦先羽面色微变,退了数步。
啪嗒一声。
蛊虫落在木质地板上,柔柔低吟一声。
秦先羽听得出来,这蛊虫声音之中,似乎还有几分委屈。
这蛊虫莫非真有灵智?想到这点,秦先羽反而觉得有些寒意,他举起手来,犹豫着是否要将蛊虫打杀当场。
蛊虫本是观虚师父炼制而成,其炼制方法是偶然得来,原本炼制出来的不过是寻常蛊虫,按照观虚师父的以往经验,只要修成真气外放,就能把虫毒经过窍穴,以真气外放的手段,排出体外。
但这却仅仅是对外人有用,观虚师父不曾试验在他自己身上,因此不曾想过,先天混元祖气乃是本源之气,竟然能够滋养蛊虫,对于蛊虫而言,要比侵蚀血气都要来得有效,成长极快。
蛊虫成长起来,产生蜕变,连罡煞之境都无法奈何得了。根据青衫秀士所说,该是修成龙虎,才能借助体内的苍龙白虎,把蛊虫抹杀。
好在秦先羽修成道剑,万邪不侵,才把蛊虫斩出体外。若非修成道剑,便真的需要修成龙虎,才能抹杀蛊虫,然而修成龙虎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也许在此之前,就已被蛊虫反噬。
“这蛊虫在我体内,使我有性命之危,但被道剑斩出之后,便不再是威胁。不过,蛊虫乃是毒物,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反噬,左右是个祸害,不如杀了?”
秦先羽下定决心,要将这蛊虫打杀。
然而蛊虫挪到了他脚边,忽然伏在脚面之上。
一股依恋之意,透过皮肤,传入秦先羽心中。
这少年道士手掌一顿,居然无法下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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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五十五章 雪蚕蛊
这头蛊虫,乃是因先天混元祖气而蜕变,食血气而成长。
而先天混元祖气,乃是秦先羽修炼而来的真气,而血气,更是出自于秦先羽自身血脉。因此这头蛊虫,对他有了亲近之意。
此刻秦先羽正是赤足,那蛊虫伏在脚上,一股柔软触感透过皮肤,因蛊虫乃是吞食秦先羽血气及真气而增长,此时竟有血脉相连之感,秦先羽隐约能够感知蛊虫情绪变动。
“去。”
秦先羽心念一动。
蛊虫微微一跃,落在了桌上。
秦先羽再往一旁看去,蛊虫顺着他视线,跃了过去。
“这只蛊虫能够听我号令?”
秦先羽再度尝试几遍,确认这只蛊虫能够感知他心内所想,只要秦先羽想法一动,那蛊虫就能应他所想。
“真是意外之喜。”
秦先羽这般想着,又尝试多次,有意试一试这蛊虫有些什么本事,但蛊虫只能在地上挪动,时而身子一动,弹跳起来,却似乎没有其他本领。
没有腿足,只能顺着地板慢慢挪动。没有翅膀,无法飞翔,只能靠着弹跳。
欢喜之余,发觉这蛊虫似乎没有什么本事,这少年道士心下略有失落,但发现蛊虫极为听话,可以听自己号令之后,他也没有了杀心,只当家中养着个听话的小狗儿。
这般想来,秦先羽就把它打发到一旁,让它静静待着。
接下来,又是摸索道剑的用处。
道剑玄妙无穷,势必还有许多用处,只是剑道真解之上对此反而记载极少,因此只能靠秦先羽自身摸索。
过了小半天。秦先羽忽觉有异,连忙转头看去,顿时倒吸口气。
那蛊虫竟然已把翅翼神蜂的黑色布袋的绑线咬开。松了布袋口。
然而,布袋打开之后。翅翼神蜂并没有一窝蜂飞出,变成大片乌云,而是从布袋之中,一个一个,慢慢爬了出来。
只见数百只翅翼神蜂,排着队列,一只接着一只,好似训练有素。从布袋中缓缓爬了出来。
秦先羽掌心顿时出了许多冷汗,捏着雷印,时刻准备放出掌心雷。
“如今蛊虫离体,我对它们再无威慑,这些翅翼神蜂或许会把我当作血食来猎食。”
当秦先羽露出戒备之色时,那些翅翼神蜂似乎都有所感应,纷纷退开。
秦先羽愈发吃惊。
这少年道士思绪灵敏,当即便想得明白,那只蛊虫明显能够操纵翅翼神蜂,而蛊虫则能感应秦先羽的想法。
秦先羽心念一动。指着一只翅翼神蜂,心中命它飞起。
嗡地一声,翅翼神蜂展翅而起。在顶上盘旋一圈,才落了下来。
“果然如此。”秦先羽松开手掌,心下大喜道:“只要我念头一动,这头蛊虫就能感应得到,随后命令翅翼神蜂。如此一来,我便能通过这只蛊虫,操纵翅翼神蜂了。”
“这蛊虫既然能够操纵翅翼神蜂,想来是因品阶要高过翅翼神蜂,不知还有什么不凡之处?”
秦先羽想法才落。就听一声低吟。
那蛊虫触须微动,最末端喷出一股清液。落在其中一只翅翼神蜂之上。
翅翼神蜂顿时一颤,化作一滩黑水。
“剧毒!”
秦先羽蓦然一震。
这还未止。蛊虫触须上再度喷出一股清液,落在另外一只翅翼神蜂上面。
翅翼神蜂嗡地低鸣,不住翻滚,时而展翅,时而在地上滚动,咬破地板,撕开木条。过不多时,这翅翼神蜂便不再动弹,生机全无。
蛊虫又放出毒液,落在另外一只翅翼神蜂之上。
片刻后,这一只翅翼神蜂又被毒死,然而症状亦是不同。
眼见着蛊虫毒液又现,秦先羽连忙制止。
“翅翼神蜂本就被陈浩杀了一半,若再被这蛊虫逐一尝试毒液效用,恐怕要死得干净了。”
如此想来,秦先羽心下也不免庆幸,好在这头蛊虫在体内时只是要吞食血气和真气,否则,若被它吐出一股毒液,必死无疑。不过,这只蛊虫乃是因为有周寻的灵液,才快速成长,在体内之时,也还未长成,也许并无毒液。
经过蛊虫几次喷吐毒液,秦先羽便知晓,这头蛊虫体内的毒液,各有不同,不止一种,症状不同,但无一例外,多是剧毒。
秦先羽仔细看过,若是中了这蛊虫之毒,即便没有当场死绝,但也无法祛除毒素,难以活命。至少,以秦先羽自身的医术,对蛊虫之毒,全无半点救治的把握。
“有诸般不同的毒液,又能操纵翅翼神蜂,看来你这蛊虫,用处还是不小的。”
秦先羽笑道:“看来你倒也算是一个不小的助力,可惜行动不便,没有腿足,也没有翅膀。”
话音才落,就见一只翅翼神蜂飞舞起来,停在蛊虫面前。
蛊虫微微一跃,落在翅翼神蜂之上。
翅翼神蜂凭空飞舞,托着这蛊虫,飞舞在空中。
秦先羽愕了一愕,随后哑然失笑,道:“原来你当真能够听得懂我的话,还能操纵翅翼神蜂,托着你四下飞翔,果真不凡。”
蛊虫低吟了声,似乎颇是高兴,落在了秦先羽的身上。
那些翅翼神蜂全数低伏在地,不敢动弹。
秦先羽说道:“让它们归巢罢。”
嗡地一声,翅翼神蜂尽数飞起,纷纷飞入黑色布袋之中。
秦先羽看得赞叹,又想起当日对敌陈浩之时,颇是遗憾。
倘若那时候能够操纵蛊虫,那上千只翅翼神蜂或许便能让陈浩招架不住。至少,在秦先羽操纵之下,这些翅翼神蜂就不会如那日一样,前仆后继地冲上,纷纷死在陈浩剑下。
此刻翅翼神蜂只能数百,但能够受人操纵,发挥起来的用处,却要胜过了之前上千只翅翼神蜂。
黑蜂袋中的巢穴里,还有虫卵,想必不久后就能补齐上千只翅翼神蜂,那时驱使翅翼神蜂与人对敌,更是惊人。
“以往是因为我体内有蛊虫,因此翅翼神蜂不敢近我身前,只去猎杀其余血食。”
秦先羽自语道:“因为如此,我一直不敢在人群众多之地把翅翼神蜂放出黑蜂袋,如今能够经由蛊虫操纵,就不怕伤及无辜,可以操纵着翅翼神蜂,只向对手袭击。”
看向那一只色泽蓝白,身子柔软的蛊虫,看着那一双宛如水晶,似是镜面般的眼睛。
秦先羽沉吟良久,说道:“从此后,你便称作雪蚕蛊。”(未完待续)
百五十六章 掌中穴
据说蛊术之中,以金蚕蛊最为闻名。
但这只蛊虫并非金色,其身子是以白色为底,有蓝芒色泽,又显通透,其双目朦胧如冰晶水雾。因此,秦先羽觉得雪蚕蛊这个称呼,最是适合不过。
雪蚕蛊浅吟声中,似是颇为满意。
秦先羽换了一身道衣,再把剑道真解那张金纸贴在胸口,虽说已经修成道剑,可这一张金纸材质非凡,万分柔韧,几乎无物可破,正是护身至宝,比之什么护心铜镜都要来得好。
收了金纸,又把玉丹,紫府神庭混元祖气真诀等等重要之物,都放在怀里。
最终,将清离剑背在身后。
秦先羽盘膝而坐,开始打坐。
道剑乃是秦先羽自修行之始就有的一个念想,经过几番寻找,终于寻齐药材,得了玉剑,修成这么一柄道剑。如今道剑修成,又把蛊虫这危及性命的一个威胁去了,秦先羽实在畅快。
可陈原约斗在前,当下最为紧要的,便是修行。
道剑已成,但他修为还只是开了地煞二十个窍穴。
据说陈原乃是天罡之境,修成罡气,秦先羽此刻的修为,显然还是不足。
“我要闭关修炼,以作突破。”
秦先羽说道:“这一次乃是突破窍穴,与平常打坐吐纳不同,倘若突破之时稍有打扰,也许会损伤窍穴,你且替我护法。”
雪蚕蛊略显懵懂,不太理解。
秦先羽顿时明白,这蛊虫虽然能通晓人意,可听不太懂复杂言语,这少年道士沉吟之后,便即命道:“你仔细看着这座庐舍。不得打扰我,不论来着是人是兽,或是蝼蚁虫豸。都不能放入庐舍里。”
但想起这雪蚕蛊怀有许多剧毒,又能操纵翅翼神蜂这一窝凶戾蛊虫。都是极为要命,这么说只怕不妥。
要是有人来找他,岂非是无辜受死?
其实他闭关修炼道剑,早已叮嘱过明王,不要让任何人打扰,而食物清水都已备好了数日的分量。按说,除非秦先羽自己下山,否则不会有人敢来打扰。但凡事总怕意外。
秦先羽便即叮嘱道:“只是驱赶,不要害人性命。”
雪蚕蛊顿时叫了一声,黑蜂袋中涌出大片乌云,遮蔽住这座庐舍。
其中一只翅翼神蜂降了下来,托起雪蚕蛊,朝着窗外飞去。
刹那间,这大片乌云便都往窗外溢散出去,飞在庐舍上方及四周,有些则是停伏在草丛里,树枝上。
翅翼神蜂不复以往凶戾之态。并未见到血食就即扑上,而是安安静静,等待号令。或是绕着庐舍飞舞,或是停在草木之间,极是乖巧。
见惯了翅翼神蜂凶戾之态,此刻见到这一幕,秦先羽心中不免有些怪异之感,笑了两声,笑音中不免欣喜。
往窗外看去,只见天色光明,日光甚烈。
烈阳下的青山绿树。有野鹿山羊,猿啼呼啸。怎一个生机勃勃可言。
秦先羽看向旁边另一座山之上的山庄,良久后。才收回视线。
他微微闭目,静静沉思。
罡煞分作两境。
初入此境界者,称作地煞,共有七十二个窍穴。
当地煞七十二窍穴尽数圆满,则可凝炼罡气,待到那时,便称作天罡,这一境界共有三十六个窍穴。
当天罡三十六窍穴圆满之后,加上地煞七十二窍穴,共计一百零八,合小周天之数,即是罡煞圆满。
当罡煞圆满之后,便可准备移炉换鼎,抽坎填离,由此迈入龙虎初境。
眼下秦先羽打开了二十个窍穴,但这还未到极限。
秦先羽自觉,凭借自身此时的真气,要再继续打开多个窍穴,并非艰难,另外,有道剑在体内,打开窍穴更是事半功倍。
尽管今日修炼道剑,得获蛊虫,诸般喜事令人十分喜悦,难以平静,但秦先羽天生便能轻易平复心境。
他不过只是盘膝下去,默念两句静心诀,心下就即平淡,再无波动。
心中落在空明境地,外界一切俱都不知。
没有虎啸猿啼,没有风吹树摇,没有虫豸低鸣,没有半点声音。
这个少年道士调节着自身呼吸,吐纳之间,使得体内真气渐渐增厚。
天地间遍布浊气,虽然山野之间,有花草树木,使得浊气稀少,但毕竟难免。
以往,秦先羽还要用真气炼化浊气,免得浊气在体内积郁成疾,可如今有了道剑,呼吸之间,只留纯净之气,而浊气入体后,立即被道剑斩灭。
如此一来,省去了真气磨练的功夫,让他修炼事半功倍。
秦先羽运起紫府神庭混元祖气真诀,当先天混元祖气在体内运转如意,再无碍难之时,便顺势引导真气,去撞击窍穴。
嘭的一声,窍穴毫无阻碍,立时破开。
秦先羽未有停滞,把真气经过这窍穴之中,撑起窍穴,留下一丝真气在窍穴之中,又将其余真气转入另外窍穴。
这少年道士体内又是一声闷响,宛如雷鸣,又有窍穴打开。
每开一个窍穴,秦先羽就把一缕真气留下,种在窍穴之中。
正因为窍穴里有了真气,因此气力大增,而真气除却丹田外,更多一个储藏之处。
开得窍穴越多,可以储藏的真气便是越多。同等级数下的修道人,只要打开的窍穴更多一些,真气也就更为雄厚一些,而真气运转也更为圆转如意。
此刻,秦先羽已然凭借本身真气,打开了一十七个窍穴,加上原本二十个,共计三十七个窍穴,已然把地煞境界的七十二个窍穴,打开一半有余。
因为每打开一个窍穴,便要种下一缕真气,因此余下的真气已不足以再打开第十八个窍穴。但他心下仍未满足,意念一动,道剑分离出一缕白气,直奔掌中穴。
那个窍穴,位于左手掌中,名曰掌中穴,又称劳宫穴,亦有五里穴之称,但在道书之中,称作鬼路穴。
这个穴位,有人身脾土湿化的气化之气,内中气血源于地部,因此又称作鬼路。
此穴属火,穴中藏有雷印。
只要打开此穴,火助雷势,雷火相交,能使掌心雷威能更增三成。
最为重要一点,当此穴一开,便能蕴藏真气,直接运转真气,发出掌心雷,从此,不必再从丹田调动真气,游过诸多经脉才到左掌。
如此一来,施发掌心雷的速度,将快上无数倍。
只须心念一动,就即雷响!(未完待续)
百五十七章 登山
立身于山下,仰望山上。
青山之上,临近顶峰之地,有一座庐舍,隐于青松绿柏之间。
庐舍周边,白烟袅袅,约莫是炊烟,然而却似白雾,更似仙云。
有人往山上看去,只见那庐舍在山上,云雾萦绕,大有隐世避居的味道。
那人不禁笑道:“那便是羽化道君结庐筑室之所在?”
当下便有人答道:“正是羽化道君所在,自从与陈原约斗之后,便来这里结庐而居。这周边许多修道人,基本都是想来看一看那羽化道君的风采,可惜多日来,羽化道君只隐居在庐舍之中,一步未出,都未能见得真容。”
“既然想要见他,何不登山拜访?”
适才那人哈哈大笑,说道:“你看这庐舍所在,位于山腰之上,近于峰顶,隐在草木之间,若隐若现,又有烟云袅袅,当真有高人避世的味道,但不知是个仙人,还是个庸人。莫非几位都不好奇?”
旁边那人只觉他十分猖狂,近日来羽化道君声名何等鼎盛,就连地煞大成的修道人都未必愿意跟羽化道君生出不快,除却天罡级数的修道人,谁敢轻易得罪羽化道君?
再仔细打量,只觉这狂人貌似四十来许,略微猜测,其真正年纪约在五十来岁之间。
那狂人说道:“兄弟不必猜测,我姓金,名作广木。”
金广木!
旁边几人倒吸口气。
此人今年五十八岁,在十八年前,未满四十,曾是人杰榜上有名之人。当年因岁数到顶,退出人杰榜,但那时他已是真气外放。列于人杰榜前二十。经过这十八年来,他已修成罡煞,有人猜测。以他如今的修为,或许能跟人杰榜前十的人物一争长短。
但此时看来。却远不止如此。
羽化道君一朝成名,在他名下的,乃是人杰榜第七,陈浩的尸首。
陈浩乃地煞大成,修成飞剑,未必逊色于天罡境界。
莫非金广木已是天罡境界?
即便不是天罡,且看他如此底气,少说也是地煞大成罢?
金广木哈哈大笑。拉起一旁那人,说道:“随我登山,我倒想看看,这位一朝成名的羽化道君,究竟是何等风采。”
“慢着慢着,切莫冲动。”那人面色大变,连忙摇头:“金道兄昨夜才入京城,有些事可是不知,前几日地煞修为的孙老,曾强闯羽化道君居所。结果被搜了护身法盘这等至宝,同行的另一位前辈毁了宝物,献了符笔。其余人俱是大出血。这羽化道君下手非常之狠,我们何苦去招惹他?”
金广木挑眉道:“你怕了?”
那人暗骂一声,不怕才有鬼。
“反正羽化道君与陈原约斗,早晚要见他们两人的风采,何必急于一时,去给陈原探路?”那人指着山上,说道:“且看那庐舍之中,烟云萦绕,显然是羽化道君的动静。他多日不出,明显是在闭关。为了迎战陈原,而寻求突破。咱们若是扰了他闭关。那可是不死不休的大仇。”
突破之时,与寻常修炼时不同。
寻常修炼之时,若被打扰,至多是真气走岔,一般来讲,后果不会严重。但突破之时,若遭了打扰,十有八九是要窍穴崩毁,真气溢散,重则身死,便是说得轻了,那也是个走火入魔。
金广木问道:“你小子见解不错,虽然只是修成气感,但还算可以,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低声道:“晚辈任临。”
“好,就是你了。”金广木说道:“随我上山,只要你小子让我满意,下山后我收你为徒。”
任临咬牙良久,揣测这金广木上山后惊扰羽化道君,未必能够活着下来,但富贵险中求,只得点头。
金广木转过身去,说道:“你们这些修道人,都是来到这里想要看一看那羽化道君,可那个小道士他就在上头,你们却不敢打扰,只在山下徘徊,说了当真让人嗤笑。想要见他,就随我来。”
金广木手上一挥,道:“左右不过是个少年人,能有几分道行?”
旁边十几人俱都对视一眼,有人不禁迈步,随着金广木上山。
有人开头,便有人跟随。
有金广木这位昔日人杰榜的高手打头,也算有些底气,更何况法不责众,这里近二十人,羽化道君总不会杀个干净罢?
再者说,二十多个修道人及几个习武之人,加上一个罡煞修为,底气十足的金广木,未必就斗不过那羽化道君。
一群人走过半山腰,朝着那庐舍逼近。
嗡!!!
忽地,有大风响起。
那不是风,而是无数振翅的响声!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片乌云降下。
那不是乌云,而是一群翅翼神蜂!
二十余人俱是惊骇,全都聚在一处。
然而这些翅翼神蜂并没有一涌而上,而是将这群人尽数围住。
其中一个习武之人忍不住惊骇,全力劈出一刀。
这人乃是搬运气血的修为,偶然得知修道人之事,因此四处寻求机缘。
这一刀有搬运气血的力道,劈在那翅翼神蜂之上。
翅翼神蜂嗡地一声,坠落在地。
他松了口气。
嗡!
那翅翼神蜂忽然又起,其甲壳上添多一道沟壑,然而这一刀终究没有劈开甲壳,只是略微受损。
众人都见得这一幕,不禁暗自惊骇。
金广木忽地一声冷哼,他往前迈去,伸手一按,便要将眼前一群翅翼神蜂碾死。
然而手掌才刚伸出,金广木一声惨叫。
有一只翅翼神蜂,紧贴地面,隐在草丛之中,在金广木脚下蛰了一口。
金广木狠狠一咬牙,削去一块血肉。
血肉落地,一片焦黑,看得众人心惊。
金广木退了回来,脸色阴晴不定,道:“这是什么?”
任临咽了咽口水,说道:“传闻羽化道君有一窝翅翼神蜂,乃是真正的蛊虫之类,对敌陈浩时,折损一半。我看这些就是那翅翼神蜂了。”
金广木怒喝道:“胡说八道,这些黑蜂狡诈无比,万分奸猾,陈浩就算修成飞剑,怎么能把这些翅翼神蜂折损一半?你言语不实,我不满意,下山后你也休想当我弟子。”
任临苦笑一声。
有个老者说道:“传闻翅翼神蜂见活物就即扑上,嗜血啃骨,怎么这一群翅翼神蜂只是围住我们,却不下手?”
“谁知道?”
连金广木也不敢妄动,其余人俱是围在一处,不敢动弹。
终于有人禁不住惊骇,先前那个修成搬运气血的习武之人,弃了钢刀,不断往人群正中挤去。
就在这时,三只翅翼神蜂离群出来,托起掉落在地的那柄钢刀,缓缓退去。
“这些翅翼神蜂……想要什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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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五十八章 道剑之能,锐不可挡
庐舍中。△¢四△¢五△¢中△¢文+,
秦先羽破开左掌的掌中穴之后,穴中可储藏真气,从此后,掌心雷可瞬间施展,不必再由丹田游过诸多经脉才到左掌。
破开掌中穴后,他还未停歇,运使道剑,打破诸般窍穴。
他原本以自身真气,接连打开窍穴,随后在窍穴中留下真气,正因如此,只打开十七个窍穴,余下的真气已无法去打开第十八个窍穴。但在此时,秦先羽不再用真气去冲破窍穴,只运使道剑,逐一破开窍穴。
道剑不斩身外物,只斩尽体内一切阻碍,一切不利之物。
当秦先羽以道剑破开第五十三个个窍穴之后,便即停住了。
并非道剑无法再度打开窍穴,而是秦先羽真气耗尽,无法在窍穴之中留下真气。
当道剑打开窍穴之后,没有真气存于其中,过不多时便即闭合。
“以我的真气,只能在五十三个窍穴当中留下真气,无法再多了吗?”
秦先羽暗叹一声。
其实以他本身的修为,只能打开三十七个窍穴,存入三十七缕真气,而剩下的真气,不足以打开其余窍穴。但有了道剑,他可以不借助真气,便轻易打开窍穴,存入真气。
然而,毕竟自身真气有限,只到五十三个窍穴后,体内真气便已耗竭。
一般来讲,罡煞修为乃是水磨的功夫,每打开一个窍穴,其难度不亚于在练气境界时修出一寸真气。
对于寻常罡煞修道人来讲,这一境界的修行只能是一步一步积累。
当破开窍穴之中。种下一缕真气。余下的真气便不足以再打开另外的窍穴。因此。只有缓慢修行,增厚真气修为,待到真气有所增长,再去打开下一个窍穴,种下一缕真气,随后又是长久的修行,等待真气增添一缕,便再度去开下一个窍穴。
如此循环反复。才是罡煞境界。
基本上,大多数罡煞之人,穷尽一生,直至老迈身死,也未必能把地煞七十二窍穴尽数打开。
但秦先羽不同,有道剑在身,莫说七十二地煞穴,就是三十六天罡穴,也能一并打开。但他真正苦恼的,乃是自身真气不足以在各个窍穴中留下真气种子。
常人苦于真气不够浑厚。不足以冲开窍穴。然而秦先羽却苦于打开窍穴之后,真气不足以存入其中。
“我在练气境界时。本有一十三寸真气,要比一般修道人底蕴深厚,因此在罡煞境界里,打开窍穴比常人更为容易,储藏真气也更多一些。”
秦先羽忖道:“同等级数之下,比之一般的修道人,我的真气想必更为浑厚一些。然而真气比之常人,虽然更为雄厚,可毕竟有限,终究只能打开五十三个窍穴。”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眼前的瓷瓶之上。
瓷瓶之中,乃是白鹤童子送来的阳火换骨丹。
“陈原……”
秦先羽低低念了一声,倒出两枚阳火换骨丹。
阳火换骨丹,底色白,有黄云点缀,药味不浓不淡。
秦先羽一直以来,只见过那些把药物揉制成药丸形状的,但却是第一次见到这真正的灵丹妙药。
药物置于炉中,由地火烘烧,经由罡煞圆满的丹道大师开炉炼制,其丹丸形状自然生成,乃确确实实的仙家药物。
秦先羽不知这药物是真是假,有何作用,但是,正如周寻所讲,陈原身为年轻一辈俊杰,人杰榜第五,不屑于用这种手段。
再者说,纵然药物是假,内中藏有剧毒,可是,此时的他,又如何怕了?
秦先羽打量过后,微微张口,将两枚阳火换骨丹一并吞下。
丹药入口即化,落入喉中,吞在体内,药效化了开来。
一股灼灼燃烧之感,从体内弥漫而出,散至四肢百骸,十分温暖,渐渐又变得滚荡。
咻!
道剑分出一缕白气,斩向已经融化的阳火换骨丹。
虽然这是开炉炼鼎而成的真正丹药,可它毕竟不是仙丹,总有少许杂质。
丹药毕竟属于药物,内中或有残渣,或有少许对人身不利之物,或许有些沉积之物,总而言之,丹药服食过多,并非好事。
而道剑分离出来的这一道白气,便是要斩灭丹药中的杂质,斩去对人身不利的微末沉积之物。
按说秦先羽适才强行打开窍穴,此刻再用阳火换骨丹来提升修为,总会有根基不稳之状,且真气并非自己修炼而来,必然会有虚浮之感。然而道剑斩灭了杂质,只留最为纯净的药效,就避免了真气不纯,不会再有根基不稳之状。
阳火换骨丹药效在体内渐渐散开,秦先羽默默运转紫府神庭混元祖气真诀,渐渐使得真气增长。
他只觉体内真气,一点一滴地积蓄起来,看似缓慢,然而比之于平日修行打坐之时,却要快了无数倍。
其实窍穴各有不同,有些容易打开,有些则较为坚固。并且,还有一些窍穴,因人而异,有人能轻易打开某个窍穴,而另外一些人体内的这个窍穴,则不易冲破。
秦先羽感应得出,体内确实有一些窍穴较为稳固,难以打破,就像先前左手的掌中穴,便是极难冲破。然而道剑运使之下,竟可破除一切阻碍。
他连破窍穴一十二个,将阳火换骨丹增长而来的真气种入其中。
此次闭关,已将体内窍穴打开六十五个,终是因真气不足而止步。
秦先羽此刻可谓是精气神圆满,虽然真气不足而无法再度打开窍穴,可这些真气并非耗尽,而是存于体内六十五个窍穴之中,加上丹田本身所存的真气,只觉状态之好,当真是前所未有。
“当初玉丹熬制灵液出来,我身上只带一壶,如今已经用尽。剩余的灵液都在丰行府道观之中,倘若此刻带在身上,或许能让我一举突破,开尽周身窍穴。”
秦先羽暗叹了声,“当真可惜。”
他起身来,忽觉异处。
嗡嗡声响。
有一群翅翼神蜂从窗口及门外,纷纷涌了进来,在秦先羽身前扔下一堆物事,随后才四散开去。
秦先羽往地上看去,不禁怔住。
兵器,符纸,奇石,瓷瓶,灵液,丹药,以及许多看不出来历的异物。
末了,还有二十多件服饰各不相同的衣衫,从外衣,腰带,鞋靴,到内衫,以及……裤头。
秦先羽惊愕无言。(未完待续。。)
百五十九章 地煞大成
片刻后,秦先羽往山下看了一眼,总算猜出事情来龙去脉。
谁都知晓,他结庐筑室,在此闭关,但还有人在这关头前来打扰,多半是居心不良。
朝着窗外的雪蚕蛊投去一个赞赏目光,随后他才仔仔细细查看这一堆物事。
诸多衣衫全被他扫到一旁,包括那些鞋靴腰带裤头什么的。
至于其余的东西,倒可规划分类。
兵器大多不错,其中有一柄长刀,两柄长剑,都属上佳,虽然远远比不上清离剑,但也极为难得。
另外有一些符纸,共计十七张,两张可以看出是火符,一张水符,其余的分辨难明。
除此外,还有一些奇石,异物等等难以分辨的东西,秦先羽倒不太在意,真正让他有些惊异的,共有两件。
一枚阳火换骨丹,一个滚地雷。
秦先羽举起那透明净瓶,看着内中雷球,眼中微微一凝。
“果然是那一日在名仁堂见到的滚地雷。”
隐约记得,当日这滚地雷被一个笼罩在黑袍之中的修道人所获,却未想到,今日居然落在了他的手里。
滚地雷一旦炸开,能有天罡级数的威能,殊为难得,对于秦先羽,用处亦是不小。
因为自身怀有掌心雷秘术的缘故,秦先羽对于这天地间自然形成的滚地雷,确实十分好奇,但眼下在他心中,还是要一鼓作气,破开窍穴才是。
秦先羽把滚地雷细细收好,这颗雷球极不稳定,虽然有罡气加持,但要是有些什么异动。也容易炸开。
收好滚地雷之后,才把目光落在阳火换骨丹之上。
阳火换骨丹,能提升真气。略有洗筋伐髓之效,乃是罡煞圆满之人引地火开炉炼制而成。非是寻常药丸,因此十分珍贵。
陈原轻易便送他两枚阳火换骨丹,但秦先羽并不会认为阳火换骨丹可以轻易获得,尤其在服用过后,才知这种丹药珍贵之处。
陈原身为大派弟子,人杰榜第五,正是当代少有的年轻俊彦,以他的身份及前景。能轻易给出两枚阳火换骨丹,都已算是惊人的大手笔。在一般罡煞人物眼里,阳火换骨丹则是极为难得的丹药,须得费尽身家,或许才能换得一枚。
“没想到这群人当中,有人藏着滚地雷,有人还藏着阳火换骨丹,看来身家算是颇为丰厚,当真是意外之喜。”
秦先羽低声一笑,缓缓盘膝坐下。静静运功吐纳,不多时,进入修行状态。便一口吞下阳火换骨丹。
之前已经服食过两枚阳火换骨丹,按说接下来这一枚阳火换骨丹的功效,将比刚才的效用稍差一些。可在秦先羽这里,并无这般担忧。
一般来讲,药物服食过后,必然会留下残存,下一次再来服食这种药物,效果便会稍差。秦先羽本是习医之人,对此深有感触。就如感风中暑之后,服下一剂药汤。药到病除,但第二次感风或中暑。再来服用这一剂药汤,效用必然不如之前来得好。
丹药虽是修道人开炉炼鼎而成,非是寻常药物,但也不免也是如此。第一次用阳火换骨丹,药效极好,且略微有洗筋伐髓之效,但第二次服用时,效果必然是不如之前的。
这种现象,号作药障。
根据一些医书记载,这种药障,实则乃是人身对于药物有所适应,又因药物有所沉积,因此对这类药物产生的一种抵御之力。
而道剑能把药物残渣斩灭,也能消去这种不必要的抵御之力,因此对于秦先羽而言,同一种丹药,服食多次,药效仍是不变。
当然,随着他修为增高,筋骨改善之后,同样一种丹药,效用虽然未有降低,但其效用对于自身的好处,却不会过于明显。
倘若一个初成真气的修道人,体内真气本是一寸,在服食过丹药后,又把真气修为增加一寸,自是极为明显。但对于一个修成罡煞的人物而言,虽然也能多出一寸真气,可相比之于罡煞人物的深厚底蕴而言,这多出来的一寸真气,不过是往井里洒多一盆水。
同样多一盆水,可洒在桶里与洒在井里,但前者定是更为明显。
……
山下。
金广木咬牙切齿,以他的修为,本不该在一群翅翼神蜂之下如此狼狈,可却从一开始便走得差了。
那群翅翼神蜂将他们围住,铺天盖地,甚至有许多奸猾奸诈的货色,紧贴草地,蓄势而发。纵然金广木修为再高,却也无法脱困,甚至无法自保。
金广木初到京城,便得遇师兄赐他一颗滚地雷,自恃滚地雷威能堪比天罡级数的道法,因此才敢登山,去探一探那个羽化道君。
哪知没有登顶,就已被翅翼神蜂围住。
虽说雷霆乃是天威,克制蛊虫,但众多翅翼神蜂都在身周,滚地雷一旦炸开,翅翼神蜂或许死伤大半,但自己等人也难以幸免。
到头来,还是被洗劫一空。
其余修道人虽然不敢对他无礼,但眼中都不乏埋怨,愤怒。
尤其是其中一个老者,不仅愤怒,更有怨恨。他费尽多年积蓄才换来一枚阳火换骨丹,意欲寻个地方,闭关突破。但又害怕赶不上京城大会,才留在身上,哪知半生心血,俱都作了陪嫁。
“看什么看?”
金广木朝着路边一个频频投来目光的修道人呵斥一声。
任临心中苦笑道:“咱们这一行人,全都被扒了个干净,就找了些树叶遮身,人家不看才有鬼了。”
任临也算心思灵敏,心知见了金广木的丑态,这回拜师之事,算是无望了。
金广木心中恼恨至极,再看旁边这二十多人,有心杀人灭口,但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早已被后面的一些修道人看光了,总不好逐一杀过去。
想罢,狠狠一甩手,哼道:“那个小道士,铁定要被陈原斩杀在京城之中的,也不必跟他置气。”
任临愕然道:“何以见得?”
“早有传言,这小道士乃是取巧,趁着陈浩虚弱之时才将之斩杀。曾有罡煞圆满的前辈人物以望气术观之,知道他不过是开出十三个地煞穴罢了,而陈原乃是天罡级数,相差何止是天地之别?”
金广木一指山上庐舍,说道:“且看这小道士,与陈原约斗之后,就即闭关,至今多日,可见他心中怯惧,自知不如陈原,因此闭关,寻求强行突破。”
说罢,又冷笑一声,道:“仅仅开出一十三个地煞穴的修为,你还指望他在短短数日之间,能开出几个窍穴?多十个?二十个?”
“我苦苦修炼数十年,不过开出五十来个窍穴。倘若数日之内,他能开出十个窍穴以上,那么老子这数十年来的日夜修行,岂不是都活到狗身上了?”
嗡!!!
山上传来一声闷响,低沉响动。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庐舍微微颤抖。
有个道衣少年,从庐舍中缓缓走出,云雾绕身,出尘脱俗。
有人以秘术望气术观之,失声道:“地煞大成!”
开尽窍穴七十二,合地煞之数,乃地煞大成也。
任临等人转头看去。
金广木面如土色。(未完待续)
百六十一章 尺剑交击
两人相对而立。∷四∷五∷中∷文…≦,
一时寂静,唯有二人气势激荡,扬起尘风,惊下落叶。
良久,陈原说道:“我本以为你胆怯了。”
秦先羽笑道:“若小道我胆怯不来,能使陈兄罢战,那便最好。”
陈原亦是发笑,微微昂首,说道:“我原想,你若当真不来,我这就去寻你。”
秦先羽微微点头,说道:“小道心知,这左右也躲不过,于是便来了。”
陈原稍微点头,脚下微顿。
噗嗤!
地面迸出一条裂缝。
秦先羽心中微寒,往后退一步。
刹那间,在他足下,有一条土锥长刺往上伸出,擦着他脚边过去。
才避开这条土锥长刺,就见前方一道白尺当头落下。
那白尺洁净无暇,上方赤红流光溢动,却敛而不发。
白尺之前,有通透波纹,无色涟漪。
秦先羽眼中一凝,一切尽数放缓。
那分明是白尺之上附有大力,来得极快,因此白尺之前的空气来不及流溢出去,被白尺打压,因而形成无色波纹,透明涟漪。
当下最好的选择,自然是拔剑相迎,但秦先羽也知,陈原先发制人,已占了上风。此刻纵然自己及时拔剑,也只能仓促挡下,随后便是彻底落在下风。
他深吸口气,腿足稍动,如金蝉展翅般颤动。
那小道士身子化作一阵烟风,已在原地消失。
陈原穿过尘烟,一尺落下。
东岳尺打空。白尺前端落在了地上。
嘭!
地上炸出一个坑洞。宽两尺余。深达半丈。
观战之人,俱是惊骇,有人更是倒吸寒气。
“好生厉害!”
“竟将虚空打出了痕迹?”
“此方土地经由钦天监多日加固,仍被他这一尺轻易打出个大坑来,陈原这一尺当真是非凡,尽显天罡之境的气力。”
“倘若这一尺落在寻常土地之上,莫非要打出个池塘?”
无论是高台上的前辈,还是借助天山雌雄灰蛙观看这场斗法的修道人。亦或是钦天监的诸多弟子,尽都惊呼出声来。
那位罡煞圆满的洛姓老者露出凝重之色,赞叹一声:“好个陈原,对于力道劲气之把握,简直精妙至绝。”
这位前辈赞赏的不仅是这一尺的威力,更是前面那一条土锥长刺。
一般的修道人或许觉得这是陈原秘术非凡,但只有罡煞修为之辈,才能看得出来,陈原先前一脚,凭借的仅是自身的力道掌控。
那一脚落下。踩出裂缝,随后力道相加重叠。岩土相互挤压,最终在秦先羽脚下,伸出一条土锥长刺来。
随后陈原趁机发难,穿过尘烟,一尺落下,更可见他对时机把握极好。
劲气力道之把握,精妙至绝。其时机把握,亦是拿捏得极好。
洛老惊叹之余,更想道:“陈原固然厉害,但羽化道君能轻易躲过,也不见得就逊色了。只是两人毕竟修为有差,陈原胜面更大。”
当众人正在赞叹陈原一尺惊人时,忽然便有一声锐利鸣响。
那是长剑划破当空的剑鸣。
当秦先羽躲过陈原这一尺之后,以蝉翼步绕到他身后,也并未放过这个大好机会。他把清离剑拔在手中,朝着陈原身后一剑落下。
清离剑落下。
剑刃周边亦是泛出无色涟漪,通透波纹,那不仅仅是秦先羽这一剑落下极快,更是因为剑刃之上火符的威能扭曲了空气。
陈原神色未变,反手便是一尺,往后打去。
“这羽化道君未免太不明智。”
众修道人虽然惊讶于羽化道君也能一剑斩出个扭曲虚空的场面,但却不认为他能抵御陈原这一尺。
虽然陈原反手一尺,只是仓促抵挡,但他乃是天罡之境,比之羽化道君的地煞大成,高出了一个境界。论气力,两者之差距,就如同一个四十来岁,正值壮年的男子,与一个十来岁,身子还未长成的少年,差距十分明显。
尽管陈原是仓促迎击,但众人似乎已预见尺剑相交之后,东岳尺把清离剑打得脱手的场景。
铛一声响!
尺剑交击!
秦先羽只觉手上传来一股巨力,几乎握不住清离剑。
这种感觉颇是熟悉,就犹如初次习练剑道初解,把长剑劈在木柴之上一样,当即有一股力道反击回来,几乎难以握住。
但今时已不比往日。
秦先羽眼中微凝,握紧清离剑。
这一剑挥下,已不知挥过了多少次,怎还会令得法剑脱手?
秦先羽仅是退了一步,剑未脱手。
而陈原亦是感觉东岳尺之上,传来一股巨力,推着他往前扑去。
陈原把手在身前地上一按,免去扑倒在地的下场,往前翻了个身,站在院墙之上。
“小看你了。”
陈原转身过来,神色沉重。
秦先羽默然不语,微微抬剑,遥指陈原。
观战之人原以为尺剑交击之后,羽化道君那一柄清离剑会脱手而去,哪知他只是退了一步,反而是陈原受不住力往前跌了一下。
虽说陈原当时站势不好,反手一尺也无法尽力,可从这一幕来讲,羽化道君占了上风。
撇去陈原仓促迎击的劣势不讲,但羽化道君这一剑,明显已不逊色于他了。
“不可能!”
“且不说道术神通,但是论气力,这天罡之境与地煞之境相比,就如壮汉与稚童,但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万分讶然。
“羽化道君剑上,似乎有一种非凡的韵味,仿佛契合了某一种轨迹。”
池塘之旁,有个老者说道:“其实这一剑还是逃不开地煞修为的范畴,但他出剑时,似乎物尽其用,每一分力道都用得恰到好处,因此这一剑,其实已把羽化道君地煞大成的气力,发挥得淋漓尽致,未有半点浪费。”
有人转头看去,只见这老者一身青灰色衣衫,怀里抱着一杆长幡,幡上写着算命二字。
这个明显有神棍模样的老者淡淡说道:“人身有十成气力,寻常人却未必能使出二三成,而习武之人才懂得技巧,运用更多的劲力。先前陈原站势不好,反手一尺也不好使力,因此发挥不出天罡级数该有的气力,反被那淋漓尽致的地煞大成之力打退。”
有人听到这话,顿时冷笑说道:“只看陈原推动岩土的那一脚,就可知他对于力道把控极好。先前一时仓促,只是意外,现在又是正面相对,修为逊色一筹的羽化道君只怕危险。”
“也未必。”
那老者微微一笑,朝着池塘一指。
众人转头看去。
池塘倒影中的那个道衣少年横剑于胸前。
他口中微张,有一道白气徐徐而出,落在清离剑之上。
清亮如水的剑身之上,泛起一层玉泽。
随后,一剑前指,气势陡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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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六十二章 一十三道白气
陈原站在墙头之上,微微一跃,犹如大鹰扑落。
东岳宇阳尺流转着赤红光泽,打得空气难以流溢,使得空中荡漾出通透涟漪。
秦先羽持剑迎上。
又是尺剑相交。
空中如同水浪般,有无色涟漪扩散出去。
秦先羽闷哼一声,退了七步。
陈原倒飞而出,落在丈许后。
“正面交击之下,看来还是陈原更胜一筹。”
“未必,陈原是在墙头之上扑下,占了优势,羽化道君从下迎上,处于劣势。”
正在众人对此作出点评时,又见场中变化。
陈原落于地上,足下一跃,再度扑上。
东岳宇阳尺直取秦先羽脑袋。
秦先羽深吸口气,随后张口,有白气徐徐而出,落在清离剑之上。
尺剑交击。
秦先羽退五步。
陈原去势只是稍微一阻,便又持东岳宇阳尺再度打去。
秦先羽口中又有白气迸出,落在清离剑上。
在寻常修道人眼中,只看见羽化道君在陈原接连不断攻打之下,节节后退,似乎难以招架。
然而那多位罡煞人物,俱是沉默不语。
尤其是罡煞圆满的五位前辈,更是面色凝重。
“羽化道君施展的是什么手段?”
“只是把口一张,就有白气落于剑上,增添威能?”
“适才至今,吐出了多少道白气?”
“第七道。”
“现今结果如何?”
“平分秋色。”
几位罡煞圆满的前辈看似问答,实则是为身后弟子解惑。
直到这几位老者开口之后,那十来个修道人才蓦然一惊,仿佛拨开了迷雾,见到了真相。
羽化道君初时处于劣势。此刻竟与陈原平分秋色?
每一道白气,都让清离剑之上的威能更增三分?
看他接连落下白气,威能似乎可以叠加。至此已是第七道白气,与陈原挣个平手。
莫非全无限制。可以不断让清离剑威能增长?
池塘旁,众修道人全都沉寂无言。
当羽化道君吐出第七道白气之后,与陈原正面对打一记,两人俱是退后一步,分明是平分秋色。
“道君口中的白气,似乎可以加持在清离剑之上。”
那个青灰色衣衫的老者仍旧抱着长幡,眉宇间颇是诧异,但却并未似其余人那般惊讶。只是徐徐说道:“他本是地煞大成的修为,且每一剑都能将自身的气力发挥得淋漓尽致。当这些白气加持到清离剑之上后,便已越过了地煞大成的界限,达到了天罡级数。”
“只是,说来也怪,按说他只是地煞大成的修为,应该难以掌控天罡级数的气力,会有虚浮之感,不稳之态才是。可他每一剑仍是无比稳当,甚至把那些白气加持在清离剑上的威能。也都发挥得淋漓尽致,没有半点浪费,没有一丝耗在了空处。每一丝气力皆是恰到好处。”
老先生说得精彩,那池塘中两道身影的争斗亦是精彩。
众人只觉听得十分畅快。
“快看!”
有人惊呼一声,指着池塘之中的倒影。
只见羽化道君又出一道白气,竟是占了上风,压过陈原,打得陈原退了数步,而他自身竟是稳稳不动。
“这是第几道白气了?”
“第十二道!”
“每一道白气都让清离剑愈发厉害,不断叠加,莫非当真是没有限制。可以无穷无尽?”
有人倒吸口气,然后咬了咬牙。十分肯定地道:“这必定是最后一道了。”
但他这话落下时,众人就见羽化道君深吸口气。徐徐吐出了第十三道白气。
那人惊愕无言。
而在院内,秦先羽神色凝重,将第十三口白气落在清离法剑之上。
陈原亦是默默运功,真气灌注于东岳宇阳尺之上,他抬起头来,缓缓说道:“我境界胜你一筹,然而以气力而斗,却仍无法胜你,这一点,只算我输。”
单凭气力无法取胜,自认不如。
也即是说,接下来凭借的已不仅仅是自身之气力。
秦先羽心中微凛,心知接下来交手,再非如先前那般,像习武之人刀剑来去,而是真正的手段。
刹那间,陈原手中的东岳宇阳尺迸发出赤红光芒,如火如焰,如朝霞,如瑞彩,尽显至宝之异彩。
秦先羽眼神微凝,心里暗道一声:“不愧是龙虎真人的宝物。”
自从炼成这一柄清离剑之后,秦先羽就觉此剑与自身无比相合,万分称心合意,且剑上火符威能更是惊人。若是一般兵器,早被他一剑斩断,但是东岳宇阳尺乃是龙虎真人佩戴的兵器,才能与清离剑不断交击而未有损伤。
但从另一面讲,倘若秦先羽还是持着一般的凡俗兵器长剑,纵然他本领再高,怕也被东岳宇阳尺打断了。可清离剑能够抵挡龙虎真人的宝物,可见这一柄清离剑也同样非凡,分毫不逊色于龙虎真人之宝。
在秦先羽口中落下第十三道白气之后,清离剑之上,再非清亮如水,反而晶莹如玉,色泽通透。
东岳宇阳尺霞光瑞彩,尽显至宝威能。
清离剑则光芒内敛,玉泽内转,返璞归真。
“我有一十三寸真气,就是一十三道白气。”
“此刻已有十三道白气加持其上。”
“最后一道!”
秦先羽光芒宛如星点,蓦然一闪,持剑而上。
两人交手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先发制人,主动出击。
陈原神色平淡,东岳宇阳尺往前一挥,道:“日正当空。”
东岳宇阳尺之上,迸出灼灼光芒,刺眼耀目,好似天上落下的烈阳。
这种景象,已然超出了世俗武艺的范畴,乃是真正的仙家道法,神通秘术。
秦先羽只觉双目刺痛,几乎流泪,一股灼热气浪扑面而至。
但他没有停下,仍是往前而去,一剑落下。
这一剑,就似他平日里斩灭香头前端的火光一样,但这一回,并非是燃烧的香头,而是一个灼灼烈阳。
清离剑上晶莹润泽,然而色泽光芒尽都内敛。
剑上有一十三道白气。
出剑之势,乃是剑道初解之上所记载的秘剑。
一式秘剑,把秦先羽自身地煞大成的气力,把清离剑的威能,把十三道白气加持而来的劲力,尽都发挥得淋漓尽致,全无半点保留。(未完待续)
百六十三章 移炉换鼎,复返先天
那一剑斩入了烈阳之中。⊙四⊙五⊙中⊙文
秦先羽眼神平静。
烈阳就在眼前,但他只当那是一炷香,只当那是燃烧的香头。
这一剑,就如同他千百次挥剑劈开香柱一样,倏忽而落。
剑刃劈在烈阳之上。
烈阳轰然涨大,扩至方圆三丈大小,占据了整个小院。
霎那间,秦先羽只觉自己身处于一座洪炉之内,周边尽是熊熊火焰,尽是灼热热浪。
落在众人眼里,就好似羽化道君持剑斩入了烈阳之内,连同自身一并落入了烈阳之中,被那烈阳光芒笼罩住,遮蔽了身影。
宛如飞蛾扑火!
在这一刹那所迸发的炽烈光芒,灼灼如焰,充斥这座小院。
高阁上的诸位罡煞人物,即便隔了极远的距离,也都觉得十分刺眼耀目。纵然是五位罡煞圆满的老辈人物,亦是稍微眯起双目。
然而在池塘之中倒影出来的景象,却只剩下了一团灼灼光芒。
整个池塘似乎都泛着炽烈红光,仿佛直面烈阳,让人不敢直视。
正当这时,那抱着长幡的算命老先生,把手一挥。
那炽烈光芒,终于稍显柔和。
某些见识广博的修道人眼露惊骇,这老先生看似平淡一挥手,不见半点动静,可是池塘里的光芒便柔和了许多。这种手段,不外显,不外露,堪称返璞归真。
“这老先生是什么人?”
有人吃惊地想道。
另有许多人已被那光芒激得双目泪流,纵是修道之人以真气护眼,习武之人也练有眼功,却尽都无用,全数眼睛通红,眼前露出大片迷茫。
而钦天监之中。那池塘下亦是绽耀光彩,刺目耀眼。
秋官唐玄礼眼疾手快,把手一翻。顿时有道光芒从他手中落下,沉到水中。
何浪等弟子无不称赞。
唐玄礼微微摆手。说道:“夜光珠本就柔和,我不过把光芒遮住,不算什么本事。据说城南那边的洛老,以天山雌雄灰蛙沉入池塘之内,那里的光芒是从灰蛙眼中透出,不比夜光珠这般柔和,那里的光芒才真正炽烈。”
众弟子恍然。
何浪看着那水中的赤红光芒,深吸口气。躬身问道:“老师,你觉得两人这正面一记交手,谁能得胜?”
唐玄礼微微皱眉,沉吟说道:“陈原修为较高,又有东岳宇阳尺这种至宝,施展的也是‘日正当空’这种秘法,灼灼如大日烈阳落在城中,声势极盛。”
“至于那小道士,虽然一柄清离法剑也算不差,但据说是他自身炼成。以他的手段炼制出来的法剑,想必难以和东岳宇阳尺这种龙虎法宝相比。”
“此外,小道士修为逊色一筹。而且看他手段,也只是依靠十三道白气加持在剑上,再以奇特手法斩出这一剑,似乎与先前出手时,未有不同之处,恐怕难以抵挡住陈原施展的秘法‘日正当空’。”
听着唐玄礼点评,众人已算明白,根据老师的意思,陈原必然胜过了羽化道君。且极有可能,这一击之下。将分出胜负。
何浪不禁冷笑出声。
唐玄礼听他笑声阴冷,眉头微皱。转过头来,便要呵斥一番,然而转过头来,不禁露出惊色。
众弟子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白衣男子静静站在身后,站在青树之下。
青树之下,那白衣男子身材颀长,负手而立,宛如皎洁白月,出尘脱俗,其背后一柄长剑,斜斜背负,自有锐气横空。
细细感应,只觉他与周边环境不分彼此,仿佛便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他不知在身后站了多久。
似乎连罡煞圆满,身为钦天监五官正之一的老师,也才在转头之后才发现来人,此前,竟似全无察觉。
众人面露惊骇。
便见唐玄礼躬身施礼,道:“见过林景堂先生。”
林景堂神色淡然,微微点头,视线落在池塘之中,似乎透过那烈日般的光芒,落在了内中两个身影当中。
唐玄礼顺着他视线看去,发觉他的目光,似是落在那个小道士的身上。
钦天监众多年轻弟子,面对这位被称作杀神的绝代剑仙,无不屏息。
林景堂静静看了许久。
唐玄礼忙命人搬来座椅,请林景堂上座观战。
“两个小辈斗法,有什么好看的?”
林景堂神色依旧平静,略显淡漠,朝着池塘中瞥了一眼,说道:“胜负已定,不看也罢。”
说罢,他转身离去。
包括唐玄礼在内,众人俱是松了口气。
没有人见到,当林景堂转身之后,那一双淡漠无比的眼中,渐渐露出凝重之色。
没有人知道,在这一刻,他在心中缓缓说了一句:“道剑……”
……
房内。
桌案之上放置一盆清水,水中有一颗夜光珠,内中倒影反映在水面之上,赫然便见那清水之上,倒映着秦先羽与陈原二人的身影。
司空先生静静观看,一言不发。
在他身旁,还有一人,约四十来许,面白无须,一身书生打扮,颇是儒雅。
当司空先生看见那小道士口中迸出白气,加持于剑上之后,眼中微凝,待到小道士一剑斩入烈阳之间,被烈阳所笼罩时,这位钦天监的副司首眉宇陡然凝重。
夜光珠绽放光芒,这一盆清水光芒绽放,耀亮整个房内。
当房中两人皆是修为高深之辈,倒未有动容之色。
司空先生略作沉默,忽又说道:“周主簿,你说这个小道士,是个什么修为?”
钦天监有首正大人袁守风,副司首大人司空先生,这两位皆是龙虎真人。地位高绝,除非重大之事,否则极少理会。
而接下来。另有一名主簿,修为乃罡煞圆满。地位仅次于袁先生及司空先生,却要高于钦天监其余人。诸多事情,其实都是由他主持,平日里,若无重大事件,这位主簿大人才是钦天监真正的主事之人。
书生打扮的周主簿微微一怔,略作沉思,随后说道:“虽然见他每一剑都十分不凡。可比天罡人物,但想来是有秘法加持其上,照此推算,此子当是地煞大成的修为。”
司空先生稍作点头,反又平静道:“周主簿已经着手移炉换鼎了罢?”
周主簿低声道:“侥幸未死,已是移炉换鼎,抽坎填离,化后天为先天。”
司空先生赞赏道:“我钦天监又添一位龙虎真人。”
周主簿苦笑道:“司空先生莫要捧杀,我虽已抽坎填离,把体内后天八卦转化先天。但却未能降龙伏虎,怎能算是龙虎真人?”
“你谦虚了。”司空先生说道:“也好,既然你不愿显露。便不要外传罢。外界之人只当你是罡煞圆满,不知你已复返先天,成就龙虎初境,也算稍作隐藏。”
周主簿低头应是。
司空先生静静看着清水中的烈阳经久不灭,眉头稍微挑起,过得片刻,忽又说道:“周主簿,还要劳烦你去把首正大人请回来。”
周主簿虽也看得津津有味,但听到司空先生吩咐。立即收敛心神,躬身应是。
书生打扮的儒士领命而去。然而临出门时,忽然一顿。忙转过身来,低声道:“林景堂先生,今日一早归来了。”
司空先生眼神微凝,点了点头。
周主簿离开房间,重新把门掩上。
司空先生忽然长出一口气。
林景堂这个杀神,几乎斩杀大德圣朝过半的罡煞人物,虽说这些人多是心怀叵测,都是有意对钦天监不利之人,可毕竟是大德圣朝的修道人。
当下,大德圣朝中罡煞境界的修道人折损一半,绝了不少传承,以修道局势而论,已经远不如邻边的楚国。
“这一次袁守风把他请出来,虽然所杀的都是居心叵测之辈,但罡煞人物折损过半,此事真要论来,应当是利弊参半。”
司空先生心内叹道:“希望他能安静下来罢。”
收敛心绪,司空先生把视线落在眼前的这盆清水之中,目光落在那小道士的身上,惊疑不定。
“只开了七十二地煞穴,当是确确实实的地煞大成修为,但为何……竟已移炉换鼎?”
司空先生眼中神色不定。
人身尚在母胎之内,属先天,然而落生之后,便是后天。
心属火,而肾属水。
人身之内,心位于上方,而肾处于下方。
火在上,水在下,乃是后天八卦。
唯有移炉换鼎之辈,把阴阳颠倒,水火熔炼之后,才算从后天之境,复返先天。
虽然五脏六腑没有移位,然而鼎炉移换之后,阴阳水火受了熔炼,坎离水火位置有了变动,已算是把五行八卦移位,因此算作先天。
一旦迈入先天之境,几乎可算作半只脚踏入龙虎境界之内,故而又称龙虎初境。
司空先生眼中愈发凝重。
那个少年道士的身上,只开了七十二个地煞穴。但从那十三道加持于清离剑上的白气来看,分明是属先天之气,除却真正的先天人物之外,根本无法孕生出来。
“开通七十二地煞穴,属地煞大成之修为。”
“移炉换鼎,抽坎填离,阴阳换炼,已属先天之辈,龙虎初境。”
司空先生看着那水中的身影,自语道:“可这种情况,又算是什么修为?”
忽地,清水中的烈阳炸了开来。
光芒四射。
有身影从烈阳中倒飞而出,在空中洒落鲜血。
“那是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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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六十四章 五越观王潮之东越潮
烈阳陡然炸开。
有道身影倒飞而出。
“那是谁?”
许多人过于吃惊,几乎忘了思考。
但更多的修道人则认出了那身影倒飞的方向。
从那个方向,便可以判定是谁落在了下风。
但是,这未免让人难以置信。
那些看出端倪的修道人,几乎尽都露出震骇神色,无法相信。
熊熊烈焰,渐渐熄灭。
原地之中,立着一个道衣少年,站在火焰之中,提着一柄长剑,呼吸绵长。
长剑宛如一泓秋水,十分清亮,倒映着火光,仿佛有赤芒闪烁。
倒飞出去的,是陈原!
只见他倒飞而去,背后撞上院墙。
嘭地一声,连钦天监经过加固的院墙也都震颤一下,塌陷寸许,周边遍布裂痕,似蛛网般密集。
陈原发丝披散在肩,背靠院墙,坐在地上,双腿前伸,颇是狼狈。
众人来不及为这一幕感到惊骇,就见羽化道君身子一晃,再是一闪,已到了陈原身前。
道君一剑劈落。
这一剑十分平稳,好似挥出了千百次,全无半点差错。
眼见危在旦夕,可陈原并无半点惧色,他瘫坐在地,背倚院墙,露出潇洒笑容。
“请道君接我一式。”
他手握东岳宇阳尺,在身前横扫而过。
东岳宇阳尺之上,放出大量气息,似风,大风,狂风。
真气外放?
秦先羽先是一怔,随后似想起什么。面色微变。
那风极为潮湿。
当湿气积蓄到了某种程度,便是水汽。
水汽聚得极多,已化作水流。
那原是一阵风。当吹拂出来后,便化作了水。
这是一波浪潮。色泽赤中带黄,滚滚而过。
五越观王潮之东越潮!
秦先羽面色大变,腿足微颤,踏蝉翼步后退。
浪潮滚滚而至,扑高两丈许,汹涌奔腾。
东越潮愈发临近。
秦先羽深吸口气,一跃而起,高三丈有余。
那一波浪潮扑了过去。只在秦先羽脚下掠过。
秦先羽松了口气,终于落地,还未站定,又觉身后动荡不安,浪潮之声不绝。
他忙转头往后看去,只见那一波浪潮撞在院墙之上,水花溅射开来。
东越潮乃龙虎真人秘法,足能催毁岩石山壁,然而这一面院墙有钦天监秘法加固,并未损毁。反而让东越潮撞在院墙之后,倒卷反扑回来,威能更增。
“请道君再接一式。”
陈原洒然一笑。站起身来,又把东岳宇阳尺在身前横扫一下。
有风起。
风中潮湿,转化为水。
一阵风,化作一阵浪潮。
前后俱有浪潮奔涌,腹背夹击,当真十分危急。秦先羽脸色愈发凝重,立时踏出蝉翼步,往侧边奔去。
轰!
两波浪潮互相碰撞,中间溅起一面水幕。高十余丈,声音轰隆作响。气势磅礴惊天。
没有人怀疑,两波浪潮相撞之下。能否拍碎位于中间一切事物。
纵然是一座山,怕也要在两波东越潮之下,拍成粉碎。
何况羽化道君血肉之躯?
“羽化道君逃出来没有?”
“似乎没有见到。”
“快看那里!”
众人凝目看去,只见院墙之外,站有一个道衣少年,脸上仍有余悸。
秦先羽长出口气,暗道一声好险。
适才千钧一发,他正奔到院墙之下,在两波东越潮互相撞击之时,秦先羽猛然一跃,把手在墙头一撑,险险跃过院墙,免去被两波东越潮夹在中间,拍成肉酱的下场。
秦先羽长出口气,脚步稍显虚浮,似还未有立定站稳。
下一刻,他眉宇皱起,眼中凝重。
并非是他站不稳,而是脚下大地在颤动。
不仅是大地在颤动,就连面前的院墙也在颤动。
浪潮之声愈发大了。
滚滚浪潮声,汹涌澎湃,气势逼人。
一股湿气,透过院墙,扑面而至。
秦先羽面色微变,猛然后退。
轰隆隆!!!
面前的院墙轰然破碎,一股大浪当头打来。
只见这一波大浪之后,浪涛无穷,宛如浩瀚海洋,一波浪潮,接着一波浪潮,仿佛无穷无尽。
刹那之间,秦先羽便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原接连施展东越潮,一波接着一波,东越潮互相撞击,劲力相互叠加,一浪叠着一浪,威能叠加,不断增长。
经钦天监加固的院墙都无法抵御得住,竟被东越潮一举冲垮,院墙破碎。
此刻,那一波接着一波,一浪叠着一浪的东越潮,已渐渐临近。
秦先羽左手一张,打出一道雷霆。
掌心雷化作一道雷芒,没入东越潮之中。
“雷术?”
有修道人认出这一手,顿时惊呼。
早听闻羽化道君和陈浩争斗之时,曾有雷鸣震耳,但谁也不曾想过,这么一个初入地煞的少年,居然怀有仙家手段,有着连龙虎真人都极为罕有的雷霆法术。
那一道雷霆落入东越潮之中,立时滋滋滋作响,使得当头一波浪潮蒸发成汽,水雾袅袅。
然而秦先羽却未露出喜色,反而更为吃惊。
后面的东越潮,已被雷霆所染。
雷霆能够在水中传扬开来,于是,一波接着一波,仿佛未有尽头的东越潮,竟然染上了雷霆。
倘若被东越潮撞上,不仅要承受其撞击之力,更要承受雷电加身的下场。
“这一记雷术,错得简直荒谬。”
“水能够引雷,羽化道君这一手,反而成了助力。”
“雷法固然是威能无穷,高深莫测,可惜用错了地方,落在此刻,反而成了自身的大难。”
“羽化道君只怕难逃了。”
纵然是那五位罡煞圆满的老辈人物,也觉那羽化道君的雷法用处不对,略微摇头,甚是遗憾。
当众修道人都认为羽化道君难逃此劫时,就见那东越潮之上现出一人。
那人立身于浪潮之上,驱浪而来,驾水而至,仿佛道书中记载的水祖神仙。
陈原站在浪潮之上,沉声说道:“我曾获前辈高人指点,得获一式秘法,请道君受下。”
众修道人俱是哗然。
羽化道君明显难以逃过东越潮,但陈原似乎还觉不足,更添一记秘术。
是众人过于轻视羽化道君,还是陈原太过重视这年纪轻轻的小道士?
“此法乃前辈高人所授,乃是我护身之法,正因修成这一式秘法,才被那位高人收作记名弟子。”
陈原立身浪潮之上,说道:“道君可敢抵挡?”
陈原言下之意万分明显,乃是他认为羽化道君无法抵挡这一式秘法,且有性命之危,因此这一句问话,实则是请羽化道君认输。
众人都把视线落在那小道士身上。
只见那少年缓缓举起左手,掌中有道印记,光芒灼灼,呈蓝白之色,十分耀眼。
“有何不敢?”
他淡淡说来,平静依然,一如既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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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六十五章 搬来一座东岳山
四边各座高阁之上,诸多罡煞人物,皆是眼露精芒。
五位罡煞圆满的前辈,俱是神色凝重,紧紧看着下方奔涌的浪潮,看着那浪潮之上的一道人影。
他们身后的弟子全是心中一凛,不敢言语,不敢打扰。
钦天监之内,何浪等众弟子忽然发觉有异,转过头去,便见老师唐玄礼一言不发,紧紧盯着池塘中倒影中的陈原,面色肃然。
房内,司空先生看着盆中清水,眉头微微挑起,眼中光芒微动。
另一方池塘中,青灰色衣衫的老者依旧抱着一杆长幡,看着池塘倒影中的陈原,眼中颇为好奇。
此外,还有一些听过传闻的修道人,也都想到了这一点,全是面露惊色。
传闻陈原曾受上界仙人收作记名弟子,倘若此事属实,那么陈原的这一式秘法,便是上界仙人所授的真正仙法!
就算退一步讲,传言不实,并非上界仙人,可放眼大德圣朝,有资格把陈原收作弟子,且让陈原尊称为高人的,至少也是龙虎真人级数。
“先前陈原问道君可敢抵挡,明显是认为道君无法抵挡这一式秘法,给羽化道君一个认输的台阶。”
“可羽化道君拒绝了。”
“当下五越观王潮之一的东越潮,几乎便已把羽化道君逼上了绝地。此刻陈原不仅驱使东越潮,并再添上一式仙家秘法,羽化道君如何抵挡?”
“顺着台阶下,认输也就罢了,这羽化道君毕竟少年心性,终究少不了逞强。”
“这一回,恐怕难以幸免。”
众修道人俱是不看好羽化道君。
青灰色衣衫的老者把视线落在池塘中。落在倒影里的小道士身上,落在小道士的左手之上。
看着那左掌之中的雷痕印记,这老先生微微眯眼。似在思索什么。
“先生还是跟我回去罢。”
忽然有一个温和声音,在这老者身旁响起。
老者神色平静。不为所动。
旁边的修道人听到声音,都颇为吃惊,几乎没有人察觉到这附近多了一人。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正立在那老者身旁。
这个作书生打扮的男子神色温和,低声道:“您回京至今也算多日,总不着地,这回。还是随我回去罢。”
青灰色长衫的老者笑道:“平日里,没有我们两个,诸般事情尽都交与你了,反正众多事情,你才算是真正主事人。你也就只当我还未回来,让我多逍遥几日罢。”
书生苦笑道:“受命而来,难以违抗。”
能够命令他的,除了自己外,也就只有司空一人而已。
既然司空派他前来,想必事情不小。
青灰色长衫的老者微微皱眉。说道:“待我看过这一场斗法后,再回去罢。”
书生微微点头,并未催促。说道:“其实我也只是看过一半,便受命来了。”
老者哈哈大笑,说道:“那便一起观战。”
书生站在他身旁,笑而不语。
其余修道人都知那老者不是寻常人物,见这个突然出现的书生能与他交谈,更是好奇,仔细查看之下,竟发现那书生一身气息,若有若无。高深莫测。
有精通望气术的修道人,发觉看不透他。心中吸了口寒气。
终于,有人耐不住好奇。见这书生温文尔雅,礼貌谦和,便壮着胆子上前,问道:“敢问兄弟姓名?出自哪方山门?”
那书生微微笑道:“姓周,只在钦天监任职。”
钦天监?
问话之人只觉遭了雷击一般,牙根生凉。
有人暗自骇然,低语道:“传闻钦天监有位主簿大人,修为仅次于两位龙虎真人,乃是钦天监真正主事之人,据说那位主簿姓周。”
周主簿?
围在池塘之旁的众多修道人,无不屏息,全数噤声,不敢发出丝毫言语。
无数敬畏的目光落在那书生身上。
书生仿若未觉。
那些目光的主人似是想起了什么,又把目光转而落在那青灰色长衫的老者身上,目光愈发吃惊。
有思绪灵敏之辈,已经猜出了这老者的身份。
池塘中一片寂静。
死寂!
正当这时,轰地响声传来,传遍整座京城。
被钦天监威名所摄的众位修道人,全都身心剧震,连忙把视线都转到池塘之上。
……
浪潮滚滚,一时停歇,并未席卷而上。
“我门中有一秘法,乃是开派祖师所传,号称东岳。”
“岳者即为山也,巍峨厚重,大气磅礴。”
陈原立身潮头上,说道:“只是我为人懒散,如此巍峨厚重,大气磅礴之势,与我性情差异极大,委实难以模仿,因此这一式秘法,只学了一半,耗费近二十年,仍未能学成。那位高人正是因此,对东岳秘法稍作改变,使得山岳气息与我自身相合,才有了我能学成的东岳之法。”
传闻东岳门开派祖师,曾是降龙伏虎的人物,且体内龙虎相交,已诞下九寸金汤玉液,临近破界飞升。若非运势稍差,寿元耗尽,恐怕就能修成大道金丹,成就地仙之位。
能够把东岳秘法稍作改变,那位高人至少也是和东岳开派祖师同等级数的人物。
这一刻,仿佛连滚滚浪潮也都寂静无声。
秦先羽微微闭目。
“东岳。”
陈原低低说了一声,手中白尺一抛,落在东方。
白尺泛着赤红光泽,在东方天空之上,渐渐绽放光彩,似之前化作烈阳时的景象。
那一尊烈阳,照亮了周边诸多院落。
尽管京城中其余地方都无法看见此地的景象,但包括寻常世俗之人在内,都觉低暗天色骤然一亮,有灼热之意。
“那是什么?”
“一座山!”
观战的修道人俱是惊愕万分。
东岳宇阳尺所化的烈阳,形态渐渐凝结,化作一座山峰,长宽三十余丈,赤红之中,又显灰白。
就连秦先羽也为之心神剧震。
道书之上,常记载神仙中人,能够搬山填海。
此刻,这一幕,便是真正的搬山填海。
从虚无之中,把一座山峰搬到了这里,搬到了秦先羽的头顶上空。
山峰下的大片阴影把秦先羽围住,将他隐在黑暗之中。
“去!”
陈原低喝出声,手上一扬,他身下禁住许久的东越潮,轰然往前奔涌而去。
后浪推前浪,一浪叠一浪,威能无穷。
山峰压下,好似天塌,使得空气流溢,形成大风席卷。
日月无光,秦先羽身旁只剩大片阴影,飞沙走石。(未完待续)
百六十六章 搬山填海惊天雷
东越潮一浪叠着一浪,所过之处,即便是经过钦天监加固的院墙,也都被浪涛推平。
潮浪滔滔之声,震耳欲聋。
有一道大浪卷过,把羽化道君扑在下方。
随后,一波接着一波的浪潮,不断翻滚过去。
陈原并未停手,他手成剑指,往上一点,低喝道:“搬山填海!”
天上那一座长宽三十余丈的山峰,陡然压下。
轰隆隆炸响,天地为之变色!
山峰沉入了浪潮之内。
在这一刻,一众修道人俱是屏息,对于这座山压下之后,那大片院落,那位羽化道君,是否已压作齑粉,全无半点怀疑。
东岳山压下之后,把那些被浪潮推平的十多座院落,尽数压作齑粉,什么残垣断壁,全数粉碎。
山峰之下的浪潮受此重压,而往四方流溢。
浪头炸起二三十丈高,轰轰隆隆,以更为迅猛之势,往外猛地扑去,席卷一切,碾平一切。
……
四边高阁之上,众多罡煞人物都沉默不语。
五位罡煞圆满的老者各自对视一眼,眼中神色黯然。
洛老先是一叹,道:“老夫当死于此。”
另有一位罡煞圆满的老者点头,低沉道:“亦然。”
其余三位默然不语,只作默认。
身后的弟子无不大惊失色。
“不必担忧,我等不会死,只是……”洛老长叹道:“若是处于那小道士所在的位置,纵然是以我等罡煞圆满之修为,亦无法逃脱大难。”
洛老的一名弟子只觉牙齿发寒,颤道:“这……怎么可能?”
陈原才是天罡之境。尚未把天罡三十六穴全数开出,还未达到罡煞圆满的修为。这是眼前这五位,全是在罡煞境界驻足多年的老辈人物。竟都无法抵挡陈原的手段?
“东越潮乃是东岳山门掌教昔日悟道之法,在龙虎真人级数的道法当中。也属上乘之列,经由陈原使来,已近于罡煞圆满的威能,足以危及我等性命。”
洛老说道:“至于那东岳之法,更了不得。”
另一位老者沉吟道:“老夫竭力施法,全力尽出,恐怕也没有这般声势,没有这等威能。”
连罡煞圆满之辈。亦无法有这等本领。
也即是说,东岳之法,已然超出罡煞范畴。
洛老微微摇头,说道:“东越潮一浪叠一浪,加上这一座东岳神山,两相叠加,纵然以我等罡煞圆满的修为,也必然无幸。”
众人沉默。
忽地,有弟子惊呼道:“那山沉在水里,把东越潮挤过来了。”
“不妨。”洛老说道:“钦天监早有布置。出不了那二十余座院落的范围。”
果然,当他声音落下时,东越潮已经往回倒卷。甚至还没有到达二十余座院落的边界。
那弟子松了口气,忽又惊道:“可师父的天山雌雄灰蛙……”
洛老面色微变,仔细感应,终于松了口气,说道:“不拘是水中陆地,那灰蛙都能生存,它有避死延生的本事,能够避过浪潮最盛之处,藏入了地底之下。又不在东岳神山压落的范围之内,因此未死。”
尽管天山雌雄灰蛙未死。但它藏在地底,所见之处只有一片黑暗。
众多修道人俱都无法再看清场中景象。
而钦天监中。虽然铜镜材质不凡,没有损毁,但也都被浪潮卷住,就算是藏在地底的铜镜,也只是见大片浪潮滚滚汹涌。
唐玄礼看着眼前的池塘。
池塘中波浪滚滚,浪潮如海中翻啸,声势惊人,场面浩大。
尽管早知这并非池塘中的浪潮,只是从城南那边倒映过来的影像,可钦天监众弟子仍掩不住骇然,显得十分震惊。
唐玄礼正要说话,天空骤然光亮,随后便觉得脚下一颤。
剧烈震颤!
池塘中水流激起数丈高!
在这一刻,整个京城都为之一颤。
天色低暗阴沉的初春时,亮出一道蓝白光芒,照亮了天空。
整个京城都见到了这一道光芒,都见到了天空骤然一亮。
轰!!!
雷音滚滚。
天惊。
地动。
人心颤抖。
在这一刻,不论是俗世凡人,还是修道中人,都觉天色骤亮,大地颤动,惊雷炸响。
人人身心剧震,心中惶恐。
常人或还只觉是雷电闪电,然而在修道人感应之中,便确确实实感应得出来,那是天威!
雷霆天威!
洛老蓦然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那山峰之下。
东岳神山,迸裂出无数裂痕。
诸多裂纹之中,泛出蓝白光泽,灼灼耀目。
雷鸣炸响过后,东岳神山炸成齑粉。
无尽雷芒四下弥漫,所过之处,浪潮尽被蒸发,化作水汽。
水汽蒸发,天空之上,下了蒙蒙细雨,朦胧难清。
没有了东岳神山,没有了东岳浪潮,只剩遍地废墟,甚至不见残垣断壁,不见断木房梁,只有大片平沙,及满地铜镜。
“这是……天雷?”
洛老手足发颤,掌心冷汗如溪,顺着手指流下。
另一位罡煞圆满的老者颤声道:“此天雷,有何威能?”
洛老深吸口气,低沉道:“远胜我等,既然能毁灭东岳神山,蒸发东越浪潮,恐怕……”
他没有接着说下去,但众人已明白他言下之意。
恐怕已堪比龙虎真人施法!
即便是龙虎初境,也要远胜于罡煞圆满之辈。
一步之差,便是天差地别。
“纵为罡煞圆满,底蕴再如何深厚,也万万不能抵御龙虎真人之法,只因其中相差,犹若天地之鸿沟。”
洛老抹了抹脸颊,接连呼吸,仿佛有些喘不过气,“龙虎真人乃是天地之巅峰,仙人以下者,以龙虎真人最为高绝的人物,这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另一人握紧拳头,咬牙道:“但他为何能够施展出堪敌龙虎初境的秘法?”
寂静无声。
所有人把视线落在那平地之中。
细雨朦胧洒落,未能打湿衣衫,却在衣衫外凝结了无数小水珠儿,仿佛无数银色光点。
两人仍能勉强站立,漆黑头发上,亦是被细雨洒落,似是一层银霜。
陈原勉强站立,颇为吃力地抬起头来。
秦先羽左掌焦黑,右手紧握清离剑,微微喘息。
陈原咳了两声,说道:“我真气尚未耗尽。”
真气尚未耗尽,也即是说还有余力,还能施展法术。
秦先羽微微闭目,感应体内状况。
身体稍微颤动,似是承受不住,但体内真气还剩许多,俱是寄存在地煞窍穴之内,有许多还未动用。
这小道士同样还有真气,还有余力。
斗法还未停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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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六十七章 言出法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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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打算就这两章合一了,因为明天要坐车,准备存一章。
但今天hjjggtujhfju同学10000打赏,成为本书第一位舵主,不加更说不过去,所以晚上还有一更。
明天那两更会提早写好,再去坐车。
“东岳秘法,乃是我开派祖师传承之法,但经过那位高人指点,使我将之改变,能适应自身。”
“从那一日起,我时刻在想,既然东岳神山都能变化,那么恩师悟道的东越潮,是否也能改变?”
陈原微微喘息,说道:“经我多年推敲,不断揣摩,不断思索,终于寻出一条道路。”
这个青年缓缓说来,似乎十分费力。
秦先羽眼瞳陡然一凝。
当年五位修道人,同时看见传闻中那一道神海潮,各有所悟,回山之后,分别悟出一道浪潮,各有不同。
因此法皆是浪潮,且五人同时观看神海潮而领悟,此合称为五越观王潮。
经过不断完善,如今的五越观王潮,已经是龙虎真人里面都算极为上等的秘术。但这个陈原,竟然尝试着改善东越潮?
莫非他还认为他自身的认知,要比那位身为东岳掌门的龙虎真人,更为深厚?
“听陈兄的意思,看来有了眉目,甚至已经把这龙虎真人所创的东越潮改变完成。”秦先羽颇是感叹,低声说道:“不愧是天纵奇才,难怪连那等高人也将你收作记名弟子,实是有望仙道之人。”
“道君谬赞了。”
陈原缓缓说道:“我这一法。虽未完善,然而对我而言,要胜过诸般秘术。只是以我当前修为。还未有资格施展出来。”
以天罡级数的道行,仍无法施展出来?
那是何等秘术?
“此法虽然是以东越潮为根本。但却由我自身改善,甚至从根本之上变化,与我自身万分相合。照我推算,施展同等级数下的其余道法,都无法有这种威能,实为我当前最大的依仗,亦是最为强绝的一道法术。”
陈原微微喘息,说道:“道君可还有手段接我这一道法术?”
秦先羽当下手段实在不多。最大的底气便是先前那一道雷霆。
那道雷霆,乃是以滚地雷所发,经掌心雷而出,从根本上产生变化,故此天威浩荡,可比龙虎初境。
这种雷霆施展过后,本以为是必胜之局,哪知此刻竟还未取胜,也着实超出了秦先羽此前的预想。
见陈原还有余力,似乎还有更为高深的一道法术。秦先羽虽然自觉真气不少,可却再没有手段去抵挡一座东岳神山,没有手段再去抵御一波东越潮了。
秦先羽暗叹一声。便要说自身再无手段可以抵御,自认不如。
然而,秦先羽还未开口,就见陈原招来东岳宇阳尺,气势陡升,根本不给他答话的机会,让这少年道士为之一愕。
这一把东岳宇阳尺,本身化作了东岳神山,适才天雷击毁东岳神山。东岳宇阳尺竟然分毫未损,无愧是龙虎真人至宝。
东岳宇阳尺之上。仍有赤色流光,在表层流溢。略略转动,却敛而不发。
陈原把手搭在白尺之上,气势陡然暴涨,有磅礴之势。
隐约间,有龙吟虎啸,有风云汇聚。
周边细雨尽都无法落在陈原身上。
“东岳宇阳尺乃是家师的宝物,因我行走在外,特意赐我护身,内中亦是藏有一道龙虎之气。”
陈原眼神微微亮起,说道:“我这一法,唯有待我修成龙虎真人之后,方能施展开来。但此刻,也只能借助东岳宇阳尺当中的龙虎之气,虽然我借外力,有些不公,但我更想看看,是你的浩荡天雷厉害,还是我这一道浪涛更为猛烈?”
秦先羽之所以能够施展出龙虎初境级数的天雷,乃是有滚地雷在手的缘故,如火上添油,才能让掌心雷产生根本性的变化。但滚地雷早已化作了先前那一道掌心雷,此刻他哪里还有手段去施展出一记堪比龙虎初境的天雷?
想起东越潮滚滚浩荡,想起东岳神山悬空落地。
那一种仿佛天地黯淡的场景,再度浮现在心中。
此刻,据陈原所说,他这一道浪涛,似乎要更胜于东越潮,更胜于东岳神山?
秦先羽倒吸口气,手足冰冷,他自觉没有手段能够抵御得住,可陈原已经吸纳了那一道龙虎之气,不可能再罢手停下。
这一刻,羽化道君真真切切感应到了生死危机,似乎有望领悟“羽化”二字的真谛。
一股寒彻骨髓的森然寒意,从心底升起。
……
当天雷毁去东岳神山,消尽东越浪潮之后,一切俱都明朗。
修道人能借天山雌雄灰蛙,从池塘中看见场中情形。
钦天监内,亦是能从各方铜镜,看清场中情形。
方圆十多二十座院落,夷为平地,甚至没有残垣断壁,只剩满地平沙。
几乎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住。
还有许多人被那一记惊天动地的雷霆骇住,至今未有回过神来。
过了良久,才有人察觉不对。
“陈原没有认败!”
有人指着池塘,道出了这么一句话,让所有吃惊震撼的修道人都回过神来。
“陈原还想如何?”
“观他当前举动,似乎还有余力,仍要继续相斗?”
“经过羽化道君那一道天雷,他竟还不认败,莫非自认为能够抵御得住那一道天雷,还是说他已然断定,羽化道君只能施展一道天雷?”
“还是说,他认为自己接下来的手段。足以和先前那一道天雷抗衡?”
天雷残威犹在,再看满地平沙,众人骇然无比。也便认为陈原已败,纵然还有余力。也只得退走。
然而陈原神色平淡,招来东岳宇阳尺,便从内中吸取真气。
气势冲霄!
隐约有龙虎之态。
众修道人俱是看不出缘由,期待有人讲解,然而转过头去,那位青灰色衣衫的老者,以及钦天监的周主簿,都已不见了。
对于这二人神出鬼没而感骇然之余。又不禁失望遗憾。
“那……多半是东岳门掌教留存在东岳宇阳尺之中的真气罢。”
有位中年修道人略显迟疑,猜测道:“多半是龙虎级数的真气。”
东岳门掌教,修为极高,已降龙伏虎,虽未达到龙虎交汇的巅峰境地,却也已是龙虎真人中拍在前列的人物。他的一道真气,有龙虎齐备,远胜于罡煞圆满之辈。
寂静无声。
良久,另一位修道人咽了咽口水,低语道:“这场斗法。已经上升到龙虎相争了吗?”
无人应答。
只因陈原将要出手。
众人目光尽数落在池塘之上,全神贯注,不敢分神。
……
“经我多年改变。这一道浪潮或许未能完善,或许比之于东越潮,显得逊色了些。但无可否认,这是我自身的道法,真真正正由我修改的法术。”
陈原声音低沉,说道:“在家师手中,东越潮威能无穷无尽,而我改变之后的这道浪涛,在家师眼里。或许十分粗糙,比不得东越潮。然而它与我自身相合。胜过任何一种道术。”
“唯一遗憾的一点,乃是这一道浪潮只得在龙虎级数方可施展。以我当前修为,远远不足。”
在龙虎真人眼里,东越潮已是完善,而陈原的这一道浪潮,要比东越潮粗糙。落在其他修道人手里,相较之下,多半还是东越潮更为惊人一些。
可在陈原手里,这一道经由自身改变而来的浪潮,与自身无比相合,要胜于东越潮。
可惜这浪潮只在龙虎真人级数才得施展,限制太多,无法传扬开来,退一步讲,便是能够传给东岳门弟子,也比不得东越潮。
“我自身无法施展此术,只得借助家师留在东岳宇阳尺之上的龙虎真气。”
陈原朝着秦先羽微微施了一礼,说道:“其实这场斗法,我已经败了,但还有一道秘法尚未使出,便这般落败,心中总有不甘。既然道君能发天雷,威能惊天动地,那我便想试一试这道浪潮究竟如何,不知能否与道君天雷相抵?”
秦先羽脸颊稍微抽搐。
滚地雷只有一个,借助滚地雷来施展出掌心雷之后,手段便算使尽了,哪里还有一记天雷来抵御陈原接下来的这一道秘法?
这少年道士有心开口,然而心中却已知晓,当陈原把手接触到东岳宇阳尺之后,便已无退路。
在东岳宇阳尺落在陈原手里的刹那间,那龙虎真气就已落在陈原身上。倘若没能及时把龙虎真气发挥出去,以陈原的天罡境界修为,根本无法承受,必然死于当场。
这一道秘法,陈原唯有施展开来。
而秦先羽也只能受下。
东岳宇阳尺之上的气息,已经定在了秦先羽身周范围之内,让他如若陷在泥潭之中,周边空气似也凝滞,根本无法离开。
“这一道浪潮,我称作离水。”
陈原把东岳宇阳尺一挥。
白尺之上,扫出一片风来。
风儿潮湿。
湿气渐重,凝结为水。
大风化作了大浪。
“去。”
陈原将手中东岳宇阳尺往天上一扔。
东岳宇阳尺赤光绽放,热气灼灼,仿佛一个小小太阳,亦似燃火圆球。
那火球坠落于浪潮之中。
赤黄浪潮之中,顿时红光弥漫,在水浪之中立时蔓延开来,只在刹那间,就让浪潮之中,红光流转。
秦先羽略微屏息,直到这时,他才明白离水二字的真意。
离者为火。
这是一道火浪!
水上不见火焰。可那火焰沉在水中,没有显露于外,而是在水内燃烧开来。
浪潮没有扑灭火焰。仿佛如同干草苦柴,犹若丝绵。更似火油,让火焰迅速弥漫开来。火在水中燃烧,没有显露在外,只在水内,让浪潮无比灼热,变作热烈火浪。
秦先羽仿佛置身于火海之中,头发焦灼,道衣干燥。连同皮肤亦是泛起一层灼红。
立在火焰之前,几乎窒息。
火浪涌了过来。
地上的铜镜被浪潮打起,在水浪中翻滚,被灼热火焰烧得迸裂,随后便被浪潮卷碎。
钦天监中,夜光珠再无影像传出,池塘恢复原本模样,清可见底。
唐玄礼神色阴沉,缓缓道:“铜镜毁了。”
铜镜乃袁先生带回来的宝物,经东越潮没有打碎。东岳神山没有压毁,天雷没有打灭,但在这一道离水之中。终究是毁了。
火浪朝着秦先羽涌来,涌过一处地面。
地底下藏着的天山雌雄灰蛙,顿时熟透,骨肉脱离。
另一处池塘归于寂静,众人面面相觑。
高阁之上,洛老面色低沉,对于那灰蛙遭难,早有预料。
“这一道浪潮,以龙虎真气为根本。随着陈原自身真气施展出来,最后再以龙虎至宝东岳宇阳尺化作火焰。沉入水中,以此达到阴阳并济。相辅相成的效果。”
洛老凝声道:“常说水火不容,但这一道秘法,竟能让水火相济,实为奇思妙想。再加上龙虎至宝,龙虎真人级数的一道真气,恐怕已不亚于先前那一道天雷。”
先前那一道天雷,有龙虎初境之威。
当下这一道浪潮不亚于天雷,亦是有龙虎初境之威。
五位前辈对视一眼,目光黯淡灰沉,自觉数十上百年修道,竟远比不得两个年轻后辈,颇是心灰意冷。
“且看道君如何应对。”
四边高阁之上,众罡煞高人皆闭口不言,只凝神观看,心潮难静。
那一道火浪涌了过来,扑面而至。
小道士无处可逃。
清秀白皙的脸庞泛着红光。
他紧紧握住左掌,捏紧雷印,落下手掌表层的无数焦黑死皮。
他紧握清离法剑,思忆剑道初解那一式秘剑练习时的场景。
他眼中微凝,将天地一切尽数放缓。
火浪涌来,汹涌澎湃,宛如万马奔腾之音,平推过来,扫尽一切。
秦先羽抬起焦黑左掌,掌心雷蓄势待发。
清离剑斜指地面,寻机而起。
当火浪临近面门时,秦先羽只觉眼前尽是浪潮,尽是灼热之意,心中升起一股寒意,他心中知晓,纵然有掌心雷,清离剑,也无法抵挡这一道火浪。
一股森然寒意,从背脊而发,直透脑袋,让他心胆俱寒。
那是一股濒临于死的寒意。
在这一刻,他感应到身死之兆。
寒意传遍周身。
然后有一股暖意,刹那之间扑灭了这股濒死寒意。
那暖意从周身各处而来,从众多窍穴而出。
秦先羽目露惊色。
在他周身窍穴之中储藏的众多真气,尽数涌了出来,朝丹田而去,沉在丹田之底。
道剑微微颤动,玉泽晶莹。
所有真气尽数被道剑吸纳。
有一股清气,从秦先羽丹田之下而发,徐徐升起,经过中丹田,过喉节十二重楼,自口中而发。
秦先羽只觉一股清气升起,不可拘束,情不自禁道出一声:“分!”
分!
一声落下。
有一道白光从他口中迸出,直射前方。
火浪中分。
赤色浪涛中间,露出大片空白,仿佛被法剑从中斩开。
陈原就在火浪中间。
白光自他肩头擦过。
陈原脸色煞白,眼中黯淡无光,身体受不住白光的冲力,往后倒飞,似离弦之箭。(未完待续)
百六十八章 不怒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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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天出现四个舵主是怎么回事?
那三章先欠着,明天要坐车,回去之后再还。
白光骤然闪过。
火浪中分。
陈原被白光擦过肩头,仿佛箭矢般往后飞去,直过二十来丈,撞上一面院墙。
这一面被钦天监加固的院墙处在外围边界,尚未损毁,可被陈原血肉之躯撞上,竟然塌了一角。
陈原剧烈咳嗽,吐出赤红鲜血,似还夹带着些许碎肉。
至此,两边火浪,尽数消散。
“这……”
“那白光……是什么手段?”
洛老与其余老友对视良久,才听他道:“看不真切。”
其余罡煞圆满的老者,亦是震骇点头。
这时,便见那羽化道君提着一剑,缓缓朝着陈原处走去。
看他脚步沉重,似乎也不好受。
秦先羽口中喘息不定。
周身窍穴内的真气,骤然凝于丹田,经由道剑使出。
在这一刻,秦先羽只觉浑身上下所有精气神,仿佛都被抽空。
脚步沉重,脑袋似在水中漂浮。
陈原咳了十多声,胸前衣襟鲜血淋漓,他眼前一阵模糊,微微喘息道:“道君好手段。”
秦先羽提着剑,迈着沉重脚步,来到他身前,说道:“陈道兄手段更是出人意料。”
陈原没有看他,只把视线朝着场中扫过一遍,尽管视线模糊。仍然能见遍地废墟。
这个青年倚靠院墙,似是颇为满足,笑道:“虽然借外力居多。但能施展龙虎级数的道法,此生无憾也。所幸钦天监设此地界。未有伤及无辜。”
“不得不说,与道君的这一场约斗,果然是酣畅淋漓,自我修道以来,还是首次有这等畅快之感。”
“其实我与你约斗,不是因为你那一日斩杀陈浩。你在京城第一次出手,斩杀两个凡人之时,我就已经知晓。当时便想与你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罡煞人物斗上一场,只是借着陈浩的缘故,才有了借口。”
陈原微微闭眼,说道:“原本只是想要小试身手,却未想你有这等本领,当真此生无憾也。”
他深吸口气,低声道:“动手罢。”
秦先羽拔出一剑,朝他头顶斩落。
剑刃落下。
陈原只觉一股寒意袭来,脸颊贴着一股凉意。
清离剑贴着他脑袋落下,斩穿了院墙。剑锋停在他肩头,未有落下。
陈原皱眉道:“为何不下手?”
秦先羽收剑入鞘,道:“为何下手?”
陈原一时无言。
“在陈浩身上。有一股杀意,视人命为草芥,在你身上,没有那股刺骨寒冷的杀意。”
秦先羽说道:“你只是想要一场斗法,而并非想要杀我。”
陈原默然不语。
“火煞珠是你的,对罢?”秦先羽说道:“事后周寻曾来赔礼,做足了重视之态,但他既然如此看重于我,却仍然在当日里。向火煞珠的主人问上一句,是否要将火煞珠添在我的名下。”
“如此。便唯有一个解释,在周寻眼里。火煞珠不该送我,此事不合情理。”
“再加上两枚阳火换骨丹,不难猜出,那火煞珠的主人便是你。”
秦先羽说道:“虽然你是为了让我修为提升,好作对手。但洗髓花于我确有大用,当日你以火煞珠添作助力,着实是个恩情,我不杀你,只当两相抵消。”
陈原闭着眼睛,自语道:“一颗火煞珠,两枚阳火换骨丹,这就换了我陈原的性命,倒真是个好买卖。”
他自嘲发笑。
笑声渐低,已神智昏迷。
秦先羽呼出口气,稍退几步,转身便要离开。
才走出几步,忽觉天旋地转。
一股疲累眩晕之感涌了上来,眼前就即一黑。
他往前栽倒在地,扬起许多尘埃。
尘埃之间,一只蓝白色蛊虫在秦先羽脖颈后探出个头来,随后便又缩了回去。
……
斗法已经停歇。
有些修道人碍不住好奇,进入了这处地界当中。
其中,以东岳门两位长老和一众弟子最为紧张,生怕陈原这位门中最为杰出的弟子出现什么变故。
当进入这处地界之后,许多人便见遍地平沙。
若非早知此地情景,几乎要认为是两位龙虎真人在此争斗。
不远处一面残壁之前,栽倒了一人,而残壁下,则倚着一人。
那两位惊天动地的人物,似乎都齐齐晕厥过去了。
“快救陈师兄。”
东岳门一位弟子大喝了声,一众弟子连忙上前去迎救陈原。
另有两名弟子目露杀意,竟朝着秦先羽而去。
除却东岳门弟子外,其余修道人也都纷纷涌上,似是好奇,似是浑水摸鱼,想要寻些宝物。
有人近陈原那边,有人近羽化道君这边。
场面混乱,似乎都来救人,却显得手忙脚乱。
然而,在救人的众修道人之间,探出了十多柄兵器,绝大多数朝着羽化道君而去,而少数则趁着混乱,在东岳门弟子身侧,朝着陈原刺去。
场面过于混乱,东岳门弟子竟猝不及防。
正当这时,从侧边伸出一道铁棍。
那铁棍通体乌黑,布满庄严纹路,大有镇狱之真意。
佛门秘宝,降魔杵!
诸般兵器,在这一道降魔杵之下,纷纷从中折断。
有一道白影闯在众人之间,一手一个,把羽化道君和陈原提了起来,随后身如疾风,跃上半空,越过院墙之后。
“大胆!”
东岳门一个长老厉喝出声,随手击毙一人,忙朝着那院墙处追去。
且说那白影越过院墙,将两人放在地上,随后上前一步,手中降魔杵往前一打。
轰然一声骤响。
经钦天监加固的院墙,轰然倒塌。
这面院墙,左右三四丈长,俱都齐齐往前倒下。
一记降魔杵,打塌院墙!
冲在当头的几个修道人被院墙埋在了下方,哼哼呻吟出声。
其余人全数止步,看向那道白影。
那是一个年轻和尚,约十七八岁的模样,面貌清秀,穿着一身月白僧袍,好似柔和月光。
这年轻和尚看着众人,笑意吟吟。
有人喝道:“你这和尚,莫要多管闲事!”
另有人问道:“你这和尚是谁?”
年轻和尚微微合掌,念了声佛号,声如清泉,低声道:“小僧相正。”
灵空寺真传弟子。
人杰榜第二。
罡煞圆满。
不怒佛,相正。
.(未完待续)
百六十九章 请道君往钦天监一行【上】
灵空寺真传弟子,人杰榜第二,怀有罡煞圆满的修为。
据说此人修炼的乃是灵空寺秘传佛法,怒佛法相。
修炼怒佛法相者,容易受此法影响,因而性情暴躁,极易动怒。若是心境稍差者,便极有可能被怒火焚烧,失去心志,从而癫狂痴疯。
当法相凝成之时,若无法掌控,亦是会被佛陀怒火烧成灰烬,尸骨无存。
但眼前这位,从无这般担忧。
因为他乃是天生禅心,与道家的赤子之心,清净之心并列,不愠不怒,无悲无喜。
虽然外表法相是佛陀动怒之象,但他身为天生禅心者,无悲无喜,无忧无怒,因此怒火只是表象,内中平静无波,与传闻之中真正佛陀那般,外表喜怒哀乐,皆为虚像。
正因如此,世人称之为,不怒佛。
当这月白僧袍的清秀和尚报出法号来,众人无不吃惊。
东岳门弟子已聚在一处,惊讶于相正身份之余,更怒视着其余修道人,但互有忌惮,并未动手。
修道人中,不乏居心叵测之辈,出于各种缘由,或顾忌,或嫉妒,或仇怨,或立场对立等等各类不同缘故,因此对陈原及羽化道君出手。当事情败露,这些人也都聚在一处,以免被东岳门长老逐个打杀。
另有一些修道人,并无恶意,先前也未动手,此刻为了避嫌,多已退到外围。
先前那群骤然下手的修道人,颇是恼怒,若非这和尚突然横插一手,想必就已得手了。
此刻未能得手,反而得罪了陈原及其身后的东岳门。以及得罪那位羽化道君,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若是自身本领足够,恐怕都要把这年轻和尚打上一顿。
只是想起这和尚乃是人杰榜第二。罡煞圆满的人物,便再无人敢有其余心思。
陈原位于人杰榜第五。与羽化道君这一场争斗都已有惊天动地之感。而相正被尊称为不怒佛,人杰榜第二,恐怕放开手段来,也有这等威势。
在场无人胆敢去验证这和尚究竟是否真有那等本领,故此沉寂良久。
过了许久,其中有一中年修道人沉声道:“大师何苦要插手这种浑水?”
相正道了声阿弥陀佛,随后才道:“这两位道友各凭本事,斗个两败俱伤。此时诸位趁此机会下手,未免太不仁义。不若如此,待他们恢复之后,几位再寻他们邀战约斗,那时小僧便不理会了。”
那十多位修道人脸颊抽搐,若正面争斗能胜过羽化道君和陈原,哪里还须趁机下手袭杀?
相正微微一笑,朝着东岳门那边稍微施礼,说道:“那位长老,请来将陈道兄领回去。”
那位长老是地煞修为。在东岳门地位颇高,他连忙上前,对相正道谢。再恭恭敬敬把陈原抱回。
既然陈原已经安全,东岳门众弟子全无顾忌,便想与那一群修道人死斗,然而,另外一位长老低喝一声,总算把场面稳住。
仔仔细细辨认这十多个居心叵测的修道人之后,东岳门弟子才勉强压下心中愤怒,只想着日后寻仇。
那十多个修道人大是悔恨。
相正蹲下身子,背负起那小道士。才向众人说道:“陈道兄乃东岳门弟子,交还于东岳门便好。但羽化道君似无亲眷,小僧欲加以照料。直至道君苏醒。”
当他声音落下之时,就有个声音恭敬说道:“大师,也许你该把羽化道君交到我的手上。”
相正转头看去,来人是个青年,看他衣着,大约是钦天监弟子。
在此人身后,有少男少女十多人,俱是修道之人,但都未有多大成就,至多也仅是气感。然而对于大德圣朝的修道人来讲,这般年纪能修成气感,已是天资颇高。
何浪朝着相正躬身道:“晚辈何浪,钦天监弟子,奉命前来带回羽化道君,住入钦天监中养伤。”
接羽化道君去钦天监养伤?
羽化道君与钦天监有何关系?
还是说,今日之后,世人皆知羽化道君潜力无穷,因此钦天监竟也对他示好?
众人俱是骇然,连东岳门两位长老对视一眼,也觉此番得罪羽化道君,似乎有些不妙。
场中所有视线都落在那年轻和尚的身上。
相正一身月白僧袍,眉头微皱。
何浪见他不答,忙说道:“大师莫非信不过我钦天监?”
相正微微摇头,说道:“钦天监掌控大德圣朝秩序,对天下百姓有大功德,千百年来亦是大公无私,铁律森严,自然是信得过的。”
何浪听他如此盛赞钦天监,自觉身为钦天监弟子也大为光彩,顿时面露笑容,说道:“既然如此,大师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相正深深看他一眼,说道:“钦天监的规矩,公正无私。但执法之人毕竟不是傀儡,世上凡有思想智慧之生灵,多是六根不净,容易生出贪嗔痴恨,未必真能按规矩行事。”
何浪闻言,脸色十分难看。
这时,有道清冷笑意传来,说道:“大师所言极是,只是小女子亲自前来,可有资格带他离开?”
相正转头看去,见来人是个女子,身材高挑,穿着红色衣衫,神色颇为清冷。
何浪只是个钦天监寻常弟子,相正不认得,但眼前这位,乃是钦天监当代弟子中最受瞩目的一位,自然不会认不出来。
相正微微施礼,说道:“小僧相正,见过七姑娘。”
何浪连忙道:“师妹。”
在何浪身后的少男少女,也纷纷招呼,或称师姐,或称师妹。
七姑娘稍微点头,以作应答,随后才向那和尚说道:“大师,我亲自来了,可有资格带他离开?”
相正往何浪那边看了一眼,说道:“按说七姑娘亲自来了,自然是该领走他的。只是先前这位何施主未能在小僧这里把人带走,而七姑娘前来,便轻易把人领走,如此也未免太过于轻视何施主。小僧只得是一视同仁,还望七姑娘恕罪。”
七姑娘微微蹙眉,却未说话。
听相正这般说话,何浪脸色稍缓,恭恭敬敬施一礼,说道:“多谢大师高看一眼,其实晚辈前来带走羽化道君,并非自身意愿,而是受命而来。”
相正双手合十,道:“敢问何施主,是受哪位大人的命令而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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