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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六月观主     游方道仙txt下载     游方道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二百八十二章 金身臂膀,罗汉青灯

    从伏虎境界,试图一举修成大道金丹,成就地仙。

    这等荒唐之事的下场,必然是形神俱灭。

    而在秦先羽眼中,凝炼大道金丹,先要修成龙虎交汇,诞出金汤玉液。有了金汤玉液,才有凝炼大道金丹的资本,否则,区区伏虎境界,想要自寻死路地凝炼大道金丹,也是无望。

    可佛门之法,明显又是不同。

    一念成佛的故事都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典故也有。

    若是悟性足够,一举凝练金身也非虚妄。

    相正低咳几声,面色涨得通红,过了良久,才渐渐平静,略微喘息,说道:“枯达师叔强行凝炼金身,未有成就,但他心智丧失,或许对佛法有了误解,以为自己能够凝炼金身,倒也没有性命之危,反而有了得益。”

    秦先羽问道:“何以得益?”

    相正双手合十,低声道:“师叔把法相凝于自身,要凝炼金身,也非失败,他凝炼了一只手臂,化作金身之臂,而其余法相则变作了他身外的火焰金云。凭借这火焰金云,便得了在空中飞翔来去的本领,凭借那一只金身臂膀,纵是龙虎交汇之辈,也难降服得住。”

    秦先羽甚是惊讶。

    佛门金身还能凝结一半88,m..c↓om?

    这也未免诡异。

    但相正闭关领悟,修成法相,至今未久,虽说佛门以领悟为重,但相正如何能够抵御这位走火入魔的枯达禅师?以枯达禅师的金色臂膀,可敌龙虎交汇之人。相正如何有本事与他争斗良久?

    秦先羽颇是诧异。但知晓这一点触及对方的隐秘。就像自己的道剑一般,都属隐秘之事,不好现于人前。因此秦先羽也未发问。

    相正倒是没有什么忌讳,他见秦先羽面露疑惑,于是说道:“小僧手中这一盏青灯,乃是六百七十年前,灵空寺一位祖师修成金身之后所化,可惜出了差错。金身虽成,却未能圆满,一截头顶骨没能凝就,缺了一块,故而无法升至上界,反而在数日间坐化而逝。这盏青灯便是祖师金身所化,内中灯油是其体内油脂,灯芯是其未泯神智,乃是一件世所罕见的佛门至宝,属于灵空寺三大佛宝之一。”

    秦先羽听得明白。这就是一件金身罗汉所化的青灯,堪比仙宝。

    但佛门倒也奇异。金身居然还有凝炼不得圆满的事例。

    像是大道金丹,莫非还有残缺之例?

    对于这种堪比仙宝级数的宝物,秦先羽倒是看得不重,这毕竟是外物,对于自身修行无益,相较之下,道术神通这些护身之法,还依靠自身真气法力施展,属于自身本领,比之法宝等外物,还显得更为亲近一些。

    相正说道:“小僧仗了这青灯,追出山门,意欲降服师叔,带回宗门,哪知师叔那金色臂膀比方丈预测的更要厉害三分,小僧不是对手。好在这盏青灯厉害,还能以此护身,否则,以师叔已经迷失本性的疯魔之态,恐怕不会留情,小僧性命难保。”

    秦先羽见他伤势渐重,适才给他服下的疗伤丹药似乎不甚见效,连忙取出孔雀血来。

    这孔雀血得自于天尊山,乃是疗伤圣药,传闻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功效,其名头亦是响亮。

    相正出身灵空寺,亦是大德圣朝之内的传承门派,他自然认得这孔雀血。适才秦先羽要用孔雀血给他疗伤时,他觉得过于贵重,推脱良久,才让秦先羽换了其余疗伤丹药。但此刻来看,自身伤势颇重,寻常疗伤丹药难有见效,也不再推脱,接过了这一瓶孔雀血。

    饮下孔雀血后,相正面色稍好一些,默默运功,自知伤势转好,没有大碍,才松了口气。

    “多亏真君了。”

    相正起身来,又告罪一声,才说道:“小僧这便要离去。”

    秦先羽看他服下孔雀血,伤势转好,但真正要恢复,至少要七八日静修,此刻只算是不使伤势恶化罢了,相正身上的伤,以此刻来看,仍然不太乐观。秦先羽微微皱眉,说道:“你伤势未复,便要去追你那师叔?”

    相正低声道:“小僧伤势未复,但师叔也被青灯灼伤,此刻追去,倒还能趁他未有恢复,将他镇压,免得出现变故。以他如今走火入魔之态,也不知会作出什么事情来,若是犯了大恶,便是小僧的罪过了。”

    秦先羽略微沉吟,说道:“镇压?”

    镇压,降服,说白了,便是要生擒对方。

    想要生擒对方,自身修为便要胜过对方许多,才有希望。

    只因下手重了,或许便会伤其性命。而下手轻了,又不能伤得太重,或许对方便会趁机出手,自身一个不慎,便极有可能在这反击之中重创,乃至身死。

    意欲生擒对方,便该把道术神通威能拿捏得好,根据对方的修为而定,下手太重伤及性命,下手太轻则遭反噬,因此威能便该拿捏得刚刚好。如此,自身本领势必要比对方高出许多,才有希望拿捏得这般准确。

    就算擒下之后,也要将之拘禁,免得遭了变故。

    秦先羽看了相正一眼,这才明白,为何相正不是对手。

    那枯达禅师原是修成法相,后来未有寸进,而相正本身初是修成法相,论修为,与之相差仿佛。而枯达禅师练成了一臂金身,可相正却有一位金身罗汉化成的青灯,要比这金身臂膀都要厉害许多。

    按说相正该胜过对方才是,却被枯达所伤,原来是抱着镇压的想法。

    “也是,佛门忌杀。若是杀生,则是犯戒。”

    秦先羽忖道:“而枯达又是其师叔,相正下不了手倒也正常。”

    正当这时,相正收拾好了一些,才托着青灯,有意辞别。

    默然片刻,秦先羽才问道:“若无法降服呢?”

    相正略微沉默,说道:“那小僧便只好犯戒,想来佛祖也会饶恕罪过。”

    佛门之中,多是降妖伏魔的手段,但都不是杀招,只是以降服镇压为重。但也有些法门,以杀为主,若是实在无法降妖伏魔,便只好斩妖除魔。

    秦先羽略微点头,正要说话时,便见相正面色微变。

    这年轻和尚手中一盏青灯,火光摇曳,他面色微微变化,伸手在火中一探,双指夹出一道火光。

    那火光闪烁,似乎记载了什么。

    相正面色骤变,变得十分难看。

    秦先羽问道:“怎么?”

    相正满面自责,甚显悲色:“师叔……良知泯灭,已彻底入魔了。”(未完待续。。)u

二百八十四章 火毒

    场中已经有了些钦天监之人在救治伤者,以及一些人在迷惑人心,使之忘却此事,或者视为一场梦境。

    另有一些道士,道童,都在着手救人。

    这些道士或是道童,都佩戴太青符宗的饰物,道衣也跟其余门派的道袍不同,发鬓也有不同,倒是容易辨认。想来太青符宗的蒲元子道长,在惊走枯达禅师之后,知晓事情重大,派来了门中许多弟子救治伤者。

    秦先羽自降下身形之后,也已开始救人。

    当他接触到一位烧伤之人后,便知晓,这佛陀怒焰非是凡火,伤者体内都藏有火毒,不是一般药物可治。凭借俗世医术,恐怕难有功效,只有靠真气法力才能祛除火毒。

    但这火毒十分厉害,一般修成真气的修道人,都未必能够救下多少。

    那边有个道士,救下七八个人来,体内两三寸真气便都耗空了去。

    秦先羽身为龙虎真人,挥手之间,能有大风吹拂,吹至众人身上,祛除火毒,但见效不甚快。

    片刻后,秦先羽便觉得有些慢。

    短短片刻,已经有几个伤者因火毒而死。

    秦先羽掏出些疗伤之药,招来一个道士,说道:“你去找个水池,把这药物倾倒下去,搅上一搅,定要搅得均匀。待过得片刻,就能取水救人。”

    那个道士有些怔神,在秦先羽再度催促之下,才算回过神来,连忙离开。

    这时,又有个中年道士近前,问道:“真君是想要用这些药物溶于水中,取药水救人?”

    羽化真君名头响亮。长相样貌大多也都有人见过,能够认出他来,倒也并不意外。

    秦先羽听他言外有意。略显惊异,说道:“道长此言何意?”

    这中年道士苦笑道:“贫道出身太青符宗。号为昌元,不敢在真君面前称道长,这容易折寿。”

    秦先羽听他说得有趣,可惜见到身周场景,根本笑不出来。他一边施展法力,祛除火毒,一边与这昌元道士讲话。

    昌元说道:“真君不知,那枯达禅师的火毒。不是寻常之毒,难以祛除。适才真君的药物若是直接服下,倒是能够使人去尽火毒,甚至有所得益,但你若是要把那药物溶入池塘之内,药性经过稀释,或许还能治疗寻常疾病,寻常凡毒,可是对这火毒,恐怕还要稍差一些。”

    秦先羽说道:“此事我亦知晓。适才那药物溶于一池,仅是要测量一些作用,真正用以治毒的。乃是从天尊山得来的孔雀血。”

    “孔雀血?”

    昌元大吃一惊,说道:“真君竟要为了这些凡尘百姓,舍弃一瓶孔雀血?”

    秦先羽停下手,看了他一眼,才转过去,继续救人,语气已稍显冷淡,“孔雀血本身便是用以治伤去毒,贫道自身使用亦是如此。这些百姓使用也是如此。人命关天,何来贫贱高贵之分?”

    四野仍是惨嚎悲呼之声众多。

    有孩童扑在自家父母身上。嚎啕大哭。

    有老人抱住自家孩子而痛哭,悲痛欲绝。

    昌元见状。心中亦有感触,自知失言。

    “只是……孔雀血也未必能救下多少人来……”

    昌元苦笑道:“孔雀血效用固然是高,但经过稀释,药性又不能太低,要能够祛除火毒,便不可溶于太多水。这三镇之中伤者众多,单是这一镇之中,就有数百人之多,根据贫道估计,一瓶孔雀血,经过稀释,溶于水中,恐怕只堪堪足够救下这镇中之人。”

    秦先羽略微点头,说道:“足够了。”

    就在这时,适才那个往池塘中投药的道士已经匆匆回来,手中捧着几碗药水。

    秦先羽根本不必去看,隔得老远便知药效,他掏出身上最后一瓶孔雀血,递给昌元,说道:“你把这孔雀血溶去,以药水救人。”

    昌元怔怔接过孔雀血,兀自难以置信,他苦笑一声,才道:“若不是知晓真君的本事,恐怕贫道便要贪下这一瓶孔雀血了。”

    秦先羽没有答他。

    昌元接过孔雀血,不敢耽搁,已经匆匆离去。

    秦先羽驾起云雾,朝着南边飞去,而这一座城镇,有了孔雀血解毒,又有钦天监和太青符宗的弟子,便不甚吃紧了。他飞空而去,感知放下,发觉那昌元已经把孔雀血分别投在几座池塘之中,命人来取水救人,并未有些什么异常想法。

    他腾云驾雾飞去,才过不久,还未见到前方那一座城镇,便见路边躺了一个烧伤之人,旁边还有个小女孩儿。

    约莫是在路上行走,忽然遇上枯达禅师驾驭火焰金云经过,兴许是火焰金云飞得较低,这人被枯达禅师的佛陀怒焰余威灼伤,倒是那小姑娘,像是逃过一劫。

    秦先羽按落云层而降下,便发现那小姑娘其实也没有逃过这一劫。

    这小姑娘一边脸蛋儿细嫩,而另外一边,已经烧伤,脸上水分尽失,变得狰狞可怖,此刻她正呜呜直哭,扑在身旁那伤者身旁。

    但秦先羽到了近前,才知这小姑娘并非因脸上灼伤的疼痛哭泣,也非因为毁去容貌哭泣。

    小姑娘抱住那伤者,一边哭,一边要抱起他来,哭着道:“爷爷,我们去找丹神祖师,他是老神仙,一定能救你的。”

    那老者被烧伤得颇为严重,虽然勉强清醒,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爷爷……我们去找丹神祖师……”

    小姑娘抱他不动,哭泣不止。

    正当这时,便有一只手掌在她脸上抚了抚,笑道:“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小姑娘只觉得脸上疼痛稍减,渐渐变得冰凉,舒服许多,她抬头看去,就见一个清秀俊逸的年轻道士蹲在身旁。

    秦先羽一只手抚在她脸上,另一只手按在那老者身上,法力暗渡,消去火毒。

    小姑娘莫名觉得心安,抹了抹眼泪,问道:“你是丹神祖师派来的神仙吗?”

    秦先羽点了点头,笑道:“是的。”

    小姑娘明显高兴了许多,破涕为笑,“我就知道,丹神祖师是悬壶济世的老神仙,包治百病,一定会来救人的。不像刚才那个冒火的和尚,坏透了……”

    秦先羽略微沉默,手上真气放缓。

    就在这时,已有一人前来,伸手在小姑娘头上一抹。

    小姑娘立时昏睡过去。

    来人微微施礼,说道:“钦天监九品监候宋守逸,见过羽化真君。”(未完待续)

    ps:中午还有一章

三百零五章 斗法,胜!

    秦先羽把手一挥。

    一众铁嘴神鹰转向下方。

    没有意外,为了施展无形剑气而使尽一身气力的白元展,只在眨眼间被撕成了碎片,地上只有一滩血,没有肉,甚至没有骨。但一个白元展还是不足,虽然是龙虎真人,富含灵气,可毕竟长得不够壮实,血肉还不够分。

    有几头铁嘴神鹰把白元展分食。

    而其余铁嘴神鹰则围住了商谷主和东岳掌教。

    一个伏虎境界,一个伏虎并降龙。

    两人背靠背,压力消去不少。

    一千八百头铁嘴神鹰,无法立即将龙虎真人撕成碎末,当然,白元展这位耗尽气力的真人除外。虽说是一千八百铁嘴神鹰,但围住他们两人的仅是十几头铁嘴神鹰,而后面一千多铁嘴神鹰挤不进来,还在后方,无法逼近。

    但只要他们杀死一头,后面又有一头扑上前来。

    而死去的铁嘴神鹰会掉落在脚边,阻碍脚步,使人难以挪动身形。

    前仆后继,仿佛无穷无尽的黑色洪流,将他们卷在当中,无法脱身。

    龙虎巅峰或许能够撑得几个时辰,甚至杀死大半铁嘴神鹰。但他们两人连金汤玉液都不曾有,暂时或许能把自身护住,水泼不进,守住破绽,但又能够支撑多久?

    尤其是东岳掌教。

    他也足够老了。

    真气或许充足,道术足够厉害,但他肉身老迈腐朽,甚至比商谷主都要不如。

    ……

    秦先羽没有理会他们,只看着蒲元子。

    蒲元子体内法力耗费了一些,但并不是因为蛊虫而消耗。甚至不是因为铁嘴神鹰而消耗,只是之前为了牵制秦先羽而消耗了法力。

    倘若一切依照蒲元子的想法,只要秦先羽支撑至今还未被他杀死。那么此刻蛊虫去对付其余三人,而他头悬大鹏之心。不受蛊虫侵害,则会亲自对付秦先羽。

    于是秦先羽如他所愿。

    只是蛊虫和铁嘴神鹰一起去对付东岳掌教和商羊谷主,不单单只有蛊虫。

    但这并不重要。

    重要是的,眼下的情况与蒲元子之前设想的并无二致。

    蒲元子并未有喜意。

    既然秦先羽胆敢如此,便是有恃无恐。

    “尽管老道此刻法力有所消耗,尽管老道肉身腐朽,不在盛年,但法力仍要比你更为浑厚。”

    蒲元子看着他。说道:”你凭什么认为你能够胜过一位龙虎巅峰的真人?”

    秦先羽略微作了几个呼吸,调节了体内法力波荡,才缓缓说道:“若是九寸金汤玉液的龙虎巅峰,我自认稍有不如。但正如你所说,你不是盛年时,法力也有消耗,我凭什么还打不过你?”

    这话听在耳中,十分狂妄。

    而这个羽化真君十分年轻。

    蒲元子脑海中想起年少轻狂四字,但看着他平静的模样,着实看不见一丝狂妄。而适才几番动手。仍然杀不了他,便足以说明,他并非狂妄自大。只是有些自信。

    但不知是否过于自信?

    蒲元子心中有些阴郁,于是吐了口气。

    这口气在空中一转,变作一道符箓,朝着秦先羽印了过去。

    秦先羽同样吹出一口气。

    这口气是法力所化的先天混元祖气,这口气拂过道剑,化作剑气,从下丹田升至中丹田,经十二重楼,从口中徐徐而出。

    道剑之气色泽显白。一划而过。

    那道符箓顿时便被化作两半。

    而秦先羽身子一晃,无数云雾将他包裹起来。随后便腾云驾雾,朝着蒲元子老道飞了过去

    蒲元子灌注法力。一手画符,用法力在虚空中绘下痕迹,凝成一道灵符,顺手拍去。

    那道灵符拍散了秦先羽身旁的云雾,随后吸纳天地间游离的诸般气息,凭空化作一个大印,约方圆丈许,就即压下,跟小山一般沉重。

    秦先羽抬起清离剑,就把这个大印斩成两半,而清离剑上的热烈之意,顿时把残印气息都灼烫得湮灭。随后他吐出一口气,登时变作三个分身。

    蒲元子便见对面有了四个秦先羽,都是面貌清秀,身穿道衣,手执清亮法剑,无论衣着样貌,俱都一般无二,甚至连气息也都一模一样。

    “化身之术虽然非凡,但也并非没有见过,只是虚影罢了,一试之下便会露馅。”

    蒲元子把手一扬,有二十余张符纸飞空而去。

    每一张符纸都化作了火焰,在空中燃烧,往四个羽化真君飞去。

    火焰威力不大,一个普通人都能顺手扫开,但用来试探已绰绰有余。

    蒲元心想,接下来该是有三个化身被火焰烧灭,另外一个显露真身。而他手里已经聚好了道术,只待认出真身,便即打去。

    但下一刻,他便倒吸了口寒气。

    只见四个羽化真君各自挥了一剑,就把身前的符纸火焰斩灭。

    四个都是真的?

    怎么可能?

    当头一个持剑冲了过来,蒲元子没有犹豫,立即放出手中道术,打了过去。

    道术穿过这个羽化真君,将之打成粉碎,然后化作一股气息流逝。

    而另外三个这才一并冲了过来。

    蒲元子手把拂尘一扫,无数尘丝铺天盖地而去。

    当头两个羽化真君被尘丝覆盖,千万条仿佛利刃般锐利的丝线扫了过去,化成粉碎,但也变作清气散去。

    “也是假的?”

    蒲元子怔了一怔,背后忽然升起寒气。

    他忽然想起羽化真君有一种神鬼莫测的步伐。

    蒲元子手中贴有一张黄符,往后迎去。

    清离剑斩在他手心里。

    但这道黄符的作用,不亚于玉枯手,护住了他的手掌。

    然后蒲元子道袍一扬,有大量符纸往身后飞去。

    秦先羽身子一晃,便又不见,但下一刻,他踏着蝉翼步出现在蒲元子身前,手捏触地印,朝着蒲元子胸腹间按去。

    在天尊山时,秦先羽不敢被盖矣神尊近前,只因为相差太远,随便一掌就会死于盖矣神尊手下。但此刻不同,因为蒲元子这位龙虎巅峰的人物,法力消耗,而肉身又是老迈,远远比不上寻常龙虎巅峰,更比不得盖矣神尊,而如今的秦先羽也非昔日可比,他已经龙虎交汇,诞出金汤玉液,根本不惧。

    蒲元子已经老迈,甚至不敢对他对上这一掌,但他掌心间有道符纸,便化作了一记道术。

    蒲元子掌心有白光,朝着触地印迎去。

    然而,秦先羽忽然散了印诀,五指摊开。

    掌心有道印痕。

    印痕上面蓝白光芒灼灼。

    掌心雷!

    蒲元子面色大变,根本来不及反应,那道雷霆已经与他掌心间的道术互相碰撞。

    轰!

    秦先羽胸腹一滞,闷而欲呕,被余波掀退十余丈,在空中翻了几圈才立定,眉宇间不由露出几分黯然。

    因为他胜了。

    蒲元子随手仓促而发的道术,根本无法与掌心雷相比,于是雷霆余波大多扫到了蒲元子的身上,掀着他翻退三四十丈,身子难以立定。

    蒲元子肉身本就老迈腐朽,被雷霆一侵,立时破败许多。

    他在空中倒退数十丈。

    而在他身后数十丈处,有三个人。

    三个身着道衣的年轻人,面貌赫然便与秦先羽一模一样。

    这三具化身各自出了一剑。

    三剑斩在蒲元子身上。

    鲜血洒溅。(未完待续)

    ps:最近除了码字就是吃饭睡觉,跟猪一样懒,不过比猪还多了几分烦躁……

    所以我觉得继续按照原本想法,继续这么规矩的写,有点不对,我决定先透露点东西,调动一下俺这烦躁的少年之心。唔……决定先写半章后面的,再来写前面两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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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十三章 撕纸,宝镜,草庐

    少女手中只有一张纸。

    这是一张撕裂的婚书。

    七姑娘并未出来见他,但却把当初那张婚书撕成两半。

    秦先羽叹息一声,面露歉意,却不知如何开口。

    两人婚约便算是这般解去,但秦先羽此举,已是把七姑娘得罪得透了。两人以往算是交情不错,七姑娘对于秦先羽也有许多帮助,但今次形同陌路,不愿出来相见,秦先羽也极是失落。

    秦先羽朝着钦天监里施了一礼,才看向那少女,手中翻出一个铜镜,递了过去,说道:“请将此物转交给七姑娘。”

    那少女迟疑一下。

    旁人不知此物,但旁边那位新任秋官却是知晓的,他面色微微变化,试探着问道:“商羊宝镜?”

    秦先羽应了一声。

    这位秋官正面色大变,他知晓商羊宝镜乃是商羊谷至宝,乃是商羊神兽遗骸炼制而成,非是寻常宝物。但此物素来在商羊谷谷主手中,莫非……

    他眼中惊疑不定,心有猜测。

    那少女见状,也知此宝不凡,手上都抖了一下,随后才告退离去。

    秦先羽说道:“既然几位真人都不便相见,贫道便告辞了。”

    说罢,不[待人家回答,他已经转身离去。

    他身如烟风般,行走几步,就到了前方道路尽头,又过了两个呼吸,已经不见了踪影。

    过了片刻,适才那少女匆匆出来,手中捧着宝镜。气喘吁吁道:“小姐……小姐不收……咦。人呢?”

    秋官正看着这面宝镜。略有羡慕之感,想起七姑娘拒而不收,便只剩苦笑。

    “算了,真君恐怕是早已料到七姑娘不会收下,才匆匆离去,你把宝镜交给七姑娘就好。”

    ……

    秦先羽匆匆而行,确实有些避开七姑娘的意思。

    商羊宝镜,估计七姑娘是不会收下的。但他人既然离开了,便也没有办法了。

    这面宝镜乃是商羊谷至宝,着实非凡,乃上古神兽飞禽商羊所制,虽未能达到仙宝行列,却要胜于龙虎至宝。

    但对于秦先羽而言,这宝物用处不大。

    送了商羊宝镜,他便离了京城,本欲往南方一行,回到丰行府。略微沉吟,却来到城西七里地。

    这里山庄依旧。而隔壁山上的那处草庐依然还在。

    明王以及其长子都在山庄之内,他们似乎早已知晓秦先羽进京,但比起他人,更有自知之明,心知对方如今非同以往,因此并无自讨没趣的的做法。

    秦先羽没有去往山庄,只是朝着另一座山的草庐上面走去,一步一行。

    “好在他没有过来……”

    明王一身紫红衣衫,面貌威严,松了口气,说道:“他往草庐那边去,自是最好。”

    他在身旁,有其子皇玄策,至于当年那个少女,此刻不在身旁。

    皇玄策颇觉疑惑,问道:“孩儿早知这位道长不凡,如今更是人世间最为厉害的人物之一,唤作龙虎真人。倘若他与父王相见,岂非更好?”

    明王平淡道:“这等人物,身份地位太高,我们虽贵为王族,仍然结交不来。就算能够结交,若是与之关系太深,则容易遭受皇兄猜忌。虽然修道人极少插手世俗之事,又有钦天监把持秩序,但这种人物太过厉害,腾云驾雾,撒豆成兵,举手投足间便能崩山裂地,乃是神仙中人。皇宫里面对这等人物,不可能视若无睹。”

    皇玄策略有恍然,最终沉吟道:“他不来山庄,径直往草庐,勉强算是登门拜访,落在其余人眼里,也是一些分量,但这就不会引来皇上猜忌?”

    “身为帝皇者,猜忌是免不了的,而我当年与他争过帝位,更不可能放任我结交这等人物。”明王看向那边山脉,沉吟道:“但他没有径直来见你我,便不算交情太深。但他来了这间草庐,落在有心人眼里,便是不低的分量。”

    皇玄策低语道:“那皇上是否会把这草庐……”

    “这倒不至于。”明王说道:“面对这种人物,顺其自然最好。当年我在那山上建了草庐,送给羽化道长,皇兄不会轻易改变,以免引起反感。”

    皇玄策苦笑道:“实在有些掩耳盗铃的味道。”

    明王笑了笑,没有答话。

    “羽化道长这次来草庐,有些怀旧的想法,另外,也算给本王一点颜面。只是,多半不会待得太久,待会儿你再去拜访罢。另外,把你那书童带上。”

    皇玄策连忙点头。

    书童是从皇宫里出来的,留在他身旁,不免有些监视的味道。但这书童的身份也并非隐秘,只是大家都未有点破,这次皇玄策主动把他带在身旁,便表明了没有对皇宫有所隐瞒,事无不可对人言,光明正大,此行未有任何见不得光的想法。

    略微沉吟,明王又道:“当年城门守军中,有个叫郭平的,跟羽化道长稍有交集,我给了他一些便利。玄策,你跟郭平年纪相差不多,可以作为朋友。”

    “是。”

    ……

    草庐之间一切未变,但洁净如新,连灰尘也没有,显然时常有人清扫。

    秦先羽看着这座草庐,当初就是从这里炼成了一柄道剑。

    如今一剑腹中藏,大道坦途,这一处草庐对他意义非凡。

    修成道剑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当初还不觉得如何危险,但自从知晓清净境之后,他才知道其中危险之处。

    道剑对于心神极为严苛,修成道剑的过程中,最为厉害的便是其中各类幻像,秦先羽天生清净境,也险些以为自己被高温灼烧而死,险些因大喜大悲而疯癫,还靠了一股龙吟,才算渡过。

    如今想来,心中惊悸之意,反而更甚于当初凝炼道剑之时。

    “皇玄策求见羽化道长。”

    草庐外传来声音。

    秦先羽说道:“进来罢。”

    他早知皇玄策在外,似乎还有另外几人也在登山。

    皇玄策入内,施礼道:“皇玄策拜见道长,一段时日不见,道长风采更甚往昔。”

    秦先羽笑道:“世子殿下何时这般客气了?”

    皇玄策勉强压下心中紧张,正要说话,却见对面那年轻道士抬了抬手。

    “还有客人。”

    秦先羽从木舍中往山下看去。

    皇玄策虽然习武,但不曾练过眼功,未有看得清楚,只是看见来的几人都是一身白衫绿帽。

    看见对方穿着打扮,皇玄策面色微变。(未完待续……)

    ps:昨天作者后台登不上,似乎连主站也一样,所以没更……今天会补回去i1292

    

三百十七章 虚实黑影

    草庐。

    秦先羽坐了片刻,收拾些东西,那两半撕毁的婚书,他原想顺手扔了,但又觉得不妥,便顺手放入了怀中。

    至于王舒克,此人癫狂疯魔,心性邪恶,但他修炼内劲,前景有限。并且,王舒克年纪颇大,根骨定型,就算有意转为修道,却也难以孕生真气,除非身怀先天混元祖气的人物自耗修为,为他点化。

    其实王舒克此人不足为虑,只是其心性过于阴冷森然,使秦先羽极是不喜。但这人倒不算什么心腹大患,略微猜测一番,便即抛在脑后。总之,碍于道都金龙,也不好杀了他。

    秦先羽整了整衣衫,踏出草庐之外。

    他一身淡色道衣,手执东岳拂尘,在山峰林木间,显得清淡如水,出尘脱俗。而背后一柄清离剑,又平添几分锐气,略显英朗之态。

    秦先羽下山而去,明显是要离京。

    隔壁山上,明王及皇玄策有心相送,然而见他一身淡然道衣,不染尘埃,如行云流水,父子对视一眼,两人便都顿住了。

    秦先羽下山而行,便要回返大德圣朝。

    然而走到山下,他眼睛稍微凝了一凝,只觉身上稍微有些不太自在。

    先天混元祖气直指大道,体天(心,合自然,有莫名预感。前方似乎有些寒意,一种令秦先羽都觉得吃惊的寒意。

    似乎有人在山下路上布置了什么东西,并且足以威胁到自身,不必多想。这明显是冲着自身来的。

    秦先羽默然片刻。不走山路。偏了路线,行走于草丛之间,换个方向下山。

    但那一种寒意还在。

    “适才上山时,根本没有这种感觉,为何下山时,反而有足以威胁我性命的布置?”

    秦先羽足下生风,往天空飞去。

    云雾萦绕。

    他笼罩于云雾之中,往高空而去。

    轰然一声响。天上有一股巨力压了下来,狠狠撞在秦先羽身上,似是一柄透明无色的巨锤。

    秦先羽身周云雾溢散,正面打中,从天空落了下来。

    那一股仿佛无形巨锤般的压力并未伤及自身,但却足以把他压下,无法腾云驾雾飞空而去。

    “也罢,既然对方费了这么大心思,贫道便会一会你这场布置。”

    秦先羽略显无奈,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往后拔出清离剑来,向前迈出一步。

    他进入那处位置当中。

    嗡地一声响。

    随后寂静无声。

    风儿拂过树梢。掠过草丛。

    秦先羽遍体生寒,略有刺骨之感。

    忽然有道黑影现身于眼前。

    那身影浑身黑色,看不清高矮胖瘦,像是一个真正的影子,飘忽而至。

    秦先羽神色平静,一剑划过。

    清离剑划过空中,剑上的灼热之感,竟仿佛令得虚空也都扭曲。

    黑影中了一剑,浑身一颤,瞬息化作虚影,消散成空。

    “虚影?”

    秦先羽略显诧异,这明显是虚影,但与一气化三清的化身不同。这道虚影只是一道影子,不能伤人,饶是如此,却也是极为难得的一类秘法。

    “本身隐匿气息,化虚影来攻?”

    秦先羽有胜于龙虎巅峰的感知之力,仍然没有察觉对方气息。

    方圆百丈,似乎都被蒙蔽了。

    忽地,脚下一紧。

    两只手掌从地下探出,握住了他脚踝。

    秦先羽运力一挣,顿时挣脱,而那两只手掌立时崩碎,却不是散成血肉,而是许多泥块。

    这两只手掌,赫然是泥土所化。

    身后又传来劲风,声音略显尖锐,那是兵器划过空中的声音。

    “这回是真身?”

    秦先羽感应到身后有实物兵器,踏蝉翼步,横移丈许,回手一剑过去。

    清离剑划过半空,往后扫过。

    忽然,眼前一花,有一只手掌从半空探了出来,抓向他胸前。

    秦先羽瞳孔微缩。

    清离剑扫过身后那道手执匕首的黑衣身影,身后黑影顿时消散划开,而那匕首则坠落在地。

    原来匕首是实物兵器,而身后那黑衣身影依然是个虚影。

    眼前这一只手掌,才是真身。

    这一掌按在他胸前,指尖锐利,堪比利器,似要刺透进去。好在有剑道真解那一页金纸,否则便是龙虎真人的肉身,多半也要受伤。

    秦先羽正要回击,却发现那一只手掌把五指都往内一曲,屈指成爪。

    嘶啦一声。

    秦先羽胸前道袍被抓去一片,露出白皙胸膛。

    而那一只手掌抓裂了他一片衣袍,往内一收,顿时把这片衣袍攥在手里,内中还有那两片婚书,以及一页金纸。

    得手之后,这手掌便收入虚空,消失不见。

    秦先羽双眼蓦然一凝,蝉翼步往前迈出一步,清离剑从上而下。

    半空被他一剑划过,清离剑上的灼热感把空气扭曲,顿时便划出一道痕迹,乍一看去,空中仿佛是被裂开的透明布匹。

    清离剑落下,空中有白烟蒸腾,红雾灼灼。

    那是清离剑斩中了对方,剑上附着火符灼热质感,将对方皮肉灼伤起烟,将血液蒸发成雾。

    那人中了一剑,浑身血气蒸发成雾,居然未死,且一言不发,迅速离去。

    秦先羽也未料到这一剑居然杀不了人,面色微变,来不及再次出剑斩杀对方,只得顺势一挑。虽然看不见,但这一剑是顺势朝着对方手掌而去,意欲将对方手掌斩断。

    这浑身黑衣的人影似乎也察觉到了,立时松手,把那片道袍碎布弃了,而内中的两片婚书,一页金纸,便都飘落。

    轰!

    这人迅速退去,但犹不死心,往后扔出一记道术,是个火球,朝着那片金纸抛去。

    既然得不到,便要毁了这页金纸。

    秦先羽虽然知道金纸质地极为特异,无法损伤,但也不敢托大,剑势一转,把火球劈开。

    那页金纸被秦先羽顺势挑了回来。

    火球散开,变作满地火焰。

    草木俱都起火。

    隐约间,秦先羽能够感应到适才那人迅速远去。

    正当要追,却发现浑身都在泥泞之中,火焰烧至身周。

    秦先羽颇是遗憾地叹了口气,身上罡煞之气往外施放,扑面火焰。

    “即便不死,对方这条命也去了七七八八,此刻虽然逃脱了性命,但一身血气蒸发,回去之后未必能活。”

    秦先羽把剑道真解的金纸握在手中,倒也庆幸这页金纸没有丢失,只是胸前被撕裂了一片道袍,适才那两片婚书掉落,而随后满地火焰,想是和道袍碎布一起烧成灰烬了。

    秦先羽目光微微闪动,思忖道:“虚虚实实,难以分辨,以往不曾遇上这等人物,颇为被动。若有下次,便能把人留下了。”

    他扑灭了火焰,适才那一种能够威胁性命的寒意,便即褪去。

    秦先羽把剑往草丛一拨,略显惊异。

    地上有许多痕迹。(未完待续……)i1292

    

三百二十章 寻仙访道谈何易【补更】

    秦先羽先是回了道观,招手把留守道观的那一类蛊虫引入蛊虫袋之中。

    随后,他四下看了两眼,动手把道观清扫一遍。

    若没有意外,从此之后,他便该在此安心修炼,避世隐居,安然打坐,调和龙虎,捉坎填离,把金汤玉液一点一滴地积累,直到九寸之高,便有了凝聚大道金丹的资格。

    道观一处房屋中,原本封存了一批得自于天尊山的宝物,或是法宝,或是天材地宝,都属上等之列。

    秦先羽原想把这些东西都一并收拢入玉牌之中,后来顿了一顿,顺其自然,不去理会了。

    他收拾了小半个时辰,从里面挑了些常人能用的物件,有意往柳家一行。

    但道观之外有人来了。

    “神风山庄求见。”

    外面的声音让秦先羽有些恍惚。

    神风山庄,武学圣地。

    昔日从神风山庄出来的一个年轻人,便险些要了他的性命。时过境迁,如今再看,神风山庄已不入眼中。

    秦先羽道了声:“进来。”

    这一次来了两人,一个中年人,一个青年人。

    两人俱是内劲高手,手掌宽大粗糙,似是常年握剑所致,但这两人此{来并未佩剑,手无寸铁。

    “小的是神风山庄二管事,特来向道长赔罪。”

    那中年人躬身说道:“前些时日,庄内二爷过于糊涂,冲撞了道长,如今已被庄主禁足。终身不得迈出神风山庄一步。偶然听闻道长消息。小的匆匆赶来。庄主等几位还在路上,再过两日便能赶来,亲自向道长请罪。”

    这位二管事转头喝道:“把东西取出来。”

    赵安默然片刻。

    神风山庄身为武林圣地,何曾有过这等请罪的屈辱前例?

    但想起这道士的身份,赵安便略有释然。

    他从怀中取出几件物事,躬身奉上。

    “这些宝石奇物,是小的这一路押送货物当中较为珍贵的,当然。以道长的身份,这自然不算什么宝物。但毕竟是我等一点心意,劳烦道长屈尊收下,另有些物事,正加紧赶来。”

    二管事躬身道:“道长游历各方,神风山庄一直都有歉意,直到今日才能赔罪,望道长收下。”

    秦先羽皱眉道:“这就不必了。”

    那二管事面色微变,有些惶恐之色。

    秦先羽当即便明白此人的顾虑,顺手一收。将那几件物事笼在袖中,才说道:“好。贫道取了你这些东西,往事一笔勾销,你那什么其余宝物也不必拿来了。”

    眼前这些所谓的珍宝,在秦先羽眼中没有什么效用,至于价值,这些珍宝自然是价值极高的,但对于他而言,世俗金银都属外物,不论多少,也是外物。

    收了这些所谓宝物,便是给神风山庄收心,算是了结恩怨,免得他们终日惶惶不安。至于后续宝物,大约也是什么金银珠宝,他也着实不太看重。

    那二管事如遇大赦,连连道谢。

    秦先羽暗觉好笑,若不是他们主动找上门来,自己几乎把神风山庄都忘记了。若是换个心性暴躁的,或许神风山庄此举,还引起人家对昔日事情的不满,反而把神风山庄教训一顿。

    二管事恭敬说道:“另外,小的来时,庄主飞鸽传书,言明赵二爷冲撞道长,若是道长觉得监禁尚是不足以赎罪,便将其凌迟。”

    “这倒不必了。”

    秦先羽看了他一眼,这个神风山庄的二管事平日里或许也是位高权重,但此刻已经汗湿背脊。

    二管事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神风山庄只是俗世武林,或许不知修道人的事情,但却知晓这个道士是一位能够与飞剑抗衡的人物。自那日起,神风山庄已知这是一位神仙人物,终日惶恐不安,今日终于有了赔罪的机会。

    “其实……”秦先羽说道:“当日他也不算错了。”

    二管事和赵安都愕然半晌。

    秦先羽平静道:“你们神风山庄那个年轻人,确实是贫道所杀。”

    神风山庄两人俱是面色大变。

    赵安立时把手搭在腰间,才蓦然发现,自己此行并未佩剑而来,不由脸色苍白。

    而那二管事脑袋灵活,当即说道:“他有眼无珠,冲撞了道长,万死亦不足惜,望道长饶恕罪过。”

    秦先羽见他额头都渗出了冷汗,不禁摇了摇头。

    见这位道长摇头,那二管事几乎面无人色。

    “当日事情,若不是你们来访,贫道都要忘记了。”

    秦先羽说道:“昔日之事,今日便算了却恩怨,你们走罢。”

    二管事大喜过望,连连道谢。

    赵安微微咬牙,忽然往前一步,躬身道:“在下赵安,还有一事。”

    二管事吓得脸都白了,他身为武学圣地的二管事,其实与门派长老一样,在外行走,外人遇见了他只是毕恭毕敬,今日则吓得浑身都是冷汗,再见赵安此举,险些把魂魄吓得散开。

    秦先羽看了看这个青衫侠少。

    这个赵安,约二十来许,虽然出身武学圣地,眉宇间却并无高傲之色,不骄不躁,心性比起当年那个赵姓侠少要好得多。倒也不知是因为在秦先羽这里有所收敛,还是他本人便较为温和,大约是后者居多。

    心性不错,武学造诣也不错,已经修成了内劲,但相较于当年那一批人,还是稍逊一些。若当年神风山庄那个赵姓侠少未死,约莫也有了三五寸内劲,毕生练武,或许有望一窥武道大宗师之境。

    昔日那几人,大约是武林中最为杰出的人物,当年那个黄衫侠少自称他们死后。武林没落。并非没有道理。当代武林俊杰中。最为杰出的那几人都被秦先羽毒杀,如今局势,或许要比上一辈的武林要有些颓势,大约到了下一辈才能恢复。

    对于这个赵安,秦先羽倒有些赞赏,便即道:“你有何事?”

    赵安躬身说道:“在下自幼修习武艺,山庄内也有叔公是武道大宗师,知晓武道大宗师乃是武学至境。那是我一世追寻的境界。以往也见过修道之人,其真气还不如内劲,原以为修道人只是与习武之人类似,但真气与内劲不同,仅此而已。但听闻似道长这等人物,能驾驭飞剑,千里杀人,乃是超出武道大宗师的神仙之类,赵安对此极为仰慕,望道长收我为徒。授我长生妙法。”

    秦先羽看了他片刻,说道:“贫道无心收徒。”

    赵安屈膝下跪。俯首在地,说道:“道长怜我一片诚心。”

    那二管事也握紧了拳头,只觉掌心都是冷汗。若是赵安得以拜师,那就是旷世机缘,日后成就必定比什么武道大宗师都要深远得多。

    秦先羽平淡道:“你走罢。”

    赵安沙哑着声音道:“若道长不收下我,赵安便跪死在此。”

    “不收你便跪死在这?”秦先羽笑道:“你是要以此威胁贫道么?”

    听见这话,那二管事吓得一颤,忙拉起赵安。

    见赵安十分不甘,秦先羽沉吟片刻,说道:“实不相瞒,你年过二十,已过了长身子的年纪,要修成气感不难,但要孕生真气,便难之又难。”

    练气境界与习武境界相似,经常有练气境界之人行走武林,秦先羽说这些也未有什么顾忌。

    真气乃是由身体孕生而成,若身体已经定型,根骨长成,身体难有改变,就极难修成真气。有人自幼修道,二十岁前若不能修成真气,二十岁后便有些艰难,好在他们自幼练功,体内已经朝着孕生真气的方向转变,才有希望。

    似赵安这类意欲半途修道的,其实希望不大。

    除非秦先羽自损修为,耗费法力,点化于他。

    另外,修道功法乃是秘传,不会轻易外传于人。多数修道人是选取幼童,乃至襁褓中的婴儿,自幼培养,似年纪过了十岁的,便不会轻易收徒,一来根骨定型,前景不大,二来年纪不小,心性难以把握,已有了自家想法。

    当日观虚也是因为油尽灯枯,又见秦先羽是观云的弟子,才勉强收徒。后来见得他天赋异禀,又有剑道真解,才忍痛舍弃先天混元祖气的修为,替秦先羽迈过气感和孕生真气的这一步。

    但秦先羽毕竟只是例外。

    见话已说到了这个地步,赵安失落至极,他起身来,躬身一拜,才自离开。

    赵安正要迈步,忽然一顿,说道:“道长昔日伏虎之举,已经绘成道人掷虎图,被视为画圣唐大人此生巅峰之作,收藏于皇室之中,至于那故事,已经流传出去。另外,昔日道长伏虎,曾有个书生看见,如今他已弃了科考,一心求道,漫山遍野寻找神仙踪迹,似乎极为虔诚,道长若是有意,或许去看他一次,考校一回?”

    秦先羽默然片刻,叹道:“贫道无心收徒。”

    顿了一顿,他才说道:“你若闲暇,劝他一劝便好。”

    想起周主簿也是书生出身,秦先羽又道:“若是劝不来,便任由他去罢,各人自有造化。”

    言尽于此,秦先羽再没有开口。

    ……

    赵安离了道观,行走之间,颇为失魂落魄。

    二管事有意安慰,却被他顺手推开。

    “我去静静。”

    赵安缓缓前行,来到当日酒楼,等了片刻,见到一个身影。

    他缓缓上前,挡在那身影前面。

    这道身影,就是书生方安平。

    “兄台阻我作甚?”

    方安平背上有柴刀,手上提着一个小包袱,又要去附近山边探寻神仙踪迹。若是再过半月,还没有半点踪影,他就要去大德圣朝各处名山行走,比如道教祖庭青城山等等。

    赵安看着他,问道:“你又要去寻仙?”

    方安平近些日子受尽嘲笑,闻言,只以为这人是在消遣他,暗生怒气,便饶过他,往城门去。

    赵安说道:“听说那姑娘跟人家订亲了。”

    方安平脚步一顿,面露怒色。

    赵安继续说道:“那姑娘接济你多年,只盼你考个功名回来把她娶过门,但你不务正业,对得起人家么?”

    方安平脸色变幻,终是重重说道:“我去寻仙访道,一旦有成,就回来渡她成仙。”

    “成仙?成仙?”

    赵安哈哈大笑,说道:“你凭什么成仙?你凭什么修道?”

    方安平微微一怔。

    赵安说道:“你寻仙访道,姑且不论神仙踪迹缥缈,就算给你寻到了神仙,人家凭什么收你为徒?人家凭什么传你长生法门?你年纪不小,根骨定型,修炼也必然难成,而人家有心收徒,自然要取襁褓中的幼童,自幼培养,根骨资质俱佳,且自小养大,才算信得过的真正徒弟。”

    “你寻仙访道,莫非以为寻到了神仙,就修成了大道?”

    赵安嘿然道:“你倒是一片赤诚,可本少爷这片诚心也不比你少。”

    他狠狠拂袖,转身离去。

    顿了顿,赵安终是叹息道:“回去尝试科考罢,这条路咱们都走不通的。”

    方安平呆在原地,半晌无言。

    ……

    赵安走上了酒楼,点了一壶酒。

    “嘿,今天那穷书生居然回去了?”

    “那家姑娘跟王家定亲之后,顾念旧情,还在接济他,不过王家对此十分不喜,认为有坏门风,那姑娘已经不再接济钱粮了。估计是这些天家无存粮,快要饿死了罢?”

    “寻仙访道?神仙也是他这凡夫俗子能见的?”

    赵安听众人嘲笑那书生,默然良久。

    他把一壶酒都饮下了。

    “谁说他寻仙访道就是错的?谁说他看见的不是神仙?”

    赵安狠狠一拍桌子,抛下几两银子,便即离开。

    那小二拾起几两银子,正要找钱,却发现那侠少已经走了。

    “又来一个疯子?”

    众人嗤笑。

    忽然,那小二脸都吓得白了,他颤抖着手在桌上一擦,满手木屑粉尘。

    而桌上多了一个掌心,深入桌内。

    那几两银子不是买酒的,是赔木桌的。

    小二咽了咽口水。

    酒楼寂静。

    同样一件事,虚无缥缈,但从不同人的口中说出来,自然是不同的。

    书生说他见到神仙伏虎杀虎,要寻仙访道,众人只当他疯了。

    青年说书生见到的是神仙,众人也觉得他疯了。

    但桌上有了个掌心。

    众人发现,那青年是个高人,是个武学高手。

    当这些荒诞无稽的言语从一个武学高人口中讲出来,便不再是一味嘲笑了。

    众人眼中惊疑不定。

    ……

    道观中。

    “道人掷虎图?”

    “寻仙访道?”

    “不知不觉,我已经是常人眼里的神仙了?”

    秦先羽朝应皇山看去,似乎看见观虚老道的身影。(未完待续……)

    ps:这章字数多一点,所以更得晚了,不过,这章是补更,不算在今日更新之内。

    另外,这两章想表达的,其实就是赵安和书生说的那段话。i1292

    

三百二十四章 三年

    悠悠时光,三年寒暑。

    道观依然在那,只是历经风吹雨打,更显残旧几分。

    道观之后有一株金色小草,形态似是寒年草,但却是金色,类似于百岁寒年草,然而比起百岁寒年草,效用稍低一些,但也算是十分可观的药材,胜于银色寒年草不知多少。秦先羽曾摘下一叶查看效用,剩下的任其生长,也不知任由这些寒年草生长下去,叶子再过十年百年,是否又会有些质变?

    而另一处,则有一株绿色小树,高不过膝盖,粗不过长筷,但通体翠绿,娇艳欲滴。

    秦先羽每日挑水施肥,未有间断,尤其是那绿色小树,每日都有十余条飞天血蛇把毒灌注在内,使得生长稍微快了些,可是比起一旁的草木而言,这株小树生长有些缓慢,过了三年,仅有膝盖高,根枝纤细。

    可惜,为了避免飞天血蛇剧毒过多而损伤小树,飞天血蛇之毒每日也有限制,不可过多。

    时过三年,秦先羽除却修炼外,竟是没有施展过道法,但他心境则是渐渐沉静下来。

    三年时日,秦先羽体内金汤玉液如今约有两寸八分,比起当初施展点化秘术之前,仅高了一丝。这种修为进境,比起以往自是慢得令人烦躁,但与其他龙虎真人相比较手机看小说哪家强? 手机阅读网,已经快得惊世骇俗。

    秦先羽隐约觉得,他早有近乎三寸的金汤玉液,虽然自损修为,但却有个底子。所以才提升得较快。但今后的修为进境。恐怕是没有这般快速了。

    开始时。他不免有些烦躁,但却任由这一缕烦躁心绪肆虐,没有运使道剑斩去,只渐渐沉寂下去。

    到了如今,他心境又平和了一些。

    这是一种沉淀。

    自修行以来,他进境太快,显得虚浮,不如其余真人来得底蕴深厚。可经过这三年沉淀,虽说金汤玉液并未增长多少,却有了许多沉淀,添多了一些稳重。

    此外,钦天监驻守于此的章道人,在三年前离去,理由是羽化真君坐镇于此,可护得一方安定。

    不过羽化真君的名头也足够响亮,至少秦先羽回归丰行府以来,还没有什么修道人逾越规矩。

    “刚才那道流星。乃是星辰自天空坠落的流光,即是陨落之光?”

    秦先羽收了一条飞天血蛇。又换了一条,把蛇口咬在绿色小树上面。

    过了几个呼吸,飞天血蛇变得疲软许多,而那绿色小树似乎没有多少变化,只是秦先羽能够感应到小树的气息增强了一丝,极为微末的一丝,也亏得他感知极为厉害,否则,就是龙虎巅峰也未必能感应出变化来。

    收了最后一条飞天血蛇,他神色稍沉,看向北方,良久,才转身回了道观。

    ……

    三年时日,凭借许多丹药,以及玉丹灵液,柳若音的真气已经推高至三寸多,将近四寸。而柳夫人资质不差,比柳若音还好一些,已经是四寸真气,可惜年纪稍大,根骨定型,进境被拖慢了一些,但修成真气后,有真气反哺,倒也能渐渐转变成适应真气的身体。反倒是柳珺,似乎分心政事,虽然有玉丹灵液,却还不到两寸真气。

    后来秦先羽才知晓,柳珺不过是一时兴趣罢了。

    对于道书功法这些较为枯燥无趣的内容,也就只有柳若音和柳夫人较为闲暇,时常揣摩,秦先羽有时替她们讲解功法,解答疑惑,时而与柳若音独处时的修道讲解,也会由柳若音转告柳夫人。而清凝没有接受秦先羽点化,但对于修道颇有兴趣,时常在旁细听修道的诸般知识,时而记下,总是听得出神。

    至于柳珺,或许受了夫人的刺激,倒也比以往稍微用功了些,但也有限,据说柳夫人每日都要给他讲解道诀的诸般意思,以及诸多术语。

    而紫府神庭混元祖气真诀,稍微有些遗憾,几人都不太适合,修炼难成,只得转去修炼秦先羽另外挑选的功法。其实这些功法也都是能够修成龙虎境界的上等法门,等次已是不低。

    福爷在玉丹灵液的滋养下,几年间不但没有显老,反而年轻了一些。

    乾四爷则放弃了药堂,长途跋涉去了丹神山,求教炼丹之术,并在丹神山道观前治病救人。临行前,秦先羽给他半壶灵液,转交给丹神祖师观行,希望这位师叔进境加快,但也知晓,这位师叔余下寿元不多,要修成练气巅峰都不容易,而凝煞那一关,更是没有希望,年老体迈,神智难明,一个不慎就会被煞气所害。

    而秦家药堂,如今已被小七执掌,那个小丫头如今也算亭亭玉立,医术不低,加上秦先羽在后教导医术,倒有了几分气派。

    但秦先羽眼下有些烦心事,这点事儿衍生出来的情绪,却是道剑都无法斩灭,连清净境都无法压下。

    因为这是亲事。

    ……

    柳若音早已过了双十年华,这般岁数已经算是老姑娘。

    秦先羽十分无奈。

    龙虎交汇之境,诞出金汤玉液。

    倘如行了房事,泻出元阳,金汤玉液不免也要随之泄去许多。

    这是所有龙虎交汇的真人都十分忌讳的事情。

    龙虎交汇之前,虽说保持童身修炼起来较好,但也无关紧要,其实影响不大,然而到了龙虎交汇这一步,诞出了金汤玉液,却不得不重视。

    除非修成大道金丹,那时便是无漏之仙,精气神合一,金汤玉液凝合为丹,不外泄,不溢散。

    “但也不能再拖了,或许先迎娶?”

    秦先羽揉了揉头颅,想起柳夫人这些日子以来的催促,着实有些头疼。或许也能先把柳若音娶过门来,但接下来又要如何?

    但秦先羽的忧虑只持续了半天。

    因为在这一天时,有一只信鸽飞来,传来了一条消息。

    这信鸽通体洁白,羽毛如雪,观其神态,竟是昂然高傲,比雄鹰还显得神骏两分。它落在窗边,脚下箍着一个小环,而小环内中,则藏有一个纸条,卷成一小段。

    秦先羽伸手从信鸽脚下取出一张纸来。

    这张纸卷成一小条,摊开后,是一张长条形状小纸,轻得感受不到重量。

    秦先羽蓦然一震,他足能崩山裂地的双手,竟隐隐把持不住这张纸条。

    纸条轻若无物,但长条白纸上的的字,则不亚于山岳之重。

    纸条上字数不多,只有五个字。

    袁守风逝世。

    ……(未完待续……)i1292

    

三百二十七章 赶赴寒潭斩蛟龙

    章看着,许久没有言语。

    秦先羽也不开口,似在沉思。

    两人之间一片寂静。

    过了片刻,秦先羽平静道:“凭什么?”

    章道人蓦然发觉,身上仿佛被一座大山压住,立不起身,几乎压得浑身骨骼血肉都发出响声。他心中明白,这是龙虎气息压迫。

    这位钦天监的保章仅是罡煞修为,而秦先羽已是,差距过大,只是气息压迫,便让他喘不过气来。

    “真君身为大德圣朝之民,即是大德圣朝的一份,为大德圣朝出力,便是应有的责任。”

    章道人咬牙道:“这是大德圣朝臣民亏欠朝廷的。”

    闻言,秦先羽忽然笑出声来,说道:“前一句话我倒认了,但后面一句亏欠,实是徒增笑柄。贫道自幼生长,落户籍该交银钱,住房屋该有地契,挣了钱该要纳税,就算是身上穿的衣衫,平日吃的馒头米饭,那一点没有税收的影?既然如此,有何亏欠之处?我生长于这片土地,这里是我家乡所在,自是不会否认,若说亏欠,我便只该报答脚下这片土地,而不是一座意图掀起战乱的朝廷。”

    章道人满身被汗水湿透,他曾见过这位羽化真君,知晓这位真君修为高,但毕竟只是一个少年人,心性良善,容易说服。哪知今日来了,才知羽化真君其实难缠到了点。

    他心念急转,才换了说辞,说道:“真君岳丈柳珺。便是大德圣朝州府大人。柳家一族俱是大德圣朝之臣民。而真君父母双亲及先祖亦是如此,皆为大德圣朝臣民。您在这大德圣朝生长,血脉延绵多年,根系遍布,怎好这般无情?”

    秦先羽静静看着他,问道:“你是在以我身旁之人威胁我?”

    语气平淡,如清风拂过。

    章道人脸色涨红,胸口仿佛被狠狠砸了一记大铁锤。几乎吐出血来。他强忍着欲呕之感,连道不敢。

    秦先羽微微闭目,没有说话。

    章道人发觉身旁压力俱消,再看上方,已知秦先羽是在逐他离开,若是不然,便不会好言相劝了。他心中有些惊惶,但此行不成则必死,知晓不能这般离去,咬了咬牙。再想了片刻,忽然声泪俱下。

    他满面是泪。哀痛道:“便请真君行此一事,用以了却,如此,今后您得道成仙,便再无尘缘约束。纵然不念在朝廷的份上,也念在您身下这片土地的份上,念在钦天监的份上。昔日钦天监于真君有些恩义,真君怎好无情?”

    “钦天监的恩义?是要跟我讨人情?”秦先羽盯着他,缓缓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皇帝的意思,还是说……这是钦天监的意思?”

    章道人只是拜倒说道:“若是真君继任钦天监首正之位,您说的每一句话,便都是钦天监的意思。”

    言外之意,更是清楚。

    秦先羽双目微凝,正待挥手把章道人赶出门外,忽然又是一顿。

    心血来潮之感,渐渐褪去。

    那一股不安之意,缓缓收束。

    事情似乎在这片刻之间,有了什么转机?

    秦先羽略微一怔,他原本决心推却此事,把章道人驱出门外,但此刻事情居然有了转机,他略微沉吟,心中居然换了一种情绪。

    不安之意远去,留下一股淡淡的异样之感。

    秦先羽沉吟良久,问道:“你这一趟前来,所为何事?”

    章道人先是一愕,而后大喜,忙说道:“自是请真君接任钦天监首正之位,当然,既然真君不愿受此束缚,便请往寒潭一行,此事且作为断去尘缘的善事罢。”

    秦先羽眉头微微皱起。

    大德圣朝有处绝地,以应皇山最为神秘,最为险绝,天山次之,最后一处便是寒潭。

    虽然把寒潭摆在处绝地的末尾,但却不代表这处地方容易应付。

    处绝地,多年来都曾有龙虎真人陨落其中,须知,龙虎真人乃是人间至境,仅次于仙家以下,堪称世俗之巅,这处地方都有龙虎真人死于内中,故而才称作绝地。

    寒潭这里,最危险的并非地势,而是一头蛟龙。

    这头寒潭蛟龙本领高,年前,曾撕杀过一位龙虎的真人,当作了血食。正是因为陨落过一位龙虎的人物,才把寒潭列入了处绝地之一。

    章道人深吸口气,说道:“寒潭之中有无数鱼虾之类,长年受蛟龙气息补益,甚至有些便是蛟龙血脉后代,故而这些鱼虾贝类,湖龟细螺,皆是大补之物,对人身好,尤其是外壳鳞甲,都是好的材料。若是得了寒潭这么一座宝库,大德圣朝军民必然体质强壮,而那些鳞甲外壳足能经受铸造,变作铠甲兵器等物。”

    “只要得了这些不亚于补药的鱼虾鲜类,致使兵强马壮,又有上等铠甲兵器,我大德圣朝必然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章道人继续说道:“真君忧国忧民,自然不会坐视我朝将士遭到杀戮,如此必然致使许多姓家庭破灭。倘如大德圣朝兵将强壮,铠甲护身,兵器凌厉,胜于楚国无数,那么战势定然是及早结束,免去姓之苦,免去将士生死拼搏。”

    秦先羽没有说话。

    章道人心下一跳,又说道:“我个人可以答应真君,这一批被改善体质,配备上等铠甲兵器的将士,不会用以攻掠,只在大德圣朝境内,不会外出。他们将是保卫大德圣朝的军队,而不会是攻伐他国的军队。以真君的本领,自然可以监管整个战场,若有逾越规矩之处,任由真君出手。”

    秦先羽静静听完,才说道:“对于所谓战事,我自是不愿见到的,但林景堂先生与我说过,不会用自家行事手法约束于人,也不会使人效仿于自身。因此我不会冒着与一国气运抵抗的风险,去阻挡皇帝行事,可也并不代表我便赞同他施行此事。”

    章道人听出他言语之意,心中愈发沉闷,咬着牙道:“真君已是下定决心,不愿为大德圣朝办事吗?哪怕只是一件事?”

    秦先羽没有直接答话,反而问道:“你接到的命令,是要劝我去寒潭一趟?”

    章道人略微点头,忽然察觉言语不对,连忙又说道:“请真君赴寒潭斩龙。”

    “赴寒潭斩龙?”

    秦先羽眉头挑起,心下稍沉,说道:“我只能往寒潭走一遭,知会那蛟龙一声,若它不应,也没办法。至于斩龙?当初袁守风先生以及林景堂先生皆在大德圣朝,尚且没有斩杀此蛟龙,我又怎么去斩杀得它?”

    秦先羽忽然冷笑了声,说道:“实话与你说了,我不可能为了你们这些心思,去跟那头高深莫测的蛟龙分个生死。”

    章道人脸色有些不好看。

    秦先羽把手一挥,有大风飞起,把章道人吹出门外,顺手一勾,把房门也都带上。

    随后,才听里面传来声音,道:“钦天监对我助益不少,此行往寒潭走上一趟,便算是我给你们的交代,从此便是两清,今后若是再上我这道观……只要你能接下我清离剑,便任你来去。与你落个实话,要我拼了性命去斩龙,断然没有这个道理。”

    章道人面色变幻不断,终是沉沉叹了口气,他转身离开道观。

    而在房内,秦先羽已经站起身来。

    他面色微沉,略微沉思。

    “我心性喜静,此次静坐年,得益不少。如今出去走走也未必不好……”

    忽然,秦先羽把手一翻,现出个,白底蓝纹,柔和细嫩。

    时过年,这头依然没有长大,仍是那般模样,一双眸如朦胧雾镜,浑身白嫩,蓝纹微微泛着光泽。倒是一双触角,稍微变得纤细了些,触角前端的两个白色小圆球儿反而大了些许。

    “往寒潭一行,就算不是去斩龙,似乎也还有些许不对。”

    秦先羽微微逗弄雪蚕蛊一双触角,自语道:“但至少那一股要命的不安之感,已经消失殆尽了。”

    “也罢,走上一趟,权当游玩了。”(未完待续。。)

    ps: 下一章很快……九点前后,不会差久

三百三十五章 再临鹤云楼,不识故人也

    九重门之外。↗頂點小說,x.

    司空先生正自等候,见秦先羽出来,才算松了口气,问道:“可妥当了?”

    秦先羽笑着说道:“妥当了。”

    司空先生略微点头,问道:“那王舒克?”

    秦先羽说道:“若见不到他,也不必理会。若见了他,便顺手杀了他罢。”

    且不论王舒克对他的敌意,单是王舒克以往事迹,便是作恶无数,秦先羽对此人早有杀意。但正如道都金龙所说,应皇山太过神秘,秦先羽此时还不愿去探,更不愿被道都金龙用这些小手段,驱使着他去探。

    司空先生对于王舒克也不甚上心,毕竟只是一个凡人罢了。听秦先羽事情都已办妥,总算松了口气,又说道:“周主簿在鹤云楼中已经备了晚宴,正等你去。”

    秦先羽微微摇头,说道:“不必了。”

    自从进京之后,他察觉钦天监众人对他的态度有别于以往,十分复杂。

    因为他只是后辈,如今却隐然是大德圣朝第一人,甚至有望成为钦天监首正。最重要一点,他并非钦天监的弟子,只是一个外人。

    钦天监上下,对他的看法极为复杂。

    而司空先生和周主簿等人,倒还与他熟识,以往颇有照顾,倒不算多么复杂。但秦先羽如今修为太高,反而令他们这些以往的长辈,态度都不免有些变化。

    看着身旁的司空先生,秦先羽心下暗暗一叹。

    不必多想,若是去了鹤云楼。随他们同坐同饮。面对钦天监众人的复杂心思。以及那一点恭敬之态,他便知晓这一行,必然是极为拘束,极度不自在。

    秦先羽再三推却。

    但司空先生屡屡相邀。

    秦先羽略微细想,猜测这场晚宴不是一般的宴请,或许另有一些含义。他对于钦天监并无恶感,既然钦天监有心宴请,又不是一般的客套之态。内有心思,秦先羽也不管他们有何算计,便算是给个方便罢。

    “也罢,当初我随七姑娘曾在鹤云楼赴宴,依稀记得那是商羊谷少主修成真气的宴请,到了后面,还有少许不悦之事,让我早早离席,如今想来,倒有些失礼。”

    秦先羽笑道:“这一次诸位在鹤云楼专门设宴请我。实是荣幸之至。思及往日旧事,真是恍然如梦。”

    司空先生听他说来。良久未有应答。

    商羊谷少主是被秦先羽所杀,而商羊谷主无端失踪,但明眼人也能猜测出是被这位羽化真君所杀。尤其是当初他把商羊宝镜送与七姑娘,更是坐实此事。

    如今再听秦先羽这般感慨,饶是司空先生这般稳重的老辈人物,也不由半晌无言,不知如何答话才好。

    ……

    鹤云楼依旧那般,古典幽雅,处处是深幽味道,古典气息,不论外边雕栏,还是内里屏风,俱是工艺精致。

    当年秦先羽见到这一座鹤云楼时,赞叹不已,看得出神,以至于当初被人嘲笑。依稀记得,炼制道剑的一类药材,就是从这人身上所得,那人好像叫做刘文还是刘武……

    秦先羽掀起车帘,从车窗旁看去,鹤云楼依旧未变,然而他这些年行走游历许多地方,见过许多建筑,或是山林雄峰,不乏雄壮巍峨之感,如今再看鹤云楼,便感觉气势有些弱了。

    “怎么回事?包下了鹤云楼?”

    “怪事,当年就连商羊谷少主在此宴请,也不敢说包下整个鹤云楼。放眼京城,有这个资格的,寥寥不过一掌之数。”

    “什么?是钦天监包下这里,宴请贵客?”

    “钦天监何等地位?古往今来,也不曾听过宴请客人这类事情,至多也只是钦天监某些大人物以私人身份宴请,但这一回居然是以钦天监之名?”

    鹤云楼外,一些身份尊贵之人,都被拒之门外,其中不乏修道人,剩下的也都不是一般人,至少有家中长辈是朝中一品大员。这鹤云楼可谓是修道人云集,就算踏入楼里的不是修道人,也都是知晓修道人之事的,身份都算不低。

    有人在旁问道:“徐兄乃是真气外放的青年俊杰,可知内中端倪?”

    那个唤作徐兄的白衣青年微微摇头,他手执折扇,气质不凡,摇头说道:“这类事情,如何能是我们所知的?”

    然后前方来了架马车。

    拉车的是妖马,有罡煞修为。

    那车厢看似平凡无奇,但却布满了符箓,外边的一些风铃事物,以及那拉车的缰绳等等,似乎都是法宝?

    其他人看得不甚分明,但这位徐兄眼力不差,只觉牙根都发凉了。

    车帘掀开,上面下来一人。

    这人面貌清秀,穿着淡色道衣,斜背一剑,腰挂玉牌,只有一身清净之感。

    徐亮呆在了原地。

    秦先羽略微觉得奇怪,转头看去,也发现这人有些眼熟,皱了皱眉,却想不起来,也便摇了摇头,往鹤云楼中去。

    “这是哪位?看他这辆马车,似乎是钦天监的?”

    “年纪轻轻,居然令人看不透。”

    又有人问道:“徐兄,那位年轻道长似乎多看了你几眼,莫非你们有过几面之缘?”

    徐亮默然良久,终是苦笑道:“确实见过一面。”

    刚才那人又问道:“那是谁?”

    徐亮说道:“大德圣朝第一真人,羽化真君。”

    众人无不大惊失色,那些略微知晓修道人之事的凡人也就罢了,但身为修道之人,却无不骇然。

    有人见徐亮跟羽化真君似乎有些旧事,当即问道:“徐兄是怎么认得羽化真君的?这可不是看一张画像,小弟见真君似乎也朝你看了一眼?”

    徐亮苦涩道:“当年也是在鹤云楼认得的。”

    这人赫然便是昔日人杰榜第十九,如今人杰榜第十五的徐亮。历经数年,他已是真气外放,名次也上涨到第十五位,但实际上,他反而降低了些。

    因为人杰榜前列的陆宣,相正,陈原等人,都不再局限于人杰榜,于是人杰榜上并未录入他们的姓名,另有几位被人所杀,比如昔日的陈浩便亡于羽化真君之手。

    原本徐亮名次应该更高,但有许多年轻人后来居上,已然超过了他。

    想起昔日,他曾对七姑娘献殷勤,对于这个小道士看不上眼,甚至在商羊谷少主与何浪为难羽化真君时,他略微推波助澜。

    但如今物是人非。

    依然是在鹤云楼,却非是以往。

    徐亮还是人杰榜上的奇杰俊彦,但羽化道人已经是整个大德圣朝的第一人。

    他被拒之于鹤云楼外,但羽化真君则被钦天监宴请,包下了整座鹤云楼。

    他原本因为昔日一点旧怨,心下有些惶恐,但却悲哀发现,羽化真君根本不认得他。

    “想我居于人杰榜十九位时,羽化道人寂寂无名,连初次进入鹤云楼,也只得靠着七姑娘才能进来见些世面。如今我还是人杰榜上之人,而他却已经入榜之后,脱离了此列。”

    徐亮心思低沉。

    身旁的同伴,却还在因为羽化真君多看他一眼,而为他觉得荣幸。

    而因为同伴们为他感到荣幸,徐亮只觉愈发苦涩。

    ……

    当秦先羽入了鹤云楼,排列坐定之后,菜肴便逐渐端上。

    司空先生与周主簿似乎另有算计,对视一眼,于是司空先生起身,似乎有意开口。

    忽然,鹤云楼中来了一个道童,跌跌撞撞,走到匆忙,狼狈**。

    司空先生见状,十分不悦,喝道:“成何体统?”

    那道童却似是要哭一样:“魔僧……魔僧枯达……枯达出现了……”

    鹤云楼中骤然一静。

    众人面面相觑。

    司空先生面色微变,喝道:“枯达在何处?”

    那道童看了秦先羽一眼,颤抖着说道:“丰……丰行府……”

    秦先羽蓦然起身,眼中冰寒。(未完待续。。)

三百三十六章 变故 补回

    魔僧枯达现身于淮水六府之丰行府,但被不怒佛相正所阻,持一盏佛门青灯将枯达打退,未有酿成灾祸。

    闻言,秦先羽才总算放松下来。

    那道童又说道:“枯达如今逃入应皇山……”

    秦先羽心中微跳。

    就见司空先生语带恳切之意,说道:“魔僧枯达当年焚烧三镇,酿成大祸,这三年来虽然销声匿迹,藏于深山野林,但毕竟是个魔头,不知何时就要为祸人世。如今袁先生逝世,老夫虽能制得住他,却无法脱身,难以离开京城半步,还请……”

    秦先羽说道:“要我入应皇山,斩杀枯达?”

    司空先生微微点头。

    秦先羽默然不语,自从与司空先生相识以来,这位老者一直便是十分沉稳的长辈形象,如今转有几分恳求之意。见昔日长者如此恳求,秦先羽没有多少喜悦得意,反有些许沉重。

    他看向钦天监的位置。

    那里有九重门。

    九重门后有真空烈焰道都金龙。

    秦先羽方才拒绝前往应皇山,如今便有枯达一事,令司空先生恳求于他。

    这是巧合?还是这头异龙谋算得太过厉害了?

    秦先羽默然片刻,说道:“我会驻守丰行府,只要枯达从应皇山出来,必然竭力而行。”

    言外之意,也即是不会入应皇山之中。

    司空先生虽有几分遗憾,但也总算得了承诺,暗自松了口气。

    而钦天监众人也算稍微轻松了些,但诸如与秦先羽熟识的周主簿,以及那位冬官正,都对他拒绝钦天监。感到些许不忿,而昔日的秋官唐玄礼也有少许不悦。

    然而,那道童忽然有些哭脸……

    司空先生皱眉道:“又是怎么回事?”

    那道童苦着脸道:“魔僧枯达……他是从奉县进入应皇山的。途经羽化真君道观,一把火烧了道观。还卷走了道观里许多宝贝……”

    鹤云楼中似乎静了许久,所有视线都落在秦先羽身上。

    秦先羽默然片刻,朝钦天监位置看过一眼,面无表情说道:“那些是从天尊山得来的一些东西,虽然都算宝物,品阶不低,但于我而言,用处不大。也便任他去了……”

    那道童抬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饶是以秦先羽的心境,也不由揉了揉额头,问道:“还有何事?”

    道童呐呐道:“当日柳家有人在道观,被枯达掳走……”

    秦先羽面色微变,道:“谁?”

    那道童挠了挠头,说道:“好像是个侍女。”

    众人听闻是侍女,不是那位柳小姐,才算是松了口气,免得又惹怒羽化真君。

    “侍女?”秦先羽沉声道:“清凝?”

    道童略有些不确定,“大约是的……消息来得匆忙。还未有那般精确,那侍女的名字好像是带个凝字。对了,枯达这几年来似乎犯了不少戒律。前些日子似乎在尝试练习阴阳欢喜禅。”

    秦先羽深吸口气,转身看向了钦天监。

    他遥望过去,似乎看见九重门。

    仿佛见到九重门之后的真空烈焰道都金龙。

    如果此事并非出自这头异龙的谋算,那就太过巧合了……与其说是巧合,不如说是天意。

    秦先羽深吸口气,说道:“罢了,就往应皇山一行。”

    ……

    被这件事情打岔,秦先羽没有等待开宴,匆匆离去。腾云驾雾,飞离了京城。

    钦天监在鹤云楼宴请秦先羽。似乎有些另外的算计,不过被这事情所影响。秦先羽匆匆离开,那些原本的想法也就无疾而终了。

    进入应皇山一事,似乎都在道都金龙的谋划当中,秦先羽心中对此本有些抗拒。然而,才在道都金龙面前拒绝往应皇山一行,随后就听闻此事。

    凝儿被枯达掳走,入了应皇山。

    “若是巧合,几乎便是天意了。”

    “若是道都金龙的谋算,便只得说,这头异龙简直是神机妙算。就算袁守风在世,以他的先天神算都未必料到这点。”

    秦先羽心觉无奈。

    他急忙驾云,去得飞快。

    大德圣朝万里河山,要从北边京城,到达南边的丰行府,几乎有七八千里的遥远路途。

    好在秦先羽腾云驾雾的本事,已经更上一筹,去得快若闪电。

    没过多久,便越过了淮水。

    丰行府遥遥在望。

    他飞至道观之前,停留下来。

    道观已经变作废墟,残垣断壁,仍有余烟袅袅,显得灼热。

    因为道观地处偏僻,位在应皇山下,少有人至,因此倒没有见什么人在附近围观。

    秦先羽看见观行师父遗留的道观变作一片废墟,心头涌起怒意,降下云头,看了一眼,道观内外都烧成灰烬,内中所藏的一些宝物都被卷走。

    原本种在道观旁边的金色寒年草,已经焦枯,眼看是不活了。

    秦先羽心中遗憾,这三年来,金色寒年草也费了他不少心思。

    原本寒年草是被玉丹灵水滋养,生出金叶,属百岁寒年草,后来在山河观仙图里面,交给了青衫秀士,留下了这一个金色寒年草种子。种植之后的寒年草,天生便是金色。

    这种寒年草,年份越高,效用越好,秦先羽留着寒年草叶,未有摘取,便是要等待十年百年之后,看着金色寒年草,是否有更为惊人的变化。

    哪知就毁在了这里。

    至于那绿色树苗,居然未死,反而愈发娇艳,似乎受了火焰之后,长得更加茁壮。隐约间,仿佛长高了几寸。

    秦先羽略微挥手,把飞天血蛇放出来,约放出八百条,隐在暗处。

    他借雪蚕蛊下了令,让这些飞天血蛇不得伤害附近生灵,只在这株树苗受到危机时才得出现。另外,每日须得用毒液灌注在树苗上面,促进增长,但须得适量。

    因为这些飞天血蛇灵智不高,天性凶厉,秦先羽特意又叮嘱几遍,尤其是如何适量对树苗倾注毒液。

    自降下之后,前后不过两三个呼吸的功夫,秦先羽又自腾起云雾,往应皇山投去。

    正要动身,又发现有人隐在附近。

    原来是柳若音等人,因为道观被毁,凝儿被掳,因此赶来。又怕那恶人去而复返,所以不敢停留,离得远些。

    秦先羽感知范围极广,胜于龙虎巅峰,才发现柳若音等人都藏在李定家中。(未完待续)

    ps:前些天,原本跟编辑大大说过,大意是说不会请假的,但昨天请了假。要是被发现,铁定对俺非常无言……

三百三十九章 天然阵法 上

    “这便等同于修炼气感,只是要修出真气,乃是以心神为重,以意念致使自身变化,从而产生气感,乃至孕生真气。而念佛则是以音节震荡发声,借此让自身得到声音震荡而得益,只要坚持长久,总会有些见效,不过后面也是以心神为主,顿悟为上。”

    对于念经之事,佛门禅修显然要比道家更为注重少许。

    传闻佛门的六字真言,便是最根本的佛法。

    南无阿弥陀佛!

    秦先羽依稀记得当初观虚师父寻仙访道时,也曾拜访佛寺僧人,笔记中就着重记载过这六字真言。

    “根据观虚师父所记,这六个音节都对人身有许多好处,每日诵念多遍,能使百病不生。笔记中特意写道,发出这六个音节,体内震荡颤动明显比其他音节的震荡较为不同,据说这六个音节的震荡颤动,对于人身较为有益,乃是佛法之根本。”

    他忽然想起相正当初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喝出“天上地下,唯我独尊”这四字。如今想来,约莫也是真言之一。

    据传灵空寺秘法之中,经文里最上等的乃是大梵般若咒。

    另外还有一个禅修寺庙,名为隐空寺,但底蕴远不如灵空寺,而这隐空寺中,有一部经文,却不亚于大梵般若咒,传闻其镇派经文,唤作佛陀朗明歌。

    ……

    “老衲枯荣。”

    不知何时,那老和尚把受生度亡经念毕,双手合十。道:“适才念经正值紧要。不好停顿。故而失礼,小道长恕罪。”

    秦先羽回礼道:“不敢。”

    对这老和尚的来历,以及他身处树木之中的原因,秦先羽十分好奇。但此刻并非好奇时候,便即道:“贫道此行是为救人而来,有一少女被个大和尚掳走,那大和尚修持佛法出错,已然入魔。贫道急于寻他踪迹,把人救回。不知大师可见过那魔僧?”

    枯荣老僧微微点头,说道:“确有此人,他从你适才那个方向过来,进入山中深处,但你去的方向与他去的方向稍微有些儿偏差。”

    秦先羽微微一惊,才觉后怕。

    一点儿偏差,短距离而言,自是无关紧要,但若追得远了。那这么一点偏差便会使他们相距渐远,分在两处。正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难怪老衲觉得那人身上佛法气息不正,原来入了邪。看他佛法造诣,约莫不低,可惜竟是入魔,着实可叹。”

    枯荣老僧叹息两声,才看向秦先羽,说道:“你不必担忧,老衲见他身后还有一位年轻僧人,有佛宝在手,不输于前面那入魔的僧人。有他在身后追逐,那位入魔僧人不会有机会伤及他手上的少女。”

    秦先羽立时松了口气,他知晓相正逼退枯达,随后不知所踪,原来也在后面追杀。至少如枯荣老僧所说,凝儿暂时应该不会有事。

    即便如此,秦先羽仍然不愿耽搁,略微施礼,便想告辞。

    却见枯荣老僧微微摇头,笑道:“老衲有心与你说些事情,你何必急着离开?就算你如今往前走,迟了这么多时候,也难以追上,反而有些危险。倘如你依照老衲所言,倒有些追上的机会。”

    闻言,秦先羽心中甚是惊异,便即问道:“大师此言何解?”

    “这应皇山不似外界所想的那般简单。”

    枯荣老僧笑道:“一个不慎,便是老衲的下场了。”

    秦先羽微微一怔。

    枯荣老僧叹道:“老衲不是处在树中潜修闭关,而是受困于此。”

    秦先羽显得惊异,其实他并不觉得这树木能够把人困住,之前自身手执清离剑,能够砍开这树木,那么这树木又如何困住人来?

    既然如此,是否也能替他脱困?

    “不一样的。”

    枯荣老僧说道:“这应皇山中十分奇异,处处都有阵法,宛如天然而生,有些是杀阵,修炼之人进入便受杀劫而死。大多数是困阵,能够把人困在一处地方之中,老衲算是一步踏错,落在困阵之中。”

    “阵法?”秦先羽皱眉道:“适才小道查看过,这附近并无阵纹,应当没有困阵才是。”

    “正因如此,老衲才说这些阵法宛如天然而生。”枯荣老僧说道:“其实,应皇山神妙无穷,或许真是天然而生的奇异之地。你且看这树木的外皮褶皱,是否类似阵纹?”

    秦先羽适才未曾想到,把手中那树皮仔细翻看,发觉那些树皮褶皱并无什么不同,与寻常树木的褶皱,也都一样。

    秦先羽道:“小道眼拙,这似乎是寻常树皮,没有异处”

    “是啊,这些褶皱都是一样,但总会有些细微差别,可因为树木是自然生长,非人力刻画,便看不出多少差别,于是才会是天然阵法。”枯荣老僧眼睛微偏,说道:“你再看那些其余草木地下生长,以及石块,土壤,灰尘。”

    秦先羽依言而看,仍然看不出什么。

    枯荣老僧再度提点。

    秦先羽便即发现,杂草丛生,但有许多株花草,其根部之间互有间隔,细细看来,这些间隔便算是一些纹路。他再翻开土地,便发现土壤也是有纹路的,比如一些风吹日晒的细微裂缝,有些显得干燥,有些显得湿润,有些凝合,有些开裂。

    另外,岩石乃至碎石,奇形怪状,大约也能算罢?

    这些东西,都有天生纹路,但却看不出人为迹象。

    其实人也天生掌纹,皮肤也有纹路,甚至所有生灵,体内血肉都是有纹路的。

    比如猪肉,横着切便难下刀,顺着肉的纹路走向,便简单了些。

    “不错,都是天生的纹路。”枯荣老僧说道:“老衲当初其实是在山中深处,据此约有百里,在那儿踏错一步,陷入树中。这树木就是一座困阵,把老衲困在内里,从此合而为一,不分彼此,再无脱困希望。仔细看来,这困阵就如一个天然有些缺陷的物事,当老衲踏入之后,缺陷便即补足,从此不能分开,也正是因为补足了缺陷,你摔在这树上,才不至于陷入树里,被困此中。”

    秦先羽听得有些骇然。

    “这里的东西,都是天生的,也是多变的。”

    枯荣老僧说道:“老衲在山中深处,这树木便一直移动,时过甲子,移到了此处。”

    秦先羽沉思道:“居然还会移动?但既然动了,这阵纹应当也就破了才是,就如适才贫道一剑斩开了树木,阵纹也就不全了。”

    “但老衲还是无法脱困。”枯荣老僧笑道:“也是因此,才说合二为一,不分彼此,像是把老衲用来补足了这处缺陷。”

    秦先羽听懂言中之意,心中愈发沉重。

    枯荣老僧言语未停,徐徐说来。(阅读本书最新章节,请移步 [风雨小説網 www.44pq.com]。。)

三百六十四章 款待

    南州与云州,乃是两方天地,中间有两界山,亦有虚空断裂之处,非仙人不得来去。

    如今九大仙宗年轻弟子大比,异常盛重。两界之间被大神通,**力之辈提早打通,便给了凡人一个机会,可以去其余大州游览。

    相较于跋涉数十上百万里,历经多年,前往云州中部,还不如去往南州,领会穿梭两界的滋味。

    云州中部有神仙辈出,人杰众多,且再过年许,还有九州仙宗年轻弟子大比,盛况惊人,自然令他无比向往。但秦先羽要往云州中部而去,历时不知该要多少岁月,必然是赶不上的。

    与其如此,不如往南州一行。

    这话落在梁家众人耳中,便是一记惊雷。

    眼前这位深不可测的龙虎真人,竟然也要往南州去?

    他们并未想到,秦先羽其实是从他们这里得知南州之事。因为这房子各处都铭刻符纹,乃是一位大师雕琢,专门隔绝外界窥探。

    但秦先羽真气不凡,且本身亦有不凡之处,单凭感知论,早已超出了龙虎巅峰的界限,不难听到这房中的谈话。

    梁正商深吸口气,问道:“真人也要往南州去?”

    秦先羽答道:“正有此意。”

    梁家众人无不屏息,少数几人对视一眼。

    这位龙虎真人既然要往南州,若是与之同行,有龙虎真人压阵,这一路上,必然要减少许多危险。但要取得广林石,倘如可以获得这位龙虎真人相助,岂非希望大增?

    但凭什么让他出手相助?

    梁家如今还能有何宝物付出给他?

    就算他愿意相助,就算得到了广林石,但最后,眼前这位看似温和的龙虎真人,是否会起意夺走广林石?

    秦先羽微微拱手,说道:“贫道来此辞行。如今天色不早,便该上路了。”

    梁正商心中大急,忙把他唤住,然后将广林石一事尽数告知。

    秦先羽已知晓此事。但总不好直说自己早已透过这间满是符纹的房屋,偷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谈话,因此故作不知,细细去听。

    听过之后,梁家众人看向秦先羽。

    秦先羽想了想。忽然问道:“广林石价值不菲,不是什么满地可见的货色。你们认为长途跋涉,历经艰险,去往南州之后,便可以得到广林石?”

    梁正商有些踌躇。

    秦先羽笑了笑,说道:“贫道知你顾虑,此事毕竟是你心中隐秘,倘如贫道离开之后,自行寻宝,对你而言。自是不好。如此,贫道也不问你,便告辞了。”

    “慢着……”梁正商忙说道:“梁某当初虽然未曾购得那广林石,但却花费了许多火玉,送出了许多药材,终于探知那广林石是在南州的某个山脉所得。如今梁家大局初定,梁某便想趁此机会,去南州寻得广林石。”

    “原来早有消息。”

    秦先羽笑了笑,说道:“你是想要贫道帮你一把?”

    梁正商忙是点头,拱手躬身。

    梁家众人亦是躬身。

    “请真人相助!”

    梁家众人齐声开口。连那位并非梁姓的阮姓女子也都一并躬身。

    秦先羽淡淡说道:“贫道四方游历,左右无事,与你们同行,相助一把。寻找广林石,获取此物,倒也未尝不可。但须得与你们说,倘如事不可为,须得涉险,贫道便只得抽身退走。断然不会为你拼上性命。”

    梁正商露出大喜之色,躬身及地,道:“多谢真人相助,梁某感激不尽。倘如事不可为,即是天意,梁家不敢奢求。”

    一位龙虎真人,便是最大的助力,即便他不会拼上性命,但其作用之大,却要比罡煞圆满的修道人大了十倍。倘如连龙虎真人都觉得事不可为,那么梁家便是有十位罡煞圆满的修道人去拼上性命,也是无用。

    ……

    秦先羽应下了此事,便暂留数日,等待梁家部署。

    他离开了那里,回到客房。

    至于梁家众人,尚在商议。

    过了约有个把时辰,梁正商亲自来请,却是要请秦先羽入席。

    这一回,秦先羽并未推辞。

    ……

    要款待一位龙虎真人,梁家可谓是费尽心思。

    一场宴席,不知有多少珍禽异兽,海味河鲜,许多是来自于深山大川之间,年份极高的食材,甚至有些食材乃是出自于妖物身上,极为大补。且梁家聘请了许多有名的大厨,俱是有修为在身,调节呼吸汗水,不至于有浊气汗滴,导致污染菜肴。

    之前梁家正在动荡之间,亏得秦先羽来了,便忙着稳定局势,有些怠慢。如今稳定下来,便要厚待真人,弥补之前怠慢,并且,得知这位羽化真人要助梁家,往南州一行,梁家上下更是无比喜庆。

    秦先羽大约住了三日,这三日来,每日都是宴席款待,每日美酒佳肴,都是换了品类,没有重样。秦先羽从小便不曾吃过多少宴席,当初在京城鹤云楼的宴席,已算是他所见过的菜肴之中,属前所未有的美味。但如今与梁家宴席相比,简直可称不堪入目。

    这上界气息纯净,没有污浊,不论花草树木,还是飞禽走兽,都比下界好上许多,用以列作食材,更是极好的材料。上界的寻常一类,放在下界,都属罕见的上等食材。

    这些毕竟属口腹之欲,秦先羽并未沉浸,今日起便又不再赴宴,辟谷不食。

    这一夜,他在房中盘膝打坐。

    忽地,秦先羽睁开双目来。

    房外传来脚步声响,放得极轻,但有些急促。

    然后一声轻响,房门打开了。

    朦胧月色间,隐约可以看见一个娇俏少女。

    秦先羽皱眉道:“婷儿姑娘?”

    那少女轻轻喘息了两声,拍了拍小胸脯,说道:“你没睡呀?”

    秦先羽淡淡道:“贫道自修行来,每日只打坐运功,极少入睡。”

    梁婷儿哦了一声,然后踌躇片刻,咬了咬嘴唇,说道:“我爹有重病在身,须得去南州获取广林石,才有望治愈。”

    秦先羽皱了皱眉,说道:“此事贫道自然知晓。”

    梁婷儿声音转低,说道:“我听清瑜表姐说,此去南州凶险重重,而且寻找广林石未必顺利,寻到广林石也怕被人夺去。凭借梁家的人,寻到广林石的机会,其实极为渺茫。”

    秦先羽皱眉道:“你想说些什么?”

    “有一位龙虎真人相助,这一行寻到广林石的机会,几乎是翻了数倍。”

    梁婷儿咬着唇,低着声音,说道:“我希望你能够尽力相助,不要敷衍……”

    她颤抖着手,轻轻在丝带上一滑,衣裙松散,然后她身子轻轻一动,衣裙便落在了地上。

    月光下,只有一个少女,只穿着**,微微颤抖。

    在朦胧月色下,她雪白的肌肤,几乎泛着银霜光芒。(未完待续。)

四百三十八章 解惑 大章

    枯坐入门,至炼虚为真。

    真气修成,经地煞天罡,遂龙虎交成,结龙虎玄丹。

    金丹凝结,经十九诀要,历九转七返,至金丹大成。

    所谓金丹大成,即是金丹九转,内蕴元胎,至此,金丹大道,功成圆满。

    而景叶真人,只在一念之间,自凡尘之中,登临九霄云上,成就地仙,并连推二转,至二转地仙。

    所谓惊世骇俗,莫过于此。

    ……

    按说门中有弟子脱凡入仙,不论放在哪个宗门,都属幸事,纵然是中州燕地,也当以此而喜。若是根据惯例,景叶成仙之后,此刻已是受召,可以登上古剑宝殿,面见掌教真人及其余诸脉首座,并定下良辰吉日,举办宴席,供灵泉圣酒,美味佳肴,奇药仙丹,以此庆贺门中更添一位仙家。

    而本门其余长辈及同门,乃至后辈弟子,大多会上门道贺,奉上礼物。

    可此刻,心庐附近,俱是空静。

    不敢有人近前打扰。

    秦先羽知晓其中缘故。

    而景叶自然也知晓,但他并无恼怒之意,只是低声笑道:“弟子初成金丹,连推二转,眼下气息还未稳定,金丹道韵甚妙,可供小师叔感悟。”

    金丹之内,以金汤玉液为本质,以大道韵味凝合,融合自身精气神,皆与虚实有无之间。金丹不能离体,它本就是体内之物,与精气神相合,实则到了地仙这一步。外在肉身反倒成了表象。而金丹才是本体。然而。这金丹一旦离了肉身,便即化作虚无,消散成空,自身精气神俱遭损伤,道行不存,乃至神智难清。

    虽然金丹无法离体,但此刻景叶初成金丹,气息不定。许多道韵都未沉淀,正是可以感悟的好时机。

    景叶知晓,这也是本门掌教及诸脉首座的意思,他未有迟疑,放开限制,不去遮掩。

    心庐气息略微一滞。

    若在常人眼里,或许只觉十分压迫,没有看出任何异状,但秦先羽眼中运起了法力,就见景叶胸腹间有一道光华。呈金灿之色,瑞华耀目。又有九色霞光,实为仙家异景。

    过不多时,即便秦先羽运起了法力在目光中,也只觉那九色霞光渐渐消隐,那金丹璀璨光华逐渐隐去。

    到了最终,便已隐在景叶胸腹之间。

    金丹凝实,道韵内藏,今后可用以自身感悟,可用以对敌斗法,然而景叶却没有将之展现出来并且供人感悟的掌握操纵之力。

    秦先羽从大道金丹之中得到许多感悟,闭目沉思,一时难言。

    景叶面带少许笑容,他知道自己并非只是要给这位小师叔祖感悟大道金丹的道韵,更是要为他解惑。甚至在许多长辈的眼里,自己修成地仙与否并不重要,但自己能够为小师叔祖解惑,才是关键。景叶天资聪慧,所思所想皆非常人,凡事俱可料定,自然知晓其中深浅,只是身为中州燕地的弟子,并不觉得如此有何不妥。

    只有等到自己为小师叔祖解惑之后,这一场事情才算落幕,待到那时,才会有道童前来召见,往古剑宝剑面见掌教真人及诸脉首座。

    过了不知多久,秦先羽睁开双目,又有得益。

    “当年弟子误入一地,受阴煞侵蚀,致使体魄受损,法力侵染,体内龙虎遭损。”

    景叶徐徐说道:“此前原是龙虎巅峰的修为,经此一事,虽能算是龙虎巅峰的境界,但碍于受损严重,施展出来的本事,已然不足三成,面对一般龙虎巅峰的散人修道者,也未必能够取胜。中州燕地向来号称同等道行之下,所向无敌,攻伐第一,弟子沦落至此,深感惭愧。”

    “此外,弟子自身根基折损,归宗之后,虽有首座真人替我洗筋伐髓,去了阴煞秽气,但原本堪称稳固的根底,已算是千疮百孔,此生再无成仙机缘。”

    “若是安于现状,虽然无望成仙,但终究还是有龙虎真人的修为。可弟子身为剑仙圣地的弟子,修道一生,同境界之间素来纵横,心中难以甘心,故而孤注一掷,自损根基,以破釜沉舟之心,重新再来。”

    景叶说道:“时至今日,枯坐于此……已四十年。”

    秦先羽静静倾听,默然不语。

    孤注一掷,破釜沉舟。

    景叶自毁根基,重新修行,与常人无异,但他本身已是受损,比常人更为不堪,更为孱弱。若是安于现状,还是一位龙虎真人,虽不能与同门相比,却不亚于寻常散人修道之士,虽然此生无望成仙,但却已是龙虎之尊,凡俗巅峰。而他自损根基,折尽底蕴,跌落到了谷底,比常人更为不如,以这般病弱的底子来重新修炼,终此一生,也未必再有修成龙虎的机会,或许徒劳数十年,仍是一介凡夫俗子。

    但他依然这般选择了。

    即便景叶是个智慧深沉之人,但身为燕地弟子,不免心中骄傲,不免恪守尊严,宁死而不愿屈服。

    他枯坐于此,并非颓废,而是推算。

    秦先羽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敬佩之意。

    枯坐四十年,听似简单,可这里空无一物,面对着悬崖云雾,面对着空荡草庐,枯燥无趣。若是换了心志不坚之人,定是生不如死,兴许便往那万丈悬崖之下一跃而下了。

    “佛门有坐禅的说法,一坐数十年。而道家静坐之法,亦是如此。”景叶说道:“弟子原本是习练道家静坐之法,此法来自于道德仙宗,但极少有人修成。”

    “初始时,十分烦躁,待到后来,便渐渐忘了。”

    “弟子脑袋空空如也,一片空白。不知在此为何。不知寻求何事。不知有何目的,一切俱无想法,空静无思。”

    景叶笑道:“弟子便在此坐着,忘了一切,此为静。”

    秦先羽问道:“仅是如此?”

    “先是静,静得忘记一切,不知上下,不知前后。不知生死,不知他我,无心中所想,无心中所念。”景叶说道:“到了此时,才算心境大成,只是,拥有这种宁静无比的心境之后,反而觉得要考虑许多东西。”

    秦先羽问道:“你考虑了什么?”

    景叶说道:“平日里,钻研当年修道上的诸般疑难,弟子虽然去尽了道行。但毕竟曾是龙虎巅峰,仍有几分眼力。于是。便步步揣测,步步设想,直至构想假设圆满,如今可算大成。”

    秦先羽问道:“如何大成?”

    景叶缓缓说道:“如练气境界,有诸般疑难,千百种阻难。弟子自思,若是今后修到这般地步,遇上这道疑难,那片阻碍,但如何破解,故而长久思索,便有了解决之法。但凡练气境界所能想到的一切碍难,尽数都获得破解之法,或避开此阻碍,如此可算有成。而接下来,便是罡煞境界,以此类推,弟子终究推演到了大道金丹至境。”

    “常言道,人生四十不惑,正是一个槛。”

    “四十年枯坐,解析疑难,各境界的困惑俱如无物,时至今日,年满四十,弟子趁势将之整合,便得了一条大道坦途。从修炼之初,至修成龙虎巅峰,一路顺畅,再无阻碍。”

    景叶徐徐说来。

    秦先羽问道:“你既是成仙得道,又为何说是修成龙虎巅峰,一路顺畅?”

    景叶点头说道:“弟子原为龙虎巅峰之境,曾立足过这个境界,自信从一介凡人,修至龙虎巅峰,无任何碍难。至于仙凡壁障,弟子全盛时亦只是龙虎真人,故而不敢夸口,况且,这天地之间,恐怕无人胆敢自称定会成仙得道,因此弟子不敢妄言,但是对于仙凡壁障,凝结大道金丹,却早有一番设想。”

    “将自身通往大道金丹的道路,尽数理清解析,而弟子精力犹存,故而常有思索关于温养金丹的手法,勉强能够知晓金丹修成之后,该当如何推转。于是弟子才会一路顺畅,得道成仙之后,借着心中假想猜测,连推二转。”

    景叶本是龙虎巅峰的真人,当他理清解析了一切之后,对于自身修成龙虎巅峰的境界,有十足把握。但他此前也非仙家,自然不知仙人玄妙,故而修成金丹之后的设想,便只是假设,虽有自信,却无把握。

    可此人天资不凡,智慧深沉,虽然只是猜测推衍,但却依然有这个魄力,以自己之前假设的方法,将体内初成的金丹,连推二转,作出了这等惊世骇俗的行为。

    金丹初成,尚未凝定,可他居然胆敢凭借心中假想出来的套路,来推转金丹。须知,若是一个不慎,就会损伤根本,对于今后的修炼有着莫大的影响。

    “好大的魄力。”秦先羽赞叹一声。

    只是眼下还有少许疑惑。

    纵然景叶有着足以解去任何疑难的智慧见识,可以供自身修道顺利,一路通至仙家境界而无任何阻碍。但他毕竟只是为自己想好了前路该如何行走,有了解决阻碍的办法,可他即便知晓如何行走这条路,但未有经过行走,就已到了道路的尽头?

    纵然他领悟再深,又怎么可能一念而成仙?

    他修炼不过几个时辰,体内的九寸真气及金汤玉液,又是如何而生?

    道家修行,循序渐进为主,毕竟不是佛门之法。

    景叶未等他问话,便笑道:“小师叔祖可见到崖前的云雾?”

    秦先羽目光微凝。

    “这片山崖间的云雾,自然不是弟子的手笔,它们乃是自然生成的云霞烟雾。”景叶起身来,背负双手,望向前方山崖,淡淡说道:“弟子面对这座山崖,足有数十年,虽然这些云雾并非因弟子而生,但弟子四十年来,一呼一吸,无数清气浊气,都在这片云雾之间。”

    “虽说弟子枯坐四十年,但这么些年来,呼吸之间,实也是如吐故纳新。眼前这片云雾,早已染上了弟子的气息,当弟子需要真气,它们就能充当真气,以此冲破窍穴,以此凝炼龙虎,以此凝聚为金汤玉液。”

    景叶目光微沉,低声笑道:“虽说弟子一朝成仙,但实则,也是呼吸吐纳,静修了四十个寒暑春秋啊。”

    秦先羽总算解了心中困惑,但他还未离去。

    因为在修道的路上,从练气境界,到罡煞境界,以及龙虎境界,纵然是已经龙虎大圆满巅峰的秦先羽,对那些早就经历过的境界,仍有许多不解之处。而对于上面的仙凡壁障,大道金丹,以及如何推转金丹,便只有一个大概的念头,而没有一个完整的想法。

    而如今,景叶便是解惑之人,也是点拨之人。

    景叶四十年来,日夜思索修道上的难题,不论遇上任何难题,都能迎刃而解,顺手消去。但这是他四十年的枯坐,所得来的成果,无法教导,只得积累。

    可要为小师叔祖解惑,已是绰绰有余。

    秦先羽微微闭目,说道:“修道途中,我心中疑惑无穷,今日便请指点。”

    景叶深吸口气,道:“小师叔祖客气。”

    ……

    暮色幽幽。

    秦先羽从心庐中出来,脸色疲惫,目光沉静。

    他一路行走下山,清风在远处迎了上来。

    “景叶师叔颓丧四十年,一朝顿悟,竟是成仙得道,简直不可思议。”清风赞叹说道:“看适才天上异象,当真是极为不凡。难怪掌教真人会让小祖师爷来此,观此一幕,果然受益良多。”

    秦先羽微微摇头,说道:“我不是来观看这一幕的,只是来解惑的。”

    清风微微一怔。

    “景叶一朝得道,成就地仙,看似顿悟,但这是佛门的事例,道家修炼之法,循序渐进,何来顿悟之说?”秦先羽说道:“他在这四十年间,设想无数,假设无数,思绪繁杂,将修道上的一干疑难之惑,尽数解析,对于他而言,修炼的道路,并无任何阻碍,实是一条坦途大道,但凡有任何疑难,都能迎刃而解。这是勘破虚妄,万分透彻的智慧。”

    “正因为他有仙家的心境,有了这种对诸般的境界看得无比透彻的智慧,加上山崖间竟千百年汇聚而成,并染上景叶气息的灵气云雾,才能在盏茶功夫间得道而成仙。他能成仙,实则非是顿悟,而是四十年积累,一朝迸发。”

    秦先羽说道:“此人智慧深沉,目光长远,四十年勘破虚妄,直达根本,修成一尊二转地仙,足以为我解惑,指点于我。”

    “此行获益无穷,但我还有另一件事。”

    秦先羽缓缓说道:“走罢,随我去。”

    清风听得不甚明白,但却依言跟上。

    而在心庐处,已经来了一位童子。

    那童子在心庐前躬身道:“恭喜景叶师叔,今朝得道成仙,脱却凡俗之身,可移山填海,得享五世寿元,真乃可喜可贺。弟子奉掌教真人之命,请师叔往古剑宝殿一行,祭本门先辈祖师,自为燕地再添一位仙家而庆贺。”

    景叶从心庐中出来,笑道:“你也该恭喜我,幸不辱命,得以为小师叔祖解去许多疑惑。”(未完待续……)

    PS:最近严打,早上躺了枪,被误杀,所幸编辑青芒放了出来……今天只有这章,不过字数也还不少。

四百三十九章 新生 上

    修炼之上,疑难重重,万般困惑,非是一时可解。∽↗∽↗,

    虽然今日秦先羽问出了许多关于修炼上的疑难,但修道上的艰难阻碍,又岂是一日之间就能说得分明的?纵然是景叶,也花费了四十年的光阴。

    秦先羽不过是问出了当前所遭遇的疑惑,但在修炼路上,不知还有多少尚未碰上的修炼难题,一时间无法逐一清点记忆,自得将当前疑惑加以询问。

    而景叶即便能为他解惑,但也只是给他一个解惑的方法,拨开迷雾,指点道路,却也并非替他解了修炼上的阻碍。

    秦先羽如今算是懂得了当前修炼的一些难题,知晓了解析通畅的办法,但终究还未将之解去。

    景叶为他拨开了迷雾,指清了道路,秦先羽看清了前路该如何行走,但终究还是要一步一步的迈步出去。

    “知晓了解答的方法,但总要一步一步去解。”

    秦先羽微微叹息说道:“虽然心中疑惑尽数得了解答,可惜修道路上万般疑惑,有我还未想到的,也有还未遭遇到的,纵是景叶也须花费四十年光景,我一日之间,如何尽解之?”

    清风说道:“景叶师叔初成地仙,暂时不会外出,应当会在门中巩固当下的境界,小祖师爷时刻都能来这心庐,与景叶师叔论道。”

    “景叶只是指点,他之所以有这等成就,乃是自身的领悟,以及多年积累。如今他为我点明一条道路,但这条路还须我亲自去走,并且,各人大道不同,他的领悟未必适合我,此外,我还没有他这枯坐四十年的积蓄。”

    秦先羽说道:“但今日把心中积郁不少的难题都向他请教,获益极多,对于今后前路。总算已是明朗。只是,在修炼上面,这些事情暂是急不来。从景叶这里,我领悟了一点。”

    清风问道:“小祖师爷领悟了什么?”

    “凡事不必犹疑。”

    秦先羽叹道:“走罢。去寻一套阵法。”

    清风疑惑道:“小祖师爷如何想要学习阵法?修道之路,专精而不可繁杂,而阵法符法之流,于本门剑诀而言,不过左道末流。何足挂齿?”

    秦先羽说道:“非我修炼。”

    ……

    野龙经历这些时日,得玉丹龙珠传承,加上燕地的手段,使它提高得愈发迅速,时至今日,已能与伪仙并肩,但要与地仙相比,终究逊色了些。

    这头野龙灵性大增,但桀骜野性难改,在踏入伪仙级数之后。曾趁机对秦先羽出手,加上一条捆龙索,虽不能比之地仙,但也相差不远。

    只是秦先羽在燕地之中,虽然道行未有增进,但所得已是极大,当时不显费力,便将这头野龙压服下去。

    然后到了如今,这头野龙被秦先羽降服多次,已是不敢放肆。

    至于雪蚕蛊。以秦先羽十脉首座的身份,使得这蛊虫颇受重视,被一位药园的长老供养起来,但凡灵药。俱可供应。时至如今,雪蚕蛊本领增长了许多,且不论它其余的本事,单是其本身,就已成长到了堪比大妖的级数,不去操纵神鹰蛊虫。也足以胜过寻常的龙虎真人。

    而在燕地的这段时间之内,秦先羽曾抽空查过雪蚕蛊的来历,但一无所得。这蛊虫来历颇为神秘,后来门中有二代长老加以辨认,断定这蛊虫应当是一种寻常蛊虫的异种,因产生异变,如今堪称蛊王,潜力甚高,有资格加以栽培,但为免因此事而让秦先羽这位十脉首座在修道上面分心,于是便让这头蛊虫来到了药园,由燕地加以培养,使得秦先羽这位首座真人得以专心于修道之上。

    燕地药园无数,遍布浩瀚大地之上,而这一处药园不过百里,内中灵药不甚多,但供应给这头雪蚕蛊,绰绰有余。而实际上,真正让这头蛊虫得以成长的,其实并非灵药,而是药园中的灵虫。

    中州燕地之内,仙雾灵气积郁,修炼事半功倍,而栽培的灵药自也非凡。然而从灵药之中生长出来的虫蚁,也有灵气滋养,从灵药中诞生,也非寻常虫蚁,平日里要驱尽这些灵虫,大是费力,但对于雪蚕蛊而言,即是极好的补药。

    秦先羽来到药园,与看守药园的长老知会一声,然后才领走了雪蚕蛊。

    从这位长老口中得知,雪蚕蛊吞食灵虫之后,药园中的灵药,生长得愈发好了,而雪蚕蛊所食的灵药奇花,反而不多,比起往年,这药园中的灵药竟是生长得愈发旺盛,导致其余药园前来商借,意欲借雪蚕蛊来灭去灵虫。

    秦先羽颇觉无言。

    清风看着他肩处那巴掌大小的蛊虫,白如雪,蓝纹朦胧,双目如蒙上水雾的镜面,触角摇动,显得甚是欢快。他是个小辈童子,不免看得高兴。他问道:“这就是小祖师爷豢养的雪蚕蛊吗?”

    秦先羽微微点头。

    清风想起小祖师爷之前的话,大为惊异,问道:“它看起来只是一头蛊虫,怎么看得懂文字?小祖师爷要让它领悟阵法,总觉得不可思议?”

    雪蚕蛊触须微顿,一双朦胧的眸子扫了清风一眼,便即收了回去,然后触须微摇,颇是不屑。

    秦先羽笑道:“它灵智不低,性情聪慧,你不要小瞧了它。”

    ……

    对于操纵蛊虫,雪蚕蛊有着莫大的本事,比之什么蛊道大师,都要更为高妙。细究之下,诸多蛊虫皆是因为天生的敬畏而臣服于它,而这种天然而来的敬畏,要比一般操纵蛊虫的手法更为稳固。

    比如当初天尊山上,盖矣神尊操纵的蛊虫就因为见到了雪蚕蛊,被它所惊,而顿时失控,反被雪蚕蛊操纵。

    尽管能够雪蚕蛊操纵蛊虫对敌,终究只是以数量堆积,前仆后继地去围杀。

    这种围杀的方法,对于龙虎真人而言,颇为麻烦,须得护住自身,风雨不透,而且耗时极长,自身真气法力都要迅速消耗,长久下去,极有可能被蛊虫耗死。但对于仙人而言,挥手间天翻地动,一手就可扫杀干净,甚至,就算任由蛊虫叮咬,剧毒也伤不了仙体,再者说,即便只是防守,已经修成大道金丹的地仙,只须护住了自身,蛊虫就无法攻破,而这种护身法门,对于仙人而言,几乎算不上消耗。

    到了那个时候,不论万头蛊虫,还是十万头蛊虫,或是百万蛊虫,其实都无用处。

    也正是因此,这种操纵蛊虫而围杀敌手的方法,便是最粗浅的一种。

    当日在长柳村,列苍那个徒弟叶辰,就因此而露出不屑之色。

    而实际上,操纵蛊虫的方法,乃是集众者之力。

    这种手段,实则类似于修道之人的阵法。

    比如燕地的天枢星斗剑阵,以十二位龙虎真人,加之二十七位罡煞弟子,以及三十六练气弟子,就能勉强抵御地仙级数而不落败。(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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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方道仙介绍:
龙虎相交,丹成九转,我有道剑一柄,弑仙屠神。
一剑腹中藏,一气居祖山。
一言惊风雨,一剑诛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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